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一朝春夏改,隔夜鸟花迁 第一章:去国离乡 快,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叶相语逆着人流行进的方向奔跑,一路上撞到了不知道多少人。可是她根本没有心思去跟任何人道歉,而路上被撞到的行人也根本顾不上自己是否被人撞到。 秦国国都祁阳,所有的街道上都挤满了人。男人,女人,老人,儿童,达官显贵和街头乞儿挤在一起,花街上的头牌和小巷子里的毛丫头紧紧挨着……人们携家带口,挤搡推攘,所有的人都哭喊着,满脸惊恐的涌向城门。叶相语被湮没在庞大汹涌的人流之中,努力的想向城中挤去,可是她的努力在无边的人潮中显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叶相语被拥挤的人群阻挡,不但寸步难行,还被惊恐的人群带着向后退去,使得她离城中越来越远。 远处火光冲天,浓烟四起。 叶相语终于还是被人们带着挤出了城门,被惊慌的人们推倒在城外的空地上。 人们争先恐后的从城中涌出,更多的人被推倒在地,不顾一切的人们从被推倒的人们身上踩踏而过,巨大的疼痛使得整个祁阳城仿佛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人们哀嚎着,受伤的人们因疼痛而哭泣,孩子因惊恐的人群而恐惧的凄惨的哭喊,女人惊恐的大哭着,男人们愤怒的嘶吼声……各种声音一起发出,声浪之高直冲天际,仿佛要将人的耳膜撕破一般。 可是叶相语却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身体上的疼痛,身边汹涌的人群和滔天的声浪都离她远去了,她的眼中,她的心里只剩下了城中升起的滚滚浓烟。那里是祁阳城的东北方向,那里有朝阳街,那里,有,叶相语的家。 父亲……母亲…… 天空中下起了倾盆的大雨,打在叶相语的脸上,打在惊恐的人群中,冰凉的雨丝唤回了所有人的神智,人群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祁阳城,昔日那座神气飞扬,繁华似锦的城池,如今,身陷战火,满目疮痍,狼狈不堪。 叶相语望向祁阳城内,伤心悲痛,目眦欲裂,声音嘶哑凄厉“爹——娘——”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倾盆的雨声,和人们此起彼伏的哽咽,渐渐演变成的巨大的,滔天的声浪。 泪水混合着雨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昔日的繁华在哭声中烟消云散。哭声中含着敌军袭来的恐惧,失去家院的悲痛,更有前路未知的无措与迷茫。 叶相语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上被踩踏的疼痛和内心的悲怆一起袭来,使她再也无力支撑,昏了过去。 睁开眼睛,天空中繁星满天,夜晚被映的亮的有些吓人。晴朗的天空,一点儿也没有被人的心情所影响。 又做梦了,叶相语慢慢地坐直身子,不过,比起最初的那一个月,这已经好太多了。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叶相语接连做了一个月的噩梦,每每从梦中惊醒过来,都是泪流满面。 时间果然是最好的治愈汤药。如今距离祁阳城沦陷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了,虽然有时还是会做噩梦,心中依旧会伤心难过,悲痛难抑,但是,已经不会再夜不能寐,泪如雨下了。 天色依旧暗沉沉的,但是,既然已经醒来,叶相语也就并不打算再睡。她仔细的想了一下自己以后的打算。 当初祁阳城破,她昏倒在城外,醒后想办法回到了城中,昔日的叶府早已在焚城的大火中化为了灰烬,只留下来零星的断壁頽垣。 而祁阳城中,空空如也,从城门一直走到昔日叶府的大门前,叶相语一个人也没有看到。甚至,连攻破了祁阳城的魏国士兵都看不到,四周一片死气沉沉。军队退去,可战争的阴影却留在了人们的心中,户户门窗紧闭,寂静骇人心魂。 既然家人都已不在祁阳城中,叶相语也并没有在祁阳城中再多加逗留的念头。 父亲叶荣是魏国汴安人。父亲说过,若是此生还有机会,他很想能再回家乡。 叶相语无处可去,当初逃出祁阳城外的民众都在魏国随后派来的官员的安抚下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叶相语典当了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凑足了路费,踏上了前往魏国汴安的路途。 叶相语走了三个月,两个月前进入魏国境内。从秦国到魏国,这一路走来,她再没有看到那样,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的场景。 明天就能到汴安了。叶相语三个月来一直平稳坚定的内心,忽然就焦躁不安了起来。 明天就要到汴安了,不知道父母他们是否也到了汴安?他们一切是否都还安好?自己到了汴安以后又该怎样找他们呢?如果,万一,他们还没有到汴安,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无数的问题一股脑儿的向她涌来,不给她就一丝喘息的时间。 焦虑,急迫,惴惴不安,叶相语简直一秒钟都不想再等下去了,立即就要动身,虽然特别怕到最后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让自己的满腔热血,落得一地冰凉。 可是,都已经到了这里了,前面再有十几里路就到汴安城的城门了,纵使内心似火煎油炸,叶相语也是要去的。 无论如何叶相语是再也难以入睡了,索性收拾好行李,熄了篝火。沿着官道向汴安城的方向出发。 走了大概有七八里路,天渐渐的、蒙蒙亮了起来,远远的,已经能看到汴安城的城门了,叶相语振作精神,要继续赶路,身后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叶相语回头望过去,远远的,约略有四五个人,策马疾驰而来。都穿着铠甲,看上去威风凛凛。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人,应该是个将军什么的,虽然头上的头盔已经摘了下来,身上的银盔铠甲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但是,那一身从战场上带下来的凛然杀气,却是挡也挡不住的。 离得近了,叶相语才发现,所有人骑着的竟然都是关外进贡的混血马,一匹匹都高大威猛,气宇不凡,尤其是打头的人骑的那一匹,通体黝黑,毛发油亮光泽,由于长时间的奔跑,汗珠滚落下来,顺着滑亮的毛皮滑落,在蒙蒙的晨光下,竟熠熠生辉,宛若宝石珠钻,连带着衬的马上的那人也隐隐发起光来。 叶相语竟看的怔了一下,就连马队到了跟前,快要被撞到了,也不自知。 晏泓实在是没有料到路上的人竟然并不躲闪,以为是被吓傻了,连忙拉起马缰绳。那马长嘶一声,马蹄高高扬起,眼见就要踩到叶相语身上。 卷一:一朝春夏改,隔夜鸟花迁 第二章:初遇 情急之下,晏泓竟要翻身下马救人,不料马下的人忽然回过神来,一矮身,扑到了一边,竟然躲了过去,晏泓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叶相语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走神儿,直到看到马蹄在自己眼前高高扬起,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矮身扑倒,滚到了路旁,才算是躲过一劫,自己吓得也是一身的冷汗。 马蹄在瞬间重重落下,马蹄铁和铺路的青石板沉沉的撞在一起,却是硬生生的将寸余厚的青石板震出了细细的裂缝。 叶相语看到那裂缝,不由得心有余悸,庆幸自己反应还算快。 待马蹄落下,晏泓忙翻身下马,三两步走到叶相语跟前蹲下,待看清叶相语的长相,不由得心头一跳,张口喊了声“玉儿”,就要上前扶她。叶相语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挥手打开了晏泓的手,。晏泓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玉儿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正了正神色,向叶相语道歉:“抱歉,姑娘长的实在是与友人太像了。”又担心的问:“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叶相语摇摇头,站起身来,拍拍自己身上沾到的尘土和草屑,又向后退了半步。 晏泓见状也站起身来,见叶相语确实无恙,也松了口气“如此,在下就放心了”然后伸手接过后面的人递来的钱袋“虽然唐突,但还请姑娘务必收下,不然在下恐怕无法安心离开。”说完将钱袋递到叶相语跟前。 叶相语犹豫了一下,福了一礼,伸手接过了钱袋,反正自己的盘缠用的也差不多了,到了汴安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父母他们,盘缠多一点,总是有备无患的。况且,自己也并不想和这些人过多纠缠,可如果自己不接下这钱,不知道这人肯不肯走呢,不若接下来,皆大欢喜的好。 等叶相语接过了钱袋,晏泓抱拳冲叶相语行了一礼“在下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叶相语也向他行了一礼,晏泓转身带着手下人翻身上马,向着汴安城而去。 跑出去有一段距离了,晏泓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是什么人?怎么会和玉儿如此的相似,难道,是那个人?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又立即加快了速度,向汴安城赶去。 叶相语等到马队跑的远了,才“呸”的一声吐出了口中的一口血沫子。刚刚扑倒翻身的时候太急了,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真是疼死了。 捂着自己的嘴巴,看看跑远的马队,刚刚那个领头的是不是回头看了一眼?如果让他看到自己吐了一口血,不知道他会不会调转马头回来?这样想着,叶相语自己都笑了,人家都说了有要事在身了,怎么可能会再折回来呢。况且,钱都给过了,还回来干嘛? 不过,那人还真是有点不一样,明明长的是那样的美貌,又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怎么身上就那么重的杀伐之气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叶相语不由得感慨,将晏泓给的钱放入行李当中,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到看不到前面马队的影子了,才又重新上了路。 卷一:一朝春夏改,隔夜鸟花迁 第三章:汴安 汴安城是离魏国都城盛京最近的城市,魏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同时,也是魏国的陪都。 汴安城面朝汴河,背靠安山,是一处风景极佳的所在,因为有汴河在,所以交通也是十分的便利。又是在国都盛京的北面,夏天的时候天气要比盛京凉爽很多,所以,魏国皇室的避暑行宫理所当然的是建在汴安城的。因着沾了皇室的贵气,魏国许多的达官显贵,富商巨贾,也都在汴安置地,建房,使得本就富庶的汴安更加的繁华。 汴安城真不愧是魏国的陪都,繁华锦绣,富丽之姿,与一国都城相比,也毫不逊色。城中道路宽阔整齐,路上平平整整的铺着打磨平整的青石板,道路两旁遍植金桂,如今开花时节已过,所以树上只有青黄相间的树叶,可即便如此都已让人不胜喜爱了,真要等到开花时,还不知要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呢。道路之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路旁店铺鳞次栉比,各类商品琳琅满目,精致华美,令人目不暇接。 初入汴安城,叶相语便被它的繁华锦绣所震撼。就算是秦国国都祁阳城,也难以与汴安城的繁华富丽相媲美。词中说的,“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市列珠玑,户盈罗琦,竞豪奢”也不过是如此盛景了吧! 汴安城的繁华令叶相语感叹的同时,也令叶相语十分的为难。初入汴安城,对这个城市一点都不熟悉,不要说是人脉了,就算是相识的人,叶相语都没有。更何况,汴安城又是这样的大,这样的繁华,这无疑给叶相语寻找家人增加了很大的阻力。 叶相语皱眉,不知道应该怎样才好。 这甚至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在此之前的人生中,叶相语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便只有祁阳城外的“觉华庵”,那还是在母亲的陪同下,由哥哥护送着去的。那一次,也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母亲和哥哥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自己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们。 叶相语心中有些闷闷的,对家人的担心和对新的城市的陌生,让叶相语的眉头越皱越紧。 叶相语想起以前在祁阳时,父亲有时会去“百闻街”。父亲说过,“百闻街”是整个祁阳城消息最灵通,最广泛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在这汴安城中,又有哪里是可以打听消息的地方。 想了一下,叶相语看到路边有书店,迈步走了进去,随意挑了两本书,付账的时候问柜台上的账房先生:“先生,您知道在这汴安城内,有哪里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吗?” 那账房先生边算账边抬头看了叶相语一眼:“姑娘是新来的吧!”语气十分笃定。叶相语点头:“是,先生又是如何得知?”那账房先生闻言笑了起来:“在这汴安城,有谁没听过‘万户楼’的名声啊,其装修之精美,价格之昂贵,服务之周全,最重要的是,消息极快,极灵通,极准确,在这整个汴安城中,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您来过这汴安城,就不会不知道的。一共是七钱银子。” 叶相语付了帐,看那账房先生好像并没有说完,所以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听他把话说完。 那账房先生收了银子,继续道:“不过,虽然‘万户楼’确实是极好的,但是其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付的起的,所以,比起这‘万户楼’像我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还是更愿意去‘百乐坊’,那里虽然不如‘万户楼’,但是只要不是太难打听的事,只要去‘百乐坊’坐上一整天,就准能听到您想要的消息的。关键是,跟‘万户楼’比起来‘百乐坊’也便宜,点上一壶茶,就能在那里坐上一整天。而且,离这里也不远,就在离这里三条街的同平大街上,好找。” 叶相语想了一下,这……是类似于祁阳城的百闻街吧?也是一壶茶,就能坐上一整天,听上一整天的消息。只不过,地方变得小了点而已。果然,每一个地方都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相似的地方吗?叶相语不由得笑了起来,向那账房先生福了一礼,拜谢到“谢谢先生相告。”那账房先生点了点头,捋着自己的小胡子,笑眯眯的“好说好说,姑娘快去吧。” 卷一:一朝春夏改,隔夜鸟花迁 第四章:百乐回忆 叶相语站在“百乐坊”门前,发现“百乐坊”竟是一个小小的歌舞乐坊,平常就是表演一些歌舞戏剧的小节目。现在里面正有歌舞表演,看上去,也是十分的热闹的。 刚一进门,就有店中的小伙计迎了上来“客官,您是大堂还是雅间?” 叶相语扫了一眼大堂,一二楼是相通的空间开阔而明亮,看上去十分的整洁舒服。里面摆放了有近二十张桌子,大部分都有人在喝酒聊天,里面的人看起来身份见识差别很大,讨论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简直可以用包罗万象来形容。果然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地方。不过,大堂之内,大部分都是男子,即使是有女子,也都是男子带来的,没有独自来的女子坐在大堂之中。 “给我一间位置好的雅间。” “好嘞!”小伙计朝着乐坊里面喊了一声“上好的雅间一间”然后又朝着叶相语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客官您请跟我来。”说着,又率先在前面带路。叶相语跟着小伙计,一路走到大门左侧,二楼居中的一间小房间内。说是居中,其实二楼左侧也不过只有四间房间而已,叶相语的这一间是楼梯旁的第三间,再向左,就只有最旁边拐角处的一间了。 小伙计推开门,将叶相语请进雅间之中“客官,你看可还满意吗?” 叶相语打量了一下这里的雅间。这里的雅间门竟然是面向大门之外的同平街,并不是面向一楼大堂,而且背向大堂的。整个雅间的后墙都是空的,只有一圈一米多一点的栏杆挡着,防止人不小心掉下去,除了栏杆,就只有一层密密的珠帘遮了起来。这样,既保留了雅间的私密性,又不耽搁雅间里的客人观赏歌舞,打听消息。真是极好的设计。 叶相语点了东西,在雅间里坐下,仔细的听大堂里的人说话。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讨论刚刚过去的战争。三年前现在的魏国皇帝登基,一年半以后开始发动战争,以求统一天下。战争开始半年以后,梁国国君送来了降书,自甘为臣,只求魏国不要出兵攻打梁国。有人说梁君怯懦,软弱无能。但是,也有人认为梁国本就是地小人少,不是强大的魏国的对手,如果不自量力,与魏国为敌,那势必会一败涂地,还会连累百姓受罪。梁君这样,是牺牲了个人小节,成全了天下大义,是让人佩服的义举。 又有人说,梁国弱小,与其拿百姓拼命,只为保一姓荣华,不如梁君这样,顺应天势,保全万民……反正,众说纷纭,大家各抒己见。 顺应天势……叶相语走了一下神,如果魏国不发动战争,百姓何用遭受战争,天下哪里会有尸殍遍野,梁君哪里需要自献降书……不想想自己的强势和残暴,倒是埋怨别人的软弱,呵……当真是可笑至极。 又有人在讨论魏军出征秦国的战争,叶相语连忙收回心神,仔细听下面的人说。 有人说,秦国虽不及魏国强大,但是,其军士却不能不赞一句骁勇善战,魏国在攻打秦国时,也是着实吃了几次大亏,如果不是当今圣上杀伐果断,目标明确,内心坚定,一心要一统天下,怕是,在初次出兵秦国时,就会放弃攻打,不了了之吧。 旁边的人纷纷点头附和。有人说,听说,那次红河之战,秦军寸土不让,两方军队打了整整半个月,到最后,红河之中堆满了两军将士的尸体,那真是,残肢断臂,惨绝人寰啊,阻的红河水差点断流,红河在那一个多月里,变成了真真正正的血河,听说,直到现在,那红河里的鱼身上,还是红色的,还沾着将士们的鲜血呢! 又有人说,这算什么,你们还记得平武关之战吗?那次是世子爷领兵,我们的军队在平武关外整整围困了两个月,打到最后,平武关就剩下了守关的将军,李戎将军一个人了,本来,我们这边有的人主张强行攻城,好快点拿下平武关的,可是世子爷敬重李戎将军是个英雄,不忍心失去这个人才,就坚持不攻城,想让李戎将军自己出城降魏。可是,这李戎将军也真是个人物,他硬是自己又守了十多天,最后把城里的百姓都安顿好了,夜里打开城门,一个人就进了我们的军营。当时大家还都特别高兴,以为李戎将军终于想通了,要投诚了,世子爷还亲自到帐外迎接,可是,谁知道那李戎将军根本不是来投诚的,他在出城之前就把自已身上淋满了麻油,等到了世子爷跟前的时候,竟然拿出火折子就把自己点着了就往世子爷身上扑,那竟是要与我们世子爷同归于尽啊! 那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喝了口茶,旁边就有人催他,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叶相语垂下眼帘。 后来,厉王世子旁边的参军反应机敏,将浑身着火的李戎将军踢到了一边,李戎将军见杀不了对方的将领,马上掉转方向,跑向魏军的放置粮草的地方,当时所有人都被李戎将军的行为吓呆了,根本就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戎将军就跑到了魏军的粮草处,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戎将军已经将他们的粮草都点着了。那一次,魏军被烧掉了整整一个月的粮草,还烧伤了魏军好几个人。 楼下的人也说完了,旁边有人竖起拇指感叹,李戎将军乃真豪杰也!另有人附和,所以,听说这一次圣上封赏阵亡的将士时,连着李戎将军也封了忠勇侯呢!旁边的人纷纷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叶相语一路听下去,也不由的再一次感叹唏嘘,内心也愈发的沉重起来。这样的事,无论听多少回,内心都不会轻松吧! 秦人勇武,但是,这并不代表秦人就崇尚武力,相反的,秦人不但不崇尚武力,还很是不喜用武力解决问题,而是特别崇尚和平。所以,即使秦国兵强马壮,军队都骁勇善战,秦国也很少主动出兵攻打别的国家,仅有的几次,也是因着边境百姓被邻国军队欺侮践踏,为保护百姓安危利益,才不得已出的兵但是,只要边境一恢复安定,邻国赔偿之后,秦军就会立刻退兵,而不会在外多待哪怕是一天。 秦文帝曾说过,愿天下永泰,我秦国永宁,世无战乱,国无相伐。 秦人也严守先帝教诲,决不侵犯他国,不做危害天下百姓的事情。所以即使秦国的兵力与魏国不相伯仲,有时甚至会超过魏国,也从没有主动向魏国出过兵。 但是,没有人会害怕不伤人的猛虎。魏国就是看准了秦国绝不会主动出击,所以,在攻打秦国时,魏国的进攻几乎是毫不迟疑,与秦军只是一味的退让直至亡国,对比是如此的鲜明。 其实,现在再仔细想想,秦人勇武,如何就会被人知晓了实力了,怕是魏军之前小股的扰境起了不小的作用了。只可笑,他们秦人还以为秦军坚不可摧,天下太平无事,竟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到。 叶相语心中难过,闭着眼睛,用手支撑着额头,心中默默想着秦国那些被围困至死的士兵将领们,心中又一次泛起愤怒和不甘来。如此骁勇却只能死守,一身的文韬武略,不得施展,不能用来驱逐敌军,保家卫国,秦国的将领们,又有哪一个不是含怨而终的呢?可是,皇命如此,将士们又能怎么办呢?叶相语满腔的愤怒不甘也只能化作辛酸泪,替那些军士们流尽一腔的血泪冤屈。 卷一:一朝春夏改,隔夜鸟花迁 第五章:被救 “哎,你们知不知道三个月前攻打秦都祁阳城那件事?”楼下又有人说起了三个月前的战事。 叶相语忙擦干脸上的泪水,强打起精神,听楼下的人说三个月前的祁阳之战。 旁边有人接话,知道知道,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听说,祁阳城中的那把大火是秦皇和秦国的官员们自己放的呢!据说,那把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人在十里之外都能感到热浪逼人,不可靠近。到最后天上下起了暴雨,那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把那火浇熄了呢! 是啊是啊。又有人附和着,我有一个堂兄,就在那一次的军队之中。听说那一次秦皇室中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全烧死了,就连刚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活的呢,秦国明家人,真是有种啊! 旁边有人问到,那这样说来,秦国朝野上下,就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吗? 叶相语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城破之前的一个月,父亲以为祖父祖母祈福为由,将自己送到了祁阳城外的“觉华庵”中。就是那一次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家里的人,等到她再回到家中之时,已经是一副烈火焚尽繁华,只剩残垣断壁的模样了。之后,又是一路颠沛流离,行色忙忙。所以,直到现在,叶相语也不知道当时的祁阳城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从一个锦绣繁华的所在,变成了那样的一副惨相。如今猛然听到秦国君臣尽皆殉国,心中猛然一紧,叶相语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攥了起来,不由的靠到窗边,心急如焚的想听那人继续说下去。 刚刚那人听人这样问,自得的摇了摇头,所以说,说你们是普通人,脑袋不灵活,你们还不承认,秦国那么多京官,怎么可能全死了呢?当然还有活口了。 虽然听到这样的回答,叶相语心中仍然是不安,焦急的等着那人的下文。 据说啊,秦国文正院的学士们都还活着。只听那人又慢悠悠,有些神秘的说。 旁边人问,为什么? 这天下人都知道,秦皇特别爱才,也特别爱书。所以,不忍心让秦宫之中的古籍随着秦宫的消失而付之一炬。便早早地命令秦国文正院中的学士们早早地收拾了宫中古籍,特别是一些孤本绝迹,还有秦国史书,秘密的离开了祁阳城。听说,他们的行动特别隐秘,甚至连大臣们的家眷都不知道呢! 叶相语听到这里,心里感觉猛的松了一下,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要知道,这三个月以来,叶相语甚至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天都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就怕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让她连个盼头都没有。如今得知父亲可能还活着,即使消息可能不是那么的准确,但是,叶相语也觉得,这已经是上天眷顾,足够让她感激涕零了。 楼下大堂里又有人问,诶,那这么说,他们一大群老学士,又带着那么多的书籍,那目标岂不是很大,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吗? 旁边有人接口道,我知道我知道,听说啊,这秦宫地下有一条十分隐秘的密道,一直通道了关外去了呢!他们一定就是从那里逃出去的! 那人话音刚刚落下,一边就有人立即反驳道,不对不对,那条密道没有你说的那么长。听说,也就是刚刚通到了祁阳城外的化山上。你们说,他们是不是藏到那山里了? 这怎么可能呢?这个人刚说完,旁边立刻就有人反驳,要知道,当初攻打祁阳城时,我国大军可就是驻守在化山下面的,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他们那么多人,又大都是终日研究学问的老者,动静一定会特别大的,我国大军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旁边的人纷纷点头附和,说的有道理,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们的皇上是铁了心的要找到他们,如今,都已经张贴了榜文,进行大搜查了呢。 有人点头,那是,那些古籍文献就不用说了,单就是那些文正院的学士们,就个个都是宝啊!特别是文正院院长叶荣叶大学士,那可是能将天下古籍烂熟于心的大师啊! 叶相语坐在雅间中静静的出着神。秦宫地下的密道……自己,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自然,也不知道它通向哪里。但是,既然是皇上不愿意让古籍消逝,那父亲他们就必定不会出事,并且,总有一天是会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与其自己没头苍蝇一般的乱闯乱撞,倒不如等父亲他们自己出来。况且,还有母亲不知安危,自己现在,还是找母亲才是关键。 叶相语拿好自己的东西,结过帐,出了“百乐坊”。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有商家在门外挂上了各式的灯笼,整条同平街看上去火光盈盈,流光溢彩,看起来倒是比白天还要多了几分光彩旖旎,妖娆多姿。 叶相语左右打量了一下,想要寻一家客栈。连月来,她一直疲于赶路,内心着急,路上没有丝毫停歇,根本就没有时间好好休息,又因这一路上忙于赶路,总是错过村落店铺,以致她大多数时候都是露宿野外,根本就没办法休息好。如今,终于到了汴安城中,心中猛然松懈了下来,叶相语这才感觉浑身疲累不堪,再多坚持一天,都做不到了。 就在叶相语愣神儿的一刹那,忽然从一旁窜出一个人来,抢了她的包袱就跑。叶相语被吓了一跳,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边大喊抓贼,一边拔腿追了上去。 可是那贼人是早已在这汴安城中混熟了的,抢了叶相语的包袱后,三两下就十分敏捷的窜到了一旁的小巷子里,叶相语跟着他七拐八绕的,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最后,那贼人也不知道是躲到了哪里去了,拐了几次弯后,叶相语竟连那贼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叶相语扶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里十分的懊恼,怎么会这样…… 可是,还未等她将气息喘匀,后颈忽然一疼,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叶相语身后的人麻利的接住叶相语要倒下去的身子,扛到身上就想走。身后却传来一声厉喝声“你是什么人?快放下那个姑娘!” 那贼人转过身,见是一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神情上颇为不耐烦“小子,别多管闲事,不然你信不信爷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庆握紧了手中的扁担,“少废话,你要是不放开那个姑娘,今天小爷就让你脑袋开花!” 那人听了,咬牙咒骂了一句,放下叶相语,从腰间抽出匕首就向李庆冲了过去,李庆倒是挺镇静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扁担,就狠狠的抽向那贼人的手,就听“哐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那贼人捂着手惨叫,连着向后退了两大步。站定后想上前,李庆立刻握着扁担朝前走了两步,那贼人吓得又向后退了两步,显然是畏惧李庆手中的那根扁担。李庆又上前一步将那贼人掉在地上的匕首踢向自己身后。 那贼人见状,知大势已去,向后急退几步,想走,又不甘心。 李庆看他那个样子,举高手中的扁担“还不走,是想等小爷把你的脑袋打开花吗?嗯?” 那贼人看了看地上的叶相语,不甘心的转身就要跑。 “等等”李庆忽然叫住了他,那贼人脚步一顿,怯怯的转过身看着李庆,李庆用扁担指了指他身上背着的那个包袱,那贼人神情一滞,恨恨的瞪了李庆一眼,不情不愿的把身上的包袱挂到了李庆的扁担上。李庆仰了仰下巴,示意他可以走了,那贼人又不甘的瞪了李庆一眼,这才愤愤的跑远了。 卷一:一朝春夏改,隔夜鸟花迁 第六章:李氏兄妹 李秀等到那贼人跑远了才从胡同口跑过来,看着地上的叶相语,抬头问李庆“三哥,这个姐姐死了吗?” 李庆有些为难的挠了挠自己的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还没有。要不,你去摸摸看她还有没有呼吸?”李秀握紧李庆的衣角,秀目一瞪自己的哥哥“三哥自己怎么不去?”李庆试探的提议“那,要不然咱俩一起去看看?”李秀点点头。 李庆手里紧紧的握着扁担,李秀攥紧自家哥哥的衣角,紧紧挨着自家三哥。两人一点一点的挪到叶相语的跟前。 “咦?哥哥,是个漂亮的小姐姐。”李秀看到叶相语的脸,瞪大了眼睛跟自己哥哥说。李庆闻言低头仔细看,看到叶相语的脸,愣了一下,脸色有些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着。 李庆看看自己妹妹,把她护到自己身后,看着地上的叶相语,用力呼了口气,用脚尖去踢地上的她,语气有些凶巴巴的“喂?喂?你死了吗?没死就起来,不要躺在地上吓唬人。” 其实,李庆本来只是看到有人抢劫,心里有些打抱不平,这才跟了上来,谁知道看到了那个人打晕了人,身体里逞强的因子就开始作祟,多管闲事的救下了人,没想到…… 而且,万一这人死了,那,他和妹妹会不会被人怀疑成是杀人犯? 他倒是没什么,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是,无论见多少次,他心里还是不舒服,而且,妹妹没见过,万一吓到她了那可真是罪该万死了!李庆越想心里就越担心,脚上不自觉的就加大了力度。 叶相语后颈疼的厉害,脑袋也一阵一阵的发晕,眼前花的根本就看不清东西。感觉到好像有人在问自己什么问题,还有人在踢自己,力气还越来越大,踢在身上很疼。叶相语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你说什么?”声音小的就跟蚊子哼哼似的,连她自己听着都费力,更别提别人了。李庆和李秀谁都没有听到叶相语说话,不过,李秀却眼尖的看到叶相语睁开了眼睛,忙拉了拉自家三哥的衣服“三哥三哥,她没死,她还活着,你看你看,她睁开眼睛了。”“是吗?”李庆忙蹲下身,胡同里太暗了,刚刚他站着,实在是看不到下面的人是不是睁开了眼睛,现在蹲下去一看,果然是醒着的,心中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姑娘,你怎么样?还好吧?自己能不能站起来?”叶相语用胳膊撑着地,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来。虽然头还是有点晕,眼前还有一点儿晃动,但是叶相语的头脑还算是清醒。靠在墙壁上问了句“刚刚,是怎么回事?” 李秀见叶相语站了起来,也变得大胆起来,从李庆身后探出头来,看了看自己哥哥,见自己哥哥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自己简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就是,有人打劫你,还把你打晕了,然后我三哥就把他打跑,救了你。” 叶相语听了,有心谢李庆的救命之恩,可是头实在是晕的厉害,只能扶着墙壁说了句:“谢谢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实在是感激不尽。” “姐姐客气了。”李秀笑嘻嘻的从自己哥哥身后出来,“姐姐,你还好吗?” 叶相语摆摆手,勉强的笑笑“没事,不过,我现在有点头晕,能不能请你把包袱递给我?” “好好!”李秀忙从哥哥的扁担上拿下叶相语的包袱递给叶相语,看叶相语脸色有些不大好,顺手扶住了她“姐姐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啊?要不要看大夫啊?” “我……”叶相语确实感觉越发晕的厉害了。扶着墙壁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李秀皱眉“可是姐姐你看起来你点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姐姐你住在哪里?要不然我和哥哥送姐姐回去吧。” 叶相语笑笑“我刚到汴安城,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 “啊?”李秀一脸愁苦“这可怎么办啊?要不然,姐姐你先跟我们回家吧?我家离这里也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而且,我一见姐姐就觉得特别亲切,我很喜欢姐姐呢!” 叶相语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什么好了,只能笑笑“不大好吧,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如果带一个陌生人回家,会给家里人带来不小的麻烦的。” 李庆也皱眉,觉得妹妹这样也太过鲁莽了,现在他们对眼前这个刚刚被他们救下来的姑娘一点儿也不了解,甚至…… 不管怎样,就这样把人领回家里,实在是太不明智了。而且,显然这个姑娘对他们兄妹俩也不是很放心,虽然他们刚刚救了她。所以,李庆并没有打算把叶相语领回自己的家,手便在下面轻轻的将自己妹妹拽到自己身后“不如这样吧,我和小妹就这样带个人回去确实不大好。”李秀不满,要出来说话,被李庆死死的挡在自己身后“不过在下常来这汴安城,所以也知道一些城中比较安全又比较实惠的客栈,如果姑娘不介意,我可以给姑娘找一个熟识的客栈,这样也可以让老板照顾一下姑娘。” 听他这样说,叶相语也松了口气,她本就不是外向的人,让她就这样去一个刚刚认识的人的家里住宿,何况家中还有什么人她都一无所知,虽然小姑娘很是热情,但她是真的感觉无法适应,现在这个哥哥主动提出可以给她找客栈,虽然是变相的表示他是不会让她去他家的,即便是被人防备,叶相语也感觉这样要比去他们的家好上很多了。随即点点头“如此,就多谢公子了。” 李秀虽不满,可是三哥不让,她也没有办法,更何况,三哥和姐姐都说好了,她还能说什么,只能朝李庆皱皱鼻子,嘟嘟嘴,以表达她的不满。 卷一:一朝春夏改,隔夜鸟花迁 第七章:相帮一 李庆说的果然不假。虽然他给叶相语找的客栈并不算大,但是干净整洁,收价也实在,而且,看上去李庆和老板应该是挺熟的,这样一来,自己找人的事或许可以请老板帮帮忙,毕竟,像客栈这样的地方,每天人来人往的,老板打交道的人多,人面广,听到的消息也比其他的人多,就算地方比较小,也比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在这汴安城中没头没脑的瞎逛的好。 天色本来就不早了,等到李庆把叶相语领到一间“留客居”安顿下来,酉时已经过半了,客栈老板看天这么晚了,手把了李庆的扁担“三儿,这么晚了就别走了,在叔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吧。” 李庆手握着扁担“齐叔,不了,正好趁着现在城门还没有关我和秀秀走快点还能赶在戌时到家,不然,没有跟家里人说,晚了爹和娘该担心了。” 齐鸣把扁担从李庆手里拽过来“有啥好担心的,你和秀秀哪一次来不是住叔这,也没见你爹你娘咋地了,今儿个就是住下了,也比赶夜路的好,更何况你还带着秀秀,小丫头长的水灵灵的,路上再出点啥事,你咋跟你爹娘交代,我又咋跟你爹娘交代?房间我都让小米收拾好了,还是老房间。” “是啊是啊!”李秀在旁边装模作样的附和。一脸害怕“万一路上碰到采花贼了怎么办啊?” 李庆看看李秀,甚是无奈,挠挠头,“那好吧,那就麻烦齐叔了。” 叶相语的房间就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楼下说个话她听的清清楚楚的,可是一句也没有听到脑子里,全从耳旁吹过就没了。 现在叶相语满脑子都想着明天怎样找人,要是短时间内找不到人自己又该怎么办?是去其他地方找还是就在汴安城住下来,等着家里人来。 平常叶相语在家里时,顶多也就为父亲和先生们留的作业而费神,再者也就是跟着母亲学习管家算账有点费脑子,哪里想过这样的事,所以临到头来,叶相语是一脑袋麻线,理都理不好,既然理不清楚,叶相语就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了,自己也可以回汴安叶家。 虽说父亲当年不辞而别,但是怎么说父亲也是叶家的独子,而且,以当时的情况,祖父祖母应当是能理解父亲母亲的,就算不能,就算不能…… 唉!叶相语觉得头痛不已,揉揉自己的额角,只觉事情嗟磨繁杂,前路茫茫不可知。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必在未知是难为自己呢? 想的头大的叶相语安慰着自己,连日来的疲累让叶相语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叶相语便醒了过来,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从闭上眼睛就开始做梦,从燃烧的祁阳城到颠沛流离,风餐露宿的行程,再到对未来的担忧,叶相语梦里几次惊醒,在疲惫的催促下沉沉睡去,又在惊吓中醒来,如此反复,一夜下来,竟然比她在路上还要累。 叶相语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天色外面,晨光熹微,大概是卯时了吧,隐隐的有微光隔着窗纸透进来,将屋内的物件照亮。 叶相语起床,唤来小二拿来热水梳洗了一番,给自己梳了个魏国女子的发髻,想了想,什么首饰也没带,当初虽说为了凑路费当了一些东西,但是也不至于什么东西都不剩了,可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陌生的地方,怎么敢穿金戴银,那还不是赤、裸、裸的告诉别人,我就是好欺负,都快来偷我的东西吧。 想到这里,叶相语自己都笑了。想什么呢,怎么好像满大街都是坏人一样。 叶相语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起身下了楼。 楼下大堂里碰到了正准备走的李庆兄妹和送他们出门的齐鸣,叶相语走上前去打招呼“公子,这是要走了吗?” 李庆早就看到叶相语了,听她问起,便点点头“是,昨天晚上没回家,今天要早点回去,姑娘自己多保重。” 李秀其实挺舍不得叶相语的,站在李庆身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叶相语“姐姐以后要去哪里啊?” 叶相语笑笑“我也不知道,可能就在汴安城住下来了吧!” “真的吗?”李秀惊喜的睁大眼睛“那,姐姐,以后我可以找姐姐玩吗?” “当然可以。”叶相语点点头,“随时欢迎!” 李庆和齐鸣在一旁说完了话,叫李秀“秀秀,我们该走了。” 李秀这才依依不舍的跟着哥哥离开,出门了还跟叶相语挥手。 卷一:一朝春夏改,隔夜鸟花迁 第八章:相帮二 齐鸣看着挺高兴的,问叶相语“小姐和秀秀很投缘啊!” 叶相语也挺喜欢李秀的“是啊,秀秀挺好的。” 秀秀这个姑娘,干净,清澈,没有心机,乐观开朗,活泼可爱,像山间的一汪清泉,让人见之忘忧,忍不住的喜爱。 齐鸣呵呵一笑,“听三儿说,叶姑娘是昨天才到的汴安城?” “是,”叶相语点点头,说出自己的目的“不怕齐老板笑话,我虽是来汴安城寻人的,但是我还不知道我要寻的人在不在汴安城中。” 齐鸣听了脸上倒是有些担忧“那姑娘可有想过怎么找?” 叶相语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初来汴安城,人生地不熟的,一时半会还真没想好该怎么办才好。” 叶相语皱着眉,微微发愁,并没有看齐鸣。 齐鸣看看叶相语,想了一下“叶姑娘,不知您要找的人是不是这汴安城中的人呢?” 叶相语摇摇头,“不是,我们只是约好在汴安城相聚。” “没有说好时间地点吗?” 叶相语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并不知道会分开,所以只说了来汴安城,没有约定好时间地点。”要是有时间地点,叶相语也不会如此担心了。可是,当时的情况,家里人怎么会跟她说,说了,她肯定不会离开家里人的。 齐鸣皱眉,道:“这样的话,齐某倒是有一个注意,只是可能要多费一些时间,不知道叶姑娘急不急?” 叶相语抬头看向齐鸣“齐老板请说。” “齐某不才,在这汴安城中开这‘留客居’也有些年头了,跟这城中各个客栈的老板虽说不上交情有多深厚,但是如果是让他们帮忙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只是,想必您昨天也见了,咱们这汴安城不是一般的大,又是陪都,人多,客商和旅人也多,所以客栈也多,这来来往往入住离开的客人也多,所以,只要是外来人,只要他住客栈,那肯定好说,但是要找到可能就得多费一些时间了。”说罢,也不催,看着叶相语,等她回答。 叶相语心下一松,齐鸣肯帮忙,虽然昨天晚上自己也有想过,但是自己只是别人带来的一个客人,跟他非亲非故的,人家不一定愿意帮忙,自己还在想怎样开口才能显得不突兀,可是,没想到齐鸣竟然自己主动提出来帮忙,这让叶相语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心里也有一丝疑惑。 “这样,不太好吧,太麻烦齐老板了。” 齐鸣哈哈一笑“这有什么麻烦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叶相语满脸感激“真是不知道该怎样感谢齐老板。” 齐鸣眼睛一瞪“感谢什么感谢,李庆是我侄儿,他的朋友我岂有不照顾的道理,你把你要找的人告诉我,我去给你找,姓名性别,要是还能有画像,那就最好不过了。” 叶相语赶紧点头“有的有的,齐老板你等一会儿,我这就画。” 听她说能画,齐鸣赶紧递上纸笔,叶相语低头两三笔画出了母亲的画像,因为是寻人,所以并没有画的多精致,只是画了大致的轮廓和神韵,虽然简单,但是却能让人一眼就记住画中的人。 齐鸣不禁感叹道“叶姑娘好画功啊!” 叶相语又在画像下方写上母亲的姓名,落笔前犹豫了一下,但是,事急从权,为了找到母亲,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 写好姓名,将画像递给齐鸣“齐老板过誉了,涂鸦之笔。您看看可以吗?” 齐鸣点头“可以可以,就这画像,看一眼就忘不了,叶姑娘放心,只要……”齐鸣顿了一下“对了,不知道叶姑娘和这画中的夫人是什么关系?” “这是家母。” 齐鸣点点头“原来是令堂大人,叶姑娘放心吧,只要令堂大人在汴安城,齐某就一定能让你们母女团聚。” 叶相语向齐鸣行了一礼“如此,相语就先谢过齐老板了。” 齐鸣豪爽的一摆手“好说好说。” 叶相语拿下腰间的荷包,递给齐鸣“这是相语的一点心意,希望齐老板不要嫌弃。” 齐鸣双眼一瞪,不接叶相语的钱“叶姑娘把我齐鸣当什么人了,帮自家侄儿的朋友还要钱,那是我能干的事吗?” 齐鸣如此豪爽,叶相语倒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依旧拿着钱,道:“请人帮忙总是要破费的,齐老板把相语当自己人,相语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亲兄弟,明算账,没有帮相语找人却让齐老板破费的道理,这钱要是您不收,那相语也不敢让齐老板帮忙了。” 说着就要拿回那画像,齐老板忙将手上的画像藏到身后,另一只手接过了叶相语手上的钱“别别,这钱我收下了,到时候多出来的,我再给你。” 叶相语这才笑到“劳烦齐老板了。” 齐鸣笑到“既然你跟三儿那小子是朋友,那就别齐老板齐老板的叫了,显得见外了,要是不嫌弃,就跟着三儿他们叫我一声齐叔吧。” 叶相语顺水推舟“那齐叔也别叫我叶姑娘了,就叫我相语吧。” “那行”齐鸣点点头“现在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去了”又朝一旁忙活着的小米道“小米,你给相语准备着饭菜,我出去一趟,照顾好相语啊!”小米在一旁应了一声就去厨房里准备去了,齐鸣又转向叶相语“相语,你就在客栈等我的消息吧!” “好。”叶相语自然是没有异议,点头。然后送齐鸣出了“留客居”。 小米在一旁忙活着,叶相语送了齐鸣出去后,小米在里面喊她“叶姑娘,饭菜都准备好了,您看您是在这吃还是回房吃?” 叶相语回身看到小米正端着托盘,里面放了饭菜和馒头,笑道“我不饿,你先吃吧,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可是……”小米有些迟疑“老板让我照顾好你的。” “没事的,”叶相语笑着“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我这么大一个人,能出什么事,现在又是大白天的,我很快就回来了。” 小米放下饭菜“那姑娘要去哪里,等老板回来了我好告诉他。” 叶相语想想“我就是到街上转转,第一次来汴安城,想四处看看。” 小米点点头“好,那姑娘不要走远了,汴安城太大,我怕姑娘走远了找不到回来的路,您就在这周围转转,等老板回来了再去远的地方玩也行。” “好,我记下了。”叶相语笑的眉眼弯弯。 小米看着,微微红了脸。叶姑娘笑的真好看,比老板还要好看。 卷一:一朝春夏改,隔夜鸟花迁 第九章:机警 叶相语出了留客居并不着急,只沿着繁华的街道一路走走看看,悠闲自在的像是一个旅人。 晏五一路也扮作行人的样子,走走停停,东看看西看看,眼睛不敢直接盯着叶相语看,但是却是一刻也不曾落了叶相语的行踪的。 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倏忽又松开来。叶相语心中有些惴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从昨天开始,老是有一种被人盯着的错觉,叶相语回头看了几次,可是都没有什么发现。或许是自己多疑了吧,自己刚刚到到汴安城,能被什么人盯上。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不安的感觉还是越来越浓,旁边有一家卖脂粉的店铺,叶相语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向后看了一眼,转身进了胭脂铺。 晏五快步上前,在胭脂铺外找了个小铺子,假意在挑选东西,眼角余光却时刻不敢落了胭脂铺的动静。 叶相语有些着急,毕竟她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就算自己一个人从祁阳城走到了汴安城,一路上虽有许多凶险,却从没有刻意针对她的事,虽然颠簸动荡,担惊受怕,可终究平安无恙,哪里经历过什么大事,更别提是被人跟踪这样让人不安的事情了。 不过毕竟叶相语也是经过国破家亡的人了,再加上家中多年的教养,让她当不至于自乱了阵脚。 叶相语进了胭脂铺里稍稍平静下来,一面在架子上挑选着胭脂,一面悄悄的注视着胭脂铺的门口,进来的都是女子,没有人神色有异,也没有人看自己,大家进了铺子都是安安静静的挑选胭脂,偶尔有低低的交谈声,也有柜台上结账的声音,交错着算盘拨动的“啪啪”的响声。叶相语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看样子,如果不是这个跟踪她的人隐藏的太好,那就是,他是一个男人。 叶相语打算赌一把,她随意拿了一盒胭脂,结账的时候忽然捂住腹部,胭脂铺里都是女子,店里的侍者,账房和掌柜的也都是女子,所以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叶相语结了账,脸色越发的不好看,给她结账的先生见状不对,忙问她怎么了,叶相语不好意思的笑道“可能是早上吃坏了肚子,现在肚子里有些不适,不知道能不能借贵店的茅房用一下。” 那账房先生忙道“可以可以。”随即叫了一个店里的侍者过来“你领这位小姐去后院。” 那侍者应了一声,领着叶相语向后院走去。 将叶相语领到了茅房,那侍者福了一礼“小姐,到了,奴婢还要去前面,我会为小姐安排一个人,如果姑娘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吩咐她。” 叶相语感激的笑笑“如此,就多谢姑娘了。” 那侍者不说什么,只福了一礼。 叶相语进了茅房,不多时,便听到外面有人走来,知道是那侍者安排的人到了。叶相语并不内急,但是既然装了就要像。所以叶相语在茅房里多待了一会才出去。门外果然是个娇俏的小姑娘,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眼珠黑黑的,嵌在又小又圆的白净小脸上,骨碌碌的转着,煞是惹人喜爱。 叶相语不禁柔声到“麻烦姑娘了。” 小姑娘立时就笑了,脆生生的答道“小姐客气了,小姐现在要出去吗?” 叶相语点点头,道“只不知贵店的后门在哪里,我已经买好胭脂了,再去前面也没有什么事,便想从贵店的后门出去,不知道可不可以?”说完,只看着小姑娘,一脸希冀。 小姑娘笑的甚是灿烂“当然可以了,小姐跟我来吧!” 晏五在胭脂铺门口一直注视着胭脂铺里面的动静,叶相语从柜台后进了后院,迟迟不见出来,等到他从街角进了胭脂铺后院时,叶相语刚刚从后门出去,晏五松了一口气,还好。再不敢跟的太近,远远的,更加隐蔽的在后面跟着。 从胭脂铺的后门出来,叶相语四处看了看,没有那条街上的熟悉的面孔,不由得就大大的松了口气。 呼……应该是甩掉了吧! 出了胭脂铺,叶相语再不敢耽搁,快步向前走去。 本来她还不知道位置,打算寻个人问一下的,可是从胭脂铺后门出来就看到不远处那座高耸惹眼的建筑。 在建筑物的平均高度不过两层的汴安城内,“万户楼”高峻的主楼实在是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楼顶上又有金粉描的“万户楼”三个金灿灿的行书。 叶相语皱了皱眉头,真招摇啊! 不过又转念一想,也对,敢在魏国陪都明目张胆的开这样一个买卖消息的“万户楼”,自然是有嚣张招摇的资本的。 叶相语急步向前走去。自己这么长时间不出去,那人应该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估计现在已经发现自己溜了,应该会来找自己,稍有点脑子的人就能想到铺子的后门,所以说,自己现在还是不安全。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办了,赶紧回“留客居”才是正理。 如此想着,叶相语越发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卷一:一朝春夏改,隔夜鸟花迁 第十章:晏临渊 “万户楼”离刚刚叶相语出来的胭脂铺的后门本来就不远,也就隔了三条街的距离,叶相语在路上并不左顾右盼,没有丝毫逗留,所以,也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 真不愧是整个汴安城最高的楼,虽说是五层,但是仅仅是第一层就有普通楼房的两层高,往上四层的每一层大概都有四米还要高一点,所以,粗略算来,这“万户楼”最少竟也有二十七八米之高。听着高,在远处看着也甚是高耸,但是却都没有站在楼前来的震撼。 整个“万户楼”飞檐翘脚,又有青铜铎挂在每一层的屋檐檐角下,微风轻过时,铎舌撞击青铜面,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悦耳,高处的离得远了,又有一些缥缈虚无的感觉,让人感觉如梦似幻。 叶相语在“万户楼”前稍一踟蹰,便迈步跨了进去。 “万户楼”大堂中只靠墙放了一排桌椅板凳,每张桌子后都有一个人,而中间却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高台,又有轻浅的淡青的幔帐一直从楼上垂下来,隔了人的视线,竟添了一丝旖旎的朦胧感,不像是打听消息的地方,倒像是二八年华,未嫁女子的闺阁绣楼。 叶相语微微顿了一下脚步,待看清了墙上写的字后向左边的人走去。那里写着“人”。 晏泓坐在三楼的房间里,隔了珠帘幔帐向下看去,旁边站着刚刚回完情况的晏五,挥了挥手,晏五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看不出来,还是个机敏的,晏五跟踪的这样的小心还是被发现了,若不是晏五反应还算快,怕是今天就要领罚了吧。 晏泓执了酒杯把玩着,下巴支在手臂上,靠着打开的窗户轻轻的笑了起来。 母亲是林薇,看样子,应该是秦国叶荣的女儿了,真是没想到。 一旁的慕清溪轻笑出生,吩咐一旁的小厮:“去,把下面那位姑娘请上来。” 晏泓瞥了他一眼,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淡淡的,看的人心里发怵。 不过慕清溪偏偏不怕他,这人有时候色厉内荏,只要不触到他的逆鳞,你就是把他翻来覆去的折腾个遍,他都任由你摆弄,所以,在有分寸的情况下,慕清溪一向是不怕他的,况且,慕清溪一向又都是个有分寸的人,偶尔任性一回,晏泓也都由着他。 叶相语抬头看了看三楼。轻扬的帐幔抖动如水,在眼前晃荡不休,一层一层的隔断了视线。叶相语看不到那里有什么人,男女,或者,是敌是友。只是身旁站着的小厮垂首而立,安安静静的等着她。 “叶姑娘,我家主人楼上请!” 主人?叶相语想到了在路上跟踪自己的人,应该也是这个“主人”派去的吧!自己从未出过秦国,也不认识什么魏国的人,能让这个在魏国有权有势的人这样大费周章的,叶相语忽然有一种前路漫漫,吉凶难料的感觉。况且,如果这个所谓的“主人”是这“万户楼”的楼主的话,他来请自己,自己岂有不去之理,不然的话,自己这事不知道还能不能办成。 叶相语无奈的笑笑,示意小厮在前面带路。 路上叶相语也想了一遍,确认自己并没有什么仇家或者魏国的故人,所以并不能想明白会是谁“请”自己,既然想不明白,叶相语干脆也就不想了,反正等到见了面,就算自己不认识,他应该也会自报一下家门吧。 小厮把叶相语引到晏泓和慕清溪所在的房间,看到晏泓,叶相语确实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是他,那个在城外骑马的将军。 最初的吃惊过后,叶相语礼貌的行了一礼:“原来是……” 她不知道晏泓的姓名,又不知他的职位,也不知道是该唤他将军还是该叫他公子,所以话就顿了一下。 晏泓起身轻笑道:“在下晏临渊,昨日让姑娘受惊了,不知姑娘可是无碍了?” 只有名字没有职位,叶相语也就只答:“已经无碍,谢公子关心。” 叶相语答的淡淡的,甚至,细听的话,还有淡淡的戒备和疏离,晏泓微微皱了皱眉头,几不可闻,但很快又松开,他虽不是不善于交谈之人,但是叶相语的态度实在是让他不悦,一时竟也不想说些什么,说到底,这叶相语也不是他请上来的,两个人就都不说话。 慕清溪趴在一旁的桌子上有些忍俊不禁,没想到晏泓也会发脾气使小性子闹别扭。 不过好笑归好笑,自己还是不能见死不救的,不然,到最后死的是谁恐怕就不好说了。 慕清溪从位子站起来:“叶姑娘你好,我叫慕清溪,叶姑娘别站着了,请坐吧!” 叶相语点头颔首,以示谢意:“谢慕公子。” 一旁的晏泓也点点头,算是请叶相语入座。 待三人坐好,慕清溪软骨病一样的要靠在晏泓的肩膀上,晏泓看都不看,直接用手推开他。慕清溪不满的看看他,不甘心的又靠了上去,晏泓用手抵着他的头不让他过来。 慕清溪不满的撒娇:“为什么不让我靠,明明刚刚还让我靠着的,我不要趴桌子上,不舒服!” 叶相语虽然心中仍有戒备,也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可是还是忍不住低了头浅浅的勾了勾唇角。随即用手掩了,抬起头来,又是一副大家闺秀的矜持模样。 晏泓把慕清溪的脑袋按到桌子上,竟觉得有些不安,解释什么似的,咳嗽了一声:“让叶姑娘见笑了,他就是喜欢粘人。” “谁说的?”慕清溪反驳,趴在桌子上有些哀怨“我就是喜欢黏你,别人想让我粘我还不粘呢!哼~”然后撇过头去,一副“我生气了”的样子。 叶相语用手帕遮了遮嘴角,虽然慕清溪看上去可爱的紧,但是,这却不是她能说的话,只是道:“不知道晏公子有何事相寻?” 晏泓没想到叶相语并不接他的话,一时倒是有些诧异。叶相语并没有顺着自己的思路走。 一旁趴着的慕清溪“哼”了一声。晏泓把他从桌子上提溜起来:“叶姑娘,慕四医术还行,若是姑娘不嫌弃,就让他给姑娘把一下脉吧,也好让在下放心。” 总是在这个事情上揪着不放,叶相语心中又暗暗戒备起来,神色淡淡的:“我真没事,公子不必劳心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说着,就要站起来。 晏泓忙伸手要拦了。叶相语见晏泓的手伸过来,有些惊慌的向旁边退了一大步,手扶着椅子背一脸的戒备,心里暗暗恼恨自己,自己的戒心怎么就这么低呢,别人一请就来,就算是自己不能得罪,也不能连一点戒备之心都没有,还跟两个素不相识的男子说这么长时间的话,如果让娘知道了,自己定是少不了一顿责罚。可是自己要找爹和哥哥,除了这里就没有地方可以找了。不由心下又悔,又不甘。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慕清溪也被晏泓的举动吓了一跳。暗中瞪了晏泓一眼,忙自己站直了,暗恼晏泓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一样,这样莽撞,只得出来打圆场:“叶姑娘莫怕,临渊就是担心姑娘,没说清楚,让姑娘误会了,吓着姑娘了吧?” 晏泓也暗暗恼恨自己,怎么这样莽撞不知轻重,看了一眼慕清溪,又看到他瞪自己,不由脸色绷的更紧了:“叶姑娘受惊了,晏某只是有些担心姑娘,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叶相语不置可否,只是问:“是不是我让他把了脉,确定没有事了,就可以走了。” 晏泓点点头。 叶相语一语不发的在椅子上坐下来,伸出左臂,却将衣服遮的严严的,并不把手腕露出来。 慕清溪看了看晏泓,又看看叶相语遮得严严实实的手臂,一时只觉又好笑又无奈,只得坐下,隔了层层的衣料给叶相语把脉。晏泓此时反应过来,惊觉自己刚刚的失礼,再看叶相语的表情,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感觉无论自己说什么好像都是错的,只得老老实实的坐在旁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