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惊变   最近京城动静挺大,任家的两个当家人因为一场车祸死的不明不白,那个任家的二老爷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早早和自己的大哥分了家,如今任家败了,也不想着怎么挽救,反而还想着和自己的小辈争财产,趁着对方悲痛之中,家中的主心骨又没了,连哄带骗的把家产夺了过来,他的名声也就此坏了,京城那些受过任家恩惠的,每个人出点力,才让他从牙缝中吐点东西,一些老人一听他的名号,连连摆手,这人做事可不地道。   任家历代最擅长占卜和相术,特别是任老爷子,看人的面相能知人善恶,摸骨知其体虚实,任家时也就是任老爷子的大儿子,任子安的父亲,一手占卜之术可以算出身边所有人的命运,唯独算不出自己和父亲会死于非命,算不出自己唯一的女儿对相术和占卜毫无天赋,再简单的手相任子安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任老爷子和仁家时对此毫无办法,两人都想着在有生之年,让任子安能够安稳的活在他们的庇护下,却没想到两人的生命截止在一场车祸,独留任子安一人,当年任老爷子为在这京城中闯下一片天地,手段也都不清不楚的,为他人改命,延寿不惜伤他人性命,最后闹得家破人亡的事也做过一些。而任家时生在京城红旗下,可谓是根正苗红,为人正派,结交了不少了挚友,若不是如此,在这两位死后,任子安别说任家财产,就连这两人的骨灰都落不到。   任子安坐在地毯上发呆。   她以后的路该怎么走,难道真的就让任家就此败落吗?可是当初祖父和父亲失望的眼神任子安不是没看过,她是真的走了不了他们的路子。   还有那个任望继,想到这,任子安古怪一笑,她绝不相信这场车祸与他没关系,任家这两位死后,最得意的是谁,任家那么大的产业他一人独吞也不怕撑死,一张空白支票就想撇清关系,他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   她面无表情的分别把两罐骨灰从小箱子里拿了出来,小心翼翼放在卧室里提前做好的的供台上,闭眼,双手合十,各拜三拜。   她是祖父和父亲血脉唯一的延续,任家不能就这样败落在一个小人手里。   转身回到客厅,跪坐在木箱面前,低头一看,木箱里根本没剩多少东西,只有一封信和一块黑玉,任子安心中一阵怨恨与委屈,难道祖父父亲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就剩下这点?任子安深吸两口气,压下鼻中的酸涩,颤抖着手从木箱中拿出信,信封上竖写着:任子安亲启。任子安眨了眨眼睛,拆开信封,上面笔迹苍劲有力,刚健而又不失风骨:   吾孙:   世间轮回,终归于尘土,任家风光几世,终要承受这因果报应,可怜吾孙,是任家连累你了。命难改,你莫强求,也莫抱怨,祖父定当护你周全。这黑石,你且收好,以指心血喂石。接下来,就看你造化了。   任子安拿着信纸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终究没有理解信上的内容,难不成,祖父和父亲的死是他们自己早就预料到的?难道这场车祸另有隐情?任子安从来没有如此憎恨自己从不插手任家之事,否则,也不至于落的现在两眼一抹黑的地步。   任子安翻过信纸,只见背面一行潦草大字,像是在仓促之中匆忙添上去的:   女儿爸爸爱你照你祖父的话做   任子安心中一搅,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标点符号都来不及加,当时的情况是如何凶险,祖父和父亲是不是就命丧于此劫。   任子安拿着信纸翻来覆去的浏览了好几遍,也找不到多余的信息,深吸几口气,压下心中的苦痛,从木盒中取出黑玉,玉石放在手中温润无比,未经雕琢,形如卵石,拿近看,这黑玉看似通透,却黑的深邃,石心仿若藏了大千世界,莹莹点点,若隐若现。   任子安把黑石放在手心细细研究一番,犹豫半晌,还是把右手中指递往口中,轻皱眉,狠下心,咬了下去。取指心血不得借助外物,否则血不纯粹,相术预测将大打折扣。   任子安伸手把血抹在黑玉上,眼见着那抹深红隐入玉中,任子安忽地脑中一阵嗡鸣,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她奋力睁着眼睛,可始终摆脱不掉眼前的黑暗,身体动弹动弹不得,只有手指能徒劳的抽动两下。   任子安此时感觉自己已经仿佛站在垂死的边缘,耳边嘈杂声不断,有狗吠声,婴孩的哭啼,女人的娇笑声,再往后,有汽车的轰鸣声,铁铲铲土声,还有各种窃窃私语声。任子安根本分不出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声音消失了,任子安终于清醒过来,尝试着爬起来,仍是头重脚轻,周围的事物都在不断地摇晃,皱着眉,重新躺在地上想再缓会。   “我已帮你开启天眼。”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任子安猛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但眼前还是在不停地摇晃,头越来越重,眼皮酸涩不堪,不停地往下耷拉,任子安在闭眼前只看见一只白色的衣袖。   “好宽的袖口,也不怕看见腋窝。”任子安意识消失前喃喃道。   那人身体一顿,收回迈出的步子,静静的在任子安面前站了半晌,嘴角勾起,“这个丫头倒是有意思。”   伸手抚上任子安的脸颊,轻轻摩挲,“相貌寻常无奇,不会招揽桃花运,应该好保护吧?”   没想到,话音落,任子安竟然将手附在了他的手背上,“老公,你可要保护我一辈子啊……”   “老公?……”那人的手一哆嗦,随即抽离出来,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随即转身化为一道白光,隐在任子安掉落在手边的黑玉中。   很快听到了任子安的下一句:“这个台词太俗了,男主怎么能忍受……”   原来她在惦念着昨天看的电视剧。黑玉里的人发出哼的一声,气恼自己方才信以为真。可是,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被这么点儿事情左右了心情?   不由得望向任子安,这女孩子明明很普通啊,貌似也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吧?   任子安睁开眼,脑中还是懵的,看看四周,发现自己竟睡在地上,猛地坐起来,瞪大眼睛空洞洞的四处看了看,伸手把头发往后一捋,使劲挠了挠,坐在地上慢慢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眼中一片迷惑。   低头摸出被自己压在身下黑玉,放在眼前,睁着一只眼往里面看。还是莹莹点点,没什么变化,脑中忽然浮现出昨晚在意识消失前的白色袖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是做梦?   正想着,一阵冷风飘过,任子安莫名打了个寒噤,正琢磨着室内怎么会有风,又感到一丝寒气萦萦绕绕,终不散去,任子安上下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警惕的看向四周,这风绝对不对劲,任子安作为任家后代,从来都不是无鬼神论者。   半晌,那丝寒气渐渐消失,室内渐渐回温,与此同时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   那人做古装打扮,一身白色长袍,似于古时汉服,宽大的水袖正是昨晚所见,长长的衣摆盖住脚面。那衣物一晃,便暗纹流动,低调奢华,绝不是凡物。   任子安第一眼注意到对方的衣服,随即又被对方的脸吸引了注意力,任子安在京城中混了那么久,看过的俊男美女绝对不少,再加上现代化妆技术,说是有绝世容颜也不为过。但是再看到对方的容貌,任子安还是忍不住有些晃神。   与她曾经在电视中看到的雌雄莫辨的美男子不同,这人一头黑发散在腰间,却不显丝毫女气,眉黑如墨,眼中像是那黑玉石心一般,黑的深邃却又星星点点镶嵌其中,肤色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的那种苍白。任子安脑中只浮现八个字:眉眼如画,温润如玉。   男子面无表情的让任子安上下打量,任子安回过神来,眼中满是警惕。   “你是谁。”任子安问道。   “我叫封焰”,那男子踮起脚尖,飘了起来,他怡然自得的站在半空中,似乎地心引力对他毫无作用。任子安这才看清这男子根本没有脚,衣服下摆里只是一道白色的虚影,像是一道没有实体的浓雾,仿若即将消散。   这一切十分玄幻,任子安却没有太过于惊奇,她从小生活在祖父身边,什么奇异之事没见过。   “你是鬼。”任子安斩钉截铁地说。鬼无脚,其体飘飘然。   “是。”   任子安皱了皱眉,这人真是惜字如金。   “昨晚的那个人是你?”   封焰沉默了一会,慢慢道来。   “你祖父把你托付于我,从今以后我会藏身于这块黑玉之中,适时保护你,你定要随身携带,昨晚我已帮你开天眼,你眼中如今已是另一番场景。”封焰居高临下的看着任子安,眼睛眨都不眨,当然,鬼也没有眨眼的必要。   “为什么?”任子安也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封焰所表达的信息太多,她一时消化不了,什么叫托付于他,为什么要开天眼,她又为什么需要保护。任子安想知道得太多太多,却又不知从何问起,眼中满是迷茫。   任子安迷惑的抬起头,就见封焰委身飘下,宽大的水袖轻易的穿过她的身体,,任子安才发现这人竟是虚体,封焰虚坐在她面前,伸出纤长白皙的手覆在她眼睛上方,任子安闭上眼睛,只感到眼皮一阵凉意。   只听封焰淡淡道:“天眼随你控制,我修行千年,保护你已足够,条件是帮我收集人间怨气,助我成形。”   任子安感到眼睛上方的寒意消失,慢慢睁开眼,封焰正把慢慢手收回。修行千年?这可真够老的,她偷偷瞄了一眼封焰俊秀的脸庞,心中疑惑万千。   “为什么是我?”   任家子孙并不止她一位,那个所谓的二爷现在更是子孙满堂,并且她样貌才智皆不出挑,天赋更是为所剩无几,却偏偏选中她,若是真的为祖父所托,又为何替她开启天眼,任子安最近遭受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她不得不多想一下。   “天眼开启需要必要的先天条件,你有。”封焰深深的看她一眼。   “那又为何要保护我,现在也应该没人想要害我了。”祖父和父亲死后,甚至连财产都所剩无几,她又没有任何天赋,对任何人都造成不了威胁,还有谁会把心思花费在她身上。   任子安脑中一闪,追问道:“是不是和父亲和祖父的死有关?”   封焰没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任子安顿时就知道他这是默认了,不觉沉默了良久,好像自己也没什么多余的选择。闷闷的问道:“我该怎么做?”   “这世间冤魂厉鬼何其多,你只需让他们自愿把怨气交给我。”   “自愿?”让冤魂厉鬼自愿把身上的怨气交出去谈何容易。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任子安似懂非懂,“封焰,我想知道你有什么本事保护我?”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了?”封焰有所不满,忽然伸手施展法力,只见放在茶几上的茶壶飞了起来。   这本是最简单的法术,任子安却是第一次见,“鬼啊!”吓得花容失色,匆忙起身想要躲在封焰的身后,没想到手抓住封焰胳膊时,竟然抓了个空,她双腿一软,直接向前摔去。   刚见面就让她受伤,十分不妥当。封焰反应很快,伸手去拉她。任子安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扶自己起来,可是她腿软根本站不住,跌到封焰的怀里。而她的嘴唇恰巧停在对方的水润薄唇上。   任子安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封焰是个虚体。可是封焰能够切切实实感受到任子安唇畔传来的湿润,那白皙的脸颊两朵红云飞上,该死,他暗暗骂了一句,将任子安扶好,化成虚影,进入黑玉中,不肯再出来…… 正文 第二章 解封 任子安终于理解封焰口中的“另一番场景”是什么意思,像是近来在她家小区对面十字路口,总有个中年男子在路口,面目模糊,满脸是血,用手支着身子,拖着半截肠子在地面上爬来爬去,下身已经成了一堆烂肉,每每有行人毫不知情从他身体穿过,他就奋力的伸出去想去拉住他们的脚,口中“呵,呵”嚎着,仿若在求救一般。任子安知道他,几天前,这个十字路口出了一场车祸,一辆路虎撞了一个骑着小三轮的菜农,菜农当场死亡,死相惨烈,因路虎正常行驶,而三轮车违章闯红灯,肇事车主并没有负太大的刑事责任,但菜农还有个正在上大学的儿子,家中还有老母要养,肇事车主也就动了恻隐之心,表示会供菜农儿子完成学业,并且表示性的的赔偿了几十万。 但这些事当场死去的菜农并不知情,心心念的是自己家中的亲人,在路口不断徘徊,不愿离去。 看到这一幕,封焰只是淡淡道:“他是执念太重,并非怨气。头七后他自会离去。” 果然,几天后,那个十字路口已没有那男子的身影。 像这样的情景还有很多,有时路过当地的世纪大厦时,会看见一些人影从顶楼纵身跃下,摔得面目全非,过会又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拍拍皮股,转身又走进大厦,然后再次跃下。不停的重复自己当时死去的场景,把初开天眼任子安看的是目瞪口呆。最后却是理解了,上天对于不善待自己生命的人从不姑且原谅。 任子安在街上还看到过这么个人,衣冠楚楚,身边却围绕着各种猫狗,满身是血或是身体某部位残失,看起来痛苦不堪,却不放弃对他撕咬,狂吼。这个人是虐待狂无疑。封焰不屑这些动物的怨气,任子安也懒得理会,这些猫狗可怜,可现在她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大街上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那么几条动物冤魂,她想管,手也没法伸到每个人的头上。这样的人随意剥夺生灵生命,寿命在一定程度上会有一定的折扣,在他死后,这些猫猫狗狗也不是绝对不是吃素的。天道有轮回,上天饶过谁。 任子安一直没有工作,自从大学毕业后,就被祖父召回家中,让她安心的当个啃老族,就算现在任家无人,任于时他们仍通过各个渠道给她留下不少东西,只要不奢靡浪费,足够她这一生衣食无忧。 任家不用保姆,任子安母亲曾婉兮又早早去世,任老爷子更是坚守“君子远庖厨”,坚决不踏进厨房一步,被迫无奈,任父任于时只好接过这生存大计,只是他记性特差,经常想不起来放盐,做什么东西都喜欢放在一块乱炖,任谁对这些也生不起喜欢,只能为饱腹勉强接受,所以自从任子安高过灶台,不小心露了一手,自那,做饭就成了她在家唯一做的家务。 任子安端着一盘红烧茄子,又端出一份鱼香肉丝,转身盛了一碗米饭和一碗鸡蛋汤,坐在桌前开始享用,饭菜简单但胜在有心,吃到胃里暖乎乎的。 封焰盘腿悬在空中,身上的长袍无风自飘,宽大的袖子也浮在空中,竟给这厉鬼添了一丝仙气。任子安暗暗感慨,真是个风华绝代的鬼啊。正花痴着,一不防备撞进封焰正看过来的视线,那对眸子漆黑如墨,明亮如烛,任子安一时有些晃神,尴尬的躲过不去看他。 气氛有些僵硬,封焰到底是修行了上千年,首先打破了僵局,“你经常自己做饭?” 看了看面前的饭菜,任子安有些犹豫,不确定的问道:“你要尝尝吗?” 封焰摇头,“我不用吃饭。”身为鬼魂,怎么会吃人间的饭菜呢? 任子安继续问道:“你有家人吗?” “曾经有。”封焰翻了个白眼给她。 任子安没有看到,一边低头吃饭,一边问:“那么,你有朋友吗?” “曾经有。”封焰没好气,忽然心思一动,补充了一句:“不过,从来没有过女朋友。” 又没问他女朋友的事情,这回轮到任子安脸红了,低着头吃饭,不敢抬头看他,心跳的厉害。 “还有什么要问的?”封焰问道。 “没,没了。”任子安正暗恨自己多嘴,明明是想跟他聊天熟悉一下彼此,怎么弄的像是查户口啊。 “既然没有,那就听我说。”封焰的声音传来,像是一股清泉涓涓流过,不过内容可不是那么喜人。 “楼上那户人你找个时候看一下,我看你这屋顶常常有黑气萦萦绕绕,不肯散去,那屋中定有冤魂常年盘旋。” 任子安十分了解楼上的情况,那家男主人是一位大学教授,名叫李秉文,虽年纪四五十岁了,但却斯斯文文,风度翩翩,说话文绉绉的,带着一股书生气,脸上岁月的痕迹更是给他添了一些成熟之味,对待人十分礼貌客气。 任子安曾经还见过他帮一个拾破烂的老太太推三轮车,丝毫不在意身上的整洁干净的衣服被弄脏,而这家女主人虽是家庭主妇,但文化教养也很高,平时打扮一丝不苟,也很懂得保养自己,说话细声细气,任子安几乎从来都没见过她情绪激动过,对左领右舍都很是照顾。 任子安搬到这个小区后,在知道任子安祖父和父亲去世时,两人还前来安慰过,却没有多嘴问什么,近来家中做一些吃食,总会给任子安送些过来。唯一奇怪的是两人一直都没有孩子,听小区里的人讲,好像是女方身体不行,但这夫妻两人仍是和和美美,几乎都没动过嘴皮子,两人一天到晚说话温声细气,十分恩爱。 封焰居然说这户人家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任子安满心的不信任,却也不好反驳什么,毕竟自己的命还需要他来保护。便大清早的跑到小区假装晨练,想着制造一场偶遇,等了良久还是没见人出来,更是满心的不耐烦。 从外套口袋掏出黑玉,放到嘴边,悄悄嘀咕着:“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从不会出错。”黑玉里传来封焰的声音。 任子安不好再说什么,“那我再等等吧,但愿今天能见到他们。” “一定能见到。”封焰话锋一转,“不过,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儿?你的嘴巴都蹭到我的脸上了。” 任子安一愣,急忙将黑玉远离嘴唇,“我,我怕你听不见。” “我的耳朵好使得很。”封焰想笑,“好了,目标出现了。” 任子安急忙将黑玉揣了回去,抬头正好看见李秉文从小区出来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赶忙迎了上去,这是任子安开天眼后第一次看到李秉文,面貌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只是眉间仿佛多了一丝戾气,身上的斯文气息也经不起细看,再定睛一看,一女鬼浑身绕着黑气,跟在其后,眼睛死死盯着李秉文,好像要把他给吃了一般,发型和衣物看起来有些时候了,嘴角的血滴滴哒哒,滴了一路。 李秉文看见任子安,点头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就进了停车场,任子安这才看清那女鬼的背面,只见那女鬼半个后脑勺已经瘪了下去,头发,血液和脑浆混在一块,红黑中透着点白,好不恶心。 “让她过来。”封焰冷清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 话还没落音,就见那女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正好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接,对视了良久,女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正犹豫着,就听见车发动机启动的声音,转过身急急忙忙想赶过去。 任子安连连招手。 “别赶了,他跑不掉。”看那女鬼的眼神,任子安现在已经相信这女鬼的死绝对和李秉文脱不了干系。 那女鬼震惊的回过头,一眨眼的功夫就飘到任子安面前,面上的欣喜挡也挡不住。 “你看得见我。” 任子安只感到一阵阴风迎面而来,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点了点头。无奈的看着这女鬼边咧嘴笑边从嘴角吐血,像是没关好的水龙头淅沥沥的。 任子安看了看四周,早上晨练的老头老太太都起来了。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任子安把她带回家中,拉上窗帘,挡住了射进来的光线,女鬼的身体看的更清楚了,抛去嘴角稀稀拉拉滴的血和稀烂的后脑勺,这女鬼还是个清秀的小美人,年纪也就二十多岁,身上穿的就像是就旧香港电影中的女主角,上身白色衬衫,下身灰色毛呢高腰套裙,性感又透着清纯。 但一进门就嘴巴不停,边说边满屋子飘。 “你居然看得见我,好久都没人能看见我了,我只能和鬼说话,可是有些鬼要么赶着投胎不理我,要么就神神颠颠的,就像前几天十字路口那个被撞死的鬼,他根本不理我,他还以为自己没死,还有救呢,要不是他家里人给他上坟时说清楚了。估计现在还在那呢,哎我说,你怎么就能看见我呢?…….” 任子安无语的把自己摔在沙发上,想着封焰是不是搞错了,哪有冤鬼这么能贫。正想着,就感到口袋一动,封焰像一阵轻烟,从黑石中飘了出来,高大欣长,温润有型,面上却是冷冷的。 “想要报仇就废话少说。”想来也是被这女鬼给气着了。 估计是封焰身上的气势太强,女鬼在他出来时就一下跪倒在地,俯在地上,不敢动弹,说话磕磕绊绊:“大……大人。” 没想到封焰的名声这么响亮,连这个女鬼都认识他。任子安不由得多看了封焰几眼。这一看不要紧,看这女鬼直接就把那稀烂的后脑勺对着封焰,嘴角不住的抽搐,就害怕封焰连怨气都不要了,一甩袖就让这女鬼魂飞破散,无奈道:“先起来吧,说说你的事,话先说在前边,我们帮你报仇,你把你身上的怨气给我们,怎么样?” 那女鬼听了,小心翼翼的又是一大拜,才缓缓站起,面上已收起笑容,脸色青灰阴沉,总算有点厉鬼的样子。缓缓道来她和李秉文的事。 此女鬼名叫王纷纷,十几年前,她就是本地某大学的一名女大学生,也就是李秉文现在工作的这所大学。 那时国内已经有了各种日本爱情小说的翻译本,里面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令这些女大学生着迷,她们那个时候的女孩子心中都有一个《十七岁的雨季》MV中的男孩,白色衬衫,郭富城头,笑起来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王纷纷偏偏特立独行,在入学时就看上了比自己大十多岁还古板又土气的老师李秉文,她性格泼辣活泼,而李秉文却一脸正派,用现在的话讲就是一身禁欲气质,一身的正经范把王纷纷迷得七荤八素,没过多久就展开强劲的攻势,李秉文虽博学多识,经验阅历却很少,矜持了一段时间,也挡不住如此青春热情,两人渐渐熟识起来,私底下书信来往,今日,我写一首情诗于你表达我的心思,明日我抄一段歌词给你抒发我的钦慕,两人你来我往,就陷入了地下热恋,为什么是地下,只因那时候风气还并不是太开放,李秉文身为老师和自己的学生有染,被他人知晓,他这老师也就不用做了,直到现在师生恋在一定情况下还是禁忌,更别提十几年前。 两个人陷入爱河,在那一年度过了十分快乐的时光。 王纷纷在提到这一段时脸上流露出对当年自己的嫌弃,狠狠的唾了一下,喷了一地的血点子。 任子安无奈闭上眼睛不想看她,偷偷伸手想把封焰那无辜连累的下摆上的血点子给蹭掉,却忘了封焰也是虚体,手直接穿了过去。 任子安一顿,偷偷抬眼看封焰,对方正好低头看她,四目相对,任子安忽然紧张起来,刚要开口解释,封焰冲她点了下头,意思是自己明白她的好意。 就在任子安默默把手收回来的时候,看到封焰抬起手,他的手指触碰自己的脸颊,再收回去时,指尖有血迹。他替自己擦拭掉了方才溅到脸颊上的血。 原来外表清冷疏离的封焰也有细心温柔的时刻,任子安看到他眼眸中水波荡漾,迷人的光彩摄人心魄。真是帅的没天理!可惜了,是个鬼魂,要是个活生生的人,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人呢。任子安暗暗想。 却没发现封焰那张万年死鱼脸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痕。 “继续。”封焰道。 王纷纷看到自己把血吐在封焰身上,吓得双手抱头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偷偷斜眼瞅封焰没什么动作,忙向任子安投去感激的目光。磕磕绊绊把话说完。 两个人感情出现裂痕是在王纷纷大二那年,原来王纷纷发现李秉文居然还有个未婚妻,亲事是家里人给定下的,原本她是毫不在意的,想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亲事退了不就成了,结果催促好几次,李秉文也没有和家里人提退亲的事,王纷纷这才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请同学细查后才发现,李秉文的未婚妻孟家在当地是书香门第,其父辈是当地大家,在教育界很有声誉和影响,听了这些王纷纷顿时就明白李秉文打的什么鬼主意,想不到平时看起来那么正派的一个人,内里却也充满了龌蹉。王纷纷对他是失望至极,但对他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想着如果李秉文若能把亲事退了,她也就不追究此事。 王纷纷直接和李秉文把事情挑开了讲,李秉文不断的道歉,不停地恳求王纷纷不要离开他。但却死活不答应解除亲事,王纷纷失望至极,最后提出了分手。 李秉文哭着跪在地上终于说出了自己的事情:原来那家姑娘年轻时在一次意外中被糟蹋过,直到现在还没嫁出去,李秉文自身条件不错,又看上了那姑娘家的势力,就猛献殷勤。 那家小姐自己心里也着急,又看李秉文青年才俊,一身书卷气,心生好感,几次推脱也就答应了,两人的亲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李秉文几次强调这些事都发生遇到她之前,他若是能早早遇到王纷纷怎么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接着他又说,他们两人的恋情现在还不能公布,如果想要结婚的话还需要能两年,那么这两年他可以和那个女人先结婚,等两年后李秉文的事业借助那家势力能站住脚,他就离婚,好好和王纷纷过好日子。 王纷纷听到这些话都快气笑了,她自己本是自尊心多强的人啊,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委屈自己,直接说了声再见,一脚踹开李秉文就走了。 李秉文最后寻借口找过王纷纷几次,王纷纷都避着没有见他,李秉文本就要避嫌,几次后就放弃了,两个人的关系仿若已经结束一般。 过了不久,王纷纷收到李秉文的信,信中要求她晚上到他们学院楼的天台一趟,还让她把曾经他寄给她的信给带上,并在信尾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找她。王纷纷想了想,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到了晚上和室友说陪朋友吃饭,出去一趟,提个小包装着信就前去赴约,到了天台,李秉文已经到了,一脸冷漠的看着她,仿佛是王纷纷对不起他一样。 李秉文走到王纷纷面前,一认真的看着她。 “你真的想好要分手。” 王纷纷没说话,低头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沓信递给他,两人沉默了一会,谁也没说话,谁也没离开。 最后李秉文打破沉默,猛地把王纷纷抱在怀里,脸埋在她肩上不肯动弹,王纷纷看这个比她大十多岁的男人如此脆弱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动容。抬起手轻拍他的背,语气也没有那么尖锐刺耳。 “我知道你要这些信想干嘛,我们俩到底相恋一场,我也不会做出这样卑鄙的事,以后见面也不要当什么仇人,你还是我的老师,我还是你的学生,见面时打个招呼,点个头,笑一下,这样不也挺好。”王纷纷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苦笑一声,自己说的这些话,她自己都不信。 话刚落音,王纷纷也不知李秉文抽什么疯,捂着她的嘴拖向天台边缘,把她按在天台边。 他们学校的天台边缘并没有做什么防卫措施,紧紧是在周围扎了一圈铁片栏杆,这铁栏杆常年失修,表面上锈迹斑斑,上面螺丝都已经松动,一碰就“咣当,咣当”的响。 李秉文一手死死捂住王纷纷的嘴,一手又使劲的按着她,任她不停地挣扎捶打,也丝毫不动弹,王纷纷睁大眼睛死死瞪着李秉文,她的身体与栏杆不断碰撞碰撞,那栏杆开始慢慢弯曲。 终于,听见某块连接处“咔嚓”一声,王纷纷脸上满是绝望,伸出手拽着李秉文的衣袖做出最后的挣扎、 只见李秉文一手扶着身旁的断处稳住因惯性而向前冲的身体,另一手一抬,挥掉她的胳膊。 王纷纷绝望的闭上眼,连着那块栏杆头朝下栽了下去,她躺在地上,浑身已经没了知觉,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见一道黑影从天台伸出脑袋看了看。 等她醒过来后,她就发现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亲眼看着李秉文结婚生子,亲眼看着杀害自己的仇人安稳又令人羡慕的顺利生活。 王纷纷满脸怨毒,咬牙切齿,身上的黑气仿若成了实体,不断的涌动,翻腾。 “他定是想看看我死没死,我和他什么仇什么怨,他要害我如此。” 面目不断扭曲,狰狞,一脸青灰,已经看不清脸上的五官,身后的黑气像是烧了起来,整个室内几乎陷入了一片黑暗。 任子安连连后退,王纷纷身上的黑气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可以随便触碰的东西, 封焰本是盘腿悬在空中,见此场景,一跃而起,指尖飞出一抹黑气,没入王纷纷的脑中。没入的一刹那,王纷纷身上的黑气骤然缩小,只留浅浅一层包裹着她的身体。 任子安惊魂未定,站在沙发后,刚缓过神就看见王纷纷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半天也没给个动静。 慢慢走上前来,用脚踢了踢王纷纷,毫无意外,穿了过去。任子安侧过脸好奇的看着飘在半空中的封焰:“这鬼还能晕过去。” “我只是稳住她身上的戾气,你别太小看她,鬼留在人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来自地府的召唤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强,像她这样留了十几年,还可以随意的行走,不知吞噬了多少冤魂厉鬼。” 封焰眼中死死盯着王纷纷身上裹着的那一层黑气,伸手一指,道:“这就是她身上的怨气。” 任子安还从没有真正的看到有形体的怨气,感觉有些新奇,有些跃跃欲试。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把她的仇报了,那她身上的这些怨气不都是你的了。” 这女孩倒是挺会为自己考虑的,封焰浅浅一笑,微点了一下头。 “这时候就需要你来帮忙了,鬼魂触碰不到人类,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实际性的伤害。”封焰深深的看向任子安。“可是你们人类却可以互相伤害。” 任子安还没看过封焰对她笑过,一时眼中全是他浅浅的笑,脑中只漂浮着“一笑倾城”四个大字,恍恍惚惚点了一下头,“我该怎么做?” 封焰冲她勾勾手指,示意她上前,这才将嘴唇凑到她耳朵处轻声几句,仿佛怕被别人听去了似的。 其实,他完全不必这样,房间里除了一个王纷纷,再无他人。只是封焰觉得每次与任子安靠近都有种奇妙的感觉,说不上来的愉悦。这是与其他人从来没有过的。 只是任子安并不知道封焰的心思,乖乖凑上去听他交代,认真记下来。 正文 第三章 死后 当年王纷纷死后,学校只把她的死归结于意外,毕竟当年并没有监控录像,朋友也说她近来没有什么反常,再加上天台上的栏杆常年失修,摇摇晃晃,警察就认定王纷纷当天晚上只是想来天台透透气,趴在栏杆上,却不小心连着栏杆一起栽下去。只能说当年的警察实在是办事不力,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往天台跑,却不查清任原因,那天晚上两人动静那么大,在天台上定会留下一些痕迹,却被警察完美忽略。 任子安感觉有些事不能靠警察来帮忙了,连向王纷纷打探细节,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 当年任子安虽把两人原来来往的信全都还给李秉文,但是那天晚上李秉文约她去天台的信却被她随手夹在她的专业书里,当年警察已经认定她死于意外,就没有仔细检查,使李秉文躲过一劫,那些书物全都被王纷纷的妈妈带回家,家里人怕她睹物思人,就把东西全都放在家里的地下室。现在那封信应该还在那,不过信上只写了日期,并没有署名,王纷纷当年和李秉文的事因为两人刻意隐瞒,几乎都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两人曾经还是这种关系 任子安正着急如何好好这封信,结果李秉文就自己送上门来,到底是死性不改,近来他又勾搭上了自己的学生,女孩名叫柯雪,如今正在上大四,因在校表现很是出色,就被李秉文选作助教,两人长时间相处,柯雪心中对这个学识渊博,风度翩翩的教授心生好感,特别是他身上的成熟稳重对年轻女孩根本就是致命的。几次暗示,李秉文根本不为之所动,更是激起柯雪的挑战欲,常常借学校上的事与他单独相处,动作方法越来越大胆露骨 。两人你来我往,李秉文半推半就就勉强答应了。 李秉文近来很是春风得意,近来写的学术论文已经发表,他在学术界已经有了一定的话语权,身边又有一个年轻姑娘对自己死心塌地,李秉文感觉自己好像又年轻了几十岁,这样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了,当年与王家小姐王翥结婚后,李秉文虽在事业上一路顺风,可在家里的地位还是不上不下的,前去岳父家总要表现出受了大恩惠的样子,可那家人自己也没想想,那残花败柳他肯要就不错了。这些年,李秉文一直没忘记王纷纷,那段疯狂似火的爱情经历已经深深刻在他的脑中。他想,她是深爱着王纷纷的,当年在天台上王纷纷那样对自己,普通师生?他根本无法想像王纷纷以后会死心塌地跟着另外一个男人,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吧。 李秉文整理好衣服,收拾好行李箱,转过身温柔抱住自己的妻子: 这些天好好在家呆着,没事出去买买东西,这个研讨会开完我就回来“。 王翥眼含笑意,点点头。 “好好照顾自己”。 李秉文点了下头拿着行李厢转身出门,面无表情,刚刚脸上的温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厌恶这种平淡的生活。 当然不是什么研讨会,他的年轻情人正在三亚等着他,这段时间柯雪一直闹他离婚闹得厉害,正好乘这段时间出去旅个游过过二人世界,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在当时柯雪进校时李秉文就注意到她,和王纷纷怎能如此相像。两个人的性格,表情,小动作几乎都是一模一样,找了借口把她招为助教,果然她就像当年的王纷纷那样喜欢上了他,热情似火,又单纯活泼,还不会像王纷纷那样离他而去,两个人之间的相处,让李秉文只感觉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段时光。对于王纷纷的死他是有愧疚的,但他担心的是当年的事又被揭了出来,他曾寻接口去找过的遗物,都没有找到那天晚上的信,直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仍然平安无事,李秉文终于能放下心,想着那封信定是没了。 李秉文匆匆赶到三亚酒店,敲了敲门,门一打开就是一具温香软玉扑了上来。 “你来啦”。柯雪脸上的欣喜挡也挡不住。李秉文很享受这样的爱慕与热情。 两人落俗套的跑去海边晒日光浴,柯雪年轻的身体只穿了比基尼,肌肤柔软而富有弹性,在阳光泛着光泽,好不诱人。李秉文则保守的穿着短袖短裤,还被柯雪笑着喊“老古董” 两人玩的好不快活,这里不用担心被熟识的人看到,也没人在意两人年纪上的差距,他们可以在阳光下尽情的拥吻,欢闹。 任子安穿着长长的沙滩裙,带着宽边草帽,脸上盖着墨镜,就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们俩,若不是知道李秉文本性是个什么样的人,还真以为这对不被世俗所接受的情人是真心相爱的。 王纷纷在一旁眼神怨毒,面色青灰,在阳光下身体愈发透明,但周身的黑气不减反增,浓浓厚厚翻滚着,任子安感觉四周顿时凉爽起来,无奈笑笑,举起手中的相机“咔嚓”一下。 任子安回到酒店,处理好照片,匿名把照片发给了王翥,看着电脑上的“已发送’莫名失了神,若有所思,手伸进口袋摸了摸。 封焰从玉中飘出,软袍缓动飘逸,悬在任子安面前,冷冷的看着她。 任子安瞅着眼前这冷若冰霜的厉鬼,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动了动唇,却又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封焰轻轻的瞥了她一眼,缓缓闭上眼,飘下来盘腿坐在对面的床上。 “能告诉我祖父和父亲到底因什么而死吗?”任子安低下头,终于问出自己心中藏了许久的问题。她知道封焰肯定了解这里面的事。既然两人已经上了一条船,那为何现在还要隐瞒着她。 “我知道”。封焰睁开眼直勾勾的看着任子安,“但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尽管放心,我既然答应保护你,你就不会有什么事”。 任子安不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即使刚刚已经知道封焰不太可能如此轻易的告诉她,但现在内心还是有一些失望。 封焰看着她的神情,不觉有些心软,千百年来他孤苦伶仃,如今却有那么一个人需要他的庇护才能活下去,这种新奇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应,眼神不觉暗了暗,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看进任子安的眼中,那里面又迷茫,有恐惧,还有不安,封焰轻叹一口气,声音已不觉缓了下来。 “不告诉你,是要护你周全,时机已到,我定不会在隐瞒。” 看见任子安傻傻的点了点头,封焰面上不觉浮出一丝笑意。 正文 第四章 心中纳闷 任子安比李秉文提前赶回去,收拾好东西后,立刻做了一份蛋糕小心翼翼端到楼上,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答,任子安心中纳闷,又敲了敲。 终于从里面传来声音,还带着点鼻音 “谁啊”。 “是我,楼下的任子安。” “等一下啊。”拖鞋踢踢拉拉的声音由远到近,门被打开一个小缝,王翥从缝中看着任子安,神色不是太好看,脸色暗黄,唇色苍白,眼睛也有些红肿。 “怎么了” “阿姨,我做了一些蛋糕给你送过来了,前段时间麻烦你照顾我,真是谢谢你了”。任子安脸上满是感激。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王翥听到这样的话也就不好在板着脸,面上有点不自在,抬手把微乱头发拢到耳后。 “这都是邻居,怎么这么客气,”。打开门把蛋糕接了进去,侧过身,朝屋里抬了抬下巴,“要不要近来坐坐。” 任子安连连摆手,笑道:“不用了,我刚刚从外地回来,东西还没收拾呢,等我有空我再过来串门。” 王翥勉强笑了一下,点点头,转身进了屋,顺手把门带上了。 任子安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看来她已经看到照片了,接下里该从那个女人下手了。任子安转过头看向旁边的飘着的王纷纷,两个女人相视一笑。 柯雪最近从三亚回来后就感觉特别累,她刚开始只以为自己仅仅是旅途中太过于疲惫,结果浑浑噩噩躺了几天还是,吃饭也没了胃口,很不情愿的去了医院做了检查,竟是怀孕了三周了。 从医院出来的柯雪满脸的恍惚,明明每次都做好措施了,就算有时太过于动情,她在事后也会吃避孕药来预防,这个孩子……柯雪站在医院前的台阶上,正想着,忽然精神一振,慢慢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平坦的肚子,满脸的慈爱,这个孩子…..来的可真时候,迫不及待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李秉文最近真的感觉自己走了大运,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也就没想过会当父亲,没想到现在上天居然给了自己这么个惊喜,满脸的不可置信又有点胆怯,小心翼翼的摸着柯雪平坦的小腹,想着十个月后,他会有自己的孩子,可能是个强壮的儿子,也可能是个漂亮的女儿,脸上的喜悦都快溢了出来。 李秉文拉起柯雪的手放在嘴边细细的吻着,眼中尽是深情,“你放心,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绝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委屈。” 柯雪听了这话就知道自己赌对了,一脸的幸福与羞涩,靠在自己心上人肩上,对未来充满了幻想。 两人在这边你侬我侬,谁也没看见窗外飘着一个女人,恶狠狠的瞪着他们,脸上又是即将报复成功的快感,咧着嘴大笑,毫不顾忌嘴角淅淅沥沥的血。 王翥这段时间过的浑浑噩噩,在她年轻的时候,那天晚上去参加大学舞会,因早早的让家里的司机回去,又推拒掉男同学的殷勤,回家时路上就她一人,那个晚上让她到现在都畏惧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那人灼热的呼吸,疯狂的撕咬和虐打,王翥只能感受那个人撕裂自己的身体,一次又一次,浑身痛到没知觉,痛到浑身麻木,真正的噩梦是第二天早上,她一睁开眼,身边围满了年轻人老人,还有孩子,那些目光有鄙夷,有觊觎,有好奇,有同情,身上撕碎的衣物和满身的青青紫紫,还有下身的狼藉,一切都让她无地自容,那一刻她甚至想世界就这么毁灭该多好,她尖叫,怒吼,浑身不断的抽搐,她恨自己为什么要单独走夜路,她恨昨晚那个毁掉自己的人,她甚至恨周围这些人,她恨得想杀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为什么不给一件衣服,为什么偏偏就是自己遭遇这样的事。 这样的事在那时会毁掉一个女人的一生,女人从心底里看不起她,男人在心中把她想的龌蹉,表面上是百般照顾,背地里却嘀嘀咕咕,任何时候,人言可畏都是真理。在遇到李秉文后,王翥才感觉她是上天派来救赎她的,从他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是真的不在意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她以为他是真的爱他,可结了婚才发现原来他爱的是她家族的势力,想到最后,王翥也释然了,毕竟都已经结了婚,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完美之事,她本以为这么些年,自己在他心中应该有了一席之地。可是却让她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 那天看见那些照片,她就知道这些年算是白费了,关灯在屋里坐了一夜,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家里人,毕竟李秉文也陪她过了那么多年,帮他挡掉那么多流言蜚语,不能让他这辈子看重的事业毁在她手中,不过,也是时候结束了。王翥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两个人个坐在桌子的两边,王翥苦笑,一手托着腮,一手轻晃了晃手中的红酒,原来这些年,早已经貌合神离。细细的抿了一口,放下酒杯,神色冷淡,抬头看向这个和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男人。 “离婚吧。” 李秉文身体蓦然一震。 王翥低下眸子,没有理会他震惊的反映。“前段时间有人给我发了些照片,就是你去三亚那次,那个女人是你的助教吧。”王翥苦苦一笑。“去年她还来过一次,我还做了好些菜,想着她是你学生,要好好招待一下。没想到…….”王翥沉默一会,接着说:“我知道你当年和我在一块,根本不是真的你喜欢我,你为了什么我也很清任,咱俩也就是各取所需,现在分开,我们还有些时候去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说完又拿起高脚杯猛灌了一口。 李秉文死死盯着她,最后好像释然了一般,轻松一笑,端起酒“行,看来这顿饭算是我们的散伙饭了。” 两个人像是老朋友一样把酒言欢,谁也不在乎在顿饭之后会发生什么,饭后微醺,也不管桌上的残羹狼藉,躺在沙发上,两人都像是睡着了一般,过了许久,王翥挣扎的坐起来,从包中翻出离婚协议书,摊在李秉文面前,伸手晃了晃他: “签了再睡,这财产我们也别分了,这么多年,我也没个工作,我净身出户“。 正文 第五章 充满血丝的眼睛   李秉文躺在沙发上,慢慢睁开眼睛,眼中满是血丝,深吐了口气,坐了起来,双手狠搓了几下脸后,一手拿过协议,一手拿起笔,呆坐了半天也不动一下。王翥也不催,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李秉文看着王翥这样的淡然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愤怒,心中一把火忽然就烧了起来,满脸气的通红,把笔往地上一摔,离婚协议撕成两半甩进垃圾桶里,反手就给了王翥一巴掌,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   “贱女人,离婚?你想的倒好,你说,你是不是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你爸了?你是不是想毁掉我,啊?要不是我当年要你这残花败柳,你早就被唾沫芯子蹦死了你,想离婚。”接着又是一巴掌。   王翥在他手下不断的挣扎着,眼中全是恐惧,面色通红。“不…..咳咳…..没有。”   李秉文压根不在乎她说什么,拖着她就往阳台走,王翥好不容易吸进来空气,猛喘了两口,结果发现自己已经被按在阳台栏杆上,大声的喊着救命,死拽着栏杆不放手,李秉文抬起她的脚,想把她从阳台上抽下去。嘴里还不住的嘀咕:   “你死了吧,死了吧,如果你自杀你爸就不会对我做什么,我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娶柯雪,所以,你死吧”   在这人命关天之际,任子安带着小区保安冲了进来,几个高大的保安死死的把李秉文按在地上,他口中仍在不断的辱骂,用脚去踢。   任子安小心的把王翥从栏杆上扶了下来,她显然还惊魂未定,身体不断的抽搐,抱着头,不肯看地上面色狰狞的李秉文。   李秉文坐在警局里,面色很是不耐烦,身上满是折皱的衣服再加上脸上的青茬,哪还像一个大学教授,揉了揉太阳穴,抬头对坐在面前的警察说:   “我说多少次了,我们那是夫妻吵架,我怎么可能要谋害自己的妻子呢”。   那警察不吃他这套,淡淡的。“李先生,现在是你的妻子告你谋杀,包括任小姐还有你们小区的保安都亲眼看见你想把王小姐推下楼,而且,如果没了解错的话,你们夫妻两人今晚本是决定要离婚的”。   李秉文晃了晃头,双手紧紧抱着脑袋,他现在酒还没有完全醒,他知道自己有时候会有点冲动,十几年前的天台上他也是忽然就愤怒起来,那是因为真的不想让王纷纷离开,再动手之前还计划了良久,这次真是冲动了,难道是因为喝了酒。   没过多久有两个警察径直走过来。“先生,现在你被控故意杀人罪,你已被拘留”。   李秉文不屑的看向他们,冷笑一声。“你实说王翥告的吗,我告诉你,你们别以为我不懂法律。”   其中一个警察摇摇头,淡定道:“不是,是死者王纷纷的母亲”。   李秉文闻言身体蓦然一震,脸上血色全无,坐倒在椅子上。   六   当任子安听王纷纷当年还留着一封信后,就写了一封匿名信寄给王纷纷的母亲,王纷纷原来也曾想过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托梦给自己的母亲,才发现托梦那些原来都是人类的臆想罢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失去爱女痛苦中煎熬。   王母从来都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是那么粗心大意之人,可是家人警察全都不听她的解释,只认为她是悲伤过度,精神恍惚,当收到这封信时,王母老泪纵横,嘴里嘀咕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忍着把李秉文千刀万剐的冲动,没有告诉家里仍何人,在地下室里找了一整天,终于在书中找到一张泛黄的信纸,上面的日期就是自己女儿死去的当天。王母擦擦眼泪,震了震精神,拿着那泛黄的信纸和和那匿名信中带着李秉文亲笔签名的纸,跑到法院要求做笔迹鉴定,结果不出所料。   后来任子安听说王翥已经顺利和李秉文离婚,李秉文被判了无期徒刑,缓期两年,那个和自己老师勾搭上的女孩柯雪在学校是出尽了“风头”。不仅成为了一个小三,在毕业典礼上还流产了,据在场的学生说,从那流出来的血就是黑色的,又浓又臭,在救护车没来之前连死胎都掉了出来,小小黑黑一块,都成形了。   听到这消息,任子安冷冷一笑,可不是黑色的吗,鬼胎哪有那么好生的,当时为了让李秉文能有再次做出出违法之事的契机,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王纷纷和任子安这一人一鬼两个女人算是什么损招都想了个遍,嘀嘀咕咕大半夜。封焰在一旁被她俩实在弄得不耐烦,冷着脸幽幽的从窗户飘出去,回来告诉这两个恶毒的女人事情已经解决,然后就钻进黑玉中不肯出来。   后来任子安才知道那晚封焰飘去医院随手抓了个小鬼,塞进柯雪的肚子里,李秉文一直没有孩子,肯定会为了这个铤而走险,再加上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其强的的人,从当年王纷纷想要离开他,他就他她置于死地就可以看出,王翥提出离婚会成为导火线,到时只需等着李秉文失去理智就可以了。   任子安对于柯雪完全升不起同情之心,年纪轻轻,偏偏要勾引有妇之夫,打着爱情的幌子去破坏别人家庭,这件事,也当是给她一个教训。   在客厅里,任子安安静的站在封焰身后,王纷纷跪倒在封焰面前,闭着眼睛,满脸的虔诚,封焰两只白净匀称,修长的手从袖中伸出,十指张开,他的手心好似有了吸力,王纷纷身上的黑气渐渐淡了下来,反观封焰身体已经没有那么透明脆弱,渐渐凝实了起来。   过来一会,封焰慢慢把手收了回来,淡淡道:   “去投胎吧”。   王纷纷跪在地上冲封焰和任子安拜了三拜,慢慢隐身离去。   “她走了?”任子安好奇的问道。   “嗯。”   任子安看着刚刚王纷纷消失的地方,感叹道:   “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的不知道世上居然还有如此人面兽心的东西”。   封焰走到任子安面前,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眼中复杂看着她,任子安长得很是普通,一张脸甩在人群里根本没什么辨识度,可是一身白里透红又细腻的皮肤给她加分不少,手指留恋的蹭了蹭。任子安也没在意,抓着他的袖子,吃惊叫到:   “你成形了?我碰得到你,你还有脚?”   封焰不禁失笑,收回手,指尖还残留这那温热细腻的手感。   “你做的很好,她吸食了十几年的怨气,让我保持一段时间的凝体还是足够了,但除了你,其他人还仍看不到我,也碰不到我。”   任子安正高兴,张开嘴想要说什么,结果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任子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鼻尖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原来是在医院,抬起手,发现手上只绑着医用胶带,揉了揉眼睛,转头去寻找封焰的身影。   门外传来敲门声,只见王翥穿的优雅大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笑脸盈盈走了近来,手上还提着保温盒。   “你醒啦,我回去给你煲了点清汤,你喝点补补身子。”   任子安满脸疑惑,坐了起来。   “阿姨,我怎么会在医院,是你送我过来的?”   王翥坐在床边,打开保温盒,点了点头。   “那天多亏了你,我就想着好好感谢感谢你,结果到了你家门发现门没锁,还以为是你忘关了,喊了几声也没人,感觉就有些不对劲,果然,一推门就发现你躺在客厅里。”小心翼翼的拿着瓷碗乘了碗汤,搅了搅,吹了吹,递了过去,又叹道:   “你身体太弱了,医生就说你最近疲劳过度,才晕倒的,你要好好补补。”   任子安不好意思的端过碗,小声的道了声谢,小口小口的喝着。她从小没了母亲,祖父和父亲都是糙男人,当年就连来例假都是她自己处理的,她从来都没有感受过来自母辈那种细腻慈爱,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但又心中很是熨贴。   王翥目光温柔的看着任子安,嘴角擎着一抹笑,梨涡浅浅淡淡的,让人看了很是舒服。温柔的接过任子安喝光的碗,放在桌上。低下头沉吟一会:   “子安,阿姨想和你说个事。”   “嗯,你说。”任子安拿过纸巾擦了擦嘴角,看向有些犹豫的王翥。   “你也知道,我一直没有孩子,自从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没有再组建家庭的想法,现在就剩我孤苦伶仃一人了。”王翥抬眼小心翼翼的看向任子安,两只手拽的紧紧的。“你愿意认我为干妈吗?”   任子安面上一惊。   王翥又随即急急解释:“我不是想让你等我晚年照顾我,我就是想照顾你,你看你现在只身一人,在医院里也没个人人在身边,你又就救过我的命。”拿起手帕擦擦眼角。“我真的很心疼你,你小小年纪不该吃那么多苦。”   任子安有些动容,她能感觉到王翥是真的心疼自己,又想起自己的祖父和父亲,他们一定也不忍心自己孤苦一人吧。红着眼眶,牵过王翥保养良好的手:   “阿姨,我没那么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很开心还有人能够惦记我。”   任子安顿了一下,鼓起勇气:“干妈”.   “诶,我有女儿了,我有女儿了。”王翥有些语无伦次,激动的站起身来,来回走了两步:   “我们应该庆祝一下,我们应该庆祝一下,你等我一下,我回去和家里讲,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说着包都没拿就小步跑出去了。   任子安坐在床上苦笑不得的摇摇头,心里还是不住的雀跃。 正文 第六章 吸收怨气   抬眼一看,结果不知道封焰从哪个地方飘了出来,悬在任子安窗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任子安被吓了一跳,暗暗拍拍胸脯,收了脸上的笑,换上恭敬的表情。   封焰皱了皱眉,飘了下来,坐在刚刚孟翥坐的椅子上,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眼神暗了暗。   “抱歉”。   “啊?”任子安莫名其妙。   “我竟没有想到你以人类之躯长时间和我相处,会对你带来那么大的伤害。”封焰脸上有些不自在。   任子安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老鬼吗,老鬼都那么善良?   眼看着他从空中一扯,拽出了一枚戒指,放到她的手心.。   “黑玉我已经做了一些处理,以后我就在这枚戒指中,你要随时带着,这样就算我在你身边,我的气息就不会在损害你的身体了。”   任子安拿起戒指放在眼前,戒指样式古朴大方,戒身雕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上面镶嵌着一颗黑色宝石,任子安一眼看出这颗宝石的材料和那块黑玉是一样的。任子安把它带在中指上,正合适,又很低调不显眼。   “谢谢”。任子安发自肺腑的感谢,封焰淡淡的点了点头。   任子安不禁想暗暗发笑,这老鬼真是傲娇啊。   任子安在医院里待了几天,马上就可以出院了,这几日王翥几乎日日都来,每次来都带着各种汤和吃食,任子安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任子安也曾问过封焰,为什么在医院里看到的鬼那么少,封焰却告诉她一般人死后就会马上重入轮回,绝不再人间停留太久,若是有鬼长时间得滞留在人间,那必带着很深的执念或怨气。   护士在任子安手上扎了输液针,端端着盘子就出去了,封焰正好从门口回来,后边跟了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漂亮可爱,任子安眼见那个护士不明所以的打了个寒噤,脸上不由得带了一丝笑意。   和封焰一样飘着的小女孩,…………那也是鬼吧。   “你回来了”。任子安低声道,即使现在病房只有她一人,她也不能让人看到她老是自言自语,她就只能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幸好无论她压得多么低,封焰都能听见。   封焰听到这句话眼神不禁暗了暗,常年面无表情地脸也缓和了许多。   “我回来了,也给你带来一个小鬼。”他站在任子安床边,低头看着她。   “是这个小女孩吗?”伸手碰了碰趴在床边的小女孩的脸,毫不意外的手穿了过去。   任子安并没有碰到对方,可对方却兴奋起来,说话因为激动而有些结结巴巴。   “姐姐,姐姐,你…….你……可以看得见我?看见?”她一边说话,一边朝任子安靠近,脸上写满了期待。   任子安见状,马上点头肯定道:”我看的见”。   “真好,以前都没人看得见我,也没人陪我玩,真好……真好。”小女孩趴在任子安的手上蹭了蹭。   人鬼殊途,任子安当然对小女孩的触碰毫无感觉,但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她受宠若惊,但又对这个小鬼心生怜悯,也就更加好奇小女孩的死因,不解地看向封焰,想让他解答。   “这个小女孩是被害的,死因惨无人道,她年纪小,又眷念亲人,就留在人间,她今日来医院吸收怨气,被我看到就带了进来。”封焰轻叹了口气,“她道行很是一般,根本影响不到人类,不像王纷纷在李秉文身边呆久了,会影响到他的寿命和情绪,再过几年,说不定她自己就魂飞魄散了”   一般鬼变为厉鬼后,基本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就算厉鬼,没有太深的道行,基本对人也造成不了什么实际性的伤害,但却会因此欠下因果,厉鬼留在人间,要么在一些阴气重的地方吸收怨气,如医院或坟地,要么就吞噬其他冤魂,但偏偏这样做最后都会不得善终。   而且,一般鬼留在人间,基本都是为了报仇,若是自我修行,最起码也要个上百年才够,到那时仇人早已作古,亲人也都不在世上,这样的情况,又有多少人能够坚持下来。   像王纷纷若是没有遇到封焰,过了几十年,说不定她自己就可以手刃李秉文,但那时她自己也将会魂飞破散,在这世上不留一丝痕迹,所以与其说是两人做交易,倒不如说是封焰帮了她,封焰修行千年,又是王纷纷自愿将怨气赠与他,他倒也不怕那点因果。   “惨无人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任子安不敢相信,有谁会对一个孩子做这样的事。   “是舅妈,舅妈打我,好疼啊……妞妞疼啊…..”小姑娘听了任子安的话,身体忽然布满黑气,面上扭曲起来,再也没有刚刚可爱的模样,只留下阴森。小姑娘脸上和脖子出现了众多砍痕,纵横交错,凶手像是要把小女孩的头部剁碎一般,又苦于刀太钝,只好连皮带骨不断的磨,不断的切,小女孩原本的样目已经看不到了,只剩下满脸的碎肉和点点裸露的白色骨茬,眼球还在不断的外翻,脖子也成不自然的角度在一旁歪着,仔细一看,原来脖子已经从后边砍掉大半,只有前边一点皮肉在连着。   任子安被这血腥的场景有些吓到,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努力平复着自己,封焰忙用袖子遮住任子安的视线,再拿开时,女孩的面貌已经变回了原样。   “我见到她时她就是那副样子,怕吓到你,就把她恢复了原样,她年纪太小,又不会控制情绪,所以……….。”   任子安还没有缓过来,赶忙摇摇头。   “不怪你。”   心情不觉有些沉重,“她是被她舅妈杀死的?”   “舅妈拿刀,拿刀打我,她说妞妞不听话,妞妞疼啊。”小女孩本是在小心的抽泣,听到这话,又嚎叫起来,尖锐刺耳的声音好像要刺破她的耳膜,可是她却生不起厌烦的心思。   “妞妞乖,妞妞不哭,跟姐姐说说,姐姐帮你报仇。”任子安有些不忍心,让这个孩子再次回忆起那恐怖的回忆,但也没办法。 正文 第七章 初见   她原来就听过这样的新闻,说是两家亲戚因为一些原因结了仇,常年的都来往,一来往就斗个你死我活的,可是小孩并不在意大人家的事,照样你去我家,我去你家,然后有一家大人蹭着仇人家小孩不备,一把把孩子推到水里淹死了,另一家人一直以为是意外,直到有一天凶手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去自首,这件事才水落石出。   任子安想着这个小孩会不会也是死于家庭纷争呢。   小女孩一直在抽噎,过了好一会才安稳下来,看向任子安,这女孩虽然年纪不是太大,但已经记事了,也已经知道了死亡的概念,磕磕绊绊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小女孩有天和父母去姥姥家玩,姥姥家在乡下,她有些新奇,一个人就到处跑。   她舅舅家离的不远,家里还有个小表妹,她就想着找小表妹玩,到了舅舅家,家里就只有舅妈一个人,舅妈看起来很不喜欢她,骂骂咧咧的让她走,等她要走的时候,舅妈又把她叫了回去,手里拿个扫帚,脸色很不好的问她原来是不是骂过她,小女孩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就摇摇头,舅妈就很生气的抽了她两下,还说小小年纪不学好,学撒谎,学骂人。   她就一直哭,想跑回去找妈妈,结果舅妈直接把她扔在卧室的橱柜里,说要好好教训她,等过了好久,舅妈把她放出来,手里拿着菜刀直接就砍向她。   等她醒过来后,就去找妈妈,可是怎么喊,妈妈就是看不见她,也碰不到她,后来她就跟着妈妈回了家,看妈妈再哭也没法去安慰她。   小女孩抹着眼泪,撇撇嘴,又抽泣了起来.“妈妈说,不舒服,要来医院,我老是不舒服,我就自己一个人来医院治病。可是医生都不理我。”   眼泪汪汪的看向任子安,“姐姐,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任子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扯出一个笑容。”妞妞乖,妞妞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了,妈妈虽然看不见你,但是她也希望妞妞能够快快乐乐的。”   “我不哭,我乖,姐姐让警察把舅妈抓起来好不好,舅妈坏。”女孩一抽一抽的的,努力的不哭出声来。   任子安心疼不已,看着妞妞可怜的样子,坚定的说道:“好,姐姐帮你报仇,妞妞明天带我去找你妈妈好吗?”   小女孩重重的点了点头,“好”。踮起脚尖坐在病床上,小心翼翼的挨在任子安身边。   任子安对这个孩子满是同情和爱怜,她现在已经知道是她舅妈就是凶手,那她现在定要好好计划一下。   小女孩好久都没有说过话了,一直都被人无视的她难得遇到一个可以看的到她的人,就说的有些停不住了,一直说到深夜还意犹未尽,任子安虽极力应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感觉越来越疲惫,最后再也撑不住自己的眼皮。   “姐姐,你不要睡……..”小女孩害怕任子安也不理自己了,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原本一直悬在空中盘腿修炼的封焰睁开眼,凌厉的看向她,小女孩吓得立刻缩回手,看封焰没有动作,就小心的靠在任子安身上。   封焰闭上眼睛,又继续吸收医院里的戾气。   医院一向是最容易有鬼魂出现的地方之一,这里的戾气自然也有很多。   妞妞和封焰在这,倒是可以活的自在舒服些。   有了封焰的保航,任子安睡得很好,心里也因为有了依靠而安心许多,早上是被医院的嘈杂声吵醒的,一睁眼,就看见小女孩瞪大了眼睛飘在他面前看着她。   “姐姐,你终于醒了,妞妞等好久了。”看到任子安睁开眼,妞妞高兴的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结果直接从她脸上穿了过去,任子安不禁失笑,用手虚碰了碰她的小脸,小女孩马上就蹭了过来。   早上例行检查完之后,护士交代她今天可以出院了,任子安就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一边安抚小女孩近日去找她妈妈,小女孩兴奋地的在屋里转了几圈,还好她是虚体,不然病房就那么大点,磕着碰着都不是小事。   把东西收拾好后,妞妞跑到她面前,指着病床。   “姐姐,你手机来电话了。”   这段时间除了王翥会打几个电话,她也没什么经常联系的人,她又不像现在年轻人走哪都爱捧个手机,手机也就甩在一边,平时也不太注意。   拿起手机,果然就是她那新认的干妈,面上不禁闪过一丝感动。   “喂,干妈”。经过这几日王翥的威逼利诱,任子安终于可以面不改色的喊出这两个字。   “子安啊,今天是不是出院,我车堵在路上了,你先在那呆着,我过会去接你。”那边的声音带着歉意。   “干妈,不用了,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等会打个车也就回去了,正好我等会还有些事情要办,你先回去吧”。   “这样啊,你一个人可以吗?”。那边的语气已经带着些失望。   “可以啊,你先回去吧,晚上你可要做一顿好吃的庆祝我出院喔。”任子安不自然的撒起娇,想缓解一下电话那边的情绪。   “好好好,好,回去给你做好吃的,你快点回来啊。”王翥明显高兴起来。   任子安挂点电话,望着手机有些出神,这世界还是眷念她的,没想到在祖父和父亲死后还能有人这么关心自己。上天还派了封焰在她身边,也不至于在这段时间感觉到孤独。   想到这,任子安不禁苦笑摇摇头,只有像她这样孤苦伶仃,孤独至极的人才会在封焰身上感觉到温暖。   正弯腰收拾手中的东西,一抬头就见封焰长袂飘飘的从窗户飘进来。任子安见状,哭笑不得。一个气质出众,俊美无双的美男子,身着飘逸长袍,高高在上,偏偏不爱走正道。   封焰缓缓停在任子安面前,轻瞥了一眼几乎和任子安融为一体,不敢看他的小鬼,冲任子安轻点了点头,任子安顿时明白了些什么,蹲下来对小女孩细声细气安抚道:   “你先出去玩一会好不好,哥哥和姐姐要说悄悄话呢。”   小女孩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穿过墙飘出去了。   看着小女孩出去了,任子安抬头看向封焰。   “找到尸体了?”她看封焰脸色好像不是太好看。   封焰说道:“不是,找到了,但是……….”他犹豫来一下,“没找到全部。”   任子安有些迷惑,“没找到全部?”忽然脑中一闪,愤恨道:   “难不成她把她肢解了?”   “不止,若是仅仅是肢解,那些尸块我也可以感觉到在哪。”封焰也有些困惑,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感觉不到的。   任子安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看来这个女人应该是对妞妞的身体做了什么处理。”至于什么处理,只有让警察问了。不过在此之前,这个女人绝不能就这么便宜她。   低声把妞妞叫了进来,拿起行李.   “妞妞,先跟姐姐回家。” 正文 第八章 前因后果   刘家怡是当年刘家飞出来的凤凰,整个余楼村就她一个大学生,当年那鞭炮响的,整个村都能听见,村支书还亲自上门慰问。   刘父真是又喜又悲,搓着粗黑的手,蹲在家门口,一蹲就是大半天。最后站起来,从墙缝里掏出个破袜子,袜子里面装着一沓整整齐齐的红钞,递给刘家怡:   “这是你哥娶媳妇的钱,你哥年纪不小了,但还能缓两年,你上大学缓不了,拿去交学费吧。”   刘家怡悲喜交加,本来以为自己这个学是上不成了,却没想到是用自己哥哥的老婆本来换的,内心的煎熬不可名状。   刘家怡哥哥刘家喜也是个像父辈一样老实巴交的农民,红黑的大脸上经常挂着憨憨的傻笑,对于拿自己老婆本去换自己妹妹上大学这件事他是毫无意见,他从小就疼他妹妹,小时候在山上采了什么好吃的,都舍不得吃,装在兜里带回去给妹妹,他一直就觉得自己的妹妹不简单,长得都不像是大山沟里出来的,像是那挂历上的女明星一样水灵。打心眼里为自己妹妹可以出人头地而高兴。   刘家喜高兴,他没过门的媳妇田琴可不高兴,好好的婚事被莫名往后推迟了好几年,亲眼看着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姐妹一个个都已经结婚生子,就剩她一个老姑娘还在家守着父母,就算刘家怡在校勤工俭学,并没有真的让哥哥的婚事往后推四年,田琴心里还是记恨着刘家怡。   刘家怡毕业后直接进了国企,又嫁给了自己的同事,就真正的变成了一个城里人,看那每次回家开的小车就知道.结婚不到半年,刘家怡就怀孕了,生了个漂亮女儿。再反观田琴,好不容易嫁到刘家,又一直不怀孕,刘家怡也为自己哥哥着急,找了很多大医院总算是让田琴怀上了,结果嫂嫂生孩子还是生到小姑子后头,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可是经过村里人有时候开玩笑一讲,田琴就记在了心里。她一直认为刘家怡瞧不起她,因为她文化程度低,因为她当时嫁进来时没有给一份嫁妆。   这可就冤枉刘家怡了,当年因为她上学,让自己哥哥的婚事推迟了两年多,所以她对与自己哥哥一家是心含愧疚的,毕业后工作稳定,攒了一些钱就全给了哥哥,每年回家,总会想方设法的给哥哥嫂嫂一家添置东西,对于田琴,她是心怀感激,当年在那种情况下,她还能不离不弃,坚持嫁给自己的哥哥,就算进门时没给嫁妆,那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没想到就是自己这份对哥哥的愧疚,把自己的女儿推入魔爪。   任子安把小女孩带回家中,把行李放下,给王翥打了个电话跟她说一声已经到家,就带着妞妞出门了。‘   转了几次公交车,终于在小女孩模模糊糊的指示下来到了一个中档小区,任子安才发现这个地方离她住院的地方不远,难怪妞妞可以随意的出入医院吸收怨气,自己居然都没有想到这一茬,不禁有些懊恼。   低头看了看一直牵着自己手的妞妞,心里不禁有些触动,这孩子哪怕根本触碰不到自己,还是要坚持抬着手,紧紧的靠在自己身上,身体有一部分都已经和她融为一体了。   低声问道:“妞妞,想不想和妈妈说话。”   小女孩立刻抬起小脸,满脸惊喜,不停地点头。   “想,想,妞妞想和妈妈说话,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不是真的和妈妈面对面说话喔,你可以把你想说的话告诉姐姐,姐姐再告诉你妈妈。”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妈妈知道妞妞想说什么就行了。”小女孩满脸的期待,一蹦一跳的往小区方向跑。   这个小区看起来环境挺好,但是门禁管理却很松,任子安直接进去居然也没个人拦一下,小女孩对自己家的小区很熟悉,三拐两转任子安就跟在她后面上了楼,小女孩直接飘进了屋,她就在外边等着,过了一会小女孩又飘了出来,看起来有些沮丧。   “就妈妈一人在家,妈妈看起来好像生病了。”   任子安蹲下来,看着她,温身细语安抚道:   “妈妈和妞妞说过话就会好了,要进去喽。”站起身,敲了敲门。   门从里边打开,但是还有一层防盗门,刘家怡就从防盗门缝中看着任子安,一脸狐疑和戒备。   “请问你找谁。”   “我找刘家怡女士,也就是妞妞的妈妈。”   “我就是,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刘家怡脸上是闪过一丝悲伤,但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是您的女儿让我还找你的,她想和你说几句话。”   刘家怡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满脸的诧异,像做梦一样似乎没听清,任子安又重复了一遍。刘家怡这回听清了,顿时崩溃大哭,一边手忙脚乱的把防盗门打开,一边嘴里哭诉:   “我找了好久啊,我家的妞妞,你千万别骗我啊,你可千万别骗我啊。”   任子安看她这个样子,顿时心头一搅,鼻头一酸,有些犹豫要不要把接下来的事告诉她,转头看了看一直喊着妈妈却得不到回应的妞妞,想了想还是走进屋,环顾四周,屋内窗帘遮得紧紧的,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空气中带着一股浑浊的味道,但是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屋内装饰的用心和温馨。   刘家怡转身看着站在屋里的任子安,脸上的泪痕也来不及擦,满脸的期待和欣喜。   “我家妞妞呢,你在哪找到她的,她现在人呢。”   任子安蠕动了一下嘴唇,微微低下头,慢慢伸出一只手指向她身侧。   “她在那,在你旁边,正牵着你的手。”   刘家怡茫然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垂在身侧的手,又一脸迷茫的看向任子安。   “在哪,小姐,你开玩笑吧。”   “就在你的旁边,你看不见她,可她看得见你,因为她现在就是一片冤魂。”任子安已经分不清刘家怡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了,她看着任子安好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你在任说什么,小姐,妞妞她还是个孩子,你骗我说找到她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还要咒她死。”刘家怡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语气冷冰冰的,刚刚的欣喜若狂和崩溃一丝不剩。满身的戒备,好像只要任子安再说出什么对她孩子不利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任子安没说话,径直走到电视墙旁,指着电视上方。   “这原来不是有一幅画吗,是妞妞在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的,她缠着你一定要把它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你就挂在这了,说只要一看电视就可以看到妞妞对妈妈的爱。”   刘家怡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任子安,那个地方原来有一幅画,她还给它框了起来,最后妞妞失踪后,刘家怡的丈夫李志伟不想让妻子睹物思人,就收了起来。   “妞妞……妞妞告诉你的。”她拼命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还是不住的哽咽。   任子安有些诧异刘家怡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连忙点点头。   其实那幅画,是妞妞在刘家怡生日前几天熬夜完成的,那天过生日,李志伟被公事绊着了就没回来,家里就剩她们母女俩个,把画挂在电视墙上还是她们俩嘀嘀咕咕商量好久才想出来的,把画挂上去后,妞妞还抱着刘家怡,蹭着她的脸,撒娇道:“这样妈妈看电视就可以看见妞妞的爱了。”   这一切连她的丈夫都不知道,更别说任子安这个外人了。   刘家怡一下跪倒在地,失去理智的四处看,四处找。   “妞妞,我的妞妞啊,你在哪啊,到妈妈这来。”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妞妞一直紧紧贴着她,脸上的表情让人心疼,不停地伸手想擦去刘   家怡脸上的泪。   “她就在你身上,她还帮你擦眼泪呢。”任子安看向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封焰,他会意点了点头,站在小鬼面前,指尖在她额头轻轻一点,她的身体顿时就凝实不少。   刘家怡呆坐在地上,忽然感觉脸上传来一阵凉意,好像真的有只小手在轻拭她眼角的泪水。   “妞妞,是你吗?”刘家怡眼睛一动不敢动,害怕着吓走着不太明显的触感。顿时她就感觉到一阵凉气撞进她怀中。她欣喜若狂,虚抱着自己,她真的感觉到自己女儿小小的身体趴在自己身上,撒娇,任性。   屋里一片安静,却带着点诡异,一个女人跪坐在地上,环抱着自己,一脸的满足,好像怀中是稀世珍宝,一旁的任子安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时不时传达一下妞妞的话。   终于,刘家怡环抱着妞妞站了起来,长时间的蹲坐腿脚有些不听使唤,让她踉跄了一下,可是手仍保持着那个姿势,不肯动弹。   走到任子安面前,红肿的眼皮也隐藏不了她眼中的戾气,面上一片死寂。   “告诉我,妞妞怎么死的。” 正文 第九章 报仇雪恨   他们当时找不到妞妞后就赶忙报警,没见到人也没找到尸体,他们就以为是被人贩子拐走了,最近就一直在网上发布寻子信息,不知道接收了多少假信息,可哪怕一眼就可以看出的骗局,他们也心甘情愿的拿钱去,只因他们心中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若是这一次是真的呢。在面对孩子的事情,父母永远都不愿抱有侥幸心理。   任子安沉默了一会,抬起头严肃的看着她。   “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稳定好情绪,妞妞还等着你报仇,你不要吓着她。”   刘子安一听这话,差点眼前一黑,差点没倒下去。难不成还有什么比自己女儿的死更难接受的。   “你意思实说,妞妞….妞妞死前还受过折磨。”   任子安深吐了一口气,想着怎么组织语言可以让这位母亲受到的伤害再小一些。   “凶手是她的舅妈,也就是你的嫂子,我想你们两家有可能有什么矛盾,妞妞说那天她一人去她舅妈家玩,她舅妈可能在之前和你们有什么误会,就认为妞妞原来骂过她,就想教训她一下,把她关到橱柜里,我猜测可能是没想到你们竟然报警了,害怕把事情闹大,就把妞妞杀害了。”   刘家怡听完以后呆愣了好久,也没说话,慢慢把头埋在怀中,浑身不住的颤抖。她能听出来其中一些事任子安并没有说,比如妞妞怎么死的,在死前到底经历里多少痛苦。   这些话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莫过于凌迟处死,自己的孩子受尽折磨而死,在凶手一点一点的伤害她,她痛到不停地哭喊,不停的求救,不停地喊着“妈妈,爸爸,来救我啊”,可是平时说会保护她的没有一个人来救她,她对自己的父母那该有多失望。那么一个小小的活蹦乱跳的人,一下就变成了怀中一团凉凉的空气。刘家怡紧紧地环了环胳膊,想将她融入怀中,就像曾经她十月怀胎那样,随时随地都带着她,保护着她。   至于杀害她女儿的凶手,绝不随便就这么放过了   余楼镇的一个菜市场,每天早上都有很多人在这买菜,当年还是个破破烂烂的小村庄,现在也慢慢开始发展了。田琴手里挎个篮子,蹲在一个菜摊前捡来捡去,菜摊前一个和田琴年纪差不多大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个大蒲扇“呼哧呼哧”的扇着,扯着大嗓门和田琴扯着些家长里短的。   “田琴啊,你家那个小姑子家的孩子找到没啊。”那段时间刘家怡为了找妞妞把余楼镇弄得是天翻地覆,整个镇的人都知道刘家丢了个城里孩子,虽然平时这些女人有些嘴碎,但心里还是热情的,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田琴头也没抬,“不知道,孩子丢了再生一个不就是了,把整个家搞的乌烟瘴气的。”她心里一直害怕刘家怡继续找下去,迟早事情会露馅。   坐在板凳前的那个女人忽的站起来,把田琴的篮子夺了过来,把菜又倒了回去,倒完以后把篮子往她手里一塞,边嚷嚷:   “俺知道你不厚道,可没想到你那么不厚道,那是你小姑子,你小姑子这些年帮了你们家多少俺们可都看在眼里,你当那孩子是小猪仔,说不要就不要啊。”边说还边摆手,一脸嫌弃。“走走走,我这菜不卖给你。”   田琴被她骂的一愣一愣的,当要想着怎么还嘴,就看旁边有人就要围上来,自知自己理亏,连往那摊前唾了一口唾沫,菜都没买就赶忙离开了。   “舅妈,好疼啊。”田琴还没走太远,周围热热闹闹的全都是人,忽然这一句话吓得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噤,原地四处看看,噪杂不断,什么声音都有。   “舅妈,不要砍我。”莫名奇妙又响起一声,田琴嘴唇有些发白,忙拉着刚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人。   “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那人被莫名其妙扯住,语气就有些不好。   “什么声音啊,你有病吧。”   听了这话,田琴的脸色更白了,手开始剧烈的颤抖,哆哆嗦嗦的,菜都没买就回去了。   再回去的路上这种声音再也没响起来,田琴终于放下心,认为刚刚只是自己的幻听而已,被刚刚那声音闹得,菜也没买,刘家喜在工地干活又快回来了,孩子也快放学了。就想着杀一只老母鸡炖个汤给刘家喜和孩子补补,从厨房拿出一个碗和一把刀放在地上,打算等会接一碗鸡血再加个菜,转身就去了鸡圈,等她提着一个老母鸡的翅膀回来时,定睛一看,一屁股瘫在地上,手中的母鸡也跑了。   只见刚刚放在地上的碗已经接满了血,都已经从碗沿溢了出来,碗下红红一片,像是泡在血里一样,刀放在一边,刀口沾满了血,刀面粘着一些肉色带着血丝的零零丁丁的碎肉,地上的血迹呈放射状,白色的墙面还能看到点点滴滴的血色印记,一看就能看出当时这个血喷的有多汹涌。   田琴瘫坐在地上,浑身不停地颤抖,一阵风忽然吹了过来,屋外的树叶“簌簌的响,显得整个院子愈发的安静。田琴软着腿从地上爬起来,可以看见裤腿颜色深了许多,居然被这场景吓失禁了。她像疯了一样,端了一盆水,趴在地上拿着刷子猛刷,眼睛里满是恶毒,小声的嘀咕着:   “我能在你生前把你杀了,你死后我也不怕你,。”   可她文化程度不高,原来老一辈人都迷信,对于鬼神都有一种敬畏之情,她也不例外,在妞妞死后,她就连忙跑到本地最灵的寺庙斋戒过了,老人们都说,只要诚心向佛,就不会有鬼怪缠身,可见她也只是个外强中干之辈。   当天晚上饭都没做,就窝在卧室里,大热天盖着厚厚的被子,浑身像水洗过一般,刘家喜当天晚上回来,一看锅都是凉的,生了一肚子的闷气,可进屋看到田琴这副样子,不免心里有些担心,好声好气的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却连个头也不露出来,在被子里一个劲的打颤。刘家喜皱了皱眉,这莫不是鬼上身了?一时也就没管她,随便热两个剩菜和孩子把晚饭就和就和,吃完饭后,叮嘱女儿在家安抚妈妈,乘着月色把镇里边的“八字先生”请了过来,“先生”一顿哼唱,边舞边跳,喷了几口酒,留下了几道黄符,讨了几百块钱被回去了。   可田琴的样子始终不见好转,抱着“八字先生”留下的黄符嘀嘀咕咕。边走边哆嗦。这回王家喜可没了办法,感觉妹妹见识广,应该会知道怎么回事,就大半夜带了电话过去。妹妹在那边的语气好像不是太好,寒暄了两句,还没扯到正题上就挂了。王家喜想了想,估计是还没从孩子的阴影中走出来,不禁叹了口气,孩子是在老家丢的,妹妹不免会有些多想。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忽然有些悲从中来,想着:若是孩子没到这来,说不定就不会丢。重重叹了口气,搓了搓眼睛,转身进屋去照顾他的婆娘了。   封焰带着呈灵魂状态的任子安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家发生的一切。   封焰最近也不知道从那学的一招,乘着任子安睡觉的时候,在她头上一抹,就把她的灵魂从身体里拽了出来,任子安还没完全醒,就一脸恍惚的被他带到这。封焰低头看着任子安迷迷糊糊,挣扎着不让自己睡过去的样子,墨色如漆的眸子暗了暗,脸上不禁带了一丝笑意。在她耳边轻声道:   “灵魂状态时不要离开我的身边,我会护你灵魂周全。”人类的灵魂状态是很脆弱的,若是没有戾气和怨气压着,很容易阴差阳错就跑进地府,那种地方可不怎么好呆,一进一出,寿命就少了几年。   任子安撑着眼皮,砸吧砸吧嘴,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   封焰暗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她落在脸上的一缕发丝拢到耳后,脸上是不可察觉的温柔,罢了,只要自己寸步不离就行了。   刘家喜本以为田琴第二天就会好了,可没想到越来越严重,白天还不许人离开她半步,身边一没人就死命的嚎叫,他本来就有工作,要养家,孩子也有学要上,谁能都把时间都浪费在她身上,可是她不管,自从那天起,就不愿离开卧室,总喊着有人要害她。   刘家喜最后没办法,把自己老娘接了过来,可刘老太太也不是吃素的,自己从来没有让媳妇照顾过,反而要来照顾媳妇,心里自有些不忿,可是看在儿子的份上,脸上也就不好表现什么,一等刘家喜走后,脸色顿时就不一样了,话里话外都是对田琴的不满。这些天她自己都过得不是太好,一想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儿,要经受失子之痛,她心里就说不出来的心痛,她当然知道孩子对一个母亲有多重要,孩子还是在这地方丢的。一想到这,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那外孙女长得就像那电视上的小明星一样,就这么丢了。那该死的人贩子真是该千刀万剐。   田琴本以为是有人在恶作剧,可是这些天,她耳边一直回响着妞妞歇斯底里的哭叫声,   哀求声,就像那天一样,怎么都不肯散去,晚上她甚至听见“咯哒,咯哒”敲窗户的声音。即使她盖着厚厚的棉被,已经满头大汗,但身上还是萦绕着丝丝凉气,凉的她骨头都在阵阵作痛。   刘家怡毫无预兆的回来了,说是要看看自己的嫂嫂,刘老太太看着女儿外凸的骨节,又是一顿哭啼,刘家怡安抚好了自己的母亲,轻轻走到田琴床前,一把把紧紧盖在她头上的棉被扯开,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刘家怡面不改色,脸上带着微笑,冰凉的手指把田琴脸上汗湿的头发撩开。   “嫂嫂,你怎么了,我来看你了。”   田琴呆呆的看着她,不说话,只是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刘家怡直起腰,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着她。轻声道。   “嫂嫂,知不知道我家妞妞跑哪去了,如果你看见她,可不可以告诉她妈妈很想她。”   说完这话,刘家怡转身就走了,留下田琴白着嘴唇,木木的躺在床上,连被子都忘了盖。   吃饭时,刘老太太小心翼翼的端着碗进来了,嘴里嘀咕着:   “这要是再不好,白瞎我我给你做的饭。”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拍了拍裹得紧紧的田琴。   “饭给你放在这了,记得吃啊。”   过了好久,田琴慢慢从被子里探出了头,抖着手把碗端起来,看着碗里的东西,一口气差点没吐出来。   饭桌前,刘老太太一直不停的往刘家怡碗里夹,眼见那碗头已经堆得老高。   “妈,别夹了,我吃不完的。”刘家怡看着碗里的东西有些无奈。   “这怎么行呢,你看你瘦的。”   刘家怡沉默了一会,看向刘老太太。   “妈,刚刚的给嫂嫂把饭端进去去了吗?”   刘老太太嘴一撇,“端进去了,也不知道吃没吃,你说她好好的怎么就想吃毛血旺呢,还让你告诉我,这一病,人都娇气了。”   话还没落音,就听从主卧”啪”碗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尖叫,刘老太太和刘家喜撂下碗就往屋里赶,刘家怡眼睛眨都没眨一下,面无表情的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着饭菜,眼中的泪“叭嗒,叭嗒”的滴到碗中,   田琴把碗端起来,定睛一看,碗中血汪汪一片,凝聚成一坨一坨的,和那天妞妞血肉模糊的脸重合起来,这些天憋在心中的恐惧再也忍不住了。   刘家喜和刘老太太一进屋就看见田琴蹲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头,紧紧的蜷缩在床边的角落里,浑身瑟缩,抖个不停,地上碗碎成几片,碗中的东西红红的撒了一地,刘老太太一看这场景,气的拍着大腿大声吆喝着:   “你这糟蹋东西哟,我好不容易做的啊。”   一看田琴这幅魂不守舍狼狈模样,也怕自己的媳妇有什么好歹,绕过满地的狼藉,蹲在她面前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凉浸浸,还被抹了一手的冷汗。皱眉道:   “这也没发烧啊。”话还没说完,忽然浑身一震,坐倒在地,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田琴。   “你说什么。”   刘家喜看他妈这样,迷惑的问:   “她说什么了妈”.   说着也蹲下身去看田琴,仔细一听,一张粗红的的脸顿时就苍白起来,手指不停地颤抖。   那田琴头还埋得紧紧的,满脸痛苦,紧闭双眼,小声地祈求嘀咕着:   “妞妞,不砍你了,不疼了啊,不疼……别找舅妈…….不砍了。”   刘老太太呆坐了一会,顿时反应过来,憋红了老脸哭嚎着上去对着田琴厮打着。   “你这个女人啊,你把妞妞弄到哪去了,你说啊,你怎么那么恶毒啊。”   田琴还坐在地上,躲也不躲,一下一下的挨着,自顾自的嘀咕着。   刘家喜看着这混乱的场景,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想着刚刚还坐在一块吃饭的妹妹,不禁捂着眼睛,痛哭起来。   余楼镇最近发生一件大事,刘家媳妇把自己小姑子家的孩子给害了,那孩子在死后回来报仇,可把那田琴吓得紧,迷迷糊糊中全给招了,当天晚上警察就把人给带走了,这刘家是造了什么孽啊,被一个女人搞得支离破碎。   田琴一脸呆滞坐在警局中,满脸的恍惚,任谁和她说话全都是充耳不闻,刘老太太在外面呼天抢地,哭的是撕心裂肺,一会哭自己那死去的老头子走得太早,留她一人独活,一会哭家门不幸,娶了个恶毒婆娘,一会又哭自己的姑娘命太苦。刘家老老小小全都挤在不大的警局,哭声哀号声一片,刘家怡就静静坐在田琴对面,死死盯着她,警察在一旁是好说歹说,各种威逼利诱,要她把杀人的经过和抛尸的地点说出来。   田琴死死闭紧嘴巴,打死也不说出一个字,她现在的记忆还停留在家中那一碗毛血旺上,根本不明白怎么转眼就被带到警察局,定是那个妞妞,在生前就是个没教养的,死后更是难缠,只要她不承认,谁也拿她没办法,对,没有证据表明她是凶手,只要不承认,只要不承认就行。   刘家怡看着田琴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恨不得冲进去把她生吞活剥,没关系,妞妞,看着妈妈帮你报仇,她冲着田琴诡异一笑:   “嫂嫂,我看见妞妞了,我还抱了她,那小小的,活蹦乱跳的的小人,满脸是血,眼睛都看不见在哪了,但是我就是能感觉她在哭,她哭的好伤心啊,她说,舅妈拿着刀在砍她,好疼的,她说她要报仇,她也要舅妈疼。这孩子,真是瑕疵必报,你看,她现在就在你肩上坐着呢,你看她笑的多开心啊。”刘家怡眼睛看向田琴的肩膀,温柔一笑,那上面好像就坐着她那可爱的孩子,田琴顺着她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肩膀,顿时感觉肩上一片凉意,一张满脸血肉,坑坑洼洼的小脸成一个扭曲的角度靠在她的肩上,龇着牙咧着没有嘴唇的嘴冲她笑。   田琴张大了嘴巴,却怎么叫都叫不出,只能从肺部发出“呵,呵”的声音,浑身动弹不得,仔细一看,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摊水渍,一股尿臊味传过来,一旁的警察一脸的茫然,难不成就被几句话吓到了?   过了好一会,田琴才猛喘了两口气,缓了过来,一脸死灰,就这么一小会就好像她的生命已消耗殆尽。   “我说,我说”。声音有气无力,一旁的警察听见这微弱的声音,面上欣喜若狂,赶紧通知同事开始录口供。   听完田琴的口供,几乎所有的人都咬牙切齿,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人会对孩子做出这样的事。原来当日田琴把妞妞藏在橱柜后,看见刘家怡夫妇报警,害怕把妞妞放出去后不好交代,更怕招来警察,就下了狠心,从厨房拿起菜刀走向橱柜。妞妞死后,田琴把尸体拖到卫生间进行肢解,把内脏扔到家门口的粪池中,其余部分都放在一个家里平时不用的大锅中进行蒸煮,放在冰箱内,每天趁着家里没人一点一点的拿给家中养的土狗吃。五六岁的孩子体型很小,没几天,尸块就全被家中的狗给吃光了。   刘家怡早已经哭昏在地上,当日任子安对妞妞的死因仅仅是一笔带过,真正听见自己女儿经历的痛苦时,她已经无法承受,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如今却连个尸体都没有。   李志伟在一旁仿佛老了十几岁,他今天莫名的被叫到警察局,说是杀他女儿的凶手被找到了,他还在纳闷是不是警察搞错了,她女儿明明是失踪,怎么会有杀人凶手呢。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被告知女儿是被这样一种残忍的方式杀害。恍恍惚惚仿佛做梦一般,看了看一旁哭昏的妻子,又看了看满脸老泪的刘老太太,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田琴的一句一句话像小刀一样一片一片割下他的血肉,他的心正在被凌迟,可是他又有种感觉,她的女儿当时是不是比他痛千倍万倍。   李志伟再也压抑不住对田琴的怨恨,撕心裂肺的吼道:“你怎么能这么对妞妞,妞妞这么大,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她还只是个孩子啊,你怎么忍心下这个毒手啊!”   田琴只是躲在凳子底下,双手抱头,哆哆嗦嗦的喊着:“乖,别来找舅妈了,舅妈不砍你了啊,乖,妞妞乖啊……”   李志伟愤怒的一把揪起田琴,却被警察拦了下来。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吧,她这个样子,已经是神志不清了,饶过她吧,她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任子安说道,看了看已经吓破胆而疯癫的田琴,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正文 第十章 案件终结   李志伟恨恨的放下手,抱着昏迷的妻子离开。   “姐姐,谢谢你,我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妞妞扑上来,抱着她,笑的很是开心。   “行了,过来吧。”封焰说道。   妞妞欢快的走到封焰身前,跪了下来,我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封焰指尖再度一闪,妞妞便消失了。   “去投胎吧。”   封焰又一次投下这酷酷的话。   我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倒是对封焰有了不少好感,虽然这家伙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但总归还是很好的。   我瞧瞧封焰,这时突然响起了电话。   一看到来电,我就感到不妙,我硬着头皮接起了电话。   “喂,干妈,我就快到了,您别着急,等我回来啊。”   干妈这才饶了我,放下电话,我松了一口气,赶忙说道:“封焰,我们快去干妈家吧,她该等急了。”   “嗯,我带你。”   封焰直接抱起我,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只觉眼前一黑,在一闪,我已经到了楼下。   “吓死我了,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在封焰的怀中看着他,笑着说道。   封焰放下我,跟着我一起进去。   孟翥笑着开了门说道:“真的没骗我,这么快,不过,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朋友,再说,我怎么敢骗您呢?干妈,我都快要饿死了,赶紧吃饭吧。”   我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对了,干妈,我要开学了,要住校,也就不怎么回来了,你一个人平时在家要多注意安全,多休息,养好身子。”   干妈神色一顿,失落的说道:“你也要离开了。”   我赶忙说道:“干妈,别担心,我周末就回来的,只是平时不能回来。”   干妈脸色这才恢复过来,说道:“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也能有个伴。”   “对了,干妈已经在你的卡里打了些钱,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想买什么就买啊,别太管着自己。”   “干妈,这怎么能啊,我的学费足够了,您干嘛还要再给我呢?”   我很不好意思,干妈脸色一沉,说道:“既然你已经认了我做干妈,我自然要关心你啦,听话,不然干妈可要生气了!”   我无奈的点点头,但心里却还是暖暖的,毕竟有个人疼爱,感觉真的很好。   干妈今天似乎心情很好,一直和封焰聊得很热乎,不过我很担心,虽说是因为吸了妞妞的怨气才能使常人能看见他,可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实在是太任性了吧。   第二天,干妈送我去了学校,帮我铺好了床,又收拾好了东西。   临别时,干妈说道:“好好加油吧,周末记得回家,没事就给我打打电话,也省的我挂念你。”   “知道了,干妈放心吧。”   封焰在一旁说道:“亲爱的,到时候我回来接你的,等我电话哦。”   我瞬间被雷到不行,亲爱的?这是什么情况?   封焰朝我一笑,用心语说道:“我以后可能经常会出现,所以先盗用你男朋友的身份,反正你现在也没有什么男朋友,无所谓吧?”   没等我做什么辩解,干妈就笑道:“瞧你们俩个,我都不好意思在这了,行了,你快进去吧,我们先走了。”   我目送着干妈远去,心里暖暖的,直到看不见车子了,我才回了宿舍,认识了舍友。   “你叫什么名字啊?”   “任子安,你呢?”   “王思思。”   “我叫王思雨。”   “我叫陈希,多多指教。”   我们四个女生,就这样凑到了一起。   “对了,明天军训,大家可都要睡早一些才好,免得打不起精神来。”   陈希一脸认真的说道,一边放着被子。   我想了想,确实很有道理,连忙关了手机。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熟睡后,封焰就出现了。   封焰看着熟睡的任子安,小心的刮了一下她的脸,再度消失。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被教官的哨声惊醒。   匆忙洗漱完毕后,我们耷拉着惺忪的睡眼出门站队。   教官是一个皮肤黝黑,年轻的帅哥,瞬间一大片女生的呼声便响了起来。   教官笑了笑,教官故作威严的说道:“今天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也就不难为你们了,先站一个小时的军姿吧,其他的事就等晚饭后的集会在布置吧。”   “啊,竟然要站一个小时,不得晒死啊。”   “糟了,忘涂防晒霜了,子安,你有没有带防晒霜出来啊?”   看着陈希慌张的样子,我不禁笑了起来。   “瞧瞧你这脑子,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忘。不过我的防晒霜还在寝室呢,现在去拿也不行,你先坚持坚持吧,我那还有晒后修复霜,应该没事的。”   “那好吧。”陈希不悦的嘟着嘴,样子可真是可爱。   不过话说明明已经三点了,太阳还这么晒,这才不到半个小时,我就要开始流汗了。   天啊,我的防晒霜!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痛苦的表情吓到了教官,教官总往我这里看,心里怪别扭的。   好不容易熬完了这一个小时,我们全都蔫蔫了,就连往食堂走都觉得累的慌。   “天啊,我都快要累死了,这往后的几天要怎么活啊。”   “就是,思思,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啦,没有那么糟糕,以前经常和爸爸一起野营,倒也适应了,对了,子安感觉怎么样?”   “我也快要虚脱了,没想到你的体力竟然这么好。”   我无力的趴在思思的肩膀上,思思笑着不说话。   不过今晚的晚饭还真是好到没话说,大概食堂的阿姨也心疼我们这群苦逼的孩子吧。   “子安,多吃点。”   “思思,我又不是小猪,怎么可能吃这么多呢,万一吃胖了怎么办。”   “子安说的是,毕竟人家是有了男朋友的人,自然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哎,子安,快和我们讲讲你是怎么和你男朋友认识的?”   “额,这个,能不能不说啊,我害羞。”   “要不这样吧,你和我们讲讲你们之间的小故事吧,至少安慰安慰我们这群没男票的吧。”   思思笑眯眯的说着,眼神却有些飘忽。   “嗯,我想想吧,他就是能宠我一些,再没什么了。”   “任说吧,他难道就没带你看过电影什么的?”   这个好像还真没啊,果然,封焰这个男人,就顾着自己去玩,倒也没怎么照顾我啊。   {就知道你对我图谋不轨,竟然想让我陪你约会。}   封焰!你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啊,都要被你吓死了好吗!   {子安,是我的错好吗,下次一定会轻声说。}   轻声?算了吧,最近可都要被鬼给吓死了,你还是正常的叫我好了。   {好吧,子安!}   “子安,子安,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我猛地被打断,吓了一跳,慌忙说:“只是困了,想睡了。”   “你这也真行,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睡觉了,吓死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哎,我能出什么事啊,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安慰着陈希,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被人发现。   “你们看,教官来了。”   “教官可真帅啊,不过和子安你的男朋友比起来还是差了好多的。”   那可不,封焰在这一点上那可是占绝对的优势啊,毕竟我也是个有品位的人啊。   {呵呵,没想到子安是这么有眼光的人啊,我我很是赞同,不错,不错。}   切,贫嘴。   “快看,教官好像往我们这边走哎。”   什么?教官不应该都有自己吃饭的地方吗,他往这边走干嘛?   “你们看吧,教官好像一直在看任晴呢。”   什么?   我一抬头,就撞上了教官笑眯眯的脸,当下就觉得瘆得慌。   “这里有人吗?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额,当然可以,教官快请坐。”   “对了,今天军训感觉怎么样,我可是给你们松了很多的呢。”   “教官,你可不可以在松一松,我们毕竟是女生啊,可不比男生啊。”   “知道了,小女生们。你们快多吃菜啊,有这么多好吃的,你们可不能浪费了。”   额,没想到教官还这么平易近人,不过他为什么老是看我?   王思思看着这一切,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对了,你们这么大了,谈过恋爱没?”   马思雨最快的说道:“教官,你可别戳我们的伤口了,我们这里,除了子安有了男朋友外,我们可都是单身。”   教官的脸色瞬间暗沉了,强挤出一抹笑容。   “原来你有男朋友了啊,还以为我是最快的。”   额,好尴尬,我呵呵的笑了两声,这真是太狗血的剧情了,难怪他老是看我。   不行不行,我可得保持清醒,我已经有了封焰了,我可不能红杏出墙。   {嗯,没想到子安的觉悟如此高,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晚些时候我会来接你。}   嘻嘻,我不经意笑了出来,惹得一众目光齐齐向我看来。   我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尴尬的笑了几声,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对了,教官叫什么名字?”   “王子轩。我今年才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