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色胆包天

　　闭月羞花之貌，沉鱼尽雁之容。
　　用来形容女子容貌的诗句成千上万泛滥成灾，这样的诗句太流于表面甚至是肤浅，李浩初却只能也只会想到这一句。
　　“啪啪啪……”
　　掌声和欢呼声突然响起，要把教室给撑破。
　　李浩初拿着笔的手抖了一下，终于醒过神来，看着周围同学那一副副要把手掌拍烂的激动样，不禁莞尔一笑，再看了眼前方那头黑如墨的长发，眉头微皱着轻轻摇头后继续埋首。
　　李浩初是彻头彻尾的目标导向性，人生十多年里，他极少会在想要做一件事时，被别的事情打搅到。初三的某个夜晚他在宿舍厕所挑灯夜读，存着看戏心里的老师拿着电筒站在他身旁足足晃了一刻钟，最后气得跳脚大骂，他才如梦初醒愣愣地问道“怎么了，地震了吗？”，气地老师差点当场晕倒。
　　所以，他想做一件事，失败的概率低于中大乐透，或许也是因为他从没有过什么要鲤鱼跃龙门一朝站在顶峰俯看众生的雄心壮志吧。
　　而这个星期以来，李浩初却在想要学习时，频频失神，因为坐在他身前的那个女生。
　　“谢谢，谢谢各位的掌声，但我实在受之有愧。总分六百九十一分，全年级排名第二，如果单单是这样，我真不好矫情去虚伪什么，毕竟起得比鸡早做得比牛多，最终也只不过是为了那么一点掌声和别人眼神里的一点青睐。”
　　“哈哈……”
　　“啪啪啪……”
　　哄堂大笑，掌声雷动，这番言语无懈可击。
　　按着刚放下来的答案对完综合科最后一道题的李浩初嘴角微翘，抬头。
　　站在台上的是班长且是学生会会长张春浩，在这个三线城市，一个无论是学习、体育还是外貌家境都无可挑剔的完美男子。看看台下为数不多的姑娘眼里露出的花痴劲和一旁站着一脸眉开眼笑的傻样的老师，便可窥一斑。
　　说老实话，即便这个人有时候太自以为是了些，李浩初却并不讨厌他。有资本自以为是的人并不惹人厌。但就像是张春浩不屑于多看一眼他这个只应该埋在角落的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李浩初也不想和这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有什么牵扯。
　　“但，六百九十一分和七百一十七分一比，仿佛就什么不是了。整整二十一分的差距，这是中大和北大的差距啊。哎……真是无地自容啊。”
　　“你会考得更好的，不要灰心。”
　　张春浩真是一个天生的演讲者，语气的稍稍低落立即便赢来了周遭同学的鼓励。
　　“恩，谢谢大家，我不会灰心的，下次我一定会考得更好。赵清妍……现在我向你发出挑战，下次的第一我绝对不会再拱手相让了。”
　　张春浩咧嘴一笑，充满自信，眼睛炯炯有神地看向某个位置，有刺眼光芒发出，比天花板上挂着的日光灯还要亮，迷倒台下一众花痴。
　　这不是告白，又是告白，班里谁不知道张春浩喜欢赵清妍，喜欢赵清妍的又何止一个张春浩。
　　高考前两个月的高三比一潭死水还要死，任由人胡缠乱搅都弄不出一点涟漪。一个星期前赵清妍的到来，却奇迹般地让这潭死水剧烈地翻涌了起来。一天到晚，高三理一班门庭若市，不知挤破了多少平常时候几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书呆子的脑子，只因为要看一眼赵清妍这个转校生。
　　杂草无数，鲜花却只一朵。鲜花若要被摘，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张春浩近水楼台天时地利人和，理应拔得头筹。
　　李浩初心头一颤，眼睛紧盯着身前的那一头黑发。
　　对，李浩初正是那千万株杂草之一，专注度高得可怕的他正是因为赵清妍失神。
　　李清妍没有抬头，一如既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翩翩如仙女不食人间烟花。
　　李浩初如释重负，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癞蛤蟆难以吃天鹅肉，却也不会希望天鹅肉被任何人吃了。李浩初从来就不是君子，他有谁都或多或少会有的占有欲，而且比大多数人都强。
　　大概这是一种为生活所迫的畸形心理吧，桌上摆着碗肉，饿了一天一夜的他会口流馋液，却不会向前，因为那碗肉不是他的。而一旦那碗肉是他的，他会死死地抱紧他，死都不会放手。
　　台上的张春浩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不免失落，瞧见自己一向不屑狗一般低下的李浩初的笑，嘴角忍不住一阵抽噎，眼中闪过一阵阴狠。
　　“原来我不想说这样的话，但是为了我们班集体的荣誉，我却不得不说上这么一句。某位同学请你好好想一想，你不为自己想一想，也要为我们班想一想，你考个五百分不够，你不觉得丢脸，我们全班却要因此被人嘲笑了。”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我们理一班的……”
　　“简直就是浪费国家粮食……”
　　一时间教室众人都把视线投向了李浩初，一些人窃窃私语了起来，一些人甚至不加掩饰地对着李浩初指指点点了起来。
　　张春浩直勾勾地盯着李浩初，眼里满是嘲讽，嘴角翘起。狗一般的东西敢和我抢女人？天鹅肉是狗吃的么，吃屎去吧。
　　虽比同年级的人大一岁，虽早有打算，但李浩初还只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即便把头低了下去，他的心底还是感到了不好受。
　　李浩初很清楚，自己是山疙瘩出来的野孩子读书考取功名是他唯一的出路，所以他一直都在努力，起早摸黑，真正做到了比鸡早起比牛勤奋。
　　李浩初也风光无限过，要不他也不可能进入最差也能考到重本的理一班。事实上，高三第二学期以前，全级第一从来都是他的囊中物，什么年级第二与他相差十万八千里，可谓一骑绝尘。那时候的他便是老师甚至是校长的掌中宝，捧在手中揣在怀里，生怕一阵抚不动柳枝的微风把他吹坏了。
　　因为一些个人的原因，李浩初成绩开始一泄千里。无论老师校长如何心急如焚求爷爷求奶奶般哀求，他都只是沉默不语并一蹶不振。
　　久而久之，李浩初便成为了老师校长眼中的“堕落分子”，同学眼中失落时幸灾乐祸的嘲讽对象，在饱受嘲讽和白眼后，被丢在一脚，除了被人拿来当做反面教材，再无人问津。
　　李浩初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所以，他也曾心痛也曾想要反抗，最终他却没有。
　　即便很清楚自己这次考试数学满分综合满分，总分比所谓的全级第一七百一十七分还要高出十分，李浩初还是埋首桌面一言不发，默默压抑住了那分少年都应该有的争强好胜，即便那个高不可攀的背影变得更加的遥不可及了。
　　为了心中那个十有八九会被别人骂做傻子白痴的执念，李浩初不怨不悔。
　　……
　　所谓目标导向型，往好处想便是意志坚定能把南墙撞破大获成功，往坏处想便是死不悔改一路黑到底最终一脚踏入深渊永不超生。
　　李浩初确实是彻头彻尾的目标导向形。
　　方才经历了满教室的白眼，明知道有这么一个强大到要仰望的对手，更清楚眼前那位是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癞蛤蟆是永远接触不到的天鹅，明知道会撞得头破血流还会无功而返李浩初，却依旧用微微颤抖的手把枝条递了出去。
　　纸条的内容很简单，寥寥十几字。
　　却是色胆包天啊！
　　“我喜欢你，可以给个我追求你的机会吗？”
　　……
　　



正文 第二章 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

　　有些人的强大是因为家世背景的底蕴，因为他的老爸是教育局局长，因为教育局局长这个名头的连带效应。而有些人的强大却是自身的，你根本不知道她有怎样的背景，但你却会不自觉地把头低下，在她面前显得自惭形秽。
　　李浩初骨子里藏着一股骄傲，面对谁都不低头的骄傲。初中时，同年级的同学敬畏老师如鬼神，他却敢不满就骂。在厕所挑灯夜读的那个晚上，当班主任咆哮时，他就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见鬼了吗？不知道同学要睡觉？有你这样关心学生的班主任吗？”气得老师胸口发闷，差点心脏病发猝死当场。
　　后来甚至是去到校长室，面对让平常最跳的凯泽都闻风丧胆的校长，李浩初依旧不温不火从容淡定。
　　这个家伙的胆子从小就有水缸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蛇胆吃太多了。
　　但面对赵清妍，李浩初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自惭形秽。
　　赵清妍的美丽自不必说，她本身的气质气场却更为强大，仿佛她就算是其貌不扬甚至满脸麻豆，她都是高高在上的仙女，她身上有一股子这个三线城市没有的诡异气息。
　　她的眼眸里似是藏有一汪大海，能把世间一切都容纳。
　　李浩初甚至都不敢和她对视，他怕，怕自己一旦和她对视，心底的那份懦弱会被揪出来，从此再不敢靠近如此的美好。
　　所以，李浩初不再犹豫，以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傻劲递出了那张纸条。
　　赵清妍把纸条接了过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李浩初的体内有千万匹马在奔腾，他的手心在出汗，他的后背在出汗，在这夏季将来炎热异常的南方他全身都在冒着冷汗。
　　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赵清妍依旧云淡风轻。
　　李浩初深深吸了口气，而后自嘲一笑，心里嘀咕道：呵，你还以为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啊？你一个大山里出来的孩子的一张无足轻重的纸条真能翻起什么滔天波澜啊？
　　这样想着，李浩初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懊恼，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被困难打倒的人。
　　一张纸条不行，那便十张百张千张，再不行，换个方式就是。隔壁村的那个大个子黄二不也是经历了十次百次才被鼻青脸肿的自己打倒，从此不再敢欺负自己村的小孩了？
　　没等李浩初递出第二张纸条，赵清妍却大大方方地把头转了过来，似是呼吸般自然随意把一张纸条放在了李浩初的桌子上。
　　“下自修后，送我回宿舍。”
　　李浩初欢欣雀跃，笑脸如花。
　　……
　　赵清妍的宿舍并不是集体女生宿舍，而是偌大校园处在一角只有教师才能住的教师宿舍。李浩初早就知道这一点，但他一点都不奇怪，像是赵清妍这样的姑娘如果没有一点特殊之处，那才是咄咄怪事。
　　跟在赵清妍身后，李浩初第一次感到了拘束紧张，大声不出，不知言何。狗被逼急了才敢跳墙，癞蛤蟆偶尔一次爆发已够让人跌破眼镜，你还想他一直勇猛到底？能跟在她身后仔细瞧瞧这个怎么看都不会厌烦的背影，那便已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了。
　　这条校道上的人并不多，学生不住这边，老师要回宿舍的早就回了，迟的也只会在熄灯检查完宿舍之后。
　　幽静的校道，孤男寡女，难道不会发生些什么浪漫的醉人事情？
　　李浩初还是一个思想单纯的男生，这个时候的他撑死就是想拉拉赵清妍的手，再多的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去想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清妍突然转身。
　　月光之下，一张如精心刻出来的精致脸孔好看得晃人，一双微眯着如月儿弯的眼睛清澈透亮却深邃如蕴有一汪大海。
　　“一个两年半以前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的人，不可能一落千丈从此一蹶不振。难道是幼稚的扮猪吃虎，要给自己讨厌的人一个耳光？……说实话，或者什么也不要说。”
　　妖孽的女人。
　　李浩初嘴巴张了张准备胡言乱语，却只能低着头张口无言了。
　　赵清妍不再理会李浩初，向前迈步而起，一个三线城市的男生或者脑袋好用一点，或许有点小故事，或许以后能上清华北大，或许将来还能捞得一星半点的财富成为个爆发富光宗耀祖，又或许一朝爆发一朝摔死。但这与她何干？
　　凤凰男是不少，但真正会让她看重的男子又有几人？不是狗眼看人低，而是家世的底蕴让她站在了一个想要俯视都俯视不到底层的高度，什么高干子弟什么巨富后代，她见过的不要太多。偶尔一次对于李浩初这种市井流民的关注，已经太多。
　　紧随着赵清妍来到教师宿舍搂底，李浩初止步不前。
　　赵清妍不禁也停下了脚步，一路沉默不语死追一个不曾回首的背影到此的癞蛤蟆竟然不死缠烂打要跟她回到宿舍里，好磨破脸皮争得个一窥芳室的机会？难道癞蛤蟆也有自知之明？
　　“你不想进我房间坐坐？”
　　赵清妍饶有兴趣地看向李浩初。
　　“想。”
　　李浩初毫不犹豫答道。
　　赵清妍莞尔一笑，如果他的回答是不想，她一定会转身就走再不看他一眼。
　　“为什么？”
　　李浩初的理由让人哭笑不得。
　　“就快要响铃了，我从不迟到早退。时间已经很紧迫，现在我要以每秒三米的速度向着宿舍跑才能在响铃前回到宿舍。再见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进你宿舍。”
　　李浩初转身拔腿就跑。
　　“铃铃铃……”
　　突然，李浩初刚跑出几步手机响起。
　　“喂，凯泽？有事？……好，我现在就去。”
　　挂掉电话，李浩初好不犹豫转身，向着一边的围墙狂跑，而后高高跃起，手一蹬，娴熟地翻上围墙，身影消失在校园之内。
　　赵清妍还站在楼底，听闻了刚刚的一切，嘴角裂出个笑容，轻声说道：“从不迟到早退？连进我宿舍的机会都不要了？只是为了朋友的一个电话？为兄弟两肋插刀？呵呵……无知的肤浅。”
　　继而，赵清妍转身跨步。
　　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
　　颠倒众生。
　　……
　　



正文 第三章 隐忍与凶狠

　　初中时候的李浩初很跳。初中的某个夜晚，老师拿着纪律记录本在教室前点名批评，当最后一个名字念完之后，老师感觉缺了点什么，满脸地疑惑。班长当即站了起来，“老师你还没批评李浩初。”老师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指着李浩初就开骂。从此以后，每次老师拿着纪律本到教室，还等老师念名，李浩初就已经站了起来。 
　　也就在那段时间，李浩初和周凯泽成为了朋友。
　　也是一天晚上，李浩初要和李得韬一起翻墙去上网通宵。那时候学校查得很严，总会有保安站在墙角坑人。李浩初和李得韬发现了保安，没有贸然行动，就在这时，熟门熟路的周凯泽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地问道：“同学，有保安在吗？”
　　李浩初点头。
　　结果周凯泽二话不说，蹲下来了个预备跑的姿势，猛然发力向着围墙跑了过去，吓得李浩初一愣一愣的。
　　事后，李浩初问过周泽凯，“既然你都问我了，你还去翻什么墙？难道你不怕被抓？而你如果决心翻墙了，你还问我干什么？”
　　周凯泽笑呵呵地答道，“当时我压根就没听清你说什么，就是打个招呼，要是我听清了，我还会冒着被抓的危险去翻墙？我傻啊？”
　　周凯泽傻不傻没人知道，但能撞祸却是无疑了。
　　……
　　市中心的某间关门做生意的电子游戏厅。
　　“喂，你朋友什么时候到？都等了二十分钟了，还来不来的？你不是想赖数吧？看你也不是第一次来玩了，你知道在我们这里赖数的后果吧！”
　　两个二十几岁左右的黄毛小子，穿着倘出大半个胸膛的短衬衫，叼着烟，斜着眼用带着亮灿灿的金戒指的手指指着周凯泽，嘴角微翘。三线城市的三线流氓还处在香港九十年代小混混的低级状态。
　　周凯泽是个胖子，不折不扣的胖子，坐上李浩初用五十块钱买来的黑自行车会让轮胎爆掉的胖子，你想不明白这样一个胖子怎么会有那么强的翻墙能力。
　　“操~你妈~的，不就五百块钱吗？泽哥我还会差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欠揍了是吗？”
　　五百块钱对于一个小农民来说再怎么说都不可能是小事，但周凯泽向来吃软不吃硬，明明心虚得要命，却硬着脖子反击。
　　三线城市的三线流氓当然不会有城府，要不也不可能只在这么一间见不得人的小游戏厅混个收账的。
　　两个金毛混混当即怒发冲冠，“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看哥几个今天不抽死你……阿威，快来，这有个死胖子要捣乱。”
　　三线城市的三流混混智商或许不高，但也不是没智商，这么一大堆肥肉，两个人或许还真拖不动。不把这堆肥肉拖出去打，不是要毁坏公物？毁坏公物是要赔偿的。小混混也是懂法律的。
　　小混混都懂法律了，泽哥当然也懂，他不动声色地被三个金发混混拖到了游戏厅临近的巷子口。
　　“嘭！”
　　一到巷子口周凯泽照着某个混混的肚子就是一脚踢出，快如闪电，毫不犹豫毫不留情。或许别的什么周凯泽不懂，但打架和被打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小时候，周凯泽也很跳，经常欺负同村的孩子。一天他老爸在别人家打麻雀突然接到投诉电话，二话不说就往家里跑，发现周凯泽在院子里和人玩弹珠，看见晾衣服的竹竿伫在一旁，跑过去拔起竹竿，就往十岁不到的周凯泽抽去。
　　周凯泽就是在这样打与被打的环境中茁壮成长起来的，二百多斤的胖子还不算茁壮？
　　“啊！”
　　“妈~的！打他！”
　　当即一个混混一脚踹出，周凯泽正欲闪身反击，却被突然而来的一个声音阻止了。
　　“凯泽！”
　　“嘭！”
　　突然停住的周凯泽被踹了个正着。
　　被踢倒的混混爬了起来，准备乘胜追击，却又被那个声音阻止了。
　　“停！”
　　李得韬走了过来。
　　“你他~妈，是谁啊？”
　　被踹了一脚正在气头上的那个混混，满脸愤怒，冲着李得韬发泄了起来。周凯泽肥头大耳的他还真有点怵不敢下手，走过来的李得韬却不同，不高不大，戴着副眼睛头发下垂，低着头面无表情像极了读书读傻的呆子。
　　“他朋友，拿钱给你们的。”
　　李得韬依旧面无表情，不知道是被吓得不知怎么反应了还是怎么样，声音显得有点沙哑。
　　果然是书呆子，被打的混混嘴角扯起一个奸笑的弧度，一巴掌就抽了过去，欺弱怕硬从来都是这些小混混的专利。
　　“啪！”
　　声音清脆响亮。
　　“你他~妈的，老子现在不要钱了，老子现在要抽死你！”
　　混混意气风发，大有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的决裂。
　　李得韬不声不响，头习惯性微微垂着，眼睛往地上看着。
　　或许得韬不敢打架可以忍，周凯泽却不能，卷起袖子就要出手，浑身杀气。
　　“我~操~你全家的，敢打得韬，看我不……”
　　三个混混吓了一跳，身子微微向后退去，两百多斤的肥肉不是谁都能吃得消的。
　　“凯泽！”
　　李得韬一把抓住周凯泽的手，轻声唤道。
　　面对三个混混甚至是在十岁不到面对操着竹竿的父亲都全然不惧的周凯泽，火气骤失不敢作声退到李得韬的身后。
　　三个混混定了定神，以为这两人不过是没胆匪类，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
　　那个被周凯泽吓了一跳差点倒地的混混，更是怒发冲冠，走近李得韬，挥起手又要一巴掌抽过去！
　　“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凯泽欠你的。”
　　小混混的巴掌没有落下，李浩初抓住了他的手，稳稳的让小混混一动不能动，另一只拿着钱的手放到这个混混面前。
　　小混混用尽了全身力气憋红了脸，愣是没有把手从李浩初的手掌里抽出来，仿佛那是一把钳子。
　　“浩哥，你这帮家伙找死，我们干了他们。”
　　周凯泽看见李浩初气焰一下子又烧了起来。
　　“是他先打的我们！”
　　三个混混的智商也不是零，当然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一个胖子已经够他们好受了，再上来一个似是很有两下子的家伙，拼不过啊。
　　“那这件事就这样说算了吧？我兄弟打了你，你也打了我兄弟。对于我兄弟欠你们钱的事，我代他说声对不起。这是钱，希望我们以后见面不会是敌人。”
　　李浩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三人。李浩初从来都不是一个怕惹事的人，谁惹了他他都敢还击，但从初中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李浩初就极少惹事，能不惹尽量不惹，即便要他损失一点颜面也在所不惜。
　　“哼！”
　　三人拿着钱愤愤而走，临走前还有个小混混低声说道：“妈~的，等宁哥回来定要抽死这三个傻~逼。”
　　周泽凯忍不住就要冲上去，却被李浩初拉住了。
　　三人离开，来到了一间烧烤店。
　　“得韬，浩哥，刚刚我们为什么不抽死他三傻帽？他抽了得韬一巴掌啊。早知道他们那么坏，刚刚我那一脚就不留力直接把他给踹进医院才是。”
　　周凯泽还在愤愤不平。
　　当事人李得韬却依旧沉默无语，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李浩初看着得韬眉头微皱，突然没头没脑说道：“得韬，这件事就这样吧。”
　　李得韬抬头，眼里有寒光在闪烁，杀气四溢，与方才的那个书呆子判若两人。
　　……
　　
　　



正文 第四章 兄弟

　　李浩初和李得韬是同一个山疙瘩出来的，共同考上了镇上的中学。刚上初中的时候，没人知道李浩初打架厉害，更没人知道那个总是微微低着头头发下垂一副读书读傻了的土包子模样的李得韬的狠辣。
　　镇上的孩子看不得山里的孩子学习好，更看不起山里孩子的土包子气，开始不停嘲笑两人。李浩初实在忍不住这些苍蝇乱飞翅膀拍的嗡嗡响的感觉，大打出手了一次，再没人敢来烦他，却也因此结下了不少仇口。。
　　强龙不压地头蛇，被欺负到胸口了，一些孩子咽不下这口恶气，却又不敢找打架不要命的李浩初算账，最后便决定挑软柿子书呆子李得韬来揍。
　　那个放学后的下午，李得韬被五个同年级的孩子给围住，他不喊不叫却把似是从不会抬起的头抬了起来，视线一个个地扫过在场的五个人，将这五个人的脸孔深深地记在心底。当那五个同学蜂拥而上拳头如雨点落在李得韬身上时，他痛得都要晕过去了，却还是一声不吭，只在心里默默记着，记着谁拳头落在了他的背上，谁的腿踢了他的腿。
　　李浩初见到李得韬的时候，他已经鼻青脸肿背上腿上全是淤青。李浩初问是谁干的，就要抄家伙打人。咬着牙才能说出话的李得韬眼神阴霾，说道：“我要亲手还这笔账。”
　　李浩初只好作罢，等李得韬好起来。
　　一个星期过去了，李得韬好得七七八八，李浩初找他去报仇，他低着头说还不是时候。两个星期过去了，李浩初再找李得韬，李得韬依旧低着头说不是时候。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李浩初几乎都要忘记那件事了，李得韬却找上了门来说是时候了。李浩初想了好一阵才恍然大悟。
　　接着第二天同一年级少了五个学生来上课，都受了很重的皮外伤，去了医院，直至今日都没人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除了其中一个胖子，一个永远不会提起那件事的胖子。
　　这个胖子便是周泽凯。
　　所以，周泽凯很怕李得韬，甚至比怕李浩初还要怕。
　　君子不可怕，唯小人难养也。
　　……
　　“浩哥，你打架厉害，你学习厉害，甚至是其他的任何方面都比我厉害百倍，但是你喝酒却肯定不够我厉害。”
　　周凯泽拿起一支啤酒倒头就灌，把酒当水喝。
　　三个大男人聚在一起当然就只能是喝酒抽烟。大多数男人的感情要想铁，除了一起打架流血挨苦受难，便是抽烟喝酒，喝到不省人事，一次又一次。
　　“你还知道浩哥打架厉害啊？”
　　往往只会做不会说的李得韬少有地嘲讽道。
　　“知道，怎么不知道，要说打架，你们两个都比我厉害。”
　　二百多斤的周凯泽也不怕对不起自己这一身肥肉。
　　“那你还经常打架？你知不知道你给浩哥添了多少麻烦？被开除了还不够，难道要进派出所吗？”
　　李得韬认真地看着周凯泽，眼神少了一点阴戾。周凯泽还是一下子就靡了下去。
　　一旁看着的李浩初微微笑了起来，举起瓶子大口灌酒，而后笑着说道：“凯泽，既然说开了，我也和你说几句吧。最近我看了本书，书上说，你狂任你狂,清风拂山冈,你横任你横,明月照大江，知道什么意思吗？”
　　周凯泽连连摇动那颗不知有几斤重的头。
　　“真是猪脑袋，也不知道读读书。你爸养你这么大就是在养猪。”
　　李得韬恨铁不成钢骂道。
　　周凯泽摸摸头憨笑着没有去反驳。
　　李浩初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啊……以后少打点架，别人惹你就忍一忍，实在不能忍再打。知道了吗？”
　　周凯泽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我听浩哥的话就是了。”
　　李浩初和李得韬微笑摇头。
　　“来，我们还是喝酒吧。”
　　李浩初拿起酒瓶，三人一干到底。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兄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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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三打下来，不醉无归。
　　周凯泽自不必说，肚子都能直接装下一打啤酒，酒量再渣也不会差到哪去。李浩初酒量一般，酒品却好得惊人，喝不下去就吐，吐完再喝。
　　事实上，三人中酒量最差的应该是李得韬，却很少人看见他喝醉过，他时刻都保持着一份警惕，除了和李浩初和周凯泽在一起他就没有醉过，因为他要记得谁蒙了他谁打了他，他要双倍奉还。
　　说起李得韬却不得不提他中考时的悲壮事迹，每次考试他的成绩都会比李浩初差那么一点，但以他那样的成绩想要进入市重点却是游刃有余，不高出个二三十分便是太阳从西天出来的稀罕事了。
　　最终他却悲催地只勾着虽然也是很多镇上孩子可望不可及的二中的分数线，因为却考了一科。所以现在李得韬只能屈就二中，领着学校以前从没给过任何一个学生的全额奖学金读着。
　　三人中，李浩初和李得韬都是变态的学习高手，周凯泽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周凯泽身上一点都不灵验。死缠烂打才逼着父亲大出血给，中考六科加起来还没别人一科高分的他，买了个坐落城市郊区把整个市的流氓都收进去的市四中的学位。
　　这样还不算，高三第一学期周凯泽因为打架次数过多屡教不改被开除了，现在他在这个小城市租了套房子做着摆地摊的小生意。
　　因而周凯泽那个狗窝变成了三人时不时出来作案的犯罪窝点，
　　今晚当然也不例外。
　　天还没亮，李浩初和李得韬便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那个睡得像死猪一般的周凯泽和周遭惨绝人寰的邋遢环境相视一笑，便静静地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学校里。
　　屋子只有两张床大，啤酒瓶烟头四处，厕所半点没刷有氨水味传出来，
　　多年以后，当三人再聚之时，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三个人曾经竟然会挤在这样一个三线城市的这样一个破房子里。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谁又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又知道街边卖混沌的那个人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周正毅哪？谁又敢相信曾经某间茶馆里的跑堂会是将来的李嘉诚？
　　……
　　
　　



正文 第五章 作假的诚实商人

　　这个城市没什么出名的，是那种在大城市里面如果不是同乡，你说了它名字却不会有人知道的那种。不过这座城市却有一间好中学，一间半贵族式的好中学，李浩初所在的市一中。
　　市一中里的学生一半是靠着流过能按斤称的汗水的努力考进来的学生，另一半则是那些个或是有个大腹便便的父亲，或是有个在大冬天衣服却总会沾满汗水的父亲的学生。
　　李浩初当然是考进来的，而且还是那种以一骑绝尘的方式考进来的高材生。
　　回到学校，李浩初跑了十圈步吃了个吃餐，回到教室后便埋头书桌，无论上课下课，无论老师在讲台上如何狂洋恣肆，除了偶尔看几眼眼前那头黑发，雷打不动。
　　在高三第二学期以前，所有人都称赞李浩初，说他是天才，说老师的进度已经赶不上他的进度，所有的溢美之词放到他身上都不嫌多。
　　现在众人却是另外一种看法了，同学暗地里骂他傻~逼，老师已经完全放弃他，只要他不打搅别的同学就好。
　　因为某些事情，下定了某个决心的李浩初早已习惯众人的态度，从不去反驳什么。
　　高中的生活从来都不会多姿多彩，特别是高三。
　　一天下来除了学习便只是学习。以前李浩初是这样，所有人都是这样。但现在李浩初有了学习之外的事情要去做。
　　既然昨天晚上已经没羞没躁挑明了自己的意图，李浩初这个目标导向型当然不可能半途而废。
　　中午的时候，李浩初已经邀请过一次赵清妍，却被拒绝了。
　　现在下午的五点，李浩初要卷土重来，失败是成功的母亲么，失败次数多了，失败总会怀孕，总有一天会生出她的儿子成功的。
　　这次奇迹般地，准备长期作战的李浩初竟然成功了。
　　赵清妍竟然答应他请她吃晚饭。
　　……
　　晚饭的地点当然不可能是食堂，赵清妍可能不介意，李浩初却介意。一个男生总是希望给自己喜欢的姑娘最好的。
　　不过现在的李浩初还不能给赵清妍最好的，他还没有那个能力。
　　学校附近的一间小餐馆，三菜一汤。
　　赵清妍吃饭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李浩初也一句话都没有说，一来他不知道找什么话题说，二来他只是看着赵清妍吃饭的样子便不用吃了，秀色可餐啊。
　　赵清妍吃得并不慢，却是有条不紊，像是在打仗，打一场她肯定会赢的仗，动作赏心悦目，最终她碗里一粒米不剩，
　　“你吃饱了？”
　　赵清妍抬头用她那双含有一汪大海的眼睛看向李浩初。
　　一粒米都没有进肚的李浩初如梦初醒，大口扒饭，即便在赵清妍面前，依旧一如既往毫无形象可言。
　　李浩初就是这样的人，他的骄傲深到骨子里，无论遇见怎样的状况，有些东西他是永远不会去掩饰。
　　“谁和你抢吃的了？”
　　赵清妍巧笑嫣然。
　　李浩初抬头，当场石化，一张被米饭塞满的嘴鼓鼓的，活像饿死鬼投胎。
　　赵清妍笑得更开心了，笑脸如花，“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花？”
　　李浩初目不转睛频频点头，最后也不管是否会把胃给撑坏一口将满口的米饭吞了下去，认真看着赵清妍，严肃地说道：“你的脸比花好看多了。”
　　赵清妍微微一笑，美如天仙，随即笑脸却突然一收，一股无形的气息瞬间充满李浩初全身。
　　“以后不能凝视我三秒以上。”
　　威胁人的话却没有“否则”两字，那便是命令，不得不去听从的命令，这是常处上位者的威严。
　　李浩初连忙把头低了下去，继续大口吃饭。
　　……
　　“你觉得天空高不高？”
　　看着天空，赵清妍问道。
　　晚饭之后，李浩初死皮赖脸扯着赵清妍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条小街，美其言说是带赵清妍领略一下小城市的特色，却是癞蛤蟆暗地里藏着私心。
　　“高，很高，高到遥不可及。”
　　并肩而走，李浩初满心的欢喜。
　　“百年前可有人想过人类会有高过天空的奢望？现在神舟号都不知道到几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飞到天空之上俯看这个世界？”
　　赵清妍很认真地看向李浩初。
　　李浩初知道赵清妍的意思，他一开始便知道这个姑娘不简单，知道他们两个人相隔的那道几乎不可被逾越的鸿沟，但他还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他还在期望着那些小说里的爱情。
　　“没有，就算会有也不会是现在，在某些事情发生之前，我是不会这个城市的，而我希望那件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李浩初也看向了天空，眉头微皱，干净的脸上似是有着一些同龄人不应该有的沧桑。自从在初中发生了那件事后，他便知道了金钱和权力的作用，但现在的他却不能去追寻。
　　看着这样的李浩初，赵清妍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他对这个男生越来越好奇了。
　　“呵呵……刚刚那顿饭真是对不起了，第一次请你吃饭应该去好一点的酒店才是。等高考完了之后，我一定请你去我们市里唯一的那间挂牌五星级酒店吃一顿好的。”
　　李浩初视线从天空转移到了赵清妍身上。
　　赵清妍喉咙轻轻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说出到嘴的那句“我还有两个星期便会离开这里”，因为李浩初那张满是希冀的脸。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这里的东西最便宜，这里的东西最货真价实，假一赔十咯！”
　　一道中气十足的吆喝音从前方传来。
　　李浩初摇头微笑，然后看向赵清妍。“不如我们去前面看看？”
　　“咦，清妍？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这里买东西？你要买什么啊？”
　　真是不是冤家不相聚，张春浩这伙竟在这时出现，还像是吃了过期春~药喋喋不休了起来。
　　“去看看表带。”
　　赵清妍虽有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为人处世却滴水不漏。
　　“买表带？这里的东西都是假货，我家里刚好有一条我亲戚从瑞士带回来的欧米卡表带。你要需要我可以送给你。”
　　逮着个机会向女神献殷勤，张春浩可谓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不知道人家手中偶尔才戴，那个他看起来过分耀眼的假货手表，竟然会是货真价实的男士腕表5971p。
　　赵清妍笑而不语，继续随着李浩初的脚步向前，停在了某个摊位之前。
　　摊位后坐着个胖子，胖子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大声地叫喊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这里的东西最便宜，这里的东西最货真价实，假一赔十咯！”
　　张春浩以为赵清妍看中了这摊子的某款表带，连忙向前问道：“老板，你这表带怎么卖？”
　　胖子头也不抬，“有标价你自己不会看啊？”
　　张春浩被气得不轻，一个小小的摊位主竟敢这样嚣张？
　　“你是在抢吗？专卖店都没你卖那么贵，一条表带你敢卖一百块？”
　　看了眼标价，张春浩惊叫出声来，地摊的家伙卖出了个天价啊。
　　胖子不管不顾，没半点做生意的样子，依旧在玩他的手机。
　　“你……”
　　张春浩更气，脑子一转大声叫道：“你这是假货！你要假一赔十。”
　　胖子缓缓把头抬了起来。
　　张春浩嘴角微微翘起，敢和我玩，吃屎去吧，“你要是不赔我去工商局告你！”
　　谁料胖子却来了一句。
　　“整个市里的人都知道泽哥我卖的就是假货，你买了一条假的，再拿十条不就行了？傻货！”
　　……
　　
　　



正文 第六章 相争

　　周凯泽有多混？
　　还是初中时，因为李浩初周凯泽之流实在太过于猖狂，乃至学校宿舍夜不归宿的问题严重得让那个还是中年的校长差点掉光了所剩不多的几根头发，这些同学实在是丧心病狂到了天怒人愤的地步。
　　学校发现这些家伙屡教不改，只好咬牙切齿，一口气把增添学校设备的钱都用在了保安身上。镇上中学是靠山而建，围墙有几面，却只有一面直通大街，所以保安便集体聚在了那里，织了个天罗地网。
　　于是乎，那些个好汉虽然胆大包天，却双拳难敌四手，只好乖乖“蹲牢”去。
　　那天晚上实在憋得慌的周凯泽找到李浩初，贼眉鼠眼地说道：“浩哥，想不想出去？我知道后山的一条小路。”
　　当时的李浩初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小路？不怕保安捉？”
　　周凯泽一拍胸膛，大包大揽道：“浩哥你还信不过我？我们今天晚上肯定能玩个痛快。”
　　李浩初没有多想，上了贼船。为此李浩初足足后悔了一个星期，并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相信周凯泽这个混蛋了。小路？小你~妹~的小路！
　　两人很顺利地从没保安的一边墙翻了出去。
　　墙之后是一面山。李浩初当时没有多想，心想，小路么，小路不就是捷径？捷径不就应该是剑走偏锋稍有人问津的？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另一座山，李浩初问：“到了没有。”周凯泽笑呵呵地说道：“就快了。”
　　半个小时候，李浩初又问：“到了没有。”周凯泽一边擦着汗水一边笑呵呵地说道：“就快了。”
　　一个小时候，同样的对话在继续着。
　　两个小时后，李浩初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四个小时后，两人终于来到了像个学校不过一公里的网吧门口，衣衫不整，满脸倦容。周凯泽还继续笑着说道：“浩哥，我们来到网吧了。”
　　当时李浩初简直想一拳头打死这个家伙。
　　更恶心的是，当两人进到网吧门后，保安立即冲了过来，拦住了两人不让他们进网吧，理由是：这里不接受乞丐过夜。
　　爬山涉水辛苦程度堪称红军再次长征，最终却连网吧都进不了，只能在六点到来前的凌晨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吃西北风，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人怕是只有周凯泽了吧？
　　也幸好陪着周凯泽的是李浩初，要是李得韬也在，本就肥胖的周凯泽怕是真真要变成一颗肉球了吧？
　　所以，现在周凯泽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点都不用奇怪，要是遇见周凯泽没有发生点让人惊讶的事情，那才是真正让人惊讶的事情。
　　李浩初见怪不怪，微微笑着。
　　张春浩却被气得差点吐血，有这样做生意的吗？卖假货的满大街都是，但谁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自己卖的是假货？假一赔十？你直接拿十一件就是了？
　　张春浩恨不得一口吞了眼前这个胖子，却又因为这个胖子实在太过肥胖，只怕没等吞下去自己的嘴巴就已经裂开了，所以张春浩只好忍气吞声哑巴吃黄连了。
　　李清妍莞尔一笑。周凯泽确实是个有趣的人。
　　“浩哥？”
　　周凯泽开心地叫了起来。虽然天天都见面，甚至这个摊口还是李浩初帮他挑的甚至有一半他的股份，见到李浩初周凯泽还是会很开心。
　　“浩哥这两个是你同学？哇，这姑娘真漂亮，浩哥什么时候泡到了这么好看的姑娘？呵呵……嫂子你好，我是浩哥的兄弟，我叫周凯泽。”
　　有些时候，周凯泽真是个话唠，连珠炮弹乱轰，李浩初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赵清妍扭头看向李浩初，用她那双似是蕴含一汪大海的眼睛，神情平静。
　　李浩初却像是触了电一般，头皮发麻，赶紧扯着周凯泽不让他再胡说。
　　“凯泽你好，我是你浩哥的同学，赵清妍。凯泽，是《史记.司马相如列传》“昆虫凯泽，回首面内”里的那个凯泽吗？”
　　两百多斤的周凯泽竟做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我脑子笨读不了书，名字是老爸叫人取的。”
　　赵清妍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凯泽，“凯泽就是开心的意思，我也是偶尔才看到的。”
　　“呵呵，竟连自己名字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张春浩趁机连忙刷一下存在感，我不是花瓶我不是摆设，我是主角。
　　周凯泽连忙瞪向张春浩。一身肥肉有时候确实很能吓唬人，被这么一瞪，张春浩赶紧噤声，他可不想被这么一滩肥肉压死。
　　“宁哥，是那两个小子，昨晚趁你不在，来我们游戏捣乱的那两个。”
　　性格截然不同的四人在摊上聊了一会，那边却突然传来了某个尖锐的声音，蛮横霸道一点都不掩饰。
　　李浩初眉头微皱，循声望去，一眼就发现了昨天晚上游戏厅前的某个混混。
　　七个人扎在一堆，打扮还不是一般的非主流。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此时那群人也看了过来，当中一人当即跨起脚步向着李浩初这边走了过来。
　　……
　　那个小混混口中的宁哥，真名叫宁致远，算是市内比较有名的混混大佬。二十多岁的他能坐上这个位置，当然有不凡之处，相传，他打架很不要命，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断过手断过腿，他的名声正是他一次次的打架打来的。
　　看见一伙人气势汹汹而来，张春浩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却发现赵清妍神情自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满心羞愧，却又不敢走回去。他家里是有点背景，但这个市里的人谁不知道抢劫打架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概率不比你不重大乐透的概率低，什么公~安不来维持秩序？这个城市的公~安的职能难道不是吃喝卡拿？
　　“你们昨天晚上到我们游戏厅捣乱了？”
　　身后跟着六个吊儿郎当痞气十足的混混的宁致远来到了三人身前，气势汹汹，眼里的痞气再明显不过，仿佛一个不顺心便会操~起家伙揍人。一旁的张春浩别说对视就是看上一看也不敢。
　　李浩初跨前一步将李清妍完全挡在了身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宁致远，没有说话。
　　宁致远嘴角微翘，盯着李浩初的眼神杀气更盛，能让夜里的小孩不敢再哭。
　　李浩初全然不惧依旧死死盯着宁职院。
　　输了气势，便一切都输了，无论你有没有道理，你都只会是挨打的份儿。打架打了这么多年，李浩初很明白这一点。
　　两双眼睛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没人出声，气氛很怪异。
　　一秒、两秒、三秒……
　　半分钟过去了，两人依旧在互相盯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赵清妍沉默不语，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浩初，仿若在看着一个还有点意思的游戏。
　　……
　　
　　



正文 第七章 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每个人心底都会有秘密，并且不想让人知道，最好是永远。
　　初中以前没人想过李浩初竟然会有这样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
　　打架迟到早退冲撞老师，甚至是谩骂校长，这些对于初中时期的李浩初来说是家常便饭。现在的李浩初就如他对赵清妍说的那样，从不迟到早退旷课缺课，即便是生病了他也会咬着牙到教室里坚持，打架冲撞老师谩骂校长这样的事情更是不会发生，三好学生得不能再三好学生。
　　昨天晚上的外出绝对是一个意外，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兄弟李得韬或者周凯泽有事情，他是天塌下来也不会违反校规的。
　　李浩初这样的变化几乎是一夜之间形成的。这当然就是他永远不想对人说的的秘密之一，就如同他明明有着让全天下的人都会羡慕的轻松考个高考状元的能力，却宁愿受千夫所指做缩头乌龟考个丢脸的五百分不到。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永远改不了的。
　　就像现在，虽然李浩初在极力压制自己，但一个想法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如果他们动手打了一旁的赵清妍，他会不惜头破血流也要把这几个家伙放倒。
　　方才两人在对视，杀气四伏，宁致远的小弟却太过大线条，把心思全放在赵清妍身上了，这个色心浓重的家伙瞧着赵清妍口水便流了个不止，而后他的一声带着吐沫星子的喊叫打断了两人无声的斗争。
　　“宁哥，这妞长得真好看，我们一定要把她抢回去。”
　　明显的，这位仁兄是色迷心窍了。
　　再怎么乱的城市也是祖国的城市，强抢良家妇女？屁股想蹲牢凳了吗？
　　宁致远狠狠地瞪了这个口没遮拦的小子，转而看向赵清妍，不禁眼前一亮，心道：真是该抢走。
　　李浩初见状，又是一脚踏了出去，挡在了宁致远看向赵清妍的视线，“朋友，昨天晚上我兄弟没带够钱还打了你兄弟，是我们不对。但你兄弟也打了我兄弟，最后我也把钱还了你们，这样算不算是两清了？”
　　李浩初说的很平静，但一双眼睛里却有怒火，还有压抑了太久的戾气。他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有女人在自己面前受伤。
　　宁致远也不是个容易精虫上脑的人，女人对他来说也就那样，有两个口就行了，哪个女人都一样。
　　看见李浩初一瞬间提起的戾气，打人打到手麻的宁致远眉头微皱，思考了起来。
　　“宁哥还和他说什么，打就是了，我们七个人还干不翻他们两个？”
　　那个被周凯泽一脚踢到的混混不想能报的大仇不翼而飞，如果不是宁致远在这里，他老早就大喊一声“兄弟们，上”了。
　　“你个混蛋，昨晚的那一脚踹轻了吗？是不是还想吃你泽哥我一脚。”
　　周凯泽一步踏出，怒目圆睁，两百多斤的肥肉乱颤，真有点地动山摇的感觉，气势如虹，就要一脚踹向那混混。
　　“凯泽！”
　　李浩初一声大叫，眼睛却依旧只死死盯着宁致远。
　　周凯泽停了下来，双拳却依旧紧握，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混混，凶神恶煞。
　　那个混混喉咙动了动却没再敢说什么，只躲在人群后用狠辣的眼神盯着周凯泽，手轻轻摸着肚子。昨天晚上的一脚让他的小肚子到现在还在发疼啊，待会而宁哥叫出手，看我们不一起踢死你。
　　宁致远看了眼周凯泽，又看向李浩初，手突然举了起来。
　　……
　　“呵呵……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人，有时候难免会有误会。误会么，解释清楚了就不是误会了。我叫宁致远，以后多来我们游戏厅玩，给个折扣你。”
　　宁致远举起手不是挥拳头而是伸到了李浩初面前要和他握手。
　　“谢谢了，以后一定去宁哥那里玩。”
　　李浩初伸手。两人轻轻一握便松了开来，谁也没有真把对方当成了朋友。
　　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宁致远也不是只会打架的侩子手，不会没一星半点的心机。在这个看似义气当头实则暗里背叛无数的圈子，谁又真的完全把心交给了谁？
　　今天如果遇到不是李浩初，如果宁致远没有看到李浩初眼里的那股子狠辣，没有看到周凯泽那看似肥胖臃肿却是爆发力十足的身子，宁致远是不会介意挥动一下手臂让兄弟去拼命，然后赞一个好大佬的名声的。
　　“走咯，我们喝酒去。”
　　宁致远一声喊，率先跨步而去。众小弟紧随而上。那个被周凯泽踢了一脚的混混狠狠地盯着周凯泽，直到众人离开了几步之遥，才一瞪周凯泽赶上众人。
　　一场本该剑张弩拔要打的架偃旗息鼓，但真的是这样？莫不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
　　李浩初拉着赵清妍在摊子逗留了一会，张春浩觉得无聊先走了。
　　直到夜幕快要降临上自修的铃声快要响起，李浩初才恬不知耻地站起来仿佛要留在这里的是赵清妍般对着赵清妍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学校吧。”
　　有时候，李浩初确实有点无赖。
　　“刚刚你的表现很让我惊讶。我没有想到你读书不但没有读傻，还会有那种经历过社会的残酷才会有的忍让。”
　　走在回教室的校道上，赵清妍难得夸赞道。
　　“呵呵，是不是喜欢上我了？要是就赶紧说，要不我被别的姑娘看上，你就没戏了。”
　　李浩初笑呵呵地顺杆爬得比猴子还快。
　　赵清妍沉默，眼睛看向笑得像傻子的李浩初。李浩初立即闭嘴，一脸肃穆。
　　“你觉得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两人向前走着，赵清妍再次问道。
　　李浩初想了想，认真答道：“应该是吧？我看哪个叫做宁哥什么的，虽然也不是什么善茬，但应该也不会是那种连这种小事都会计较的人。毕竟人家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大佬，总不可能鸡毛蒜皮都要算尽把？”
　　赵清妍突然停了下来，看向李浩初，“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李浩初沉默。
　　“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李浩初细心捉摸，却怎么也摸不透其中玄机。虽然他打架的次数可能会比别人吃饭的次数还多，但他对这个社会的肮脏，或者说是对这个社会的某些人的肮脏还认识太浅。
　　赵清妍没有再说什么。率先向前走了起来，留给李浩初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李浩初总有一天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并且深入骨髓！
　　……
　　
　　



正文 第八章 看你能狂到几时

　　赵清妍确实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人，不是故作高深莫测，而是真的高深莫测。被一堆流氓围住，她那副坐看云起时的淡然姿态不是装的，这种事装也装不来。某些个死了注定会上新闻联播的老头曾经给过她莫大的赞赏，每逢大事有静气。
　　同样二十岁不到的赵清妍脑袋装了多少东西，没人知道，她那双蕴有一汪大海的眼睛似是能把一切都看透，她的心也像是有着一汪大海，再滔天的事情最多也只是在她心里掀起一阵无足轻重最终总会被淹没的波涛。
　　对于李浩初，她有好奇，但还远远称不上兴趣，再退一步来说，就算她对他真有兴趣，也只会是少得可怜的一丁点。她可能会好奇这个还不能称作男人的男人的将来会是怎样的江山如画，当然在恰当时候，她不介意伸伸手，但也只会点到即止。
　　就像是方才的一番谈话，她说了个方向，至于明不明白，便是李浩初自己的事情了。会有什么后果，她会去看看，却绝不会轻易出手，就像不久的后来发生了那件很可能会毁了李浩初一生的事情，那件她只要轻轻一张嘴便能解决的事情，她就是不说话，就是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似是一名注定不会久居的过客。
　　一个枭雄的崛起，靠得绝不是外界的帮助，至少不是全部。一个人想要去做成某件事情，就永远都不要把可能存在的某些人的帮助计算在内。
　　……
　　高三的这段日子确实很折磨人，除了睡觉吃饭便是做试卷做试卷再做试卷，特别是自习时间，偌大的教室会有的声音只是试卷反动和笔触移动的声响，沉默得压抑。
　　李浩初今天很开心，因为他和她一起吃了晚饭，因为他和她说了很多话。
　　看着摆在桌面上没有一点色彩死气沉沉的试卷，李浩初嘴角翘了起来，又少有的失神了。他在白日做梦，他梦到自己今天晚上又送赵清妍回宿舍，他梦见明天下午她又和赵清妍一起吃饭了。
　　山里出来的孩子就是这样朴实这样容易满足，不会有什么花花肠子，只是一点点别人不齿的憧憬就能让他咧嘴大笑。
　　想着想着，李浩初脑海却突然没来由地浮现了另一个女人的身影，裂开的嘴角一下变得僵硬。
　　她是他最爱的女人，没有之一，无论谁都无法取代她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就算是赵清妍都不行。很肉麻，却不是矫情。
　　如果可能，只要她能过上好的生活，李浩初会不惜让自己焚烧，焚烧已尽。
　　关于她的一幕幕不断在李浩初的脑海里飘过。
　　李浩初想她了，很想很想，想到入心入肺，想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从不在上课时间看课外书玩手机的李浩初手下意识地伸到桌子底下，摸出了手机，要给她打电话。
　　怔怔地看着手机，李浩初就要去按那串已经用刀刻在脑海里的号码。手在接触到手机按键的时候，李浩初突然醒了过来。
　　按亮手机，看了看时间。
　　现在都已经八点多了，她应该睡觉了吧？就算不睡觉，她也不会喜欢自己在上课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吧？
　　李浩初脸上露出了笑容，意味南明。
　　“就放肆吧，放肆吧……”
　　五月天《放肆》的歌声突然在鸦雀无声的教室响起，声如洪钟，一场突兀。
　　李浩初手一颤，手机掉到了地上。
　　“嘭！”
　　“谁，谁的手机在响！找死吗？”
　　桌子被轰击的声音之后，便是一阵怒发冲冠的狂吼。
　　张春浩一拍桌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脸怒容。全班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手机铃声已经停了下来，教室静得针落有声。
　　张春浩环视四周，满脸尴尬。
　　李浩初收回视线，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机。
　　瞧见这一幕的邻桌小强眉头微皱，小强身后的小明嘴角微翘，各怀心思。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刚好在巡逻班级的极长满脸怒容的张大伟跑了进来，大呼小叫的，语气尖酸刻薄。
　　“级长，不好意思，是我的错。刚刚在解一道奥数题，百思不得其解，正在抓狂，突然听到有手机铃声，顿时觉得心烦气躁，就骂了起来。真不好意思，打搅了同学，还惊扰了级长。”
　　张春浩诚恳认错。
　　方才还一副见了杀父仇人模样的张大为瞧见说话的是张春浩，立即来了变脸绝活，满脸的怒气变成了满脸的谄媚，变脸堪比翻书还快，不正经八斗地去学变脸真是国粹的一大遗憾。
　　“春浩不是你的错，是那个不知廉耻在自修时间不关手机还惊扰了别人的家伙的错……谁，刚刚是谁的手机在响！”
　　说话之间，张大伟的脸色又换了。
　　刚才不少人看见了李浩初弯腰捡手机的过程，这些人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了李浩初。
　　“李浩初是你吗？”
　　出了名量小非君子的张大为眼神何等毒辣，一眼就瞧出了端倪。
　　小明嘴角微翘，就欲大声喊出来“是就是李浩初。刚刚我看见他在捡手机”。
　　小明恨李浩初，会不吝啬在任何时候对李浩初落井下石，不过这时，他却没有机会。
　　“级长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生气，刚刚那同学也只是一时忘记关手机而已，铃声一响他就关了。是我小题大做了，对不起，级长你要怪你怪我吧。”
　　还没等李浩初回答，张春浩便已经大包大揽，好一副舍己为人着想大义凌然的君子模样啊。
　　“哈哈……春浩你真是一个好同学，不但学习成绩好而且还这么懂事，谁做了你同学真是三生有幸啊。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去追究什么。只不过……某些人给我记住了，要是再上课不关手机，给我捉住了有你好受的。”
　　又变了几张脸的张大为，狠狠地瞪向了李浩初，学习成绩这么差既然还好意思留在学校的荣誉理一班？张大为早就看不管李浩初了。
　　转而，张大为又变了一张脸，一张色迷迷的脸，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赵抢眼，乖乖，高三的女生真不得了啊，竟然就有这样好的身材。
　　稍微认识张大为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好色之徒，不过他却很少会传出什么绯闻，因为他有个剽悍的老婆。像现在赤裸裸地表现自己的色迷心窍，对于张大为来说是少之又少的怪事。
　　或许这也不值得奇怪，赵清妍确实能让任何男人色迷心窍，先不说她那张好到完美的脸孔，单就她身材便能勾引起无数男人的原始欲望了。修长结实的大腿，浑然挺翘的屁股蛋儿，形状姣好规模还很不一般的胸脯，真真叫人垂帘欲滴啊。
　　不说张大为这个色鬼，就是李浩初也时常会看着这样一个背影吊掉。
　　无论如何，这场不算闹剧的闹剧就这样轻易揭了过去。
　　李浩初不受任何影响。只是，一切真的这么简单？
　　……
　　下自修后，意外地收到赵清妍邀请他送她会宿舍的纸条欣喜若狂的的李浩初，屁颠屁颠地跟在了赵清妍身后离开了教室。
　　目送他们的是一道冷冷的目光，来自张春浩冷冷的目光。
　　刚才的一切不是偶然，都是张春浩的细心策划。
　　从上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开始，张春浩就没看过一眼摆在书桌上的试卷，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李浩初身上。
　　他在等，等李浩初拿出手机的那一刻，他就不信有手机的人能一晚都不看手机。
　　终于，他等到了，于是乎便有了方才的一幕。
　　既然是精心的陷害，张春浩自然就不可能会这么轻易让这件事这么过去。
　　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李浩初，在高三第二学期之前李浩初总是压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老早就想叫教育局副局长的老爸把李浩初调离他的视线了。只是张春浩知道，无缘无故的就让老爸把一名成绩从来都是全校第一的好学生调离理一班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一直忍忍不发。
　　现在，张春浩不能再忍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给李浩初抢走。
　　李浩初只不过是个没权没势大山出来的孩子，凭什么和他抢姑娘？
　　“喂，爸，我实在受不了，我要调班……今天晚上……要不你就把你唯一的孩子我调走让我考不上大学，要不你就把那个家伙调走……”
　　张春浩实在太过于迫不及待，连一分钟都不想浪费，直接掏出了手机。
　　看着李浩初那副跟着赵清妍身后狗一般摇尾乞怜的姿态，张春浩冷笑了出来。
　　看你狂，我看你能狂到几时。
　　……
　　
　　



正文 第九章 平静、美好

　　赵清妍对李浩初说过，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正大光明迎面而来的杀气腾腾的十万大军并不可怕，最起码遇见这样的情况，人死了还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防不胜防的小人的暗箭却最是毒辣，能让人死不瞑目。
　　李浩初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人，而且为数不少。没有捉摸透赵清妍那句话的他，在接下来一段时间算是真切感受到了那句话的真谛。可那时是不是已经为时过晚了？
　　李浩初不是掐指一算便能道尽天机的神仙，他只是一个大山里出来的孩子，打过很多架，遇到过一些不想回首的事情，学会了一点隐忍，却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根本还不懂得什么叫做江湖，还会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欢欣起舞。
　　现在李浩初就恨开心，会高兴得夜不能寐，因为能近距离这样看着那个好看姑娘的背影。
　　一路上赵清妍有意无意间说了一些时事并加以画龙点晴的点评，也说了一下工商勾结的事情，还说了一些上流社会的奢华霸道。
　　大山里出来的李浩初静静听着，静静感受着那个和他格格不入想也想不到的世界，眉头微微皱着，像是个哭着却不肯认错的倔强孩子。
　　“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不要上我的寝室看看，说不定我会给你一点意想不到的东西。”
　　赵清妍微微笑着，眼神充满诱惑，犹如妖魅，迷惑众生。
　　李浩初心头一跳，差点脱口而出“要”。
　　只不过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欲望，李浩初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刻板老头，他不想很不想违反校规，但他却不怕去违反校规，就像昨晚只是周凯泽的一个电话，他就可以把坚守了差不多三年的规矩给抛弃。
　　但是事出异常必有妖。
　　李浩初知道现在的自己还不能鲁莽。有人说做官就如烹小鲜。急不得，泡妞也一样，特别是当那个好看的姑娘是赵清妍这样的妖孽。
　　“我回宿舍了。”
　　说完，李浩初就是一阵狂跑，心里后悔得要滴出血来。
　　看着那个似是逃兵一般的身影，赵清妍巧笑嫣然。
　　……
　　下午的时候，大山里出来悍不畏死的李浩初竟然又给赵清妍递了张纸条邀请她吃晚饭。
　　而让人意外的是，赵清妍竟也真的接受了李浩初这个没脸没面的无耻家伙的邀请。
　　还是那间饭店，还是那三菜一汤，还是赵清妍那与这里环境格格不入的一丝不苟的吃饭动作。
　　不同的是李浩初。
　　让这样一个好看的姑娘在这里吃饭，实在对不住人家的美丽优雅，李浩初再没脸没皮，也禁不住心生惭愧。
　　她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吃饭，她不应该陪着他这样一个没权没势大山里出来的孩子在这种地方吃饭。
　　他想给她更好的东西，好到不能再好的东西，但现在的他却不能，他口袋里有从周凯泽小摊攒来的几百块钱，但这几百块钱有什么用？这几百块钱对于她来说是何等的微不足道？
　　“给我两个星期我请你到“天星”吃饭，在那之前我绝不会再缠着你陪我吃饭。”
　　李浩初一咬牙，眼睛看向赵清妍说道。
　　“天星”酒店正是这个城市唯一一家挂牌五星级的酒店，既然挂牌五星级，无论它是不是真的五星级，消费都不可能低，没个一千以上想进那里的大门？痴心妄想去吧。
　　李浩初不是一个大手大脚的人，所以每个下午都会和周凯泽一起摆摊攒钱的他很少会没有钱用的时候，但一千大洋对于他来说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了。为了吃一顿饭花掉一千甚至更多的钱，对于李浩初来说与造孽无异。但为了她，他无怨无悔。
　　“好啊、”
　　明显看穿了李浩初心思的赵清妍不急不缓吃掉最后一口饭，不做作不矫情轻声说道，眼神闪过一丝稍纵即逝不易被人察觉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暗淡。
　　再过两个星期，大概她就要离开这里了，临走前，就让他破费一刺，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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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过后，李浩初再次死皮赖脸拉着赵清妍来到了周凯泽的小摊前。
　　看见李浩初和赵清妍，周凯泽眉开眼笑，洪钟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哈哈……浩哥，你说清妍嫂子不是你女朋友？不是女朋友能每天都和你在一起？浩哥你真是不够意思，找了个这么好看的姑娘做媳妇，竟然不和兄弟我说一声。”
　　赵清妍一如既往脸色不变，眼睛却直勾勾地看向李浩初。
　　李浩初一阵头大、这个姑娘的眼神当真吓人，每次看着它，李浩初那些龌蹉的小心理都像是被看穿了一般，搞得他冷汗连连。
　　“凯泽不要乱说话！……哦，对了，我猜你一定没吃过那东西，你在这里等等我。”
　　说完，李浩初转身就跑。
　　赵清妍微笑看向周凯泽，和周凯泽交谈了起来，当然话题一定是关于李浩初的。
　　半刻钟不到的时间，李浩初跑了回来，手上拿着一串白花花的东西。
　　“这是棉花糖，现在大城市里应该都没有了吧？你吃过没有？”
　　李浩初满头大汗，却笑得像个傻子。
　　棉花糖，现在的大城市甚至是一些二线三线城市是真的已经没有了吧？
　　刚刚听说了一些关于李浩初故事的赵清妍，看着满头大汗眼神清澈傻笑着的李浩初，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感到了一丝心酸。
　　接过棉花糖，赵清妍头靠了过去，脸上露出笑容，低声说道：“好吃。”
　　李浩初笑得更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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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什么大风大浪，却平淡得幸福。
　　李浩初喜欢这样的感觉，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笑，不用去争什么抢什么，更不用去上演韩剧里狗血的大悲大喜。一切就已经很好，好到不能再好。
　　只是，李浩初与平静好像从来都是有缘无分。
　　晚自修的时候，一脸阴霾眼神狠辣的级长张大为走进了理一班，用他特有的让人讨厌的阴柔声音尖声怪气叫道：“李浩初你给我来躺级室，现在马上！”
　　看着这一幕，张春浩差点忍不住放声大笑。
　　李浩初邻桌的小明嘴角微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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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逼迫

　　李浩初从没想过事情会如此严重，现在的他想不明白其中的利弊关系，就算再给一百个脑子某他也不行。一些关关道道的蝇营狗苟，没有接触过的人，是永远都想不明白的。
　　级长张大伟确实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人，对差生严格得一塌糊涂。他要想整谁鸡蛋里都能挑骨头，对待优等生却谄媚讨好得像是一条狗，昨天晚上他对张春浩的态度可窥一斑。没有背景的他便是凭着这样的变脸本领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为此，私底下，不小差生骂声载道。
　　“说！昨天晚上那突然响起的铃声是不是你手机发出的？”	
　　一到级室，张大为便一拍桌子做狮子吼。
　　虽然已经从良，但初中时候就敢指着校长的鼻子骂“你是个混蛋”的李浩初，当然不会畏惧这么一副嘴脸，静静地看着张大为默不作声。
　　张大为一阵冷笑，以前李浩初成绩斐然拽一点没关系，毕竟能在他的领导下让这个三线城市冒出个高考状元不是一般的荣耀。现在虎落平阳还敢拽，没权没势的山里孩子凭什么？
　　“你以为你不做声，我就不知道是你了？呵呵……你知道有人举报你了吗？”
　　李浩初还是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张大为，当做是一场不用付钱就可以看的戏。这种虚张声势的伎俩，李浩初不要见得太多。
　　“呵……以为我是在吓唬你？”
　　“嘭！”
　　张大为将一份东西狠狠地摔到了桌面上。
　　“看见了没有这是举报你的同学写的一份东西……”
　　说着张大为脸上露出了小人奸计得逞的阴狠笑容。
　　“不得不说你的人缘真不是一般的差啊，原本我还以为你只是上课不记得关手机，影响虽然很坏，但也绝不能就此退你的学……”
　　李浩初眉头微皱，他知道这次张大为应该不是在温言耸听虚张声势了。虽然已经尽最大努力遵守校矩，李浩初却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像是昨天晚上。
　　看着李浩初眉头微皱，张大为嘴角翘得更高，再下一记猛药。
　　“告诉你一个消息好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上面领导发话了，要我们对影响班级学习氛围的同学做最大程度的惩罚。呵呵……加上这份东西，这次你死定了！想想，以前全年级第一让无数人羡慕敬仰的三好学生，竟然沦落了，沦落成了一名拖累同班同学的差生，上课不关手机，夜不归宿，犯了一条有一条不该饶恕的校规，最后学校为了学校的风气，不能不抱着莫大的遗憾，将此名学生劝退了。多么可歌可泣的一幕啊。”
　　当然如果只是因为讨厌李浩初，张大为没有必要说这样的话更没有必要做到这么绝，其中自然又有一番因果。
　　“怎么样？害怕了不？害怕了就求我啊？你求求我，或许我还能帮你争取一下哦。”
　　张大为的嘴角都要裂开来了，这种将别人的未来牢牢握在手中随意玩弄的感觉太tmd好了。
　　“级长，没事了吧？没事我先回去了。”
　　李浩初紧皱着眉头，却也没有任何示弱的意思，站了起来，转身就走，风轻云淡。这便是他，有时候能忍，但骨子里的某些东西却永远不会变。
　　“……”
　　张大为嘴角一阵抽噎。
　　做人能拽到这个地步？这个没权没势的山里孩子凭什么啊？以前成绩好还，现在……
　　学生最怕的是什么？难道不是老师不是级长？曾经那些个无法无天叫嚣着要大卸自己八块的跳蛋，最终不都得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叫一声级长好？
　　退学啊，这是退学啊？难道他就一点不怕？
　　眼前发生的和想象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事实，让张大为有种看见猪在跳舞大象爬上了大树月亮比太阳还要亮的荒诞感觉。
　　“tmd！”
　　转而，完全不顾这是级室，张大为跳脚大骂，眼里的怒火都要燃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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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轻云淡？那可是退学啊。
　　李浩初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般轻松，回到座位上他的眉头紧紧皱着，陷入了沉思。
　　张大为喜欢做作地吓唬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但张大为刚才的表现却绝不会是空穴来风。那份被他拍在桌子上的东西看来也是假不了了。
　　到时候真有到了那种撕破脸皮的地步，张大为作为级长有权，而又人举报自己，张大为算是人证物证加大势都在了。自己一个没权没背景的大山孩子，难道最后还不是乖乖地被劝退的命？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无情。
　　死路一条啊！
　　想着想着，李浩初脑海里又浮现了某个女人的身影。
　　不考大学不要紧，但如果被她知道自己竟然被学校劝退了，她会怎么想？难道当年的那一幕又要上演？
　　不，绝对不能。
　　李浩初拳头紧握，继而紧皱着眉头让脑袋疯狂地转动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路可走，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李浩初的风格。
　　抬头，李浩初又看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赵清妍的背影。
　　她能帮到自己吧？想必这样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鸡毛蒜皮一般的小事吧？
　　这样想着，李浩初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继而莫名的一股滔天的豪气涌上心头。
　　古有英雄为红颜一怒拔剑尸横遍野，我李浩初不是英雄，却也不是吃软饭的，再怎么都不能对一女子摇尾乞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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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关注着李浩初此事的始作俑者张春浩，满脸笑容，比春天争妍斗艳的花儿还要灿烂。和我斗？你没这个资格，吃屎去吧。
　　坐在李浩初身侧的小明满脸愁容，时不时用眼角瞟瞟李浩初，内心复杂。
　　坐在李浩初身后不远的小强，兴奋得差点撕破了摆在桌面上的试卷。你tmd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只是，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能笑的人数不胜数，但能够笑到最后的却只有一人。
　　究竟鹿死谁手，谁能笑到最后，现在就下定论，是不是为时过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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