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飞鸟 风,将漫天洁白散落, 飞鸟,飞向属于它的远方。 我不知情归何处, 只是来时去时皆为苍茫。 你又何须多言, 十年终成白雪,零落无方。 【焕岛】 这个银白色的小岛,带着彻骨的寒凉。 风席卷着苍茫的白雪,天空一片浑浊,飞鸟不时飞过,望了望他风雪中的影子,一身黑衣在白雪中格外的显眼。飞鸟只看了看就又飞向了远方。他拾起散落的枯枝,在雪地上写下两个字——翎尘,风吹动着他银色的刘海,两只清澈的眸子时隐时现,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空洞与忧伤,北风乍起,空寂中带有几丝呼啸,雪,默然地落下、落下,他望着风雪,突然就难过起来。 “翎尘,为什么要写自己的名字啊?”慢慢走近他的一个身穿暗蓝色长袍的少年在问他。那少年名叫熾羽,一头乌黑的短发,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与这漫天的风雪如此格格不入。 “熾羽你看,飞鸟!”翎尘指着天空淡然地说着。 “嗯,看到了,怎么了?”熾羽大他几岁,像个哥哥一样温柔的看着他。 “飞鸟飞向远方了。”熾羽疑惑的看着他,他顿了顿,指着飞鸟远去的方向,又说:“那里,该是它的远方吧。那我的呢?”他转过头,问熾羽:“我们的呢?” 熾羽一时语塞,望着他忧伤而无奈的表情,无言以对。翎尘露出这样的表情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当他望着飞鸟和漫天的白雪时,就沉默的像不存在一样。 翎尘抬脚抹平写下的字,风从脚下卷起,疯狂的雪花一下子就止住了静谧。 “我想,我们...该回去了......”等风声弱一点,熾羽对他说。 翎尘并不回应。 熾羽只好又说了句“走吧!” 翎尘仍旧不作声,只默默的转过身,缓缓前行。 仿佛对他来讲,每一次这样的前行都是在将自己推往地狱的方向,熾羽跟在他身后,不作声,他知道他在忧伤什么,一个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的人,如何能快乐的起来,即便是逼着自己在冰雪中渐渐麻木,那藏在心底里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忘掉的。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穿过怒吼的风雪,走到一座雪山面前,熾羽抬起手轻轻的按下一处凸起的地方,山体露出一个缺口,他们便走了进去。 这里就是他们这些年来生活的地方了,外面风雪交加,这里却十分安静。他们一走进去石门就随之关上了,周围一片漆黑,而他们,却似乎早已习惯,即使在黑暗中,依然行走的十分自如。大约走了二十几米,前方似乎没有路了,熾羽按动旁边的石块,出现了一个窄一点的洞口,走进去却是别有洞天。洞内十分开阔,石壁很平整,好像是故意雕琢的一般。正对着石门最里面的位置,坐着一个男人——冥川,冥川高贵的坐着,虽没有华丽的服饰,也没有令人倾羡的的权利,但在熾羽他们眼里,他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老师。”就连称呼他时,也如祈祷一般的恭敬。 他们刚坐下来,一个棕色短发的少年就闯了进来,可能是在外面呆了太久,他的墨青色马甲上聚了许多积雪,他气喘吁吁的叫了一声“老师”,就匆忙坐了下来。 “末沦,你去哪了?”熾羽问他。 “我也不知道啊。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末沦一脸的无奈。 “迷路?这个岛就这么大,傻子才会迷路!我看,你又偷偷去抓飞鸟烤着吃了吧?”熾羽一语道破,末沦虚心的挠了挠头,熾羽只能一个劲儿的摇头,无奈道:“老师教你那么多东西,别的没学会,取火这一点你倒是学得精啊?” “嘿嘿,下次烤好了分你一个!”末沦嬉皮笑脸的回应着,突然“诶哟”一声,一块石子正中额头,抬头看去,冥川随意的拍了拍手,末沦不敢惹他生气,只好默默的低下了头。 “都到齐了?”冥川轻声问,随后三个高低不一的声音一起应和着,又归于沉默。 “今天,我来给你们讲讲幻术。” 冥川话音刚落,末沦就忍不住想要提问,熾羽抛过去一个白眼,末沦只好又安静下来。冥川接着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座神奇的小岛,叫做——垩岛。大概是在300年前,一个叫瑟羌的人登上了垩岛。他是第一个登上垩岛的人,也是第一个走进这个世界的人,垩岛的名字也是他取的,他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很久,慢慢的发现了这里的秘密,这是一座神奇的小岛,瑟羌在这里发现了一种神奇的力量,经过努力,他终于拥有并掌握了这种神奇的力量,他把这种力量称为幻术。瑟羌就成为了幻术创始人,被称为幻尊。后来,瑟羌又带来了更多人,还有的是慕名而来的他并不熟识的人。这些人中,有的恋上了这座美丽的小岛,在这里定居平凡度日;有的渴望这里的神奇力量,穷其一生专研幻术,这些人就叫做幻术师。从那以后,垩岛便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世界,有人、有树、有花有草、有虫鸣、有鸟叫……四季更替,寒来暑往,幻术师与普通人共同生活在这里,直到现在。最开始的那十二个幻术师成为了后世铭记的人,他们的名字有:瑟羌、霪妆、织凫、雾眉、浸颜、仍言、须晚、艋源、朗赫、传莫、亚尔、素阔。后人为了纪念他们,就用他们的名字命名了许多事物。这就是幻术的起源,起源地就被称为幻都。后来,幻尊晚年时幻都年久失修,幻术师迁移到陵洞,幻尊也改称为洞主。再后来,幻术师内部出现了权力分化,瑟羌有两个继承人,一个叫洛更,一个叫恒过,洛更功劳最多,却不如恒过稳重,于是瑟羌幻尊最终选定了恒过作为继承人,把自己的女儿绵苧嫁给了洛更,但洛更还是因为没有成为洞主负气出走,建立了另外一个组织——噬梦人,他被称为墓尊,从此,幻术师和噬梦人便一直处于对抗之中,双方互相争夺领地、夺取幻器。直到现在。” “老师,垩岛在哪里啊?”末沦第一个问。 “焕岛对面的那个岛就是。” “那瑟羌是从哪里来的啊?”末沦接着问。 “我也不知道。”冥川摇摇头,同时对于末沦铺天盖地的问题有些头疼。 “那我们也能学幻术吗?” “我现在教你们的不就是吗?” “那这么说,我们都已经学了十年啦!”他渐渐的激动起来了。 “那是幻术师好还是噬梦人好啊?”末沦又问。 “当然是幻术师,噬梦人只是不入流的背叛者,终有一天会被幻术师收复,况且,噬梦人的组织如此邪恶,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为非作歹、丧尽天良,这样的的组织就不该存活于世!”冥川越说越激动,双手用力的拍打着地面。 “老师,您••••••”熾羽担心的唤了他一声,冥川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冥川长叹了口气,又恢复了语重心长的样子,依旧厉声道:“你们是我的学生,以后绝对不能当噬梦人,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幻术师!记住了吗?” “我们记住了,老师!” “那,老师,我们现在算是幻术师吗?”熾羽问。 “你们还不算,想成为幻术师必须要经历严格的选拔。” “那您,是幻术师吗?”熾羽又问。 “我?”冥川突然沉默了。许久,他才又说:“我曾经是。” “曾经?”熾羽听到他深沉的一声长叹,不敢再问。 “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成为幻术师呢?”熾羽又问。 “这几天我会把我知道的、把我会的全部教给你们。” “这几天?为什这么急啊?”熾羽问。 “现在不教,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冥川的脸上显出一丝忧郁。 “为什么?”末沦惊讶的问。 “因为你们就要离开了。” “离开?是去垩岛吗?”熾羽问。 “嗯。”冥川长叹了一声,又说:“你们和我不一样,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不过,你们一定要小心噬梦人,那是个邪恶的组织,他们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我的老师——以迟就是被他们害死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了,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语气里还带着愤怒。 “老师,既然那么危险,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去呢?”末沦问。 “难道你想一辈子呆在这里吗?”冥川笑着问他,“就不想出去看看?” “当然想了!”末沦惊呼起来,“做梦都想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所有好玩的、好吃的统统享受一遍。” “愿望?熾羽,你有愿望吗?”冥川问他。 “我的愿望是有一天能走出这片冰天雪地,到另一个与这里不同的有温暖、有花开的地方。”熾羽带着一种异常期待的目光,一字一句的朗诵着。 “也许吧。你可能会找到快乐、找到花开,但是,你也许会后悔、会失望,到那个时候,你可能会发现,最温暖的地方还是这里。” 熾羽一脸茫然的望着他,冥川不再回应他,而是静静的把目光移向了翎尘。 “翎尘,你呢?” “我希望,能找回我丢失的记忆。”翎尘渴望的望向冥川,冥川却只是叹了口气。 “唉!十年的冰雪,冰冻了你的记忆,却无法冻结你的心。”冥川叹息着,仿佛枯死的蚕蛾蔓延到无边无际的尽头。 “难道我不该这么做吗?我活了十八年了,我连自己是不是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父母、我的朋友,和我曾拥有过的、失去过的,都被忘记了,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翎尘低下头,眼泪在眼眶萦绕,却始终没落下一滴泪。 “翎尘,有些记忆,铭记倒不如忘记,也许知道了一切,你反而会更痛苦。忘记了,就不要再轻易的想起,否则,一层一层揭开伤疤,只会让自己痛不欲生。”冥川看着他,眼里满是慈爱和怜悯。 “老师,您不是总说我们要勇敢吗?如果连自己的过去都不敢面对,还谈什么勇敢呢?”翎尘渴求的看着他,他却只是摇了摇头。 “你不要再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所有人都沉默了。 洞外,呼号的风雪依然尖叫着,整个世界在沉默中涌动成一股寒流,整个焕岛,死一般的寂静。 第二天的阳光却照常升起,仿佛这个世界还是新生。 洞内,冥川四人早早起了床,继续进行着幻术的学习。 “幻术分为零、柔、尤、微、修、承、除、仙除、宫命、鬼镜十个等级,共四十五种。第一级——零级是最低级,能简单控制物体移动;第二级——柔级,可利用物体制造出金木水火土以及风、雨、雪、沙石和雷电等物体或幻象;第三、四、五、六、七级,即尤级、微级、修级、承级、除级这五个级别可以修习不同级别的幻术;第八级——仙除级,能够把武器收进体内,作战时就会比较方便;第九级——宫命级,能够修习除最高级以外的全部幻术,并运用的十分熟练;第十级——鬼镜级,是最高级,能够修习所有幻术,并熟练掌握各种幻器。这些我也只能说个大概,具体的催动方法却并不能全部了解,所以,我只能把我会的都教给你们。” “老师,那您是哪个等级的?”末沦问。 “第八级。” “什么?竟然不是最高级?还有人比老师还厉害?”末沦吃惊地问。 “当然有,而且很多。”看着末沦失望的表情,冥川又说:“不过最高级的人为数极少,据我当时的了解,能达到最高级的人只有那么两三个。” “啊?这么难啊?”末沦沮丧的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才要学习啊!”熾羽说。 “嗯”。冥川满意的点点头,又说:“具体的幻术是从柔级开始的,共十种幻术,分别是:铜沫、千絮、聚云、含芳、花冶、萍迹、暗角、曳雪、星沙、龙垣。这十种幻术是幻术的入门幻术,是基础幻术,必须要精通这些才能进行下一等级幻术的学习。而且这些幻术我以前都教给你们了,只是你们不知道名字,比如,熾羽最擅长的对水的掌握就是聚云,翎尘最擅长的对风雪的掌控就是曳雪和萍迹,至于末沦嘛••••••” 冥川看向末沦,一副渴望着被夸奖的样子,说道:“末沦所精通的取火烧烤便是含芳,能照明,能取火,还能散发热量。”冥川说道“精通”二字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语气,熾羽在一旁掩着嘴笑了起来,就连平时很少说话的翎尘也不禁扬起了嘴角。末沦怨恨的瞥了他们一眼,赌气似的坐到了一旁,这回连冥川都哈哈大笑起来,熾羽和翎尘自然也不再忍着。呵呵,求此刻末沦的心理阴影面积,画个圈圈诅咒你们。 “好了,接下来,我们讲尤级,共八种幻术,分别是:妖眸、无式、叶式、散射、夏舞、横星、映雪;微级共七种幻术:花射、迷射、离月、斜阳、殛梦、安澜、飞霜;修级共六种幻术:醉涉、摄月、纵夜、独刃、流光、潜葬;承级共五种幻术:弋谍、暗弦、碎月、锦源、星阵;除级幻术四种:流空暮转、吟香术、流觞、月嚣尘上;仙除级没有幻术;宫命级幻术三种:鬼魅的影子、空语念、碎梦残冰诀;鬼镜级幻术两种:噬心诀和舞动的暗魂。对于这四十五种幻术的名字,幻术的史书上皆有记载,但是几乎没有人能学会或者说精通所有幻术,甚至有些幻术的催动方法早已失传,至今没有人能使用。以我目前的能力和你们对于幻术的掌握程度,你们大概能学到的也就是承级,这些天一定要勤加练习,以后,可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冥川说着又叹了口气,熾羽刚想说什么,就被冥川挥手的动作止住了,三个人只好离开了山洞。 待他们走后,从暗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人,披着黑色的斗篷,看不清面目,声音有些忧伤的开了口,“你准备好了?” “从接到你消息的那一刻我就准备好了。” “你想怎么做?” “凭我一己之力断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只希望等我死后,那三个孩子可以平安离开。” “你要去送死吗?我想我可以••••••” “不必,你若真想帮我,就替我好好照顾他们,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插手,他们也是时候长大了。” “我知道了,可你?”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就算活着离开还是要躲躲藏藏的过日子,苟且偷生的日子我过了十年了,够了。” “嗯,我会照顾他们的,你放心吧。” “尤其是翎尘,他的身世我始终没有告诉他,这是我的承诺,我也希望你能尽量阻止他,不要让他知道他的身世,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得更好。” “难道没有考虑过把一切都告诉他吗?他长大了,有能力承受这些了。” “不,不能让他知道,老师答应过他的母亲,临终时嘱咐我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我本来以为,他可以在这里平安的度过一生,却没有想到,他们来的那么快。”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你在这里了。” “我知道,这也是他们必须离开的原因,不能因为我,毁了他们的一生。” “有你这样的老师,他们该感到骄傲。” “这是我的责任,我死了之后,还请你务必护他们周全,一定要让他们顺利离开焕岛。” “我都知道,你不用再讲了。” “嗯,这十年,多谢你了。” “我先走了。”那人没有再回应他,留下一句淡漠便没了踪迹,冥川面对着空荡的山洞,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洞外,风雪飘扬,飞鸟掠空而过,留下一声长鸣。 数天后,太阳依旧升起,风雪依旧如常,朦胧中,翎尘看见冥川将耳朵贴近墙壁,紧接着,就是山体摇晃的声音,所有人都从睡梦中惊醒。 “出什么事了?地震了吗?”末沦惊恐地问。 “他们来了••••••”冥川站在那儿,喃喃的说。 “啊?谁啊?谁来了?”末沦扶着墙壁问。 “是噬梦人!” “噬梦人?那老师出去岂不是有危险?” “这些不用你们操心,你们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儿,不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许出去!”冥川坚毅的转过身,奋力推开石门,白色的长发随之扬起,他刚要出去,熾羽就叫住了他。 “老师,你一个人去吗?我们已经长大了,我们可以保护你的!或者和您并肩作战,在这个时候不能让您一个人去战斗啊!”熾羽的语气里带着哭腔。 “先保护自己吧!以你们现在的能力,只会让我死得更快!”冥川淡淡的看了一眼他们,一个人决绝的走了。 石门重重的关上,像关上了通往地狱的门。 “老师!老师!” 他们只能躲在石门里,一旦石门被迫打开,在石门上施以幻术的冥川就会受伤,而他们,如果要等石门开启,就只有两种情况:要么等冥川战胜归来,由他打开石门;要么等冥川死后,石门上的幻术会自然消失。 “老师!老师!” 冥川走出洞外,奋力又挡住一道石门,呼唤被阻隔,洞口慢慢被湮没在风雪中。 苍茫的白雪像是预演着一场分别,远望去漫天的雾障像是白色的魂幡在天地间摇摇晃晃,冥川每前进一步,都离死亡更近一步,远处不断涌来的人群,带着喧嚣的死亡气息,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冥川勾起嘴角,换上一副冰冷的表情。 耳边响起飞鸟的哀嚎,盘旋在风雪上空,说不出的凄凉,渐渐的,随着呼号的风雪,走向灭亡的边缘。 正文 第二章 穹夜 听风儿唱着歌,一路遣散我的失落; 看时间像条河,盘旋而成你的沉默。 有时来过,有时逃脱, 有时刻画出轮廓,有时模糊了颜色。 有时就这样看着听着不闻不问不声不响, 有时就这样恨着爱着不悲不喜不痛不痒。 等一束光,来自黑暗的尽头, 学着挣扎,学着遗忘, 学着在漆黑中倔强的飞翔。 【焕岛】 苍茫的焕岛上,冥川面无表情的挺立着。 “我早就想到了,这些年,一直是你们在追杀我。”冥川面无表情地说着,在他对面,聚集着数不尽的噬梦人,他们像幼虫一样,朝四面八方蠕动而来,慢慢地,把冥川紧紧围住。 随后,那个领头的噬梦人从人群中走出来,问冥川:“是你自己死?还是我们杀了你?”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呢?”冥川问他。 “你错了,不是我要杀你,是我们,是噬梦人,也是幻术师。”那人说完,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手中墨蓝色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那是掣雷。 “捷殇,当初我的老师也是你带人杀的吧?”冥川又问。 “冥川,别自欺欺人。以迟是被幻术师逼死的,这可是你亲眼所见。”提到“亲眼所见”四个字捷殇特意的提高了音调。 “亲眼所见••••••” 冥川喃喃了一句,又想起了那段不忍回首的记忆•••••• 【十年前•玄渊深廊】 这里是垩岛的中心,里面有着连接各要地的通道,还有这个岛上最恐怖的监狱——熔间。 十年前,以迟就被关在熔间里。 昏暗的空间里呻吟声不断传来,偌大的空间里,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冥川被几个噬梦人绑着藏在角落里,他亲眼看着木架上绑着的那个人一点点变得血肉模糊。他知道,那个人是以迟。他想怒吼,用尽了全力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泪水不断的涌出来,渐渐淹没了视线中的一切。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站在以迟面前,手中的短剑缓缓举起,抬起以迟的下巴,然后嘲讽的笑了几声,短剑便顺势插入了他的喉咙里。“呃,呃••••••”以迟断断续续的发出几声呻吟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处决以迟的人离开后,几个噬梦人得令放开冥川,冥川便立刻摊倒在地,挣扎了一会儿,才以半跪着的姿势挪动到以迟面前,看着木架上的以迟,冥川忍不住哭了起来。他看到的以迟已经血肉模糊,手脚筋脉尽断,挑断的青筋还暴露在皮肤外面,眼睛血红一片,眼珠挂在脸上,空洞的眼眶里不停的流着血,耳朵里爬进去的那条毒虫刚从另一只耳朵里爬出来,双耳随即流出大量的黑色液体,短剑刺中的喉咙处鲜血汩汩而出,很快流遍了全身。 “老师••••••”冥川哽咽了一声,将他的尸体缓缓放了下来。 “你看到了,这就是他相信的幻术师。”身后的人缓缓开口,带着讽刺和无奈。 “凌夜,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亲眼看着他死吗?”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救不了他。” “那个人是谁?” “只是一个普通的幻术师,彻魂派来专门审问以迟的。” “呵!究竟是不是幻术师还不能确定吧?”冥川突然起身,冷冷的望着他。 “不能确定?你什么意思?玄渊深廊现在属于陵洞的管辖范围,我能做什么?你还认为是我在骗你?” “陵洞管辖范围么?那为什么,你可以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呢?”冥川的眼睛渐渐泛红,怒气一点点充斥了双眸。 “我当然有我的原因,总之,我是在救你,当初你救我一命,我答应过自己一定要报答你,所以,我只是想让你认清现实,然后我会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哼!”冥川冷哼一声,又说:“不必了,我若是当时知道你是噬梦人,定不会救你,所以报恩什么的你就不用再提了。我的事情,你最好也不要插手!” “冥川,以迟已经死了,你难道还没有认清幻术师的真实面目吗?他们的贪婪与邪恶并不比噬梦人少,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我呢?” “哈哈哈!”这次发笑的不是冥川,而是从暗处走出来的捷殇。“他当然不会相信你,现在管辖玄渊深廊的幻术师可都被你控制了,进来一个噬梦人不是很容易吗?” “你说什么?”凌夜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问:“刚才的那个人是你安排的?” “嗯,没错,不过,这也是彻魂的意思,只不过,我收买了那个幻术师,让他下手重了点,结果还不都是一样!” “你!混蛋,我杀了你!”冥川说着从身体里分离出白色的长刀横帆,刺向捷殇。 捷殇抬手一挥,掣雷牢牢的挡住横帆,然后一掌将冥川打到了一旁。“身上还有重伤也敢跟我动手,仇恨的力量还真是强大呢!” “你!”冥川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吐出一大口血。 “冥川,你没事吧?”凌夜担心的望过去,却不敢靠近他。 “这笔账,我迟早找你来算!”冥川挣扎着起身,走到以迟身边,带上他的尸体准备离开,却被捷殇挡住了。 “想走?凌夜说要放了你,我可没说同意!” “捷殇!我命令你放了他!” “放了他?连作为肃的凌夜大人都不听墓尊的命令了,你又凭什么命令我呢?” “我有没有资格还不是你能评论的!”说着,凌夜从身体里分离出一个黑色尺状物体,随手一挥便将捷殇打到一旁,捷殇恼怒的望着他,亲眼看着他放走了冥川。 冥川离开玄渊深廊后,将以迟安葬,在以迟墓前一动不动的跪了三天,十年来,以迟的惨状他没有一天忘记过。 【焕岛】 “怎么?还有印象?”捷殇不怀好意的笑着,冥川心底的怒火便又冲了上来。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我说过,一定会好好跟你算这笔账!” “算账啊?呵呵,不巧,今天,我是奉墓尊之命,来铲除你这个恶魔的。” “我是恶魔?”冥川一声冷笑,又听捷殇说: “不是吗?沙城里数万人的性命不都是毁在你手里吗?”捷殇笑了笑,又说道:“当年屠城的时候可比现在这样厉害多了!” 屠城? 两个刺耳的字眼闪过脑海,冥川又记起无数个梦里重复出现的场景,猩红一片的世界,遍地尸骸的街道,无数声刺耳的呻吟,一点一点在心里蔓延,撕开心底的伤口,每到这时,他的胸口就疼得无法呼吸,然后无数次从黑暗中惊醒,想到这里,冥川的胸口又是募的一疼,然后眼里便多了些空洞。 “怎么?心虚了?有罪恶感了?”捷殇似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讥讽他的机会。 冥川知道他是想激怒自己,不理会他的讥讽,只是平静的说:“我做错的事,我会付出代价,同样的,你犯下的错,也将承担你应负的责任。” “哼!责任?我可真不喜欢和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幻术师打交道!”说道这里,捷殇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犹疑,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呦!我好像忘了一件事,你现在不是幻术师了哈,被除名了,对吧?还有你那个老师以迟,听说也一起除名了呢,啧啧啧,真是可惜啊,你们的彻魂洞主都还不知道你们有多么的忠诚呢!” “够了!”冥川终于低吼一声,胸口上下起伏着,气息不稳道:“你说够了吗?” “哟!生气啦?”捷殇对于自己目的达成十分满意,上下打量着冥川,有道:“不想听这件事啊?那我们换个话题好了,”捷殇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冥川不解的望着他,这次他开口居然是为了一个人,“听说狸因来找过你,他人呢,现在在哪里?” “狸因?你找他做什么?” “这个嘛,本来你一个将死之人是没有必要知道的,不过,既然你都快死了,我就好心告诉你吧,毕竟我们也是因为他才来找你的。狸因盗取了墓耻的幻器天神权杖,墓尊已经下令全力抓捕他。” “所以杀我并不是你来这里主要的目的?” “当然,不然的话,你以为你可以安然无事的躲过十年?只是我们懒得理你,才让你苟且偷生多活了几年,不过墓尊觉得你还有用,所以我们早就在焕岛安排了人,暗中观察你的一举一动。本来,狸因一直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不过最近得到消息,狸因已经离开了之前的地方,而且,他最近又来找过你,所以,我只好来麻烦你了,已经和你说了这么多的废话了,你也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说吧,他去哪儿了?”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其实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们也找得到,垩岛毕竟就那么大,找到一个人只是时间问题。” “是么?难道你们不是害怕他知道天权神杖中的秘密?” “哼!这些,你一个死人就不必操心了,我只是奉命顺便过来解决了你,所以,现在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吧,是你自己死,还是,我帮你?” 捷殇又向前迈了两步,望着沉默的冥川,有不怀好意的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的回答是——你死!”冥川说着,一把白色的长刀从他身体里分离出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把长刀,叫做横帆。 而捷殇动也不动,他只是轻轻扬起了嘴角,“呵!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机会选择个舒服的死法你还不领情,那这样的话,可就怪不得我了!” 捷殇缓缓的举起掣雷,用力挥下,随之奔涌而来的噬梦人便朝着冥川席卷过来。 洞内的三个人听见了地动山摇的声响,厮杀声、兵器声、血肉模糊声,震动着每一条经脉,牵扯着他们的心,也引起一丝不安。 “熾羽,老师是不是出事了?”末沦用力抓着熾羽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 “不,不会的,老师不会有事的。”熾羽咬着发白的嘴唇,同样颤抖着声音。 “对,不会有事的,老师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末沦自言自语的说着,心却一直提着。 “我们把门打开吧。”翎尘突然说。 “不行,老师会受伤的!”熾羽急忙上前阻止他。 “受伤总比死在外面好,不是你说可以保护老师的吗?难道就一直在这里等到他死掉吗?” “不会的,老师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 “熾羽!”翎尘低吼一声,伸手扶着他的肩膀,道:“别再自欺欺人了,听现在外面的声响,我们就知道,老师没有胜算,现在出去,或许可以帮他,就算不能挽回什么,至少,可以陪他一起死。” 熾羽犹豫的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嗯。” 三个人开始一齐用力推动石门,一次又一次催动幻术,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 洞外面, 冥川被涌过来的噬梦人层层围住,风雪中,各种颜色的光束交相错映,像一朵朵愤怒的彩色的花。冥川一把长刀放出冷色的光芒,一层又一层噬梦人被逼退,捷殇也不甘示弱,手中的剑起起落落,剑气锋利无比,直逼冥川要害。 风雪中一片混乱。经过长时间的激战,冥川渐渐力不从心了,他艰难地支撑着,迎面来的噬梦人被他一刀致死,那人刚倒下,冥川也随之跪在了雪地上。 “你死定了。”捷殇在后面恶狠狠的诅咒着,冥川挣扎着又站了起来,捷殇得意的勾了勾嘴角,道:“冥川,你看,我没有使用任何幻术,照样可以置你于死地,你说你学了这么久的幻术,有什么用呢?” 捷殇又举起掣雷,长剑刺中心脏,冥川又一次倒在了雪地里。 他的嘴角开始流血,视线开始模糊,他再也无力站起来了•••••• “哼!废物!”捷殇冷哼了一声,转身说道:“去找找那三个孩子!” “洞爵大人,洞主有令,发现狸因下落,要我们立刻前去抓捕。” “哼!便宜了这几个小畜生!你们几个留下来看着,我们走吧!” 捷殇离开后,留下来的两个人开始搜寻翎尘他们的踪迹,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有些不对劲,转过身,竟是冥川又站了起来,横帆在阳光下闪着腥红的光,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便倒在了血泊中。 冥川这才放心的在大雪中倒下,嘴角笑意渐渐定格。 石门开了•••••• 仿佛一个恶魔的来临,天地轰然裂开。 他们出来的时候,雪地上就只剩下数不清的尸体,漫天的飞雪不停的飞扬,苍凉的孤岛充满着血腥,遍地尸体,互相叠加,尸体下,不时有浓浓的暗红色的液体流出,将洁白的雪地染成一片血色,他们恐惧的一步一步走向冥川,他的长袍已被鲜血染红,头发已凌乱不堪。熾羽他们跪下来,不断呼喊着他。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呼吸断断续续的。 末沦抱起他的头,哭着说:“老师,您怎么样了?你不要死啊!” “老师,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杀光所有的噬梦人,为你报仇!”熾羽的表情十分坚定,说完这句话,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从他的眼眶里成股的流下 。 而翎尘,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滴泪也没有掉,双手却在暗地里捏的咯咯作响。 “记住,你们•••一定要成为•••幻术•••师,幻术师••••••”他用力地握了握熾羽的手,目光渐渐由坚决变的空洞,熾羽只一个劲儿的点头,末沦只一直哭着。而翎尘,依然动也不动的沉默着,沉默,还是沉默,有时候,沉默是发泄的最好方式,而且,就算是不沉默,他能怎么做呢,这样哭泣,冥川就能回来吗? 焕岛上又是死一般的寂静,雪已停,风已住,徘徊,漫天飞雪,浸泪•••••• “我记得,你说梦没有终点只能往前,我知道,你把一切留给了自己。” 谁掀起风的眼帘?谁终止雪的飘零?残夜一弯新月,飞雪不停摇曳,雪地上,三个小小的身影,一步又一步,向前走着。像雪地上空的飞鸟,挣扎着,越过天际,逃向远方•••••• 摇曳的白雪吟诵着风的诗篇,时光荏苒,带走记忆中的呼唤,我们看不见星空的另一端是谁在祈祷幸福永不变,我们听不见雨滴都会流泪到心碎在每一次落地之前,生命平静的伤感,悄然逝去的思念,总是在夕阳陷落后深深沉淀,我们看不见生命的尽头是否还有人撕心裂肺哭红了眼,我们听不见岁月的魔掌是如何吞噬着熟悉的容颜,风景不停的变迁,又有几人默然铭记着身后的风景,天空依然安静,而我们,在黎明破晓前依然感念,感念那飞鸟,带走了我们追不回的信念,寂静的,飞向属于自己的远方•••••• 正文 第三章 狸因 从远方归来的骑士, 唱着古老的歌谣, 手中艳烈的热爱化作花, 灼伤天际的夕阳, 献给他一页金色的诗篇, 吟唱的却不是他•••••• 【四大古城之洛城】 两天的行程,他们搭着路过的船只踏上了垩岛的土地。从焕岛到垩岛,最先到达的便是洛城,洛城是垩岛四大古城之一,位于垩岛东北部最边界的地方,因为靠海而居,这里的海上贸易发达,贸易范围主要是附近的几座小岛,这些小岛都归属于洛城,岛上居住的都是些不会幻术的居民,这些小岛最大的也不过焕岛的十分之一,算是垩岛的附属岛屿。平均每个岛上只有十几户人家,人们大多数以捕鱼为生,一般捕到鱼后便拿到洛城来卖,洛城的鱼买来后,则卖给四大古城的其他几个城,成为四大古城唯一的海鲜类食品的来源。在整个忙忙的海面上,垩岛面积最大,洛城也是整片海域最发达的港口,在垩岛,洛城更是唯一的港口,出海捕鱼的人们比较多,洛城渔业发达。除了渔业,还有花草、水果、香料、药材等等贸易的进行,垩岛上的居民进行着最原始的贸易,不使用货币,采用交换贸易,以物易物进行交易。 目前被人们所熟知的岛屿共有七个: 第一,濑渔岛,岛上有濑渔小镇,是这些岛屿中最大的,有二十几户人家,是捕鱼业最发达的岛屿,洛城港口的鱼主要都是这里的。 第二,翠尾岛,岛上有翠尾小镇,比濑渔岛小一点,有十几户人家,盛产鲜花。岛上的翠尾花十分漂亮,大朵的花从花心的晶蓝色一点点渐变成花瓣尾端的翠绿色,因此,名为翠尾花,翠尾花价格昂贵,却是许多有钱人家装饰的必不可少之物。 第三,椰汶岛,岛上有椰汶小镇,面积排名第三,有十几户人家,盛产香料。 第四,洛城岛,岛上有弗洛小镇,面积排名第四,现在有不到十户人家,是第一个被人们发现的岛屿,这个岛屿比较贫穷,没有什么特色,所以人口越来越少,目前岛上的人们,主要靠出卖劳动力来维持生计。 第五,水漫岛,岛上有水漫小镇,面积排名第五,盛产药材,这里是垩岛上所有药材的来源,人口稀少,雨水丰沛。 第六,残风岛,这是一座无人岛,面积排名第六,岛上十分荒凉,是这些岛屿中距离洛城最远的。以前的残风岛不是这样的,鸟语花香,四季分明,曾经有幻术师在这里进行过战争,那次战争之后,幻术对原本的生态环境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第七,鹰落岛,岛上有鹰落小镇,面积排名第七,关于鹰落岛名字的来源,据说是当时的洛城城主到鹰落岛巡视,所有人站成两排迎接,他走下马车,突然一只鹰飞来落在他面前的石像上,任凭人们怎么驱赶就是不肯离去,直到城主离开它才飞走,有人说,这一定是天神派来的使者,来检验城主使命的完成,现在城主做得很好,所以天神很满意,才让它离开的,当时的城主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并以此为此岛命名。鹰落岛距离洛城最近,是后来随着海水上浮与垩岛陆地分离的,所以可以算作是洛城陆地上上的一部分,生活习惯也都很相似。 翎尘三人来到洛城,街道上,过往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破碎的天色染上一抹破碎的鲜红,残阳映照下的疲惫而溟迷的世界里,灯火蔓延到天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准备找个地方住下。但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可以交换,所以没有客栈愿意收留他们,最后来到一家名为枫暑窨轩的客栈门前,老板刚好需要劳动力搬运货物,晚上不好找人,所以他们三个就自告奋勇了,老板见他们力气惊人,同样的时间,平常需要十几个人才能搬完的货物,他们三个人居然就完成了,这可给老板省了不少钱,老板允诺他们可以在这里住七天,三人吃了饭,就上去休息了。 第二天天一亮,熾羽就扯出被子里还在睡觉的末沦,继续询问去陵洞的路线。 关于“陵洞”这两个字,是他们在整理冥川遗物的时候,在一卷残书里发现的,但是除了陵洞这两个字,什么都没有,他们只记得冥川好像是提起过陵洞与幻术的关系,决定要成为幻术师,首先要找到陵洞。 “有消息了吗?”末沦看见推门进来的熾羽,急切地问,熾羽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末沦说完,走到窗前站着的翎尘身边,焦急的问:“翎尘,你有办法吗?” 翎尘摇了摇头,看着窗外通明的灯火,心渐渐沉了下来。这里,会有他的家人吗?多希望那些美好的灯光有一盏是属于他的,闭上眼,转身走到窗边坐下来不在说话。熾羽和末沦已经睡着了,夜色渐浓,灯火渐渐黯淡。 几天后的午后,依旧一无所获的三个人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洛城,突然一阵晃动打破了沉默,末沦听到有打斗的声音,一边喊着“我去看看”一边急忙跑下楼去,熾羽微笑着冲着翎尘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沿着楼梯向下看,一股绿光和一股白光在交汇、在对峙,从交汇中心释放出的巨大的光波像荡开的涟漪,冲击着这拥挤的空间,周围的人纷纷躲闪开来。 “他们••••••是在打架吗?”末沦自言自语道。 “这是幻术!”熾羽突然出现在身后,末沦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听他继续说:“那束绿光是夏舞,白光是横星,末沦,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夏舞的绿光能刺穿物体,横星可以改变气流的方向。”看着熾羽赞许的点了点头,末沦得意的扬起了嘴角。 “翎尘,他们,会不会知道陵洞在哪?”熾羽转过头看着身后的翎尘,翎尘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战斗就结束了,穿紫色长袍的人仓惶逃走了,穿青色衣服的少年镇定的坐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享受其他人诧异的目光。过了好久,人群慢慢散去。店里又恢复了正常,店门上的牌匾上“枫暑窨轩”四个字格外的耀眼。 “你好,能问个路吗?”熾羽走到那个人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哪里?”那个少年抬起头,眉宇间透出几丝神气。 “陵洞。”熾羽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陵洞?”那少年先是一愣,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接着问:“你是什么人?找陵洞做什么?” “我们想成为幻术师。” “你们?” “是的,”熾羽指着翎尘和末沦说:“我还有两个朋友。” “你们会幻术?” “会一点。”熾羽微笑的回答他。 “会一点?”那少年突然冷笑了一声,挑衅的问:“真的只会一点?” 熾羽微微一笑,礼貌的说:“刚才看了你的打斗,我们肯定不是你的对手,还请多加关照。” “关照是一定的,只是,幻术师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不如让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吧!”说罢,那少年轻轻扬了扬嘴角,还没等熾羽反应过来,他用力的拍动桌子,桌上的水杯顿时停在空中,但很快就飞溅开来。熾羽急忙后退,但还是溅到了衣服上,末沦更是没有躲开,一杯水直接溅到脸上。再看翎尘,他已腾空而起,银色的刘海不停随着空气飘动,他单脚立在桌上,看着眼前的少年,深邃的眸子忽明忽暗。 “不过如此!”青衣少年撇了撇嘴,又倒了杯水,若无其事的喝着。 “我们••••••只是问个路。”翎尘说着,从桌子上轻轻落地。 “虽然你们的幻术不怎么样,不过现在也算是认识了,我叫敬憂,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在陵洞再见到你们。”说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正准备出去,却突然被末沦拦住了。 “喂,你还没告诉我们陵洞在哪里呢?” “哈哈哈!”看着末沦脸上还没有擦干净的水和茶叶,敬憂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喂,你笑什么?!”末沦看着他,又气又恼。 “想成为幻术师,找到陵洞是没用的,你们要找到空侯,空侯手里有通向陵洞的钥匙,可以带你们参加幻术师的选拔,通过考验你们才能成为幻术师,才能进入陵洞,明白吗?”敬憂收住笑声,告诉他们。 “那我们要到哪里找他呢?”熾羽问。 “这••••••可就不关我的事了。不过,空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选拔一些新的幻术师,说不定你们运气好能碰到他呢!”他得意的笑了笑,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敬憂走后,他们又回到了房间里。 “他刚刚问我是什么人,我没有说。老师说过,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来历,所以我们一定要统一口径。”熾羽脸上带着沉重的表情。 “没关系的。”末沦摆了摆手,坐了下来。 “末沦,这里不是焕岛,你要记住,不论谁问起我们的来历,都不能说出实情。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们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老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那是什么地方,也没有告诉我们他是谁,只是,后来老师病重,才让我们去找陵洞的。记住了吗?”熾羽耐心的解释着。 “喔••••••”末沦没有耐心的点了点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想活命,就给我认真点!”翎尘靠近他,冷冷的说。 末沦向后退了一大步,大声地说:“是,我记住了!” 熾羽在一旁禁不住笑了起来。 “那现在怎么办?要去哪里找空侯呢?”笑了一会儿,熾羽又问。 翎尘摇了摇头,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打听过了,从洛城出去,一直往前走,走出四大古城,或许就能找到陵洞了。那,下一个目的地是,安城。”熾羽说着,冲翎尘点了点头。 翎尘也点了点头,侧着脸探向窗外,街道上人来人往,像棋子来去不明。 【四大古城之安城】 他们到达安城的时候,正值正午,骄阳似火,灼烧着人们的神经,这让久居焕岛在冰雪之中生活了十年的他们十分不适。更加令他们不适应的,是这里骚动的人群。所有人向中了魔一样的奔向了同一个方向,跟随着拥挤的人群,他们来到一座阁楼下面,落下的石柱上刻着“书影”两个大字,镀金的颜色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书影是这里唯一的公共平台,里面有各种书籍、各种娱乐设施,还有一个特别显眼的高台。高台上,坐着一个红色长发的女人,她穿着一身血红色的长裙,手执一根金色手杖,手杖顶端有一颗红色的小球。她面色惨白,瞳孔里发着凶残的红光,看上去十分恐怖。而这里的人们似乎并不这么想,他们像是中了什么蛊,齐齐的跪在地上,一边喊着“天神”,一边磕头,嘴里还说着一堆听不懂的咒语一样的话。 充满疑惑的他们决定弄清楚事实。 熾羽和末沦分开混入人群里,翎尘悄悄上到楼阁,查看着其余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从一位长者的口中得知,今天是安城的祭祀,祭祀每三年举行一次,城主会选择一名女子在祭台上“升祭”,说的难听点就是被活活烧死。那个红衣服的女人名叫巫愿,是安城现在的城主。 过了一会儿,一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女孩乘着马车被几个人带上了祭台,那女孩垂着头,凌乱的金发下,一双碧玉般的眼睛里装满了哀愁,人群中不时有感叹声传出,但很快又消失在风里。看到这一幕,熾羽第一个想法就是“救她!一定要救她!”很快,熊熊的烈火在祭台上燃起,灼烧的疼痛使她低声地呻吟起来。末沦和熾羽毅然地扑进了烈火中,在场的人们都十分震惊,末沦一边旋转着一边靠近那个女孩,从他身体四周射出的白色光束,慢慢的冻结了周身的火焰,第一次使用映雪,末沦的幻术还难以控制它。熾羽一直在末沦前面阻挡赶过来的噬梦人。翎尘也已经绕到祭台后面,协助熾羽和末沦。 救下的那个女孩,似乎并不感谢他们,她只是冷冷的望着他们,金色的面纱的一角绢着两个字——恋神,那该是她的名字吧。她没有说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天的那边,她赤着脚,走过冰凉的石板,不知去处。 恋神走后没过多久,就有一群人将他们围住,看来是因为刚才救下恋神,惹怒了城主巫愿,所以派人来追杀他们。 三个人中,翎尘幻术级别最高,他催动柔级幻术铜沫,制造出三把长剑,三个人很快进入了战斗中,第一次参加战斗,很明显经验不足,还没机会施展新的幻术,就已经没有力气了,那一群人中只死了四个,还有更多的人攻击着他们,眼看着就要死在层层攻击下,突然一个男人出现救了他们,手里握着一把黑色长剑,护手短而平直两端呈圆球状,剑身细长,这是他的幻器,烺睫。那人只用了一招,就将剩下的几人全部杀死了。之后,他问翎尘他们有没有事,熾羽摇了摇头,那人转身便走了。 “等等!”翎尘突然叫住他。 “有事?” “你为什么救我们?” “路见不平。” “你的声音好熟悉••••••”熾羽疑惑的看着他,那人皱起了眉毛。 “你来过焕岛,对吗?”翎尘问他。 “哦哦哦!我也记起来了,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找老师,还给我们送东西的那个人不就是这个声音吗?”末沦在一旁喊了起来。 “是我。” “你是谁?”翎尘问。 “我叫狸因,是你们的老师冥川的朋友。” “那你知道老师他••••••出事了么?”熾羽哽咽着问。 “嗯。”狸因淡淡的开口,“对于冥川的死,我很难过,只是,这是他的选择,你们不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什么意思?”翎尘问。 “我不认为你们应该成为幻术师,你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为了替他报仇活着。” “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他死吗?”熾羽问,显然对于狸因有些失望。 “幻术世界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要可怕,他不应该把你们推进深渊。” “你不必再说了,”翎尘打断他,“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说完,翎尘转身离开。 熾羽上前一步,恭敬道:“前辈你今天救了我们,我们很感激,但是阻止我们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和老师朋友一场,一定也不希望他死不瞑目吧?” 末沦冷哼了一声也追了上去,三人准备离开,狸因犹豫了一会儿,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正文 第四章 蔓延 雨滴石,花开满山岗, 风卷潮,浪淘尽黄沙, 血肉横行出冷目相对, 不言中,所问是何人, 刀锋剑刃,风雨在蔓延。 【四大古城之安城】 狸因看着面前的三个少年,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但很快眉宇间又敛上几分冷色,严肃道: “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完成冥川的遗愿,成为一名真正的幻术师,但是这条路很艰难,以后不管你们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不会再管你们,第二,跟我走,安稳一生,远离纷争,从此不问世事。” “不问世事?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翎尘冷冷的望着他,他突然觉得,这个少年身上的冷气十分的熟悉,一瞬间,竟晃了心神。 “我们已经决定了,前辈你就不要再说了。”熾羽道。 三个人经过他身旁,渐行渐远,狸因望着三个远去的身影,莫名感到一些悲凉。 “对了,狸因前辈,”熾羽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前辈你知道是谁杀了老师吗?” “我••••••” 狸因应该是想说什么,只是话到嘴边,想了想便又收了回去,只是薄唇微动,化作一声叹息,看着熾羽三人,眼神有些哀伤,然后,慢慢的,摇了摇头。 “噬梦人到的时候,我已经离开焕岛了,所以,并不知道是谁。” “那么,前辈,后会有期。”熾羽抬起双手,双手交叉放在自己胸口,然后催动柔级幻术含芳,光芒汇于中指指尖,再然后,恭敬的垂下了头。狸因失措的望着他,翎尘也垂下头以示恭敬,末沦虽不愿,也随了他们。 狸因看着他们,眼底蒙上一层薄雾,他知道他们的意思,这是只有对老师才行的“予命礼”,其意义为:今日我拜你为师,将自己托付于你,从此奉命相随,不离不弃,不怨不悔。翎尘懂得熾羽的意思,狸因是除了冥川之外他们唯一熟悉的人,这个予命礼没有来得及给冥川行完,就让他代替他,熾羽想让他明白,在他们眼里,他现在是他们唯一的亲人。 狸因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为了不让他们看到他流泪,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熾羽抬头望向他的背影,眸子里染上一抹哀伤。 末沦望向熾羽,问道:“熾羽,你这是••••••” “走吧。”翎尘拍着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问话,末沦还是不太懂熾羽和翎尘刚才那样的行为的原因,只是觉得这样的气氛很诡异,很消极,于是也没有再多问,乖乖的跟在熾羽和翎尘的身后。 此时,在书影后面的住所内,巫愿正与捷殇谈论着一件图纸。 “天神权杖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巫愿一双泛红的眸子在灯光下散着血一样的光,看着有些瘆人。 “关于天神权杖的秘密,是很多人多年来无法破解的迷。”捷殇说罢放下手里画着一根权杖的图纸,走到一旁的靠椅上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伸手端过一杯酒,悠然的饮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天神权杖是幻尊瑟羌取的名字,据说,来源于一个梦境。那个时候,瑟羌还没有来到垩岛,还在他原本的世界里,一天晚上瑟羌在梦中见到了一个男子,瑟羌曾不止一次在梦中见过他,只是那一次格外的清晰,他全身上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看不清容颜,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力量,他手中握着一杆金色的权杖,顶端红色的宝珠灿烂的发着光,他动了动权杖,权杖上的红色宝珠开始转动,最终在他面前落下一整片红色光芒,像是一条红色的路,在他的指引下,瑟羌顺着权杖指示的方向一直向前走,最终走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里。梦醒后,瑟羌觉得多次做着相同的梦,一定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要发生,在直觉的引导下,他最终决定告别家人和故土,踏上了与梦境中相同方向的路,最终走来了冷域,于是才有了如今的幻术世界,瑟羌因此感激梦中的那个男子,不知道他的姓名,便称他为‘天神’,并且按照梦中所见,命令属下打造了幻器天神权杖,并且将自己来时的路线全部刻印在权杖上面,期待着有一天能再回到他原本生活的世界,好能够与家人和朋友相聚,后来,瑟羌身体越来越差,他也深知自己无法回到当初的那个世界了,但是又怕这里的人们觊觎他原本的那个世界,于是就令人在权杖内部灌输毒液,一旦打开天神权杖表面的方式不对,毒液就会流出来,毒液含着毒气,方圆几百里无人能够幸免,甚至有人说,它可能会波及到整个垩岛,而且,没有解药,这也是这么多年没有人敢打开它的主要原因。” “所以,抢夺天神权杖的人都是为了寻找所谓的‘另一个世界’么?” “嗯,没错,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往往是又好奇有又恐惧,不过目前来看,还是恐惧多一些。”捷殇扬了扬嘴角,一脸的嘲讽。 “恐惧么?难道洞爵大人你不觉得这是场有趣的游戏吗?”巫愿勾了勾嘴角,缓缓的坐在了捷殇的腿上,一只手缓缓的抚上他的胸口。 “哦?风爵大人觉得有趣?”捷殇一把揽过她的腰,低头在她胸口处蹭了蹭。 “有趣,当然有趣,不知道什么时候洞爵大人能把天神权杖打开拼凑出来,让我开开眼界呢?”巫愿低声吟笑着,苍白的脸色越发的恐怖。 “哼!”捷殇突然一把推开她,巫愿离开捷殇的身体,怔在原地,显然捷殇的这个动作吓到了她。 片刻,巫愿便又恢复了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洞爵大人要是不愿意或者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能力,直说就好了!” “哼!”巫愿本来转身准备离开,捷殇突然一把扯过她,又坐回自己腿上,食指抬起巫愿的下巴,又冷哼了一声,道:“你,是在挑战我吗?” “呦,瞧您说的!”巫愿故作娇嗔的推开他的手,妩媚的笑着道:“我哪敢有那个意思,洞爵大人英名远扬,功劳可大着呢,现在,可是墓尊眼里的红人,我巴结还来不及,怎么敢冒犯您呢!” “算你识趣!”看着捷殇得意的笑了笑,巫愿总算松了口气,伸手给捷殇倒了杯酒,亲手递到他嘴边,捷殇满意的点了点头,抱起她,走到了床边•••••• 巫愿本来是洛城水漫岛一户药农人家的女儿,父亲喜欢男孩,因为生下她母亲受了不少父亲的责骂,经常对母亲拳脚相加,母亲体弱,得过许多次大病,在如此压迫下,生下她不过五年的母亲就被父亲打死了,父亲对她从此更加没有好感,父亲对药材十分痴迷,一开始用小动物来试药,后来干脆用她来试药,不然,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五年前,他终于受不了了,于是就杀了父亲,从洛城跑了出来,再然后,他就遇到了捷殇。 捷殇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在被洛城的居民追赶,他们害怕她的样子,所以不允许她留在他们生活的世界里,他们以为不伤害她的性命便是对她的恩赐,所以除此之外,施加给各种伤害也就无所谓了,捷殇路过的时候,只是觉得恶心,当时他只是墓耻第三代洞爵纪蜀属下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卒,因为拍马屁的功夫很厉害,得到了纪蜀的重视,便向墓尊推荐他,给了他一个没有权位却有实权的代理城主之位,这一天,刚好是他上任的第一天。他事不关己的走过巫愿以及众人的身边,突然感到背后一阵杀气,回过头,竟是巫愿以一己之力杀了面前的十几个男女,捷殇微微皱了皱眉头,应该是用毒了。 “呵,有意思!” 捷殇勾了勾嘴角,靠近了几步,冲着她伸出了手,巫愿先是一愣,随后颤抖着手交给了捷殇。捷殇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卧房,询问了她的遭遇,巫愿以为他会同情她,没想到,他竟然提出要看看她的身体承受能力有多强,随后命人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和毒药,药性比父亲的要强得多。每天捷殇起床后,就来找巫愿,一开始,只是使用刑具在她赤裸的身体上割出鲜血,然后一点点的舔舐,巫愿因为长期试药,血液的颜色比正常人的要暗一些,味道也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捷殇经常就这样舔舐她全身的伤口流出的血液,然后满足的冲着她微笑,好像是刚刚享受完一顿美味大餐在向别人炫耀,巫愿害怕的浑身颤慄,捷殇却视而不见。每次喝完血,捷殇会给她的伤口上药,不过上的不是疗伤的药,而是毒药,看着她身上的伤口一点点的腐烂、化脓、变色,他觉得格外的有趣。后来的某一天,捷殇突然问她想不想改变现在的境遇,她当然想啊,不过碍于捷殇的恐吓,她只是说她会听从安排,捷殇突然就笑了,笑的她后背一阵凉意,他勾了勾嘴角,还是那样的笑容,又问了她一遍,她犹豫再三,还是点了头。捷殇又笑了,这次是开怀大笑,然后他提出了一个条件,要巫愿帮他做件事。他要她帮她杀了纪蜀,让自己坐上洞爵的位置,他告诉巫愿,毒血滴到翠尾花上后服下翠尾花花瓣可以致人死亡,巫愿也知道他的目的,便明白了自己此时的重要性,于是大胆的也向他提出了条件,她也要学习幻术,进入墓耻,捷殇想着今后她或许会成为自己的得力帮手,于是便同意了她的要求。 在捷殇的精心安排下,巫愿成功的制造了和纪蜀的“偶遇”,当时纪蜀因为被幻术师打伤有些虚弱,巫愿便及时出现扶着他到了一间小屋,这间小屋也是捷殇安排好的,里面提前释放了微量的容易致人昏迷的毒气,同时混有大量的草药的气味,纪蜀走进屋后便闻到了大量的草药味,因为巫愿说她这里都是药材,所以他便没有多想,只是进了屋后睡了一觉醒来竟然觉得伤势严重了,整个人意识有些混沌,本来他的伤势不重,只要休息休息自己调理一下就该好了的,当时看到巫愿的时候,她带着红色的面纱,一双红色的眼睛十分好看,他当时想认识认识这位姑娘,于是便留了下来,现在恐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纪蜀昏昏沉沉的走出门,巫愿便走过来拦住了他,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为是当时的那个幻术师的诡计,加上巫愿本就是药家出身,平时整理药材都十分的娴熟,对于巫愿,纪蜀依然没有一丝的怀疑,纪蜀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好色,如今有一位美女心甘情愿的照顾他,他自然不会推脱,巫愿扶着他进了屋,他还客气的说自己给她添麻烦了,巫愿没有回答,随手给他倒了杯水,说道:“您不用这么客气,我平时一个人住,也有点害怕呢!”纪蜀眼睛直直的盯着巫愿,心中升起一阵欲火,倒是有几分清醒了,不过很快,便又睡了过去。就这样,巫愿和纪蜀在小屋里呆了差不多半个月,纪蜀的身体越来越差,巫愿便取来翠尾花的花瓣,滴上自己的血,含在自己嘴里,喂给迷迷糊糊的纪蜀吃下了,纪蜀以为沉浸在温柔乡中,想都没想,慢慢的将那滴血的花瓣吃了下去,不过半个时辰后,就开始有了中毒的迹象了。 而此时,捷殇正趁着纪蜀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大力扩展自己的势力,纪蜀之前没有完成的任务都被捷殇完成了,而且,完成的十分顺利,墓尊十分满意捷殇的同时,对于纪蜀也是十分的不满,后来干脆就将命令直接下达给捷殇,捷殇如今距离墓耻洞爵之位几乎只差一个名字了。 服下翠尾花花瓣的纪蜀没有几日便一命呜呼了,墓尊太久没有纪蜀的消息,也心生疑惑,最后决定派捷殇前去寻找,毕竟他现在还是纪蜀的属下,寻找上司这也是他分内的事。捷殇自然知道纪蜀的下落,但是他又怎么会真的将他带回去,最后在妆模作样的找了几天之后,让巫愿把尸体送到了洛城内城门前,捷殇故作大惊的样子,将巫愿和纪蜀一齐带回了墓耻。当然,对于纪蜀的死,捷殇给出了一个完美的答案,并且,将没有一丝幻术的巫愿推上了如今这个风爵之位。 捷殇只对墓尊说了几句话:纪蜀死后,天神权杖现在已经破解了一半的秘密除了您就没有人知道了。 没错,对于天神权杖有着近乎疯狂的探索,很多人都想知道这个秘密,纪蜀之前一直负责天神权杖的线路拼凑破解等工作,而且,现在已经有了一半的思路,捷殇跟在纪蜀身边,也只是知道纪蜀的工作进行了一半,但是其中的详细内容,他一无所知,为了取得墓尊的信任,他第一时间将纪蜀准备的全部资料交给了墓尊,并且请求由自己继续完成破解天神权杖的秘密接下来的工作。理由很简单,目前天神权杖在墓尊手里,知道纪蜀在破解天神权杖秘密的人,除了墓尊,就剩下捷殇和另外三个助手,捷殇已经杀了那三个助手,这样一来,关于那一半的秘密就只有墓尊一个人知道,这个消息对于墓尊来说,自然是个好消息,除此之外,知道纪蜀在破解天神权杖秘密的人,就只剩下墓尊和捷殇,墓尊若是想找人来接手天神权杖的破解工作,很显然,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合适的人,且不说墓耻里有权力的幻术师都有各自的任务,单说就信任程度这一点,能入了墓尊的眼的人就是少之又少,不过,捷殇是由墓尊一手提拔起来的,加上他现在的实力,丝毫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而且,相对于纪蜀来说,捷殇更好控制,而且捷殇不知道另一半的内容,所以综合看来,他如今是最好的人选,自然,风爵的位置刚好空缺,有捷殇的推荐,再加上有一个懂得药性的人来做也未尝不可,当然,墓尊并不知道巫愿不会幻术。 就这样,捷殇顺利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巫愿也成功的实现了自己的想法,除了,依然被捷殇控制,只不过,捷殇现在不再对她施加刑罚或者在她身上试毒了,而是强占了她的身体,外人对于捷殇经常在巫愿那里过夜的做法,当然没有觉得什么不好,毕竟墓耻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禁止,还有很多人会在碰见他们一起的时候送上几句祝福,似乎默认了他们这种有实无名的夫妻关系,当然,只有巫愿一个人知道,他和她在床上的时候,他除了享用她的身体,还会偶尔的用下毒,或者一些幻术,久而久之,巫愿竟然发现,他在她身上用的幻术竟然可以被她吸收,从而转化为自己的幻术,她便不再排斥他的种种做法,甚至,还会主动靠近他,就像今天一样,捷殇倒是越来越满意她的做法了,当然,对于这其中的原因,捷殇并不知情。 夜色渐渐的沉了下来,房间里蔓延着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滚烫血液流淌的声音,它们像这个夜里的黑暗,无声无息,蔓延到整个天际•••••• 正文 第五章 葬歌 以你哀念随风, 以我骨血入火, 伶仃白骨相告, 催开夜蝶万朵。 以你悲思扶风, 以我尸身祭火, 百丈悬崖曳雪, 融进瞳中暗色。 从此了无牵挂, 从此焚身以火。 【四大古城之安城】 安城一家客栈里,翎尘、熾羽、末沦三人拿着在洛城的时候枫暑窨轩的老板送给他们的一些药材,换了一晚上的住宿,天一亮,他们就再一次动身了。下了楼,居然又遇见了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熾羽看她挺直的坐在那里,听着老板的指责。 “想吃霸王餐吗?你去安城里打听打听,还没有人敢在我这里吃白食,看这模样挺漂亮的小姑娘,怎么是这种人呢!”老板说着举起手就要打,手臂高高举起,举到半空,突然被人扼住了手腕。 “老板何必要为难一个姑娘呢?”熾羽握住老板的手腕,用力的又是一捏。 “你是谁啊?多管闲事!”老板很生气的甩着胳膊,却怎么都甩不掉熾羽的手。 “这些药材够不够付她的饭钱?”末沦生气的把几根药材放在了桌子上。 “够,够,够了!”老板一脸狗腿的收起药材,这可都是水漫岛上的名贵药材,老板瞬间就觉得这几位不是好惹的主,随后看了看那个女孩子,语气温和了几分说道:“你可以走了!” 走出客栈,那个女孩子跟他们说了声“谢谢。” “不用不用,不用这么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末沦最看不惯这种欺贫爱富的人了!”末沦拍着胸脯,一脸的骄傲。 “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熾羽说着,看了看她脸上的面纱上右下角的两个字,又问道:“恋神吗?” “嗯。”恋神点了点头,又说:“说起来,那天还没来得及跟你们道谢。” “不用客气。”末沦笑呵呵的说完,又担忧的问了一句:“那天他们是真的准备烧死你吗?” “额••••••”熾羽对于末沦这样的询问方式感到十分的无语。 恋神倒是没什么不满,淡淡的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准备去哪里呢?”熾羽问。 “我••••••”恋神抬起头看着熾羽,目光渐渐变得暗淡,然后垂下脸摇了摇头。 “那,你要不要先和我们一起走?”末沦问道。 “我怕我会拖累你们。”恋神说完又垂下了头。 熾羽本来不准备带着恋神的,毕竟他们的身份有一定的风险,而且他们要去陵洞,自然不能带着别人。所以听到恋神这样说,熾羽也没有再挽留。 恋神看他们没有反应,想了想说:“如果你们不嫌弃我的话,能不能先让我跟着你们,等出了安城我就安全了,我在昔城有个亲戚,我准备去投靠他们。” “嗯,这样也好,那你就跟着我们吧。”熾羽冲着她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末沦笑哈哈的回应着,熾羽也只好点了点头。 “翎尘!走了!”熾羽叫过来站在远处的翎尘。 翎尘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人在跟着他们,果然,刚走到安城的边境,又出现了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这次,还是上一次的那一群人,他们已经从狸因的口中得知,这些人就是噬梦人。只不过这次,噬梦人的数量比之前多了不止一倍,带头的还有一个男人,看上去三十几岁的样子,身强体壮,目露凶光,这个人叫皓呎,是捷殇最厉害的属下。 “哼!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这句话,皓呎是对着恋神说的,看来是要捉她回去的,熾羽急忙挡在恋神身前。 温柔低沉的声音随即想起:“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保护?!痴心妄想,把她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你才是痴心妄想!”末沦喊了一声,就冲了上去,催动尤级幻术无式幻术,制造出最简单的光线,准备攻击皓呎。 皓呎勾了勾嘴角,轻声道:“自不量力!”随后挥了挥手,身后的噬梦人就冲了上来,与末沦厮打在一起,末沦幻术等级不过尤级,哪能是这些人的对手,没出几个会合,就有些撑不住了,翎尘和熾羽急忙赶过来帮忙,催动横星和夏舞,很快解决了末沦的危机,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噬梦人冲上来,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三人就有些体力不支了。 这时候,狸因再一次出现了。黑色的烺睫在他手里紧紧的握着,只几下就灭掉了刚涌来的几个噬梦人。 “呵!有意思!”皓呎笑了笑,勾了勾手,身后的人便送上来一把幻器,白色的长刀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他们都清楚的看到,那是,横帆,是冥川用过的幻器。三个人随即望向狸因,从他平静的表情很容易看得出,对于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很奇怪,看来,他早就知道了。 “狸因,找了你这么久都没有消息,现在怎么为了这么几个孩子居然不顾危险了?啧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爱心了?还是说,”说到这里,皓呎的眸子忽然变得复杂了起来,“他们和你有什么重要的关系?” “混蛋!”末沦看到皓呎拿着横帆看来看去就觉得生气,好在熾羽及时拦住了他。 “哼!一群废物!”皓呎看着他们扬了扬嘴角,便提着横帆冲向了狸因。皓呎催动微级幻术斜阳,幻术配合横帆划出刀状光痕大面积攻击,狸因则催动微级幻术殛梦,在光圈包围自身的同时旋转攻击,不出片刻,狸因就握着烺睫,直指皓呎的喉咙,随后说了一句,“我的确是废物,不过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 皓呎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他的意思是说,他还不如废物是么!好,你等着! 狸因带着翎尘、熾羽、末沦以及恋神离开了,皓呎没有下令追击,而是轻轻的扬起了嘴角,露出有些可怕的笑容。 【四大古城之昔城】 狸因等人来到了昔城。 走出安城就是昔城边境了,末沦性子急,刚才冲出去吃了不少亏,手上、胳膊上、背上都有伤,恋神一边给末沦上药,一边就难过的哭了起来。 “恋神,你别哭啊,哭什么啊,我们不是都出来了吗?”末沦一脸茫然的望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都是,都是因为我,你们才会遇到危险,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受伤••••••呜呜呜••••••”恋神说着,哭得更大声了,末沦彻底乱了,怎么办啊,他不会安慰人啊! “别哭了,”熾羽及时递过来一块手帕,细声安慰着她:“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再自责了。” “怎么不是我的错?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熾羽,我不能再跟着你们了!绝对不能!”恋神说着起身就要走,熾羽急忙拉住她。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能去哪里呢?别自责了,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恋神一边说着,一边靠进熾羽怀里,熾羽只好不停的安慰她,拍了拍她的背。 天色越来越暗,所有人都睡下了,除了恋神。 趁着月色,她悄悄地靠近狸因,打量着他的衣服,看到衣服里藏着一角图卷似的东西,她得意的笑了起来,然后伸手去拿,不巧的是,这个时候,狸因正好醒过来了,立刻抓住她的手腕,狠狠的一甩,“砰”的一声,恋神重重的撞向了一旁的树木,声音惊醒了其他三人,睁开朦胧的睡眼,就看见狸因手里的烺睫指着恋神的喉咙,立刻清醒过来。 “怎么了?前辈,你这是做什么?”熾羽上前道。 “说,谁派你来的?”狸因不理会熾羽,只狠狠的望着恋神。 “好,我说,”恋神顿了顿,余光瞥见一旁的末沦,突然催动无式幻术,被攻击的末沦随之倒在地上。 “末沦!”听到熾羽的呼唤,狸因回头看向末沦,突然恋神又催动微级幻术离月,从手放射出银色光圈攻击狸因,狸因受了伤,正准备反击,就看见皓呎带着人赶了过来。 “参见序师大人!”皓呎以及他身后的二十几个噬梦人齐齐单膝跪下,恭敬垂首。 “什么?!序师?”随着熾羽的惊呼声,狸因、熾羽、翎尘、末沦四个人随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向恋神。 “所以,我才是你的目的?”狸因看着恋神,握着烺睫的手越来越用力。 “准确的说,它,才是我的目的。”恋神指着狸因衣袖里露出的一角牛皮纸,那是狸因手绘的部分天神权杖的破解图。 “原来你是为了天神权杖!”狸因笑了笑,后退了几步。 “你一直都在利用我们,是吗?”熾羽望着她,心里泛起一阵心酸,离开焕岛交的第一个朋友,居然是这样对待他的。 “序师大人利用你,说明你还有价值!”皓呎上前几步,手里不停的把玩着横帆。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呢?我们还救了你,还把你当朋友!你怎么能骗我们呢?”末沦气急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指着她,一边红着眼眶。 “如果不是我愿意,你觉得凭你们的能力可以救得了我?”恋神笑出声音,隔着面纱的脸露出一抹狡诘。 “那好,”狸因看了看周围,考虑到他们四人现在所处的环境,对恋神说:“我告诉你天神权杖在哪里,你放我们走!” “你觉得,我会同意?” “序师大人何必跟他们废话!要我说,直接杀了他们,夺了破解图,我就不信找不到天神权杖!”皓呎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嗯,就照你说的办吧!”恋神点了点头,后退了几步,皓呎发令,身后的噬梦人立刻群起攻之。 “你们退后,保护好自己!”狸因说完,看熾羽他们几人无动于衷,继续说道:“不是要给他报仇吗?那就先活着离开!” 翎尘动了动,退到了一旁,末沦也跟着退了几步。 “那,前辈你,小心!”熾羽想了想,才说话。然后也退了几步,脑海里又浮现了冥川那天出去迎战的场景,保护好自己,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为什么总感觉也预示了同样的结局呢? 狸因挥舞着黑色的烺睫,催动尤级幻术斩星,铁色的光束向刀锋一般四散开来,瞬间斩杀几名噬梦人,随后,他换用夏舞,绿色的光束同样刺伤了不少噬梦人。狸因加入战斗有一会儿了,不仅自己毫发无损,还一直护着熾羽他们, 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噬梦人能接近他们,可见狸因的幻术等级一定不会低于冥川,三人以为已经是狸因处于上风了,却忽略了旁边站着的皓呎,皓呎似乎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看着狸因一直处于上风,更是摩拳擦掌准备一展身手了。终于,等到狸因杀掉他面前的最后一个噬梦人,皓呎终于提起横帆,冲向了因,同时,剩下的噬梦人随之冲向了站在狸因身后的熾羽三人。 狸因立刻催动微级幻术殛梦,在巨大的光圈包围自身的同时攻击对手,成功挡住了横帆的剑气,另一边,熾羽三人也努力的战斗着,熾羽和末沦催动尤级幻术夏舞,绿色的光芒射向面前攻击过来的噬梦人,翎尘站在一边,从身体前后两侧放射出光束,这是尤级幻术散射,攻击范围慢慢扩大,防御力很显然。皓呎开始换用斩星攻击,狸因依然使用殛梦,皓呎依然没有办法攻击到他,这个时候,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动手的恋神慢慢的抬起双手,对准狸因的方向,从手臂中放射出大片的冰刀暗器,配合着皓呎的斩星,进入狸因催动的殛梦光圈内,同时又放射大量冰刀射向熾羽三人的方向,由于光圈的影响,狸因最先看到的是射向三人方向的冰刀,立刻飞身上前阻止,只是他刚一起身,大量的冰刀就脱离斩星的攻击进入了他的身体里,狸因低呼一声,皱了皱眉头,还是上前去,来不及催动幻术阻挡冰刀的方向,只好用身体挡住了大量的冰刀,随后飞身上前,刺了皓呎一剑,恋神趁机从他手中抢到破解图,又打了狸因一掌,然后下令剩下的几个幻术师撤退,几个人便扶着皓呎离开了。 皓呎和恋神渐渐走远,狸因也倒在了地上。 “狸因前辈!”翎尘喊了一声,跑过去扶起他,从他背后流出的鲜血顺着翎尘的手掌流了一地。 “狸因前辈!”熾羽和末沦闻声也赶了过来,就看见翎尘怀里满身是血的狸因。 “我怕是不能带你们走了••••••”狸因艰难的出声,断断续续的让人听着揪心。 “不会的,狸因前辈,你不会有事的!”熾羽的眼泪又一次涌出来。 “狸因前辈,我现在不讨厌你了,你不要死啊!”末沦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 “冥川曾经拜托我照顾你们,现在,我怕是没脸去见他了,也不知道•••咳咳咳••••••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 “狸因前辈,对不起,我们误会你了••••••”翎尘内疚的低下头,十八年,第一次,说了“对不起”这三个字。 “老师!”三个人随着声音望过去,是一个女孩,看着要大他们几岁,扎着高高的马尾,一身淡紫色紧身衣,手里握着一杆权杖。 “冷翙••••••”狸因艰难的扶着熾羽的手坐了起来,把那个女孩唤来自己身边。 “老师!”冷翙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沙哑。 “冷翙,这是冥川的三个学生,我答应过他••••••会照顾他们,现在怕是要食言了,接下来,接下来照顾他们的使命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照顾好他们••••••” “老师,您不要这样••••••” “熾羽啊,这是垩岛的地图,你们照着这个走,一定能找到陵洞和幻都••••••” “狸因前辈,不要,您不能••••••”无数句话徘徊在嘴边,就是不愿说出“死”这一个字。熾羽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 狸因笑了笑,握紧冷翙的手,把烺睫慢慢的交到冷翙手中,随后闭上了眼睛。 “不,老师!”冷翙看着他的手缓缓滑落下来,眼泪就止不住的滑落。 悲叹声和哀嚎声传遍了整个树林,整个昔城,渐渐被夜色吞没。 乘着夜色,他们将狸因的尸体放在枯枝上,然后一同催动柔级幻术暗角,将狸因火化,随后催动柔级幻术萍迹,让风把骨灰带走,这是垩岛上最常见的丧葬仪式,或者说,是尸体的处理方法。 “以你哀念随风,以我骨血入火,伶仃白骨相告,催开夜蝶万朵。以你悲思扶风,以我尸身祭火,百丈悬崖曳雪,融进瞳中暗色。从此了无牵挂,从此焚身以火。” 这是垩岛上流传了几百年的葬歌,以我骨血入火,以你哀念随风,从此无需挂牵,也无需怀念。林边的小河里,星光摇摇晃晃的,散落了满河,风拂过,无声无息的走远•••••• 正文 第六章 退路 寂静无声,风自狂妄, 脚下的花染上血的红, 身上的尘铺上夜的黑, 撕开血肉, 将悲伤悉数刻入, 再回首,已没了退路。 【四大古城之昔城】 处理了狸因的的后事,已经天亮了,他们四人走进昔城城里,瞬间就消融在拥挤的人潮里。昔城位于四大古城的中心,北部临海,呈“靴子”状伸向内陆,这里的繁华是无可比拟的,淡蓝色的天像裹着一层薄纱,在微风吹拂下荡漾起波纹。在处理了狸因的后事,进入昔城城内之前,冷翙给了他们一些药材,和之前在洛城枫暑窨轩的老板送的是一样的种类,冷翙告诉他们,那些药材其实也是狸因送的,他一直在暗中保护他们,从他们进入垩岛开始,就一路跟着他们,直到他去世。知道这样的事实,原本就心怀愧疚的三个人更加羞愧难当,决定不辜负老师冥川和狸因前辈的期望,打起精神,找到幻都和陵洞,成为一名真正的幻术师,然后,替他们报仇。进城没走多久,就看到一家客栈,门口古老的漆木上写着“听桟”两个字。他们准备在此留宿。 冷翙要继续处理狸因的后事,没有和他们同行,约定七日后在尤源见面。 热闹的街道,拥挤而和谐的人群,一片协和安定的景象。听桟里人来人往,有各色各样的人、各色各样的服饰聚集,当然,还有各式各样的事物。末沦只顾着吃,根本无暇顾及翎尘和熾羽此刻的神情,余光里一个穿着整洁的女孩不时的投过几丝目光,熾羽意识到,她可能在跟踪他们。为了证实这样的想法,熾羽和翎尘使了个眼色,翎尘点了点头,熾羽拎起正在大口吃面的末沦,翎尘跟在他们身后,一起离开了。 他们一直走到了城边的树林里。 树林里十分的静谧,,月光清澈的如一汪水,时而倾泻而下透过斑驳的树影,时而盘旋而上流过人们的指缝,清冷的光芒也让这树林中多了几丝神秘和诡异。 “出来吧!”翎尘直立在月光下,月光笼着他那精致的侧脸,美得有些惊人。 片刻,那个穿着整齐的女孩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她低着头,一语不发,一头黑色的长卷发直垂到腰间,风吹起她浅棕色的长裙,月光在镂空的雕花间穿梭。 “说吧,为什么跟着我们?”翎尘转过身,冷冷的问。 “因为•••我也想成为幻术师•••”那女孩回答他,始终不敢抬头。 “你是什么人?”她微微抬起头望向翎尘,清冷的语气英气外露,让人望而生畏,瞬间又低下了头。 “我叫储漪•••••••”声音里隐含着胆怯而轻微的很。 “诶呀,翎尘,你这么凶干嘛!”末沦推了推翎尘,走过去,小声的问她:“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储漪。” “喔。我叫末沦,这是熾羽和翎尘。” “呃,”储漪先是一愣,很快就就伸出手来,笑着跟末沦问好,“你好,末沦!” “嘿嘿,你好,你好!”末沦傻笑着伸出手,急忙去回应她。 储漪轻轻的笑着,笑中含着泪,自己一个人在外流浪这么多天以来,这是唯一一个愿意对她笑的人。 “你怎么了?”看到她红了眼眶,末沦急忙抽回手,脸上的笑容瞬间化为担忧。 “我没事,谢谢你。”储漪摇了摇头,急忙去擦眼泪。 “你为什么要成为幻术师呢?你会幻术吗?”熾羽问。 “嗯,我父亲是幻术师,是他交给我幻术的。” “那你直接找你父亲多好!”末沦疑惑的说。 “我父亲他••••••他死了••••••”话音未落,一滴晶莹的泪珠就从脸上滑落下来。 【半个月前•格戮秘纺山】 储漪可能永远无法忘记,那个时候的场景。 母亲紧紧护着她,颤抖的身体连同她的心,一点点的被撕碎。他亲眼看到,父亲被几十个噬梦人包围在各种各样的光线里。还记得她刚开始学习幻术的时候,觉得那些五颜六色的线条是那么漂亮,她甚至觉得,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而现在,她所认为的那些漂亮的不得了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刺进她至亲之人的血肉之中,而她躲在母亲怀里,什么都做不了,她哭了,泪水一滴接着一滴的流下来,打湿了母亲的长裙,母亲拿手遮住她的眼睛,不想让她再看,她一动不动,即便母亲的手遮着自己的眼睛,她依然可以从指缝里清楚的看到父亲一点点的死在自己面前,当最后一束强烈的白光刺穿父亲心脏的位置的那一刻,储漪本来无声的流泪,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 “不要出声,孩子,不要出声••••••”母亲用力抱紧她,一遍又一遍在耳边重复着这样的话语,听起来像是遗言那么荒凉。 果然,母亲藏好她,然后催动尤级幻术妖眸,聚集水汽形成透明保护罩,将她包围起来,缓缓的推了出去,力量很强大,她用力的喊着“不走”还是被一点点的推开,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母亲也是会幻术的。 随着包裹着她的妖眸渐渐走远,她看见母亲一个人站在剩下的十几个噬梦人面前,就像一个赴死的勇士。 她被送出去很远,远到从妖眸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一个全部是陌生人的地方,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刚刚护送她的透明保护罩已经破碎成水汽散发到空气中,妖眸碎了,母亲死了•••••• 【四大古城之昔城】 储漪擦掉眼里不断流出来的泪,血腥的记忆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浮现,眼泪就一直不停的流着。 “储漪,对不起啊••••••”末沦看着她哭得这么厉害,实在是很难受。 “对不起啊,我们不该问的••••••”熾羽不禁皱起了眉头。 “没关系的,半个月天前,他和噬梦人交战,死在了格戮秘纺山,我们一家人本来都住在那里,父亲死后,母亲为了护我逃走,也被杀害了,我这才一路逃到了安城。”储漪擦干眼泪,哭过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是从安城开始跟踪我们的?”熾羽问。 “嗯,当时我在人群中看到你们救了那个女孩,就决定跟着你们了。” “既然你父亲是幻术师,那你应该知道如何成为幻术师啊!”熾羽问。 “我不知道啊。幻术师有严格的规定,父亲的任务特殊,什么都不能和家人说,所以父亲也没有和我说过,父亲败战,我也被通缉了,更不敢用父亲的名号了。” “为什么通缉你啊?” “陵洞有规定,失守的幻术师及其家人都要被处死。”看着他们惊愕的表情,储漪接着说:“安城的城主叫巫愿,是噬梦人,估计过不了多久,你们的事墓耻也会知道了。” “知道了会怎样?” “对你们没有好处。噬梦人可能会追杀你们或者暗中跟踪你们,幻术师如果知道了,也不会让你们进入陵洞,因为对于一个新的幻术师来说,身份一旦暴露,就意味着你要失去很多机会,陵洞不会要没用的人。” “那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了!”熾羽说。 “好啊!那你以后就跟着我们吧!”末沦昂着头说。 “拜托,你能不能先把手从我肩膀上拿开!”储漪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末沦尴尬的挠了挠头。 月,默默的发着光,笼罩着一片夜色,苍凉而孤寂,星光开始暗淡,冷月映照下,摇晃成一片灰白•••••• 【潜阿山】 位于垩岛最南边界的潜阿山将垩岛南部同外界完全隔离开来,潜阿山是垩岛最长的山脉,蜿蜒数十万里,成为垩岛最强大的屏障。 狸因与冷翙最近就住在潜阿山脚下,这也是他们住过最久的地方,用幻术搭建的小屋隐藏在灌木从中,阴冷潮湿的小屋内,曾有过无数快乐的时光。 如果不说出来,大概没有会知道他们会住在这里。 冷翙四下查看,确定周围没有人,然后才慢慢的靠近那座小屋,轻轻的推开门,俯身走了进去,小屋一半在地面上,一半在地下,屋里几天没住人了,原本就阴冷的小屋,更多了几丝破败和潮湿,打开狸因房间里的柜子,小心翼翼的拿出狸因生前用过的手记本,还有本子下面的天神权杖。 冷翙将天神权杖仔细的收在盒子里,然后抱着盒子准备离开,刚走出门口,就看见皓呎带着几个噬梦人堵在了她面前的路上。冷翙望着面前一脸嘲讽的皓呎,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怒气。 “这是要去陪着狸因了?”皓呎上下打量着她,不怀好意的开口。 “你到底想怎么样?”冷翙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天神权杖和烺睫,有些紧张。 “生气了呀?要来报仇么?”皓呎嗤笑一声,蔑视的摇了摇头。 “仇,我是一定会报的,你等着吧!” “等?等多久?我可不喜欢等人!” “是不喜欢还是等不了?是不是你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所以有些遗憾?”冷翙看着皓呎摇头嗤笑的样子,突然就有了对抗的勇气。 “臭丫头!你胡说什么!”皓呎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哼!胆子倒是不小啊,现在不怕死了?口气这么大,那就试试看啊!” 皓呎说完,随即举起横帆,同时准备对身后的四个噬梦人下达命令,与此同时,冷翙拿出盒子里的天神权杖,另一只手放下烺睫,催动尤级幻术暗角,升腾的火焰在她掌心熊熊燃烧起来。 “听老师说,天神权杖不能靠近火,是吧?”冷翙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把天神权杖靠近火光。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快住手,你这死丫头!”皓呎愤怒至极,手握紧横帆,真想冲上前去直接杀了她,但又害怕他真的会毁掉天神权杖。 “我并不需要这个天神权杖,对于那个所谓的秘密我也不感兴趣,我需要的,只是想有一个能够活下来的机会。你不是想要它吗?那现在我们就做个交易,我把天神权杖给你,你放我走,怎么样?” 皓呎看着冷翙手中正在燃烧的火苗,还有不断靠近火光的天神权杖,大脑飞快的运转着,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同意放了她。 【四大古城之安城】 冷翙离开后,皓呎拿着天神权杖就去向捷殇复命了。皓呎以为自己立了大功,已经准备好要领赏了,结果,把天神权杖交给捷殇的那一刻,并没有如他所想。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实实在在的落在皓呎的脸上,脸开始烧得生疼。 “捷殇大人••••••”皓呎不明所以,一脸不解。 “笨蛋!天神权杖的图纸我们都已经有了好几份了,还要这东西干嘛!我是让你把那个女人带过来,不是因为她手上有天神权杖,而是因为她是狸因的学生!连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我要你何用!” “对不起!捷殇大人,我不知道您是这个意思,我要是知道,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捷殇大人••••••”皓呎一直抱着捷殇的腿,不停的求饶。 “废物!”捷殇被皓呎弄得烦了,索性用力的踹了他一脚。 “对不起!捷殇大人!请捷殇大人绕我一命!”皓呎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哼!”捷殇冷哼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问他:“那个女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东北方向,从焕岛出来的那三个少年还在四大古城,她应该是去和他们会合的。” “嗯,跟着他们!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记住了吗?”捷殇用力的捏住他的脖子,皓呎连忙点头。“滚!”捷殇随后用力甩开皓呎,皓呎答了几个“是”之后,慌乱的退了出去。 “捷殇大人这么生气呢!诶,看来这属下是该换了呀!”巫愿随后慢慢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将手里的热茶缓缓的递到捷殇手里。 “这些废物,一点儿用都没有!”捷殇冷哼一声,接过她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大口。 “呀!这不是天神权杖嘛?捷殇大人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找回来了!”巫愿抬手摸着权杖,脸上明显的写着“想要”两个字。 “厉害什么?!天神权杖表面的图纸我们已经有好几份了,拿回天神权杖,只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研究这个秘密,现在,它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墓尊让我自行处理,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真的要给我吗?天啊!我还没有用过幻器呢!可真漂亮!” “嗯,漂亮是漂亮,就是很危险。”捷殇又喝了一口茶,随口说道。 “危险,怎么会危险呢?”巫愿停下来,看看天神权杖,又看看捷殇。 “里面有毒液,我跟你说过的,只要不试图打开它,就不会有事。”话说到这里,捷殇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就算你想打开,也是有心无力,天神权杖上面的纹络必须要仙除级以上的幻术催动才能全部显现,所以,你也不要异想天开,白费力气了!还是安分一些,对你对我,都好!”捷殇微微扬起嘴角。 “我当然知道,我连幻术都不会,怎么可能催动幻术看到纹络嘛,我只是单纯的觉得它很好看,捷殇大人干嘛这么凶嘛!”巫愿说着缓缓坐到了捷殇身边。 “我很凶吗?”捷殇说着一把揽过巫愿,胡渣用力的蹭着她的脸和下巴。 然后,就缓缓的上了床•••••• 【四大古城之昔城】 第二天,当阳光再次升起的时候,储漪看着这个世界,似乎多了许多希望。她推开窗,仿佛阔别已久的晨风放肆的在窗棂间穿梭。他望向远处,末沦正在她窗户正对的树上摘果子。 “原来是这个傻瓜!”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的第一眼,储漪就是这么认为的。 “喂!那什么‘漪’什么二的,我听见你骂我了!” “你个白痴,就知道吃!” “你懂什么?这叫阳光!我这样多好啊,活泼可爱,调皮帅气!不像某些人,大早上起来发什么神经!” “够了你!” “够吗?不够。再多摘几个!还可以分几个给你哦,大方吧!” “你们两个这么有精力啊!”在一边看了半天的熾羽终于忍不住了。 阳光射进窗子,伴着几人开朗的笑,在风中织成一幅图画•••••• 吃过早饭,他们就收拾行李准备上路了。打开那份地图,发现地图还没有画完,大部分的地点在地图上无法找到,不过他们可以凭着这份残缺的地图,一边走,一边补全,一边确认陵洞和幻都的准确位置。 下一个目的地是沙城。 “看这里,”熾羽和末沦看着地图上东北区域一大片的土地,继续听翎尘说:“我们现在在这里,踏上垩岛的领域,要找到幻都,就必须穿过四大古城,我们离开这里后,必须穿过四大古城才能进入垩岛内部。” “嗯,”熾羽点点头,道:“看来,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耗费时间了。 “是啊,”想到狸因的死,翎尘叹了口气,缓缓道:“现在,我们没有退路了,真的没有了。” 正文 第七章 空侯 挽袖挥青剑, 狂风乱舞明光现, 又是初见。 此时不相知, 他日若识旧人面,莫辜负。 【沙城】 离开昔城,翎尘等三人来到了沙城,同样是古城,这里和其他的三座城相比,实在是相差的太多。 这是一座荒凉的古城,无边无际的孤寂和空旷充斥着视野,看上去就像一座死城。由于难找到地方落脚,他们一直走到了沙城边缘。突然一阵刺痛冲击着他们的内脏,熾羽抬头望过去,一束红光直冲入天,仿佛要把这个沉闷的午后撕破,又过了一会儿,红光变淡了,他们慢慢靠过去,让储漪留在原地。拨开眼前茂密的草丛,他们清楚地看到,地上一个穿青衣的少年已无力反抗,他正躺在地上,等待死亡的来临。 “是敬憂!”熾羽定了定神,对翎尘说。 “我去救他!?”翎尘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 “干嘛要救他?他那么对我们!”末沦嘀咕着,看了一眼不远处奄奄一息的敬憂,又说:“好吧,我们还是救救他吧。”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那怎么救呢?他们那么多人,我们可不能硬来。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熾羽最大,排第一个,我第二,翎尘最小,排在最后。储漪是女孩子,就不要打打杀杀的了,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是吧,这样多有秩序!” 熾羽看了看末沦,无奈地说:“胆子小就直说呗,放心,翎尘会在后面保护你的!” 末沦又看了看翎尘,翎尘冲他点了点头,十分认真的说:“相信我!” “才不用你们保护呢!” 末沦喊着,跑了出去。熾羽刚想叫住他,可是已经晚了。 敬憂无力的发出呻吟,那个看上去三十几岁的男人正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脸上布满了阴险,那个人,他们见过不止一次了,是皓呎。他身后,站着十几个噬梦人。他看见末沦,先是一惊,后变成一种恐怖的笑,末沦刚想说什么,就被他打倒在地。翎尘立刻发起进攻,他手心放出的一束又一束铁色的光线,像刀锋一般射向噬梦人,这是尤级幻术斩星,对付多数敌人有效,杀伤范围较广。站在前面的噬梦人瞬间倒下,翎尘又聚起大量水汽,形成一道云雾般的屏障,这是柔级幻术聚云,乘着这时,熾羽扶起敬憂去和储漪会合了。云雾慢慢变淡,翎尘又换用夏舞,又有几个噬梦人倒下了。皓呎看着翎尘,皱了皱眉头,示意让所有人撤退,很快,那些噬梦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哇!翎尘,你好厉害啊!”末沦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冲他笑着。 “你没事吧?”翎尘轻声问,储漪第一次看到翎尘的目光这么温柔。 “我没事啊!倒是你••••••” 末沦看着翎尘,他的脸色很是苍白,毕竟是第一次参加战斗,毫无经验的他对于幻术的掌控还不够精准,以至于战斗下来,耗损了他不少力量。翎尘摇摇头,末沦也不再做声。 “没有什么大事,应该很快就醒了。” 熾羽转过头看了看翎尘,示意他过来,翎尘也蹲下来,敬憂慢慢睁开眼睛,艰难的吐出两个“谢”字,就又昏了过去。 他们继续向城边走去。来到一间庙宇状的房子前,门上隐约有“乾央”两个字,他们把这里整理了一下,就暂时在这里落脚了。 苍白的月光,摇晃着亮了起来,淡淡的,淡淡的,仿佛悲伤的离人滴下的眼泪,又仿佛分别的恋人抛弃的纱绢,褪色后,不停地随风舞动,远方的树哀伤的暗影,开始骚动,风儿轻轻的掠过水面,平静的水光里荡起了涟漪,不知是谁踮脚滑过水面,带走了天空幽兰的安静,只留下一池陌生的萍碎,星光从残破的窗照射进来。乾央内像极了一座宫殿,他们倚着墙壁冰凉的入睡了。这里像是被闲置了很久,透过室内陈设上厚重的灰尘,仿佛还能看见它曾经的辉煌,灯火相映,庄重而美丽。 敬憂在昏睡中发出几声轻咳,紧接着一阵急促的呼吸,逼迫着他从梦中醒来,吐出一大口鲜血。却突然觉得有一只手轻拍着自己的后背,他侧过脸,看见熾羽温暖的笑容,映着火光,擦亮了朦胧的眼。 “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谢谢。”敬憂仰望着熾羽,眼神里满是惭愧。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那个人叫皓呎,你们也一定看出来了,他们是噬梦人,从陵洞出来太久,身份暴露,才被他们追杀的。皓呎用的幻术是除级幻术流空暮转,我现在已经无法使用任何幻术了,初步恢复也需要二十天,所以我••••••”他沉默了。 熾羽刚想说什么,就看见敬憂拿出一把短剑,在火光中发着纯白的光。 “这是空灵,其实,我就是空侯。” 熾羽只微笑着回应他,窗外的月光异常的明朗,世界沉默着,等待着一种力量,等待一束划破苍穹的虹光,遥不可及的,奔跑向前•••••• 漫长的黑夜渐渐过去了,阳光刺透尘埃,射进昏睡中的乾央,阳光打在末沦的脸上,他不情愿的伸了个懒腰,推开吱吱作响的古门,闯进阳光喧哗的世界里。 “真是奇怪!景色挺好呢,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沙城以前是很繁华的,不过十年前经历过一场浩劫,一个幻术师屠杀了整座城的人,后来,陵洞把他除名了,从那以后他也没了音讯,只是后来的人都活在这样的悲痛里,所以这里就像一座死城。”不知什么时候,敬憂也起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敬憂,你懂得好多啊!” “这都是幻术师必须要了解的,以后你们成为了幻术师,你们也要懂的。” “敬憂,你好些了吗?”熾羽走过来说。 “嗯,好些了,除了不能使用幻术,其他的都没问题了。” “我听父亲讲过,有一种叫‘慕蟾’的果实,对于恢复幻术很有帮助。”储漪说。 “嗯,是的。前面就是慕林山了,只是垩岛上的山大都陡峭,不使用幻术是上不去的。”敬憂叹了口气。 “如果不使用幻术,就必须走这里。”翎尘指着地图说。 “这里?”末沦问。 “这里是慕林山、绘卞山、顾此山和蓝岭的交界——尤源,从这里也可以到幻都。”敬憂说。 “那刚好,我们不是也要和冷翙姐姐汇合吗?”末沦说道。 “那你们从尤源走吧,我先上慕林山,拿到慕蟾后就和你们会合。”翎尘说。 “那好吧。谢谢你们了。”敬憂感激地看着他们,熾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的看着他。 【尤源】 自从知道敬憂是空侯,末沦就缠着敬憂没完没了的问这问那,什么陵洞的样子啦、洞主凶不凶啦••••••熾羽和储漪走在他们两个后面,只能无奈的叹气。 路上的景色倒是十分的怡人,夕照柔柔的映在眸里,天边一片灿烂的晚霞,仿佛烂漫的花丛盛开在遥远的天际,绽放着生命的渴望。 “熾羽,我总觉得你们好奇怪。”储漪突然说,带着一脸的忧虑。 “是吗?哪里奇怪?”熾羽问。 “你和末沦、翎尘都来自同一个地方、过同样的生活,可为什么那么不一样?” “都哪里不一样?”熾羽笑着问他。 “我听你说过许多你们以前的事,说真的,我觉得很难过,这样的经历……可是,末沦每天都能那么乐观,我还真的有点佩服他了。虽然我还是有点讨厌他,因为他总是嬉皮笑脸的,但是从他的身上我能看到对生活的希望,我越来越发现,他是个很好的人,是个值得付出真心的朋友。但是翎尘,我真的不敢接近他,从认识你们到现在也有些天了,我几乎没有看过他笑。” “翎尘他……虽然冷漠了一点,可是他不会伤害无辜,所以你不必怕他。”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在焕岛的时候,除了很少的时候他会一个人难过,其他时候他还是很开心的,会和我们一起玩,一起疯,一起闹。” “很少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翎尘的记忆像是被清洗过一样,到焕岛之前的记忆都不存在了。刚到焕岛的时候我们还是八岁的孩子,会经常想念父母,也会因为想家而哭泣,我还依稀记得,父亲是个商人,他经常穿一件深黄色长袍,母亲总是坐在房里教我识字,教我画画。末沦也还记得他父母的名字,记得家在哪里。只有翎尘,他什么都不记得,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神是那么空洞,他不知道父母是谁,不知道家在哪里,连名字,还是老师告诉他的。” “你们不是一起到焕岛的吗?” “不是。我和末沦是在昔城遇到老师的,在我们到焕岛之前,翎尘就已经在那里了。” “那你们不知道他的来历吗?” “不知道,我们问过老师,但老师不肯说。” “这么说,翎尘真的有点可怜呢!” “嗯。每当回忆起儿时他总是在一旁沉默,所以从那时候起,他就每天努力练习幻术,我想他可能是不想回忆起从前吧。” “所以,翎尘的幻术级别就比你们的高吧!” “嗯。” “哦。是这样啊!”储漪想了想,又说:“既然你这么相信我,还把你们的来历告诉我,那,我能不能再问个问题?” “你不是也把身世告诉我了吗?当然相信你啊。你问吧!” “在那里呆了十年,你们都吃什么?雪吗?”储漪的表情很吃惊。 “当然不是。”熾羽听完笑着说,:“有一个人,是老师的朋友,他每隔一段时间会送来吃的给我们。” “那个人你认识吗?” “本来不认识,老师不让我们见他,也不让他见我们,我们只是偷偷的听过他的声音,在远处看过他几眼。” “哦?本来?那现在认识了吗?” “嗯,他叫狸因。”说起狸因,熾羽的表情突然就悲伤起来。 “狸因,那他人呢?”储漪应该是没有看到熾羽此刻脸上的表情,依然如常的聊着天,问着自己想问的问题。 “他••••••狸因前辈他••••••为了救我们,去世了••••••”熾羽突然停下脚步,无力的垂下了头,所有的愧疚瞬间就涌了上来。 “啊?对不起啊,我不该问的••••••”储漪自责起来,陪他站在原地。 熾羽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末沦和敬憂看他们两个停了下来,回过身,叫他们跟上,熾羽叹了口气,抬起头,微笑的看着储漪,说了句“走吧”,然后就笑着跟了上去,笑容暖暖的,融进了阳光里。 一路说着、闹着,总算是到了目的地,翎尘也拿来了新鲜的慕蟾,他们准备在山脚下休息一晚,估计天亮了冷翙也就到了,等大家都会合了,就赶去幻都,参加新的幻术师的选拔。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翎尘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大树,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像一幅苍白的画卷,漫天星光,银河横过,这是在焕岛上从来没有过的风景,翎尘看着星光,脑海里回想着这些天的遭遇。 先是离开焕岛,为了替老师报仇而踏上了这片叫做垩岛的土地,这里风景百变,四季分明,有街道,有房屋,有客栈,有游人,繁华的、喧嚣的、和谐的、平静的,那些陌生的事物所构建出来的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是的,他们,尤其是他。末沦和熾羽还记得自己的家是在昔城,父母虽然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被噬梦人杀害了,但是他们对于故乡的熟悉感依然很显然,末沦甚至还记得,昔城里哪一家的包子好吃,洛城里哪一家的衣服好看,安城里哪一家的面实惠,沙城里曾经有一家卖书的店铺,父母总是让他去和老板学习。熾羽也还记得,家周围有很多小店铺,还记得和母亲一起走过的集市,记得和父亲一起看过的书籍。他们,都记得,曾经有个家。可是,他呢?家?家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片空白,无论他如何努力的去想,无论他怎样强迫自己记起来,脑海里依然只有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家,不知道父亲是谁,不知道母亲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以前总是会想,他原来生活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一个繁华的小镇,还是一个宁静的村庄?父亲是做什么的呢?商人?农民?还是一个教人识字的先生?亦或者是一个武士?他原来有没有朋友呢?有几个呢?他们都还活着吗?会不会偶尔也会想到他,然后非常的思念呢?那个时候,他甚至会想,快睡吧,睡着了说不定自己会在梦中见到他们,然后就知道自己的一切过往,就会想起自己究竟是谁。可是在连续做了几天的梦之后,他甚至不敢睡觉了。 在焕岛的这十年,翎尘最常做的梦是一个让他无比恐惧的噩梦。 梦里,他站在广阔的天地之间,脚下是黑色的泥土,头顶是蔚蓝的天空,四周是无边无际的辽阔草原,望不到边际的蔓延,他沿着脚下的路一直朝前走,走了很久,却依然和最初的景色一样,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就想回去换个方向继续走。他转过身,却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天空不再是蔚蓝的,而是开始阴暗起来,脚下的泥土越来越泥泞,是要下雨了么?可是没有雨啊!翎尘没有再细想,就继续往前走,脚下的淤泥越来越重,他俯下身,想弄掉那些泥土,却发现着一堆又一堆红色的东西,他闻了闻,是一股血腥味,随后猛地起身,原来和那些泥土融在一起的是血,不到十岁的孩子,见到这么多的血,第一反应就是快跑,翎尘后退了一步,本来是想快速跑开的,可是泥土粘着他的脚,他一动就跌坐在了地上,手掌碰到带着血的泥土,瞬间模糊成一片暗红,翎尘不断后退,血腥味却越来越重,直到整个空间里全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不停的作呕。翎尘依然继续后退,却忽然有一阵奇怪的狂风刮过来,一瞬间,所有的事物都被卷了起来,除了翎尘,翎尘看着那些被卷起来的东西,都是刚刚的泥土,狂风将泥土卷走,看上去像一个红色的怪物,翎尘长吁了一口气,准备站起来,可是手脚依旧被紧紧束缚着,他低下头再看,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血泊里,血液滚动的叫嚣着,不停的攀上他的手脚,翎尘开始慌乱的拍打,可是没有任何作用。他甚至发现自己开始一点点的下陷,而且,他越挣扎陷得越深,他慢慢的放弃了挣扎,下陷的慢了一些,却依然在下陷,不知过了多久,翎尘觉得自己整个鼻息里全都是血腥味,他已经置身在了血海之中,口腔里,手里,鼻子里,耳朵里,全部都是腥臭的血,他索性闭上眼,以为自己就要在此葬身了。可是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又变了。他站在一座孤岛上,周围是茫茫的大海,他环顾四周,除了海水什么都没有看见。突然一个人影从海面升上来,黑色的轮廓,什么都看不清,翎尘不受控制的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想到自己站在海边,那岂不是就要掉下去了,他低下头,却发现自己此时是浮在海面上的,再回头去看,孤岛已经不见了,再回头,面前的海也不见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周围,现在周围是苍白的。他仿佛是漂浮在一个空间里,除了他,只有一片空白,脚下也是,他看着自己的脚下,不敢走一步。突然,一个人影从他背后划了过去,他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有。很快,又有身影划过,不只一个,也不是从同一个放下,翎尘不知该怎么办,不到十岁的他独自坐下来,抱着膝盖,小声的哭了起来,周围渐渐没有了声音。他再一次抬起头,人影都不见了,只是从远处走来了一群人,四面八方逐渐将他包围,他站起身,人群渐渐靠近,翎尘渐渐的也看清了他们的样子,立刻就吓得坐在了地上。那群人的脸上全部是血,身上也是,根本看不清长相,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长相,他们像个孤魂一般一点点的靠近翎尘,然后慢慢的将他包围,将他吞噬,混乱中,翎尘好像听到了自己的血肉被撕扯、被吞噬的声音,然后,就没有了知觉。就像很多时候,我们会渐渐的麻木,记忆里的某些东西,开始顺着血液一点点的融入进血肉里,然后用力的撕开伤痛,不停的叫嚣着•••••• 正文 第八章 隐幻人 天空是墨色的,看不清未来的眼, 时光流转的地方, 是我们看不到的昨天。 天旋 ,地转,听远方拨动的呼唤, 沉淀无言,走进颠覆的空间。 再看你一眼,就转身回到从前。 我看见一抹虹光, 出现在渐亮的前方, 梦一样放肆地歌唱, 风清月朗,等你一声回响, 虹光,穹苍上。 【尤源】 “翎尘?”看到翎尘的额头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汗,熾羽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翎尘猛然的睁开眼,不停的喘着粗气。 “做噩梦了吗?”熾羽问着,伸手给他擦了擦汗。 “我没事。”翎尘摇了摇头。 “嗯。”熾羽笑着点了点头。 “天亮了吗?”翎尘问。 “嗯,冷翙已经到了,正在休息,敬憂在准备吃的,其他人还没有醒。” “嗯。”翎尘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熾羽,望向了天空。翎尘又想起昨晚,他又做了那个梦,和这十年间做的一样,为什么呢,这个梦寓意着什么吗? 熾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看出他心情不是很好,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他,起身过去帮敬憂了。 吃过早饭,又休息了一会儿,熾羽看了看地图,又看着大家,数了数。翎尘、末沦、敬憂、储漪、冷翙,还有他,总共六个人,大家都在了,那就准备出发吧。 六个人收拾了东西,就上了路。 【幻都】 这一路上,从郁郁芊芊的小路走到幻都,只剩下几株枯草在风中挣扎,实在是荒凉的让人心生畏惧。 “别担心,这里的确是幻都。三百年前,瑟羌就是在这里把幻术传承下去的,不过年久失修,已经十分破旧了。现在,幻都归陵洞管辖,幻都中央的那个阁楼叫做伽园,是瑟羌的旧居,瑟羌第一次召集幻术师就是在这里。”敬憂应该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指着面前的那座老旧的宫殿,耐心的解释着。 “不是说有幻术选拔吗?怎么就只有我们呢?”熾羽问。 “幻术师和噬梦人的选拔都没有固定时间的。只要你想来,随时都可以。” “那,怎么选拔?” 敬憂回答道:“要成为幻术师,要经历一下几步,第一步,用任何方法找到幻都,通过幻都内部的‘幻双廊’,获得资格。获取资格后,被称为‘隐幻人’,也就是还不是真正的幻术师的意思。第二步,成为隐幻人之后,会由空侯调查其身份,确保身份明确且合格,方能进入陵洞,否则不能进入陵洞。第三步,在空侯调查隐幻人身份的同时,隐幻人要同时完成三个任务,期间出现任何危险后果自负,收到奖励会留到进入陵洞后进行奖励。第四步,身份合格,并且完成三个任务,由空侯带领进入陵洞,接受分配和奖惩,成为真正的幻术师。” “隐幻人,听着蛮好玩的哈!”末沦笑着拍了拍储漪的肩膀,储漪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末沦尴尬的拿下了手。 “那,要怎么通过幻双廊呢?”熾羽问。 “幻双廊是由两个方向相反的长廊组成的,长廊里共有八扇门,中间穿过伽园,共有十二个房间,具体的详情等一下进去会有专门的幻术师告诉你们,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通过考验,你们就完成成为幻术师的第一步了。我不能跟你们说太多,所以,能不能成为幻术师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不一会儿,从伽园里走出一个女孩,一头棕色的长发直顺亮滑十分显眼,一身长裙飘飘欲仙,手腕上一串七彩的手链在阳光下散发着七彩的光芒,那条手链是幻器炫时。 看到有人走过来,敬憂对他们说:“这是悰溪,是陵洞现任谙爵雪烬的属下。等一下就由她带你们进去。” “空侯大人。”悰溪走过来,恭敬的对敬憂说。 “悰溪,这是我的朋友。”敬憂一一介绍过,又跟她说了许多,才让他们进去。 带着无比激动和期待的心情,等待着伽园大门的开启••••••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听悰溪说: “伽园里共有十二扇门,分别以创始幻术的十二位幻术师的名字命名,分别是:最外面的也就是你们要打开的是第一扇门叫素阔门,素阔最擅长建筑,幻都就是由他建成的,所以他是第一扇门,剩下的十一道门,每一道门后会有三个房间,房间布局可能各不相同,从第三道门开始,每个房间只能进入一个人,只能进一次。在不同的门后,你们会面临不一样的考验,可能会遇到不同的危险,也可能会得到不同的东西,最后一道门会回到这个地方。接下来会有很多危险,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想放弃,就晃动手里我刚刚给你们的铃铛。好了,第一扇门到了。”悰溪停下来,转过身对他们说:“接下来的路,完全靠你们自己了。希望下一次见面,是在陵洞。” 推开门,空旷的空间右侧,有三扇门,这就是那三个小房间了。 他们五个人分成了三组,末沦和冷翙一组,熾羽和储漪一组,翎尘自己一组。考虑到五个人中,末沦幻术等级最低,所以让幻术等级最高的冷翙带着他,至于翎尘,虽然等级不如冷翙高,不过还是可以自己脱身的,毕竟第一扇门没有那么危险。 三组都推开门进去了。 末沦和冷翙这一组,是一个绿色房间,眼前全部是用幻术制造出来的树木。 “这是要干嘛?”末沦四处看了看,然后站到了冷翙身后。 “我们刚刚进来的那扇门现在已经打不开了,要想出去,就只有完成这一关的任务,然后等门自己打开。” “什么任务啊?” “还不知道。”冷翙摇了摇头,也开始四处查看。 “啊?不知道?” “这就是任务的难点之一,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达到它的要求。” 熾羽和储漪这一组是一个黄色的房间,房间里也全部都是树木,只是已经干枯了,所有的植物都枯死一般的匍匐在地上,一片荒芜。 “熾羽,这是要让我们做什么?” “会不会是要把这些植物救活呢?” “救活?”储漪看了看熾羽,问道:“怎么救?”储漪想了想,又说道:“悰溪刚才说,这里是素阔门,素阔最擅长建筑,所以,我觉得我们的考题应该跟建筑有关系。” “所以,你觉得这些植物是用来做建筑材料的?” “有可能啊!垩岛上的建筑基本上都是用木材和石材制造的。” “那我们是要在这里盖房子吗?”熾羽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储漪看着熾羽,摇了摇头。 第三组只有翎尘一个人,翎尘进入的房间是一个灰色的房间,房间里杂乱的束着几面墙,看着似乎毫无规律,翎尘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抬脚走了一步,没有任何变化,又走了一步,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第六步,第七步,走完第七步的时候,翎尘与面前的一面墙仅有几寸的距离,然后,墙忽然动了,他又走了一步,所有的墙都开始快速的移动起来,为了不让墙体撞到自己,翎尘只能快速的躲闪。 末沦和冷翙这边,不断有绿色的植物死去,冷翙不知道任务是什么,只是凭着着直觉,觉得应该阻止它们死去,于是催动柔级幻术千絮,不断制造出新的树木,千絮是一种可以制造出与树木自身部分的一切物体的幻术,于是,有新的枝干不断的出现,末沦也催动幻术,他催动的是柔级幻术花冶,可以制造出花草、虫子等与土有关的物体,末沦制造出一些小鸟,还有几条小虫,还有花草,没过多久,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大自然一样,虫鸣鸟叫,花美草绿,树木茂盛。 “好像还缺了点什么••••••”冷翙手扶着下巴,喃喃道。 “我知道,是阳光!”说着,末沦催动柔级幻术含芳,米粒大小的光亮在他手中不断的放大,然后慢慢的照亮了整个房间,随后,门开了。 熾羽和储漪这边也开始行动了,他们催动柔级幻术铜沫制造出金属的锯子等工具,把枯木全部打磨整理,做成了一根根结实的柱子,储漪还用小的枯枝搭了一个小小的房子,随后,门也开了。 翎尘这边,墙体不断移动,他开始想办法击碎墙体,只是每击碎一面墙,就会有新的出现,而且越来越多。想了想,翎尘开始催动幻术,他先是催动柔级幻术曳雪,房间里立刻飘飘洒洒的落下了许多雪,温度也比刚才低了一些,紧接着,他催动尤级幻术映雪,墙体上慢慢附上冰霜,移动速度逐渐变缓,翎尘只需要走步就能避开墙体的攻击了,墙体慢慢冰冻,最后,完全停止不动,表面上盖着厚厚的冰层。然后,他开始催动柔级幻术暗角,火不停的爬上墙体,没过多久就听见了墙体碎裂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咔嚓”一声,所有墙体瞬间坍塌,整个空间空旷无物。随后,门也开了。 大家都走了出来,说了各自的情况,最后,熾羽总结道:“看来,我们遇到的所有情况都是跟建造有关的。” 的确是这样,冷翙和末沦负责培养良好的木材,储漪和熾羽负责挑选木材,翎尘那里是墙,都是和建造密切相关的。 接下来,他们准备进入第二扇门——仍言门。 仍言是最初勾画出垩岛地图的人,所以这一扇门与地图有关,那开启下一道门的线索也一定在地图上。 依然是之前的分组,他们走了进去。 三个房间里都是一张巨大的地图。地图并不完整,以玄渊深廊为中心,向各个方向引出数条射线,除了东北部的四座古城,其余的都没有显示。 储漪仔细观察着地图,问道:“是要把地图补充完整吗?” “可以试试看。” 熾羽说完,储漪拿起一旁的笔,开始标注地点。这些对于幻术世家出身的储漪来说,一眼就可以猜出。对于久居焕岛的熾羽他们来说,这绝对是个难题,储漪的父母都是幻术师,牢记垩岛地图是她必须做的,没过多久,便补充完整了。她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门便打开了。出来之后,他开始担心翎尘了,末沦倒是没事,冷翙一直在垩岛生活,肯定也很熟悉了。熾羽正担心着,末沦和冷翙就出来了,又过了一会儿,翎尘也出来了,好在狸因送的那张地图,他带在身上,来的路上,敬憂帮忙补全了很多,只是熾羽他们还不知道。 第三道门是织凫门,从这道门开始,每个房间只能进入一个人,翎尘、冷翙、熾羽这三个幻术级别比较高的人先进去了,三个房间里此时都是空洞无物的,除了房间中央的顶部挂着一个红色的袋子。 翎尘走到房间中央,然后就发现周围的地面一点点的碎裂,然后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水池中央的石板上,水池中翻涌着的水泛着滚烫的白色的水花,而且石板在逐渐变小。翎尘第一反应是冰冻住水面,于是催动幻术妖眸和映雪,映雪是尤级幻术,可冰冻所有物体,时间长短根据催动者幻术级别额强度变化。妖眸也是尤级幻术,可聚集水汽形成透明保护罩用来防御。依照翎尘现在修级左右的幻术等级,同时催动两种幻术,估计持续时间不会很长,果然,催动映雪后,水面上立刻结出一道冰层,但很快就融化掉了。翎尘看着比刚才又小了一圈的石板,又一次催动映雪,将石板冰封,然后奋力一跃,抓到袋子,随后,门就开了,翎尘立刻催动映雪,然后催动修级幻术纵夜,快速移动到门口,走了出去。 熾羽的房间里,在他走到中央后,房间的顶部突然出现一条巨大的怪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只手和眼睛,它们纠缠在一起,不停的伸向熾羽,熾羽开始催动无式幻术攻击,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用,熾羽看了一会儿,发现他虽然看着可怕,但是始终没有伤害到他,他甚至怀疑,这个东西会不会根本就不存在,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于是佯装攻击,声东击西,趁着怪物不注意,飞快的扯下袋子,门随之打开。 当所有人都出来后,大家一起讨论,更加证实了熾羽的那个想法,他们所看到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幻术制造的幻象,最后,除了熾羽的袋子,其他人的袋子都是空的。 “一本书,大概是记载幻术历史的。”熾羽从里面拿出来一本薄薄的书,随手翻了两页,但是看不太懂。 此刻,他们才发现已经到了伽园了,伽园大概有三四层,他们现在在第一层,看样子是议会厅。走过伽园,第四道门,第五道门,第六道门,然后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就跟刚进来的一样,穿过了一个走廊,接下来,就是返回方向的走廊了,一路走来都很顺利,直到第十扇门。 第十扇门是须晚门,第一个进去的是翎尘、熾羽和储漪。 熾羽进的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他必须坐在正中央,不论什么情况都不能分心、都不能放弃。他坐在那里,春夏秋冬四季在身边更替,喜怒悲欢万般滋味在心间翻涌,眼前是无数种场景,会令他心酸、令他痛苦,而且,这种感觉越强烈,他就会越痛苦,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虽然也曾痛苦,但他还是撑下来了。 翎尘的房间里全部是兵器,须晚是一位典承,典承是创造出幻术的武器即幻器的人,翎尘站在中央,无数武器在他身边围绕,还不时地向他发出攻击,翎尘不断使用妖眸阻挡,又一边认真观察着这些武器,这些武器并不是幻器,而是被不同颜色的气体包围着的普通武器。只在一瞬间,他离开妖眸腾空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一把剑,又迅速回到妖眸里,这把剑周身被银色的气体包围,剑柄上有一颗紫色的宝石,会随着握住剑柄的力度转动,翎尘以最大的力量握住剑柄,那颗宝石立刻迅速转动着,翎尘看着它,它突然释放出一道银色的光芒,这束光芒竟将他身后的那道门硬生生的冲击开了。门打开之后,手中的剑瞬间又消失了。 储漪这次进入的房间里,一开始什么都没有,渐渐的就感到各种声音冲击着人的耳膜,顿时令她感到一阵眩晕。储漪开始使用妖眸,虽然有些作用,但实在是过于费力,才一会儿她就撑不住了,她尽全力撑着,走到中央才发现,这些声音都是从这里发出的。储漪决定放弃抵抗。她静静地站在中央,仔细的听着。真是神奇!这些声音竟慢慢变得悦耳了。原来这里考验的正是“静心”二字,储漪起身时才发现在她脚边放着一把短剑,绿色的光芒把整个房间照得通亮。“律夏!”储漪兴奋的欢呼着,没想到马上要成为幻术师了,而且这么快就有了自己的幻器,她靠近了一扇门,门竟自己开了。 “储漪,你拿的是什么啊?”末沦急忙上前去问。 “律夏。我的幻器!” “你还不是幻术师呢,怎么就有幻器啦!”末沦惊呼道。 “律夏和空灵,还有悰溪的炫时都属于同一种幻器,等级较低,所以不是幻术师也可以用。”熾羽说完话,才意识到储漪的表情。熾羽急忙解释道:“不是啊,我不是••••••” “不是什么啊?”储漪刚想发脾气,看了看他们两个空空的双手,把怒火都压了回去,问:“你们呢?拿到什么了?” 熾羽摇了摇头,她又把目光移向末沦,问:“你呢?” “我也什么都没有。” “看来我这个‘低级幻器’好像比你们的实用啊!”储漪得意地笑了笑。 他们发现,后面的越来越困难了,通过第十扇门,几乎每个人都没了一半的力气,只是不能休息,他们接下来就打开了第十一扇门,这是最后一扇了,打开这个就能出去了。这是,浸颜门。 翎尘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在浸颜门里,他看到的是一个迷宫,通过了幻象迷宫之后,他来到一座石像前。石像背后有一条巨大的锁链,锁链不停的抽动,蹭出火花,翎尘试着催动幻术,可是任何幻术都没有作用,这个时候,那石像慢慢发出光来,慢慢显示出一个人形。 正文 第九章 人散 这世间多少绮丽, 终会繁华落尽。 这世间多少温暖, 都被冰冷掩盖。 再多承诺, 都抵不过一句, 时过境迁、曲终人散。 【幻都】 “我是浸颜,你现在看到的是我的幻象。这是我用尽所有力量催动的宫命级幻术——空语念,可制造出人像与人对话。”石像突然说话。 “浸颜?典承?”翎尘问。 “是的。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继续呆在这里,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去,不过你看到了,那十分的困难;第二个,你可以和我做个交易,你马上就可以出去,我还可以帮助你得到你想得到的。” “交易?你知道我想得到什么?” “不管是什么。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可以完成你的一个心愿。” “心愿?”翎尘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说:“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幻象,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说的话?” “那要看你的心愿是什么了?” “我想知道我的过去,知道我是谁。”翎尘半信半疑的说。 “那就简单了。”浸颜说着,手上出现一个盒子。“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这是幻器吗?” “这是幻史,它知道所有幻术的历史,你应该知道吧。” “听说过,听说它失踪了很多年了。” “现在你应该可以相信我了,虽然我不知道我死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幻史的位置,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好,我跟你做交易。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认识这个吗?”她手上又出现一条白色的长练。 “雪女?”翎尘对于很多东西都很陌生,毕竟只是在冥川的书中看到过几次,所以不敢肯定。 “是的,这是我创造的幻器,我要你找到雪女现在的主人。” “你不是有幻史吗?” “可对于一个已死之人来说,我的幻象并不能打开幻史。” “好,等我把她带来,你就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 “好,现在按下石像右边的红色按钮,你就可以出去了。” 翎尘照做了,推开最后一扇门,翎尘就看见熾羽他们在对抗一个巨大的石人。熾羽和储漪制造出两层妖眸,但也只是硬撑。眼看外层妖眸就要破碎,突然又奇迹般地恢复起来,仿佛一股更强的力量注入了他们的身体。 “是你吧,翎尘!”熾羽感觉到放在自己背上的手,轻声问。 “是我,让你担心了。”翎尘低沉着声音说。 储漪惊讶的听着,她不敢相信翎尘也会说这种话。 有了翎尘的加入,总算是有惊无险。 他们从最后的房间出来,敬憂和悰溪等在外面,还有两个少年也在。 “恭喜你们,成为隐幻人了!”悰溪走上前笑着说。 “他们也是刚刚出来的,暗雪和零瞬。”敬憂也上前去,带着满意的笑容。 每个人都笑了,也许从这一刻起,生命便从此不同。 风,从天际缠绵而来,温柔的摩挲着耳畔,轻缓的敲打着脸颊,那个曾以为遥不可及的梦就这样越走越近了•••••• 随后,敬憂给他们分配了任务,接下来,就是成为幻术师的第二步了。 【夜川】 夜川位于垩岛南部,因为终年黑暗没有阳光照射,所以有“冥界”之称。 这是他们执行任务的第一个地点,由敬憂带着他们从玄渊深廊来到这里。素有“冥界”之称的夜川,被还夜山包围的不见天日,终日黑暗如夜,因此,才有了这样的名字。进入夜川后,只能看到中央的血泉发着恐怖的血色的微光,周围依旧黑暗,若要在这里辨别方向,他们只能依靠幻术和空灵的微光摸索向前。 末沦打量着每个人,突然问:“储漪,你怕不怕?” 储漪一边摇头,一边远离靠过来的末沦,躲到了熾羽身后。熾羽拦住他,问:“你干嘛?” “打个招呼啊!”他还是那样的嬉皮笑脸。 “那就站这里说啊,干嘛往前凑啊?”储漪白了他一眼。 “你们别闹了,听!”熾羽突然说。 他们循声望去,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暗涌着巨大的黑色波浪,翻滚着、撕扯着,不断发出“轰隆”的声响,隔着空灵的微光,他们能看到的仅此而己。 他们继续前进,黑暗似乎永无止境。 “这是什么破地方!”末沦一边抱怨着,一边气愤的坐在了地上。 “快起来!太危险了!”敬憂赶快拉他起来,末沦脸上的惊讶尚未消去,他顺着敬憂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巨大的红色怪物就在自己身后,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这这这•••太恐怖了!”末沦一边说话一边躲到了熾羽身后。 “刚才的声响就是它发出来的吗?”暗雪问。 “没错。”敬憂解释道:“这是夜川里唯一的生灵——‘穆茈兽’,他是负责守护穆茈的。” “其实,它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冷翙 “什么?”瞬间疑惑的眼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这只是一种幻术,不是真的。”冷翙继续说,“听老师说的,他来过这里。” 大家依然疑惑的看着她,暗雪对着它发动了一些攻击,完全不受伤害。 “那我们直接进去吧。”他说。 “进去?”零瞬疑惑的问。 “可以试试。”暗雪说着,对他点了点头。 暗雪正准备进入那个漩涡,突然出现一个噬梦人挡住了他。这个人叫伊未,四十几岁,手中提着一把红色的长刀,这把刀叫赤土。 伊未站在他们面前,说:“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进冥界!” “我们是来取穆茈的。”零瞬说。 “哼!胆子不小!几个初出茅庐的幻术师居然这么大口气!” “那就试试看!” 冷翙说着举起烺睫刺了上去,伊未一个侧身躲开攻击,抬起手催动幻术,他用了尤级幻术无式幻术,发出最简单的攻击光束,冷翙很容易就挡掉了,伊未低沉的道了一声“还是小看了你们”,就开始催动更高级别的幻术,这次他用了修级幻术流光,可配合幻器制造出大量白光进行攻击,冷翙依然防御,只是明显有些吃力,零瞬、翎尘、暗雪,也都纷纷过来帮忙,其他人则进去拿穆茈。虽然穆茈兽并不存在,但是幻术所形成的保护层还是很难攻破,除非有人用肉体撑开一条裂缝,否则谁也别想进去。 “我来!”末沦喊着,站了出来。 “你确定?”熾羽和储漪疑惑的看着他,略显忧愁。 末沦“哼”了一声来回应他们的不相信,走到穆茈兽身前,发动尤级幻术夏舞,不断的攻击使穆茈兽的躯体逐渐有了裂痕,“就是现在”,熾羽大喊了一声,末沦立刻进入穆茈兽的身体里,双手用力的支撑着两侧保护层,熾羽他们快速的走了进来。 伊未看到保护层被破坏,一分神,被冷翙伤到肩膀,大家乘胜追击,伊未渐渐真的招架不住了,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噬梦人。缝络,十九岁,身穿一件暗蓝色长袍,手中握着一把古铜色长剑,这把剑叫故离。缝络看上去比伊未厉害得多,可是他没有攻击,而是快速的带走了伊未,缝络带伊未走后,他们才从敬憂口中得知,缝络和伊未是墓耻神司的属下。墓耻的权力分化与陵洞相似,噬梦人的统治者被称为墓尊,接下来也是序师,然后是权力的第一等级,依次是:神司、仙司、邪司、梦司、魂司,在下一等级依次是:洞爵、风爵、雨爵、肃、天命、亡使,再之后就是普通的噬梦人。 熾羽他们也顺利的拿到了穆茈,再看那把刀,穆茈与赤土一样,都是红色的长刀,只是穆茈看起来细一些,杀伤力也更强一些。 熾羽看着喜欢穆茈不得了的末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它很喜欢你啊!” “是啊,刚才末沦很勇敢,所以穆茈,就归他吧!”敬憂说。 “真的啊!太好了!我现在也是有幻器的人啦!” “有什么好得意的!”储漪白了他一眼,说。 “切!你们这是嫉妒!” “我们,嫉妒你?”储漪问。 “是啊,因为我有幻器了啊!” “别以为只有你才有。敬憂有空灵,我有律夏,零瞬有芷涣,冷翙有烺睫。”储漪说,又看了一眼其他人,然后说:“不过说起来,翎尘、熾羽、暗雪还没有啊。” 微笑着摇了摇头,储漪不再说话了。末沦打量着那几把“幻器”:芷涣是一把短剑,呈青绿色,在进入陵洞之前就已经有了;烺睫是一把黑色的长剑,剑身纤细,是狸因给她的。而其他几人确实没有。在末沦心中,翎尘他们三个人中是最厉害的,但是他都没有幻器,末沦想着,一丝自豪感油然而生,于是,他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全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嫌弃的表情。翎尘和熾羽互相看看,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喜悦之余,敬憂告诉他们,下一个任务地点是寒诺。 【陵洞】 此时,昏暗的陵洞里,一个中年男子坐在高处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酒。他就是幻术师的统治者,第五代洞主,彻魂,他身边的人,是第五代序师,玄魄。 这里如此昏暗,即便有灯光,也显得那么疲惫,残灯散发出苍白的光,映出这座华丽而孤寂的宫殿,也映出他无助的瞳孔,整个空间里,只有他沉重的回声。 “唉,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二十年了,我做这个洞主,做了二十年了。”彻魂仰着头,看着昏暗的洞顶,叹着气,一声又一声。 “别想了,过去的就不要再挂念了。”旁边的玄魄说。他低头思忖了片刻,又说:“有幻术师说,冥川死了。” “什么?怎么会?”听到这些,彻魂惊讶的看着玄魄。 “被噬梦人杀了。” “是谁啊?” “捷殇,就在不久前。” “尸首呢?” “在焕岛,但是派去的幻术师到那里的时候,尸体已经不见了。” “是吗?”彻魂又叹了口气,让人猜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是因为以迟,冥川才离开的。”过了许久,玄魄才说。 “别再提起他。”声音虽轻,但仍能从中听到怒气。 “这么久了,你还这么在乎?” “我会永远记得,他背叛了我。” “不,洞主,我始终觉得是你误会他了。” “我误会他?”彻魂突然站了起来,“我拿他当兄弟,给他权力、给他名位,他却不顾及我的感受,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可他什么也解释不出来,你还说是我误会他了?” “可他现在已经死了,过去的不会再重来,若谣,也不能再回来了••••••”玄魄说完开始沉默了。 彻魂叹着气,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整个空间,又陷入了沉默•••••• 【十年前 陵洞】 这时候的大殿里还有一棵树,树上长满了金色的叶子,整日散着金色的光,这棵树叫“娉婷”,是瑟羌的后人绵苧取的名字,这棵树,是若谣最喜欢的,若谣是上一任洞主韦诺的女儿,平时大殿里没人的时候,她就喜欢呆在树下,倚着这棵树,她可以睡得很幸福。 “若谣。”这个带着笑容的壮年人就是彻魂,他也坐到树下,和若谣肩并肩依靠着。“若谣,我就要成为洞主了。”彻魂带着灿烂的笑,若谣却并不高兴。 “彻魂,我,问你个问题?” “你问吧。” “对你来说,洞主的位置和我,哪个更重要?” 若谣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彻魂,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若谣含着眼泪说:“在你心里,我竟是这样的位置。” “我••••••我是爱你的。”彻魂的眼神有些惊慌。 “你说你爱我?疾血可以为了我放弃洞主之位,为什么你不可以?”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给你幸福。” “什么是幸福?有权有势才叫幸福吗?” “当然不是。可是若没有这样的地位,我拿什么保护你?万一疾血当上洞主之后又派人抓捕我们,我们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用再说了。就算你有无数个理由,我们也不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 “父亲说,他有两个继承者,一个你,一个疾血,他还有两件宝贝,一个会让你拥有无限的权力、无限的荣耀,一个需要你用一生去守护,但你会拥有幸福,那天他找你们过去,你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你,选择了前一个。” “那么,那两件宝贝是?” “一个是洞主之位,一个是我。” “什么?”彻魂惊呼着,顿时失了颜色。 “所以你才能成为洞主,而我,就要嫁给疾血。” •••••••• 后来,彻魂顺利的当上了洞主,就在同一天,若谣和疾血的婚事也定了下来,韦诺准备把两件事同时宣布,可就在前一天,彻魂偷偷的杀了韦诺,这些约定也无人再问。彻魂当上洞主后,不再提这件婚事,若谣只是把自己关起来,并不过问此事,疾血激愤的与彻魂争吵过后,就离开陵洞做了噬梦人。 再后来,以迟暗中调查上一任洞主的死因,与若谣越走越近。当若谣知道真相后,觉得心灰意冷,以迟便在一旁安慰她,就在那棵树下,若谣依靠在以迟的肩旁上无力的哭泣,刚好被彻魂看到,彻魂一气之下强加了勾结噬梦人杀害洞主的罪名给以迟,并下令追杀以迟,在几位幻术师的帮助下,以迟带着冥川逃出了陵洞,但终究没能逃脱厄运,在幻术师的追捕下,以迟被迫自杀,还未来得及知道真相的冥川一直以为是噬梦人在追杀他们,他的老师以迟死后,他丧失了理智,逃到沙城后,知道那里归墓耻管辖,就杀了整个城的人,因此,冥川也被陵洞除名,渐渐地也不再有人提起他。而若谣,在知道真相后不久,就自杀了,彻魂悲痛万分,就摧毁了娉婷,从那以后,大殿里就少了许多光亮。 【陵洞】 空气中浮动着寂寞的、悲伤的气息,让人心生哀意,让人不觉的叹息。 “这些事情我早已不在乎了,何况这本来就与我无关,只是洞主,我还有一事相求。”玄魄说。 “什么求不求的,你和我不用这么客气吧!” “我想离开了。” “离开?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跹宇,或者慕林山。” “为什么突然想离开?” “其实,也不是突然了,在这里呆的太久了,觉得心都死了,所以想出去看看。” “我会让你离开的。”彻魂哀伤的说完,玄魄惊讶地看着他,他又说:“但不是现在,再陪陪我,好不好?” 看着彻魂哀求的眼神,玄魄不再说话,彻魂明白,他是答应了。 这就是友情吧,不论他犯了多大的错、不论他有多大的权力、也不论有多少风险,都一直不离不弃、相伴左右。但是,时间是会摧毁一切的,当这份感情不再有什么价值,无论是曾经坚持的人还是想要坚持的人,就都有了放弃的借口,于是,繁华落尽、时过境迁、曲终人散•••••• 正文 第十章 雪霁 今夕何夕,雪落满肩, 朔风不觉兮,雪初晴, 似又见暗影长, 音鸣明。 【玄渊深廊】 玄渊深廊位于垩岛中心,表面看上去是一间寺庙,但是其结构确与正常的寺庙不太一样,它的最顶端其实是在地下最深层,地上与地下的部分关于地面对称。这里既是监狱,也是连接各个要地的捷径通道。 地下第一层是地上与地下的过渡层,空旷无人,有机关。 地下第二层是“顶端大厅”,垩岛上十三个“要地”的入口都在这里,这十三个“要地”分别是:决雪之堤、寒诺、冰幻、银城、墨冢、雨刹、风阁、夜川、跹宇、蓝领、炙岛、幻都、熔间。其中,属于“冷域”的四个区域除冰幻和银城,寒诺、墨冢只有通过玄渊深廊才能到达。 地下第三层开始履行“监狱”的职责,这一层是“审讯室”,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刑具。 地下第四层是“关押处”,里面有数不清的监牢。 地下第五层是“处决室”,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火坑,四周依旧是数不清的刑具。 地下第六层是“停尸处”,死去的幻术师若是被后人敬仰,尸体就会在这里被封存起来,不腐不朽。 地下第七层是最深处,就是熔间,这是垩岛上最恐怖的地方,一旦被送进这里,便几乎再无生还的可能。 目前玄渊深廊由陵洞管辖,现今管辖玄渊深廊的是第四代幽爵素悌。 此时,玄渊深廊地下第一层里,幽爵素悌正严肃的站着,手中握着一把青蓝色的厚钝长剑,这把剑叫空寒,素悌对面,站着皓呎,还有三个女人。 中间那个穿着暗红色衣服,束着高马尾的女人叫媊橤,是墓耻第五代梦司,她手中的幻器是鍊翅,鍊翅主体为细长链,手握处较粗,可将链收紧,另一端成鱼骨状,最末端为尖钩。 她身后的两个人是她的属下,瞳頀和熠月,身穿黑色衣服的叫瞳頀,手中拿的幻器叫堧萐,红色长剑,单刃,剑背上刻有黑色的兰花,穿墨绿色衣服的叫熠月,手中拿的幻器叫闇灵,黑色长剑,剑身黑色,剑柄即柄头为白色且等宽,有骨状纹络会在暗处显现。 四个人不由分说便打了起来,十分激烈。没过一会儿,素悌这边的幻术师就过来支援了,双方打得愈加激烈。 “父亲••••••”躲在暗处角落里的女孩轻轻的叫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 她叫宸愔,是素悌的女儿。 素悌不停的进攻和被攻击,体力渐渐透支,最后用空寒撑着身体才能不让自己倒下,眼看着媊橤的鍊翅就要刺过来,宸愔急忙冲了上去,用身体挡住攻击。 “宸愔!”素悌大喊了一声,把宸愔拉到自己身后,身上的白色长裙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鍊翅直接刺穿了她的肩胛骨。 “父亲,没事吧?”宸愔强忍着痛,坐了起来。 “你这傻孩子,你快走,去雪界,我刚才让讵谅去雪界了,你快去找他,让他去找幻术师来支援!” “那您怎么办?”宸愔问。 “我没事,一定能撑到你们回来!快去!” 素悌说着推了宸愔一把,宸愔强撑着身体,扶着墙壁,去了顶端大厅,进了雪界。 【寒诺】 这里是垩岛上气温最低的地方,垩岛上的人们把过于寒冷普通人无法生存的地方称为冷域,垩岛上现在共有四个这样的地方,寒诺是冷域中最冷的地方,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寒之源。 他们来这里的任务是拿取“冰垩之花”,冰垩之花生长在寒诺,无根无茎,由冰雪凝结而成,主要用来装饰。 带着使命,他们来到了寒诺。 这是个寒冷的深渊,走入了,犹如一只苍鹰坠落了,仿佛是被抛在这冰天雪地的精灵,融入雪中,化在风里。这里的雪,来得很缓慢,一朵又一朵洁白的雪花,像跳舞一样,从灰色的空中飘落。 灰白色的世界里,交相掩映着几朵白色的花,这种花叫雪命,只生长在寒诺,它随着雪层生长,始终把根插在土里,把茎长在雪里,把花开在雪层上。 寒诺是垩岛上最冷的地方,但相比焕岛,还是不如。 雪,无声的飘落,翎尘黑色的长袍在风中摇曳,这种寒冷,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被冰雪包围的寒冷能让他忘记一切,他看了看黑衣上的雪,突然闭上了眼,感受着雪花轻抚脸颊的冰凉,这让他想起了在焕岛的日子。 “你不冷吗?”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一阵柔美的声音,时远时近。 “你是谁?”翎尘睁开眼,面无表情地问。 四周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雪飘落时与风撞击的声音,风愈来愈大,风里的雪命不停的颤动。翎尘抬起头,迷人的瞳孔放出冷黑色的光芒。 “你是来找我的吗?”声音明显的靠近了。 翎尘转过身,白茫茫的雪地上伫立着一个蓝色的身影,黑色的长发及腰,她走近一点,淡色的眸中闪着妖艳的光。 “你是谁?” “陵洞第五代司袭风弦。”风弦看着他,他静静的把头移向了雪命,风弦又说:“不是要拿冰垩之花吗?跟我来吧。”说完转过身,朝一个洞口走去。 翎尘跟着她进入了那个山洞,洞里黑漆漆的,风弦举起手发动了一些幻术,洞内立刻明亮起来,但随之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堆白骨,有些还带着恶心的粘液。 “他们?”不,应该是“它们”,翎尘看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哦,这些啊,都是乱闯进来的,被杀死了,你知道是谁干的吗?”翎尘望向她,她眸中闪着无所畏惧的光芒,语气里也满是骄傲,“是我!” “我并不感兴趣。”翎尘面无表情的说。 “就你一个人吗?”风弦又问。 “不是。” “那其他人呢?” “还没到,我还有其他任务,所以要提前拿到冰垩之花。” “那可不行,我这里可是有规矩的,可不是你想拿就拿的!” “没有人告诉我不可以。”翎尘看着她,说完话,就望着洞口。 风弦疑惑的看着他,问:“你能不能换个表情?不,你能不能有点表情?你是正常人吗?你可不可以多说几句话呀?” “不能,不是,不可以。”翎尘看着她,冷冷的说。说完话,翎尘就转身走出了山洞。 风弦追出来,问:“你这是干嘛?” “既然你说不行,那就算了吧,我下次和他们一起来。” 翎尘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雪命,看它一点点的生长,看冰雪在周围飘落,风弦只静静的看着翎尘,听风雪从耳畔吹过。 翎尘停了五秒钟左右,就离开了,风弦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静静的看着他,渐渐走远了。 【决雪之堤】 决雪之堤位于垩岛西北部,是一座雪域高原,这里是垩岛最高的地方,被很厚很厚的雪层覆盖,是垩岛上气候条件最恶劣的地方,最初的决雪之堤并没有很高,因为这里经常下雪,而且常年不化,所以这里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雪界,随着时间的推移雪层越来越厚,才有了现在成为垩岛最高的雪界。 当时划分冷域范围的时候,雪界的气候还没有恶劣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所以没有划分进冷域中。 如今,偌大的雪界,变成了每一场战争的最佳选择,因为这里会抹去一切痕迹,谁也不知道,脚下的雪层里埋葬着多少尸骨,多少希望。 宸愔一步又一步艰难的从传送的洞口中走出来之后发现,苍茫的雪界里空无一人,除了风雪还是风雪,身上的伤口不断的流血,没走了几步,她就倒了下来。 翎尘离开寒诺后,到了玄渊深廊,他还不知道上面的人已经打起来了,随后就准备执行另外的任务,那个任务是要他去冰幻,具体做什么还不清楚,他第一次来玄渊深廊,面对十三个门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之前去寒诺,是敬憂告诉他要选择什么颜色的,这一次,敬憂不在身边,他也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不过这里的门的颜色与它所对应的地点是有关联的,寒诺、冰幻、银城、雪界都是冰雪覆盖的地方,颜色应该差不多。 这里有白、蓝、青、银、灰、绿、橙、黑、黄、蓝、红、紫、金十三种颜色,对应着冰幻、银城、墨冢、雨刹、风阁、决雪之堤、寒诺、夜川、跹宇、蓝领、炙岛、幻都、熔间十三个地方,现在知道蓝色的是寒诺,那么冰幻可能会在白、青、银三个中间,银应该是代表银城,所以排除,最后两个,实在选不出来,翎尘就随便进了一个,结果就来到了雪界。 踏上雪界的那一刻,翎尘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焕岛,真的很像,一样的苍茫白雪,一样的凛冽寒风,一样的飞鸟嘶鸣,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没有看到宫殿和冰层,翎尘知道走错了,准备转身回去,却发现不远处躺着一个人,翎尘走过去,看到了宸愔。 雪地上,白色的长裙被血迹浸染出数朵梅花,她静静的躺在雪地上,飞雪散漫在她身上,一片片的,覆上她的脸。 “你怎么了?”翎尘轻声发问,她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还活着么?”翎尘单膝跪在雪地上,伸出食指试探着她的鼻息。 “救我••••••”她微微动了动嘴唇,声音瞬间消融在风雪里。 翎尘只听到两个字,后面的还没有听清她就不再说话了,于是他慢慢俯下身扶着她的肩膀,试图扶她坐起来。 “冷~”翎尘刚刚触碰到她,她突然颤抖了一下,似乎是要用尽全部的力气努力缩进翎尘的怀里,意识到她缩进自己怀里的动作,翎尘原本准备扶她的手顿了顿,僵在半空中。 “我冷••••••”她无力的再一次吐出两个字,继续颤抖着缩进翎尘的怀里,翎尘看了看她的身上的衣服,雪白的长裙上沾染了无数的血迹,裙摆已经残破不堪,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已经被冻的没了血色。翎尘快速的脱下身上的披风披到她的身上,感觉到温暖,她原本抱紧自己的手臂慢慢放了下来,然后紧紧环住了翎尘的腰。 “你••••••”翎尘一怔,下意识要推开她,低头的时候,侧脸却不小心撞到了她的唇,冰冰凉凉的,又那么柔软,翎尘顿时觉得自己所有的感觉都被占据了,手里早就没了动作,愣了许久,他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孩儿,还是不忍心的将她搂进了怀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渐渐清醒,睁开眼就看见翎尘那张无可挑剔的侧脸,冰冷的眸子里仿佛装着所有的冰雪,她那样看着闭上眼的翎尘,有一瞬的失神。 “你醒了?”翎尘忽然开口。 “你救了我吗?”她的声音依然有些虚弱。 “你好些了吗?”翎尘放开她,轻声的问。 “我没事了,谢谢你。” “还冷吗?”翎尘问着,又帮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不冷了。”她摇了摇头,肩膀上的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现在来不及告诉你这些,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带我出去?”宸愔越说越没有力气,最后只好倚在他身上。 “你?需要我••••••做什么?”突然被一个女孩子离得这么近,翎尘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快到无法控制。 “带我出去,求你••••••”她说着,紧紧的抓住翎尘的衣服。 翎尘点了点头,“嗯,”然后背着她走出了雪地,她一开始还一直的说谢谢,后来就完全没了声音。 走出雪界之后,翎尘把她叫醒,她又说了一遍谢谢。 “把你放在这里就可以了吗?”翎尘扶着她问道。 “嗯,会有人来找我的,谢谢你了••••••”她不再说话,翎尘又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了。 走了很远了,翎尘突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又有些担心她。 于是准备回去看看,快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男子走了过来,扶着她站了起来,然后背着她离开了。 翎尘松了一口气,才继续往前走。 离开雪界又回到玄渊深廊,翎尘遇见了熾羽,原来他正在等他呢,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另外,去冰幻的任务取消了,他不用再去了。 于是,翎尘就跟着熾羽又去了寒诺。 【冷域之寒诺】 寒诺有两座雪山,一座叫折冰,一座叫卧寒,两座雪山环绕相叠,将整个寒诺围住,与外界隔绝。 风,又扬起雪,雪命仍如离世的仙,在尘世中摇摇晃晃,顺着几行脚印,感到他们尚有余温的鼻息。 跟随着风弦,翎尘一行人进入了山洞里面。 走入洞的深处,便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个洞大约有十几米高,墙壁由冰筑成,透明的楼梯顺着墙壁一直延伸到顶端,洞中央一根透明冰柱上的巨大的淡蓝色冰花发着幽冷而明亮的光。 “这就是冰垩之花,是最大的一朵,除了这朵,这洞里还有很多,都在墙壁里,你们去拿吧。”风弦走到中央说。 “风弦姐姐。”储漪突然打断了她。“你在这里多久了?” “不太久,十几年吧。”风弦轻松的一句回复,却让储漪湿了眼眶。 “为什么?你犯了什么错吗?为什么让你来这里?” “丫头,能别滥用你的多愁善感吗?我可是陵洞的司袭,谁敢管我啊!寒诺可是我的地方,这是一种荣耀,你懂吗?”话说到这里,风弦看了看四周,又说,“好了,一人拿一个,可不许多拿,拿完了就出来,我先走了。” 风弦又看了看储漪,似笑非笑,储漪也不懂她的意思,只是看着她一步步走远。 看到储漪发呆,末沦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说:“不烧啊!储漪,你病了吗?” “你才病了呢!”储漪用力的甩下末沦的手。 “这才像你嘛!你刚刚怎么对风弦那么温柔?” “我愿意,要你管!” 储漪瞪了他一眼,就朝中央走去。 踏上楼梯,依次是:零瞬、暗雪、翎尘、末沦、冷翙、储漪、熾羽。走着走着,就听零瞬喊:“你们看!”顺着他指的方向,他们看到一朵冰垩之花就藏在冰壁里。 “我去看看!”暗雪说着,发动纵夜快速移动到那里,用力敲击冰壁,拿出了冰垩之花,但那一段的楼梯随之破碎,中央的冰垩之花下的冰柱也降了一层,幸好暗雪及时用妖眸保护住自己,所以才没有受伤。 “不是吧?这什么啊?”末沦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那现在,我们怎么从断开的那段过去啊?”储漪问。 “这个简单,用映雪暂时连接一下就好了。”熾羽说。 发动映雪,他们顺利的过去了。接下来,用同样的方法,储漪、冷翙、末沦、熾羽都拿到了冰垩之花,但此时,中央的冰垩之花已经下降到离地面最近的地方,零瞬拿到冰垩之花后,中央的那朵花便陷了下去,他立刻用妖眸回到了另一边的楼梯上,地面瞬间塌陷,露出下面黑洞洞的空间,伴着令人发怵的声响。那朵花还在下降。 “这•••翎尘••••••”熾羽看着下面说。 “是啊,这•••怎么办啊?”储漪问。 “抓紧时间吧,马上这里就没有光了。”暗雪说着,看了看翎尘。 翎尘四周看了看,抬起手,对着上面的冰垩之花放出了几条绿色光束,他用夏舞刺穿了冰壁,冰垩之花随之从岩壁上掉下来,翎尘用妖眸包裹住它,使它到达了自己手上。下面的冰垩之花竟然慢慢的升了上来,洞内又恢复了原样。 带着几丝疑虑,他们走出了山洞,风弦就等在外面。 “恭喜你们,又完成了一个任务。你们可以回去了。”风弦说。 “风弦姐姐,那你呢?”储漪问。 “丫头,照顾好自己,姐姐我好着呢,不用你操心,快走吧,他们都走了。”风弦说着,带着几分笑意。 转身的时候,储漪又看了她一眼,转过身,落下一滴泪,落在雪上,没了踪迹,倒是雪上浅浅的痕迹,像伤口处未愈合般,保留着灼热的痛。 一片雪,可以冰冻一个生命;一滴泪,可以融化一个世界。雪慢慢停了,风轻拂,不知拂散了多少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