正文 第一回 唐皇之怒   唐,贞观一十三年。   国都长安,大唐皇宫之内。   太极宫,原袭隋朝大兴宫而建。此宫,乃是皇帝、后妃居住生活的所在。在此宫周围,神策军层层护卫,日夜戒备。   然而,今夜虽然外围神策军依旧在紧锣密鼓的戒备。但是,太极宫内,却是一片空荡。非但是没有妃子,便连宫娥太监也是不见踪影。在太极宫临窗处,一个三十十岁模样的中年男子剑眉龙目,气宇轩昂,显是极不平凡。此人,很是有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一目可知,此人乃是身居高位。这样的人物,往往是喜怒不形于色。然而,今日其却是一反常态,面带森冷怒意。眼角充斥着浓浓的杀机,一旦倾出,定可毁天灭地。   这中年男子于深夜独处太极宫,又是身着龙袍,其身份欲呼而出。   不错,这中年男子便是整个大唐帝国的唯一尊者--唐皇,李世民。   李世民自隋末,历经百战,灭隋孽,又经宣武门变,终于是如愿以偿,得登大宝。在其登基以来,唐朝一片繁华鼎盛,经济繁荣。或许其诛杀亲兄,弑杀亲弟有违人伦,但是,其开创了一代盛世,却是无可否认。   只是,纵然如此政绩,眼下李世民的脸上,却依旧是满是愤怒。因为,就在昨日,他的亲妹妹平阳公主,死了。   这只是一个完全与他无关的意外。然而,结合其之前宣武门有违人伦的种种举动,朝野内外却有无数谣言直指向他。民言可畏,这一点,纵是一朝人皇,也是不得不顾虑。遭受了这无妄之灾,唐皇心中很是愤怒。其现在,便犹如是一桶一点即炸的火药。   整座宫殿,乃至于皇宫,都是处于一种淡淡的压抑之中。皇宫之内,皆为皇室走狗。主子怒,奴才自然也是诚惶诚恐,战战兢兢了。   蓦然间,于某一刻,太极宫之中,空气一片扭曲。于这扭曲中,一个三十余岁模样面带威严肃杀的文士踏步而出。紧接着,于依旧扭曲的空气中,又一人踏步而出。此人,却是市井卦士打扮。   “吾,参见唐皇!”二人不约而同的向着李世民拱手一拜,作了一揖。这二人见了一朝人皇,竟是未曾跪拜,亦不受那太极宫中无比压抑气息影响。   “咻!”   李世民蓦然转过身来,毫不客气,双眸一片通红狠厉的向着那卦士喝道:“袁守诚,朕吩咐你与魏征所查之事,可有眉目了!”   卦士恭声道:“回陛下,平阳公主之事,已有眉目。”   “说!”   李世民横眉一喝。   “是!”袁守诚恭声道,“据微臣所察,这平阳公主身死一事,背后乃是有龙族一脉的影子。”   “什么!!!”李世民身子一震,眼中射出两道精光,随即,却又紧紧盯着袁守诚道:“此事,你可有把握为真?”   历代帝王,皆称天子,号称真龙。此事,并非偶然,而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上古之时,盘古开天辟地,重开混沌。天地之间,诞生了天、地、神、人、鬼五类生灵。其中,人自然是不必说了。而真龙,便是神一类生灵之中,最为尊贵强横的神灵。   混沌开辟,天升地降,中间一片朗朗乾坤。这天地之间,自划分以来,便有东胜神州、南瞻部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四大洲流传。这四大洲,俱乃是天地开辟之时便存在。故而,也就继承了天地之初的气运。   眼下,人类兴盛,占据了不少气运鼎盛之地。其中,这大唐所在的南瞻部洲,便是气运最为盛会的地方之一。本来,人类大能颇多,尚还轮不到真龙算计摆布人类。只是,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岔子,人类却是任由真龙参与这凡人界朝代更换,帝王轮转的大事。   几乎所有有些实力、意思的王朝,都有真龙在背后算计摆布。这一点,对于凡人界的普通百姓来说,可能是什么惊世骇俗,闻所未闻的惊天大事。但是,对于李世民来说,这些事倒也不是什么太过惊人之秘。毕竟,他乃是真正开创了一个朝代的人主,疆域之内,五千万民众气运皆在其一身。身为一代人主,他还是有资格知道一些事情的。   且他也知道,那些什么所谓的神仙大佛,都只是修真之士,并非是什么天下无敌,宇内无双。亦非是什么颐指气使,凌驾于终生之上的脱尘雅士。   因为,在他面前站立的这两位,便是修真之士!   真龙摆布人类,但是,人类大能虽然不会插手,却会派遣弟子门人入凡尘。加入到朝堂之中,给真龙的布局造成一定的阻碍,不使其太过顺心得意。   “此事,乃是吾师所言,应当不虚。”袁守诚毕恭毕敬的道。这份恭敬,不是对李世民而发,而是对自家师尊所发。这种恭敬,乃是源自于心底的诚心诚意。   “嗯,”李世民缓缓点头。他自然知道袁守诚的这份恭敬,根本不是由于他了。他虽然贵为一朝人主,但是却也只是手握世俗权力罢了。眼前这位袁守诚,可是修道有成之士,自己千军万马,也是奈何不得他。故而,其倒也未曾奢望这袁守诚能够对他发自内心的尊敬。   袁守诚的师尊是谁,李世民不知,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袁守诚的占卜之术颇为精妙。徒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师父?   唐皇虽然愤怒异常,但是,却还未曾失了理智。其缓缓点头,嘴角微微一扬,露出阴冷笑意,眼神狰狞:“哼!真龙!真龙,嘿嘿…摆布本主便也罢了,还想任意屠杀我皇室成员不成?嘿嘿…你敢杀我皇妹,难道,我就不敢杀么?哼!真拿本尊是任人宰割摆布的泥娃娃不成?”   冷笑之中,唐皇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双眸之中一丝猩红流转,厉然喝道:“我大唐境内,最近的真龙分支是何处?”   “禀吾皇,那最近的真龙分支,便是在长安城外的泾河。在泾河之内,生有一条老龙。此龙,颇有些道行,负责司水布雨。”袁守诚似乎隐隐感觉不妙,略显迟疑的答道。   “哼!朕命你二人给我斩杀了这老龙!”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血厉之色,恶声道。   “这…”袁守诚不由略一犹豫。   “怎么?有什么难处不成?”李世民眼神一狞,有些疯狂的道。在其身周,一丝丝的黑色煞气流转。这煞气,李世民看不到,但是袁守诚和魏征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这煞气,乃是李世民尚在唐高祖麾下效命,南征北战杀伐无数所凝。   在这股杀伐之气下,二人也不由心神微凛。暗道:“好一个李世民,不愧是一代人主,杀伐果断,霸气十足。便是连修道的真龙一脉,都是敢算计杀戮。”   “呵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唐皇要诛杀那老龙,微臣自然应当效命了。”袁守诚呵呵一笑,一捋胡须的道。   “嗯。”李世民这才面露满意神色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且和魏征合计一番吧!好了,朕想要单独待一会儿,你们下去吧!”   “是!”袁守诚和魏征双眸一对,齐声道。同时,二人身上光芒一闪,便消失在空气之中。二人来的神秘,走的诡异,除了李世民,都是无人知晓其来过。   李世民望着两人消失的地方,眼中竟是难得的闪过了一丝羡慕甚至于嫉妒之色。   他虽然建下千秋基业,成为开创泱泱大国的人主。其权力,臻至人类世俗界的顶峰。但是,却哪里及得修真之士来的畅快?这些修真者,不问年岁与春秋,盘膝山中修,转眼便千年。寿元之长久,可是让李世民大为艳羡的。   只是,他为一代人主,自然也知道得失成败一说了。这世间,本无什么十全十美之事存在。他把大好年华花费在了建功立业,开疆拓土之上,自然便无法再走那问鼎长生的大道了。   想到修真之士,李世民忽地又是一声冷哼,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恨厉之色。他贵为一国人皇,却只能任由那些修真者亦或真龙摆布。人人只道昔年秦王得人心,人才济济,却不知这许多人才中却大多是修真者入世。诸如,房玄龄、尉迟敬德、秦琼、屈突通、李靖,一个个的都是修真宗派弟子。这些人的背后,皆有道门大派的影子,底气足的很。而他,堂堂一代人主,被人当猴耍,还犹不自知。直至后来,经玄武门之变,其方才知道真相。而这件事的背后,也是有修真者的痕迹。   修真者,让李世民着实有些无力。身为一代人皇,自然不希望自家的权力收到什么限制了。为了改变这一局面,其直接在朝堂设了仙官一职。此职的设立,本是为了笼络一些有能之士,为朝廷效力。然而,真正笼络来的,却都是一些小鱼小虾,三教九流的无能之士。这些人,多半不学无术,混吃混喝,便有几个有些名堂,也多半是没有多少真本事的低阶修真者。   仙官之中,倒的确是有些有实力的修真者。只是,这些人都是一些有背景有来头的修行之士,前来此地,只是为了把水弄的更浑一些,谋取一些气运罢了。哪里会真正受他区区一朝人皇的命令?   做帝王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够憋屈了。 正文 第二回 法华寺  隋唐之间,征战不休。虽然最终,大唐建立,但是连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平民将士死亡者不胜其数。   可以说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大唐,的确是名将辈出的年代,然而,一将功成万骨枯。无数兵将的肉身枯朽,方才成全了一人盛名,得传后世。   新建后的大唐,急需安抚民心。李世民在征战之时,曾蒙十三位有德僧人搭救。故而,登帝之后,大赦天下,封佛教为护国神教。一时间,天下佛法大昌其道,信徒无数。   长安城外,便有一座寺庙,颇为有些盛名。这座寺庙,名曰法华寺。法华寺,居于高山之上,攀登甚是辛苦。然而,善男信女却是不辞劳苦,攀山拜佛,极尽佛门鼎盛之况。   法华寺主持慧心大师,时常开坛,与善男信女讲求佛法奥妙。一时间,被众多信徒传为活佛。这只是民心所向,并非什么言之确凿之事。不过,这位慧心和尚的确是颇有道行的得道高僧。   佛门修行,有九识小舍利大金身的说法。其中,九识乃是指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末那识、阿赖耶识、阿摩罗识。这九识中,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的开启相对容易,而末那识、阿赖耶识、阿摩罗识非是佛缘鸿大之辈,几乎没有开启的指望。在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六识开启之后,便有舍利一说。   修行佛法的僧人,一旦开启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六识,并且将这六识控制入微,合六为一,与本我魂魄结合,便可以在识海成就一颗晶莹剔透的舍利子。修为,比道门丹成之士还要高出一线。舍利既成,这僧人便也有了五六百年寿命。且兼佛门九识的开启,与佛法领悟有关,这前六识之中,眼识、耳识、鼻识、舌识前四识中任何一识,可以通过诵读佛经开启。只要虔诚诵读佛经三五十万遍,便可以偶然开启其中一识。这一识的开启,与诵读者的悟性无关,只要其诵读遍数够多,且心诚,便可以开启。只是,却也只是一识罢了。一旦开启了一识,接下来,任诵读多少遍经书,都绝难再凭此法开启第二识。想要再开启第二识,唯有靠佛缘与悟性了。   佛门六识合一,回归真我,可以成就小舍利。而同时,随着六识的开启,僧人的佛法造诣也是随之加深。到了成就舍利,无论是法力还是佛法领悟,都足以使之在凡人世界称佛做祖,自创佛门流派了。而成就舍利,不过是佛门修行的小成罢了。在六识合一,化生舍利之后,又有末那识、阿赖耶识、阿摩罗识三识。此三识,一旦完全开启,便可以与舍利合一,重铸金身,成就长生不死的正果之位。自此,便可以真正的逍遥天地,不死不灭。法华寺的这位慧心老和尚,虽然未曾成就那几乎遥不可及的金身大果位,但是,却已然把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六识修成,合六为一,成就了一颗浑圆舍利,大智大慧,对于佛法的领悟,到了一个相当精深的地步。   在这位慧心老和尚之下,其收了十二位徒弟。这十二人辈分为圆,分别取法号为圆一、圆领、圆回、圆真、圆嗔、圆痴、圆通、圆戒、圆贪、圆怒、圆诚、圆信。这十二人,智慧不一,悟性不同,但是绝大多数却也都悟出了佛法二三识,是这法华寺无可非议的中流砥柱。只是,这十二名僧人中,又有一人很是有意思,此人名圆诚,意为诚意礼佛。可是,其却是好吃懒做,惫怠成性,平素连经书都是不怎么念。   这圆诚,入了佛门三十多年,但是其连佛号都懒的宣,往往数日都是不念一遍经文。平日,心情好了,宣一句“阿弥陀佛”,便算是做了早上功课。其自从入了佛门到现在,只怕念的佛法还没有一万遍。连佛法都懒得念,更不用说领悟了。其对于佛法一道,半点成就也无。甚至于,其白入了佛门,便是连一识也未开启,反而是落在了那些每日诵佛念经的徒子徒孙后面。这圆诚和尚为人古怪,本来十一位师兄弟还有人管教他,但是,偏偏他又口无遮拦,一来二去,也就无人管他了。慧心法师对此只作不知,有人告状,也只是呵呵一笑,道一声“他的佛缘未至”便搪塞护短了过去。如此,这法华寺也就无人管他了。   圆字辈的十一位师兄弟,佛法都有些成就,名下多则有上百弟子,少则百许数十,都是做了师父的。而独这圆诚,在佛法上没有半点成就,法华寺有哪个小沙弥瞎了眼乱了心的会跟随他修行?好在其于法华寺外,偶然见一个小丐可怜,便将之带回寺中,给其剃度,收了徒弟。只是,他虽然给其剃度,却并未给其取什么法号,而是依旧任由其冠以世俗界之时的名号--萧剑!   剑,乃是肃杀之器。佛门弟子剃度却又不取法号,且以这伤生害理的剑字命名,显然是对佛祖的大不敬。如此,圆字辈剩余的十一位和尚,自然是大为不满了。当下,纷纷向慧心老和尚告状,而慧心却总是笑而不语。被问的迫了,方才呵呵一笑的道:“剑者,本天地一物,何来伤天害理?佛门大能以无上佛法铸慧剑,斩凡丝,证佛位。尔等迂腐,不解圆诚其中真意。”   众僧人心知其偏袒圆诚,心中忿忿,却也无奈,只得作罢。   只是,如此一来,这萧剑自然在法华寺也是颇不受欢迎。跟他那个师父一般,直接被划到了好吃懒做,混吃混喝的假和尚里。   此时,萧剑正在距法华寺山门五六里地的一处石头上发泄着不满。一身破烂僧袍的萧剑,面色焦黄,眼中也无多少清朗之光,不住的发着牢骚:“哼!该死的一群秃驴,想当初你家萧小爷也是堂堂富裕人家的子弟,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什么没吃过?绫罗绸缎,什么没见过?哼!山下花花世界,三千红尘滚滚,你道你家小爷乐意当和尚么?   要不是家道中落,兵匪战乱,小爷又怎地会受这苦?丫丫个呸!”   萧剑越想越气,倒最后更是破口大骂起来。幸而,他所在的乃是一处山野,没什么人烟。否则,说不定便被谁给当了什么疯和尚。   这萧剑今年不过十岁年纪,其家庭本也确是富裕之家。但是,适逢隋唐交易,烽火战乱,一来二去,萧家便也衰败了下去。其父心中郁郁,不过两三年便自去了。而萧剑那时,也不过刚刚出世而已。萧母辛辛苦苦,靠给人打杂,干点粗活硬是将他拉扯长大。只是,在萧剑六岁那年,萧母积劳成疾,一病不起,也就此去了。萧剑举目无亲,也只得把要饭这不怎么长脸面的劳动手段当作谋生技能了。   历时两年,这焦黄小子倒也福大命大,竟然没有饿死。一路讨饭,来到了这三千浮华,万千富贵的都城长安。更是遇到了下山喝酒的圆诚和尚,被连蒙带骗的带回了山门,稀里糊涂的当了和尚。   自此,虽然不缺吃喝,但是,却也是与做乞丐之时一般的受人白眼。且兼那圆诚僧人好吃懒做,招他上山做和尚,也没安什么良善心意。圆诚是个地地道道的酒肉和尚,吃肉喝酒乃是家常便饭。法华寺乃是佛门清静之地,自然不会有酒肉准备了。故而,圆诚和尚也只得下山到酒肆里打酒吃肉。这和尚也算是一奇人,不独犯戒,还懒得出奇。自从收萧剑做了徒弟,就再未如此下过山。一切酒肉的购买,都是委托萧剑进行。   法华寺香火鼎盛,自然颇有几贯香火钱了。圆诚虽然懒,但是却胜在辈分高。那些修成了眼识、耳识的和尚虽然不大瞧得起这位师叔,但是当面见了,也要毕恭毕敬。他自然是不会缺什么钱了。   只是,这和尚似乎不懂什么“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每次金钱的算计都是很精明。给的钱,恰到好处,萧剑半点油水也无。买回的酒肉,又都是储存到了这圆征和尚五脏庙里,一星半点也不剩。萧剑长年吃素,营养不良,连面色都透着焦黄。却落个酒肉和尚的不雅名号,摊这么个师父,也算是倒霉透顶了。   这也还罢了。法华寺乃是修行的所在,这一点,法华寺中众僧心知肚明,却无人宣诸于众。毕竟,这一点太过骇人。   法华寺禀承佛门道统,虽然并无什么金身大能。但是,却有结了舍利的慧心法师坐镇。在其下,十二弟子中,除了圆诚不学无术,其余却都已然修出了三识,甚至更多。而那些徒子徒孙辈的和尚沙弥,也有一两百位修出了佛识的。   法华寺有两千多僧侣,除了这两百位修出佛识者,尚有一千八百多人。这一千八百多和尚虽然没有修出佛识,却是因为颂念佛经,而诞生出了佛力。这也算是佛门修行的一种好处。   佛门讲究一朝顿悟,但是却又适留一线。但凡是诚心颂念佛经数十万遍,便可以修炼出一种佛识来。便是与佛无缘,无法修出佛识,也是可以因为每天的颂经念佛,体内自然的诞生出金黄色的佛力。且这佛力,也是与颂念佛经的遍数有关。诵经遍数越多,体内佛力便愈加的精粹,且数量也是逐渐增多。   在法华寺中,有大力佛手、金佛掌、宣佛指等世俗界佛门武功流传。只是,其运转的根基却是佛力。且以佛力施展,威力及妙用远超出寻常之辈施展。可以说,法华寺十有八九的和尚,便是没有佛识者,都是绝对的武学高手,到了朝廷,挣个副将参军也是手到擒来。   对于别的和尚来说,这自然是莫大的好处了。而对于萧剑,却又是一桩倒霉处了。萧剑到了这佛门之中,因为自身名字与师父的缘故,也无什么知近之人。更无人会传授他什么经文武学,他便是有心上进,也无学习之处。那惫殆货的师父,萧剑是根本不指望的。自家师父什么货色,他还是一清二楚的。徒具虚名,辈分虽高,但是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莫说佛识,甚至佛力都是没有多少,修为却连徒孙一级的都是比不上。   跟了这等师父,萧剑也只能自认倒霉。萧剑入寺已经接近二年,却连一点佛力都是没有产生。甚至于,他连佛经都是从未诵读过。如此,萧剑这二年除了白吃了千碗白米饭,个头长高了一截,旁的是半点也无。   这二年几乎每天都要山上山下的跑腿给圆诚打酒,其腿脚倒是快了不少,身板也见结实。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两年的山上山下,萧剑早就习惯。不过,对于这唯一的乐事,每年能够指天骂地,将法华寺包括那懒货师父上上下下两千多口喝骂一遍,他还是不舍得戒掉的。   破口大骂了半天,心里舒畅了许多的萧剑仰天哀叹一声,拿了酒葫芦继续向着长安城赶去了。 正文 第三回 泾河龙王,《风雨雷法》  法华寺,在长安城外。佛门讲究静修,故而,纵然是信徒众多,这法华寺也依旧是岿然于长安城西南三四十里处的一座高山之上。   信徒多居长安,如此,要上香拜佛自然颇有艰难。然而,近年来佛法弘扬,已然是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众信徒诚心竭意,丝毫不以为怨,反觉更显心诚。   在长安城外,还有一条护城河,此河算的上泾河的支流。泾河的源头,距离长安也不过百里之遥,斜迤着向长安奔流。恰好将长安环绕一圈,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其地理位置正好是在长安和法华寺之间,将两者自然分割。这泾河水面最宽处,也不过三十丈,窄的地方,也才十二三丈罢了。在某一处水面上,不知何年何月,河上横架了一座不过丈开的小桥,沟通两岸。   此桥在隋唐交易时,曾经被毁,但是,在天下局势落定之后,却又被重新修好。泾河可以说是长安的门户,要入长安,必渡泾河。为了树立大唐形象,朝廷耗费巨资在长安东西南北四方建立了四座豪华威严的大桥,如虹一般的泻在水面之上。象征着天子威仪四方,天下来朝。   不过,那大桥虽然气派,却并无道路直接与法华寺沟通。故而,此桥便成了众信徒的必经之路。这条道路,两年来,萧剑走了不下千遍,自然是不以为意。萧剑三步并做两步的大踏步迈过了木桥,却并未留意到桥下河流之中,丝丝黑气流转,隐现怪象。   长安城内一片繁华,店铺林立,酒楼高耸,鳞次栉比。长安城,有居民百万,街道上自然是拥挤了。不过,大唐皇帝礼敬佛教,对僧人颇为的敬重。虽然萧剑一身衣衫褴褛,但是见他是个僧人,众人便高看了他一分,纷纷主动让道。   长安街道繁华热闹,初到此地者,定然是目不暇接,纸醉金迷。不过,萧剑来往千遍,对长安了若指掌。摊位上小贩的叫卖便是再热闹十倍,也是提不起这焦黄小子的半分兴趣来。轻车熟路,萧剑很快便是来到了一家酒肆。   “哟!小师父,又来打酒?”酒肆的酒保与萧剑早就混熟,热情招呼。   “呵呵,是啊!把酒葫芦打满。”萧剑无视周围投来的鄙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将酒葫递给酒保道。   “好嘞!”酒保打精神应了一声。   随意与酒保唠嗑几句,待结了酒钱,萧剑又向着肉铺走去。   这一下,四周的鄙视目光由四面八方汹涌而来。而萧剑却更是坦然,这黄脸小和尚别的没学会,脸皮倒是得了他师父的真传。甚至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师父圆诚吃的肥头大耳,偶尔遇到难堪还会脸红一下。而他一脸焦黄,就算是心有惭愧,面上也是绝对显不出来的。   酒肉购买完毕,萧剑也根本未曾想在这长安城停留,拔腿就走。行走间,街道上隐隐刮起了一阵风。此风一阵阴冷,直吹的萧剑打了个哆嗦,连叫怪事。此时还是六月酷暑,就算变天,风也应该是热的才对。暗道怪异的萧剑加快脚步,向着长安城门而去。   阴风一起,天色便也随之有些暗淡无光起来。渐渐的,有几朵乌云飘荡,继而乌云越聚越多中,遮天盖地,风凄凄云惨惨,云雾缭绕起来。长安城内,躲藏迷离,街道上早就没了人踪。   “怪事。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长安城外,萧剑嘀咕着大迈步的加紧向着法华寺而去。   “嘿嘿,终于要动手了么?”皇宫大内,李世民龙目之中烁烁放华,几近疯狂。他李世民,不是史上第一个皇帝,但是恐怕却是历史上第一个诛杀了修真者的凡人皇帝。区区一个凡人,诛杀真龙一脉,这怎能不让他为之疯狂?   “嗯?”天现异象,房玄龄、尉迟敬德、秦琼、李靖等诸多混迹于朝堂的修真者都是眉头一皱的望向天上。   于此时,法华寺中,也早惊动了慧心法师。便是其余稍有些道行的和尚沙弥,也都是一齐惊动,观向天幕。   整个长安范围,所有修真者都是为这一异象而耸动。   “喀嚓!”   “轰~”   乌云遮拢下,闪电隐隐,雷声滚滚。整个天空,便象要塌陷一般。   萧剑望天无奈叹息一声,心知大雨将至,在大雨来临前,只怕是赶不回寺里了。眼下,自然是避雨当紧了。微微思忖,萧剑向着一处小山走去。这条道,他走了两年,自然是对这一片熟的了若指掌了。不多时,这黄脸小和尚便寻了一个荒芜山洞,一头扎了进去。   这焦黄小子只知道避雨,自然不知道天幕之上发生了什么了。倘若其正经修行,哪怕只开了一种佛识,都是能于顷刻之间,察觉到这场怪异的蛛丝马迹。此时,于天幕之上,一场即将开启的大战正在最后的酝酿之中。   “两位上仙,小龙受红云宫赐九品仙职,官拜泾河龙王,负责长安一带的风雨调控,自问是秉公执法,未曾有分毫懈怠。不知二位为何要为难小龙?”   一个衣冠博带却龙首人身的怪异龙人一脸诚恳的向着对面两位修真者说道。   这龙人,正是泾河龙王。这老龙也活了五六百年,担任泾河龙王一职已久。他修真也有个三百多年上下,颇有几分道行。且能够担任九品仙职,自然在红云宫也是有些微人脉了。故而,这老龙平素见了修道的同类,也是有些硬气。只是,眼下他却不敢硬气分毫,只是一个劲儿的服软。   因为,他不过是炼罡的道行,而眼前这两位,却都是成了金丹的丹成修士。老龙能够担仙职,自然也是有些见识。且兼他修行年久,于修行上许多事情也是知晓,并非那些野修可比。   修行之道,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都是划分了两步。第一步,乃是凝炼肉身,稳养元神。而第二步,则是脱胎舍身,证就元神位,自此自在天地,遨游穹宇。而这第一步,依道门境界,又细分为炼气九层。分别是胎动、入窍、感应、凝煞、炼罡、丹成、道基、脱劫、温养。   其中,以温养为炼气之最。再进一步,便是成就长生的元神大道。   只是,莫说这元神,便是炼气,也不是那么好修炼的。他老龙苦修了三百年,也才是到了炼罡第五层。眼前这两位,却都是证就了金丹的人物。金丹炼气士,便是在方今天下十大道门中,也是拥有一席之地的。多半,都是一些门派竭力培养的核心弟子。他虽然在红云宫有些人脉,但是自身却知,绝对不会有人因为他而去与道门中强横存在犯难。这样的人无论是背景还是实力,都不是他老龙能够比拟的。故而,他也只得服软,抱万一之希望。   “呵呵…”那卦士一笑,“老龙王,不需担忧。你呼风唤雨,也不容易。便歇一歇,让袁某借你脑袋回去给当今天子看上一看,你看如何?”   这笑眯眯的卦士,正是袁守诚。而旁边凌然而立的博冠之士,赫然是那魏征。   “哼!袁兄说什么废话?区区一头老龙,斩杀便斩杀了。难道,红云宫还会因他而怪罪我们不成?”魏征盯着那老龙,睥睨的道。   “哈哈!话虽如此,不过,我等好歹也是朝堂之上的官员,做事怎么也要先礼后兵嘛。呵呵…”袁守诚笑呵呵的道。   然而,老龙却是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显然,这两位金丹修士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活命。索性,这老龙也不再废话。   “嗤嗤…”   老龙身上肌肉虬结膨胀,一丝丝的细微电弧在身上跳跃。同时,在这老龙头顶,现出一片漆黑的乌云来。在乌云之上,也是电闪雷鸣,并且不时有雨点打落,样式十分惊人。   只是,这一幕落在袁、魏二人眼中,却是嗤之以鼻。他二人虽非出身而今天下最为强势的十大道门,但是,门派却也非一般小门小派、邪魔歪道可以比拟。二人在门派中,也都是核心弟子,只要在尘世中试炼一阵,便可以回到门派,有望成为真传弟子,有一些探寻那艰涩长生大道的希望。以两人身份,见识自然不俗。   “嘿嘿…风雨雷法?”魏征嘿声冷笑,“区区伎俩,也敢在我二人面前卖弄?”   以二人眼力,自然一眼便看出这声势骇人的景象,不过是风雨雷法所形成的罢了。这功法,徒有其表,用来呼风唤雨还可以,想要借着这法术与人争斗,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外强中干罢了。   老龙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威势,被二人毫不在乎的一番话却是给削弱了三分。这风雨雷法,的确不适合争斗。但是,他老龙本来也不过是个野修,比不得那些大门派的弟子,腰杆子硬挺,有数种甚至数十种功法任由选择。在这些野修看来,能够在门派中修行,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这老龙本为野修,好不容易才攀亲附戚,和红云宫一位执事攀上关系,谋了个九品仙官泾河龙王的职位。在他看来,这个职位算得不错,可以管辖方圆数百里的降雨。但是,在那些红云宫的人眼中,这个职位却的确不算什么。   没有什么油水不说,还要吃苦耐劳,做个七八百年,都不见得能够混个红云宫的正式编制。而且,又是处于长安,帝都之所,龙盘虎踞,能人异士太多。那些修成道的,一个个胆大包天,可不会顾及什么红云宫的面子。区区一个龙王,还不是任由拿捏?   当然,倘若不是有这许多缘由,这个龙王的职位,原也轮不到这头老龙担当。至于那《风雨雷法》不过是呼风唤雨打打雷,可以操纵一些天地气象而已。根本便算不上正经的修炼功法,凭借此法便是修炼到温养的层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威力,实在不是什么适合厮杀斗法的法诀。只是,可怜这老龙任劳任怨,都没有旁的一部功法可捞,也只得拿这功法抵数了。 正文 第四回 龙尸 “喝!”老龙心中存了万一之想,大吼一声,手中雷电狠狠砸出。同时,头顶乌云一涨下,凶厉异常的向着袁守诚罩去。   这老龙竟是存了先发制人的想法,硬着头皮向着两位丹成修士同时出击。对此,袁、魏自然是冷笑不语了。   那团雷电被狠狠掷出,直接向魏征射去。然而,魏征连抵挡都不如何抵挡,只是在雷电球到了身前,这才体内放出一道剑气的直接将雷电球击得粉碎。而同一时刻,袁守诚也是呵呵一笑,懒洋洋的随意一挥手,直接烟消云散。   老龙酝酿良久的手段被破,其再傻自然也知道逃命了。身形一晃,龙吟之中,这老龙直接一扑的化为本体龙身,狠狠的钻入乌云之中,极快的逃亡起来。魏征冷笑着一张口,一道绿盈盈的剑光涌动中,包裹着一柄手指长短的小剑,狠狠向着那老龙射出。   这小剑速度极快,只不过须臾之间,便即追上老龙。不顾其绝望的一绕之下,直接将老龙硕大一个头颅斩下,剑光一卷的载回。便在小剑斩落的同时,一道闪电自老龙体内迸发,直接劈向地面。魏征衣袖一卷,收了龙头,依旧把小剑一口吞入体内继续温养。而后,径直的一舞衣袖,与袁守诚化为两道寒光的顷刻不见。   翌日,天气又复晴朗,在长安城外,惊现一头龙尸,引起轩然大波,天下皆知。大唐建立不过十多年,天降龙尸,众皆以为不祥。此事被以急报的形式报与皇宫。而皇宫,却紧接着发布了一道昭令公众,“时有妖龙,祸害神州,被帝以天子之剑斩下”。   此昭一出,一众百姓自然是众说纷纷,议论不休了。以天子剑斩妖拢,自然是威气十足了。这个解释,虽然在修真者眼中不值一哂,但是这昭令自颁出,本来便是给那些迂腐凡夫所准备。如此,沸沸扬扬下,李世民反而成了不世明君,得以载入青史。   此事,暂且不提。   单说那一道雷电劈下间,一丝细微到极致的黑色丝线一绕间,化为了老龙模样,颇有几分迷你。这老龙虽然被毁了肉身,但是魂魄却是未曾受损。在袁、魏眼中,这区区一头炼罡且是野修无什么大背景出身的老龙,还不怎么值得他们出手彻底绞杀。便是让其魂魄逃了,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故而,这两位丹成修士,根本便未曾理会老龙魂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其逃逸。   老龙魂魄一现出,便显得极度虚弱的模样。终归到底,第一步修真者魂魄太过脆弱,特别是这老龙还没到那丹成境界,魂魄轻易不能离体。再者,老龙肉身被毁,魂魄在逃逸过程中,也是受到一定程度波及,已然是虚弱不堪。倘若是这老龙魂魄不得滋养,多半便要毁灭于一朝一夕之间,自然消散。   对于这一点,老龙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苍白的面孔中,透出一丝焦虑。这老龙虽然有些窝囊,但是好歹也是炼罡层次的修真者,纵然是魂魄受损,神念也是颇为强大。其意念一扫之下,便有了结果,直接大喜的团成一点黑光,狂飙射出。只顷刻,便到了萧剑之前藏身的山洞之中,悄无声息的没入了这萧剑的衣袖之中。   这老龙虽然肉身被毁,魂魄受损严重,但是其要欺瞒过萧剑这一没有半点道行的凡夫俗子,却依旧是轻而易举。此事,萧剑竟是没有半点察觉。而这老龙,则是毫不客气的开始运使魂魄,缓缓吸收起萧剑身体所散发的生气来。他魂魄受损,以生气滋补,自然是再合适不过。这老龙虽然吸收了少年一些生气,但也知道好歹,吸收起来颇有分寸。再者,萧剑终究是年青人体魄,身体健康,些微生气,还伤不及他的根本。   而老龙吸收了一些生气,虽然魂魄依旧是有些萎靡,但是却也稳固了些许的直接默默用功调养起来。   随着老龙肉身被毁,最后一道雷电降下之后,天幕再度恢复了清朗,太阳又现。萧剑自山洞走出,急切的向着法华寺而去。   法华寺内。慧心禅师心中感慨,忍不住长叹一声:“道门,终究是老牌势力,根基深厚,不是我佛门可以撼动。”   虽然天幕有乌云遮拢,但是于修成了舍利的这老和尚来说,黑白、远近,并无多大差距。毕竟,佛识中的眼识本便善于这一手段。以肉眼,察人所不能察。   这老和尚慧心独具,便是那老龙逃逸魂魄,直接钻入了萧剑衣袖之中,都是洞察的一清二楚。不过,这老僧竟是不加阻止,只闭上眼睛,默默推算。其所修法门诸多,有一神通,名曰“小周天算术”。这乃是十万八千种佛门小神通之一,专攻推算演化。其以舍利果位,早已将此神通推至了其能力所及的极致。这一番推算持续了三五刻功夫,便即结束。慧心老僧呵呵一笑,彻底的收回了神游物外的一缕意念。眼中闪过一丝至智至慧的光芒,而后双眸一合,老僧坐禅入定。   佛教讲究缘法,这慧心和尚浸然佛境百年,深悉此理。他借“小周天算术”,推算到老龙依附萧剑,并非是意外,而是有一种淡淡的气运机缘凝于其上。既然这般,且那老龙全盛时期也不过是炼罡境界,翻腾不起什么风浪,他自然也不会太过干涉,以免引起冥冥之中的业力报应。   …   老龙身死,天幕恢复如常。依旧是那朗朗乾坤,灿烂烈日。萧剑紧行快赶,终于是自那太阳落山之前赶回了法华寺。   萧剑甫一入寺,便听得一声断喝:“萧剑,你又去偷吃酒肉了!?”   这一声大喝陡出,萧剑虽然早就有所准备,然而,耳朵依旧是冷不防的“轰”的一声,如五雷轰顶,险些被震得摔倒。随即,这黄脸小和尚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冲着寺门一个金刚怒目的中年和尚赔笑道:“圆怒师伯,您老人家近来可好?呵呵…呵呵…身体不错啊,面色红润…呵呵…”   这中年和尚,正是慧心法师的第十弟子,也就是萧剑的十师伯圆怒。佛家讲究静心参禅,而圆怒此人却是性情易怒。可以说,是难以修成佛法。然而,其的性子却又合了佛家的《怒目金刚王经》,借此法,竟是修到了佛门第四识舌识,有口灿莲花之能。是这法华寺中,少数几个修到第四识的高手,地位极高。第五识身识,由于十二位第二代的僧人都是修道年浅,尚还未能成就。   圆怒刚正不阿,为人绝不藏私,故而,被慧心封了监寺之职。寺中,倘若有什么苟且污秽之事,都是难逃其耳目。往往,会被执以寺规。全寺上上下下,几乎都对这圆怒和尚有些敬畏。此节,犹以萧剑为重。   圆诚和尚吃肉喝酒,犯佛戒,慧心法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余僧众虽然瞧这事不顺眼,但是,既然慧心表态,那么,其余和尚也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只是,圆怒却是唯一的例外。出于对师尊慧心的敬重,他倒是不至于直接冲着圆诚和尚发火。但是,萧剑他却是不会放过。时不时的便会训斥萧剑一番,虽然萧剑并未破戒。但是,在他看来,萧剑师徒本便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分别。教训萧剑,便是给圆诚敲警钟。   “哼!”圆怒丝毫不理会萧剑的笑脸,双眸圆睁的威严道:“佛门乃是清静之地,焉容你提酒携肉的这般放肆?”   圆怒噼哩啪啦一通批评,竟没有一句是曾经说过的,绝不重复。虽是批判,竟也是文辞华藻,句句矶珠。对此,萧剑只有唯唯喏喏,俯首恭耳,唯有佩服的份儿,再说不出其他。以圆怒的口才,便是大唐诗仙文豪也唯有甘拜下风。不过,佛家修成舌识却又将之用于训斥弟子之辈的,只怕也唯有圆怒一二而已。   训斥一番,圆怒似乎是还有什么事情,竟而是出乎意料的提前结束了训斥,放任萧剑离去。于此,萧剑虽有迟疑,但自然是不会自讨不自在,唯唯喏喏的去了。   圆怒一拂衣袖,仰头看天。今天,天现异象,事出古怪,他的确是没心思训斥这萧剑。面色阴沉间,圆怒举步向着慧心禅房行去。   一间略显偏僻,但是却颇显整洁干净的房间。这便是圆诚师徒的禅房所在。萧剑方一踏入禅房,便有一阵酒气熏天的扑面而来。   “哈哈!乖徒儿,回来啦,想死为师了…”一个醉醺醺的和尚朗声道。只是,他嘴里和萧剑打着招呼,眼睛却是紧盯自家徒儿手中提的酒肉。   毋庸置疑,这和尚自然是圆诚了。一年到头,圆诚这禅房几乎都不会有什么旁的人踏入。   “呃…”每每看到圆诚这幅样子,萧剑都是倍感无语,不由抱怨道:“师尊,唉!今天弟子可是又被圆怒师伯臭骂了一顿。”   “啊!?呵呵…辛苦徒儿了,呵呵…”圆诚随意敷衍着,一把接过了酒葫芦,打开塞子咕嘟嘟喝了一大口。   见此,萧剑无奈摇头,却也没说什么。事实上,于心底,对于这师父,他还是比较尊敬感激的。毕竟,倘若不是圆诚,只怕他还不知在哪讨饭亦或者是葬身荒野。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法华寺。慧心禅师房外。   十一名圆字辈的弟子已然是站立房门之外许久。   终于,在房间中淡然飘出一句不着烟火的话来:“都进来吧!”   “是!”十一名世俗人眼中的高僧毕恭毕敬的依次进入了禅房。 正文 第五回 大唐佛宗  在禅房之中,一名老僧盘膝自然的坐在地面的一团蒲团之上。   “师尊!”十一人见了,齐声恭敬施礼。   “嗯。呵呵…”老僧温声一笑,目光在十一人身上扫描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目光却是定格在了一名身着月白色僧袍的老年和尚身上,淡然一笑的道:“圆一,这些弟子可都是你召集来的?”   “是,师尊。”在师尊慧心面前,这年迈僧人不敢有半分的隐瞒。   “呵呵…你们为何如此,为师一清二楚。不过,此事涉及太广,根本便不是我一脉可以插手。便不用再议了。”慧心淡然出口道。   闻此言,圆一身形微震,随即面现不甘的道:“师尊,那袁、魏二人,在天子之都公开斩杀泾河龙王。此举实在太过,要知道长安可是我佛门势力范围。如此做,未免有些欺人太甚,倘若任他们这般,我等颜面何存?”   “颜面?”慧心一笑,“出家人四大皆空,何来所谓颜面。圆一,你在佛学上的领悟,着实是还太过低浅。况且,此事远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其一,那袁守诚、魏征都是当今道门中的人物,虽不在十大道门中。但是,日后无疑也是在门派中数一数二的存在。这等人物,我等无招惹的必要。   其二,这二人都是证就了金丹的人物。以我法华寺如今的底蕴,还无与这二人抵抗的资本。   其三,大唐虽是佛门领地,但是,佛门圣地天梵灵山却距离我佛门不知有多少个十万八千里。整个大唐,所流传的众多佛法也只是小乘佛法。便是万象寺、白马宇庙以及佛山寺三家,也只有一部大乘佛法流传。且这数千年来,都无人能够领悟贯彻其中奥义佛旨,成就不灭金身。在这大唐,我佛门的底蕴太过浅薄,根本便无法与道门数十万年的浑厚底蕴相媲美。这些年来,佛道两家一直是面和心不和,迟早有一场争斗。此事,我法华寺万不可先出头,否则势必会遭殃。”   慧心禅师足不出户,每天都是静悟参禅。然而,于天下大势走向却是远在自己这十几个弟子之上。   慧心一番话,令原本意气风发的群僧哑口无言,唯有喏喏。   “师尊所言甚是,弟子见识浅薄,还望师尊恕罪。”圆一面带愧色的道。   “呵呵…无妨。”慧心老僧一笑,“你年纪尚轻,难免气盛。只是,我佛门一脉的修行需领悟经典。这一点,与心性也是不无关要。日后,你等静心养气修炼佛法便是。呵呵…你等现下,都是开启了三识以上。佛门有一夕顿悟之说,倘若你等能够顿悟,说不定便可以证就舍利果位。届时,为师也就可以前往万象寺,见识一下那大乘佛经,看是否有机缘突破了。”   “是!”圆一等欣然领命,各自退却。   慧心喃喃自语,“大乘佛经…老衲倒是有心见识一下那经典。最近,天象变幻,老龙被斩,老衲一番推算,竟是有一丝造化蕴藏其中,且似乎和我佛门有关。佛门秘藏无数,也唯有记载了大道法门的大乘佛法,方可当得造化二字。难道…又有大乘佛经要出世了不成?此事虽然机率不大,但未必没有可能…”   大乘佛经!   这在佛教之中,绝对是至高无上的典籍。当年,佛祖阿弥陀佛大彻大悟,开辟出了有别于道门、魔门的大道,是为佛道。阿弥陀佛静心参悟,将自家所悟凝结,化为三千大乘佛法,记载于佛经之中。这三千部大乘佛经,每一部都记载着一种证道不死金身的法门。只要修行者能够悟透佛经中所载,便可以证道金身果位。   阿弥陀佛所创佛门与寻常门派不同,其所创大道之中,含了三千佛陀金身果位的同时,亦创出了金刚不死金身、罗汉不死金身、菩萨不灭佛体。只是,金刚不死金身、罗汉不死金身、菩萨不灭佛体三种的长远成就,却是远远不及佛陀不死金身。毕竟,佛门金身乃是类似于道门元神的存在。温养乃是炼气层次的巅峰,而元神本身也有高低等级。佛陀金身乃是佛门之中的大道,证就金身,拥有无尽岁月之后,更有再进一步的可能。而金刚不死金身、罗汉不死金身、菩萨不灭佛体三种却是佛门之中的小道,一旦成就,便再无精进的可能。只能止步于金身最低层次,要想突破,便有千难万难。故而,这三种金身一旦成就,至多也只能钻研一下化身之法。于攻击力上,有些微提升罢了。   佛陀金身,乃是佛门至高大道,前途无量。那等大道,但凡是修炼佛法者,无不希望获得。只是,这条大道太过艰难。倘若能够成就金刚不死金身、罗汉不死金身、菩萨不灭佛体三种金身,只怕任何一个佛门弟子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毕竟,这三种金身虽是佛门小道,却也可以切切实实的证道长生不死。算得上是一条难得的捷径!   然而,在这条捷径上,却又有一个关卡!金刚不死金身、罗汉不死金身、菩萨不灭佛体皆是属于小乘佛法,为佛门小乘佛经所记载,广传于东土大唐之地。想要获得,相对来说,比较容易。但是,不同于佛陀金身,其余三种金身皆是需要一百零八部不同的小乘佛经合炼。小乘佛经广为流转,任何一部小乘佛经修炼到三识以上,便可以诞生出一种佛门小神通,而到了舍利境界,便可以小成。到了佛门九识尽数修出,则此门小神通大成,彻底为佛徒掌握。   要证就那三种金身,必须要由一百零八部佛经中悟出一百零八种佛门小神通。且必须至少有三种修炼到大成,三十六种修炼到小成,方才能够凝结成金身,证道不死。小乘佛经有十万八千部之多,而三种金身,却是有数以千计的不同类型。想要成就某一金身,必须将其所需的一百零八部经书搜齐,缺一种或者想要借其他经书替代,根本就行不通。而任何一种金身的证就,至少需要三十六部威力不凡的小乘佛经为根基。小乘佛经流传颇广不假,但是至今于东土大唐,尚没有哪个佛门宗派能够搜齐十万八千部小乘佛经。非但如此,大唐境内,便是拥有经书数超过五百部的都是稀少。如此,自然不可能凑巧便有可以证就金身的一百零八种功法藏于某一寺庙了。再加上佛门势力本身,也是暗流涌动,都是想要增强自身的势力,自然是面和心不和,无法凑齐经文了。   这也难怪。毕竟,佛门虽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四大皆空”,但是也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景罢了。和尚虽在佛门,便是修炼,未到元神层次,也依旧是肉眼凡胎,凡夫俗子,不能真正摆脱世俗的羁绊。种种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在佛门也是存在的。且那些威力不俗的小乘佛经都是各自寺庙绝无仅有的珍藏,与世俗中那些流传的普通小乘佛经远不相同。这些佛经,往往被视为己派立根扎业的根本所在,怎肯轻易借与别人或者交换?   再者,那三种金身,当初佛陀创出,便非是为了普通生灵。而是为了圣地天梵灵山周围的佛界千万佛徒所创,这些佛徒乃是天龙八部众,寿元绵长。而先天的不足,导致他们后天便是修炼,也不会太强。三大金身的修炼之法,可以说是为了这些佛徒量身定做的。   也只有这些寿元足够长久的佛徒,方才能够有资格谋求此长生之道。似法华寺、万象寺、白马宇庙以及佛山寺的僧众,都是肉体凡胎,纵然天资再如何灵敏慧洁,想要达到凝结金身的最低标准,都是纯属痴心妄想。会被人怀疑得了失心疯,因为,时间根本不够。   故而,万象寺、白马宇庙以及佛山寺等等佛门宗派都是把目标放在了大乘佛法之上。大乘佛法,领悟艰难,但是如同慧心这样凝结了舍利的高僧,都是铁了心,宁肯在这条路上艰难挣扎,也不肯平白浪费气力。万象寺、白马宇庙以及佛山寺掌管大乘佛法,之所以肯让其他佛派弟子观看阅览,便是因为他们知道大乘佛法艰难晦涩处,到了要证就金身这一步,绝非是顿悟那么简单。而是需要许多机缘气运,方才有一线可能。   万象寺、白马宇庙以及佛山寺三家虽然是这大唐三大佛宗,但是还远远没有强横到可以独断专行,无视其他宗门的地步。大唐境内虽然佛门鼎盛,但是却还没有一位能够证就那长生不死的果位。如此,对佛门的发展自然是大为不利了。万象寺、白马宇庙以及佛山寺敢于将大乘佛法对于舍利境界高僧敞开,乃是因为其万年不易的地位,以及那浑雄的积累。   倘若大唐僧众,有人能够证道长生,第一位势必会是出身这三大佛门的行者。   慧心和尚修为已然是达到了舍利境界,早就有了一览大乘佛法的资本。只是,奈何门下无人,连一个成就五识的都是没有。佛门五识境界,也不过是相当于道门的炼罡境界罢了。这个层次,根本算不得什么高手。也唯有如慧心这般,证就了舍利果位,方才能够在修真者的世界之中拥有一席之地,成为笑傲一方的高僧。   因为法华寺有他的存在,这才百年来得以兴旺不衰。隐隐然使得这座寺庙成为仅次于三大佛门那个层次的级别。只是,法华寺后继无人,慧心和尚只能继续坐镇。否则,他一旦此去参悟佛法,只怕是无暇顾及此地道统。届时,倘若道统被毁,可就后悔莫及了。   本来,这慧心和尚大限将至,所剩寿元不足两百年,对于那大乘佛法的期翼已不如前。但是,袁、魏与老龙的一战,却使他于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丝得窥大道的可能。   虽说这老和尚修为达到六识合一的境界,坐拥数百年寿命。但是,却并非是象佛门所说四大皆空,所谓的什么戒贪,实际上也都是空话罢了。对于佛门修真者来说,视金钱权势如粪土。因为,只要修行到了,这些东西便可以唾手可得,并不需要如何的费心劳神。这一点,道门、魔门等修真者也是同样可以做到。   这,可谓是所有修真者的一个共性。对于世俗之物的飘然物外!然而,他们还有一个共性--对于证就不死的贪念!   修真者,所要修的,便是长生。修道之路,本便是与天地争斗,夺取寿元,以去获得更多更大的机缘。这本身,便是逆天之举。长生,可以说是所有未曾证道不死的修真者心中的一个执念。有一线希望证道不死,他们都是可以舍弃一切,奋不顾身的去追寻那一丝不死的可能。   慧心老和尚亦是如此,且于那柳暗处忽见花明,此念更是执著。甫一发现此种可能,慧心简直是心潮澎湃,热泪盈眶,激动的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只是,他却也知道此事尚需斟酌一二,否则,反而可能会因为一些过失而失去此种机缘。   默默然,这老和尚再度古井无波的恢复了入定,陷入沉思。 正文 第六回 一场富贵  深夜,明月高悬,万籁俱寂。   整个法华寺,都是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那些功力低浅的沙弥早就睡下,整个寺庙里也就只那些有点道行的和尚还在默默静思,修炼功法。这倒是不足为奇。踏上了修行的路子,便已与寻常人划开了界线,睡不睡觉吃不吃饭对于那些修为高深的修真者,完全没有半点影响。奇怪的是,这寺庙中,今夜除了这些修为高深的有道高僧,还有一人未睡。   萧剑!   某一禅房。酒足饭饱的圆诚和尚呼呼大睡,呼噜打的不亦乐乎。而与师父同处一室的萧剑,却是未睡。这倒不是因为圆诚的满身酒气与呼噜声,和师父待了两年,当徒弟的免疫力再差,也早已水火不浸。倘若是平时,疲乏一天的萧剑早就没心没肺的睡了。只是,今天却是不同。   白天的遭遇,却是勾起了他的伤心事。萧剑未曾见过他的父亲,故而,虽然这焦黄小子对未曾谋面的父亲有诸多的幻想憧憬,但是却也并无多少的真实感情。相对于父亲,母亲柳氏含心茹苦的将他拉扯长大,他可是一点一滴看在眼里的。对于母亲柳氏,他没有半点怨言,唯有满腔的感激涕零与愧疚之情。自萧剑的老爹死后,萧家一度的败落到了家徒四壁的地步。然而,便是如此,柳氏却依旧是以纤弱的脊背支撑起了整个家。未曾使萧剑缺吃短喝,不比在法华寺差。且不单如此,柳氏闲暇之时,甚至还教导萧剑识字。只是,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柳氏虽出自名门,但是识字却是不多。然而,其却是为这个儿子倾尽了所有。对于这个平凡的母亲来说,儿子便是她活下去的动力与希望。柳氏对这个儿子,寄予了极大的希望。指望有一天,萧剑能够出人头地,光耀祖宗,再度的使萧家兴盛起来。而萧剑,也一度的将之当作是自己的理想抱负。   只是,造化弄人。柳氏终究是未曾看到那一天,一病不起,撒手人寰。而萧剑,迫于生活,做了乞丐,后来更是莫名其妙的当了和尚。自然,什么光耀门楣,光宗耀祖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于内心之中,萧剑也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母亲柳氏的愿望,只怕是再难实现。强烈反差下,萧剑对母亲自然是极为的愧疚。无奈之下,他也只得麻痹自己,尽量不使自己想这些事情。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稍稍心安。   这两年来,他倒也不如何想起此事。   只是,每逢想起,萧剑内心都是惭愧到了极致。白天的一场大雨磅礴,雷鸣电闪,却是使他再度的忆起了一直封藏于内心深处的往事。万籁俱寂的深夜,明月高悬,思念缅怀愈加浓烈。一股愧疚,再度的使萧剑陷入了沉思。   母亲柳氏身死之际,天气与今天所遭遇的,一般无二。那是这黄脸和尚心中永远也挥之不去的阴霾。六年的幸福时光,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心身沉浸于悲痛怅惘之间,萧剑感觉不到半分的困乏,浑浑噩噩。   忽地一个声音突兀的在萧剑脑海响起:“娘的。小子,堂堂男子汉,怎么这样娘儿们?哼!”   这个声音来得诡异蹊跷,萧剑又是身不守舍,神游物外。突地一个声音响起,直激地萧剑如被雷击,一下蹦起老高,直接摔到了地上,发出“蓬”的一声沉闷声响。   这一声响,虽不算太大,但是在这万籁俱寂的夜幕之中,却是不啻惊雷。幸而,圆诚和尚已然神魂醉倒,不省人事。而法华寺众僧又不敢恭维这一对师徒的佛品,无人与他二人做邻居。这才未曾惊动了什么其他人。   摔倒地上,皮肉自然是疼了。只是,萧剑心惊胆骇之下,根本也顾虑不到这上面来。   “谁在说话?”萧剑几乎在坠落的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哼!臭小子,自然是你家老龙王我了。”一个白光笼罩的光球飘荡在萧剑面前一尺左近。在那光球之中,却是一条迷你到极致,尚不足一指长短又依稀肉眼可辨的花龙。   “你…”萧剑眼睛睁得如同铜铃,嘴巴大张,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望着面前这光球,萧剑如遭电噬,思维停止了运转,唯有面上露出一副瞠目结舌的神情来。   “哼!”老龙似乎很得意自己出场造成的轰动效果。以迷你老龙的形态出现,已然是他现在承受的极致。此时,要他幻化成百丈巨龙,根本也不现实。只怕,他尚未幻化完成,便元气耗尽,一命呜呼了。再说,在这法华寺中,他清楚的感受到了十余股几乎不下于他的气息波动。甚至,更有一股气息强横至压得他喘息不过气来。在这种地方,他也不敢太过放肆,尤其是现在丧了肉身,实力锐减。倘若动静弄的大了,只怕是自寻死路。下场不会好过魂飞魄散去。   “呃…”良久,萧剑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吃惊未尽的望着这头老龙。   “哈哈!臭小子,被震到了吧!?老龙我是不是神威无双,震惊寰宇啊!?哈哈”老龙一脸的得意之色。   “是…是够威武的…”萧剑下意识的点头,却又吐出一句话:“你真的是龙?好像比蛇也大不到哪里去嘛?”   萧剑虽然吃惊,但是他在法华寺好歹也待了两年。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能看出法华寺众僧与外面那些蒙吃混喝办法事的和尚有许多不同。自然而然的,他心理承受能力也就比那些世俗界的成年男子还要强出不止十倍。一阵吃惊下,便即反转过神来,质疑起这老龙的身份来。   老龙一听之下,雷霆大怒,一声大吼:“什么!老龙我可是堂堂的龙族,哪里是什么狗屁蛇可以比拟?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老龙胡须乱颤的暴怒不止,但是,他自身也知道眼下这副形象的确是与龙族身份不如何匹配。拿他和蛇相比,已然是抬举他。便是稍微大一点的毛毛虫,都是要比他显得狰狞霸道的多。之所以恼怒,也只是为了遮掩心中的尴尬罢了。毕竟,堂堂龙王现在这个样子也的确是不怎么光彩。   “哼!气死龙了,气死龙了。”老龙嘀咕嘀咕,眼珠一转,陡的转化话题,趾高气扬的道:“小子,你刚才娘娘腔腔的悲戚什么?怎么没有一点男子气概?老子看你这幅样子就不顺眼,怎么跟那几个圣儒门的鬼穷酸一样?整天的悲天悯人,哀春叹秋?”   “…”对于这老龙的质疑,萧剑无言以对,不过,却又好奇的道:“圣儒门?那是什么?”   “嘿嘿,圣儒门?那可是一个修真大派,里面的功法可厉害的紧。不过,俺老龙就是看那门中的修真者不顺眼。什么李太白,白易,杜诗,哼!起的名字都是那么娘,和个女人一眼。”   老龙粗声粗气,牛气哄哄的道。心里却是暗自忘形,对自己转移话题,成功摆脱萧剑“你真的是龙?好像比蛇也大不到哪里去嘛?”的话题很是自鸣得意。   “哦。修真?”萧剑略略点头,又问出了一个自己似懂非懂的词汇。   “所谓修真,就是修天地之灵气,以炼其身,使元神洋洋洒洒,忘乎所以,如若婴儿一般无烦恼。最终,证就长生不死之道。怎么?小子,你在这修真佛宗法华寺做弟子,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老龙有些惊讶的道,不过,随即似乎醒悟过来,目光一扫那酣睡不休的圆诚,冷冷一笑的道:“不过也是,有这么个只知酒肉的废物师父,你只怕在这寺里也不如何受待见。”   这头老龙若有所思的道。他虽然认识这萧剑不过半天时间,但是以他龙生数百年的丰富阅历,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看穿萧剑处境。   听了老龙毫不客气的言语,萧剑不由眉头一皱。圆诚虽然不修佛法,不守清规戒律,但是对他始终有恩,老龙这般说话,让他心中很是不爽利。   这一幕被老龙瞅在眼里,不由得嘿声一笑。讪讪道:“老龙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过,佛门讲究心境顿悟,你师父酒肉穿肠,不束于形。说不定,日后会有一些成就。呵呵…”   这老龙乃是个野修士,油滑的很,插科打诨了几句,便即话题一转的喝道:“兀那小子,老龙看你根骨精奇,想要送你一场富贵。你可有什么意见?”   萧剑明显一愣。这黄脸和尚虽然头奸脑猾,但是也是被这连番的古怪际会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着头脑。先是莫名的跑来一头比蛇大不了多少的古怪生灵,口口声声称自己是龙。又大言不惭的说要送给自己一场富贵,这怎地都是让萧剑有些承受不了。   “富贵?什么富贵?”萧剑先是一愣,继而眼睛一亮,有些激动起来。倘若真有一场富贵,说不定他还真能光耀萧家,在人世间风光几十年。百十年后,也好有颜面去见泉下的老娘。   这一切,都是被老龙收入眼中。对此,这老龙自然是暗自得意,一笑的道:“自然是天大的富贵了。嘿嘿,不瞒你说,我老龙可是红云宫策封的九品龙王。嘿嘿…”   “龙王?”萧剑眼睛又是一亮,如同乞丐见到了一座金山一般。 正文 第七回 修道之门  说什么修真,萧剑有些如坠云雾。不过,说到龙王,他却是知道的。   神仙传记、蓬莱仙岛、洞天福地以至于诸天神佛,在民间都是广有流传。这一类的事情,幼时萧剑也是听母亲柳氏说了不少,颇觉有趣。幼时开蒙,便有了这许多有趣的神仙志怪,使他对那“朝游天涯,夕遨海角”的神仙颇为羡慕。其中,漫天神佛中,便有一尊,乃是名曰“龙王”!   “龙王,是在水里统领水族的王,掌管兴云降雨”,这便是当年柳氏所说。同样,也是凡人对龙王的认知。   什么红云宫、九品,他是不知。但是,他却是清楚的知道一点,龙王好歹也是神明。眼前这头古里古怪的龙,说不定还真个有些神通。倘若真是那般,他可发达了。   “你说你是龙王,可有什么凭证?亦或者是强有力的证明?比如什么法术。”萧剑心中虽然有些激动的心潮澎湃,但是却也要最后确认,使得进错庙,拜错了佛,空欢喜一场。   “嘿嘿,这还不简单?”老龙一撇嘴,摇头晃脑间,便有一道乌云在其头脑上呈现,而后电闪雷鸣间,一点点的雨水飘落。当然,这只是迷你版的雷雨罢了。整个雨水覆盖区,也只有巴掌大小。   “呵呵…龙王爷,小的有礼了。”萧剑见了老龙卖弄的神通,呵呵一笑,向着老龙拱手施礼。一改之前的态度,他才不管这老龙究竟是否龙王,只要这老龙之前的法术真实便可以了。现下那唐皇礼敬异士,设立仙官,满天下皆知。倘若他能够自这老龙处学到那行云布雨的法术,换个仙官当当,也不是不可。要知道,大唐最低品的仙官,也是五品,地位比知县、知州还要高上一些。当了官,那还不是吃香喝辣,光宗耀祖?   鬼灵精的萧剑,几乎瞬息就想通了这一切。登时,对待老龙倍感亲切起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中,似乎都闪烁着金钱的光芒。   “哼!臭小子,你在想什么呢?该不会没出息的想要去做什么仙官吧!?”老龙臭屁的一摆尾,问道。   “呵呵…没什么。怎么会…呵呵”萧剑被识破心中算盘,只好干笑两声。   “哼!臭小子,眼下有一条长生大道摆在你面前,你小子竟然还想着什么世俗中的荣华富贵,当真是给俺老龙丢脸。”老龙很是不屑。   “长生?”萧剑眼睛又是一瞪老大,大大的吃了一惊。长生这个词汇,他可是知道一些的。那可是历代君王,乃至于普天众生无不想要达到的境界。   “当然。”老龙随意一点头的道:“嘿嘿,这可是你小子祖坟上冒青烟都求不来的好事。”   萧剑眼珠一转,心中盘算一阵,嘿声一笑的道:“龙王爷,您老既然贵为龙王,享受仙职,只怕也是不食人间烟火。更不会无端的来和我辩说什么吧!?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有话还是直说吧!否则,这个馅饼俺小和尚还真不敢吞下。”   “嗯?”老龙一讶,眉毛一挑,郑重的望了萧剑一眼,随即哈哈大笑:“好!臭小子,我老龙光明磊落,也不和你兜圈子,本座确是有事要倚仗于你。”   萧剑听了,微微一笑,并无多少意外之色。他虽然入世不深,但是几年的生活艰辛,再加上做乞丐时的察言观色,早就把他的几分童心给彻底抹杀,使其成熟不少。再者,就算是有馅饼掉下来,只怕也不会就那么好运的掉在他的头上。眼前这位既然自称龙王爷,那么,就算是有好处,只怕也是可以和更高级别的人物去分说。萧剑可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他绝不是什么天之宠儿,脚踏七色彩云之辈。否则,之前也就不会经受那许多苦难了。   萧剑是有一种欲,但是这种欲却不是只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是为了能够圆母亲的一个愿。因而,他还能保持冷静,丝毫不因这意外而来的富贵荣华迷了心智。   其实,这也是可以理解。便如一座庞大的金山同样的呈现在一个人面前。倘若这个人利欲熏心,自私自利,说不定就会被这突兀而来的财富震的迷心丧神,乱了方寸。而倘若此人是心怀百姓亦或者是需要巨额财富去完成某些事,虽依旧是欣喜,但反而不会因之疯狂了。   萧剑的心境,与后一种情况极为统一。他虽只经几年生活,但是却是酸甜苦辣咸尽数包囊其中。自然知道这个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平白无故的好事,会落到谁的头上了。因此,这老龙一说出涉及长生的富贵,他登时便想到了自己应当付出的代价,以及这代价他究竟付不付得起。   他现在的确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和尚,这辈子都不见得能够有什么出息。这老龙所指,或许的确是一桩天大的富贵,但是也要有命夺取享受才成。否则,一切都是虚幻。   鸟可以为食亡,但是人却不同。人可以为财活,为财去争,甚至为财去背弃一些什么所谓的仁义,但是倘若为财而死,平白的为他人做嫁衣,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这就是他萧剑多年来形成的一种人生观,一种信仰。这种观念,堪称睿智。   一般而言,这种睿智,唯有那些饱读诗书兵法的大家或者经历岁月风霜的老者方可领悟。但是,却非绝对。萧剑一路逃亡,乞讨为生,察人脸色,几经生死,也就形成了这种睿智。这也算是他的机缘,如若不是这种睿智,或许,他早就死在了乞讨的路上。亦或者,早就是被法华寺那群瞧他不顺眼的“秃驴”给清静佛门,轰出了庙宇。   他直言不讳,老龙非但不恼,反而嘿嘿一笑,似乎甚为快慰:“很好,你小子很是合俺老龙的性子。呵呵…那俺老龙也就不弯弯绕了。实话实说,俺老龙虽然是龙王不假,但是同样也有一重身份--修真者!这个身份,小和尚你或许会觉得陌生。事实上,这也正常。”   “嗯,”萧剑神情自然的点头,此事他的确是不知道的。不过,他也只是略一点头,并未有插话的打算。   老龙继续侃侃而谈:“因为修真者,所修的乃是逆天转生之道。此道,不归人王帝皇管辖,王朝帝国的法律对修真者没有丝毫的束缚力。真正的修真者,执掌天地之无穷威势,代表宇宙之无尽化身。任何世俗界的力量都无法阻挡修真者,难以对其心境有丝毫的桎梏。   甚至于,那些开国创万世之伟业的帝王,拥有百万千万民众生死安危的无上权力。但是,在那些大神通修真者面前,也要俯首称臣,形如蝼蚁,骸似微尘。”   老龙的话语一声声不断的在萧剑耳边响落。   “修真者,至微可延寿益寿,至宏,可逆天改命,得窥天机,操纵生死,起死回生。   帝王,不过是修真强者的一颗棋子罢了。”超越世俗王朝力量!   至尊帝王,都要仰视的存在!   操纵生死,逆转天地,视世俗王朝兴衰为玩物,帝王为蚂蚁!   句句如雷,字字如针,震撼萧剑心灵,颠覆其认知。   本身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完完全全的被颠覆。萧剑不知惊骇到了何种境地。   “嘿嘿…”老龙得意一笑,“小子,怎么没想到吧!哈哈!这些本来便也不是你能够一下接受的,毕竟,修真者一直隐匿于这个世俗界的最深处,极少在公众面前显山露水。   不过,俺泾河龙王可以告诉你的是,你所在的这座法华寺,便是一座隐匿世俗的修真道场。还有,在大唐任职仙官的那些位,也是修真者。只是,那些位的修为造诣,比俺老龙都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在大唐,也只是混吃混喝,个顶个的饭桶罢了。嘎嘎!”   老龙的后一番话语,如一场画龙点睛的春雷,扫清了严寒冬日的一切阴霾灰暗。使得萧剑的脑海,整个的清明起来。   毕竟,萧剑在这法华寺安身立命,对于法华寺虽然不甚了解,但是却也着实知道一些。比那些世俗中的香客信徒可是不止一点半点,所差的只是一层隔膜。萧剑居于法华,却始终是被拒绝于法华之外,与法华的众僧有一道再明显不过的界限。老龙的最后一番话语点拨,直接便将这一层隔膜轰的粉碎。法华寺终于是有冰山一角呈现在了这黄脸小和尚的面前。   “那么,龙王你的目的何在?”萧剑眼中一逐最初的震骇,淡然宁定的眉毛一扬,悠然追问。   “修真者,如同世俗界的武学传承一般,有门派道统之所。其之修行,亦有境界划分。其中,老龙我所修行的,便是道家传统。有炼气境、元神境两大境界,每一境界皆有九小境界。炼气境,分为胎动、入窍、感应、凝煞、炼罡、丹成、道基、脱劫、温养。   实不相瞒,老龙我便是炼罡五层的修真者。且已然到了炼罡五层的巅峰,只要到了一定时候,便可以踏入丹成境界,得成一颗浑圆金丹,寿元大大延长。只是,惭愧的很,老龙俺运道不怎地好,被两位大敌给毁坏了肉身。眼下,你所见的,只是俺老龙的魂魄罢了。修真者,只有修行到了丹成,方才可以主动魂离肉身,单独存在。也唯有修行到金丹者,方才能够在肉身损坏之后,拥有生存下去的可能。而其余者,肉身损坏,魂魄被迫离体,就只能依靠魂魄之中的精气生机苟延残喘。一旦精气生机断绝,一切的神通手段也都枯井无源。届时,也就魂飞魄散了。   老龙肉身受损,修为又差了一步,一旦精元枯竭。终究也是难以逃脱魂飞魄散的噩运。除非一直有精元生气可以汲取,老龙看你根骨不错,是个修真的料子。便给你指点一条明道,送你这场长生富贵。你只要发下誓言,永不对俺老龙图谋不轨,俺便把本尊所修的功法传授予你。   到时候,在老龙我的指导下,你定然可以踏上修真的路子,益寿延年弹指之间。生机也会逐步增长,直至磅礴,而老龙我也可以借你所修得以保持魂魄不散。这乃是一举两得之美事,你看如何?”   萧剑微一蹙眉,随即稍稍盘算,便即点头,道:“这个自然。龙王你传授我长生大道,此等富贵荣华,便是人世间帝王都是梦寐以求。这等情面,可谓大恩。只要龙王爷你不设计谋算我,小子对龙王绝不会有丝毫图谋不轨之心。他日倘若违誓,必天打雷劈,魂飞魄散,永生永世坠落地狱,受无穷无尽之苦。”   “嘿嘿…好!”老龙张牙舞爪的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本老龙传授你功法吧!”   说话间,老龙爪子一扬,一点灵光须臾钻入了萧剑脑海之中。旋即,这一点灵光扭转之间,化为了一道文章,闪闪发光。   “此篇,名曰《风雨雷法》,乃是正经修行的路子。可以说,风雨雷法是天下所有司雨龙王的修行功法。”   老龙说话之间,随意一爪指点,萧剑的精神登时都被调动到了一处。进而,进入了脑海之中,直接看到了那一篇文字。   “萧剑小子,倘若此篇功法你能够修炼成功,日后呼风唤雨只在反掌之间。接下来,老龙我便教化你领悟这篇《风雨雷诀》的奥义吧!”   随着老龙最后一声话语的落下,这头老龙随意一抓,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那沉浸于萧剑脑海的文章,一个个都是急速旋转起来。与此同时,更是金光灿然,五光十色。   一时之间,全神贯注的萧剑恍若是看到了漫天风雨,雷电四溢。这不过是一种极为接近真实的幻象,然而又同时的给其一种极度不真实的错觉!对立统一的一对矛盾,使得萧剑于些微的神游懵懂之中,逐步的领悟到了《风雨雷法》的精奥。一时间,神神洋洋,努力记忆起来。   而那老龙见此,则是极为满意的一点头,露出赞赏的目光:“此子虽然资质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甚至不能算是佳资。但是,只要他能够踏入修真的正途,说不定真有一番作为。而我,则可以借机汲取生机,凝炼自身不散。只要精灵不毁,便有机会翻身…”   泾河龙王存在了数百年之久,见证了隋唐兴衰之易,计谋城府之深比那些人世间的奸相诈王都要厉害百倍。他看似轻易的便将价值万里山河的修真功法传授,事实上却是已然为自己做了一道极为坚固牢靠的护身符。   誓言,可不是能够随便乱发的。世俗之中,不知有多少毁信背誓之徒,却不得报应。世人只以为天无眼,却不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世俗之人,不过蝼蚁,根本就没有能力牵扯到天理。自然那报应因果之力,也就作用不到头上。而修真者,乃是逆天踏途,随意一举一动,不知牵扯到多少天理。甚至于,违背随口一句承诺,都可能会导致天雷怒临,心魔横生,死于非命。更何况是毒誓?   此点,萧剑虽然不知。但是,日后他倘若修炼有成,而先行对老龙图谋不轨,那么,只怕心中方生此念,尚未付诸行动,便要被一记天雷轰顶,碾为微末灰烬。有此屏障,这老龙方才放心传功。否则,若非如此,老龙哪里肯轻易的教授仙法增强萧剑实力?   老龙修道三五百年,一个念头转动,便有千百计策,亿万计谋旋动。于随意之间,他便对萧剑进行了极为严格的考验。他对圆诚的贬低,试出了萧剑的尊师重道。这也是他测试的重中之重。   萧剑的人品倘若差,他自然是不会放心传承其什么真实手段。毕竟,他现下肉身毁灭,唯有神魂苦苦支撑。倘若传道不慎,一个不小心都会被镇压,乃至于被炼化,反为不美。以老龙智慧,若是人类身躯,完全可以打出一片天下,东证西讨,创立万世之伟业。如此大智大慧之辈,授人以器,受制于人的事,自然是不会做的。   人品的测试,只是第一关。而心性的测试,则是第二关。萧剑能够于那长生富贵的震惊中,极快的醒悟过来,没有被迷了心智。可见其心性成熟,坚韧。也唯有这般人物,踏上修真道路,方才可能有许多成就。也唯有如此人物,方才值得他栽培,不然,便是他,最终定会舍弃萧剑,再去寻觅其他办法了。   种种算计,老龙方才定下了决计。同时,也为这渺小卑微的黄脸小子萧剑,打开了一扇世界本质的大门…… 正文 第八回 仙凡分水岭 “吼!”   夜幕之中,悬月明照。长安城上空,一片虚无。然而,却隐隐约约于风声之中,有阵阵虎啸龙吟传出。这声音,如虚似幻,有如是洪荒猛兽降临世间。   法华寺中,慧心和尚仰头凝望着长安方向。在其眉心之间,不时有点点佛光涌动,慧性十足。于其视野之中,长安城皇宫之上,却是有一头青龙盘踞嘶吼。这头青龙,双眸之中精光湛湛,全体通透,并无半分的血肉气息。然而,在慧心法师眉心的晶光照射下,他却是看出了这青龙眉宇之中,无声无息的布了一层黑气。同样的,其不断摇曳的身躯之上,亦是有无尽的细小丝线缠绕,束缚着青龙的举止行动。其外强中干,毫无遮掩的露在了这道行高深的老僧眼眉之中。   “咦?这李世民的气息之龙上面怎地有业力缠绕?难道…”   慧心和尚瞳孔一缩,心性空明,瞬息想到什么,随意演算,登时冷笑一声:“怒斩业龙?嘿嘿,好气魄!只可惜,其力量太过弱小,根本不能够和我修真之辈相比。而且,其本来就是龙族偌大一张棋盘之上的棋子,受冥冥之中的制约。纵然威风是然而也是徒有其表罢了。秀宁公主之死,乃是这件事的起因。   不过,这件事似乎不是那么简单。方才我一番推演,此事的背后依稀有道门的行踪…道门,底蕴比我佛门深厚的多,门内大能众多。行事之诡秘,非我一个舍利僧可以揣测。这李世民虽与我佛有几分关系,且也是我佛在东土大唐留下的一颗棋子。按照道理,老衲不应袖手旁观。只是,依我眼下造诣,恐怕无法解厄。放眼东土,也唯有万象寺以及白马宇庙拥有妙上佛王、白象法王、龙象头陀那等强横人物,方有插手此事的实力。唉,可惜啊…”   慧心和尚口中喃喃,竟然是有些惋惜什么:“帝王之流虽然实力弱小,但却是强横龙族的棋子,几乎可以说是龙族的第二逆鳞。此点,道门大能不会不知,但是却依旧插手其间,只怕图谋不小。倘若我修炼到第八识以上的境界,配合本身功法,便可以插手此事。说不定可以趁火打劫,捞一些好处。于道行修行,定然是大有裨益。”   就在法华寺方丈慧心叹息自语之际,长安内城--皇宫大内却是发生了一件怪事。   长安,皇宫。   万籁俱寂,却有一道灵光闪烁。在灵光之中,包裹一柄雕龙画虎的宝剑。此剑自带一种霸气皇尊,在灵光附体之下,须臾射出三五百丈。一片空荡荡之中,清光浮现,一位卦士装扮的中年人呵呵一笑,随即衣袖一甩,裹住宝剑消失不见。   翌日。唐皇龙体大恙,御医急诊开方,却无效果,不见好转。遂,公告天下,勒令各州各县,遍请名医。并召身怀异术的奇人、仙官入京,为圣上祈福治病。一时间,此事轰动天下,尽人皆知。   同时间,一个比圣皇大恙更为惊人百倍的消息,在大唐统治者的至高存在之间流传起来。这个消息,远比李世民龙体有恙来的有震撼力、爆炸性的多。   天子剑遗失!   人族诞生无数年,历经何止千秋万代?每一代,每一国的至尊,皆号天子,秉承天地气运而生。一国或许国主寿尽而终,但是只要此国不亡,那么,天子便有一千一万个,天子剑也只有一柄。   天子剑,为始代天子所遗,乃是国之气运的代表。剑之存,意味着国之福泽绵延,而剑之失,却是意味着天子失德!   天子失德,国运遗失,国家将覆!   天子剑的每一次遗失,都是代表了一次祸端。且这祸端,乃是国祸,巨祸!   商、周、汉…   一段段的史书汗青,铁证如山!   天子剑失,可见对这些皇室贵族有何等广大剧烈的影响了。一时间,不知有多少心怀鬼胎,头生反骨的盗匪贼寇、绝代枭雄动起了小心思,掀起了不少动作起来。   这世间,运之一字,最为难料。   一夜之间,大唐国主暴病。而一个毫不起眼、无所作为的小和尚,却是拥有了修真长生的资格。   修真,万金不易!   无声无息间,长安城周围潜移默化的发生着不易察觉的变化。   禅房之中,圆诚和尚仰天打个哈哈,懒身而起,随意一甩衣袖,丢与萧剑一颗散碎银子,喝道:“萧剑徒儿,快去与师父买些酒肉回来。”   “是!”萧剑唱个诺,出了禅房。于下山的路上,萧剑对那些同门和尚也不再如何敬畏。虽然这些和尚眼下强于他,但是只要他努力修行,却也不必再任人拿捏揉搓。甚至于,这地位还能倒转回来。   之前的萧剑,对命运纵有不甘,也只得含冤忍耐,浑浑噩噩的麻醉自己,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如今,意外的遭遇使得这小子拥有了翻身的机会,他便也绝不肯放过。心中有了希望,整个人自然也就迥然不同。   一夜的转变,这黄脸小子的视野开阔了许多。那懵懂浑噩的萧剑,是再也不会回来。   这小子也不再如同之前的怨天尤人,指天骂地。一步步的如飞健步,一两个时辰便也到了长安城。   萧剑举步进城,识字不是太多的此子,对长安城门的告示视若无睹。而重新笼于其衣袖之中的老龙却是身形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轻车熟路,一如既往的买过了酒菜,萧剑直接便是出城。只是,其此番出城并未直指山门,而是一折之下,转入了昨日躲避风雨的山洞。   轻抚山洞,这黄脸小子随意盘膝而坐,静静参悟起了《风雨雷法》来。谨慎上进的此子,却是借机抓紧时间修炼起来。   一字一句的经文诀要,在脑海流转。而萧剑,却无论如何,都是进入不了状态。   道门流派修炼之初为炼气。其第一层,乃是胎动境。所谓胎,即元胎,万物之初,之根苗。而动,即为悸动。所谓胎动,便是指的“来源于万物之初的悸动”。   万物发展,皆会历经出生、发展、壮大、鼎盛、衰退、消亡几个阶段。而胎动,便是万物发展过程中出生阶段的最初。胎生而动,动而孕育,孕育而化,化而出生。胎动,乃是一种状态,这种状态下,万物特别是生灵极为单纯,没有那些后世经历的复杂斑驳。胎动状态,几乎是万物最为弱小的一个环节。但是,其却又着实是万物生成中最为精妙玄微的一个状态。   以人为例,婴儿甫一出生下来,力量孱弱,比之那些成人壮汉差上许多。然而,婴儿却生而入水不溺善泳,黑夜可视。诸如此类,等等等等。这些异能,都是许多成人无法媲美的。也是人的最初阶段力量,而比婴儿更原始一步的,便是胎儿了。胎儿的力量比婴儿更为孱弱,所拥有的种种异能,也都是远超婴儿的。且这个时期,胎儿无忧无虑,无思无想,故而,最为纯净,所剩下的,唯有律动。   这种纯净的律动,妙不可言。然而,可惜的是随着入世之深,逐渐却也失去。倘若一个凡夫俗子,忽然领悟这种如同胎儿一般纯净的律动,那么,便足以自在忘形,长命百岁。而倘若一个武者领悟此境界,便可以轻而易举的贯穿、掌握任何一门至深至奥武学。即便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一夕悟得此道,亦可去病延年,效果比一切神丹妙药都要更为神奇。   修真者修真还道,以求自我,追求长生,一切的一切,都要在胎动的基础上进行,并且,皆是以其为核心。胎动,乃是修真者最低的一个门槛,踏入此境,即为修真者,与凡人异。否则,只能随波逐流,整天价的凡夫俗子。   修真者追求力量,故而,必须要历经胎动之境。修炼者一旦踏入胎动境界,便会在体内后天的诞生一个生命中心。这个中心,并非实体,但是功效却并不逊色于心脏。甚至,在某些修真派别中,随着修为的提升,后天诞生的这个生命中心会逐步的超越直至取代心脏。届时,便是心脏被毁,乃至于没有心脏,修真者都是可以存活。如此神奇之事,在世俗的眼光中,可谓是神迹。非但如此,事实上,修真者中,能够达到这种神通惊天泣地地步的,也是寥寥无几。   胎,为万物生机之源泉。   胎动,与长生息息相关。唯有成就胎动,长生大道方才是展开了一丝希翼之光。   胎动,是仙凡的分水岭。胎动之下,为凡夫俗子之凡;胎动之上,为长生不老仙之仙!   这一步,要跨出并不容易。许多有意修真炼道之人,都是极为可惜的是被此门槛羁绊,终生都望不到一定点的长生希望。三五十年苦修,最终却是在失望、恐惧、迷茫之中化为枯朽。   泾河老龙三五百年苦修,方才到炼罡境界。在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在这胎动境界滞留时间太久,无法突破。胎动之难,不只是因为种种牵挂杂念,难以领悟。更是因为,步入胎动层次之后,依旧需要不断的感悟去圆满境界。唯有胎动大圆满,方才能够在身体之中产生种种奇妙的变化,拥有开启长生大门的原始积累。   萧剑自生来几乎就是受苦受难,苦日子过惯了。饶他是心性坚韧,几乎与大人无异,甚至还要超越了大人,但这个黄脸小和尚面对长生富贵的诱惑,想要真正的心如止水,古井无波,太过艰难。因为那种激动、希翼,反而成了其踏入胎动的绊脚石。 正文 第九回 初入胎动  “嗯?”   萧剑眉头一皱,有些费解起来。   便在此时,那老龙王的声音响起:“萧剑小子,想要进入胎动境界,就必须摒弃心中一切的杂念,一切的情绪。乃至于,一切的思维,自在任我,出入由天。”   “自在任我,出入由天?”萧剑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于茫然间,陷入沉思。   在法华寺的两年,萧剑虽不修佛法,但是却也耳濡目染,没少听佛经佛旨。佛教中的“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四大皆空”,倒是与老龙口中的“自在任我,出入由天”大有几分不谋而合。只是,老龙所说更为粗犷,霸气。   “自在任我,出入由天…”   萧剑心中默默念了几遍,逐渐触摸到了一丝个中意味。继而,其再一次的陷入了冥想之中。   萧剑的脑海之中,逐渐空明,然而,却依旧依稀有情绪的痕迹。心性收敛间,萧剑逐渐的无他无我,最终竟是再无一丝情绪波动。除了自然散发出的生气,盘膝而坐的此子俨然便如一座石塑。   脑海混沌无念,心中空明无思。这是踏入胎动境界的关键,也是必经桥梁。倘若有散修看见此幕,不知要多么羡慕嫉妒。   要知道,胎动之境,可是极难跨入。那些散野修士基本上都是断了门派传承,亦或者是有大机缘偶入散修洞府,获得修真秘笈,由此而望修真大道。这些人没有什么师父亲近,一切的修炼,都没经验参考,乃是自家过河摸石头的胡乱修炼。在踏入胎动这一步之时,不知花费了多少光阴、力气、心血。散修野道之辈的修真路不比那些修真门派中的弟子,两者相比,便如尘土比之皓月明日。门派弟子有师父领路、师祖指点,不知有多少方便。而如老龙这般的野修士,运气好的可以悟道,真正踏入胎动,而运气不好的,便是得了上古散仙的传承衣钵,都不得其门而入,血肉化骨,也没有半分稀奇。   修真之道,所求的,便是一个求真我问长生。说白了,便是以无上修为,与天地争夺寿元。寿元,即为生之时间,又唤为阳寿。阳寿越长,修为便越可能精深,甚至于获得偌大仙缘。任何一个修真者,都只会唯恐时间不够多,而不会嫌命长。   萧剑虽然有修真的资质,但是客观而论,却只是庸人之资。要他自己揣摩,踏入这胎动的境界,比那些野修士也强不多少,不知要花费多少年光阴。   然而,他得了炼罡境界的老龙指点,却是省却了不知多少的苦功,节约了许多时光。这老龙修为炼罡,在茫茫修**,也只是并不起眼的一个小人物。不过,以其经验,指点萧剑眼下的修行,却是足够。这便如一个穷困潦倒的酸秀才,地位低下,没有与那些达官显贵谈经论道的资格。但是,要为一个一字不识的孩提小儿启蒙,教其认字,却是手到擒来,绰绰有余。   只老龙一句指点,不足以使得萧剑直接踏入胎动。但是,却使得其拥有了走捷径踏入胎动的可能。就此而言,优势与那些诸如魏征之流的门派弟子并不逊色。   萧剑身若虚谷,心如空洞,再无任何有意识的精神波动。而冥冥之中,似乎就在萧剑领悟了“自在由我,出入由天”的同一时刻,一道道细微的几乎无以言喻的古怪气质充塞了其身躯。继而,这既似外来注入,又若无中生有的气质尽数的融入了萧剑周身血脉之中。   随即,“怦!”“怦!”之声大作个不停。萧剑体内的血液忽地加速倍许,且血液的涌动及心脏跳动,尚未达到极限,而是不住的攀升。只在顷刻,萧剑便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几乎窒息。而也是在此时刻,萧剑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明悟。《风雨雷法》之中的经文句句流转,在心间流淌,向血液蔓延。   一种奇异、世俗难解的力量,在萧剑体内油然而生。登时,萧剑面色恢复如常,呼吸也是逐渐平顺。而其心跳及血液流速,却是没有减慢丝毫。除了起初的突兀,萧剑已然适应并且初步掌握了流转于血脉之间的这股力量。   萧剑沉沉一吁,“呼”的吐出一口浊气。心念一动间,心跳及血流的速度,再度增加。此时,他已然可以掌控心跳及血流速度。只是,这种掌握,还极为的浅显。以萧剑现在的实力,至多能够将心跳频率控制在正常频率的五分之一至三倍之间。这便是其所能承受的上下限,一旦突破这个界限,便会发生难以想象绝难弥补的损失。   “哈哈!好小子,你终于是晋升了胎动境界。哈哈,好!”   萧剑衣袖中,老龙张牙舞爪,喜气洋洋的道:“虽然你现在只是最低阶段的胎动境界,但是,所能产生的生气却是足够本龙王汲取了。”   老龙大口一张,一口便吞噬了许多生气。而萧剑,却是浑不在意。其意念旋动之间,心跳速度直接便是达到了之前的三倍之多。于这心跳中,一丝丝的生气酝酿而出。   心脏,乃是生灵酿造生机的核心。心脏每一跳,都会有一丝生气自其中酝酿而出。心脏源源不断输出的生气支撑着生灵的生存、行动举止。   一般生灵的寿命、生气数量,冥冥之中,都有一个定数。不过,这定数只是一个上限,而非绝对。且于这定数之中,存在着一个变数。诸如,疾病、创伤等等,都会使得生气下降,寿命锐减。   而萧剑眼见踏入胎动境界,可以自由控制心跳频率,自然而然的也就可以掌控生气的数量,进而延年益寿。就算他自此以后,停滞不前,也完全可以拥有百年寿命,轻无疾病。况且,他有龙王指点,又有省悟,日后境界自然是步步高升。肌肉、血脉,以致于五脏六腑,都会得到质的提升。   胎动,仙凡的分水岭。   萧剑现在的实力,固然还十分渺小虚弱,在修真者中是最底层的存在。甚至于,便是那些世俗中稍经武学修炼的武者,都是可以轻易将其击杀。但是,以萧剑如今境界,潜移默化下,再艰难晦涩的武学,其都是可以手到擒来,信手拈来。学习武功的速度,比任何武道天才都不逊色。并且,随着他《风雨雷法》的日益精深,武道进展,可以令一切的武道天才汗颜色变!   “蓬!”   “蓬!”   配合着《风雨雷法》,一声声沉稳的心跳、血液冲击,使得萧剑直觉得无比的舒服康泰。血液每一个循环,他血肉的力量似乎都是于恍惚中增强了一丝。   然而,纵有此奇效,但是萧剑却清晰的知晓,这不过是胎动境界最为浅显的功效。眼下,这胎动境界,他便是连小成都尚未达到。以他如今境界,连成就都算不上。   胎动境界,至少要能够将心跳上下限调控,掌握在平常的百分之一至千倍,方才能够算得上是小成。而要大成,则至少是要将心跳调整到千分之一,乃至于万倍。且胎动境界的掌控能力,会随着修道层次的攀升,逐步的增强,最终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据说,某些修道年久的高手,一个呼吸,心跳便可以有数十上百万下,更可以数天数月的心脏停滞运转。当然,达到那一步,已然确是超越了人类的至仙存在!   胎动大成,倘若是一棵硕果累累的果树,那萧剑如今的胎动成就,至多也就是一棵孱弱的果树幼苗。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计算。   在泾河老龙的指点下,萧剑只数个时辰便即领悟了胎动境界。这一步,他的的确确是走了捷径,然而,也只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修炼,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他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提升。强行灌注能量,无异于拔苗助长,对萧剑的修行途径极为不利。而这,也不是如今的老龙能力可及。   熟悉了胎动状态,萧剑微微意动,身体直接便进入了最强的胎动境界。而后,其叹息一声的起身,缓步向长安而去。   他虽踏入了胎动,但是也只是稍微掌握了此境界的部分能力,要想达到胎动巅峰,臻破入窍,至少还要数年时间。除非这期间,萧剑能够有什么奇遇,否则短期内无法突破。如今,萧剑所能做的,也就是时时刻刻都沉浸在胎动中,以求修为逐增。   行进中,萧剑直觉得举步如飞,气息悠长,内息绵绵不绝,只一夜工夫,体质及脚程竟都是大为增长。一路行走,竟也没有分毫倦意,有的只是神清气爽。以其而今脚程,只半个时辰,便即到了长安城。   长安城外。   萧剑迈步而行间,忽觉身体沉重,竟似泰山压顶,竟而举步维艰。隐隐然,竟觉长安上空有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一道目光,便有如此威压!   萧剑不由便是一惊!   旋即,那道目光一烁的消失不见。而身上那磅礴威压,也蒸发一空。 正文 第十回 灵纠天官   就在萧剑心惊的同时,老龙影象在其脑海之中,缓声的道:“萧小子,不必惊讶。方才,不过是长安城的灵纠天官在值勤察探罢了,呵呵…”   “灵纠天官?”   萧剑眉头一皱,微觉惊讶:“这又是何方神圣?”   “呵呵…灵纠天官、河神龙王、土地城隍、诸方山神,都是天宫中分布各地负责监察天地的仙官,只是具体职权不同罢了。   凌驾大地之上的广袤天域,如今有四大天宫--红云宫、厚土宫、山海宫、天池澜宫。   这灵纠天官,乃是天池澜宫策封的仙官,官拜七品。比老龙我要高上两个品阶,同时,境界也高出一些。另外,这灵纠天官只镇守看管那些诸如皇都之类的气运集结之地,并非处处皆有的。整个大唐,地域千万里方圆,龙王、城隍、土地、山神、河神无数,而灵纠天官却不过二十个。且灵纠天官可以凭借天池澜宫所赐的手谕,号令周边所有品阶低于其的仙官。权力之大,可以说是难以想象。   老龙我当年便是归这灵纠天官管辖,按照天宫仙律,地位低的仙官每年皆需向灵纠仙叙职。不过,这天官地位实力皆颇强横,架子极大,老龙我还真没见过其几面。   长安城,乃是大唐地域的气运第一城。等闲妖孽鬼物,不敢临近,冒犯天威。灵纠天官,也极少出手。今日灵纠天官抛头露面,那长安城势必是出了什么绝大事件。说不定,长安城有什么极大变故,混进了绝世妖人。倘若如此,你还当真要一百万个小心的。要知道,那些绝世妖人就是一个眼神,一个鼻息都能轻而易举的灭杀你千次万次!”   泾河老龙一字一句的语气郑重叮嘱道。   “嗯。这个自然。”   萧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而后,不动声色的便迈步入了城。   一入长安,萧剑登时有了一种极不适应的束手束脚之感。以往,他不过是一个凡人,修真者中蝼蚁一般的存在,对于许多强大的难以想象的存在,毫无觉察。而今,他一步成就修真者的身份,虽然无法具体感知到那些强大存在,但是却本能的可以隐约感知到长安城中,空气之中,到处都充斥了一种强大危险的气息。这些散发气息的人中,随意一人都可以蹂躏捏死他几千上万次。   清晰的感知到这些气息,萧剑如芒在背,惴惴不安。于这不安之中,萧剑心跳突的加快,竟有窒息之感。萧剑心中不由一惊!   便在此时,老龙也似喃喃自语,又似警告的传音道:“萧小子,小心些。我感觉到这长安城中,的确是多了许多强大的气息,甚至强横的我都无法揣摩其境界。”   萧剑点头,心中一动,直接终结了胎动的状态。登时,他便与诸多凡人无异,所有强横无匹的气息一下的彻底消失在其感官之中。   就在此时,无垠天际,茫茫空中的某处虚无之中,凭空显现出一个身着羽衣的中年道士来。这中年道士一步迈出,双眸睥睨的望向脚下的长安,嘴角冷冷一笑:“李世民小儿不知死活,居然斩杀了泾河老龙,惹怒了盘踞四大凶煞海域的真龙一族。倘若不是大唐集承了冥冥之中的一部分气运,泾河老龙又并未彻底身死道消,找到了灵魂依托,只怕就不止身染疾病这么简单了。   泾河老龙虽然法力不怎么样,但毕竟也是本尊座下的一位九品仙官。就这样无端端的陨落,也的确不好向红云宫交代。且那魏、袁二人,违背天宫律例,本该诛杀。虽然他二人乃是丹成的人物,放眼天下,也是一方霸主。不过,在本尊眼里,也只蚂蚁一般。只是,这二人的师门红河门、八卦仙宗,却不好惹。即便本尊不亲自出手,这二人有了什么闪失,老夫只怕也是要受到一些责难。就算是遥远天际之上的天池澜宫,只怕都不会轻易插手下属与修真门派的争斗,这样的话,这二人还是不杀为妙。   那泾河老龙也是一个蠢货,白白修炼了几百年,转眼便即陨落。显然,此人是没有什么气运的,之所以当上龙王,也是纯粹的偶然运气好到极点,走了一次狗屎运罢了。这样的人物,红云宫一抓一大把,没有百万,也有十万。想必,这一点,红云宫的人物也是清楚,不会平白为他出面。这老龙愚蠢的可以,居然昏头昏脑的找了一个资质愚鲁之辈做靠山,赌注。八成是企图借其重生于世,可惜…嘿嘿…泾河府的人,特别是鲸少尉、乌巡查,不会让他这般如意。这件事,乃是内部争斗,我倒是不必插手。就算是龙王之位易主,泾河府也绝对不敢对抗本尊。泾河,依旧是本尊的治辖。   红河门、八卦仙宗虽然撒下网,但是却未必是最终的受益者。   如今,那李世民听信尉迟敬德等人的言语,愚蠢之极的要大设水陆大会。号令天下的奇人异士来京都,为唐皇治病。不知多少修道士趋之若鹜,来若过江之鲫。现在,这大唐就是一潭再混乱不过的水。嘿嘿,本尊执长安仙官统领大权,掌生灵八百万,说不得也要以权谋私了…”   中年道士自言自语,内容却是惊人之至。话语淡然中,其身形逐渐虚无,消失不见。   这一切,下首长安却无一人知晓。包括那些有别于凡人的修真者,便是魏征、袁天罡乃至于李靖等人,都是毫不知情。   萧剑,自然更是惘然不晓。   行走在长安城内,萧剑丝毫不敢放出自己的感观,更不敢进入胎动境界。以他这点微末的道行,长安城内那些强横的存在,一个意念便可以让他灰飞烟灭,白活一世。莫说是他,便是强横如老龙,如今也只能窝着,不敢抛头露面。生怕引起那些强大修真者的注意力,惹祸上身。   然而,老龙虽然道行尽毁,但是一身境界却还都是存在。纵使它屏气凝神,却依旧是可以隐隐感知到许多从未察觉过的古怪恐怖的气息,不由得其不噤若寒蝉。   然而,其终究还是隐忍不住,吼了一声:   “萧小子,这长安城定然是出了什么变故。否则,决然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出现这么多修真界的大人物。我隐约感觉到,这其中,丹成之上的人物,就有三四十位之多。这极度不正常,你去查探一下。”   随即,其话语直接一下的沉寂下去。甚至,萧剑都是再无法感知到老龙的存在。   不消老龙叮嘱,萧剑便知这长安出了变故。灵纠天官不同寻常的探查,长安城内忽然多出的数十位修真大高手。一切的一切,都是透露着不寻常。   很快的,萧剑便发觉周边的民众,竟是七七八八的都在向着长安城的三清观走去。三清观,乃是一家道观,隶属于道家一脉。只是,如今帝王礼佛而远道,故而,虽然道家根深蒂固,势力庞大,却依然有些不景气。甚至于,一天都没有什么道观之外的人进进出出。而官府,更是把三清观的外墙,做了贴公示皇榜之地。   有这一段缘故,萧剑自然便知这许多人此去绝非是礼敬三清,而是皇宫又张贴了皇榜,前去围观。萧剑毫不犹豫,紧随不算拥挤的人流前去。   不多时,便到了有些落寞味道,甚至和香火鼎盛的法华寺相比,都透露着一股寒酸味道的三清观。   在三清观的外墙上,明显不过的张贴着一张黄色丝绸缎造而成的公示。其周围,一群人都是在围观、议论。   其上,赫然写着上百个金色大字,灿烂生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大唐国主知天下奇人异士枚不胜举,有猎奇之心。特于城北设下法台一座,曰水陆大会,供诸位切磋。胜出者,可受护国大法师之殊荣,拥莫大之权……钦此!”   这金黄绸缎,正是皇榜。   “水陆大会?”萧剑若有所思,眼神变幻,心中似乎在思量什么。现下,他踏入胎动境界,智慧也一下超乎凡人,比那些饱读诗书兵法之辈,都要强横许多。隐隐然,他竟是凭着这皇榜盘算到了一线什么东西来。只是,却是一片模糊,并不如何清晰,甚至,他都是无法由那朦胧模糊中感知到什么。   就在萧剑观看皇榜之际,许多强横念头,也都是纷纷降落到了这张皇榜之上,肆无忌惮的查看。而三清道观,却并无什么人出来。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道观之人皆以其为耻。   三清观内,虽然也有修道者的存在,但是境界却都极低。远远不能和法华寺僧人媲美,这也是李世民胆敢不敬道门的原因之一。   三清观极为幽深处,一道意念潜渊,同时,在这道意念的尽头,却是一双幽蓝瞳仁,不住的闪烁明灭。   瞳仁之中,一道道不同的影象浮动。而诸多影象的中心,居然是一个焦黄脸皮的小子。   萧剑!   瞳仁深处,现出一丝若有所思,继而,一烁下,蓝光消失,一切影象溃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