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公主……你懂得~ 凤国最繁华的长安街,距今已有三百年历史,在簪缨贵族林立的京城,都是最让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立正轩更是其中翘楚。 凤歌躺在立正轩的床上,身体一动不动,想握紧拳头也觉得浑身乏力,动弹不得,只能眨眨眼看着床头冉冉升起的青烟。 闻得出,大概是烟花之地让人助兴的下三滥玩意儿,向来不耻的东西,却一不留意让夜烬用到自己身上! “公主,让奴家来伺候你吧?”一个模样周正唇红齿白的男人往凤歌身旁凑近,身姿妖娆,手臂撑在腰身一侧,另一只手径直往她胸口—— “混账!”凤歌脸蛋通红,想怒骂却浑身没有力气,只能别过头,躲避触碰:“既然知道我是公主,你们这些人还敢强迫?究竟是谁给你们吃的熊心豹子胆!” “瞧公主这话说的,”小倌妩媚一笑,姿态万千,让凤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继续道:“公主这不是自愿来的立正轩吗?难道还是奴家强迫?” 凤歌无言,确实是她自愿进来,但却是皇帝哥哥让她来办事情呀,她才没那个闲工夫到这样的污秽之地找乐子! “公主真是单纯,立正轩是什么地方?是找乐子寻开心的温柔乡,既然是自愿来,又何来的强迫一词?”小倌的皮肤细嫩,冰凉的触感让凤歌觉得是恶心的毒舌缠上动脉,可她此刻竟然毫无办法。 “您是凤国唯一的公主,奴家伺候一回您,就算是死,也不枉此生……”小倌笑,媚态横生,“哦,不止奴家,其他人也想见见公主此时此刻的模样。” 向门外喊了一声,其他人鱼贯而入,都只穿了身薄纱,里面肌肤隐约可见,让人脸红心跳。凤歌感受到此生最大危机,然而她现在这样子,让人想入非非,半点不能反抗,已为鱼肉。 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一天,难道今日真的要失身在这儿么? 凤歌此刻真的觉得碰到此生最大危机,要是父皇在……要是他在,肯定不会让她沦落到如此境地! 想着想着,眼眶通红,凤歌紧紧抿着嘴唇。 “公主不必伤心,让奴家来,定让你舒舒服服~”说着,便欺身而上,手掌极不规矩,触碰到凤歌腰际。凤歌禁闭眼睛,心里默念着,此刻若是有人来救她…… 就在小倌要解开繁复腰扣,凤歌准备认命之时,听见小倌哀嚎一声,竟倒在一旁! “谁!”十几个小倌手足无措,一声惊呼,过去探那人鼻息,还好,人没死,不过是点了穴道不能动弹而已…… 众人不免惊恐,一个个面露恐惧神情,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群官兵已经从楼梯口一拥而上,将他们包围起来。 对面暖阁中,修长手指骨节分明,弹出的石子落下一点灰尘,用白色手帕拭净,又将窗户的角度维持在自己能看见窗外的情况,却又不会将自己暴露,男子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似乎不悦,道:“京兆尹的人究竟干什么吃的?这么久才来?” 底下跪着的人大气不敢出,今日状况实属突发,他们也不知公主怎么会来这种烟花之地,遂没在意,没想到这一疏忽,差点酿成大错! 暖阁内很是寂静,连跟针掉落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很快,男子起身,理了理衣襟,轻抿唇,眼中难得露出三分宠溺,启声:“回去吧,她回去找不到我定会生疑。” “下官护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京兆尹府尹一脚踢开碍事的脚,全然不顾那人哀嚎,单膝跪地,向凤歌请罪。 “还知道你来晚了?你再迟来一刻,你这颗项上人头也别想要了!”凤歌怒斥。 公主娇生惯养,从小被先皇捧在手心到大,半点亏没吃过,更遑论这样紧急的情况?府尹使劲磕头,一声更比一声响亮。这件事到底不是京兆尹的责任,更何况确实救了她。凤歌没多加怪罪,说:“起来吧。” 府尹起身,拿着刀看着小倌脖子,他才颤颤巍巍交出解药,服用之后,凤歌终于恢复了三分气力。 刚恢复力气,凤歌就从旁边侍卫手中夺过剑,刚刚恢复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只有气无力指着刚刚顶嘴的小倌。 小倌躺在床头,瑟瑟发抖,哀嚎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刚刚不是还说的冠冕堂皇?现在怎么没骨气讨饶?”凤歌不屑,冷漠说:“果然是下三滥的玩意儿,一点骨气没有。” “是是是,公主说的是,奴家就是没骨气的玩意儿!”小倌跪着,头磕在地上,一声比一声张亮。 “嘁。”凤歌将剑插回剑鞘,手撑着床板,挣扎起身,“去找夜烬,本宫要找他好好算账!” 此刻来往立正轩的客人见到京兆尹府衙的人在此办案,都忍不住驻足观看,究竟是什么大案需要如此兴师动众,一个个聚拢过来,好奇伸出头,认出是当朝的长仪公主,议论纷纷。 凤歌停下脚步,不再追出去,莫说能不能追到,若是追上去,长安街上的人估计明天都会知道今晚发生什么事情,到时候丢的恐怕不止是她凤歌的脸,连已殁的父皇,估计也没脸了。 犹豫之后,凤歌头跟锤子敲过一样疼,还不知道明天会有怎样的风言风语,手虚挽一下,示意道:“今日之事事发突然,本宫来这里是有正事,没想到遇到贼人图谋不轨,刘大人一定要严查严办,给本宫一个交代,否则就算我不追究,皇帝哥哥那边,你恐怕也过不去!” “是是是,下官定当竭尽全力,给殿下一个交代!”府尹颤抖着手,擦了擦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 凤歌起身,一脚踢过挡在脚前的人,气鼓鼓从立正轩侧门出去。倒是没注意到黑暗中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回到公主府,提着茶壶一口气喝了七八杯茶水,凤歌才回过神,今晚到底经历了什么。 皇帝哥哥拜托自己去查夜烬的身份,并告诉自己夜烬在立正轩,她亲自去立正轩探明情况,让恒珂在外面接应。而她只不过喝了立正轩小厮递过来的一杯茶水,就不省人事,醒来之后已经在床上,浑身不能动弹—— 果然是夜烬捣鬼!今日一试探,这个人果真不简单!凤歌咬牙,恨不得将他关进刑部最严苛的牢房,让他尝一尝濒临崩溃的痛苦! 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更狠的方法。 凤歌忽然想起来什么,叫来管家,问了句:“驸马今日在府中可曾出去过?” 管家细细回想,摇摇头,回禀说:“未曾,驸马今日都在府中,一刻未曾离开。今日有人送来了一盆墨菊,想必驸马一定开心,公主今晚……” 管家欲言又止,朝凤歌递了个暧昧的眼神,似乎再说“公主懂得”…… 她懂什么呀!凤歌脸红着回瞪过去:“管家是不是没事干,没事干去给本宫烧洗澡水去,别没事在这儿瞎晃悠。” 正文 第2章 公主,言官弹劾你是荡妇! 临走时,管家递了一个“公主害羞”的眼神,慢悠悠带上门准备出去。 “父皇这挑的什么人,一个比一个主意大,还一天到晚就知道取笑我。”凤歌正气头上,忍不住念叨,说起先皇,心情像被浇了一桶水,雪上加霜。 父皇刚仙去两个月,她就被人这样欺负,凤歌忍不住眼眶红通通。 这个驸马,成事不足,纨绔散漫,凤歌始终不懂,为什么父皇要将她下嫁给这么个纨绔懦弱的王爷! 一天忙碌,浑身酸痛,加之中过迷药,虽然吃了解药,可浑身还是止不住乏力。 凤歌起身,正准备回卧房,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殿下今日去了哪里?这么晚回来莫不是遇到什么不测?”暮白推门进来,手中提了鸟笼,笼中鹦鹉学舌,也跟着叫:“殿下!殿下!” 呼……原来是暮白。凤歌松了口气,眼神下移几寸,视线落到鹦鹉身上:“驸马不学学怎么处理实务,一天到晚赏花遛鸟,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凤歌身体一晃,准备出去,路过暮白身边,一股寒意若有似无。她皱眉问:“驸马身体如此娇贵,怎么这么晚还出门?” “多谢公主关心。”听出凤歌话里嘲讽,暮白却也并未在意,将鸟笼放在桌上,继续道“殿下忧心社稷,与皇上走的亲近,想必皇上也看不上我这小小手段,何必献丑?还不如在府内赏花游玩,落得个轻松自在,公主以为呢?” “你!”凤歌实在生气,没想到他竟然这班烂泥扶不上墙! “罢了罢了,和你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本宫要回去休息,驸马自便!”凤歌恶狠狠咬牙,这个男人,脸皮厚的让她实在没辙,想要惩罚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暮白并未动怒,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询问道:“公主今晚要歇在哪边?” 从先皇驾崩到如今,他们成婚两个月,凤歌并未让暮白近身,所以经常分房睡,但为躲避众人口舌,有时也会去同暮白抢床铺,然后让他打地铺,以堵悠悠众口。 “本宫今晚……” 没等凤歌开口拒绝,暮白打断提醒:“殿下已有十日不曾与我同寝,若是让传出去,让旁人知晓,说不定会误以为我们夫妻不和……” 误以为?难道本来不是吗? 一想到皇兄听到她和驸马关系不好就要发怒的表情,凤歌顿时怂了,若是让他知晓,耳朵定要生茧子,左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在哪儿睡不是一样? 凤歌叹息一声:“就去正房!” 说着一手推开门出去。身后暮白摇摇头,提起桌上的鹦鹉笼子,吹个口哨,等凤歌走远,说:“这丫头,怎么跟长不大一样?孩子气哟~” 眼神中的柔情似水,同烛光相映,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随后摇摇头,笑出声“也就我能受得了,你说是不是?” 当晚,暮白还是很认命抱了床被子在床脚睡下,却没睡着。等床上传来轻轻的鼾声,才安心。 今日恐怕是累了,这么快睡着,平日歇在他这儿,大半夜都抱着被子防备他。 翌日清晨,凤歌睡的恍惚,朦朦胧胧之间将手往旁边的位置探过去,是一手的温暖。她吓的一下子睁开眼——四目相对。 “公主终于醒了,我还以为公主要睡到什么时候呢。”翻身下床,暮白从床边拿起衣袍穿好,回头一撇,凤歌正虎视眈眈盯着他,暮白笑:“公主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他装模作样摸摸脸颊:“有什么东西吗?” 凤歌紧紧拽着被子,将被子盖到胸口以上,十分警惕地看向暮白:“驸马逾矩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们早就约法三章,你别太过分。” “像这样?”暮白欺身而上,手臂撑在凤歌细腰两侧,嬉笑说:“这就过分了?” “旁人家夫妻夜夜欢眠,到了公主这儿,连我看一眼都是罪过,公主好不讲道理。”暮白唇角轻启,语气有三分嘲弄,更多的是纵容,“换个人也不肯听公主话吧?” 凤歌被他的举动弄的羞赧,脸上似有红霞,更加愤怒:“你!” 见凤歌就要发怒,暮白适时打住:“公主既然不悦,我也不强求。”说着穿戴整齐出门而去。 伺候的侍女听到动静进来,脸上一朵红云,都这个时辰,昨晚驸马肯定……凤歌瞪了他一眼,侍女很快收敛,俯首询问:“公主可要起身?”, 凤歌嗯一声,掀开被子一边穿衣一边问:“他去哪儿?” “回禀公主,驸马肯定参加逗鸟会去了,昨晚就有人来通知过。” 凤歌愤怒的将玉簪扣向桌子,一股怒气没处发:“他也就这点出息!” 见惯了暮白无所事事整日闲逛,凤歌倒也没生气多久,洗漱完毕,穿戴整日也有大半时辰。宫里刚好有人传旨过来,命公主驸马进宫。 看着宣旨的太监,凤歌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昨日才进的宫见的皇兄,皇兄还说最近甚忙什么,湖南的涝灾让他百般头疼,最近是不得空见她,怎的今日又来召见? 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凤歌示意管家拿出一个锦囊,沉甸甸的,塞入传旨太监怀中,太监才讳莫如深说:“公主想必不知,有人在陛下面前奏了您,陛下让您进宫恐怕是为您洗刷冤屈呢。” 究竟是什么事,太监不知道,也没说。 “驸马回来没?”等太监走后,凤歌才发问,但下人回答,驸马须得午时才能返回,而此时传意给驸马,一来一回也得一个时辰。凤歌急性子,片刻等不得,一边让人传旨,一边自己收拾东西准备一个人入宫。 从正阳门入,凤歌下马车行走。从前父皇在的时候,特许过她在宫禁之中也能享车架之礼,如今父皇不在,皇帝哥哥刚刚登基,皇位尚不稳定,她也得收敛几分,免得那些惹人生厌的言官整日找这些微不足道的理由参她—— 凤歌也不知,为什么最近两个月总有人拿鸡毛蒜皮的小事找她麻烦。 皇宫宏伟壮丽占地又大,凤歌自小清楚,今日感觉尤甚,走了好半日才赶到正阳宫。 一进正阳宫大门,凤歌理好自己衣服,心中更是添了几分愉悦。 “皇帝哥哥,歌儿可想你了!”凤歌一扫清晨的阴霾,展露笑颜。 “放肆!”凤天凌高高坐在九五之尊皇位之上,睥睨眼下,凤歌抬眼看去,之间他脸色严峻,眉头紧皱,挟雷霆之怒斥责她:“宫闱之中岂容得你个公主这般放肆!” 心下骇然,凤歌眼神僵住,皇帝哥哥这是怎么了? 凤天凌一声怒斥让凤歌六神无主,为什么平日温文尔雅风度卓然的哥哥会如此凶悍?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不成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诋毁她?她看向左手边,一个言官正贼眉鼠眼盯着自己。 凤歌之所以认得这是个言官,是因为从父皇驾崩后,此人一直参奏,说她只是个公主,不仪阵仗过大,所以皇兄才夺回父皇赐她的车架之礼。 凤天凌脸色青黑,像看仇敌一样看着自己,凤歌知道此时不是想这这些的时候,适时屈膝福了福身体,行了个半礼,起身不解问:“皇兄为何动这么大怒?是歌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惹皇兄生气了吗?” 话刚说完,言官从行列中出列,拱手道:“启禀陛下,老臣所言句句属实,城中长安街上的百姓今日都在传闻昨晚公主大闹立正轩,还将京兆尹的人惊动,一大早整个京城大大小小的茶肆饭馆都在议论,说……说长仪长公主不知体面,不顾羞耻,做出到小倌馆寻欢作乐的事情,简直堪称荡妇!” 言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凤歌指指点点,又一人出列道:“公主刚进门在正阳宫门口大呼小叫,不顾皇家脸面,有辱皇家体统,如此不顾礼数,皇上万不能姑息!” “本宫……” 凤歌刚出声却被凤天凌及时打断:“众爱卿所言极是,只长仪乃朕亲妹,虽非一母所出,感情却更胜一母同胞,要朕如何下得去手?” “皇兄!”凤歌惊呼,明明去立正轩是他交代的事情,为什么此刻却犹如毫不知情?她平日性子虽娇纵,却不是不知分寸,若没有他纵容,她怎么会出入立正轩这样藏污纳垢之地?再说出入大殿惊呼……她不知此时还有这么多言官在这儿,否则怎么会有失体统? 凤眸流转,瞪着站至朝堂上的诸位言官,凤歌心中冷笑,若不是她只是一介女流,不能替皇兄分担重担,又怎么会容他们在此撒野? “皇兄仅凭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一面之词,就断定长仪罪行?莫说长仪并无有失体统,就算有,皇兄又要拿我怎样?” 凤歌抬头注视凤天凌眼睛,似要将他看出一个窟窿。 凤天凌明白,她这只不过是在试探,试探自己的底线到底在哪儿。只不过,他绝不会姑息这个贱人留下来的野种! 想想那个老不死,为了这个野种的安全,甚至想不顾内阁诸大臣阻拦,直接传位于她,他就恨不得拔掉她身上每一根刺,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正文 第3章 谁敢动我发妻! “皇上!”刚刚发声的言官此刻已经脸色铁青,粗喘着气,被气的立马要以头抢地,老头颤颤巍巍道:“圣上今日听见长仪公主是怎么说话,就知道老臣所言不虚,微臣等尽心竭力为我凤朝繁荣昌盛,到公主口中竟然就成了……成了人面兽心的东西?微臣虽微不足道,却也鞠躬尽瘁,公主骂骂微臣就算了,哪知大殿上的诸位言官都被公主诋毁?陛下今日不处置公主,微臣就撞死在大殿之上,以警示公主言行!” “爱卿此言差矣!你等皆是朝廷命官,食微俸禄担国家之忧,朕心甚微。此事是长仪不知分寸进退,朕自然会严厉处置。”凤天凌安抚完言官,转头目光凌厉看向凤歌,“你还不知罪?还不赶紧赔罪?” 要她赔罪?简直做梦! “嘁。”凤歌撇过头,不理凤天凌,反正他也不会把她怎样,只不过做做表面功夫。 凤天凌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翘起弧度。 正好,他要的就是她这样张扬跋扈不顾圣命。凤天凌假装犹豫,手指摩挲龙椅上的花纹在迟疑,他在等—— “皇上!”那言官两眼一蒙,身体一晃,竟然直直摔倒在地! “严大人!”大殿之上骚乱起来,周围一同的言官们俱是惊呼。 凤天凌立刻从龙椅上站起来,疾言厉色,“还不快请太医! 凤歌还在不明所以之时,两个太监听从皇命已经将人抬了下去。凤天凌此时表面真的动怒了,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凤歌两腿发软,言官们都跪下,喊道:“陛下息怒!” 在十几名言官针眼似的注视和凤天凌的怒气冲冲下,凤歌刚想说是凤天凌派她过去,可想到这些年他对自己的情意和照顾,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亲哥哥,顺势软了脾气,丧气道:“我错了,皇帝哥哥,你罚我吧。” 即使罚不也只是罚在公主府禁闭吗?有什么大不了?大不了跟暮白一起种两天花,又不会少斤肉。 “陛下,长仪公主蔑视朝堂,轻视皇权,更是枉顾王法,在陛下面前就将严大人气晕过去,更何况在暗地里,恐怕更是无法无天,望陛下严惩,才能平息京中流言蜚语,挽回皇家尊严,更给严大人一个交代!” 言官俱是附和。 “依众爱卿所言,要朕如何?”凤天凌看向言官,眼神露出笑意。 说话之人收到眼神,心神一定,继续道:“按照我凤朝法律,普通百姓蔑视皇族,当受五马分尸之型,但长仪公主既然身为皇族,轻一等,陛下应将其打入大牢,择日交由大理寺审判其罪刑,如此方能震慑四方!” “你!你们!”凤歌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大逆不道,说出这种要将她打入大牢的疯话! “众爱卿所言极是,长仪虽是朕亲妹,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尚且如此,只不过一个公主又怎能徇私?来呀,将公主关入天牢,择日审判!”凤天凌广袖一挥,禁军已经从门外冲进来,凤歌犹如五雷轰顶! 正准备捉拿凤歌之时,被一声“且慢”震慑住。 一身月牙白广袖长袍,许是太过匆忙,从衣袖间有两分雾气,让人看不真切。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扬,凤眸狷狂,脸色却十分苍白。 然而此刻,凤歌却视他如救星。 “咳咳。”暮白从殿外款款而入,时不时一声咳嗽。 凤歌回过头看,他只穿了一件内衬加上一件白色外袍,他向来体虚,怎么就穿了这么两件? “皇上,咳咳……”暮白拱手,然后掩了掩嘴角,声音苍白,有气无力,询问:“公主究竟犯了什么罪,竟然如此兴师动众,劳烦各位在此一言一语欺负一个女流之辈?” 凤天凌还未开口,先前的言官已经上前,“驸马此言差矣,若不是公主犯了错枉顾皇族尊严,我等怎会在此辩驳?” “哦?枉顾皇家尊严?我倒不知,公主一向以先帝标榜,究竟什么地方让诸位和皇上误以为她枉顾皇家尊严?” “这……”言官失言,脸一红心一横,老脸也不要,耍赖道:“公主蔑视皇权法度,将严大人气的晕厥朝堂之上,诸位在此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难道还是下官胡言乱语?” “哪位严大人?哦~是那位三番五次在皇上面前状告公主的严大人?若是这样,我倒不觉得稀奇。”暮白微微笑,颔首道:“敢问诸位大人,为何让人不倒,偏偏这位严大人倒下?莫不是当着皇上面,拿往日私怨污蔑公主?公主气不过才顶撞几句,这位大人就‘装晕’?” 凤歌也应和,“对对对,那个老头,从前父皇在的时候就总说我坏话,看我不顺眼,肯定是看不惯我又不能拿我怎样,这才装晕!” “放肆,长仪,是谁教你这般污蔑朝廷命官?是驸马?”凤天凌将目光转向暮白,对他说:“驸马真是巧言善辩,两句话就将朕带到死胡同。” 他笑笑,继续说:“要不是朕亲眼所见,恐怕也会信了你。可是今日朝堂之上,乃是朕亲眼所见。坊间传闻京兆尹已经向朕证实,长仪辨无可辨,驸马不要再狡辩,否则朕一同治你的罪!” 一番话让凤歌的心冰澈透凉,堪比寒冰。若是凤天凌有心放过自己,说这个台阶而下,什么事也没有。但是,偏偏凤天凌追究了。 “禁卫军在干什么?朕的话到底有没有用?快将长仪公主拿下,关入大牢!” 眼神一眯,暮白看向台阶上的人,黄袍加身,此刻犹如梦魇,看来他是要动真格,一定要治凤歌的罪。 “陛下一定要如此不顾兄妹之情?” 凤天凌微微露出狠厉之色,“不是朕不念,是朕没法念,若是驸马再有微词,就陪公主一起到大理寺监牢!” 好不容易抓住这样的机会能治凤歌的罪,凤天凌是怎么都可不能放过。这时候再指望他手下留情是不可能的。 此刻只有暮白和她站在统一战线,凤歌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暮白,他则给了凤歌一个“你放心,死不了”的眼神。凤歌咬牙忍耐。 “皇上,公主乃是我发妻,更是金枝玉叶,是先皇捧在手心的宝贝,怎能如此轻贱?皇上不心疼,微臣却不能。”暮白说着,从袖袋中拿出一面金牌,青唇微启:“这是先皇赐予我靖民王府的免死金牌,今日我就是要救下公主,又有何人有异议?” 正文 第4章 别叫公子,叫驸马~ 众人骇然。 那可是当年暮白舍身营救皇上,并身受重伤导致身体衰败,才引陛下念其恩情赐下的免死金牌,凤朝官员皆有耳闻,却从未见过,没想到这面免死金牌不是用在暮家人身上,而是用在堂堂长仪长公主身上,真让人感叹! 见令如见先皇,众人齐齐跪下,喊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凤天凌也不可无视,起身拱手弯腰行礼。 “在场的诸位都知道这面金牌的来历吧?就不用我多解释什么。公主今日一定不能有事,若是有事我这个王爷还有何脸面面对先皇嘱托?”暮白收回令牌放入怀中,神色依旧淡然:“皇上有意见吗?” “免死金牌自然不会有假,先皇当年赐予靖民王是为嘉奖你救驾之功,更是封你为靖民王,身份尊贵。但是,驸马应该清楚,这免死金牌应该怎么用,你真的要浪费这一次用在他人身上?”凤天凌心中冷笑,绕了这么一圈,还是没能治她的罪,不过能将这个隐患揪出来也不失意义。 免死金牌只起三次作用,往后治罪的借口多的是,何必急于一时? 这样想着,凤天凌心里很快畅然,“驸马已经用过一次,朕已经记下了,但愿没有下一次!还愣在那儿干嘛?还不快放开公主?” 凤歌脸色铁青挣开囚住她的侍卫,心里虽气不过,可也明白现在已经不是她能任性妄为的时候,不仪说透,忍下心中愤怒,说:“今日是皇妹失礼,可是皇妹究竟为何去是非之地皇兄应该清楚,莫不要以为我年纪轻,不知好歹就能糊弄!” “长仪小孩子心性,说的话朕怎么听不懂?驸马就带公主回府好好歇歇,这一段时日就别惹是生非让朕操心了。”凤天凌揉揉眉心,忍着头疼让人将二人送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正阳宫门,此时阳光刚刚升到半空,这种角度二人影子正好交叠,一个瘦弱却高大,一个娇小玲珑。 凤歌垂头丧气一脚一脚踩着影子,面色苍白,想来是刚刚的事情着实吓到她。 暮白心中感叹,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在构建出来的温室里成长起来的花骨朵,没经过风吹日晒,不能承受狂风暴雨,只三分韧劲,又能起什么作用? 暮白回头,刚巧凤歌低头并未察觉到他停下脚步,一头撞在男人怀中,扑进去竟然是满怀的梅花香。 可现在正是十月寒秋,天气微微变冷,哪里来的梅花? “公主毫发未损从正阳宫安全出来,这又是在气什么呢?”暮白低头看向怀中的人,低笑出声,“这是要投怀送抱?” 这转变未免太快,暮白有些承受不来。 凤歌一下子推开男人,随之消失的还有满怀的梅花香气,让人觉得可惜。 真是正经不过一炷香,明明刚刚在大殿之上舌战群儒,更让皇帝哥哥没话说,只能硬着头皮问罪,到现在不正不经,油嘴滑舌,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暮白!你真是!”一时之间,凤歌还真找不到词形容他。 她想了好久,才狠声说:“脸皮厚!” “嗯,脸皮厚。”暮白也认同的点点头,“没有这个脸皮厚的人,恐怕刚刚殿下就交代在正阳宫了,殿下说是不是?” “咳咳,”心虚的用咳嗽掩饰真相,凤歌顾左右而言他,看看天空,“今天天气正好呀,驸马你说是不是?咱们回公主府吃饭吧,管家一定已经准备好午膳了,哎呀,真是饿了!” 说着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暮白抚了抚额头,揉揉太阳穴——真是让人心动又心酸的一个拥抱,姑且就当成拥抱好了。 他总结这一天,牺牲了一次免死金牌的次数,换来了公主的一个拥抱,还是很有价值的。 今日之事同样给凤歌的冲击不小,十年来,凤天凌不说对她唯命是从,也算照顾有加,她自小没有母妃,后宫众人屡次将算盘和阴谋诡计打到她头上,可是在父皇和凤天凌保护下却安然生存至今,如今父皇驾鹤西去,皇宫中她也只剩下这唯一的亲人…… 可是今天这种情况,确实值得让凤歌深思。 一进公主府,不顾管家询问担忧,凤歌甩了甩衣袖,径自回房,一句话没说。 “噫~”暮白轻叹,“你们今天都别去打扰公主,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管家应声,想起驸马还未用午膳,又提醒他:“驸马不用午膳?” “嗯,用还是要用的。也给公主送一份过去,吃不吃由她,无需太过忧虑。”暮白挥挥手让人下去,一个人走向卧房,推开门进去,只看见凤歌躺在床上,背只留个背影给他,被子也没盖。 将被子打开好好盖在女子身上,难得的轻声细语说:“已经深秋,公主也要注意身子。若是觉得不开心,也可出去散散心,不用拘着守在府中,当心心闷坏了自己。” 说罢,女孩将被子往上猛然一拉,将整个身体罩得严严实实,露出个头顶给他。 许久没有声音,暮白以为她已经睡着,正准备起身离开,被子里传来一个嗡嗡的声音:“知道啦!” 暮白会心笑,难得没有对他发脾气。 刚出门,回到自己的寝房,一个身影不知从何处翻身落下,单膝跪倒在暮白身前,一双眼睛漆黑,眼神犀利,缓缓开口:“公子,要不要……” “不要,留着他的命还有用,现在了结只会让那丫头陷入更大的舆论。”暮白斩钉截铁打断,目光很是嘲讽:“来日方长。” “是,公子。” 方逸正准备离去,忽然被暮白叫住:“以后别叫公子,叫驸马,容易露馅。” 正文 第5章 果然是人靠衣装 “……”方逸无言:“是。” “驸马……驸马……”暮白回味这个称呼,忽然觉得十分有趣又有些陌生。已经成亲两月有余,到现在他还没熟悉这个称呼,仿若有些不敢相信。 凤歌这一睡,就睡了两个多时辰,等睁开眼时天都已经快黑下来,正准备起身,两个婢女开门进来,弯腰低声问她:“公主可要用晚膳?” 听见声音,她抬眼,看清两人面容,眉头皱起来,刚恢复过来的心情此时又变成阴霾一片,凤歌不悦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公主。”其中一个丫鬟轻声呼唤,眼神示意另一个将门关上,门关上之后才小心翼翼道:“皇上知道您此时心情肯定不好,命奴婢要好好安慰殿下,让您不要将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呵,放在心上?”凤歌嗤一声,不屑道:“他要我不放在心上?简直可笑!” 凤天凌今日在大殿之上,重臣面前是怎么对待她的?要不是暮白拿出免死金牌,她现在还能安然待在公主府? “殿下也要理解皇上。”丫鬟试探着看了凤歌,见她生气,又柔声劝慰:“皇上初登大宝,地位不稳,四面八方虎视眈眈,您是皇上的亲妹妹,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和体统,若是那个时候皇上不严加处置,百姓知道了,不仅会骂您,也会骂陛下啊!陛下承袭的是先皇风骨,您和皇上都是先皇骨血,陛下实在不忍旁人指着先帝的陵墓骂啊,殿下。” 先帝始终是凤歌的软肋,凡事扯上先帝,借着先帝的名号,总能让她心软,一心软就失了理智。 可今日凤天凌的变化实在太大,她还是不能相信,追问道:“若是当时没有驸马来救,那他是不是真的打算让我入大理寺监牢?来个三司会审?然后再定我的罪?” “公主此言差矣,您是皇上亲妹妹,他怎么会忍心看着您受苦?您认了错,诸大臣也没有立场让您受罚,最后让您去无上寺静修几天,您以这个借口出去玩几天不是皆大欢喜?”丫头语气十分恳切,说着看向凤歌,见她面色稍有动容,继续动之以情:“殿下不是总想着出城玩吗?陛下一直念叨着,说要找个机会带您南下去玩一玩呢。” 她确实一直想着南下去玩,因为暮白总在她耳边说南边物丰水美,所以一直想着,却没有机会。她只在凤天凌面前说过一次,没想到他还记着…… 也许真是不得已为之吧,自己也没真受什么伤害。凤歌已经十分动容,她看向两个丫鬟:“是凤天凌让你们这么说的吗?” 听到凤天凌的名字让两个丫鬟有些不悦,略皱了一下眉,很快消失不见。刚刚发声的那个丫鬟说:“陛下公务繁忙,忧心朝政,看奏章都要看到子时,就这样还时时牵挂公主。公主进府不久,陛下就派人来安慰公主,奴婢二人恐公主在气头上,肯定听不进去,所以便自作主张让人回去,这会儿看您醒过来,才进来的。” “我知道了。”闻言,凤歌点点头,心中了然,“你们二人是皇兄派过来照顾我的,之前都是在御前伺候,最是了解皇兄心思,此次我就听你二人一言。” 让二人下去之后,凤歌整理了思路。虽说两人说的不无道理,可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若是凤天凌不当面赔礼道歉,她就……就再也不理他! 睡了一下午,到了正经休息时间却又睡不着,凤歌狠狠拍了一下额头,她怎么最近如此不顺?难道是今年的运道不好? 凤天凌的事情她可以算了,但夜烬这次可算是得罪她了,追根究底,若不是夜烬算计她,她怎么可能当朝堂之上被人那样羞辱? “恒珂!” 凤歌朝黑暗中喊道,一个黑色身影不知从何处出现,跪倒在地。 “公主有什么吩咐?” “帮我追查一个人的下落。”凤歌出声,这是她第一次动用父皇给她留下的暗卫,是时候检验一下他们的能力了。 恒珂领命从窗户出去,暮白已经缓慢悠闲进来,手中还拿着那只鹦鹉。 凤歌最讨厌那只鹦鹉,多舌又不听话,整日除了重复两句闲言碎语,也说不出讨人喜欢的话。 “驸马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凤歌没好气道。 “这个时候?”暮白看向窗外黑乎乎的天,再看看屋里夜明珠照亮的光泽,十分疑惑:“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就寝?” “什么时辰了?” “已经酉时了,”暮白拍了一下头,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声,“殿下莫非是睡到现在?晚膳还没用?” 凤歌白了他一眼,“要你多管闲事?驸马还是多管管自己为好!” 见她不大高兴,也收起调戏的语气,暮白收敛笑意,“公主这一句一个驸马的,实在太生疏,咱们成亲已有两月,不如公主叫一声相公?” “你!”凤歌脸色忽然变红,“你想得到美!本公主的便宜岂是你这么容易就能占的?” “容易吗?”暮白说,“也不算容易,拿我暮家唯一一块免死金牌换一声相公竟然是占便宜?公主您仔细想想,到底是谁占便宜?” 额……一条命和一声相公,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谁占便宜了。 不过便宜已经占了,万没有还要回报的道理,凤歌一扭头,反正打死她都不会喊出口。 “唉!亏了亏了,亏大发了!”暮白感叹着,一边从柜子里抱出被子枕头,一边铺一边念叨:“还以为公主能给个好脸色呢!” 凤歌看他动作,目光注视着他的脸,夜明珠的光柔和明亮,将整个屋子照的亮堂堂。她从前竟然没有一次这样正视过父皇为她赐婚的这个驸马,想不到单单看这张脸,也能让人深陷其中。 没想到,她的驸马长得这样好看! 视线从脸上转移到脖子上,嗯,脖子也好看。 凤歌好奇的摸了摸他搬出来的被子,凉嗖嗖的触感,薄的不能再薄,轻轻皱眉:“我来这儿睡,你就睡这个?” “嗯?”暮白发出鼻音,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凤歌又重复一句,他才好笑道:“难不成再去让人准备一张床?这要是传出去,明日京城中驸马和公主分床睡的流言又要将你淹没。虽然也没什么不对,但是咱们闺房之乐还是自己留着吧!” 好好的一句关心话,竟然又被他转过头来调戏自己,真是万里挑一的纨绔子弟! 凤歌狠狠说:“你就睡你的被子吧!话怎么那么多!” 话多吗?暮白摸摸唇角,明明平时话不多的。 凤歌没再理他。一个人转头奔向厨房。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她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还好厨房的锅炉上还热着她最喜欢吃的虾皮馄饨,一口一个,一个赛一个鲜香。 掌厨的妇人过来看她吃的这么香,心里也欢喜:“还是驸马了解公主口味,还特意来厨房走一趟让奴婢留了虾皮馄饨,等着公主醒来吃。” 那些汤匙的手顿了一下,凤歌心里那一刻好似炸开一朵花,她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心情好的开口,“是吗?” 又吃了一口,凤歌嘀咕道,“也没见他了解我口味,不过这碗馄饨确实不错。” 刚吃完,出去探听消息的恒珂已经回来,这速度着实让她一大跳。还没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完成了她交托的事情? “公主,属下已经查明,夜烬早已回了夜府,并无在外逗留,公主要是找他的麻烦,估计不是十分简单。”恒珂低声说。 “这样……”凤歌说,“那你有没有查到他今日要去哪儿?”总不可能一直待在夜府。 “明日夜老夫人要去无上寺上香祈福,夜烬也会陪同前往。” 凤歌捏了捏腰上的玉佩,心情难得变得好些,嘴角上扬:“既然出门,我们就定有机会找到他,抓住他的破绽,准备准备,咱们明天秘密出门。” 许是有了恒珂带来的消息,又趁着月光正浓绕着后花园走了一圈,凤歌今晚睡得格外香甜,连暮白在床边也没能让她有丁点不适应。 凤歌起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暮白背对着她似乎还没醒过来。她蹑手蹑脚穿好衣服,丁点声响也没弄出来。等终于弄好了开门的时候,背后却阴森森冒出一个声音—— “公主大早上要去哪里?” 暮白看看面前的人,两只眼睛见了鬼一样,瞪的比铃铛还大,产生了一种错觉,难道不是他抓住一个图谋不轨的妻子,而是他被抓?实在难以理解。 他揉了揉眼睛,“天还未亮,公主为何起这么早?” 公主府没有长辈,也不用每天都去宫里给凤天凌请安,凤歌是睡到什么时候也没人管,平日决不会起这么早。 暮白怀疑,她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凤歌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驸马行啦?我……让人进来伺候你穿衣?” 暮白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一双眼睛清澈透亮,紧紧盯着凤歌,盯得她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这大清早的,公主不好好休息,又准备去哪儿?” 见瞒不过,凤歌笑了两声,老实下来,她说:“没打算去哪儿,就……就去城外玩玩。昨日驸马不还劝我说,要出去散散心?” “嗯,总是闷在公主府对公主身体有害无利,是城外走走也是应该。”暮白点点头,十分赞同。 凤歌松了一口气,收拾好准备出发之时,暮白又站在她面前,面若冠玉,一身淡墨色衣裳衬的人愈发容光焕发。 啧,凤歌心里一惊,果然人靠衣装。 正文 第6章 就算我死了,公主也别想改嫁! 没等凤歌客套说话,他已经掀开车帘动作敏捷的钻进马车里,一句话也没说。 “……”凤歌头顶黑线,冲上去掀开帘幕看向他:“驸马这是干什么?这马车可是通往城外的,逗鸟的集会还未结束,不要跑错了地方?” “看来公主对我误会甚深啊,”暮白痛心疾首,就差捶胸口两拳,“逗鸟会每年都有,算不上稀奇的玩意,但是陪公主出去玩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这点白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你……”凤歌知道自己嘴上功夫肯定比不过这个混迹江湖多年的老顽痞,直接选择动手,冲到马车中欲将人赶下来。 暮白怎么会让她轻易得逞。一只手稍一用力牵住凤歌,将她身体往怀中带,还未反应过来,凤歌已经整个身体靠在他的怀中—— 她试图用手肘抵抗,可是刚刚碰到此人胸膛却发现格外硬挺,“你!” “公主要是不想明天京中的流言是当朝公主驸马当街殴打或者是……公主心思不轨,欲往城外寻欢作乐,就不要反抗。”暮白柔声说,将整个身体向前倾,让凤歌柔软细腰与自己的胸膛贴合,亲密无比。 下一刻,当凤歌感到窘迫的那一刻,暮白适时送开手,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安全距离。 揉了揉被擒住勒出红痕的手腕,凤歌想明白他说的话,本来因为之前那个晚上的事情,京城中的流言蜚语的箭头已经指向她,若是这个时候一个人出门,有心人不知道又要怎么编排……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驸马公主夫妻恩爱,不仅能躲过流言中伤,又能在一定程度上洗脱她身上的冤屈,百利无一害。 这个暮白,关键时刻还真有点小聪明! 凤歌没吱声,算认同他的主意。 “既然公主没有意见,我们就立刻动身,去玩了可吃不上无上寺的斋饭了。”暮白摇头晃脑,心里还在想着色香味俱全的斋饭,浑身忽然有劲儿了,吩咐马夫启程。 马车一路颠簸,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凤歌已经不省人事,睡死过去。 真不让人省心。 暮白皱着眉头,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盖到女孩身上,将她的头搬向他肩膀上,颠簸才稍微好些,不至于停车的时候伤到脑袋—— 本来就不聪明,再伤着,那以后岂不是全要靠他养?不妥不妥! 从公主府到无上寺骑马不过一个时辰,但是二人坐的是马车,速度肯定慢许多,这一慢,就是两个多时辰。 无上寺在京城城郊的凤凰山,山路蜿蜒崎岖,越近寺庙越颠簸,暮白皱着眉头吩咐车夫慢些赶路,没想到还是将凤歌惊醒了。 凤歌睡眼朦胧着问:“到了没?” 暮白盖住她的眼睛:“没到,继续睡吧。” 话音未落,暮白感觉空气中有一丝杀意,像破开空气,直冲冲向他们而来。 忽然一声响动,马儿惊厥,嘶吼一声,将车夫震了下去,马车停在半道上,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血腥气…… 凤歌一下子惊醒,挣开暮白捂住她眼睛的手掌:“睡什么睡?都找到家门口来了!” 她今日出门并未告诉任何人,怎么会有人顾凶杀她? 莫不是夜烬发现她跟在身后,怕她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才想杀人灭口? 凤歌素手正想掀开帘看看外面究竟是什么人,却被暮白一手拦住:“别出去。” “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凤歌回头疑惑的看着暮白,眼中深深地怀疑,怕不是不敢面对这些穷凶极恶之徒吧? 暮白曾经在她父皇最危急的时候替他挡下致命一击,但终归只是个养尊处优,又懦弱胆小的普通人,没见过杀戮和铁血。 “你怕就不要出去。”凤歌没有看他,心里却是空落落的,很没有底。她三脚猫的功夫最多只能对付对付普通人而已,对这些早有准备的家伙肯定只能束手待毙。 但是她凤歌岂是坐以待毙的人! 她安稳的跳下马车,果然几十个穿着夜行衣的杀手将马车围的水泄不通,凤歌看向已经死去的车夫,双眼瞪直,死不瞑目。 这些人,果真手段残忍!连不相干的人也能害死! 凤歌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目光灼灼盯着那些人:“是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的那人光是眼神就叫人胆战心惊,露出的眉心有一条伤疤从左往右,纵横眉眼,他声音粗狂,没有丝毫感情:“公主身份尊贵,不能等同一般人。若是与其他人一样死的不明不白可就是我们的罪过。反正这次你们插翅难逃,不妨告诉你们。” 他正要说,旁边的人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他小声说了一句:“没事,反正都是将死之人。” “要怪只怪公主多管闲事调查夜公子,以防万一只能除了公主。凤凰山离京城路途遥远,就算上山遇到盗匪遇刺身亡也无可厚非。” 果然是夜烬!除了夜烬,凤歌也想不出其他人。 凤歌冷哼一声:“夜烬他也太明目张胆,若是我死了,我皇兄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就不怕我皇兄诛他九族?” “哈哈哈,公主太天真!您死了,又有谁知道是公子杀的你?”说罢,黑衣人神色一凛:“上!” 凤歌心里把夜烬祖宗十八代从上到下一个不落骂了一遍,刺客一个接一个袭来,而她三脚猫功夫根本不能应对,赶紧钻进车厢将暮白拉出来。 她又骂了一句,反正今天得有人给她陪葬! 从车上钻到车下,她一直以灵活的身手躲避刀光剑影,那些刺客反而捉不住她。 暮白很无奈看着她跟只小猫一样钻上钻下,一边叮嘱:“别伤到自己”一边疲于应对自己身边的大部分刺客。 没有剑,就夺了别人的剑,此时正是千钧一发之际,他饶了这些人的命,这些人转眼就又去缠着凤歌,想让她死。于是暮白挑断了这些人的手筋脚筋,令他们生不如死! 凤歌目瞪口呆看向暮白,一手挽一个启剑式,一手挽一个落花式,姿势简单不失凌厉,一看就是个高手! 她到底错过了什么?为什么驸马从懦弱无能转眼变成一个绝顶的武林高手? 不过就在她崇拜没有多久,暮白渐渐落到下风,身姿落的很匆忙,来不及闪躲,衣袖竟然被砍了一块。 他将凤歌护进怀中,左手紧紧搂着,一点也不敢松开。琢磨着时间,方逸带人也快到了,就渐渐放松。 这放松也讲究技巧,他假装体力不支,慢悠悠躲过从身后来的一把剑,又晃悠着躲过身侧的另一把,不过还是被另外一剑刺中肩胛骨。 “暮白!”凤歌脸色惨白,看着血从刀刃上滑落,刺客还想再进一步,却被暮白一剑封喉! “暮白!你怎么样!”她脸色煞白,语音急切。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竟然在无上寺山下争斗,还让这位施主受伤,佛家有云,万物平等,各位为什么要在此争斗?” 刺客们一见只不过是两个光头小和尚,穿着朴素,一点也不像功夫高深的大师,便放下半颗心。 “我们要杀的是他们,你们不要多管闲事!要不然连你们一起杀!”刺客恶狠狠瞪着小和尚。 两个小和尚面面相觑,他们今年好像还没听到这么无知无畏的话!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两条可就是十四级,师兄,咱们救还是不救?”小和尚看着他的师兄。 “师弟说救就救。”大一点的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凤歌无语的看着这二人,要救就救,不救拉到,哪来的那么多闲话! 但是她不敢说,生死一线,性命全盘托付给这两个小和尚了! 暮白的血滴滴答答沾染着凤歌的衣襟,没过一会儿就染透到她的肌肤,这出血的情况让她一惊,这着实让人感到害怕,再这么下去,恐怕暮白有性命之忧! “哎,你别死啊!”凤歌颤抖着双手拼命捂着伤口,嘴唇哆嗦,“大师大师,我知道你们身手不凡,不要犹豫了,赶紧救人吧!” 大和尚一看这边情况就知道情况不好,拉着小和尚一边对付黑衣人一边拉他们二人出战场。 两个和尚果真身手不凡,不一会儿就将二人打的七零八落,再加上这些人先前已经被暮白伤的七七八八,没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有一半伤亡。 为首的那人见情况不妙,心中一狠,若是今日没成功,回去也只有死的份,于是鱼死网破冲破二人直往凤歌胸口刺! 那一刻,凤歌的大脑完全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暮白挣脱她的双手,将她护在胸口! “暮白!”凤歌惊呼。 剑径直刺进胳膊,顿时鲜血直流! 两个小和尚发现情况不好,不再恋战,将二人往马车一塞,一个在前面驾车,一个在后面挡剑。驾着马车就往无上寺的方向跑。 凤歌这时候已经来不及鄙视打不过就跑的做法,慌张想给暮白止血,只发现血似乎越止越多,更加慌张。 “暮白,你不能死……不能死……”凤歌颤抖着声音叫醒暮白。 这是暮白第一次看她这么惊慌失措的模样,还是为了自己,有片刻动容。 他疼提不起气力,只能小声说:“我不会死的,公主不要怕。” “就算我死了,公主也别想改嫁,生是我暮家人,死是我暮家妇。”暮白霸道追加了一句。 正文 第7章 他们不可能害我 凤歌默,她就知道他总是这么厚颜无耻! 身后已经没人追,小和尚清心寡欲许久,听不得二人缠绵,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丢给凤歌。凤歌打开有一股浓浓的药味,将药涂抹到伤口,伤口很快止住血。 血虽然止住,但之前的那一剑离心肺只差三寸,伤势依然凶险万分,小和尚又加快了速度。 无上寺香火如云,尤其是这个时候,两个无上寺弟子选择从后门将二人带入无上大师的禅房。 房中透露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饶是凤歌在再忍得住也想吐出来。 无上大师神色稍显紧张,眉宇处有深深的愁苦。 这表情……凤歌觉得情况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乐观,焦急问:“大师,暮白他究竟如何?” 无上看了看刀口的位置,又依据出血量判定了一下深度,觉得可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还是紧紧皱了一下眉:“情况不容乐观,请公主做好准备。” 凤歌犹如晴天霹雳! “什么叫让我做好准备?大师,你说啊!”凤歌使劲摇着无上的胳膊,哭丧着脸,就差没哭出来。 “哎,公主别晃了别晃了,”无上有些吃不消,“驸马此次伤情严重,虽然已经控制住伤势,但贫僧不保证不会有其他情况,一定要有人时时刻刻陪在驸马身边才行。” “那你刚刚让我做好准备?”凤歌抽抽搭搭的哭着。 “是让公主做好陪护的准备啊!”无上脸不红心不跳,“陪护需要日日夜夜,若是公主坚持不住……” “不,我坚持住!”凤歌抹了抹眼泪,斩钉截铁的说。 别说日日夜夜,就算现在让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眼前这个生命垂危的男子,在金銮大殿上动用暮家的免死金牌救过她一次,并且这次还是为了她的名声,才陪她一起来,还是为了保护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是责任难逃。 忽然,凤歌鼻尖一酸,心底里那跟弦也跟着拨动几下,心里很难受,但不清楚到底为什么难受。 将暮白伤势处理好,无上大师领着两个弟子退出去,将房间交给凤歌和暮白两个,随他们此刻要如何交流。 此刻暮白昏睡不醒,凤歌无法,只能用温水搓搓棉布,将他嘴角和脖子上沾染到的血迹擦干净。 凤歌睁大眼睛,一刻未敢松懈。 凤歌罪责万分,若是暮白出了什么事,她肯定会内疚自责一辈子。 到了傍晚时分,凤歌跟之前一样拧了棉布给他擦汗。手指一触犯暮白额头,却吓的半死,那温度,简直能从手指烫到手心! 凤歌一刻不敢耽搁,立马去找了无上大师,无上吩咐两位小徒弟,抓了药煎好送给凤歌。 凤歌将药喂给暮白,喂一口他吐一口,她急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没法,仍然一边喂然后再用棉布擦拭干净。 活到这么大,从来都只有让别人伺候的分的人,竟然今天也伺候了一回别人。凤歌没顾上想这些,只盼着暮白的烧早点退下去。 三更的时候,灼人的温度终于降下来,凤歌放了一大半心。 天亮起来,凤歌伸了伸腰,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小和尚进来给他们送早斋,实在看不过去就让凤歌回去。 凤歌非要留下来,却被小和尚拦住说:“公主一夜未睡,又一日未进食,现在看着驸马肯定又累又饿,万一出了差错,公主又要后悔,还不如我帮您看一日,您去吃一点,晚上再过来,这样就不会不妥了。” 说的也是。最终凤歌是回了无上大师安排好的房间休息。 这时候,暮白绝不能出一点岔子。 下午时分,暮白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边是一个小和尚眉头皱的跟一团纸一样。 下一刻小和尚惊喜开口:“您终于醒啦!公主昨晚陪您一夜,您可终于没事了!” 凤歌陪他一夜? 暮白真没想到,那个娇气的人,竟然真的陪他一晚。眉头舒展开,忽然觉得这一剑中的真值。 小和尚出门去通知无上大师,等无上进来,暮白却是白了他一眼,“我已经让方逸通知你带人来救,你怎么派两个那么不靠谱的?” 说完,他瞪着跟着进来的两个弟子。 弟子无奈,真是无辜躺枪。 “贫僧这二位徒弟,武功医术都不错,为了你和公主着想,两人都派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无上大师笑容和煦,一般人见之如沐春风,偏偏暮白不是一般人。 “好吧,贫僧承认,贫僧是有意将你二人撮合。你看,昨日我一说你伤情危急,公主哭的很伤心,可见效果显著,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两个弟子拼命点头,眼神中透露慢慢崇拜的意思。 “……”暮白忽然胸口疼,不大想说话。 他就不该让方逸来找着家伙,明明能及时救人,却让他伤这么凶险。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此得彼,却也正好。 “方逸查到是谁做的了吗?”暮白盯着无上问。 “嗯,”无上让两个弟子出去,带上门之后说:“没想到凤天凌如此狠毒,竟然从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买通人手,去刺杀公主。” 无上叹息:“幸亏你跟着公主,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贸然出手,否则这一趟估计不到凤凰山,公主就身首异处。” 果真是凤天凌……没想到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暮白神色复杂,他不是没想过凤天凌,但是果真是这个结果,还是忍不住心痛。 为凤歌心痛罢了。 “要不要告诉公主?” “不用,她不笨,会自己发现的,我们不用多此一举。”暮白摇头说。 夜色缓缓降临,凤歌醒过来就往暮白这里赶,推门进来见这里没有人,心里一惊。 “暮白?你醒了?”看见床上的人躺在床上,眼睛却睁开在想什么,凤歌放下心。 暮白试着想坐起来,挣扎之下挣开伤口,血花染透雪白的纱布,有些可怖。 “你别起来,”凤歌扶住他,“你伤口还没长合,又挣开岂不是好不了?你躺下休息,我只是来看看你。”凤歌关切说。 “只是看看我?”暮白看向她的眼睛。 凤歌不假思索“嗯”了一声,似乎忘了昨晚照顾他一夜。 “公主真是谦虚,明明一夜未睡,说的这样轻巧?”暮白试探问:“以前先皇龙体欠安,殿下是不是也这样伺候?” “父皇心疼我还来不及,怎么会让我一宿不睡?”凤歌急于反驳,没注意自己已经跳进一个坑:“你可是第一个!” 暮白饶有兴趣:“第一个?真的?” “真的!” 脸上笑意更浓:“那我可真是荣幸!” 还真是! 说完凤歌才觉得不对,她本不想告诉暮白这件事,没想到被他两句话带进沟里,承认的干干净净。可是又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又无从反驳。 承认就承认了,反正他是为她受的伤,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好心情的暮白凭借凤歌心里的罪恶感,一会儿使唤她拿这个,一会儿使唤他拿那个,就差没扶着他上茅房! 晚膳的时候,有小和尚将斋饭送到房间来,凤歌将饭菜摆到床边,努努下巴,示意他快吃。 暮白抬了抬右手,钻心疼痛,脸色煞白。 “我忘记你右手也受伤了,怎么办?”她看了看暮白左手,“用……” “你喂我。”暮白表情平淡,理所应当的样子让凤歌想揍他。 “我能拒绝吗?”凤歌问。 “公主真是狠心!”暮白表情哀恸,伤心欲绝:“我为你赴汤蹈火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既然连口饭都不喂!罢了罢了,公主您走吧,暮白不想拖累你,若是我死在荒郊野外无人认领尸首,也是我自作自受,与公主没有丝毫关系!” 他的表情简直想拿根白绫直接自裁! 凤歌心里默念冷静冷静,脸上微笑着端起饭碗,一勺一勺认命的开始投喂。 暮白吃的很开心,指挥凤歌一会儿要豆腐一会儿要青菜,玩的不亦乐乎,最后又让凤歌喂汤。 凤歌警告自己要冷静,这不仅仅是暮白,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果然寺庙的饭菜太清淡,还是家里好。” 凤歌想将汤碗直接盖到暮白头顶,让他挑剔! 还好,理智战胜了冲动。 一碗斋饭用完,凤歌拿出手帕,将暮白嘴角的饭里擦拭干净,低头整理衣服。 暮白低头看她一眼,觉得少了几分光彩。 “公主可是有疑惑?为何紧皱眉头?” 凤歌咬着嘴唇摇摇头,先前在心中,她怀疑是夜烬算计,派来几个江湖中人要杀她灭口。但理智想来,十分不对劲,她也没有追查但夜烬什么隐晦的事,他犯得着冒这么大危险杀一个公主? “让我猜一猜,公主是不是在想,究竟什么人胆大包天会来刺杀你,而且不在中途动手,非要在凤凰山脚下。”暮白沉思,抬头去看凤歌表情。 凤歌明显不大想说话,也不愿意将事情和盘托出。 “公主将我们二人出府游玩的消息告诉给何人?” “除了你我二人,还有管家和我房中那两个丫头,管家是先帝为我安排的人,不可能害我。”凤歌说。 正文 第8章 争风吃醋 “那两个丫头?” “不可能!”凤歌忽然将手中的托盘摔在地上,怒声道,“那两个丫头是皇兄赐给我的,你凭什么怀疑?”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她还是有一刻的慌乱,手抖的很明显。 暮白也瞧见了,他想安慰,却不知如何说起:“公主……” 凤歌手足无措丢下一句“驸马好好歇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跑出去。 无上大师推门而入,看看凤歌落荒而逃的,看看暮白,问道:“你这么提醒她,让她接受真相,真的不会刺激到她?” “不会,”暮白捂着伤口,有些疼痛,“她很聪明,只是凡事不愿意将事情复杂化,不愿意往坏处想,若是不提醒,只怕永远也想不到是凤天凌。” “贫僧也想不到。”无上大师感慨,“公主生性纯良,遇到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惊叹。” “我也没想到凤天凌竟然狠心至此,不过也好,至少以后不会束手束脚。”暮白眼神平淡如一潭井水,又如深渊让人难以看清。 二人话未说完,又有不速之客登门而入,暮白看着这个始作俑者,没好气说:“夜公子趁夜而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夜烬啧一声,出声讽刺,“没想到那几个酒囊饭袋,将你伤的这样严重?” “是啊,在下久居京城养尊处优,上有父母荫蔽,下有公主细心呵护,身手自然差,以一敌十自然不济,不想夜公子一人至今,上有老母需要照料,肯定勤练身手,莫说以一敌十,就算以一敌百,也轻轻松松。”暮白轻蔑看着夜烬, 夜烬默,面笑心不笑,“驸马这嘴上功夫,在下甘拜下风。” 呵,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说吧,有什么事情?”这个时候来,总不可能找他闲聊吧? “今次之事,想必你也见到,若是如此沉默下去,恐怕你那美娇娘不就之后就要遭殃,你可有什么想法?”夜烬说。 暮白上下打量这家伙,上一次在立正轩,是因为他让凤歌身陷囹圄,这次又是跟随他,才落得这身重伤,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夜公子真有趣,若不是你来无上寺上香,我会跟着来?”暮白扯着嘴角,似笑非笑,“若我不来怎么会受伤?追责重中之重当属你吧,你还敢问我有什么想法?我的想法就是把你投进大理寺监牢好好审一审,看看你到底有几个胆子!” “你!”夜烬气的眼角抽筋。 他早知当朝长仪长公主的驸马玩世不恭,懦弱无能,这番交战下来,懦弱无能是假,玩世不恭肯定没跑,还要加上嘴皮子太利索! 抑制住额角几根跳的欢快的筋,他有打在棉花上,力气没处使的感觉。 夜烬深呼吸,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要害公主?” 暮白怀疑看他一眼,眼神似乎在说“智障”二字:“这事啊,那夜公子可得小心了,那几个刺客可是当着公主面说是夜公子你派他们杀她灭口,估计公主这会儿已经飞鸽传书通知皇上,皇上爱护公主甚深,出了这种事怎么可能还等着?肯定已经加紧追拿凶手,夜公子不忙着逃跑,还在我这里说风凉话?” 夜烬眼一黑,觉得自己可能惹了一个活菩萨,当即气的想直接拿剑结果暮白,想想自己现在还被人陷害,若是再杀了他岂不是雪上加霜? 最终,夜烬还是被他三言两语气走。无上大师当背景当了很长时间,已经无聊了很长时间,等夜烬走了,才有立场说:“他这次来,肯定是存了合作的意思,你将他气走,就不怕他再也不来?” “不来又怎么样?我又不是非要他才能立得稳脚跟。”暮白神色平淡,完全没将夜烬放在眼里,“这个时候正是我该焦头烂额,他看准这个时间点,心存利用的心思更多,若是在我有求之下结盟,那么结盟的地位只能低他一等,听他摆布,我要的不是听任摆布,而是要他听我摆布,这不是个好时机。” 无上了然,他知道暮白强势的性格,没再多问便出去了。 凤歌从暮白那儿回来,就立刻召出恒珂,让她去查这些刺客是受何人主使,要加害她。 不过一会儿,有人来通知,说驸马想念公主,想让公主去作陪。 凤歌一个头两个大,事情一团糟,就快忘记自己到底来无上寺是要干什么。 跟小和尚打听清楚夜老夫人还未回府,就住在无上寺不到一里的尼姑庵,凤歌决定趁夜出去,去打探打探情况,万一……万一是夜烬做的,她岂不是错怪皇兄? 换上一身从小和尚那里讨来的素净和尚袍,袖子长了不少,凤歌直接裹了裹,利索的从窗户爬出去。 夜幕降临,无上寺地处偏僻,远处树上还有几只乌鸦飞过,阴森恐怖,凤歌浑身一颤,觉得甚阴冷。 父皇啊,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宝贝丫头捉拿真凶!至于那个夜烬,就算不是他,也要让他吃点苦头!谁让他在立正轩捉弄她? 夜老夫人早已安歇,这会子烛光都已经熄灭,凤歌泄气,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准备回去,却看见一个身影从院门怒气冲冲进来,进了门却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儿响声。她看着身影,跟自己追了近半个月的身影所差无几,就是夜烬! 跟着夜烬到了房门口,隐匿在窗户下,大气不敢喘一声,耳朵直尖尖听着里面的声音。 不一会儿传过来两人说话的声音,听着像夜烬的声音:“这公主还真是可怜,不知招惹哪方鬼神,惹了事让人追杀。” 有人问:“究竟是谁做的,你可知道?” “京城里有这样势力钱财的还有谁?”夜烬压低嗓音说。 接下来说的什么凤歌已经听不清楚,双耳嗡嗡响,手脚冰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无上寺。 他们说,京城中究竟谁有这样的势力钱财,她当然知道他们意有所指,指的是谁她也知道。 还记得幼时,她六七岁,刚刚知人事,父皇万般宠爱,将她当成真正的掌上明珠。而一个妃子恨她得了父皇宠爱,趁跟着她的那些奴婢不注意,将她推入荷花池中。当时正是隆冬季节,被水淹没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黑暗,没人来救她。 是凤天凌救了她。 他跳入荷花池中,将她托举出来,可是自己却因为溺在水中时间太长,差点丧命,太医都说难救,最后还是她央求父皇请已经辞官修养的老医正请出来,才救了他一命。 从那时候起,凤歌就认为自己这条命是凤天凌用命换来的,宫中多有人不待见他这个罪后之子,父皇更是看也不看一眼,凤歌就一直跟着凤天凌,为他马首是瞻,有人欺负他,她就欺负回去,她仗着父皇宠爱,没人敢惹。就这样,凤天凌不仅安然至今,还登上皇位。 如今,幼时的感情全然不再,她的亲哥哥,竟然用这样歹毒的手段想害自己!恐怕早在他让她调查夜烬的时候,就已经存了心思吧! 可是,凤歌想不明白,她是个公主,一来不能阻拦他的道路,二威胁不了他的皇位,究竟是为什么让他要杀自己?凤歌百思不得其解。 有个疑问在心口,像刀子扎着一样疼,凤歌精神不济,不想再在无上寺待下去,第二日就去跟暮白商量,想一个人先回程。 暮白皱着眉头说:“公主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放心?若是出了差池,我后悔莫及,不如等两日,我的伤好利索,再回去不迟,可好?” 说完,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说到底是为了她受的伤,怎么拒绝? 凤歌神情犹豫,但又实在想回去质问凤天凌,究竟是为什么! “无上大师说,我这伤还没完全脱离危险,要是公主回去,没人肯照料,一下子死在房中,岂不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也是……”凤歌说。 暮白面露喜色,以为凤歌心疼他,开心得快要蹦起来。 “要是没人收尸,是不是太可怜?”凤歌无情的说。 “……”暮白:“公主,要不要这么无情?” 凤歌不笨,自然清楚是暮白在诓自己。除了第一日伤口太严重不能自理之外,现在都已经能下床行走,一顿能吃三大碗,生龙活虎的,怎么会还没脱离危险? “放心吧,你好好休息,我不会回去的。”凤歌应道。 现在回去只怕是困难重重,凤天凌知道自己没死,一计不成更生一计,难不成又会买通杀手,在半道又来刺杀。 暮白放下心来:“那我们到后山散散步?这些日子我都憋坏了。” 凤歌回头看他,无邪歪着头,“驸马不是伤筋动骨了?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起身,要是牵扯到伤口,又出血了可怎么办?” 暮白恨恨咬牙。 凤歌一直是一个嘴硬心软的小姑娘,暮白三番两次为自己受伤,又挡剑,嘴上不在乎,心里一直心疼。以前听宫中妃子说,去无上寺求一道平安符,再让无上大师开光,在符上写上一个人的名字,便能保佑这个人一生平安顺遂。 虽说她不信神佛这种虚无缥缈的神灵,但此时没事做,就去求一道也无妨。 平安符能买到,但是无上大师可不太好找。之前因为暮白伤重,濒临死亡,无上大师才出面救了一命,现在…… 正文 第9章 只是想秀秀恩爱 凤歌盯着眼前这个为难自己的和尚,想一脚踹他脸上。 “施主,无上师叔现在正在闭关,概不见客。”小和尚看着眼前这个艳丽明亮的施主,于心不忍,但还是拒绝。 “我找他不是什么大事,就耽误一下下,让他给我开个光就行了。”凤歌亲切恳求。 平日没做过求人的事,做起来还算熟门熟路,没什么阻碍。凤歌厚着脸皮想。 小和尚还是不答应,凤歌只能一直说一直说,说的口干舌燥还是不行。 反正铁了心思不应她,她也不会放弃。在门外等了快两个时辰,禅房里终于传出无上大师的声音:“让这位女施主将平安符留下。明日自然会送到施主手中。” 凤歌就差把门踢开,打进去逼这和尚开光了,没想到无上这时候同意。乖乖将平安符交出去,鼻孔对着小和尚‘哼’一声离开。 路上,却碰到一个她想找又不想见的人,是夜烬。 夜烬身后跟着几人,来势汹汹,凤歌估计一下他要去的方向,顿时觉得这人可能和她的目的一样,都是让无上开光。 “这不是堂堂长仪长公主吗?怎么在这?草民没听说公主来无上寺上香,要是知道公主在寺里,怎么说也应该去拜见一趟才不失礼数是不是?”夜烬说,一边命令他那些家丁,开始装蒜,“这可是当朝的长公主,身份尊贵,你们要好好认人,要是认错,得罪了公主,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和暮白遇刺被无上寺弟子救会并未大肆宣传,就寺中几个弟子和无上大师知道。但夜烬这般出口讽刺,凤歌牙根痒痒,有想将他碎尸万段的冲动。 “原来是夜公子,真是巧了。” 凤歌瞧着夜烬,立正轩那日她自顾不暇,没来得及看这位夜公子,如今自习看来,模样让人心生喜悦,可她喜悦不起来。 不若暮白长相柔和,明眸善睐,唇红齿白跟个小白脸一样,这位夜公子想必经常在江湖上奔波,棱角线条鲜明,更加刚毅,是当朝审美所趋。 夜烬扯着嘴角笑,凤歌看起来觉得有一股算计的味道:“是很巧,上一次立正轩里,草民就看见公主,这次无上寺又碰见公主,这缘分,可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短短几日,咱们这已经碰上两回。” 凤歌全当不知她两次都是尾随,打着哈哈混过去,“夜公子这是来……” “陪家母上香,若是公主不嫌弃,要是有时间,不妨随草民一起去求无上大师给平安符开个光?”夜烬看起来笑的很阴险。 凤歌浑身一哆嗦,想着自己的符已经交给无上,这时候再去他那儿,难保不成无上会以为她得寸进尺,带人来求,这可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怎么?公主不愿意?” “本宫这是有事,就不耽搁夜公子,告辞!”凤歌抿唇,她一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现在是这样的一个困境,暮白伤还没好,她不能惹事。 夜烬的手段她见识过,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凤歌赶紧离开,忽视身后夜烬对小厮使的眼神。 翌日,无上忽然守信用,将东西完完整整送到手中,凤歌琢磨了一下那小东西,明明和昨日没什么差别,就就能护人平安? 怕是只能唬唬妇道人家! 收到东西的第一时间,凤歌就前去暮白那儿,趁他睡着,将东西直接塞进他的香囊。 不想在塞的过程中,暮白缓缓睁眼,幽幽转醒,将凤歌吓了一大跳! “醒了不知道出声,瞪这么大眼睛,你要吓死人吗?”凤歌将香囊背在身后,暮白怀疑看了几眼,并未揭穿。 “公主这时候来,是想我了吗?”暮白眨眨眼,十分可怜。 “并不是。”凤歌岔开话题,无情说:“你的伤也该养好,是想来问问,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听她的话,暮白特别伤心,一瞬间全身上下颓丧的很,:“现在京城危机四伏,不宜回京。还要再等几日……” 同样的话凤歌昨日已经问了一遍,现在再听,就觉得索然无味。她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掩饰自己行为而已。 但是暮白说危机四伏,她说:“若是凤天凌找借口宣我入宫,我不在,他会不会想方设法找我?” 然后再派一堆人明目张胆寻找,然后秘密着让人直接处理她?岂不是更有了正大光明的借口?就说她遇到盗匪不慎跌入悬崖,不见尸首……凤天凌就会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她不太精通功夫,暮白此时更受伤在床,还要人服侍,到时候难道不是任人宰割? “公主想的也非全无道理,”暮白沉思道:“但我伤势未好,回京途中若是有意外,肯定不能好好护公主周全,若是公主有意外,我怎么面对先皇啊,你说是不是?” “我们可以……”凤歌是想让无上陪她们回去,有无上在,凤天凌就是顾着京城百姓口碑,也不会贸然行事。 “总是麻烦大师不大好,毕竟不是咱们自家人。”暮白明白她的心思,早一步打断。 也是,人家无上大师是得道高僧,怎么有功夫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 思来想去不妥,凤歌干脆不去想,直接听暮白的话也不错,估计他也不敢害她。因为如果她死了,先皇赐的婚,他不敢再娶,只能当一辈子鳏夫。 这样想着,凤歌心情莫名其妙的好,难得温声细语说了一会儿才离开。 等她离开,暮白始终嘴角挂着一抹笑,修长的手指捏了捏香囊里硬硬的三角状小东西,表情甚是温柔。 暮白估摸着夜烬不会安分,早就派人盯着他,让他不敢大意行事。当暮白听到传言的那一刻,有些恨当时为什么没打断他一条腿。 无上出去暮白房间,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不会被人看见。他看着暮白苦恼的样子,幸灾乐祸:“那位夜公子手段也高明的很,就那么一次见面,不仅能把公主在无上寺的的消息散播出去,还能传成这样……啧啧啧,怕不是把你当成死人了?” 岂止是不把他放在眼中?这简直把他的面子放在泥潭中,自己踩了还不够,还让路过的其他人也来踩一踩,这就很过分了。 若是一般人肯定大发雷霆,暮白不喜欢发脾气,拇指摩挲着平安符在沉思。 无上见他丝毫不动容,又追了一句:“公主这符在我那儿求了一两个时辰,有心了。” 听到凤歌名字,暮白回过神,缓缓叹道:“确实有心。”第一次收女孩家的礼物,还真是意外,有种意外之外的喜悦。 无上接着说:“总在这里坐以待毙不是办法,你什么时候回京?” “本来想多在这儿过段日子……唉,看来有人成心不想让我过安生。”暮白遗憾道:“好好的二人世界,就这样被打扰……” 夜烬也开始有所动作,他再不回去,到时候京城的流言再到止不住的境地,凤歌的处境就会比现在还窘迫。 “回吧,明日就回。”暮白心中有些可惜,要是不回去还能装病,还能让凤歌关心伤势嘘寒问暖,回了京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 “那你查到的那些秘密,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公主?她有权知晓。” 此时暮白深锁眉头,眉眼中全是担忧,若凤歌一下得到这个信息,只怕也会以为是作假。他寻思起来,并不准备告诉凤歌。 无上寺消息闭塞,恒珂被她派去调查遇刺之事,无人能通知她外界情况。不过在无上寺待久了,未免越来越烦躁。 得到回京的消息,凤歌差点儿蹦到屋顶,不只是开心,心里还有底了。先皇赐给她的暗卫,都在京城中,手中有人,她觉得安全。 暮白在身边,她也觉得有安全感。 回京的路途比凤歌想象中要顺畅许多,她们坐的是普通人家马车,没用公主府的车架,没人注意。 暮白靠着软枕,一边颠簸着一边盯着凤歌,直把她盯的心里发麻,她摸摸脸颊,心虚问:“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好看。” 凤歌脸兀自红了。 然后暮白理所应当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将人圈过来,凤歌没好挣脱,只怕再伤着他这条手臂。 凤歌不解问:“你做什么?” “让京城中老百姓看看咱们有多恩爱,否则什么风言风语都出来了。”暮白很认真道。 凤歌没得到流言的消息,有点儿诧异,“什么留言?” “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人传公主与其他人的恩恩爱爱,怕是忘了我这个驸马,我吃醋了,想证明给他们看,公主的心还在我身上。”暮白手臂更紧,不动声色吃了凤歌豆腐。 正文 第10章 公主要刺杀皇上! 这时候,老天爷不知道故意还是有意,竟然让窗帘被风掀开一角,有些人认出是公主驸马,惊呼一声。 有人看到议论纷纷:“不是说公主是为了夜公子追去的无上寺?我看是放屁!你们没看见公主小鸟依人窝在驸马怀里,那模样,啧啧啧……不如说陪驸马去游玩我才相信!” 回到自己家,凤歌感觉浑身舒畅,在无上寺住了大半个月浑身都是拘束感,洗澡沐浴之后,恒珂已经等在那儿。 凤歌在镜前梳头,蹉跎大半月,头发丝也变得粗糙。 相比起凤歌回府多么开心,暮白心情就有多么糟糕。无上寺地处偏僻,没地方玩,凤歌每日除了睡觉,几乎都在他房中陪着,除了愧疚更是无聊。无论是什么心思,暮白还是觉得有娇妻没人陪在陪在身边这日子才让人心满意足。 当他让人去叫凤歌用晚膳,下人却回他‘公主心情不好’的时候,心口一冷,果然从无上寺回来,待遇从天降到地。 管家刘福引端菜进来,看暮白若有所思,打断说,“今日都是从天香阁来的饭菜,都是公主爱吃的,她怎么不来用膳?” 暮白回神,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果真是天香楼的手艺,可是吃起来索然无味,放下筷子,“老管家从什么时候跟在公主身边?” 这话题,一个天南,一个海北。刘福引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说:“时间不长,公主开府老奴就是公主府一员。” 先帝爱重凤歌,舍不得她早早出宫,及笄留了两年才谈婚论嫁,算不得早。 “管家承先帝重托,照顾公主我心中十分感激,如今有我,管家可歇一歇,不用这么操心。” 刘福引心里叹一口气,“虽说老奴自公主府开府才陪在公主身边,但之前也是看着公主长大。驸马这是哪里话?得先帝庇佑,老奴一家安康,否则早就饿死街头,老奴早就对天发誓,这一生一定要完成先皇所托,护佑公主安全。” 暮白点点头,“公主长大了,有些人眼里容不下沙子,想至她于死地,管家如何看?” “得先帝所托,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只要保公主平安!” “她不用知道那些阴暗诡谲的算计,但总要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怎么死的,管家你可明白?”暮白看着管家说。 刘福引犹豫,片刻想了想,说,“老奴知道了……” 跟在先帝身后的人,都是心思玲珑剔透一点就通,点到即止,暮白没再多说。 刘福引还是担忧凤歌身体,怕她吃斋吃那么多天体虚,顿了乳鸽汤亲自送去,可是凤歌不想吃,让他放在一边。 他旁敲侧击说,“早些年先帝最爱喝汤,身体也一直很好,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那半年,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寒,病情反反复复,最后御医也束手无策,现在想来,人生反复无常,公主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老奴才能放心。” “你说什么?”凤歌音量陡然提高,“父皇那一年究竟如何?” 刘福引浑然不在意,若有所思说,“就那半年的事,躺下来再也没起来过,现在想想,先帝真是福薄,没见到公主出嫁。” 刘福引是老人,最能勾动她的回忆。凤歌眼眶通红,声音嘶哑:“你为什么不早说?” “刘管家,你可是父皇为我安排的人,一言一语,我都不会怀疑。” 若是早说,她说不定能发现蛛丝马迹,现在就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凤歌手指攥的青白,一夜未睡。 但有的人却并不那么空闲,夜烬咬着牙暗骂暮白,恨他无耻,却不得不趁夜上门。 凤歌回京,若是明日进宫将刺客说的话复述一遍,凤天凌会顺水推舟将罪责全部往他身上推。他是不怕凤天凌派人捉拿他,天南海北无论躲哪个地方,凤天凌都找不到他。但是想想他那已经年逾六十的母亲,心中不忍,放下身段去找暮白商议。 暮白狠心提了几个要求,一是夜烬无论做什么,有什么决定一定要跟他说,二是他决定在能透露的情况下一定说,但保留不说话的权利,三,最重要的一条,不能以凤歌的任何东西来换的利益,包括名声和性命。 夜烬没法,明日凤歌肯定进宫,他一家老小的性命,还握在暮白手中,只能点头同意这丧权辱国的条约。 暮白总算心满意足应允。 “你明日一定不能让她进宫,至少等我处理好那些栽赃的证据。”夜烬叮嘱道。 “这我恐怕办不到。”暮白一本正经,“可是她进宫,对你也没有害处,公主不是喜欢追究无辜人罪责的的人,她知道不是你,你不用担心。” “……”夜烬觉得自己好像掉进狼窝,“最好你说的是是真的!” 他咬牙切齿,不过也不能反悔,甩甩袖子恨恨离去。 暮白深思熟虑之下,依旧决定不去阻止凤歌进宫,就算此次危机重重,能让她发现事实,认清凤天凌真实目的,解她心中疑惑,也是值得。 他眸中笑意更深,却未到眼底。 翌日,凤歌凌晨就起身准备,没想到准备动身只是又被横插一脚。 “公主进宫怎能不带驸马?都说夫妻一体,我也好久没进宫给皇上请安,就让我跟着去吧?”暮白就差没向她抛媚眼。 凤歌一时心神恍惚,没拒绝。 她想,若是暮白入宫,也能多一个保障,要是有疑惑也能当面问清。 只说,“你在奉天殿等我,和他说完话我去找你。” 暮白捏着她的手掌心,虽然她表面不在意,但手掌的冷汗出卖了她,安慰道:“公主不必害怕,有我在此,你必定安然无恙。” 今日休沐,凤天凌不用上朝,早就起身在正阳宫等着凤歌,手里摩挲这一块手帕。 凤歌看出花纹,本来是龙凤呈祥,却硬生生绣成两只野鸟,记忆之门轰然打开,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 见只有凤歌一人,他有些意外,问了一句,“暮白呢?” 凤歌声音冷到极点:“驸马在奉天殿,今日我是来问你一些事情的,皇兄一定要解小妹疑惑。” 凤天凌冷淡道:“你说。” “前些日子,我与驸马在北上无上寺的过程中遇刺,皇兄可知?” 凤天凌掀眸,眼神冰冷,没有一点温度:“竟然有这等事?” 他的语气很诧异,表情惊讶,凤歌怀疑看过去,好像他真的不知道。 “不仅如此,皇妹派人去查,竟然查到皇兄你从江湖上第一的杀手组织买凶,你说可笑不可笑?”凤歌语带讽刺。 凤天凌轻轻皱眉,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任由她往下说。 “皇兄不要解释一番?” 凤天凌这才抬头,眼神直勾勾看着凤歌,“你要我解释什么?你不是已经让人查清了?为何又来问朕?” “多说无益,你若是真的觉得是朕做的,是不是要杀了朕?”凤天凌很生气的质问。 “皇兄……” “阿歌,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凤天凌眼神中的失望溢于言表,“你说真派人伤你,你可知朕派的是何人,有证据不曾?是何人引你怀疑朕?” “都没有是不是?”凤天凌冷笑,“好。那我告诉你,都是我做的,人是我派去的,伤你是真,可是伤了你我又有什么好处?” 凤歌听到,他气的已经声音颤抖,忘记称‘朕’。 “阿歌,你我是亲兄妹,一起长大,十数年的感情,父皇临终将你托付给我,我有责任让你平平安安,到长大,到生孩子,我还盼着有人叫我一声舅舅,现在你却为子虚乌有的谣言这样质问我,你到底对我这个兄长有没有信任?” 确实,她刚及笄时,凤天凌陪着她聊天,聊以后她要嫁一个举世无双的夫君,凤天凌则鼓动她生个孩子给他玩。 “十几年了,你竟然为一个外人质问我,凤歌,你真当我的心是石头做的?冰冷铁硬?” 凤歌心里很不舒服,除了这件事,凤天凌当真待她比同胞的亲妹妹还好,她要什么玩什么,宫里有的他去弄,没有的就去求父皇带她出去,在暮白来之前,他们两明明感情从来没出过问题。为什么偏偏是暮白来之后?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凤天凌收敛浑身的怒气,然后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情绪,将墙上挂着的一把宝剑扔给凤歌,“你若是不相信,就拿剑结果了我,以后也不用这么成天怀疑,只望清明七月不要忘了我这个哥哥,给我和父皇一起上柱香。” 她到底该相信谁?究竟是凤天凌的一面之词,害死该相信暮白?暮白救她两次,她不相信他会害她,但若他的心思不纯,目标不是她,只想用利益利益驱动,逼她与皇兄反目? 从凤天凌登基至今,明里暗里究竟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凤歌很清楚。 她低头,心虚道:“皇兄……是我错了……我不该……” 话音未落,大殿的门被几个护卫军打开,护卫军看凤歌提着剑现在大殿之上,大呼:“救驾!公主要刺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