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卷 第1章 自投罗网了 1977年初夏，岚州的夜晚还没有路灯，路况尚可，老式轿车的灯光将两边青砖宅院照得亮堂堂的。 沈南絮歪在车厢后边，猛地睁开眼睛，恍然发觉自己坐在车子里，身上竟然穿着的居然是她上高中时候穿的绿上衣青色裤子。 那时回复高考之后，全国飘起的绿色海洋。 她明明已经死了的? 冰凉的水包裹住她的身体，混沌的液体堵塞了气管，临死前的绝望和悔恨，她忘不了。 李广明忘恩负义，害死了他爸爸，将她骗去了他农村老家，他妈妈活活折磨了她两年，她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生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爸爸对她不怀好意要对她用强，她好容易逃脱，却成了人人口中那个天生下贱、不知廉耻的女人。 她强撑着一口气，直到知道父亲惨死的事情，她才心如死灰一病不起，尚吊着一口气，却被李广明派人扔进了水塘里淹死。 她真的好恨!那些痛苦的过往，难道只是她的一场梦么? "师傅，这是去哪里?" 开车的师傅笑着转过脸来，"沈小姐你忘了，李少爷特意借了车接您去参加诗会的。" 沈南絮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最清晰的记忆只有临死前的那些事情，两边的街道看起来十分熟悉，她却一时想不起来，脑子里最清晰最苦涩的，是她的家。 "停车，停下，我要回家。" "沈小姐，李少爷的吩咐我可不敢不听啊!" 沈南絮看着后视镜里司机的脸，觉得熟悉，猛然想起来，这人叫李林，一直是李广明身边的人。 霎那间，恐惧贯穿了沈南絮的整个身体，脸上血色全无。 她想起来了，那时候，她去参加了恢复高考的追梦诗会，吃了杯酒竟然就烂醉，一夜未归，之后自然而然的，解了傅家婚约，同李广明在一处了。 她之后整个人生的悲剧的开端，就是这次诗会，那是地狱的入口。 "我不去，你停车。" 沈南絮无比激动，疯狂拍打着车门，竟然要跳车。 李林无奈之下停了车，沈南絮立刻跳下车往回跑。 如果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她这辈子再也不要见李广明，他不是人，是个畜生。 脚上穿着特地从码头买的走私新鞋子，沈南絮一时不习惯，跑起来踉踉跄跄，让她十分难受。 偏远农村的那两年，只有勉强庇体的破衣服，她到那里之后，所有的东西连带身上的衣服都被李广明明的妈妈强行拿走，因为干活穿着这样的衣服不合适。 前方的道路一片漆黑，沈南絮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脑中全是那些不好的事情，心中的怨恨就更深一分。 迎面撞上一个人，沈南絮心惊胆颤，一声不吭就要跑，那人拉住她的胳膊。 "你去哪里?" 沈南絮的身体瞬间僵硬，背脊上一股寒气直窜心底。 "你……" 黑暗中，她看不清这人的脸，可这声音，却叫她永生不忘。 "絮絮，见你还不来，我正要去找你呢!你怎么自己来了，不是叫李林接你过来的吗?" 温柔和缓的声音，那时是她最喜欢的，这时却像是温柔刀，刀刀剜人血肉。 李广明温柔地拉着她的手，别开她脸上的头发。 "大家都在等着我们开诗会，我们赶紧进去吧!" 沈南絮浑身发软，挣扎的动作在李广明看来就是小女儿的羞涩，强拉着她就进去了。 顺着李广明带着她去的方向，沈南絮看到十来米外大气门口的两个大红灯笼，上面各有一个大大的周字。 沈南絮脸色更白，她居然跑错了方向，自投罗网。 恍恍惚惚被带到了厅堂里，灯光敞亮，让她很不适应地眨了眨眼，在农村的那两年，夜里李广明的妈妈从来不给她任何照明的东西，从她开始生病起，被扔在柴屋里，没有窗户，大门锁着，她小半年都没有见过光。 厅堂里已经坐了好些人，有些面孔看着熟悉，她却一点也记不起来。 李广明绅士地拉开椅子请她入座，在坐的人都看着她，她如芒在背，恨不能当场消失掉。 她猛地拉住李广明的手，低着头不想看这人的脸，"李……李广明，我不舒服。" 似乎有人不屑地冷哼，沈南絮没心思管这些，只想快点离开。 李广明关切地倒了一杯茶来，"听你声音都哑了，先喝杯茶，我带你去客房休息，诗会结束了我再送你回去。" 看不是酒，沈南絮才微松一口气，"我自己去，耽搁诗会总不好。" 喝了茶，沈南絮急匆匆往后堂去，到了屋外，夜风一吹，她忽然想起来，李广明同周家竟然这么熟悉么? 她刚刚在李广明面前，不对经的地方太多了，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遇上他，她实在不愿意看到他的脸，怕忍不住就要杀了他。 走着，夜晚凉风习习，她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沈小姐?" 沈南絮惊得一抖，看到走到面前的人，想起来，这人自从李广明得她父亲提拨之后，一直跟着李广明办事的。 "什么事?" 沈南絮的手心里满是汗水，后背一阵阵发凉，李广明的人竟然无孔不入！ 那时醉酒之后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但是她不想再和李广明牵扯在一起，那就决不能让那晚的事情再次发生一次。 "沈小姐不记得我了?我是傅二少爷身边的小东，沈小姐怎么会在周家呢?" "傅二少爷?" 沈南絮觉得这个称呼十分熟悉，脑海中有个模模糊糊的脸，十分冷厉的模样，正是自小同她订了娃娃亲、后来被她退了亲的傅家二少爷傅明时。 只是这个小东，她记得，他明明是李广明身边的人，先下却说自己是傅二少爷身边的人。 他到底是谁的人沈南絮心中混乱，脑中记忆更是纷杂不堪，周遭的一切都叫她心中防备。 眼前这位小东，更是可疑。 她得快点离开这里，远离李广明，最要紧的，去见她父亲，他们已经那么多年未见了。 沈南絮往后退，防备着，小东却紧凑着往前来，一脸憨笑，"我家少爷今日来周家有事，不想竟然碰到了沈小姐你，二少知道一定欢喜的。" 默认卷 第2章 见到你，很欢喜 身体有些发虚，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记忆争先恐后涌出来，手心里的冷汗干了一层又蒙一层。 "欢喜，欢喜什么呢?" 沈南絮听到自己轻轻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嘴里说出来的，飘飘渺渺，似在云端。 "沈小姐?沈小姐!" 她的身体?她明明没有喝酒，却还是这样，难道还要走一遭十八层地狱吗? 傅明时从廊下走出来，正见到沈南絮往后倒下的身体，立刻上前去接住，脸色铁青，厉声质问小东。 "她怎么会这样?" 小东吓得舌头打卷儿，"我……我来时，沈小姐便不对劲儿了。" 傅明时抱起沈南絮就快步往外走，明明只是个比沈南絮大一岁的少年郎，却有着进一米九的个子，抱着娇小的沈南絮像是抱着个小娃娃，此时满身煞气，脸黑得如同活阎罗，路上迎面碰上的人莫不惧怕得扭身就走。 傅明时将沈南絮带回傅家宅院，请来了有名的军医郎大夫，守在床边不肯挪动一步。 郎大夫诊了脉，请了傅明时屋外说话。 傅明时一米九的大个子，在一米六的郎大夫面前唯命是从，听一句便点个头，只是听到后面，脸色骤然大变，双唇紧抿着，两腮用力咬动着，小东吓得远远躲开去。 "当真?" 郎大夫面色一正，"病者当前，从不说假话。" 傅明时遣人送走郎大夫，又回到沈南絮身边，站在她床前，高大的影子将她罩住，像是连影子都知道她的心意，为他守护梦中佳人。 睡梦中的沈南絮依然眉头紧皱，呢喃不止。 "李广明……你……爸爸……爸爸……" 傅明时面上蒙了一层寒霜，一巴掌拍在床柱上，一个用力过度就将帘子撕下来半边。 连忙悄悄退出屋子，出了门便一脚踢翻一只凳子，还不解气，又怕动静太大吵着人，憋得直喘粗气。 "小东!" "哎!" 小东答应一声连忙钻出来。 "你去告诉张胖子，拴好自家的狗东西，否则我亲自替他料理。" 傅明时这话杀气熏天，小东一秒也不敢耽搁，扭身就往张家去了。 * 第二日天大亮时，沈南絮才醒过来，起身环顾屋内，家具摆件古色古香，大气奢华，不像是客房，倒像是主人家自己住的屋子，只是不知为何帘子竟坏了，逶迤在地。 昨夜她遇见小东，后来不省人事，隐约觉得有人将她带走了，隔了那么多年她也记不得只住了一晚的房间什么样子，心里着急，不知道李广明到底有没有得逞。 正此时，屋子门被人大力推开，走进来一个明艳大气的女人，居然是一身蓝色工衣，颜色古板，黑长直发披肩，却也掩不住她的美。 一叠衣服随意扔在床上，看着她的目光十分不善。 沈南絮盯着人看了半天，这张脸，分明就是傅家大小姐沈秀清，当下心里一松。 "秀清姐姐?" 沈秀清本来要走，却听见这经久不闻的称呼，脸色松了几分，说的话依旧刻薄不饶人。 "这样的粗布衣裳你大概是穿不惯的。" 沈南絮抱着衣裳，一时走了神儿，自从她认识了李广明，便开始疏远了傅家，连从小对她照顾甚微的秀清姐也疏离了，她是自幼和傅二少爷有婚约的，又从小没有母亲，多得傅家照顾，她的做法自然寒了傅家人的心。 摸着手中的衣服，这时候的衣服很少有卖，都是自己买了来做的，买布也要布票不容易得到。 秀清姐姐总是这样照顾她，"没有没有，秀清姐姐这衣裳好得很。" 傅秀清揶揄地看她，"这衣裳可不是我的。"说完转身便走了，出了门就见门口站着个呆头鹅，手里捧着一双女鞋。 傅秀清气得发笑，披肩甩他脸上，"傻子!" 傅明时忙捧着双秀丽小巧的女士小皮鞋进去，路过桌子时带翻了一只圆凳。 沈南絮正在内间换衣裳，刚换好了就听见响动，便走出来，就看着捧着鞋子木头一样杵在她面前的大个子少年，身上穿着蓝色衬衣黑色裤子是时兴的学生装的样式，五官棱角微显，一时呆住了。 她记得，那时，她已经同李广明在一起了，也和傅家解了婚约，傅家的消息从不去关注，也不记得多久没见傅明时了，忽然一次就回来了，大概是从很远的地方回来，穿着绿色军装，身上蒙着层积年不化的风霜，来给她送一双样式精致的鞋子。 那时的傅明时早已成年，和现在少年时的模样大不相同，棱角分明目光锐利似刀，看她的眼神总叫她害怕，那双鞋子她收了，转身就扔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里。 现在却觉得，极是辜负。 "我，我来送鞋子。" 沈南絮穿着傅秀清送来的衣裳，上身是禾绿色对襟广袖短褂，下身是白色百褶裙，撒着一片片绿色小花，正俏生生站在那儿。 傅明时的眼珠子直愣愣黏在她身上，沈南絮却忽然发现，她那时竟会那么惧怕他，明明呆头呆脑的，活活一只呆头鹅。 沈南絮笑着看他，伸出手，"你给我。" 傅明时宝贝一样捧着鞋子不撒手。 沈南絮乐了，仰着头看他，"不是说了给我送鞋子，难道舍不得给我?" "我……我帮你穿。" 说着一伸手推了她一把，沈南絮倒在床上，他就蹲下握住她一只脚。 沈南絮窘红了脸，立刻挣脱他的手，"我自己穿。" 傅明时蹲着不动，眼珠子还盯着她一双雪白细嫩的脚看，只觉得十只脚趾头嫩藕芽儿一样纤纤可爱。 "你……你别动。" 沈南絮窘迫不已，面上早烧起来，一脚踢在他肩膀上。 傅明时也满脸通红，呼吸略粗，被踢一脚也纹丝不动，顺势握住她的脚丫子不松手，拿着袜子就一气套上去。 一双鞋袜穿完，两个人都是面红耳赤,傅明时红了脸扭身跑出去，站在门口搓着烧起来的脸。 沈南絮在屋里，捂着胸口站在镜子面前理头发，才发现自己此时的头发是烫了的，卷卷曲曲，她看得十分不舒服，再看身上衣裳，清雅大方，料子自然是极好的，穿在她身上竟然完全合身。 默认卷 第3章 量身定制 秀清姐姐身材和她不同，这衣裳果然不是她的，鞋子和衣裳搭配在一起，也是格外融合。 这一身，竟像是特意为她量身定做的。 就是这头发，太不搭调了，怎么看怎么别扭，要是能有顶帽子就好了，可惜她着急回家，昨夜她先走了，李广明不知道今早会不会和那时一样去她家里。 沈南絮总觉得脑袋上顶了头假发一样，别别扭扭地出了屋，一出门就见门口搓着脸皮的傅明时，一时好笑。 "皮都要搓破了。" 傅明时连忙把手放下来，一会儿放裤口袋里一会儿又拿出来，稚嫩脸皮通红，脸色很是不自然。 年轻时候的傅明时居然是这般模样，又想到后来的傅明时，那样冷厉无情，也不知道后来什么样的机遇。 "你原来总喜欢欺负我我才讨厌你，所以总怕见你。" 傅明时垂着脑袋看她，黑灿灿的眼珠子闪了闪，脸上表情似乎很受伤，语气弱弱的，"我也不是诚心想欺负你的。" 他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他能感觉到沈南絮的故意疏远，每次好容易碰上，她的身边总有个李广明在。 想着，整个人都没了朝气，好像没了太阳笼罩的小白杨树。 沈南絮心里一咯噔，又想到刚刚的事情，脸色也不自然，"昨晚你帮了我，我也不讨厌你了，只要你以后别总欺负我。" 失落顿消，傅明时闪着亮眼珠子点头，年轻俊朗的面容上神采奕奕，忽然说了句，"你等我。"便没头没脑地跑开。 不一会儿，傅明时小跑过来，手上拿着一顶米白色缀着小花的宽边帽子，正是和她身上衣裳一套的，沈南絮不禁疑惑。 帽子正好遮住了一头卷发，沈南絮一边惊叹于傅明时的体贴，一边着急着要回家去。 傅明时一下子拉住她手腕儿，着急着问道:"你要去哪里?" 沈南絮越着急就越急，"我要回家去，昨晚我半路跑了，不知道这时候李广明要和我爸爸胡说什么呢!" 傅明时面露诧异，明明前次遇见，她对李广明还是多方维护，怎么这次忽然转性，提起李广明一副冷冰冰的语气。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谁?李广明?"沈南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傅明时摸着脑袋，目光闪烁，"李广明，你梦里还叫了他的名字。" 沈南絮觉得好笑，"梦里叫人的名字，不一定是喜欢，也有可能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呢。" "快些叫人送我回家，李广明要是去了我家，可要坏事了。" 傅明时又拉住她的手，"李广明去不了你家的。" 沈南絮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见他说话时自信满满，满身少年郎的意气风发，亮得晃人眼。 "为什么李广明就去不了我家，他要是去了，我就要和你解除婚约了。" 傅明时拉着她的手腕儿，靠近她一步，低着头看进她的眼睛里，"我还在呢!"旁的人，但凡他在，就别想抢走他的南絮。 沈南絮忽然觉得天蓝了一个度，多少年了，她多少年没有过这样温暖的感觉了。 这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明时哥哥，她那时怎么就黑了心肝，瞎了双眼，还引狼入室祸害了家人。 傅明时拉着她往外跑，声音是少年的爽朗明亮，"南絮，我带你去理头发。" 沈南絮跟着他故意放小的步子往外跑，一手按住头上帽子，一边放松地笑，"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理头发的?" 傅明时回过头来，停下是来拉着她慢慢走，一手替她扶正帽子，得意洋洋，"我就是知道。" 夏日清凉怡人的宅院里，花草相映，疏影横斜，少年少女清越的笑声为整个院子舔了几分蓬勃的朝气。 理发店里，沈南絮看着两个发型照片思索，一个长发一个短发，两个她都喜欢得很，正左右为难，傅明时伸手指了短发那个，沈南絮为想着早上强迫为她穿鞋的事情，故意指了另一个，"就这个。" 傅明时抿着嘴笑，"两个都好看。" 沈南絮气得不说话，越发觉得这人傻气，那时竟然叫她怕了那么些年，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理发师站在一边左右为难不知道到底听谁的，店里又来了客人，沈南絮从镜子里看到来人的脸，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装作没看见。 李广明一进来就径直朝着沈南絮的位置走来，好像是一早就知道她在这里一样。 "絮絮，可找到你了，昨晚你不见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沈南絮心里有气，那时候她对他有多好，现在心里就对他有多恨，现在对着李广明没半分好脸色。 "着急也没见你去找我。" 李广明笑起来，还以为沈南絮和原来一样只是闹闹小脾气，"絮絮我知道你不会有事，再说我昨晚确实有事，你看我现在不是来了嘛!" 沈南絮冷笑，斜眼睥他，"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有事?" 李广明哑口无言，只能站在干笑，不时看看另一边寸步不离守着沈南絮的傅明时，眼神里流露出明显排斥。 理发师见缝插针挤过来问沈南絮，"小姐您看到底喜欢哪一个?" 沈南絮看也不看，直接指向那张短发的照片。 李广明看见了，一脸自责难过，"絮絮你怎么要剪头发呢?你长头发多好看!" 沈南絮不理他，他走近两步想靠近她，抬手就要去拉扯沈南絮，傅明时时刻在一边盯着，这时候立刻一步插过来，将他推开，护犊子一样站在沈南絮面前。 "做什么?谁准你动手动脚的。" 李广明排斥傅明时，但是不敢明面上和他对着干，心里再不甘心也只能忍着，只是这个时候的李广明远没有后来的心思深沉，心里那点东西都藏不住。 "絮絮，你再不高兴也是我们两个的事情，让一个外人插手我们的事情，你可知道我会难过!" 李广明脸上假惺惺的难过让沈南絮看得恶心又痛恨，当年就是这张假惺惺的脸，骗得她家破人亡，凄惨离世。 默认卷 第4章 谁才是外人 "李广明，你自己看看清楚，谁才是外人，我的事情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我请你现在就出去，别打扰我理头发。" 李广明大为惊讶，脸上的难过都不见了，不敢相信地还要去拉沈南絮。 傅明时直接怼他身前拦住，一手掐着他的后脖子把人往外推。 李广明个子没有傅明时高，力气也没他大，更不敢和他动手，只有不情不愿地被请出去。 傅明时将他推出理发店，掐着他的领子把人拎到眼前，一脸阴狠，"姓李的，昨晚的教训忘了是吧!再敢和南徐动歪心思，我要你这辈子也出不了门。" 李广明想起今天早上没头没脑被干爹一顿教训，耽搁了他的大事，恍然大悟，盯着傅明时咬牙切齿，"姓傅的，原来是你做的好事。" 傅明时皮笑肉不笑，"就是我。" 那副理所当然高高在上的样子，是李广明最讨厌看见的，骨子里的阴毒都被引了出来。 他冷笑着凑近傅明时身边，"傅二少，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们不就是看不起我这样寒门出来的人嘛!那又怎么样，沈南絮就是喜欢我，你等着看她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傅明时一脚就把他踹下台阶，居高临下地看他，一脸不屑，"有我在，你就等着看你有几条腿够我折的。" 李广明阴沉着脸离开，摔下台阶时崴了脚步履蹒跚，背影看上去格外萧索。 傅明时却生不出一丝同情，李广明完全是自作自受，他交好的人之中不乏寒门出身的，却没有一个像李广明居心叵测,心思从来不用再正道上反而怨天尤人总想写旁门左道。 傅明时再进去时，沈南絮的头发卷曲的部分都剪掉了，理发师正要修理，见他进来就着急地发问，"出去半天你和他说什么了?他那狗嘴里吐出来的话，你可不要听进去了。" 傅明时听了紧张的表情没了，笑得得意，"就是和他说了几句话，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南絮见傅明时脸上表情觉得没什么大碍，就不讲李广明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傅明时坐在一边等着沈南絮理头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南絮，你高二学业马上要结束了，这样下来有了推荐信你就能上大学，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去的学校吗?" 傅明时的话让沈南絮惊了一下，这件事情在那个时候她确实是想了很久，盼着能和李广明去同一所大学。 只是后来，高二结业考试的时候，莫名其妙发生了泄题事件，在她的书本里也发现了泄题的资料，她就那么成了抄袭者，被剥夺了推荐进入大学的机会。 那之后，她一蹶不振，时局更是动荡不堪，父亲整日愁眉紧锁，她却只顾着自己伤心难过，最后听了李广明的劝告，去了他的家乡基层锻炼，那时候，本来父亲是要送她出国的，她却听了李广明的话，一门心思要去他的家乡，却不知道那是个要人命的大魔窟。 她至今都没明白，她好好的考试，为什么就成了抄袭者! 失落挂在脸上，傅明时看了立刻急了，面带关切，声音稍大一点都不敢，"南絮，你别害怕，我现在是你们学校代课老师，我给你补课，你肯定能拿到推荐名额。" 傅明时的关心让沈南絮的心里暖烘烘的，"我才不是害怕，倒是你什么时候成了我们学校代课老师了?" "你忘了，去年我大学毕业，今年年初就到你们学校了。" 时隔多年，很多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只是现在这个情况真是让沈南絮万分尴尬，恼怒地揪自己手指头。 "那以后放学了我就去你家，你给我补习。" 傅明时满口答应，尴尬的气氛这才消失，可沈南絮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心中，不上不下让她不舒服。 理完头发傅明时送沈南絮回家，进了沈家大门，沈南絮往里走，傅明时亦步亦趋跟着她的步子，沈南絮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转身拦在他面前。 "你这时要送我回房间，然后我再送你回去，这样送来送去的?" 傅明时脸皮儿薄，练练摇头，恨不得立刻从她面前消失。 送走了傅明时，沈南絮刚进了屋，家里只有一个请来帮忙打扫卫生做饭的小保姆。 爸爸怎么不在呢?她那么着急着回来，就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的。 她那个时候太糊涂，什么都是撒手不管，可她现在不想那样，至少她的爸爸要好好活着。 沈南絮心里着急，拉着小保姆一气问，"我爸爸去哪里了?这几天身体怎么样?" 往常沈南絮心高气傲，从来不和小保姆多说一句话，更别说拉着她的衣服了，又是惊讶又是害怕，诚惶诚恐地答话。 "沈大哥不多会儿前出去的，最近身体还好，就是胃口不太好。" 听了这话，沈南絮一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刚刚回来就碰上李广明，她都没有时间理清思绪，这个时候有时间了，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她知道的东西不多，根本就是无从下手。 小保姆倒了茶来，沈南絮笑着道谢，小保姆吓得转身就跑，她只能无奈一笑，正在这个时候，李广明就大摇大摆从进了屋。 沈南絮当场就冷了脸色，手里茶杯重重掷在桌子上，杯中茶水溅了半桌子。 "你来干什么?" 李广明陪着笑脸，"絮絮你气我我没别的办法，但是马上就要结业考试了，你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好好看书，我给你整理出来了一些重点知识，特意送来给你。" 说到这件事情，沈南絮面色松了两分，接过她手里牛皮纸袋子包着的一小叠纸。 "看了这些我就能考好了?" 沈南絮一边试探一边拆开袋子大致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时间隔得太久，她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那份证明她抄袭的泄题资料，那时候她的东西被翻找出来，她根本就没能看上一眼. "絮絮你只管放心看这份资料就好了。" 看到沈南絮脸上不再那么冰冷冷的，李广明笑容越发温和，沈南絮这个人性子简单，他早就摸清了，又总喜欢围着他转，每次都喜欢闹闹小脾气，只要他哄哄什么事情都好了。 默认卷 第5章 泄题资料 "是嘛!你又不是出题的老师，怎么就知道老师要考的知识点你都找到了?" 沈南絮随手将资料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一看到这个人的脸，就忍不住想起来那时候的苦难，眼神里藏不住的怨恨与悲凉。 认识沈南絮这么久，这还是李广明第一次见到她用这样凉薄的视线看他，比陌生人还不如。 可是他一眨眼，那双眼睛里又什么都没有了，脸上干干净净的，眼珠子水光黑亮，似乎是和原来一样什么也没有改变。 但是李广明分明感觉到，很多东西变了，从那天晚上开始，所有的事情就开始不在他的掌握之内。 "我当然不是老师，只是尽力为你做点什么而已!" 沈南絮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却不能表现太过分，那些事情毕竟还没有发生，而且，作为源头的李广明，很多事情也只有从他这里才能找到真相。 "絮絮，我总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儿，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生气。" 李广明站起来，走到沈南絮面前，看着眼前已经完全张开的女孩儿，有种本属于他的东西慢慢离他而去的遗憾。 这么想着，他忽然满脸伤感，伸手要去碰她的脸，沈南絮不防被蹭了脸颊，顿时感觉被碰到的地方仿佛无数只虫子爬过一样恶心。 "不准你碰我。" 被拍开的手垂在身侧，李广明脸色也不大好。一而再再而三低声下气地哄沈南絮，放原来，她早就好了，今天居然三番几次甩脸子。 "你心情不好，等你气消了，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李广明转身就走，脸上再温和的笑容都挡不住满上的怒意，毕竟不是当年那个李广明。 幸好他不是当年那个李广明! * 第二天临要去学校，也没有等到爸爸，沈南絮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也只能带着东西走去了学校，这一待就要五天才能回来。 临走时收拾东西，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牛皮纸袋子，里面装着李广明送来的复习资料，想了想，沈南絮就将东西放进行李箱里一起带去了学校。 学校离家挺远，沈爸爸舍不得她辛苦想给她在附近找住处，但是她不愿意太特殊，还是住了学校的宿舍。 提前到了学校，她就先去了宿舍整理东西。 那时候能读书的女孩子还是少数，学校分配给女生住的宿舍条件稍微好一些，一间宿舍只住了四个人，两个上下铺，中间有一个长条卓。 刚一进宿舍的门，宿舍里说话的三个人忽然就不做声儿了，姜衫笑着打圆场，"南絮你回来了。" 宿舍住的那几年印象说不上深刻，但是毕竟三年时间，人还是认得出来，姜衫为人宽厚，是宿舍长，对她一向都不错，沈南絮微笑着打了招呼。 邱宝儿向来谁也不得罪，只对着她笑了笑，沈南絮也回以一笑，最后一个女孩儿，见着沈南絮就没好脸色，完全就当她是空气，沈南絮也不理她。 拎着箱子往自己的铺位走，一走到床边就看到床上放着一床东西。 沈南絮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她一向不喜欢别人乱动她的东西，这会儿满床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一床。 姜衫连忙拉了拉谢春愠使脸色，一面给沈南絮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啊南絮，我们看你不在，宿舍能放东西的地方不多，我们这就拿走。" 邱宝儿也连声附和，"对，对!" 姜衫好声好气，沈南絮也没怎么生气，只想着一会儿换套被单，谁知道谢春愠那边倒是先嚷起来。 "姜衫，不就是放点东西嘛!她又没回来，你那么奴颜婢膝的，有没有点自尊心啊!" 这话说的，沈南絮都为她的智商感到着急，姜衫是为她找台阶下，结果倒好，三个人一杆子全打翻。 这样，她还不罢休，甩开姜衫拉着她的手，站到沈南絮面前就颐指气使。 "我就放你床上了怎么了，反正也不耽误你晚上睡觉。" 沈南絮气得发笑，占用别人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真是叫她长见识了，她也不说话，放下行李箱，掀起床单四个角，兜起一床东西全扔在了桌子上。 她这做法没什么错，姜衫和邱宝儿两人没说什么，谢春愠却不服气，翻出几瓶宝贝东西左右查看，倚着桌沿儿冷言冷语。 "也就能在宿舍你逞逞能，每次一到诗会的时候，不是这儿不舒服就是那儿难受，临阵脱逃的胆小鬼，要是弄坏了我的东西，你都赔不起。" 随着那不屑地一生冷哼，沈南絮陡然回忆起来，那晚诗会上也是有人不屑地冷哼，不论是语调音色与现在都如出一辙，那时的人正室谢春愠。 "那晚你也去了诗会?"沈南絮随意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小瓶子。 谢春愠一边得意一边阴阳怪气地说话，"那当然，我可不像某些人，肚子里半滴墨水也没有还有脸次次往诗会上跑，脸皮可真是厚。" 沈南絮听了没怎么生气，原来她之所以喜欢李广明就是因为参加了一次诗会，觉得他才华横溢，朗诵诗歌的时候情感丰富，便一头栽了进去，现在想想，那些都不过是李广明引她上钩的小把戏，每次她闹脾气都抄一首小诗送来哄她。 谢春愠没从她脸上看出来丝毫生气的样子，仿佛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自己反被噎一肚子气。 "对了,刚刚你手上拿着的那只小瓶，那个品牌的厂家是专门做香水不做面膏的。" 谢春愠打开盖子一看，果然是一瓶面膏，这可是她好容易得的，花了不少钱。 "你又懂什么就乱说话，你知道这一瓶多少钱也不容易买到吗?" 沈南絮摊开双手一脸无辜，"我好心提醒你一下而已，免得到时候在别人面前闹笑话。" "那也用不着你假惺惺。" 谢春愠恼羞成怒，扔下东西就摔门而去。 沈南絮准备好课本就和邱宝儿。姜衫一起去了教室。 走到门口见到讲台上站着的人，沈南絮以为自己进错了教室。 默认卷 第6章 交白卷了 傅明时就站在讲台中央，瘦却不单薄，个子极高，已经超过了黑板最上沿，穿着和所有人一样的蓝衬衣黑裤子，衬衣整齐收进裤腰里，此刻微微俯身看着讲台上翻开的教案，视线快速在纸上扫过，书停在一页他玫色薄唇张合几次，再翻过一页，他硬挺眉毛轻微皱一下。 窗外柔和日光打在他身上，眉目硬挺细致温文，连周遭的空气都停止骚动，舍不得打扰他。 像是感觉到有人看他，转过头看向门口，看到沈南絮，朝着她一笑，微突的棱角也变得柔和生动。 邱宝儿早看呆住了，姜衫急忙喊"报告!" 沈南絮朝他眨巴下眼睛，傅明时也朝着她眨一下，脸上的笑容随后收回去，微微颔首示意她们进来。 三个人急匆匆进去，不大的教室里，出了第一排的三个座位，其他位置都坐满了人。 傅明时修长的手指捻起一只白色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字，沈南絮连忙拿出课本和文具。 字写完了，沈南絮看着黑板上"数学"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再低眼看看自己课本上两个大字，顿时大囧， 她居然拿错了课本! 沈南絮望向傅明时，傅明时正好低头看向她，一眼瞥到她桌面上规规矩矩放着的课本封面上"英语"两个字，轻咳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又马上压下来，然后又不由自地翘上去。 扁扁嘴，沈南絮拿铅笔盒横在两个大字上。 傅明时忍着笑，合上自己的讲义，用铅笔在上面写了个字，然后把教义扔在了沈南絮桌面上。 沈南絮手忙脚乱接住，便看到了封面上铅笔写着个大大的"笨"字，立刻拿出橡皮使足了劲儿去擦，好像要把那封皮擦出个洞来一样。 旁边的邱宝儿看着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儿。 怎么就不是她拿错书了呢!不然能用傅老师讲义的人就是她了。 她伸长眼睛看沈南絮，正好看见讲义封面上那个字，心思就转开了。 课堂正式开始，傅明时讲课很有技巧，大家都听的津津有味，只除了云里雾里的沈南絮，几乎要在课堂上睡过去。 傅明时板书了一到练习题，转身就看到沈南絮下巴几乎碰上桌面，就把手里的粉笔头扔了过去。 沈南絮立马醒了神儿，立直身体坐好。 "黑板上这道题目，我想请一位同学上来解答。" 傅明时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沈南絮，吓得她瞪大了眼睛，不停给他使眼色。 可是他却不明白沈南絮的意思，难道她是想上来做这道题? "这位同学--" 沈南絮看着傅明时抽出一直粉笔，拿着粉笔的手朝着自己的方向递过来，心里咚咚直跳，一脸生无可恋。 "老师，这道题我会做。" 谢春愠高举着手站了起来，教室里响起一阵鼓掌声，她就在那片掌声中走上讲台，高傲的模样仿佛是鲜花掌声夹道走上领奖台。 沈南絮顾不上这些，只觉得逃过一劫，深呼一口气，摸了摸胸口。 半节课下来，沈南絮心惊胆战，想认真听，可是她真的什么都听不明白，她以前学习的时候就不是很用功，更可况过去了那么多年。 后半节课，傅明时安排了随堂小测验。 每个人的手里都传了一张测试题，沈南絮看着手里薄薄一张纸，却觉得有如千斤重。 她磨磨蹭蹭拿出钢笔来，写下自己的名字，顺着第一道题往后看，却没有一道题是能看明白的。 时间缓慢过去，沈南絮如蒙大赦第一个站起来交了卷子。 傅明时微笑的脸看到一张只写了名字的空白试卷时凝固了，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沈南絮。 "你--" 沈南絮窘迫得没地方躲，满脸通红拿书挡住自己的脸。 挡住她脸的正是傅明时之前给她看的教义，正面对着他，上面他写的字被擦掉了，一只憨厚傻笑的小狼狗蹲在上面。 傅明时脸色不大好，再也没看她一眼。 沈南絮心里本来就难过，这会儿更是难受发堵。 谢春愠上来交试卷，抱着攀比的心理想看看沈南絮的试卷，一看之下，面露诧异，然后得意地挑衅地她。 直到所有的试卷都交上来，傅明时都没有再看她，直接下课走了。 傅明时一走，谢春愠抱着自己的课本迫不及待地走上讲台。 "同学们，咱们班里，居然有人考试交白卷，你们说这样的人，有没有资格在咱们班里待。" 谢春愠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向沈南絮，话里说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一时间，班里所有的人都看向沈南絮，窃窃私语不停。 沈南絮心烦意乱，捏着书角一肚子的气，一双妙目刀光泠泠看向谢春愠。 "我交白卷，碍你事儿了?" "那，那倒没有。" 谢春愠被沈南絮眼神吓着，心里心虚，梗着脖子硬撑。 "这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可是你看看我们这是什么学校，交白卷这种事情出在我们学校，说出去丢的是我们所有人的脸。" 沈南絮冷笑，"那么简单的题，我懒得动手做，又不是大型考试，你也这么小题大做地嚷嚷，多大的脸呐!" 谢春愠指着沈南絮，气急败坏，"沈南絮，你说你会做就会做，谁信呐!交白卷丢我们的脸你还有理了。" 沈南絮挥开快要贴上她笔尖的手，异常冷静，"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你相信。" 谢春愠把怀里抱着的课本摔在讲台上，讲台上粉笔的灰烬被震得飘起来，嘭起一片白烟。 "沈南絮，有种你就跟我比一次，证明你有能力做出来那些题，不然你就是交白卷的草包。" 沈南絮气得笑起来，双手环抱，冷眼瞟她。 "好!赌，不过我可没时间跟你浪费，我们就赌这次的结业考试。" 沈南絮的声音掷地有声，听的人都由心信服了她。 可只有沈南絮自己知道，这次的赌局对她而言又多么艰难。 上午课程结束，沈南絮拿着自己的书匆匆往外走，她心情不太好，也没有吃饭的胃口，只想找个地方自己静一静，想一想今后的道路要怎么走。 默认卷 第7章 送情书 刚走到门口，邱宝儿赶着跑过来挽住沈南絮的胳膊，亲昵地拉着她往偏僻的地方去。 沈南絮有些不耐烦，想要抽出胳膊来。 邱宝儿死死抱着她胳膊不撒手，一边央求，"南絮，别，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真的。" 沈南絮心里好奇，邱宝儿一向和她没多大的交集，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 跟着邱宝儿走到一棵树下，沈南絮抽回胳膊，定定看着她。 "说吧!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到这里来说!" 沈南絮的情绪不太好，心里装着一大兜子事情，说话的时候语气透着不耐烦。 邱宝儿感觉到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脸上还是笑盈盈的，甚至带着一丝丝讨好。 "南絮，你也知道谢春愠这个人一向高傲，你别跟她一般计较，我相信你的。" 嘴上这么说这，沈南絮却没听出来她语气里有丝毫的真诚，心里更加不耐烦。 邱宝儿这样两面三刀的人，她不喜欢，更不愿意和这样的人交好。 "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不用绕弯子。" 邱宝儿脸色一僵，胸前两只手来回搅动，干笑两声，"就是，南絮，你和傅老师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沈南絮看到邱宝儿眼里的光亮，心中了然，感叹小女儿的情怀，心里的沉重不由得淡了一些。 席地坐在树下草地上，"傅老师家和我家是旧相识。" 邱宝儿挨着坐在她旁边，从她自己的书里抽出来一张纸，小心翼翼地叠起来。 "你不是要去还傅老师的教义嘛!然后有一件小事情想要你帮我的忙，就是帮我把这个夹在教义里，你再去还书。" 沈南絮觉得不是大事，就答应了帮忙。 邱宝儿欢天喜地的走了，沈南絮看着手里的讲义，想到傅明时离开教室时神色，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现在去还书，指不定怎么骂我!" 沈南絮抱着书回了宿舍，却没想到谢春愠也在，这个时间本来是午餐的时候，宿舍基本没有人。 不想太尴尬，又忽然觉得有点饿，把书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了。 沈南絮一进来谢春愠就没往她那边看一眼，她一走，她就一声冷哼,目光扫到桌子上两本书，讲义上面压着课本。 她知道这是傅老师的，上课时那一幕她看的清清楚楚，下课时，邱宝儿拉着沈南絮偷偷摸摸她也看得真真儿的。 谢春愠捏着教义要抽出来，嫌弃地将上面压着的课本掀开。 邱宝儿什么德行她一清二楚，沈南絮也不是好东西，她才不信她们两个人凑在一起唧唧歪歪能有什么好事儿。 翻开教义，果然，就翻出了夹着纸的那一页，谢春愠展开纸来看，立刻气红了脸。 "邱宝儿，你不要脸，就凭你那德行也想要傅老师喜欢你?" 她放下讲义就要撕了纸，忽然脑子一动，弯眉一挑，将纸放进教义里原来那一页夹好，把讲义和课本恢复成和原来差不多的样子。 "就你们俩，可别想凑一起。" * 沈南絮走去食堂，正排着队，看到别人手里都端着饭盒捏着的小票，忽然想起来，这时候食堂吃饭都是用粮票的，她什么也没拿就空着手来了。 只好从队列里走出来。 忽然就没了吃饭的兴致，也不想回去两厢尴尬，就去了学校小花园绕着小路逛。 逛着逛着，就到了花语亭，这是她以前就很喜欢来的地方。 傅明时端着两盒饭来的时候，就见沈南絮靠着柱子坐着，不知道想什么，眼底蒙着一层雾，迷惘又荒芜，让他看得心疼。 从认识李广明开始，南絮就不亲近他，但是人还是开开心心的，不会像现在这样，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傅明时急切得想要打破那样的世界，快步走过去，将右手端着的饭盒搁在沈南絮头顶。 "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也不去吃饭，饿坏了怎么办?" 沈南絮惊喜万分，端着饭盒，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水光莹莹。 "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我没拿饭票，也不敢去找你。" 傅明时坐在她旁边，叹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什么时候见我跟你生气超过一刻钟了。" 说着又拍了下她的后脑，"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别的。" 傅明时打开饭盒，很熟练地将她饭盒里的萝卜全拣到自己饭盒里。 沈南絮护着饭盒，莫名其妙瞪他，"你干什么拿走我的菜?" 傅明时手里的筷子停住了，一块萝卜从筷子上掉下去滚在地上，看向沈南絮，眼神里是惊诧。 "你原来一直都不喜欢吃萝卜。" 沈南絮愣了一下，深情有些恍惚，搅动着饭粒，"我现在不觉得萝卜那么难吃了。" 沈南絮夹起一块萝卜放进嘴里，吃得很开心。 在李广明的农村老家，萝卜对她来说都已经是大餐了，刚到那里的时候，青菜是从来都不给她吃的。 有一次，他家里没有剩饭，李广明他妈就扔给了她半截白萝卜，她在那里从来没有不饿的时候，除了干活之外的所有时间她都是被关在那间没有一丝光亮的屋子里，连自己去找吃的都不能。 一见到吃的，连上面的土都顾不上擦就往嘴里塞，却觉得那时时间美味。 傅明时听了她这话，脸色暗淡下去，语调低沉，硬挺的眉目也低了一个色度。 "没想到你和李广明认识之后，连胃口都变了。" 沈南絮轻笑了下，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神有些冷。 "这可不是他的功劳。" 傅明时只是轻轻一笑，并不说什么，沈南絮看出来他的低落，就转移了话题。 "傅老师，你也看到了，今天课堂上的题目我一个也不会做，我和谢春愠可是拿结业考试打了赌的，你必须把我教好了。" "你和人打赌?" 沈南絮吃着饭，两只脚前后晃荡起来，好像打赌的人不是她。 "是啊!所以，你给我补课的时间不够了，快想想怎么多挤点时间给我补课吧!还有，今天交白卷，是因为上面的题我真的都不会做。" 傅明时不敢相信，硬挺的眉皱着，上扬的嘴角也被压下来。 默认卷 第8章 吵架了 "南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沈南絮心里叹气，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那眼底像是涓涓浅流，积年累月地缓缓流淌不随岁月变迁，浅底眠着柔软的细沙，清澈透底。 "明时哥哥，这件事情你什么不要问，好吗?我只告诉你，你现在发现了我很多不同，以后还会发现更多，但是你永远都是和我一同长大的明时哥哥，你的地位别人永远也取代不了。" 傅明时就不再说什么，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她说的话。 下午傅明时还有别的班级的课，他中午的时候要备课，讲义上也有些东西要补充，就先走了。 沈南絮靠着柱子叹气，从她认识李广明开始疏远傅家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她伤了他们的心，一时半会儿补不回来的。 又叹了口气，沈南絮回了宿舍，这时宿舍里除了姜衫，其余三个人都在了。 一见到沈南絮进来，邱宝儿立刻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坐在床上。 "南絮，怎么样，傅老师看到了吗?有没有说什么?" 沈南絮抱歉一笑，"我中午先回来了一趟，讲义放在宿舍了。" 邱宝儿抱着沈南絮胳膊的手松了松，勉强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却勉强不上去，"没关系，只要你别忘了还回去就好。" 他们俩说话故意说得很隐秘，但是谢春愠看过夹在沈南絮拿回来那本讲义里面的纸，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心中不禁冷笑，说话的时候更是阴阳怪气。 "邱宝儿，你自己的事情难道还能指望别人给你好好办吗?" 沈南絮拿起床头的国文课本从最前面开始看起来，根本就不打算搭话。 邱宝儿一向是顺着谢春愠的，但是这个时候，却不希望自己的希望被人贬低，嗫嚅着小声反驳:"可是，这件事情不一样。" 一向顺着她的邱宝儿居然开始反抗她!谢春愠愤怒瞪着沈南絮，要不是她，邱宝儿怎么会反抗? 谢馥春气得发疯，双手环抱靠着桌子趾高气昂，说话的时候指桑骂槐，毫不留情面，"邱宝儿，你把自己当回事儿，别人可不把你当个东西看，看看你巴结讨好的样子，人家可未必看得上你。" 这话说得极重，邱宝儿平时和她在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再怎么低声下气，可她不想沈南絮看到，她和傅老师认识，要是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傅老师还怎么可能喜欢她。 "谢春愠，你说话别太过分。" 眼看着两个人要吵起来，沈南絮觉得一阵头疼，拉住邱宝儿的手，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 "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一定帮你办好，我下午放学后去傅老师那里补课，一定要带上教义去的。" 邱宝儿是聪明的人，立刻顺着台阶下了。 谢春愠满脸讥笑，"邱宝儿，你可真傻，人家中午可是和傅老师一起吃饭呢!要是真心想帮你，中午怎么不带去呢!那么好的机会当然是留给自己了。" 邱宝儿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但是沈南絮却知道，谢春愠的话她信了，她也不想多说什么。 邱宝儿喜欢傅明时是他的事情，她不会插手，她和傅明时的关系是她自己的事情，同样轮不到别人插手。 只是谢馥春说话的时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知道了邱宝儿要她帮忙做的事情。 两人比纸还单薄的"友谊"被谢春愠戳破，她心里得意，可是不管她怎么挑衅，沈南絮却从来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 她凭什么这么目中无人! "沈南絮，你别在这里装好人，我们一打赌就跑去傅老师那儿装可怜，让傅老师给你补课，你这种草包，即便是有傅老师补课，凭你平时的成绩连班级前十名都没有进过的底子，你也别想赢我。" 沈南絮走到桌子边，拿起自己的两本书之前特意多看了两眼，毫不示弱回敬。 "结果怎么样，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走着瞧!" 一见战火转移，邱宝儿找着空子就溜会自己的铺位上，好像没有看到两人针锋相对的场面一样。 沈南絮早知道邱宝儿什么样的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她一边走回自己的铺位，一边翻开讲义检查邱宝儿的信是不是还在。 打开一看，还在!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心里的怀疑依然没有消失，拿书的时候她注意到了，课本放在讲义上面，下边是完全重合的，这时她的习惯。 但是她刚刚拿书的时候，课本和讲义的下沿没有重合，分明是被人动过，即便是书信还在，那她也肯定看过了。 呵!怪不得刚刚说话的时候夹枪带棒的。 谢馥春吃了顿软柿子，心里火气大，坐在桌前对着镜子补妆，一不小心口红画歪了一点，顿时气得脸色扭曲，一把将口红掷在地上摔烂了,擦干净了脸，却没有口红可以用了。 "邱宝儿，今天早上我送你那只口红拿过来，我的摔烂了。" 邱宝儿极不情愿，却不想再得罪谢春愠，一边后悔刚刚不该顶撞她。 她家里条件不好，虽然吃穿不愁，但是和谢春愠这样的比起来，压根儿就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平时她巴结着谢春愠，谢春愠时不时送她一些不穿了的时髦衣服，用不完护肤品化妆品什么的也经常给她，有时还送整套新的。 邱宝儿磨磨蹭蹭不拿出来，谢春愠满脸愠色，随手拿起手边的杯子砸在她脚边。 "平时穿的用的好东西都给你，你自己吃里扒外还有脸墨迹。" 邱宝儿吓得一哆嗦，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她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沈南絮是懒得插一脚，可谢春愠明显是冲着她来的，邱宝儿的铺位是和她对面的下铺，被子却砸在离她更近的地方。 谢春愠背对着沈南絮，气呼呼地坐在桌子前拿梳子梳头。 这时门打开了，姜衫从外面回来，一进来就看到满屋子火药味儿，又看到地上摔烂了的口红和玻璃碎片，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都怎么了这是?都消消气，下午还要上课呢!南絮你可别再拿错课本了。"姜衫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想要缓和气氛，走到桌子边的时候拍了拍谢春愠的肩膀。 默认卷 第9章 去参军？ 沈南絮还没来得及道谢，谢春愠"啪"一下把梳子摔在桌子上，梳子摔成了两节。 "不梳了。" 谢馥春连姜衫也迁怒了，实在不可理喻，聪明人都知道顺着台阶下了，这梯子都给她搭好了，她自己倒一脚蹬了。 沈南絮翻着手里的书笑着摇头。 现在的谢春愠就如同前世的她，愚蠢得可笑，黑白不分，对她好的她一脚踢开，对她图谋不轨的她当亲人看待。 沈南絮放下书，拿起了李广明送给她的资料，翻开看了起来。 抄袭的事情她是一点头绪也没有，甚至她连幕后真凶是谁都不知道，真是不从下手! 看着手中的资料，她想，也许傅明时能看出来点什么来! 下午散了学，沈南絮就把讲义和李广明给她的资料一起带着去找了傅明时。 傅明时收下了讲义，翻了翻沈南絮带来的资料。 沈南絮眼巴巴看着，着急的不得了，"这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复习用确实很不错的，重点知识都在，解析也写的清楚明白。" 沈南絮心立刻就虚了，哪儿敢说实话，只能胡扯一通。 "我一个同学给我的。" 傅明时开始给沈南絮补课，沈南絮听得很认真，就是不怎么懂，课后的练习题傅明时让她自己做一遍。 沈南絮提笔看着满纸的字，想着刚刚傅明时讲的知识，列出了式子，可是到了求解的时候，却发现竟然什么也不会。 抬头眼巴巴瞅着傅明时，傅明时表情沉痛地扶额。 "这是初中的知识点，你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沈南絮拿笔尖戳着演草纸，蔫头歪脑，"我跟你说过，你会发现我很多不同，这就是之一，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 傅明时忽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你连初中的东西都忘个干净，你还敢和谢春愠打赌?" 沈南絮拉着他的手，"所以啊!明时哥哥，现在能帮我渡过难关的就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尽全力帮我，不然我要丢大脸了。" 傅明时一指头戳在她脑门儿上，"你还知道丢脸，打赌的时候你脑子里想的什么，怎么就没想想这些?" 沈南絮脑袋被戳得一歪，忝着脸摸自己额头，瘪着嘴，"你手劲儿小点儿，疼着呢!" "我当时不是没想到嘛!再说这还有你呢!" 傅明时一脸无奈，胡乱在她额头上揉了揉，把她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心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好。 "从明天开始，你以后每天早起两个小时，来我这里，上午下了学也直接过来，午饭在我这里吃，离结业考试时间本来就不够，你现在连初中的知识都要补，光下午下学之后这点时间是不够了。" "嗯!嗯!" 沈南絮一脸乖巧地点头。 傅明时抬手看了看手腕儿上手表，对她说，"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就到这里，你补课的计划我要重新制定。" 沈南絮吐吐舌头，整理自己的书和文具。 傅明时正拿着沈南絮刚刚做的课后题答案看，一边看一边摇头,忽然想起什么来，看向她。 "对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可能很快就要参军去了，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忽然听到这个消息，沈南絮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高兴不起来了，刚刚还神采光亮的眼睛一下子就暗淡下去。 "我有什么想法?难道我说不想你去你就能不去了!" 傅明时走到她近前，认真看着她的脸，直看进她的眼底，不放过丝毫的变化。 "你是这样想的?" 沈南絮点头。 "那--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傅明时眼神飘忽一下又回来，仿佛嘴唇很干，舔了几下唇瓣。 "我是说，如果你想参军的话。你看你考上了大学，可能就去了外省，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傅明时的话让沈南絮也动了念头，那时候，在去李广明老家之前，他是星夜找去了她家，问了她这件事情的，可是那时候她听了李广明的话，只想和他一起去他的家乡，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人生只有摧残和折磨，肉体上的，精神上的，她的所有都被抹杀。 如果可能，她宁愿和傅明时一起去参军。 "这件事情，你让我想一想，我也要和我爸爸商量一下，我走了，他就一个人了。" 沈南絮没有拒绝，让李广明很开心。 这时外边天已经黑了大半，回去的路上，沈南絮要经过小花园那条路，那时候没有路灯，晚上也没什么人。 白天看时觉得秀色怡人，到了晚上，却觉得阴测测的，有些吓人。 "絮絮。"一个黑影儿还从书丛里跳出来。 "妈呀!" 沈南絮被吓得往后一退，一脚踩在一块石头上，差点整个儿摔到地上去，幸好身后有个人扶住了她。 沈南絮拍着心口，没好气横他一眼，"你干嘛呀你!黑黢黢的，你想吓死我啊!" "对不起!絮絮，我不是故意的，我们又不在一个班级，上课时间看不到你，下了学想去找你，你总是在傅老师那里。" 黑暗中，李广明脸上的表情她看不见，语气里的真诚听起来倒像是真的。 沈南絮不太想直接和他撕破脸，但是刚刚被那么一吓，脚踝隐隐有些疼痛，面对他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甩开他搀扶的手，"你应该也知道我和谢春愠打赌的事情，下学之后我去傅老师那里屋补课。" 李广明点点头，"傅老师博学多才，他给你补课确实很好。" 嘴里说着很好，语气却不是那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有什么事情快点说，我还要回去看书。" 李广明又想拉她的手，沈南絮故意躲开，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其实我不愿意背后说这些，可是我确实要告诉你，不要和傅老师走得太近，你不了解他。" 沈南絮表情冰冷的笑，幸好现在天是黑的，不然看到李广明的嘴脸，她可能会吐出来。 前世他也是这样，一步一步拉着她和傅家疏远，一点点让她众叛亲离。 默认卷 第10章 不要和傅老师走得太近 "李广明，你总说你喜欢我，那我问你，你敢不敢和我结婚。" 李广明惊了一下，抬手抚了下耳鬓，"絮絮，你年纪还小，不结婚对你更好。" 沈南絮冷笑，"是不是你说的这样，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广明眼神一缩，轻轻去碰沈南絮的手背。 沈南絮觉得一阵恶心，撞开他的身体，径直往回走。 那时候她就很疑惑，那时候她不像现在真么年轻，已经在20了，同样年纪的女孩子孩子都已经有了，可是李广明仍然拖延着不肯结婚。 后来她就被送去了他的老家，刚去的第一天，她家里不仅又父母，还有一个农村妇女，她问的时候，他父母说是远方来的亲戚，她那时没有在乎，可是这远方亲戚却一直在他家住了大半年，才不知道被什么人接走。 有时候他们三个人说话，声音特别大，她被关在屋子里，听不太懂他们的方言，却总觉得那个女人似乎不像是他家的远房亲戚。 她那时候甚至怀疑，那时李广明农村的妻子。 走回去的路上，沈南絮的记忆完全沉浸在了过去，一路走，一路冷风包裹着。 她觉得，这个世界，没有比人心更冷的东西了。 回了宿舍，邱宝儿没有像之前那样热情地跑过来，沈南絮也不在意,姜衫忙着看书复习，她也没有打扰，洗漱好了就爬到自己床上看书。 时间渐渐晚了，沈南絮快睡着的时候，忽然被床边的动静惊醒，一睁眼就见邱宝儿披头散发站在她床边。 沈南絮吓得声儿都出不来，邱宝儿忽然动了，一屁股坐在沈南絮床上，一只手捂住她的嘴，食指竖在嘴唇中间，怼到她脸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 "嘘!别出声，千万别吵醒了谢春愠。" 沈南絮点点头，拉下她的手，心里有些生气,实在懒得和邱宝儿多纠缠，拍拍她的肩膀，同样将声音压得低低的。 "你放心，交给傅老师了，这么晚了，你安心睡觉吧!" 邱宝儿欢天喜地，嘴角咧得合不上，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沈南絮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倒头翻身就睡觉去了。 * 连着几天照样上课、补课，周五上午第一节大课间的时候，邱宝儿匆匆忙忙跑出去,几分钟的功夫又跑回来，从她身边过去的时候狠狠剜了她一眼，回到自己座位上就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沈南絮莫名其妙，照样看自己的书，谢春愠三两步走过来，抽调她手里的书摔在她桌子上，一把按住。 "沈南絮，你做的好事，邱宝儿都气哭了，你还没事儿人一样，还有没有心肝啊你?" 沈南絮要拿回自己的书，却被她的手压着，眼神刀子一样刮着她，谢春愠不自觉就收回了手。 她拍了拍书页上不存在的灰尘，"你总要跟我数清楚什么事情吧!" 谢春愠冷笑，双手抱胸，斜着眼睛看她，"沈南絮，邱宝儿求你帮点小忙，你要不答应也就算了，答应了就得守信用，你倒好，骗邱宝儿说事情办了，你这是不诚信。" 沈南絮忽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是信她确实是和讲义一起还给傅明时了的，昨天中午她检查的时候也见到信还夹在讲义里，下午带去了教室，这期间不可能有人从讲义里拿走邱宝儿的信。 沈南絮环顾周围，几乎是教室里的所有的人都在围观，即便是在这个年代，女孩子给男孩子写信这种事情也不见得有多光彩，她并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开。 她现在只能去找傅明时，是不是他没有看到信，还是讲义里真的没有信，她要把这个弄清楚才行。 "你让开，我有事情要去找傅老师。" 沈南絮的声音很冷，如果信没有在讲义里，那么最有可能拿走信的人就是谢春愠。 谢春愠一步插过去挡在她面前，抓住她的小手臂，"沈南絮，怎么，自己做的事情，现在不敢承认了。你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明白，邱宝儿写给傅老师的信，是不是你扣下来的?" 沈南絮不说话，看向邱宝儿，其他的人也都看向了邱宝儿，眼神里都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谢春愠的话邱宝儿明显也听到了，抬起头，两眼泪蒙蒙的，张着嘴，脸色由红转白。 最终，受不了被人围着议论，邱宝儿抹着眼泪跑出了教室。 沈南絮推开挡在她面前的谢春愠，盯着她的眼神比刀子还锐利，"谢春愠，现在你满意了?" 姜衫弄清楚怎么回事，皱着眉头看谢春愠，"谢春愠，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宝儿的脸以后还要不要了?" 姜衫不仅是年纪大，更因为为人，在班级里面一向有威望，她这么一说，众人看谢春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谢春愠对别人目中无人，但是对姜衫一向尊敬。 受了极大委屈一样指着沈南絮，"明明是她的错，她做事不守诚信，考试交白卷，都是她的错!" 沈南絮挡开她的手指头，冷冷看着她，"谢春愠，你不喜欢我随你怎么挑我的刺儿，但是这件事情你挑白了说出来，你有为邱宝儿想过吗?你想过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吗?" 谢春愠被沈南絮问得一步步倒退,一色一分一分白下去。 "你有真心把邱宝儿当做你的朋友，平等地对待吗?" 谢春愠被沈南絮问的没有了章法，直到碰到了桌子才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气势迫人的沈南絮还有全班同学看着她异样的眼光，谢春愠恼羞成怒。 “沈南絮，你这种考试交白卷言而无信的人凭什质问我？我也是关心邱宝儿才一不小心说出了口，情有可原，你这样欺骗别人才最可恶！” 沈南絮紧紧盯着谢春愠的眼睛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弄清楚给邱宝儿一个交代。这是我和邱宝儿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沈南絮环顾四周，大家都在看着她们：“如果你还认为邱宝儿是你的朋友，现在就闭嘴吧。” “谢春愠，沈南絮说得对，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们还是回去看看邱宝儿吧。”姜杉见状给了沈南絮一个眼神，立刻拉住谢春愠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