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问玄之日 晴空万里,大风如澜。 天赐山,九万里雄峰之巅,白云席卷之处,一个高冠长袍的老者正盘膝于云气汇聚之眼,他面相奇古,双眼有如雷电,不怒自威,如一尊仙人雕像般光照千万里。 老者之下,方圆千百里,是无数低矮或高耸的山峰,各自不一,错乱有致的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弧,众星拱月一般围绕在老者盘坐的山巅四周。 老者低目,四野一片寂静,唯有白云幽幽。 这老者乃是流云宗五大宗主之一的赤眉上人,地位高贵,仅次于掌教之尊,乃是神通法境的显赫人物,修玄界有数的宗师高手,此刻正在九万里“归云”雄山之巅开坛授课。 这授课乃是百年一次的开讲,是玄道十门的一件的盛事。 玄道十门,是天下间修习玄妙之道的一群修士,所谓玄妙,无非窥天地之奥妙,人体之潜力,最终试图白日飞升的长生仙道也。这些修士,视凡俗法则于无物,凌驾于王权之上,有大神通,搬山煮海,等闲事尔,是一群超凡脱俗的人,追求的是长生久视,羽化成仙。 每一百年,玄道十门便会开坛授课,讲解那玄妙法门,名曰“问玄之日”。 因此,“问玄之日”这一天,无论对于授课的修士抑或是听课的修者,都是莫大的荣耀。 百年一轮转,这一届问道之日恰好是仙道十门之一的流云宗授课。 “道者,天地之玄妙也,因此修道之人便被称作修玄,尔等身为我修玄弟子,便要通晓大道之玄妙,玄妙者,无外乎阴阳尔,阳武阴玄,神通变化,甚至于通达天道法条,修玄四重天,种种不一……” 赤眉上人吐气开声,声波如同滚滚闷雷,响彻千万里之远。 话音顿止,扫视四野,方圆百里之内,盘膝于山头之间的修士多如虫蚁,密密麻麻,难以计数,各人的性格或许不同,但此刻面目之上显示出的都是虔诚之色,这让赤眉上人心头无比的快慰。 修道一千七百年,除却成为仙神、继承永生不死的终极道统目标之外,能够凌驾于千万修士之上,受天地苍生的景仰观瞻,何尝不是一种极致的快感? 赤松子很享受这一刻。 心中快慰,一如堪破神通法境尽头的混沌天幕般,舒畅到极致,全身上下十万零八个毛孔仿佛都扩展开来,暖洋洋的,象是沉浸在琼浆玉液之中。 可就在此时,一个细微到几乎不可闻及的鼾声于静寂之中传了出来。 不甚响亮,轻微至几可忽略,但却因为赤眉上人故意以神通之力顿止了这方圆百里高空之上的风声,而显得格外刺耳嘹亮。 赤眉上人的眉毛忍不住微微一眺。 只是电目一扫,就觅得了这声音的源头,那是一座不算低矮的山峰,山峰之上,盘坐了足有数百弟子,一个个面目肃然,只是却又掩饰不住一丝尴尬之色,因为在他们的身后,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弟子正半坐在一个蒲团上,低着头打着呼噜。 “呼……呼……呼……” 鼾声颇有节奏,如同水浪交叠,声声堆积。 最让人惊奇的是,这少年为了睡觉舒服,竟然在身体背后插了一根木板,不至于睡觉时仰头栽倒,身子随着鼾声摇晃,那木板支撑着身体微微晃动,居然也暗合鼾声的节奏。 “果然是这个逆徒”赤眉上人只撇了一眼,不用细看便知是谁。 以赤眉的神识之敏锐,自然能够感觉到高空之上,无穷云浪之间,玄道十门的一些顶尖高手们正捂着嘴偷笑,大有看自己笑话的意思。 赤眉上人只觉得自己的面皮开始抽搐,他勉强压制住心头愤恨,仰起头,深呼一口气,不至于当场暴走,直带心绪略微平复才发出一声断喝:“易流云,你居然敢在百年一届的问玄之日睡觉,该死!” 这一声喝当真如雷电轰鸣,一下子在好梦正酣的少年耳畔炸响。 “呀,怎么回事?要打雷要下雨了么?” 少年一跳而起,嘴边犹自挂着一丝晶莹的液体,那是酣睡时流出的口水。 “噗哧……” 也不知是哪一个弟子控制不住笑了一声,结果众多盘坐于山峰之上的弟子纷纷掩饰不住,尽皆失声笑了出来。 赤眉上人脸色铁青,他此刻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原本控制风声流动是为了加强自己讲课时的庄严肃穆,想不到此刻却起了宣扬笑声的反效果,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那身穿月白长袍的少年长的灵秀无比,十四、五岁的年纪,错眼见众人望着自己大笑,先是一脚后踹,将那木板踢断,毁了睡觉的证据,这才俯下身子低声问一旁的修道同僚:“喂,小四,怎么回事?这些家伙怎么看着我笑?” “师叔,因为你睡觉了。”一旁的修道者看似有四十年纪,却恭敬的称呼这少年为师叔祖。 “睡觉?难道我躲在后面睡觉也能被他注意到?我不过流了点口水,这都能引起动静?小四,你可是糊我?”少年觉得很奇怪,拽过对方的衣服,顺便在上面擦干了溢在手上的口水。 “没有,师叔,小四没有骗您,因为您打呼了,所以惊动了赤眉师叔祖。”中年男子望着自己被对方口水沾湿的胸襟,一脸苦笑。 不想少年的反应更加强烈,他跳了起来,大声说:“打呼?怎么可能?我身体健康睡眠习惯良好,怎么可能打呼,体弱多病年老痴呆、又或是吸烟酗酒的人才会打呼的,小四,你有没有搞错啊,你确定是我打呼不是别人么?” 这一番说辞顿时又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千百万里山野间一阵回响。 赤眉面色已然青紫,他实在憋不住,吼了一声,如同雄狮咆哮,“易流云,你给我闭嘴。” 吼声雷一般的惊彻,那月白长衫少年顿时收声,他扫视了一下四周,计上心来,迈前一步,然后使劲的拍掌,“赤眉仙长学识渊博,通晓玄妙之道,讲解的更是妙语生花,弟子等听闻只觉得茅塞顿开,犹如雷击,实在是闻君一席话,胜修十年道,多谢赤眉仙长授课,劳苦功高,寿元万万年。” 说完,躬身一记长拜。 这一番马屁拍的如同江河滔滔,连绵不绝。四野山峰之上的修玄弟子也觉得理该如此,纷纷站起身,起身鼓掌。 正文 第2章 口灿莲花 只是赤眉勃然大怒,完全不吃这一套。 “易流云,你今日休要口灿莲花,若不给我一个解释,我今日就是闹到掌教那里,也定然要将尔这个逆徒逐出师门。” 说话间,赤眉头顶一道光气冲天,形成了一轮数亩大小的圆日,紫色的光气绽放,笼罩四野,天瞬间便黯淡了下来,乌云滚滚,遮蔽天日,无穷雷蛇于云层之间来回来回跳窜,仿佛能够撕裂一切。 如浓墨一般的云层之上,那一轮紫色圆日是唯一的光源,威压当场。 知道这老头动了真格,易流云缩了缩脖子,咽了下口水,然后摊了摊手,很无辜的说:“好吧,你赢了,想怎么办,我随你处置好了。” “很简单,你讲解一下你的修玄之道,讲的精妙,今日便作罢,讲的糊涂,丢了我流云宗的脸面的话,哼,后果自负。” 赤眉这才冷然一笑,笑的咬牙切齿。 “好吧,老家伙,你真阴毒,不过看在你正在更年期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易流云暗道一声晦气,正了正衣冠,拂去衣摆间因为坐着睡觉而沾染上的泥土,尔后,笔直的屹立于山巅,面色素雅如玉,双手拢于袍袖之间,如一个谨慎的老学究。 围绕在他身旁的同山弟子同时肃穆,一个个躬身不语,其余山脉之上的修玄者一个个疑惑不已,不知道为何会有人对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少年弟子如此恭敬? 他们又怎会知道,每当这易流云正衣冠袍袖之时,必将是他认真对待一件事的时刻。 流云宗传承数万年,名重修玄界,可谓是名门之中的名门,但这数万年来也只出了一个“逆徒”易流云,一旦其正衣冠,必将会有惊人之举而出。 “好吧,首先我得声明一下,我下面所说的话仅代表我个人的观点,和流云宗的道统没有任何关系,诸位同道,切莫对号入座,受我误导。”易流云踏前一步,站在山巅,微微一笑:“所谓不朽,便是通达天道,能够窥破天地之隐秘,这就好比你是一个穷小子,却想去皇宫偷那无穷宝藏一般,是没有一丝可能的。”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那赤眉更是面色铁青,双眼之中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 易流云却于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视若无睹,临风立于山巅,衣袍翻飞,烈烈作响。 不远处,一座雄伟的山巅上,传来一声大喊,如猛虎嘶吼。 “若如你说,如何才能够让穷小子得了秘宝。” “问得好!”易流云猛的转过身来,几步疾踏,面向那声音传来的山巅方向,大声的回应:“天道便是那皇宫,你便是那穷小子,若你一日贼心不死,一日便不会得安省,各位,人生百年,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谁又会记得头顶云烟的幻灭起伏?天是巨人,苍生是蝼蚁,巨人又怎会关注蝼蚁的行踪?同样,以蝼蚁之力去行巨人之事,岂不荒谬?岂不滑稽?岂不是白费心机?” 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完全被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语给惊摄住,心头一片混乱,无法言语,又或者惊讶之情无法用言语表达。 半晌过后,又有一声清脆的女声于极远处的山峰间破浪一般传来。 “若你所说,大道便不可得了?” 口气又急又脆,仿佛挟带了刀剑之利。 “非也!”易流云声如截铁,如宏钟,“人生百年,不过云烟一场,既如此,何不随波逐流,享受人生?得清静便是得自在,得自在便是得道心,随时光湮灭,万物腐朽,颠簸于轮回之中,不也是天道?蝼蚁有蝼蚁的自在,巨人有巨人的烦恼,各安天命便是天道,随遇而安,任命运而动,便是穷小子得了那皇宫秘宝。” 山巅上,易流云猛地一脚踏在一处枯朽的岩石上,石块应声而断,发出清脆的断响,一如此刻他话语之铿锵。 举皆震惊。 这一番言辞实在是惊骇了众人。 “混账,照你这样说,我们修习神通岂是笑话一场,我等修玄之人只敬天地,逍遥自在,不为衣食杂事而烦恼,超越王权之上,岂是凡人能够相提并论,岂是蝼蚁可以攀比!”赤眉勃然大怒,双目开阖,电一般的目光逼射而出。 易流云却毫不怯场,举目对视,朗声而言:“阳武的极致只有寿限两百,阴玄之境也不过八百年的岁月,即便是神通法境,也只有三千年人生可享,看似极多,但终日却活在追寻那渺渺不可知的天道之中,一个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修道辛劳,千年如一日,各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刻不得清闲,与尔等脚下的蝼蚁有何区别?岂不是无知?岂不是愚蠢?依我看,神通才是祸害,是心魔,众人都该斩却了这心思才是!” 这一次,方圆千万里真正是寂静无声,唯有白云幽幽。 易流云显然不怯场,耸了耸肩,又补充了一句:“何况,至今为止何人冲破修玄四重境,得道成为仙神?如果有,请问师叔你见过么?显然,这不过是一个传说。” 赤眉顿时惊怒,却又一句话也回不出来。 莫说成为仙神,修玄境数百万年,也未曾见过一人冲破神通法境第九重。 四野一阵静寂,大风呜呜作响,少年摊了下手,装出无辜状,对着惊呆的众人莞尔一笑,“我早说了,这仅仅是我个人意见,和我的师门没啥关系,你们就当听笑话好了。” “逆徒,大逆之徒,竟然说出此番言论,你还笑的出来,来人,给我压入死囚龙耳山。” 赤眉咆哮着大喊。 颠覆道统,于百年盛会之上口放厥词,丢尽流云宗之脸面,这是十足的大逆之徒! 山间一声嘹亮的鹰唳,鹰翅如刀,在空中斩作两道笔直的气浪。 一瞬间,一头黑亮的雄鹰就降落于地,易流云吹了个口哨,抹了下被风吹乱的发型,笑着说:“多谢你送我下山了,小六。” 那黑色雄鹰双翅一展,瞬间化作一个体格魁梧的大汉,他抖了下衣袍,躬身一礼:“哪里的话,能送师叔下山,是师侄的荣幸。” 易流云却盯着他魁梧的身躯,若有所思,“唉,阴玄之境果然神奇,竟然能够变化万物,有趣,若我也能变身为鹰,岂不是能够自由翱翔了?” 修玄四重天,第二重天便是阴玄境,魂术诡奇,可以任意变幻,得七十二变幻之术,尤其可以凝练命魂之兽,端的是神妙无双。 正文 第3章 天资纵横 那汉子就陪笑:“师叔你天资纵横,如果稍微认真一下修炼,百年之内达到魂术之境不是什么难事的。” 易流云一听就头大:“百年?你有没有搞错,让我整天打坐调息,淬炼体魄,你不如杀了我算了。” “可是,可是……”这汉子挠头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本就愚钝,最后结结巴巴的说:“可修玄到了最后,寿元有万载啊。” “唉,什么万年寿元,与天地同朽,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易流云忽然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悠悠白云,眼神如甘泉一般清澈,清澈之中,却有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深邃,一如堪破世情的百岁老僧。 对于易流云而言,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梦。 正如他与修玄界格格不入的大逆之言一般,他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十四年前,一眼睁开,便是眼前这个奇幻莫测的世界,而在未曾睁眼的上一刻,他还只是一个正在面摊上吃着热干面的地球青年。 若不是当时一个小女孩横越马路,那个小萝莉又着实长的粉妆玉琢,他也不会丢下手中的面,一跃而起,将那小女孩抱住,躲过了扑面而来的一辆大卡车。 可惜避过了车祸,他却没有避过摔倒于地时的一块顽石,脑袋瓜子一磕,就此昏迷不醒。 再睁眼,自己就成了被弃于荒野的婴儿,第一眼见到的是一张高贵威严的脸孔。 他被仙道十门流云宗当代教宗,仙道十门第一高手,神通法境第八层,被世人尊称为青云上人的易孤禅收养,成为掌教的关门弟子,尊贵万分。 青云上人又亲自为其定名,名流云,随师姓易,意思是让他成为流云一般高贵淡漠的人物。 只是,他脑子里的认知却与这个玄妙的世界格格不入。 这个世界讲王权,讲尊卑,讲仙道,几乎就是一个古代的封建世界,虽然广袤的无法想象,远远超过地球几百倍的体积,但对于易流云而言, 玄妙得如一场大梦。梦如人生,人生如梦,何必想那么多,追求那么多?死过一次的易流云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活着,自由自在的活着,不用去顾虑太多、抑或是追求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对他而言,自由自在的活着,才是最让人欢喜的。 所谓翻江倒海的力量与近乎无穷的寿元不过是自由自在生活的附加品而已。 “罢了,赤眉老头虽然古板,却好歹也是一个废话篓子,知道不少修玄的奥义,你快回去听课吧,否则,回头肯定又会在掌教面前说我坏话。”易流云摆了摆手,示意汉子回去。 汉子早就按捺不住,只是苦于开不了口,此刻听闻此言,如蒙大赦,身子一纵,化作一只黑影,瞬间飞入云端之间。 易流云这才吹着口哨一路往山门小跑而去。 流云宗是仙道十门之一,属于大离王朝供奉的宗门,大离王朝位于风澜大陆之上,这一片大陆辽阔无边,足足有数百个王朝,各自供奉的宗门不一,仙道十门也不过是一个相对颇有威名的修玄组织,代表不了整个修玄界。 就是在那一望无垠的大海之中,也有诸多神秘修玄组织。 诸多错综复杂的势力构成了修玄界,但修玄者追求的乃是长生不死,造化仙神,因此,虽然经常有摩擦,却也勉强算的上相安无事。 流云宗极大,方圆千百里,山脉重叠,层层堆积,山上有山,底座是一条连绵的山脉,高高在上,插立云天,而这如苍龙一般雄伟的山脉之上,是巍峨雄伟的宫殿建筑群。 易流云一路小跑,总算来到了流云宗的山门之前,山门是一座巍峨到难以想象,抬眼看不到尽头的白玉门楼,足有千百米之高,尽头处写了铁笔银钩的四个大字。 流云古宗。 可惜易流云功夫委实太差,没本事跳上云端,一睹那据说能够随云气而变化的四个奇字。 过了门楼,是十万级台阶。 一看到那仿佛插入云巅连绵不知尽头的台阶,易流云就想骂娘。,上辈子大学上课需要爬八层的楼都让他苦不堪言,本以为穿越之后至少可以摆脱一样痛苦,想不到痛苦更甚,台阶都以数万计。 爬上最后一层台阶时,天色已经垂暮。 偌大的流云宗正山广场上只有数千人在操练,这些家伙都是刚入门不久的弟子,一个个基础浅薄,还未曾度过那阳武之境,都是凡俗中极好的苗子,万中挑一的人才,经过层层塞选才会被送来此处。 但仅仅凭借天赋还是不够的,修炼不可无钱,自古“穷文富武”,财力不雄浑、家境不显赫者也难以通达此处。 五千弟子屹立于两米见方的青石大砖铺置的广场之上,犹如稀松的芝麻粒,只占有了很小的一块面积,由此可见广场的巨大,在五千新晋弟子之前,站着一个如同小山般巍峨的光头大汉。 这大汉胸前刻有一头紫色的猛虎刺身,生猛可憎。 “你们这帮嫩雏,听好了,修玄不比其他,千难万难,可谓是百死一生之途,修玄四重天,每一重天都险阻重重,仅仅是这第一重天的阳武之境,就让尔等难以想象。” 大汉吐气开声,闷雷一般的炸响。 “这阳武不是简简单单的武学,不是你们世俗那些所谓的武术,那些都是杀鸡狗的手段,阳武修的是武道,淬炼的是如钢铁磐石一般的躯体,阳武分为九层,你们记住了。” “第一层养气,无气不成武。” “第二层刚火,一拳击出,猛烈如火” “第三层水绵,一掌劈出,劲势连绵” “第四层重山,拳掌之间,如有山岳之重” “第五层锐金,意思是你的一举一动之间,如同利剑大刀,锐利无匹,锋利无匹,万物皆能为之断。” “第六层生木,听好了,不是他娘的让你去种树,是指你的力量蕴含勃勃生机,如同滋润万物一般。” “第七层五行圆满,就是前面的五层拳意通通练的通达,圆融自得,这才能够谓之圆满。” “第八层,乃是断绝,随意一指点出,都能断绝他人五行之变,狠毒刁钻。” “第九层,便是阳武巅峰,生魂,魂力一出,拳掌之中含有无匹阴蚀之力,一掌拍下去,就是金刚石也会无声的消去大半,象是被无明火烧化一般,无可匹敌。” 正文 第4章 吊额青睛猛虎 光头大汉见众人一阵发怵,当下一脚跺了下去,脚下青石竟然如同蜡石一般,瞬息被融化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众人顿时惊讶无比。 大汉仰头大笑,又拍了拍胸膛,“小子们,阳武不过是修玄第一重天,接下来的三大重天更是有诸多层次,仅仅是第二重的阴玄境,就有无穷神通变化,且看。” 大汉猛的跃起,一下子变作一头巨大的吊额青睛猛虎,凶光毕露,脚下竟然还驾着团团云气。 众弟子顿时惊骇。 “哈哈,怕了吧,知道厉害了吧。” 光头大汉化身的猛虎当空咆哮,口吐人言,一阵阵大风呼啸。 易流云看的直摇头,径直的走到那光头大汉化作的猛虎之下,众目睽睽之下,他招了招手:“小七,下来,驼我去归真谷。” 那猛虎顿时一阵惊慌:“可是,可是我在上课啊。” “别那么多废话,你去还是不去?”易流云一瞪眼,语气不善,凑过去小声的嘀咕:“你若是不照我的意思去做,我就把你暗恋飞雪师侄的事说出来,还有,你欠我的赌债也一并还了。” 后一句倒也罢了,前一句简直让光头吓的魂飞魄散。 “别,师叔,您千万别生气,”这大汉转过头来对着广场上的学生大声咆哮:“看什么看,还不给从第一式最基础的养气开始,打不开阳武之门,你们统统给我滚蛋。” 光头边吼边让易流云上了虎背,四肢一腾云,瞬间飞纵千里。 不到片刻的功夫,就来到了一处黑雾缭绕的巨大山谷之前,这山谷阴气沉沉,仿佛积年不化的风雾沉淀其中,漆黑黑的,让人心生惊悸。 “师叔,这里面我可不敢进去,魂术境没达到第四层归元之前,进去就是找死啊,里面怪物多着了。”光头大汉有些怯懦,这地方只有一些宗门的核心弟子以及实力人物才能够进入,大多是阴玄境达到第四层之后才进入的地方,且不能走远。 整座山谷是昔日一头神通法相境的前辈以心血幻化而成,凶险无比,杀机重重。 易流云却走下虎背,淡淡的说:“我进去看一个人。” “谁啊,师叔,你连阳武境界都没达到,进去性命堪虞啊。”光头大汉就想拽住易流云,伸了一半,又缩了回来。他此刻变身为虎,一双虎爪子撕人还成,抓人是不行。 易流云却义无反顾的投身于谷口处,能够将人灵魂都沁黑的大雾之中,幽幽的说:“只要能见到她一次,即便是性命丢了,又算的了什么?” 黑雾中,一道妙曼的女子背影正盘膝坐在一道水池旁,容色霜艳,一头长发雪一般的银白。 她手中捧着一把雪白的剑,一如她的脸庞,风华绝代。 易流云走到那女子身旁,大约十米处,寻了块岩石,委身坐了下去,以左手支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女子,眼神水一般温柔。 女子以手抚剑,一头银发如流莹之光一般倾泻而下,惊艳的让人目眩。 在银色的发丝之中,掩藏着一张足以让眩目的银发都为之黯然失色的绝美脸庞,恰如冰山的雪莲,艳绝天下,却又不与世同。 归真谷外,看似黑雾如云,但入了其中,却与外界并无不同。 易流云宛若看着一个绝美的艺术品,发出一声赞叹,淡淡的说:“秦师妹,你真美。” 女子不为所动,双目低垂,呼吸都弱不可闻,听及此言,只是冷冷的说:“师叔不觉得无趣么?这句话你已经对我说过十万零四十七次了,不觉得厌烦么?” 易流云却一拍巴掌,笑着说:“还是秦师妹有心了,竟然记得我对你说过这句话一共是十万零四十七次,啧啧,我自己都未必记得如师妹这般清楚。” “长幼有别,师叔乃是当代教宗弟子,剑澜担待不起。”女子未动一丝情绪,声音清冷的象是寒谭泉水。 易流云却摆摆手:“迂腐,你我二人乃是修玄弟子,求的是无上天道,哪里来那么多繁文缛节,自在就好。” “师叔是个洒脱的性子,剑澜却不是,剑澜在归真谷中需要静养,以求斩杀妖魔,一举达到归真之境,师叔若是无事,还请自便,这归真谷内豢养的魔物和妖兽甚多,师叔手无缚鸡之力,不适合待在这里。” “没事,我看着你就好,我这个人其他不行,看热闹最是喜欢,你放心,这归真谷拦得住其他人,却拦不住我,再说,有师妹保护,再多的魔物我也不怕。”易流云脸皮很厚,身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大好青年,他显然拥有这个世界男子罕见的厚脸皮。 饶是秦剑澜冰雪般冷漠,心境如止水,也被这一番话折磨的颇有怒意,最明显的征兆便是她抚剑得右手小拇指微微一跳。 易流云自然看在眼中,趁热打铁,故作幽幽的说了一句:“黯然相爱,寂静欢喜。” 一语落罢,那银发胜雪般的女子忽的长身而起,抽剑出鞘,一抹银白色的雷电当空斩落,将天幕都撕扯而开,大风劈斩,那一抹雷霆剑势笔直落下,剑势两侧,空气翻滚,如云如浪。 嗡…… 剑鸣之声响彻云霄。 一只漆黑的妖虎从易流云的头顶掉落于地,持中分为两半,野牛般大小的躯体被一道道雷电肆虐撕扯,瞬间就化为灰烬。 易流云眼皮一跳。 “师叔,这个地方不适合你待,剑澜也不是来替你当保镖的,请自重。”秦剑澜回剑入鞘,冷冷的看了易流云一眼,眼神如那天山孤月。 “举手之劳么?何必挂怀。”易流云摆摆手,仿佛是他救了对方一般。 “师叔,保重!” 秦剑澜一纵而起,化作一道冷厉的剑光,如惊鸿一般飞纵而去。 “喂,剑澜,什么时候师叔请你喝茶?”易流云也不气馁,只是对着远去的背影扯着嗓子大喊。 “师叔什么时候能够达到神通法境,比剑澜的修行更高,剑澜自然会登门拜访,聆听师叔教诲。” 九天之上,余音枭枭。 “靠,这丫头真够狠的,居然让我达到神通法境?那岂不是要我苦修数千年?还未必成功,啧啧,果然冷酷,当的上雪山美女二字。”易流云撇了下嘴,摇了摇头,心里多少有些腹诽。 神通法境,那是天下修玄之人的梦想,仙道十门,达到神通法境的高手也不过区区数十,都是顶尖拔萃的人物,只不过,数万年来修玄之人堕入过江之鲫,洹河沙数,最后真正能够达到神通法境的却寥寥无几。 正文 第5章 魅般的叹息 神通法境,那是能够凝练出神通法相,驱使鬼神,自成洞天领域的人物,几乎与仙人一般,神通无穷,世所景仰。 “这买卖不划算,得另外想个法子……”易流云又重新坐回那岩石之上,手托下巴继续冥思。 就在此时,一声幽幽如同鬼魅般的叹息在他耳畔响起。 “喂……” 易流云给吓了一大跳,一蹦而起,旋即大吼:“大师兄,有你这么吓人的么?” 四野空旷无人,除却一水幽谭,别无一物。 易流云却平视山谷的一条岔路尽头,片刻之后,一个红发男子踏着重鼓震响之声而来,每一步,大地都为之轻轻颤抖,而在那男子的头顶,则背负了一座千百米高大的钢铁魔神雕像,不下十万斤。 “轰……” “轰……” 男子越走越近,地面的震响也是越来越大,每走一步,男子落脚之处都会深深塌陷。 “大师兄,你累不累啊?”易流云冷眼看着对方,他说的累并非是指这红发男子背负十万斤的魔神雕像,而是指他每次乐此不彼用传声之声吓唬易流云。 “嘿嘿,小师弟,师兄不过想和你打个招呼么?”红发男子面目刚硬,五官如刀刻一般,体型魁梧,身高至少也在两米。 “有你这样打招呼的么?”易流云翻了个白眼。 红发男子嘿然一笑,却凑过来说,“小师弟,照我看,你还是别打剑澜师侄的心思了。” “为什么?难不成师兄也喜欢?我以为大师兄只喜欢身后的魔神雕像来的。”易流云和大师兄关系要好,时常互相取笑。 大师兄嘿然一笑,“魔神雕像是为了巩固修行,我天天对着它,又能增长体力又能将其样貌刻入脑海,日后,通达神通法相之境时自然能够召出这一尊‘大灭金刚’,和我的嗜好没啥关系。”“那你一个整天扛着蜗牛壳的人怎么关心起师弟的事情来?总得有个理由吧,你喜欢就喜欢,我这个人喜欢公平竞争,大度的很。”易流云撇了撇嘴。 红发男子却正色:“非也,剑澜乃是天之娇女,不满十 六岁就已经凝练出剑罡,达到了魂术第六层,罡气附体的境界,她修的‘雷雪剑道’,心境如雪一般清冷,剑势雷一般刚烈,乃是修玄界不可多得的天才修者,就是成就如你大师兄我,甚至是天赋惊人的二师兄,都不敢小觑此女,她的心中只有玄道,你实力这么弱,到今人连阳武之门都没有堪破,入不了她的眼的。” 易流云却不以为意的一笑:“女人么,总要温火去煮,一次就能上手那有什么挑战性?” 红发男子听着好笑,摸了摸易流云的头,温和的说:“小师弟,师尊说你乃是天下间无双的修士,才智纵横,拥有一颗他人无法企及的道心,大师兄我虽然愚钝,一直都觉得师尊的话未必正确,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不修玄,人生只有百年,简单的很,修玄者却是能够寿元上千,寂寞日夜相随,追求的只是力量与道心。” 言及此处,大师兄叹息了一声,眼中尽是沧桑之色。 “即便日后剑澜选择道侣,也肯定不会选择一个先她而去,不同一丝道法的弱小男子,这一点,你该明白,各人心境不同,选择的道路也不同,师弟,你好自为之。” 红发男子点了点头,猛的一跺脚,方圆百米之内,地面塌裂如蛛网,他整个人冲天而起,背负着身后的巨大魔神雕像,犹如一道紫色的光影穿空而去。 “喂,大师兄,有这个必要么,总是当着我的面飞来飞去的,故意打击我么?”易流云望着红发男子远去的背影, 扯着嗓子大喊。 山谷寂静无声,忽的远远传来几声巨大的咆哮,那是流云宗的弟子在其中搏杀妖魔。 易流云觉得无趣,转过身,步出了归真谷。 出了谷口,登上羊肠山路径直而去,山路狭窄,只有一脚之宽,两侧大风呼啸,如重锤撞击,随时有倾覆之险,似倒挂悬崖一般,易流云攀附而上,触目是一座万步见方的祭坛,祭坛的地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纹。 祭坛之前,有两个流云宗的弟子盘膝而坐,头顶各自光气冲天,显露出一方圆融的大日,一者碧蓝,一者青紫。 能够以气息熔炼“玄日”,这是修玄第三重天,神通法相境才能够成就的无上高手。 “站住,何人擅创禁地‘寂灭山’。”左边的老者开口而言,他面容如枯木,白目无珠,竟然是一个天生的盲者。 易流云淡淡的说:“是我,天盲。”“是师弟么?想不到你今天会来这里,今日可是问道之日,大凡总内年轻弟子都前去聆听教诲了。”天盲之侧,是一个始终闭着双眼的中年人,须发霜雪,面色说不出的沧桑。 “别提了,我和赤松子吵架了,心情不好,且让我上去。” 易流云也不罗嗦,从二人之间穿行而过,只是路过祭坛之时走的线路曲折,如同在踩着八卦,每一个落脚之点看似随意,却有着极大的奥妙。 千步见方的祭坛,却走了足足一个时辰。 祭坛之后,是一处看不到尽头的悬崖,悬崖下,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此刻是日暮,夕阳就挂在悬崖之上,可是落日的余晖也照不进这一方无底的深邃黑暗。 这黑暗,仿佛连日光都为之畏惧、避让。 易流云却张开双臂,纵身一跃,笔直的跳下悬崖,融入那无穷的黑暗之中。 祭坛前,两个修玄者虽然目不能视,心中却映照出跳崖的那一幕。 “唉,天盲,你看的透这个‘大逆之徒’么?”始终闭眼的中年男子谓然一叹。 那天生无瞳的老者却摇了下头,“师兄,我看不透,修道近千年,他是我第二个看不透的人物,明明没有一丝力量,却能够融入‘忘天崖’之中,而且毫发无伤,这‘忘天崖’乃是仙道禁地,就算仙道十门的教宗前来,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止步观望,他却当自己后花园一般天天进去游玩,天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神通本事。” “你我二人守护这一处禁地也有五百年了,其中的厉害自然知道,神通法相的绝顶高手进入其中,也会尸骨无存,他却偏偏无事,当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也许教宗说的不假,他天生具有无上道心,一旦堪破迷途,能够成就无上玄业。” 正文 第6章 五指难辩 “罢了,不过此刻那小子跳了进去,会有一些黑气泛滥,你我赶紧全力催功,不能有一丝怠慢,否则,这黑气入体,就算你我是神通法境的上人,哪怕只有一丝,也会让你我爆体而亡。” 黑暗之中,无一丝光亮。 越往下沉,便越是黯淡深沉,仿佛陷入浓墨中一般,五指难辩。 耳畔有呼呼的大风吹过,风中似有呓语,能够撩拨出人心头最深处的欲望,让人为之发狂。 这一刻,在易流云的心底,浮现出光怪陆离的一幕。 那是他上辈子经历的诸多一切,寒窗苦读十几年,为了读书而读书,之后又是无休止的工作,如同一个永不停歇的陀螺,一旦停止之日,便是生活对你进行鞭笞之时。 他很累,却依旧要面对生活。 房子,结婚,子女,活着的一切就是为了进行一个濒死的循环,年纪轻轻不足三十就要整天为生活而生活。 他曾经对天发誓过,一定要赚很多钱,不为别的,就为了日后让子女不与他一样,受这世界的蹂躏,不用疯狂的工作,疯狂的出卖尊严去做一些自己压根不愿意做的烂事。 只是现实总是在无情的抽他耳光。 直到穿越到这个世界。 一刹那,他便拥有了几乎一切。 至高的地位,连皇权都要为之仰望恭敬的尊崇地位,金银花之不尽,或许说,根本无须花费金银,他的住所在群山之巅,朝与落日齐平,眠与孤月对视,饮的是白云之上的纯洁流水,每一滴都以万两黄金计算,食的是云霞之气,不掺一丝杂质,美味天下无双,任何食物也难相提并论。 他身上穿的衣服,哪怕是最破旧的一款,都会让皇帝的盛装黯然失色。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拥有了一切,即便他不通道法,但只要凭借流云宗教宗关门弟子的身份,天下的美女一大半会挤破门槛跪伏于他的脚下。 唯一没有的,便是力量。 不过,这也正是易流云所讨厌的,人么,活着便好,既然拥有了这么多,又何必去做那力量的奴隶,颠簸于命运之轮,享受生活,难道不好么? 死过一次的他大彻大悟,活着便拥有一切,死了也只不过是一杯尘土,抑或是重现再来。 既如此,活着便好。 这便是易流云的道心,也是他能够不受一丝黑气影响的缘故。 因为他心静如止水。 下坠之势越来越汹涌,最后如同一抹月白色的流光,直到最后,撞上了一股软绵绵的气云,这才停了下来,易流云抬头,眼前出现一缕暗红的光,光晕之中,盘膝坐着一个样貌奇古的老人。 老人赤着身躯,周身布满黑色的符纹,这些符纹如同活物一般,无时无刻不再扭曲,每一颗符纹传出来的力量波纹都足有赤松子头顶青日那一般浩瀚,甚至犹有过之,成千上万数不清的符纹堆彻于老人的躯体,仿佛在勉力压持着一个巨大的怪兽。 “你又来了?迷途的少年。” 老人声若洪钟,只是双眼紧闭。 “喂,拜托你不要用这么暧昧的词语形容我可以么?什么迷途的少年?我生活很健康,作风很正派,你每次见到我都是这一副我失足误入歧途的口气,真的让我很不爽唉。”易流云躺在气流上,以手枕头,就这样仰望着头顶无穷的黑暗,仿佛望着最深邃优美的夜空。 老人不语。 易流云忽然问:“老头,我想不明白,师尊说我修玄天赋惊人,为啥我始终突破不了第一重天的阳武之门?” 修玄第一重,阳武之门,讲究的人 体不过是一个门户,唯有打破体内的门户,才能够和天地融为一体,举手投足间,能够发挥出巨大的破坏力。 “因为你没有渴望,没有对力量的渴望,因此,哪怕你是最好的璞玉,也是无用,身体是玉,欲望是刀,没有刀,空有玉,你始终只会是一快顽石。” 易流云长叹一声:“罢了,我忍受不了刀刻身体的痛苦,不去修炼了。” 和享受生活相比,痛苦且疯狂的修炼显然不适合易流云。 “小子,不如这样,老夫传授你一个法门,能够轻易堪破阳武之门,如何?”沉寂的黑暗之中,老人忽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易流云当下摇头,“别,天上不会掉肉饼,十个里面九个是陷阱,何况你一看就不是好人,明显是在胡说八道。” “老夫乃是堪破混沌天幕,得一丝命运真髓与仙神齐平的人物,每一句话都可谓之天机,怎会是胡说八道。”老人说话时,躯体之上的符纹颤抖的更加厉害,似乎随时会被震裂。 易流云却撇了撇嘴:“每一个狗血小说里都会出现如你这样的人物,一般而言,二流的主角都会屈服于你的脚下,求你赐予力量,而我么?不好意思,一流的男人是不会被你忽悠住的。” 老人却自说自话:“少年,你可知道,这天下修玄界最看重的是什么?” “力量!”易流云不假思索的回答。 “错!”老人断然否决。 “那是无上的功法?据说在修玄第四重天之下,有诸多功法,什么通玄、神妙、惊怖、无上,其中以无上功法最为厉害,烧山煮海,等闲事尔。”易流云随口又说了一句。 “否!”老人摇头,“功法与神通,都是创造出来的,可以被继承,可以被超越,也可以湮灭。” “那是绝品的玄器?传闻第一品的玄器能够撕裂星辰,横渡浩瀚星海,反正我没见过,倒是我家那老头子有一把剑,名曰‘斩辰’,据说是绝品的玄器,曾经轻易斩灭过一颗星辰。” “哼?绝品玄器?不入流的东西,仙神之境,这样的东西能一颗石头都斩之不断。” “哎呀,你到底想说什么?麻烦你痛快点行不行?”易流云有些不爽。 “道统!这天下间最重要的便是道统,无论是仙神,抑或是修玄妙之人,修的都是道统,仙道十门是一个道统,蛮荒神殿是一个道统,而紫极宫也是一个道统,诸般道统,代表的是仙神的意志,天地法则形成的一股力量,道统灭,则力量失,你明白么?”老人的语调如雷,周身符纹开始模糊,渐渐融为一体,形成一个更为巨大的符纹,漆黑无比。 这巨大符纹呈现的力量是毁灭性的,比先前强烈一千万倍。 正文 第7章 命运之法 即便是易流云,也从内心深处感到一股巨大的惊怖。 老人面目隐现痛苦之色,“小子,凌驾于道统之上的便是命运,我便是窥得了命运之法,才落得如此下场,我可赐予你逆转时光,更改天条的命运之道,你可愿意。” 易流云忽然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你吹的牛皮太大了,我也曾经问过师傅,你到底是何人,师傅却说,他根本不知道这祭坛悬崖下关押的是谁,只是流云宗开宗以来,这禁地便已存在,你如此的来历不明,让我如何信你?” 老者却蓦地大笑,笑声如同惊雷贯日,冲天而起。 “哈哈,小家伙,此地不过是我的一丝留恋之所,我随时都可挣脱束缚而去。” 易流云却是不信,还是一个劲的摇头。 老人却忽的收住笑声,沉默不语,然后冷冷的说:“你终究会来找我的,我早已看见。” 易流云却撇了撇嘴,“走着瞧,你看我可来求你。” 老人淡然一笑:“好,且让事实说话,不过,我先送你一件东西,不用多久,你便会用的上。” “东西,什么东西?无功不受禄,本公子从来不要别人的东西。”易流云有些狐疑,这老家伙来历不明,很有小说中所谓的大魔头的风范,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很有可能成为那传说中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流云宗乃是仙道十门之一,堂堂正义之宗,和所谓的邪宗立场不同,道统不同。道和魔,从来都是不相容的。 他易流云虽然是大逆之徒,却不是傻子,不想当叛徒,叛徒和逆徒,一字之差,相去千里之遥。 老者却隐晦的一笑,“小子,这个由不得你。”言罢,屈指一弹,两点精光顿时纵入了易流云的眉心之中,快的电光火石,根本不容他反抗。 “喂,喂,你到底干了什么?”易流云大惊,不停的摸索眉心。 “喂,老家伙,你不是给我下了什么控制我神识的禁制吧?”易流云暗道不妙,好歹也在这个异世的名门大派混迹数年,听说过不少修玄之士被邪魔外道炼制成傀儡之事。 老者却阴阴一笑,“有没有下禁制,一会儿你自然明白。” 言罢,长笑声中,老者又退入无穷的黑雾之中。 “喂,别走啊你,搞什么鬼。”易流云手忙脚乱的大喊,可惜老者纵入黑雾之中就再也没有出现。 深崖之下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易流云苦恼万分之时,一声悠扬的钟声响起,古朴雄浑,洞穿了流云宗的每一座山脉,每一个细微的角落。 易流云却长叹一声,暗呼一声倒霉,“赤松子那老家伙不地道,果然又去打我的小报告了,看来这一次本少有难了。” 这钟声他再熟悉不过,乃是流云大殿前的镇教古钟“流殇”发出的声响,流殇一响便意味着流云宗必要召开长老会以,今日本该是问道日,按理不会着急众多长老聚集,不过易流云心里明白,这肯定是赤松子去师尊面前告状,要求惩罚自己。 如此大的阵仗,即便易流云向来“劣迹斑斑”,胆大包天,也觉得有些不妙。 他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在这“忘天崖”下躲一段时日,反正除了自己也没人能够下来。 可就在此时,那隐入黑暗之中的老者沧桑之声再度传来。 “教宗有召,你身为弟子为何无动于衷,也罢,就让老夫送你一程。” “别……”易流云刚来得及喊出一个字,只觉得一股大力用来,顿时头昏目眩,光阴颠倒,再睁开眼时,竟然已经落在流云大殿的广场之上。 “嗡……” 钟声悠扬,“流觞”之前,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以拳为撞木,一声声敲击着足有十米高下的巨大青铜古钟。 “流云,既然来了,何不进殿。” 庄严的声音于大殿之中遥遥传出,仿佛遍布天地四方任何一个角落,声音之威严大气,让人无法拒绝。 易流云叹了口气,暗道一声晦气,拂了下衣袍,理了理略微凌乱的发丝,深吸一口气,做出一副淡漠素雅的高门子弟风采,大抬步往流云大殿而去。 流云大殿乃是昔日流云宗的开宗祖师流云至尊采集天幕至深处一朵硕大的浮云以流云宗三大无上神通之一的“流云心指”雕琢而成,最后再以本命法相金刚喷出一口元气,凝滞浮云的万千变化,最后,云气定型,如冷玉一般坚硬,流云大殿至此而成。 传闻中,这流云大殿有许多神妙,比如其中的冷心云气能够让人始终保持清明,不生一丝心魔,又比如坚韧无比,就算天外陨石来袭,也不能憾其分毫。 不仅仅如此,流云大殿的造型以及雕刻也是当世首屈一指,在玄道十门中堪称第一,雄浑磅礴却又不失精致绝伦。 大殿云气缭绕,两侧屹立有法相金刚的雕像,每一尊都在百丈开外,神态威猛狰狞。 至于大殿的尽头,悬浮有一朵白云,白云之上,有一座玉石屏风,其上变幻着四行大气的诗句。 “问君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愉悦,不能持赠君。” 这诗句乃是当今流云教宗青云上人所写,昭示了修玄一途的清苦本心,更有传闻这四行诗句乃是青云上人以三大无上神通写就,玄妙非常。 此刻,易流云正跪在流云大殿内,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低头老实的望着脚尖,只觉得时间漫长,煎熬无比。 “掌教师兄,此子实在顽劣,居然在‘问玄日’上故意与我刁难,出那轻狂大逆之语,实在是丢尽我流云宗的脸面,师兄,我恳请将此子逐出师门,省得日后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大殿之前,一团硕大的紫色云雾之上,赤眉上人盘膝跌坐其上,横眉竖目的望着易流云。 易流云心中顿时骂娘,这老东西,一上来就要将我逐出师门,比之前禁入龙耳山狠毒一万倍,当真一点修玄者的风度都没有,当下将他祖宗八代暗地里骂了一轮。 只不过,埋怨归埋怨,此刻的易流云却老实的和一只兔子一样,匍匐在那里,不敢声张。 “逐出师门?这处罚未免也重了一些。” 左侧,一朵红色云雾之上,盘膝坐着一个身穿红色道袍的中年美妇,高贵美艳,只是眉目之间却有一丝冷厉之气,让人不敢正视。 此人乃是流云宗五大宗主之一的红云道姑,红云峰的宗主,也是“雷雪剑”秦剑澜的师祖。 正文 第8章 乱七八糟 “重,哪里重了?”赤眉容色冰冷:“百年一次的‘问玄日’,就这样给这个逆徒搅和了,你们当时不在场,根本不知道这人丢的多大,几乎玄道十门前来听课的弟子都捧腹大笑,九天云层上,那些老家伙也看够了本人的笑话,难道这些还不够?” 红云道姑只是皱了下眉头,“如此说来,你赤眉未免公报私仇。”“公报私仇?”赤眉冷笑一声:“红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小东西每次都鼓捣一些什么‘云霞焕发粉’、‘凝脂露’这些保持青春貌美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供奉于你,博得你的欢心,我看你红云修玄千年,到今天还是惦记着自己的脸蛋,玄心不纯,有你这样的长辈护着,难怪这大逆之徒越来越嚣张。” 那“云霞焕发粉”和“凝脂露”乃是易流云无事之时整天鼓捣诸多名贵的药材研制而成,功效便和上辈子的化妆品有一拼,他也不是什么丹药一途的天才,不过曾嘱托下山的师侄在凡俗走上一遭,花钱在几个知名的胭脂铺买上一个方子,回来对照药效换上相应的修玄药材,功效自然千百倍增长。 哪个女子不爱俏?越是美貌的女子越是如此,就算是修玄千年的红云道姑,私底下还是很在乎如花容貌的。 因此,易流云的一番“孝心”很得红云的赏识。 本来么,易流云是为了亲近秦剑澜,才下了一番苦心,好歹能够三天两头的往红云峰一脉跑动,想不到今日却被赤眉这个老杂毛拿出来说事。 红云大怒,“赤眉,你休要扯上其他,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我哪里胡说,你敢说你没收这小子的东西么?你们‘雷剑’一脉的女弟子哪个没收?”赤眉冷笑连连。 就在此时,一直老实不说话的易流云却抬起头,可怜巴巴的说:“赤眉师叔,弟子知道做的不对,行为恶劣,可你也不该将过错牵扯到红云师叔的头上,往日流云顽劣,却是红云师叔经常教导流云要尊老爱幼,流云有错,辜负了红云师叔的教导,还请赤眉师叔责罚。” 赤眉冷冷的看着易流云,这小子,表面上十足的乖巧,可他内心还有自己这个师叔么,明摆着数落自己不分好歹,这小畜生,实在奸诈。 “师叔,我明白,在‘问玄日’上和你探讨‘玄’的本质是不对的,可小子也是想告诉诸多玄友,我流云宗风气开放,讲究自由风尚,对于‘玄’的理解深入且不单一,这本该是我流云宗名扬修玄界,让其余诸派大开眼界之时,想不到,师叔却……唉,是弟子的错,都是流云的错。” 易流云长叹息一声,眼中满是失落。 饶是赤眉心机深沉,此刻被这小畜生反咬一口,且言辞犀利,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由不得他不发怒,“易流云,你倒是会说话,“不错,赤眉,流云说的没错,修玄一途博大精深,又岂是你一人能够定论的。”红云心里也很是高兴,出言附和。 易流云心里得意至极,表面却一副乖巧的模样,心里想着,我看你个赤眉老杂毛能把我怎么样,他一番话语,轻易便将赤眉子说得哑口无言,还将红云争取到与自己同一阵线,心思灵巧。 果然,赤眉说不过易流云,转而将怒火转到了红云的身上,“什么?我浅薄?红云,你个黄毛丫头,你懂什么。” 赤眉乃是红云的师兄,岁数也大上几百,这一句黄毛丫头倒也勉强当得。 可红云道姑是宗门内有数的厉害角色,脾气第一,功夫第二,当即柳眉一竖,断喝一声,“赤眉,你个老杂毛,休得胡言,再废话我一剑活劈了你。” 赤眉往日也有些惧怕自己的小师妹,不过今日脸面丢尽,也顾不得许多,怒气上冲,当下顶着对方的话语咆哮:“劈了我?红云,你莫不是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且看你的‘红雷剑煞’厉害还是我的‘紫云巨掌’厉害。” 说罢,赤眉一掌撩出,一团紫色的雾气包裹其上,瞬间化作一方足有百亩大小的紫色巨掌。 红云道姑也不怯场,当下云袖一卷,一道匹练般的赤色剑光擎在掌中,剑气纵横,光照整个大殿,就要刺出。 两大高手当场就要分出个高下,就在此时,一个淡漠的声音遥遥传来。 “你们两个身为教宗之身,竟然于流云殿内动手,当真罔顾宗门礼法了?” 一道青色的光气当空劈斩而下,瞬间将二人的巨掌以及剑势击溃,快得迅雷不及掩耳。 赤眉和红云道姑都是心头一凛,当下讪然,同时退回于各自的云雾之上。 青光之气劈斩而下,二人心头都是火气顿消,一片清凉。 易流云却暗道一声不妙。 “流云,你好大的胆子。” 大殿深邃若天幕的尽头,一片青云笼罩而下,云雾散开,露出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清癯老者,面目儒雅,双手负于身后,双眼开阖之间,蕴藏有岁月沧桑。 红云道姑和赤眉同时起身,躬身作礼,“见过掌教师兄。” “罢了,都是自家师兄妹,免礼。”青云上人一拂袖,语气微微一沉:“这里乃是流云殿,你二人也是教宗长老的身份,怎可在这里如泼妇骂街一般争吵,有失体统。” 二人顿时讪然,一片羞愧。 青云上人又低头俯视着地下跪着的易流云,淡淡的说:“易流云,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易流云此刻老实无比,犹如见了猫的耗子,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说:“师傅,徒儿知错了。” 青云上人哑然失笑:“你这家伙有三个优点,知道是什么么?” 易流云听了也是一愣,平素不苟言笑的师傅怎么和自己开起玩笑来了,自己有三大优点? “徒儿不知。”即便给易流云一千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在师尊面前放肆的,除却掌教的身份外,更多是因为师傅收养了他,如师如父,这一层恩情如山岳一般深沉。“一是偷懒的本事天下无双,得过且过,第二便是认错的本事,只要苗头不对,即刻就会认错,比谁都乖巧,第三便是狡辩,明明错的事你也能巧舌如簧,黑白颠倒,流云,我可有说错?”青云上人言语淡漠,可其中却夹杂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威势。 易流云心知师尊发了火,当下低下头,一语不发。 正文 第9章 掌教师兄 “哼,在‘问玄日’之上做那口舌之辩,你何曾将你的师叔放在眼中,明明自己偷懒睡觉在先,却硬是找出一个话题是非来,抵消自己的过错,易流云,你眼里还有这流云宗,还有我这个师傅么?将你逐出师门,一点也不过分。” 青云上人的眼光蓦地一紧。 易流云知道不好,心知这一次玩过了界,师傅动了真火,只能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一旁的赤眉犹豫了一番,故作不忍,“掌教师兄,你看,流云这小子虽然顽劣,不过逐出师门的责罚也未免重了些,如今五宗会议,另外三个师兄不是闭关未出就是在出门游历,我看,此事还是等师兄们回来再做商议。” “是啊,易流云虽然顽劣,却精通不少玄门典故,言辞精妙,平素不少弟子有了疑问都找他释,也算对门派有所贡献。”红云道姑也在一旁说着好话。 青云上人却摇头,“师妹,你有见过掌教关门弟子的身份,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也不用心修炼玄道?这岂非是一桩天大的笑话,纵然口舌如剑又有何用?” 这一次,红云道姑都无言以对,易流云的慵懒是出了名的,让他整日打坐冥想抑或是锻炼肉身,枯燥无味的基础修炼他决计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赤眉见一脸吃瘪的易流云,心头也有些暗爽,躬身对着青云上人说:“师兄,不若再给此子一个机会,让其闭关于龙耳山后,唯有突破了阳武之门才放其出关,如何?” 青云上人则是冷笑一声:“哪里有这么便宜,龙耳山对他而言不过是个睡觉的好去处,传我的口谕,将其关押入‘流云幻境’之内,若是达不到‘阴玄’境,此生便终老于幻境之中吧。” “是,徒儿明白。” 易流云心头叫苦不迭,只能耷拉着脑袋应承。 易流云出了大殿,赤眉也躬身倒退,偌大的流云殿内云雾缭绕,只余留下红云道姑垂手立于大殿云雾之上。 “师妹,你可是认为我此次对流云的处罚过于严厉了?”青云上人平视前方,目光深邃的如同变幻的云雾。 红云道姑叹息了一声,这才焦急的说:“师兄,我是不明白,易小子是有些顽劣,但‘流云幻境’何等凶险?那是派中弟子磨练修行之所,杀机重重,其中幻兽、厉魔可是不认人的,易小子连‘阳武之门’都未曾开启,你让他进去,必死无疑。” 流云幻境,是流云宗用来磨练杰出弟子的一块神秘之地,比起归真谷这些淬炼心志的地方,前者无疑危险的多,每一年,死于流云幻境内的宗内弟子都以十数人计,而且都是派中根骨悟性都极为优秀的弟子。 修玄界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宁的地方,流云幻境就是用来淬炼宗派弟子实战技巧的死亡之地。 易流云一丝玄力也不通,进入“流云幻境”,必死无疑。 青云上人只是淡然一笑:“师妹,我且问你一桩事,你仔细回答于我。” 红云道姑正色:“师兄请明言。” “我问你,我收的三个徒弟中何人资质最为出众,前途最为远大?”青云上人抚着颌下三缕胡须,意味深长。 红云道姑不假思索的回答,“这还用问,师兄的三个徒弟里,大弟子最为刻苦,天生神力,犹如金刚转世,修玄百年就已达到了阴玄之境,二弟子天赋出众,根骨如龙,可谓举世罕有,放眼玄道十门,也是稳进前三之列,不足百岁就修到了阴玄境第六重,通晓九九八十一重变化之术,无论是神力惊人的大弟子抑或是惊才绝艳的二弟子都可谓人中之龙凤,前途不可限量,只是易流云,唉,不说也罢。” 青云子却笑问,“如若换了你,一介凡夫,在玄道十门之中修炼,且是掌教至尊的关门弟子,你会如何?” 红云道姑沉吟一番,“我定然会珍稀这个机会,刻苦修炼,即便修不到长生不死,也不会坠了掌教弟子的身份,但若他是一个纨绔之徒的话,则又另当别论。” “说的好,”青云上人似乎早就预料到红云道姑的回答,“如若是一个纨绔之徒,定然会仗势欺人,如那‘紫极宫’宫主之子,只要见了美貌的女弟子便想占为道侣,但凡是纨绔子弟定然不讨人喜欢,而且必然有恶嗜好,可你看易流云,他可曾在师门之中有什么极差的口碑么?” 红云道姑顿时愣住,易流云虽然疏于玄道修炼,但在宗门内口碑极好,就算他偶尔喜欢和女弟子开玩笑,但本心却是纯净的,即便是他一直倾心的秦剑澜,私下里也承认并不是特别讨厌易流云。 易流云是从不仗势欺人的,相反,他的人缘在宗门内也是好的出奇。 青云上人又接着问:“第二,你也知道‘忘天崖’的存在,即便以我的实力,也没有把握纵入那崖底禁地,且不受‘黑玄魔雾’的影响,放眼当今修玄界,能做到的人只怕寥寥无几,可他易流云,可谓一丝玄力也没有的家伙,竟然能够出入‘忘天崖’如若自家后花园,毫发无伤,试问这天地间,几人能够如此?” 红云道姑也是皱眉不语,往日她只觉得易流云是个庸俗懒散却又讨人喜欢的小家伙,未曾多想,但掌教师兄这一指点,她顿时也觉察出易流云的非凡来。 “如此说来,师兄的意思是这小子根骨出众,其实是在偷懒?”红云道姑觉得十分诧异。 “不错,他的确是在偷懒,就算是块朽木,在我流云宗十五年,也会成为一块良材了,可他却偏偏一丝玄力也无,这已经不是偷懒能够形容的,心境古井不波,不受外物影响,哼,这小子,有点意思。”青云上人抚须而笑。 “师兄的意思?这一次惩罚他其实是想探一下易流云那小子的深浅?不过,冲击到阴玄之境至少需要百年光阴,而且流云幻境内杀机四伏,而且几乎无人能够支援,未免……” 青云上人却长声一笑:“大才必当以非常手段淬炼,他若真是美玉,必能突破此关。” “那他若是一个废物了?”红云道姑追问了一句。 青云上人却转过身,如一片流云飘向大殿尽头,那里有一线天光,仿佛与天连接。 “若他真是一个废物,修玄界他是待不下去的,赤眉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何必长寿。” 正文 第10章 云雾飘渺 青云上人的声音如同清风一般吹入红云道姑的耳畔,回味无穷,有一句话其实他未曾告诉对方,那就是,他从来没有看出过易流云的深浅,从来没有。 …… 与此同时,流云宗极南,一座云雾飘渺的山峰。 赤眉正站在卧室之内,在其近前,是一块悬浮于空中的四方铜镜。 他大臂一挥,那铜镜之上便显现出一副画面来,画面之中,一个少年正站立于一蓬巨大迷茫的云雾之前,这少年正是易流云。 “哼,小子,进了‘流云幻境’我看你如何逃出来,这一次,谁能护的住你。”赤眉的眼神此刻变的愈发阴冷。 …… 同一时间,易流云正站在一块巨大到没有边际的云雾之前发呆。 云雾硕大的无边无际,仿佛铺满了视线的尽头,云雾之前,有一座巨大的青铜门户,古老雄浑,上书四个大字。 流云古境。 “唉,想不到老头那么狠,居然要逼我进‘流云幻境’,这一次真是大大的不妙。”易流云叹息,不过却没有丝毫的沮丧。“小师叔,进入‘流云幻境’的时刻到了,这是一块令牌,一旦生死攸关,捏住这一块令牌,用神念呼唤,在‘流云幻境’之中负责巡守的剑师们会第一时间赶到那里的,但这玉牌只能使用三次,您虽然贵为师叔,也和他人没有区别的。” 青铜大门之前,守卫递过来一方红色的玉牌。 易流云接了过来,故作大方的说:“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吉人自有天相,区区一个流云古幻境难不住我的。” 守卫看着易流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又说了一句:“小师叔,或许是我多嘴,但我想提醒你一句,在古幻境中,唯有自身的力量才是最真实可靠的。” 易流云点了点头,不以为然,一步就跨入了青铜门户之中,融入无边的云雾之间。 云雾象是一层淡淡的水波,一旦融入其中,就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时空。 轰易流云眼前一亮,景象豁然开阔。 流云古幻境之中,居然是一个无比辽阔的天地,湖光山色,草木林林。 “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啊。”易流云反而露出一副凝重的神色。 在他踏入流云幻境的一瞬间,不远处,一片密林中响起一阵隐约的响声,一头足有牛犊般大小的青狼从林木中转了出来,它目光凶残,盯视着易流云犹如在品味一道美餐。 “唉,我的肉可不好吃啊。”易流云叹息了一声。 这一头青狼竟然一跃而起,一下子横掠足足五丈的距离,箭一般冲至易流云的面前,犬牙交错的大口猛的咬合而下。 一旦咬实,易流云一定会死到不能再死。 幸好易流云反应倒还算是敏捷,一下子跳跃而开,于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青狼的攻击。 噗青狼撞于地面,巨大的冲击力硬生生将易流云之前立足之地的一块半人高的岩石撞成粉碎。 易流云也吃了一惊。 青狼龇着牙,转过身来又是一甩头,再次扑向易流云,这一次,易流云提前预料到了攻击的轨迹,再次闪开,而且不断的向右边逃跑,他跑的很有技巧,速度不算快,远远比不上青狼的跳跃,但胜在他从来不往同一个方向奔跑,总是不断的变幻方向。 青狼虽然凶猛,但显然不蠢,几次攻击扑空之后,便决定紧跟易流云,直到他停下来为止。 几次奔跑之后,青狼忽然觉得不对,不断的扫视四周,发现自己被卡住一条岩石缝隙之中,两侧没有可以闪躲的空间,尽头处,易流云却蜷缩着腿脚,立于一处石壁之前。 青狼龇着牙,完全不明白眼前这顿美餐到底在想什么,居然将自己引向一个死地。 野兽有野兽的觉悟,青狼猛的蹬腿,高高的跃起,当空扑击而下。 “蠢货,本少难道会自寻死路么?”易流云冷然一笑,手中却多出了一个漆黑的小铁球,朝着扑面而下的青狼扔了过去。 轰当细小的铁球碰触到青狼的那一个刹那,一片嘹亮的火光升腾而起,一瞬间便将青狼烧成了灰烬。 易流云则站起身来,拍了身上的灰尘,呵出一口气:“唉,真是笨蛋,本少的‘火云弹’又岂是好相与的?” 他乃是流云宗的“一霸”,平素没有少坑蒙拐骗,拥有不少的防身宝贝,虽然这些宝贝大多是如“火云弹”般一次性消耗的力量,但威力却不小,一般阴玄境之下的修玄者大都不是易流云的对手。 这也是为何易流云自信进入流云幻境的主要原因。 可惜他的笑容还未曾消失,异变突起。 一团雾气飘掠而过,那一只被燃烧成灰烬的青狼竟然死灰复燃,重新显现出了硕大的身体。 易流云笑容顿时定格。 与此同时,流云宗的紫色山脉之上,赤眉正对着悬浮于身前的青铜古镜冷笑。 “这个笨小子,难道不知道流云古幻境的幻兽都是可以重生的么?除非自身拥有强大的力量,否则,永远走不出那一片幻境,除了死亡。” 赤眉大袖一挥,古镜恢复一片空灵,他站起身,向外而去,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易流云的死期。 流云古境之内,易流云第一次勃然变色。 易流云这才明白为何流云古境外的守卫会提醒自己,唯有凭借自身的力量才能活下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早就听说过流云幻境的种种玄妙,其中的云气可以滋生一切,藏匿于其中的幻兽近乎不死,想要在流云幻境中活下来,只有凭借拳头硬生生的砸出一条通道来。 青狼复活了,而且呼唤来了另外五条青狼,最可怖的是,这不过是最低级的幻兽,在流云幻境里,还有更强大的幻兽,甚至于远远凌驾于其上的妖兽、厉魔。 强大的妖兽和厉魔藏在幻境的深处,传闻中,一些个体甚至有可以比拟神通法相境界高手的力量,恐怖无比。 易流云又使出一颗“火云弹”,趁着幻兽青狼被炸得粉碎的瞬间,拼命的逃离石壁,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件蝉翼之色的披风,罩在身上,一瞬间就隐去了身形。 这是一件能够隐秘身形的披风,可惜,未曾等易流云喘口气,又有许多如燕子一般大小的紫色毒蜂从林木之中飞了出来,径直的扑向罩着隐形披风的易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