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相亲   王海亮没结婚以前曾经相过五次亲。   第一次跟他相亲的是村东孙瞎子家的大闺女。   那时候,乡下还不流行自由恋爱,儿女们的婚事全都有父母一手包办。   海亮娘领着儿子走进孙瞎子家的时候,他只看了一眼就走了。   因为那女人长得有点瘦,浑身没有四两肉,一点也不丰满,眼睛很小,繁重的体力活儿将她瘦小的身躯压得腰弯背驼,看上去像一只佝偻的干虾。   他不可能抱着一只干虾过一辈子……。   第二次跟他相亲的是李家庄李铁匠家的二闺女。   可能常年跟着李铁匠打铁的缘故,那女人练就了一副磨盘一样的身板。   她膀大腰圆,长得像个汽油桶,脑袋像个水缸,两片厚实的大嘴唇宛如两根擀面杖。张嘴一笑,满口的黄板牙,好比一口三年都没有刷过的破砂锅。   王海亮走进李铁匠家的西屋,脚步都没站稳,那女人比他还急,猫头鹰似得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男人被压倒在了土炕上,簸箕一样的大嘴巴冲他吞了过来。   “海亮哥,俺稀罕死你了……”海亮还没明白咋回事,吧唧一声,女人的大嘴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两排齐齐的牙印。   还好他躲得快,要不然脸上的一块肉就被女人给叼走了,差点被她吞进肚子里去。   等他推开女人庞大的身躯,慌乱不堪冲出李铁匠家门的时候,女人还在屋子里呼唤他的名字。   从哪儿以后,海亮吓得三年没蹬过李铁匠家的门……。   第三次跟他相亲的是村西张孀妇家的独生女儿。   那姑娘是个高中生,没考上大学,于是就回家务农。   当海亮看到她的第一眼,立刻惊呆了,这让他联想到传说中的美女。   那女孩一头浓密的长发,皮肤白净,身体不胖不瘦,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黑如乌珠似得大眼。   女孩的美丽让海亮的心里泛起一阵阵潮涨,身不由己上去拉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拒绝,羞答答地,脸蛋红的好比八月的石榴。   但那女孩最终没有嫁给海亮做媳妇。因为当海亮娘准备好彩礼,到张孀妇家定亲的时候,张孀妇却把女儿许配给了城里的一个有钱人。   海亮娘不服气,于是就问:“张孀妇,你咋说话不算话?”   张孀妇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俺闺女到城里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谁乐意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窝窝?你们家海亮根本不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德行?”   就这样,海亮娘吃了个闭门羹,张孀妇把女儿送走了。   那姑娘走的时候抽抽搭搭恋恋不舍,冲着海亮家的门张望了很久……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而后,女孩的身影也在海亮的脑海里渐渐淡漠了。   经历了三次相亲的失败,海亮娘十分气馁,也感到特别恼火,只怪儿子不争气。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山里的孩子成亲早,很多人不到二十就结婚了,看着越来越成熟的儿子,海亮娘心急如焚。   她点着儿子的额头训斥道:“你个笨蛋!连个媳妇也搞不到手,还活着干啥?死了算了!多好的鸟儿啊?飞了!”   海亮把筷子一甩分辨道:“娘,不是我无能,是看不上她们!”   海亮娘怒道:“那你看得上谁?天下的女人还不都是一个样儿?晚上灯一拉,窝一钻,母猪你都分不出来,不缺零件能生孩子就行。”   “那你干脆给我娶头母猪好了……”   海亮的父亲老中医王庆祥在旁边吧嗒吧嗒抽烟,他把烟锅子里的烟屎吹干净,在桌子腿上磕了磕,然后卷起来别在裤腰里,络腮胡子里终于喷出一句:“不能怪咱娃哩,现在的人都很势利,谁让疙瘩坡太穷?闺女留不住啊……”   海亮懒得听爹娘牢骚,一怒之下扛起猎枪拉上猎狗出了家门,直奔大梁山去了,三个月都没回来。 正文 第2章 二丫有危险   王海亮真正的缘分出现是在三个月以后。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刚刚进入10月,漫山遍野的树叶就落了个精光,山林里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射下来,在地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倒影。   王海亮背着猎枪牵着猎狗走下了大梁山,他觉得娘的气儿也该消了。   刚刚走出葫芦口,他就有了惊奇的发现,看到一块大石头的背后有人在宽衣解带。   那是一具苗条的身影,看样子是个姑娘,那女孩王海亮认识,她是村长张大毛家的闺女,名字叫二丫。   二丫可是疙瘩坡有名的村花,人长得水灵,蜂腰,用手一掐,她就两节了。   她是附近五个村子的乡村教师,年纪不大,也就十八、九岁。   因为要给孩子们上课,学校距离村子远,所以每天都要穿过葫芦口的位置。   今天放学比较早,女孩打算穿过葫芦口回家。可能是尿急,看看四周没人,就闪在了一块大石头的背后。   她没有看到海亮,但是海亮却发现了她。   王海亮的脸腾地红了,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大小伙子看人家姑娘解手,简直不是人!   他尴尬地不行,装作没看见,准备到旁边的小树林里躲一躲,等二丫解手完毕再离开。   那知道刚刚躲进小树林,忽然,他的身子震了一下,眉头也皱紧了,鼻子里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   那是大梁山野狼的味道,王海亮最熟悉了。   而他的猎狗黑虎也预感到不妙,浑身的黑毛张立起来,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里发出了慎人的呜呜声。   果不其然,隐隐约约雪原上冒出几个毛茸茸的脑袋,五条健硕的大狼距离二丫解手的位置只有不到五十米了。   王海亮嗖地吓出一身冷汗,暗叫一声不好,二丫有危险。   脑子微微一闪,他的身体已经像豹子那样扑了过去,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女孩压在了身下。   二丫正在解手,腰带刚刚解开,身子还没蹲下,一条黑影就扑了过来,强健的身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女孩子以为遇到了无赖,情不自禁尖叫一声:“啊……救命!”   等她看清楚是王海亮的时候,终于吁了口气:“海亮哥,怎么是你是,你要干嘛?”   王海亮没有做声,只是将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下,示意二丫不要出声,然后冲前面的雪地指了指。   二丫定睛一看,立刻打了个冷战,女孩的脑袋嗡地一下:“狼啊!”   海亮赶紧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二丫就发不出声了。   然后他稳稳摘下肩膀上的铁弓,悄悄搭上一根利箭,死死盯着那五条白影。两人一狗全都戒备起来,目不斜视注视着雪地上的动静。   他们呼吸温和,心跳平稳,身体就像三块坚硬的磐石岿然不动。   前面的不远处趴着五条成年大狼,大狼已经成半包围状态把他们三个团团围困了,密不透风,这时候想逃出去比登天还难。   那是大梁山独有的狼种,它们眼神犀利,发出烁烁的绿光,身上的皮毛通体雪白,跟眼前的雪地浑然一色,如果不是海亮的眼神好,几乎没有发现它们的存在。   王海亮却一点也不害怕,当他的目光跟大梁山狼王钢锥一样的目光骤然相撞的时候,心里显出的不是惊惧,而是惊喜。   他整整追踪了狼王半年的时间,将大梁山的狼王击败,是王海亮的毕生理想,今天终于可以得偿所愿跟它一较高下了。   他无法抑制那种发自内心的激动,嘴巴里呼出来的霜气都兴奋地颤抖起来。   海亮轻轻抚摸了一下猎犬黑虎光滑的皮毛,黑虎趴在主人的身边,晃动着巨大的獒头,同样纹丝不动。   一双獒眼瞬间瞪得溜圆,身上的鬃毛根根扎起,好比一只狰狞的刺猬,只等主人一声令下,立刻就会主动出击,将前面的猎物撕成碎片,   海亮又把旁边的二丫往怀里勾了勾,示意她不要害怕。二丫却对海亮会心一笑。   女孩子虽然第一次经历这么惊险刺激的场面,可是因为有海亮哥在身边,她充满了勇气。   终于,五条大狼匍匐在地上,向着两个人藏身的地方慢慢移动,好比五只悬挂在墙壁上的壁虎在扑食,不仔细看,你根本看不到它们在移动。   大雪封山,饥饿的煎熬已经让大梁山的野狼忍耐到极限,它们看到人类就跟看到丰富的美餐一样,准备对王海亮和二丫发动袭击了。   人跟狼的一场大战已经迫在眉睫在所难免。 正文 第3章 神勇少年   终于,一条大狼从草丛的背后探出了脑袋,它胡子抖张,嘴巴微微抖动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浑身的银毛亮光闪闪,眼神里闪烁出一股狰狞的霸气。   大狼刚刚探起脑袋,王海亮在猎狗黑虎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得到主人的命令,黑虎的身子就像一只离弦的飞箭,嗖的一声扑了过去,冲着大狼的脖子就咬。   黑虎是海亮费尽心机训练出来的獒狗,非常的厉害。   真正的獒狗是不容自己主人受到伤害的,任何敢于伤害主人的来犯之敌,都会激起它的斗志。它第一个发起了攻击。   那只狼毫无惧色,不但没有躲闪,反而冲着黑虎的脖子同样咬了过去。   很快,一黑一白两条影子交织在一起,獒狗裹着大狼,大狼拖着獒狗,在雪地上剧烈地翻滚起来,激起雪浪一片,分不清哪个是狼哪个是狗。   与此同时,剩余的四条大狼身子一纵,凑凑凑,一起跳在了王海亮和二丫的面前。   这四条大狼的身子非常的威武,也非常的高大,跟拉磨的驴子差不多。它们呲着牙,咧着嘴,冲着王海亮跟二丫嗷嗷怪叫。”嗷嗷嗷……嗷——”整个大梁山立刻抖了三抖,树上的枯枝烂叶也哗哗直掉。   四条狼足以把一头健壮的棕熊瞬间撕成碎片,更不要说一个活人了。   二丫吓得妈呀一声,跳起来老高,一下子抱住了海亮的脖子,将脑袋埋进男孩的怀里不敢看。   海亮将二丫护在身后,食指一勾,瞬间叩响了弓弩的扳机。一支利箭呼啸而出,凑得击中了最前面那条大狼的左眼,箭杆整整扎进去四寸还多,几乎将它的脑袋一穿而过。   那只大狼嗷地怪叫一身翻身到底,剧烈翻滚起来。   剩下的四条大狼速度不减,直奔怪石后面的海亮和二丫扑来。   海亮不慌不忙,抬手拔出腰里的匕首,飞身迎了上去,直扑狼群。   为了保护二丫的安全,他豁了出去。   一刀划过,最前面的那条大狼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深深的血痕,海亮的匕首生生拉断了它脖子上的气管,一腔颅血喷洒出来,海亮下面一脚,把它踹出去老远。   那条狼的身子还没有倒地,第三条就扑了过来,咬的是王海亮的腿。   王海亮手里的匕首一挥,那把程亮的匕首立刻刺进了第三条狼的脖子里。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刀子从狼脖子的左边进去,右边都露出了刀尖。   那条狼呜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挣扎了两下同样不动了。短短几秒的时间,三条成年大狼被王海亮干掉,干净利索,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剩下的那条吓得再也不敢向前了,身体首先哆嗦了一下,后退了几步,它被王海亮凌厉的气势震住了。   野狼闻到了王海亮身上的气味,那气味儿透过一丝杀戮,空气中出现了一丝让它们惊惧的味道,他知道眼前的大个子不好对付,是个强壮的劲敌。   它冲海亮愤怒地瞪了一眼,脖子一缩,身体就像一阵剧烈的骤风,抹头就跑,转眼的时间消失在茫茫的雪幕里。   王海亮吁了口气,他知道逃走的这条狼是大梁山的狼王。抬手擦了擦汗,冲着狼王逃走的方向瞅了瞅,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这是海亮跟大梁山狼王的第一次交锋,为了身边的女人。 正文 第4章 你抱抱俺   从此以后,大梁山的群狼被王海亮彻底震慑,只要他出现的地方,所有的狼全都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跟他照面了。   再狡猾的野狼也斗不过好猎人,而王海亮正是大梁山最出色的的猎人。   海亮上去搀起了二丫,帮她拍去了身上的积雪,问道:“感觉怎么样?怕不怕?”   没想到二丫哇地哭了,一下扎进了海亮的怀里:“海亮哥,俺怕,俺怕啊,呜呜呜呜……”   二丫吓哭了,差点魂飞魄散,紧紧抱着海亮的腰,她还没有从刚在的惊险中摆脱出来。   二丫是个野丫头,村长王二毛家的大闺女,她跟海亮一样大,都是19岁,两个人小时候就很好,是一起玩大的伙伴。   女孩的脾气很泼辣,小辣椒一样,像个骄傲的公主,但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惊险的厮杀,也不知道大梁山的野狼会这么凶残。   如果不是海亮哥在身边,几乎成为野狼口中的美食,她被男人的勇敢和强壮征服了。   海亮赶紧帮她擦去眼泪,哄她说:“不哭不哭,女孩子应该坚强,咱们今天收获不小,这些山货能值不少钱呢,山货卖了,给你买新衣服穿。”   二丫的脸蛋却红了,羞答答说:“海亮哥,俺……裤子湿了,你找个地方,让俺换下衣服好不好?”   王海亮这才看清楚二丫的棉裤已经湿透了,是刚才被野狼袭击的时候吓得。   女孩子就是胆子小,竟然会吓得尿裤子,其实人家本来在解手,是海亮过来将她扑倒的。   “哎呀,怎么那么不小心?你们女人啊……真是的。”   他又好气又好笑,虽然嘴巴里埋怨,可还是把自己的棉裤脱了下来,递给了二丫让她换上。   二丫接过棉裤羞答答问:“海亮哥,俺穿你的裤子,那你穿啥?”   王海亮说:“我里面有短裤,不穿也没事,这样比较凉快。”   二丫问:“这么冷的天,你冻着咋办?”   海亮说:“没事,我是男人,耐冻。”   二丫破涕为笑,拿起海亮的衣服躲在了一块岩石的后面。冲他莞尔一笑,说了声:“不许偷看!”   太阳落山了,西天边抹出一片夕阳,血红血红的。天眼看就要黑透,天黑之前是赶不到家了。   于是海亮拉着二丫跑进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是他在山上的第二个家,经常栖息的地方。   因为天太冷,一堆篝火生了起来,干柴在火堆上燃烧,发出噼噼啵啵的声响。火光映红了两个孩子的脸。   今天的收获不小,消灭了四只野狼,狼肉可以当做粮食过冬,狼皮拿出大山可以卖不少的钱,这是大梁山所有猎人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山货。   猎狗来来回回跑了四趟,拖回来四具野狼的尸体,王海亮掏出匕首把狼皮一张张剥下来,然后挂在墙上,血淋淋的狼皮冒着丝丝热气,在火光里摇曳不定。狼肉也在火堆上泛出一阵阵香气。   二丫在旁边烤着棉裤,目不转睛盯着海亮的脸,她被男孩的强壮和勇敢深深折服了。   想不到海亮哥为了她的安全,竟然会跟野狼拼命,她的心里升起一股感激,也有一种难以抑制的燥热,感到脸红心跳的。   女孩往海亮的跟前凑了凑,说:“海亮哥,俺冷。”   海亮脱掉自己的羊皮大袄,帮二丫批披在了身上,在火堆上加了木柴,让火堆燃烧得更旺,然后问:“还冷不冷?”   二丫说:“还是冷。”   “那怎么你才能不冷呢?”   二丫说:“你抱抱俺……抱抱就不冷了。”   海亮就笑笑,把二丫抱在了怀里,用身体帮她取暖。   男孩雄壮的气息冲进鼻孔,二丫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了,脸蛋也红到了耳朵根。她想就这么抱着海亮哥,永远也不要松开。   王海亮抱着二丫睡着了,呼吸很均匀。看着男孩酣睡的样子,二丫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身不由己抬起头,在海亮的脸上轻轻吻了一口……。 正文 第5章 实话实说   她们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简单吃了点东西,海亮牵着二丫的手,领着猎狗走下了大梁山。   两个人欢快地走在山道上,四周是一望无际白茫茫的大雪。   王海亮长大了,已经十九岁,成熟男人的轮廓在他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浓眉大眼,身躯魁伟,鼻梁高鼓,嘴唇上退去了淡淡的茸毛,转而换上的是一层稀疏的络腮胡须。   他的样子很帅,招人待见,很多大姑娘小媳妇看到他,都跟狗看到红薯皮那样,屁颠屁颠往上蹭。   他的父亲王庆祥是远近闻名的老中医,非常出名,老实忠厚颇有威望,但三脚踢不出一个屁。   门里出身,自会三分,因为经常给村里的人看病,王海亮小小年纪就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神医。   大梁山是神山,非常雄伟,就像四根屋顶上的大梁横立在那里,将疙瘩坡附近五个村子围得密不透风,大梁山也由此得名。   村子里很穷,山里也没有路,山里人很少出去,山外人也很少到这里来,村里的姑娘都梦想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过城里人的生活。   但凡走出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看着村子里的姑娘越来越少,光棍越来越多,海亮娘急的跟旗杆上的猴子似得,上蹿下跳。   她希望海亮早早娶个媳妇,生一大堆儿子,好延续香火。   可没想到这小子不争气,相亲一次吹一次,胖的不行,瘦的不要,不胖不瘦的又搞不到手,真他娘的急死人……难道你想娶天上的仙女?   王海亮牵着二丫的手下了山坡,二丫蹦蹦跳跳燕子一样欢快。   很快,进了村子,来到了二丫的家门口。   海亮说:“二丫,你进去吧。”   二丫恋恋不舍:“海亮哥,你啥时候再找俺玩?俺还想跟你到山里去打狼。”   海亮噗嗤一笑:“怎么,不怕再尿裤子了?”   二丫的脸一红,小嘴巴一噘:“不许笑话人家,不理你了……”女孩子身子一扭进了院子,走出老远还冲着门外张望。   闺女一晚没回家,二丫的爹张大毛跟她娘大白梨都等不及了。   张大毛是个殷实的庄稼汉,也是疙瘩坡的村长,他虎着脸坐在门台上吧嗒吧嗒抽烟。   他的媳妇大白梨正在转圈圈,驴子拉磨一样,着急地不行。   他们可就这么一个闺女,二丫从来不在外面过夜的,从学校到家至少五里多,必须要翻过葫芦口。   那一代可有狼,万一闺女有个好歹,后半辈子可咋活?   说不定闺女已经进了野狼的嘴巴,被狼王拖进了狼窝。   大白梨都哭了,两只拳头在男人的肩膀上拍打:“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找?!!二丫如果有个好歹,老娘跟你拼命!!”   张大毛终于将烟锅子从胡子拉碴的嘴巴上拔出来,抬手在门墩上啪啪磕干净了烟屎,然后卷起来别在裤腰里,打算叫人上山去找闺女。   还没走出门呢,哪知道二丫一蹦一跳回来了,女孩子欢快地像只小麻雀,嘴巴里还哼着歌。   刚才还急得火烧火燎,一看闺女回来了,张大毛的老脸再次耷拉下来,怒道:“你……干啥去了?”   二丫没有意识到父亲脸色的难看,她还没有从昨天跟狼搏斗的激动跟喜悦中摆脱出来。若无其事说:“上山去了……咋了?”   “这么说你在山上过的夜?”   “是啊。”   “跟谁?”   “还能有谁?王海亮啊,俺回家的时候遇到了狼群,是海亮哥救了俺,我们还一起打死了三条狼,天色晚了,俺俩就在山洞里睡了一觉。”   张大毛一听那气就不打一处来,他首先看到的是闺女的衣服,二丫的棉裤不是自己的,分明就是王海亮的。   衣服都换了,这还了得?他气得脸色发紫,嘴唇发抖,颤颤巍巍怒道:“这么说……王海亮跟你一块睡了?”   二丫说:“是啊,山上冷,到处是雪,当然靠在一起睡了。”   啪!一级耳光抽了过来,正抽在二丫雪白的脸颊上,女孩子的脸蛋鼓起来老高。   “你个不知羞耻的野丫头!有家不回跟着男人在山洞里睡觉,还知道羞耻不?瞧我不打死你?” 正文 第6章 丢人现眼   二丫哇地哭了,捂着脸颊委屈地问道:“你凭啥打我?”   张大毛怒道:“我打你?如果不是我气得腿都软了,我还踹你呢,你还知道羞耻俩字咋写不?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不?丢人现眼!”   二丫说:“俺和海亮哥啥也没干,不信你去问他,你打,你打!打死我算了!”   “你还给我犟嘴?”张大毛怒火中烧,一下子脱掉鞋,再次冲闺女打了过来。   二丫转身就跑,爷儿俩围着春树打转转,院子里鸡飞狗跳,两只老母鸡扑扑楞楞乱飞,猪圈里的猪也吓得直哼哼,家里的老白猫无处藏身,来回地乱窜。   大白梨发现男人打闺女,她气得跟猴子一样,蹭地跳在了男人的面前,一叉腰怒道:“你吃枪药了?要打闺女就先打死我,把我打死,你再找个狐狸精回家,我给你腾炕!”   张大毛怒道:“我在教训孩子,你别管!”   大白梨说:“我还不知道你?你那点花花肠子全村人都知道,早就嫌弃老娘了,把我们娘儿俩打死,你好娶个小的!俺滴天啊——俺滴地儿啊,这日子没法了——,张大毛要抛妻弃女啊——老天爷打个雷劈死他吧——啊呵呵呵……”   大白梨往地上一坐,抹着腿哭开了,一把鼻涕一把泪。   大白梨护犊子,二丫可是她的心尖尖,都说闺女是爹娘的贴身小棉袄,以后她权指望闺女呢。   谁敢动二丫一指头,她会跟刺猬一样,炸起一身的尖刺跟谁拼命。   张大毛发现媳妇阻拦,有点无可奈何,最后狠狠将鞋子砸在地上。   他虎着脸说:“不行!都是王海亮这狗日的,一定没怀好意,说不定蓄谋已久了,我去把他脑袋拧下来!”   张大毛无法对媳妇跟女儿撒气,只好把所有的怒气全都撒在了王海亮身上。   一定是这混蛋色心大起,昨天夜里欺负了二丫,要不为啥二丫的棉裤都不见了?   他回头从墙上摘下一把锄头,在手掌里吐了口唾沫,抗在了肩膀上,雄赳赳气昂昂冲出了家门,打算到王海亮家去算账。   大白梨没有冤枉他,张大毛是个老无赖,跟村里很多女人有过不轨。   可能是坏事做多了,害怕遭到报应,更害怕报应落在女儿身上,所以他对二丫管教很严,不让她跟任何男人说话。   任何男人胆敢偷瞄二丫一眼,张大毛就会瞪起牛蛋一样的大眼,举起锄头砸爆他的脑袋。   王海亮这王八蛋,村长的闺女也敢碰,打着灯笼上茅厕——他找死(找屎)。   张大毛气势汹汹,扛着锄头来到了王海亮的家。   走进院子,他来回的踅摸,却没有看到海亮,而是看到了海亮的爹老子王庆祥。   王庆祥叼着烟锅子,正在院子里晾晒药材。   发现张大毛满面怒容进了自家的院子,王庆祥吓一跳,烟锅子差点掉脚面上。   “哎呀,大毛?你这是咋了?你有事儿?”   张大毛说:“废话!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儿子呢,让他滚出来!”   王庆祥呵呵一笑,说:“咋了?你找海亮有事儿?”   张大毛怒道:“你儿子干的好事,昨天夜里竟然跟我家闺女在一起睡觉……。”   “你说啥?”王庆祥打了个哆嗦,这次烟锅子真的掉脚面上了,差点把衣服烧着。   他赶紧把烟锅捡起来,吹了吹夹在嘴巴上,说:“不可能啊,我自己儿子自己知道,海亮虽然顽皮了点,可根本干不出这个事儿。”   张大毛说:“你放屁!你是他老子,当然维护他了!那么请问,海亮今天回家,有没有穿棉裤?”   “这个……?”王庆祥无语了。   儿子刚才回来他看得清清楚楚,海亮真的没穿棉裤,手里拿的那条棉裤短小,而且是女孩子穿的,男人根本穿不上。   这时候王庆祥明白了,死王八犊子手里拿的原来是二丫的棉裤。   张大毛说:“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想抵赖?去!把你儿子叫出来,我把他的脑袋拧掉!”   王庆祥尴尬一笑:“他没在家,进门换好衣服就出去了,大毛,你消消气,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咱们都不要生气,不如……你先回家,他回来我抽他。”   既然儿子做了对不起人的事儿,擦屁股当然留给老子了,王庆祥满脸赔笑。   张大毛牛眼一瞪:“你说啥?欺负了我闺女,抽一顿就完了?”   王庆祥说:“那你想……咋办?”   “我要杀了他!!”张大毛呼哧抡起了锄头,要跟王庆祥拼命。 正文 第7章 无理取闹   第7章无理取闹   张大毛的锄头还没有落下,呼哧一声,一条身影忽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个女人是海亮娘。   海亮娘正在厨房系着围裙烧饭,她看到张大毛气势汹汹进了院子,也听到了自家男人跟张大毛的谈话。   海亮娘的心里兴奋地不行,我说儿子为啥相亲一次吹一次,原来早有相好的了。   儿子本事啊,村长的闺女也敢勾搭,真是深藏不漏,比俺家那个老东西还强悍。   发现张大毛要打他家男人,海亮娘同样怒不可解,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分明是不给姑奶奶面子。   海亮娘也跟孙猴子一样,一个筋斗云从厨房里跳了出来,大山一样挡在了男人王庆祥的面前,冲张大毛怒道:“狗日的张大毛,你想干啥?”   张大毛说:“你给我滚开!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儿。”   海亮娘把胸一挺,腰一叉,好像一只护着鸡仔的老母鸡,将男人死死护在身后。   她指着张大毛的鼻子骂道:“你打俺家男人就不行!姑奶奶跟你拼命!!”   “你儿子欺负了俺闺女,子不教父之过,我找王庆祥算账。”   海亮娘怒道:“你放屁!俺们家海亮是好孩子,干不出那种生儿子没后门的事儿,就算有,也是你们家二丫勾搭我们家海亮。一滴精十滴血,吃多少好东西也补不回来……”   “你无理取闹!!”   “你胡搅蛮缠!!”   张大毛气馁了,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吵架又不是海亮娘的对手,只气得满面通红,腮帮子一鼓一鼓,癞蛤蟆似得干瞪眼。   这锄头不能落下去啊,杀人是要偿命的,我坐牢了大白梨咋办?   自己老婆的大白梨……还不便宜别的男人?   其实从走进王海亮家的院子,他的气就卸了一半。他只是想吓唬王庆祥一下,不想跟他打架。   还是王庆祥懂得分寸,上去拉住了张大毛的手,和颜悦色说道:“大毛老弟,不能这么鲁莽啊……如果二丫真的跟海亮有意思,咱们做大人的不要掺和……现在流行婚姻自由恋爱自由。   你想想,闺女失洁这样的事儿怎么轻易说得出口?二丫还要不要嫁人?名节重要啊。”   一句话说得张大毛没了脾气。   说的也是,闺女的名节重要,别人摊上这样的事儿,往往都会藏着掖着闭口不谈,就怕外人知道说长论短。   毕竟闺女偷人不是啥光彩的事儿,我怎么能满大街吆喝呢?   张大毛无可奈何,只好收起了锄头,指着王庆祥的鼻子怒道:“好!今天到此为止,王海亮回来,我饶不了她!!”   话声说完,他气急败坏走出了海亮家的门。   一肚子怒气没地方撒,走下门台,他抬眼看到了王海亮家的那条黑狗。   猎狗黑虎卧在门台上晒太阳,他只好把一肚子怒气撒在了黑虎的身上,猛地举起锄头冲黑虎的后背咣当来了一下。   黑虎的眼神犀利,动作凌厉潇洒,张大毛的锄头没到,猎狗身子一侧躲开了。   张大毛一击扑空,锄头打在石头上溅起一片火花。   黑虎不是一般的狗,那是海亮费尽心机训教出来的猎狗,非常勇猛,深通人性。   看到张大毛袭击它,黑虎獒眼一瞪,嘴巴一张,露出了满口白森森的牙齿。   “呜……嗷——!”猎狗尾巴一摇,好比一阵狂风,冲张大毛怒卷了过来。   把张大毛吓得,丢下锄头撒丫子就跑,鞋子跑掉一只也不敢回头去捡。   黑虎的身子仿佛一条利箭,整整追了张大毛三条街,扯着他的裤腰带,裤子都给他咬破了,张大毛的白沟子都露了出来。   张大毛抱头鼠窜,气喘吁吁狼狈不堪,一溜烟地跑回家,咣当关住了街门……他靠在街门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老半天才缓过气来。   黑虎没完没了,在张大毛家的门口一个劲地嚎叫,两只爪子将家门抓得咯吱咯吱作响。   从哪儿以后,黑虎跟张大毛结下了仇,每次见到他都会发怒,好几次咬破了他的腚。 正文 第8章 绝食抗议   第8章绝食抗议   发现男人回来,张大毛的媳妇大白梨赶紧凑了上去,问道:“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你有没有拧掉王海亮的脑袋?”   张大毛气急败坏说:“毛!我打不过他,被他家的狗给咬了出来,没看见黑虎对我紧追不放吗?”   大白梨怒道:“没出息,你为啥不跟他拼命?他糟蹋了咱闺女,难道就这么算了?”   张大毛赶紧将食指放在嘴巴上嘘了声,示意媳妇不要张扬。   “姑奶奶你小点声,还怕别人不知道啊?以后这件事不准再提,如果全村人都知道海亮欺负了二丫,闺女还怎么嫁人?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大白梨无语了,想想也是,姑娘的名节重要。   大梁山是穷山,村民愚昧无知,因为教育的不发达,封建思想在村民的心里根深蹄固。   那群无事生非的老娘们整天闲得淡疼,坐在老槐树的底下谈论着村子里的奇闻异事。   她们的话题是张家长,李家短,弄点油,借点盐,糖不甜,醋不酸,然后就是谁家的媳妇跟姑娘偷人养汉。   二丫跟海亮的事儿会成为她们新鲜的话题。   舌根子底下压死人,姑娘偷人,做父母的也抬不起头来。   所以大白梨同样觉得这件事以后不能再提。   二丫无端地挨了一巴掌,女孩子愤然冲进了自己的屋子趴在炕上哭,她肩膀一抖一抖,样子煞是可怜。   张大毛听到二丫在房里哭,跳着脚骂道:“哭!你还有脸哭?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以后不准见王海亮!要不然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二丫在房里怒道:“你打!你打!打死我算了,俺就喜欢海亮哥,就是要嫁给他做媳妇,你管不着!!”   张大毛一听更火了:“我管不着?我跟你娘能把你生出来,就有权利管你,有本事你就呆在房里一辈子别出来。”   张大毛说着,咣当关上了房门,门外传来一阵房门落锁的声响。   二丫说:“有本事你就关!关得住我的人,关不住我的心。我不吃不喝,饿死我算了!”   “不吃饭,你想成仙啊?”   二丫开始了绝食抗议,这可把大白梨吓坏了。   她跟张大毛就这么一个闺女,要是有个好歹,下半辈子靠谁?   她瞪了张大毛一眼,愤愤道:“你的心真狠!”   张大毛提了一下露着白沟子的裤子,揉了揉被黑虎咬坏的腚,怒道:“惯啊惯,现在惯出事情来了吧?偷人养汉败坏门风,我张大毛没有这样的闺女!!”   大白梨叹了口气,她是不敢跟男人较真的。   看着男人固执的样子,听着闺女二丫的哭声,大白梨忍不住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二十年前,她也是疙瘩坡有名的村花,大白梨本不叫大白梨,她的名字叫白丽。   这女人有个毛病,每年夏天炎热的时候,喜欢在村东的老槐树底下乘凉。   每次乘凉都会将衣服的前襟撩起来,当做扇子那样忽闪,用来驱汗防暑。   白丽长得白,鼓鼓的前胸粉嫩如雪,好像两个削了皮的大白梨,引得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往她这边偷瞄。   久而久之,大白梨这个绰号就被人叫了起来,以至于她的真实名字人们都忘记了。   十八岁那年她嫁给了老村长的儿子张大毛。   张大毛用一顶花轿将她抬进了张家的门楼里。新婚的第一晚,当男人将羞答答的女人裹在怀里的时候,撕裂的疼痛让她发出一声要命的惨嚎。   那惨嚎声惊天动地,气壮山河,飞沙走石,神鬼皆惊……梧桐树上的鸟雀被惊得扑扑楞楞乱飞,猪圈里的猪吓得直哼哼,鸡鸭鹅咕咕嘎嘎乱叫,老白猫也吓得四处乱窜,找不到逃出去的路。   大梁山上的狼也被惨叫声震撼了,浑身乱抖两股战战,一溜烟跑了个干净。   大白梨的叫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半年,半年以后大梁山才消停了。   在那半年里,野狼群再也没有骚扰过村子,张大毛的家也没有发现一只老鼠。   女人的叫声足以将野狼跟那些鼠辈们吓得无处藏身抱头鼠窜。   应该说大白梨的叫声为大梁山的治安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同时,她也尝到了做女人的舒畅,那是一种幻如神仙般的感觉,痛并快乐着……腾云驾雾,飘飘欲仙。   她真想就那么在男人的怀里死去。   她还记得新婚头一晚男人跟她说的第一句话:“痛快吗?”   大白梨说:“痛……不过也太快了。” 正文 第9章 夫妻定计   第9章夫妻定计   从哪儿以后,她就从女孩变成了女人,也从姑娘变成了媳妇,成为了张大毛明媒正娶的妻子,风风雨雨跟了他二十多年。   但是那种撕裂的疼痛至今还让她记忆犹新。   张大毛每夜都是如狼似虎。   没办法,山里人就这样,村子里穷,电线引不过来,电视广播是梦想,夜里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晚上灯一吹,窝一钻,除了跟老婆鼓捣那个事,真的没有其他事可做。   所以孩子越生越多,日子越过越穷。男人跟女人约会的事儿也屡有发生。   张大毛最大的梦想是希望大白梨给他生个儿子。   他们两个成亲二十多年啥也没干,整天净鼓捣着生孩子了。   从成亲的那天起,大白梨跟母猪一样,一年一个,叮叮咣咣稀里哗啦,前后给张大毛生下了四个闺女,但一个也没成。   其中两个在肚子里就是死胎,被王海亮的爹老子用药给堕了下来,才保住大人的性命。   另外的两个生出来不到满月就夭折了。   张大毛觉得自己作孽了,老天要惩罚他,要他断子绝孙。   于是他就跑到附近的山神庙里去许愿,将脑袋磕出了血,并且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跟村里的女人发生不轨了。   只要山神爷爷给他赐下一男半女,他宁可一辈子吃素。   果不其然,来年的春天大白梨的肚子又鼓了起来,好像充足了气的皮球,十月左右,顺利生下了五女二丫。   可自从二丫出生以后,大白梨的下面就像关闭了的闸门,竟然再也不开怀了   尽管她跟张大毛孜孜不倦,奋发图强,锲而不舍,夜以继……日!可生儿子的梦想至今没有实现。   因为这个,张大毛整天跟大白梨吵架,只骂媳妇不争气,连个带把的小子也生不出来。   大白梨很不服气,分辨道:“不是俺的地不肥,是你的种子孬,种下的是茄子,地里就长不出黄瓜,是你没有儿子命。”   张大毛怒道:“就你那块破盐碱地,种他么啥也是白搭!!”   因为生不出儿子,大白梨总感觉在男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站在邻居面前,也总是矮人一等。   她的闺女二丫已经十九岁,皮肤白皙,脸蛋俊秀,一双眉毛好像弯弯的月牙,月牙下是一对乌灵灵的大眼,眨巴两下,能把疙瘩坡半道街的男人给勾趴下。   初中毕业以后,二丫没有再上学,因为高中在大山的外面,需要爬二百多里的山路,张大毛跟媳妇都舍不得,怕闺女受苦,所以二丫就回家务了农。   二丫是个闲不住的山里丫头,热情开朗,看到五个村子的孩子满街乱跑,没人照顾,于是她主动担起了小学教师的责任,把所有的孩子集中起来,让他们念书。   眼看着闺女二丫越来越大,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为了窈窕淑女,大白梨的心也跟着一天天涨热起来。   闺女大了,是时候找个婆家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个愁……恋爱的情愫正在拨动少女思春的琴弦。   晚上,大白梨睡不着了,在被窝里来回翻腾。   “他爹,你说这件事咋办?”   张大毛咬牙切齿道:“咋办?凉拌!反正不能让二丫跟王海亮在一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马不知道自己脸长,牛不知道自己角弯!!”   “闺女大了,总要嫁人吧?嫁给谁不是嫁啊?男人女人还不都是那回事?”   张大毛说:“你懂个屁!咱闺女二丫可是香饽饽,窝在山沟里一辈子就完了。我要把她嫁出大山,到城里去,过城里的人的生活。住大房,喝洋酒,开名车,到时候咱们两口子也跟着沾光。”   张大毛是绝不允许二丫跟王海亮在一块的,一定要闺女飞出山窝窝。   他早就有了打算,还是城里人好啊,吃的是肉奶蛋,喝的是牛奶跟果汁,放出的屁也比乡下人香一些。   二丫是他一生的筹码,他还指望闺女奔小康呢。   大白梨喜不自胜,说:“对,不能让她嫁给王海亮。他爹,还是你想得周到。”   大白梨一下子抱住了男人的腰,身子拱啊拱……张大毛也有了冲动,翻身把女人抱在怀里,两个人缠在一起,干了些不三不四的事儿……。 正文 第10章 土窑   第10章土窑   第二天早上起来,大白梨就跟没事人似得。   天上下雨地上流,两口子没有隔夜仇。   别看昨天他们剑拔弩张,吹胡子瞪眼,好像点着的火药桶,可火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天一亮就被一瓢凉水浇灭了。   更何况昨天夜里她那么一粘,大毛就上了她的身,劲头足着呢,没有半点儿凑合。   大白梨心满意足,亲自到厨房做了面条慰劳男人,还加了三个荷包蛋。   她先给闺女二丫捞了一碗,送到了西屋门前。   大白梨敲了敲闺女的房门:“二丫,吃饭了……”   可屋子里静悄悄的,二丫没做声。   “不吃饭,你真的想成仙啊?”   大白梨嘟囔着,打开门锁推开了西屋的门,往屋子里瞅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吓得大惊失色。   屋子里早空了,哪里还有二丫的身影?后墙的窗户开着,闺女却不见了,一定是跳窗户逃走了。   大白梨手里的碗筷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惊呼:“他爹!你快来啊,二丫……逃走了!!”   “啊?有这种事?”张大毛正在穿衣服,听到大白梨的喊叫吓得浑身一抖。   他鞋子也顾不得提上,一溜烟地奔向了闺女的房间。仔细一看,同样傻了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二丫真的逃走了,姑娘是天明时分离开的,撬开了后墙的窗户。   窗户打开,外面就是大街,女孩子翻身跳下了窗户台。   她离开的时候正是黎明时分,东天边刚刚抹出一道朝霞。   二丫已经长大,到了生理的发育期,她的身体发育得相当成熟,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有了恋爱的需求。   曾几何时,她开始在村里寻找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她将大梁山前后五个村子的所有男人划拉一遍,很少有中意的。   其实她早已将目标锁定了王海亮。   前天在回家的路上,当王海亮将她压在身下的一瞬间,女孩子的心里好像平静的湖水投进了一粒石头子,荡起一层层涟漪。   如果不是海亮哥及时赶到,她早已葬身狼腹。   她喜欢海亮,今生还非他不嫁了。   二丫之所以半夜逃出家,是为了跟海亮摊牌,问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她。   只要海亮愿意,她宁可跟他一起私奔。   她知道海亮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披着晨露到大梁山上去采药。   王海亮是大梁山有名的小村医,也是猎户,为村里很多人看过病。   靠着这门手艺,他们家祖孙三代都是衣食无忧,十里八乡的人对他们父子都很尊重。   二丫站在坡坡上,眼睛东顾西盼,希望看到心上人的出现,两只羊角辫子甩来甩去,好像一只机灵的小兔子。   四周依然是茫茫大雪,一望无际,白苍苍一片。   旁边是一座废弃的土窑,这座土窑不知道多少年月了,就是村子里最年老的人也不记得它修建的时间。   从前,有人利用土窑烧砖盖房。再后来,土窑上出现了很多窟窿,不能用了,于是就废弃了。   不过每年夏季暴雨来临的时候,在地里的干活的村民常常会躲进土窑里避雨。   土窑很结实,不用担心被雨水冲塌,一场大雪将土窑覆盖,土窑变成了一个白鼓鼓的大馒头。   终于,王海亮的身影出现了,后背上是哪杆双管猎枪,还有一张铁弓,箭壶里是二十根打磨锋利的利箭,猎狗黑虎慢悠悠跟在后头。   二丫从土坡上冲下来,一下子站在了路中间,挡住了海亮的路。   女孩说:“海亮哥,你别走,俺有话要问你。”   王海亮呵呵一笑:“二丫,怎么是你?你有啥事?”   二丫说:“海亮哥,俺就问你一句,你……待见不待见俺。”   所谓的待见就是喜欢的意思。   王海亮吓一跳:“二丫,你干嘛这么说?”   二丫道:“俺稀罕你,俺要嫁给你做媳妇?给你生孩子,一起过日子,可俺爹不愿意,只要你稀罕俺,俺立刻跟你走。”   王海亮差点蒙了,突如其来的示爱让他难以接受。他……目瞪口呆。   二丫接着道:“你放心,俺绝不强求你,你要是同意就点点头,不同意就摇摇头,点头YES摇头NO。”   王海亮的脸腾地红了,猴子屁股一样,犹豫了半天他终于点点头。   二丫可是大梁山的村花,王八蛋才不喜欢娶她做媳妇呢?做梦都想。   发现海亮点头了,二丫说:“那好,俺今天就把身子给你,咱俩把生米做成熟饭。”   女孩说着,上去拉住了他的手,就这样,二丫把海亮扯进了土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