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金叶仙草 常有事于人,人莫先事而至,此最难为。
七师兄,是被冤枉的。
繁花散尽,枝叶叠叠,红灼的暮色,印衬在素雅的白衣上,略显刺眼。九师妹小心翼翼将那盆精致的金叶草从花架上端起,这可是七师兄最喜爱的植物,强烈的不平和那种无能为力只能任人宰割的痛楚,深深刺痛着她的内心,无法平静。
许久,一只手自身后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随之头上传了一阵低沉,“别担心,昔日司命星君与我父亲有过一些交集,几万年前的那场意外中也幸得我父亲相救,所以他自欠我家一个人情债,我父亲今日已经只身前往天宫,希望这番七师弟被贬下凡间历劫时,他人不会在其命簿上多加为难。”
说话的是二师兄,他做事从来严禁细致,他说没事,那就一定无碍,可是这压在心头的刺痛又岂止是因为这一件事。
“七师兄是被冤枉的,天族欺我师门,若等师父闭关出来,定要他们好看。”说罢,老九将手中的金叶草递到了对方面前,换做细语,“这是七师兄最爱的物件,平日里闲暇的时光都灌注在了它的身上,若能也将它带下凡间,能时时陪伴在七师兄身边,也实属欣慰。”
对方接过金叶草,呼吸沉重,却也掩饰不了这无力回天的结局,若能重新来过,定不会让这般小人得逞,辱我师门,害我师弟!
重新来过?如何又能重新来过?
站在往生台上,二师兄轻捏口诀,将那金叶草缓缓坠了下去,忽见空中一道彩虹闪过,正正撞到了那盆仙草,金叶草在空中一个翻腾,三到金光闪过,瞬间消失在茫茫雾气之中。
这金叶草从不见开过一次花,形如常态持续了好几万年,如今竟然会被天霞击中,莫不是因为受了那天霞的滋润,忽间有了灵性,方难寻踪迹?
如今不管再使用什么决都无法再找到这金叶草的行踪,二师兄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顿时显得有些慌乱,心说若是有了灵性便好,倘若是凭空消失了,怕是无法交代。
流霞万丈,金芒缭绕,这往生台的风光果然景致动人,也不知老七当日跳入台下之时,可也有用心欣赏过这般景象。
往生台,名义往生,却是万物轮回之始,次世为人、为畜、为木、为物…皆丧噬前世记忆,若是贬为山石地河,这永生永世便不能重返仙位,世万年都得受那凡间风雨洗刷,饱受摧残千遍,万物皆有灵性,所以为人,是最高的待遇,不过若命薄过于刺激,恐也不为好事。
“这天族既有意刁难我门,让老七下凡受劫,看来这几万年不过的太平日子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他叹息着,缓缓离开了往生台,比起寻找金叶草的行踪,他更关心这世事的太平。
殊不知,这金叶草落入那往生台后,被利光所染,竟激发了内在的灵气,渐渐化成一个人形,坠入那凡间。
这四时交替来回,年复一年,春时花自绽放,冬时万物零落,从未间断,唯独妖族边界的一处森林与众不同,那处森林,换做密语,常年任外界风霜雨露饥寒交迫,丝毫不会影响其半分气魄。进入此林,全然分不清何时为夏,何时又有秋日般爽朗,每日气候一成不变,世人皆认为此乃凡间仙境,但又因处在妖族领土之下,自是想去也无法跨越,而妖族因自身血统与那谜语林中的雾气相对排斥,一入林中便如同那迷途的羔羊,浑身无半点气力,所以一直视它为不祥之地,几乎无人敢前往。
自此,密语林便成了一座无人问津,让妖族忌讳,又是世人所向往的境地。
事往前推,不知何时一方传说凭空出世,道那妖族的密语森林中藏着一枚银光闪闪的魔戒,它会发出七种彩色柔光,犹如海底珍藏的宝石般晶莹透亮光彩璀璨,它可以把你带到任何你想回却不能回去的曾经,就像带着记忆轮回了一遍你所有的过往,待故事回到起点你便可重新开始,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但这只是一个传说......
红色的毽儿像长了一双翅膀一般,在悠儿的脚背上不停的跳着上起下落的独特舞蹈,几个丫鬟在旁边围着,不停叫好,小鹿更是表现得尤为突出。
小鹿是我大倾国唯一的皇子,是当今国君倾志帝与已故的兰嫣后所生之子,年仅四岁,虽是男孩,却长得清新秀丽,像极了他的母亲,只可惜他却从未见过他的母后。这偌大的倾宫里说来也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小皇子,从无同龄伙伴相伴,每日也只能让侍女-奴才作陪,故所有人都将他捧上了天。
“姑姑、姑姑,悠儿这毽子踢得好生厉害,你可以每天都带悠儿过来陪我踢毽子吗?”
我低头一看,小鹿肉嘟嘟的小手早已拉上了我的裙角,圆圆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可爱极了,便回话,“只要小鹿每天都可以乖乖吃饭,那么姑姑肯定会经常带悠儿来陪小鹿玩耍,小鹿觉得可以吗?”
小孩子果真就是小孩子,这随便一哄便像得了天下一般,蹦蹦跳跳欢喜得很。
这说话间不知又错过了几个毽子,只见最后一下悠儿轻轻一抬脚将红毽送至空中,待它准备落下之时侧身一弯腰,右手缓缓托起,动作一气呵成,那毽子便就乖乖的落到了她的手心里。“悠儿让众位见笑了。”她接住毽子握在手中,低眉含笑,脸颊有些许绯红。
清风拂过,耳边传来一阵悉索之声,一转身正正迎见皇兄与姐姐二人并肩而来,身边的群奴早已齐齐下跪,个个低眉顺目,口中念念有词,“参见皇主,参见慕赫公主。”
倾国的皇主神采奕奕气宇轩昂,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威风霸气,姐姐虽然面带含蓄,却也掩饰不了那泛在脸上的桃花色,我看着她,比起从前就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仅精神了许多而且还越来越姿色动人。
两人看面相均是冲着我而来。
第一卷 第二章 倾国公主 “皇兄,姐姐,你们如何知道我在这儿?”一见他们,我瞬间就想变成兔子般蹦着过去,皇兄看着我俏皮的模样,就像我看小鹿那样,嘴角一松笑了出来,只见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刮过我的鼻子,缓缓道:“朕还不知道你?你一天除了找小鹿玩,还能干什么?”
说罢便转眼看向了小鹿,语气更加变得温柔了很多,“今天小鹿乖不乖啊?有没有好好吃饭?”
小鹿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拉着他的衣角别别扭扭,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皇兄看罢更是喜欢得不得了,立马就想将他抱起来玩笑几句,却不料这时他却打了一个喷嚏,心疼得皇兄只得命令侍女将他带回屋中去,恐受了风寒。
近日秋意渐浓,时冷时热,且风大容易着凉,看着小鹿小小的身体在众人的拥护下渐渐离去,顿生出一些感慨,想当年我也是像他这样慢慢、慢慢的长大,整天都可以无忧无虑无所事事,那真是一段难以忘怀的顾往。
悠儿唯唯诺诺的回到了我的身边,我看着皇兄,嬉笑着问:“皇兄,该准备的可都已经准备齐了吗?”
对方点点头,嘴角微扬并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姐姐,只见姐姐面泛桃花,连忙羞得低下了头。
明日可是姐姐与大将军的大喜之日,注定举国同欢,万家灯火彻夜不眠之时。
姐姐叫做慕赫,殆灵慕赫,殆灵是我倾国皇族的姓氏,据说有着重大的意义。若倾国的国君称之为至尊,那我姐姐便可堪称至珍,当之无愧,她是我倾国千万子民所崇仰的希望,是我倾国皇室至尊无上的珍宝。
据说当年她是带着莲花红霞出世,那日彩虹映着柔和的日光,划过了倾城半边天空,三日不减不消,而那年倾国也是迎来了历史上最大的丰收之年,倾国上下欢喜一片,所有臣民都视她为珍宝,更是受百姓拥戴,所以她自一出生便拥有着所有人的敬仰,和那至高无上的荣誉与待遇。
大将军是继皇主之下第一有权势之人,倾国历来无论哪一任国君统治时期,都只会保留一位大将军的称谓,明日将要与我姐姐成亲的那位大将军叫做黎桓阳,黎桓大将军英勇善战杀敌无数,战功赫赫骁勇无比,为我倾国留下不了可计数的汗马功劳,且英姿煞爽气度不凡,他是我倾国的守护神,是正义与勇气的象征。
说来也巧,我姐姐自小便随着大将军长大,虽这二人一直不肯表露出两情相悦的实情,表面上一切权听皇兄做主,但是心里大家伙儿都明白,不然皇兄也舍不得把我倾国的珍宝就这样嫁出去。
有情-人终于能够终成眷属,真替他们高兴,想必姐姐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好久。有朝一日,我也要像姐姐那样,嫁给我最爱的男子。
而我,便是姐姐与皇兄的同胞妹妹,倾国六公主,殆灵允希。
“希儿,赫儿的事情早已办妥,今日可是你年满十六周岁的生辰,你真的不要举办个什么庆典吗?”皇兄问。
我摇摇头,一把拉过姐姐,说道:“喜庆的事儿如果太密,我怕明日起不到应有的效果,最幸福的事当然得留给最美的人了。”说完我看着姐姐。
她也正看着我,忙唤不可,道生辰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也没见过哪一代王孙贵族没有不办庆生宴的,便转身要去唤人。我忙拉住她:“诶诶诶,姐姐,我说不办便不办,希儿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又老了一岁。再说,明日可是个大喜宴,姐姐的婚宴当然是倾国最重要的事情,希儿只想今日能够好好休息,然后明日再痛痛快快的玩乐,可好?”
皇兄听罢欣慰一笑,道:“看来我们的希儿小公主果真长大了,都知道替别人着想了,也罢,赫儿,希儿既然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且随她去吧,好好把心放在明儿上,明儿可是我倾国的大日子,好好把心放在明儿上吧。”
我小鸡啄米般点头表示非常赞同,随即又听他叮嘱了一些事宜,后便带着随行的奴才离去。
这偌大的太子殿便就孤零零剩下了四个人,第四人是姐姐的贴身侍女小狄。
姐姐不爱多言,喜怒哀乐都不会刻意的去表露出来,随时随刻都面露笑意,不论面对的是谁,即使有微妙的变化也不会轻易被人察觉丝毫。她永远这样温文尔雅芊芊玉女,直叫人魂牵梦萦求之不得,在我心中她就是这全世界最美丽动人的女子。
她很喜欢一种紫色的花朵,这种花含苞微绽香气宜人,层层花瓣相拥在一起有半个拳头的大小,最外一层犹如女子的裙摆般绚丽妖娆,大方且端庄,姐姐的宫殿里几乎都是这种花,这种花叫做梦芊兰。
“姐姐,你明日就要嫁到大将军府上了,以后希儿可就不能天天见到姐姐了。”我踏着软草,细细的说。姐姐听罢柔柔的‘噗呲’一笑,道:“希儿不是已经长大了吗?难道一辈子都想要姐姐陪着?”
“对啊,”我天真的点点头,“我就要姐姐一辈子都陪着我,或者我一辈子都陪着你,反正我们两个不能分开。”
说起我与姐姐的关系,那简直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她虽只大我两岁,但是给我的关怀却胜过所有人,她从小就护着我,不论幼年时我犯过什么错误她都会一并替我承担,甚至有段时日将我宠到无法无天,她曾说她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妹妹,不对我好还能对谁好?
“希儿长大了,”她笑着,“所以希儿的世界里不能只有姐姐和皇兄,终有一天你也会遇见那个你喜欢的人,你也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只求天长地久矢志不渝,所以希儿一定要努力让自己遇见那个人,你的全世界都应该给他。”
“就像姐姐与大将军那样吗?”
第一卷 第三章 红鱼迎喜 姐姐侧脸微笑,若水的眸子间满满都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向往。
风很轻,花很淡,香味没有那么浓烈,一切静好,姐姐笑面如花,清秀得犹如身在画中的仙子。
是不是每一个女子长大后都会嫁给一个男子,就像母后嫁给父皇一样,就像淳辛兰嫣嫁给皇兄一样,就像姐姐要嫁给大将军一样。
“其实我与大将军成亲,心中着实觉得委屈了他。”许久姐姐缓缓开口,话语间忽然略带了些许忧伤。
“委屈?怎么会?姐姐与大将军二人男勇女娇男才女貌般配得很,再说了大将军能娶到姐姐真的是他上辈子积的福德,你可是国珍啊,天下男人可遇而不可求,希儿不懂姐姐为何口出此言。”
但见她深深叹口气,回头看我,顿了顿,道:“希儿可否知道,倾国的公主出嫁,绝对不可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我若嫁给大将军,他今生便只能有我这一个妻,别人可以妻妾成群,但是他不可以,若我不能事事照顾周全令他心满如意,那他不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想想便觉得对他不公。”
倾国的公主出嫁后,绝对不可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这个规定我早有耳闻。如今男子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但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姐姐会有这种担忧,换做别的女子都是求神拜佛想尽一切办法来断绝自己丈夫在外的桃花缘分,而姐姐却希望大将军能多有几多桃花,也真是够奇葩。
但是仔细一想,若自己深爱的男子娶了别的女子,那自己心中该是怎样的悲凉寂寞,倾国皇室出台这种规定或许就是为了避免后世公主承受这种悲痛而设定,倒也不为过。
再说姐姐仙姿玉质绝世佳人,就算不给她硬按上公主的身份,那么也值得有一个人终身对她不离不弃生死相依,起码我是这么认为。况且以大将军的人品,也一定不会负了姐姐的一片芳心。
“姐姐真是多虑了,大将军要是敢三心二意,我就和允哥哥便冲上去打得他连他母亲都不认识。”
话音刚落,姐姐连忙用手轻捂住我的嘴,眼神里满是不舍与心疼,我轻轻推开她的手腕,嬉笑了起来,“姐姐真拿希儿的玩笑话当真?我可又怎么打得过大将军?你且就放心吧,大将军对姐姐的情谊天地可鉴,他绝对不会辜负姐姐,姐姐更不能有负罪感,因为他真的一点儿都不亏。”
“可当真?”
“姐姐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大将军吗?”我歪着头看着她,只见她脸上重新泛起了红晕。
几番安抚过后,姐姐便再无顾虑。午时辞别了她,我便带着悠儿在这倾宫里瞎转悠,步履悠悠一路游到小溪边,只见这水中鱼儿嬉戏打闹好不自在,刚驻步没多久,便听见悠儿朝着水中大喊了一声。
“公主快看,那条金红色的鱼不就是前段时间我们放生的那条鱼吗?”
听罢,我定睛往水中一看,果真瞧见一条鱼显得格外耀眼,金黄色的鳞片,尾巴和背鳍却红得通亮,当时在路边看见它时嘴巴连张合的气力都没有,看似快要奄奄一息,若不是那晶莹透亮的鳞片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恐怕还真是不会发现这条躺在路上的小生灵。
它的身体就像是冰雪融成,带着些许半透明的亮色,鲜红的尾巴就像是灌了血液一般,看得好不让人喜欢,那时,我连忙用手绢将它托起,狂奔到了溪边才将它放下,看着它小小的身躯在水中逐渐恢复意识时的那种成就感,狂喜不已。
如今再见它时早是生龙活虎逍遥自在。那鱼儿且像是通了灵性一般,见我们停在跟前,居然晃晃悠悠顺着水花游了过来,在我们面前转了一圈,小尾巴摆得很快,像是在向我们展示它现在活得有多好。
“公主,不如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悠儿看着水面说道。
我想一想也觉得挺有缘,思索片刻,“且就叫它迎喜,正好明日姐姐大婚,希望有它在,倾国永远都如明日那般举国同喜,万民欢腾。”
不过看着这鱼,忍不住心中一震,只觉得这种红色似曾相识,悠儿见我疑惑,便也想是猜到了分毫,便道:“公主且放心,大公主如今被关押在黑牢中好好的,出不来,也伤不了人。”
果然是我的悠儿,与我这般心心相印,不过这话说回来,我方才见着这红色的确想到了那大公主,她平日里就爱穿这种红艳艳的衣服,好不耀眼,本来生得如花似玉,却不料竟莫名其妙得了失心疯,见人就咬,模样好不吓人,但凡被其咬过的人也会渐渐变成她那般模样,那时,是整个皇宫的灾难。
那时,乌云遮月,雷声干吼,整个皇宫陷入一片死寂般恐怖,大公主冲出人群,直直向我与姐姐扑过来,死死咬住姐姐的衣袖就是不松口,众人合力才将其嘴搬开,接而又扑向了旁人,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我此生再也不想闻见。
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居然会想起这件事,便也自嘲起来,换个了话题后,又是一番嬉笑,片刻后方觉得有些乏意,才打道回府,路中悠儿显得心事重重,我忙问她何事忧虑,她便说她的眼皮近日总是跳得厉害,心中很是慌乱,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忙让她别胡思乱想,如今天下太平能有何事。
“公主可还记得有多久没有见到大将军了?”
我锁眉细想,好像是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大将军了,但是据说他一直都在边界守护结界,也并不觉得大惊小怪,“是有好几个月了,何如了?”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这次一回来就成亲,未免也太草率了一些,公主觉得呢?而且据说大将军以前每隔半个月便会给慕赫公主寄去一封书信,但是近几个月那个送信的小童都没有人再见到过。”
第一卷 第四章 突发急症 “公主可还记得有多久没有见到大将军了?”
我锁眉细想,好像是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大将军了,但是据说他一直都在边界守护结界,也并不觉得大惊小怪,“是有好几个月了,何如了?”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这次一回来就成亲,未免也太草率了一些,公主觉得呢?而且据说大将军以前每隔半个月便会给慕赫公主寄去一封书信,但是近几个月那个送信的小童都没有人再见到过。”
听罢我反手轻轻在她的脑袋瓜子上敲了一下,道:“你若是成日觉得无趣,便允你天天去陪小鹿玩耍,整日里无事不可胡思乱想,大将军对我姐姐有多好,我心中比你们清楚一百倍,而且这桩婚事是皇兄半年前许诺的,这大半年大将军远出在外保家卫国有何不对吗?这次回来还不得赶快把喜事办了,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我姐姐成亲,这可是全天下的大事,我不希望在婚期前期听到这些不着调不靠谱的流言碎语。”
有时真的会很生气,所谓的人多嘴杂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此话是从何人口中传播出去,我早已心知肚明,那杨夫人,原大倾二公主,世人皆熟知的毒人怨妇,还道近日见她面少,心中窃喜,只怕是这会在自家府中闲得发慌,始终不肯消停。
杨夫人,本名殆灵淳裕,朱贵人之女,因母亲为平民所生,出生低贱,所以她也或多或少受到其母亲卑微身份所牵绊,不过皇兄念她母女二人可怜,即使其人百般捉怪,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计较,如今母殒离宫,夫君杨奎王,属一位有名无实的王爷,膝下育有一女。
她此生最记恨之人,不过我的姐姐而已。
十年前,肖宛宫。
“娘娘,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娘娘,娘娘可不要吓奴婢啊,娘娘……”
朱贵人卧在床榻之上,痛到撕心裂肺,来回翻腾,口中哼哼唧唧,脸色发白,嘴唇乌黑,手上青筋爆出,抓扯着锦被死死不放,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纷纷落下,湿了整个床垫,纵是丫鬟有心,却也不敢靠近。
母后是第二日早晨才得知此事,那方我正跪拜膝下请安,忽见一丫鬟行色匆匆赶来,只道那朱贵人突发急症,请了御医却不管用,母后听罢忙带着我前去看望,可走至那肖宛宫外,我却被拦下。
“奴婢认为小公主最好不要进去,朱贵人此时的模样很是可怕,怕是会吓着小公主。”
说话者是朱贵人宫中的一个丫鬟,母后瞧了瞧我,虽是有些疑惑,但还是将我留在了外堂中,那时我才四五岁不大的小孩,调皮得很,母后越不让我瞧个究竟,我便越发有兴趣,见四下无人时便悄悄贴近了那内屋的门边,只听里面喧哗一片,吵得好不热闹,朱贵人叫唤之声像极了发了疯的动物一般刺耳,我一惊忙退出那房门,因为我从未见过有人会那般叫唤,就如同被鬼道的使者掐着喉咙,只剩大口的喘气。
就在我心有余悸还未完全平息之时,却又被另一道声音所吸引,便是那道薄薄的墙门后传出的谈话声。
“娘娘这到底是怎的了?昨儿晚时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变成这般样子,着实好吓人。”
“你可还不知道吧,娘娘这番得病是有原因的,听说昨儿不知吹了什么风,那从不与肖宛宫打交道的慕赫三公主突然来访,还亲自递给咱们娘娘一壶茶水喝下,自喝了那碗茶之后,娘娘便发觉头晕得很,直至半夜这头越发疼,疼得厉害,可是这样已经叫了一整夜了。”
“慕赫公主?她怎会突然过来?咱们二公主不是一直都与她合不来吗?”
“谁知道呢,不过昨儿听小萍说这慕赫公主在娘娘房中可是受了不少冷言嘲语,可怜这才六七岁的娃娃,该不会她就为了这件事来报复咱们娘娘吧。”
“可别乱说,她可是三公主,亿万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这要是被别宫的娘娘、奴婢听见,指不定把你的头给砍下来喂王八呢。”
另一人听罢轻呼一声,忙吓得闭口不言,而后纷纷踏着碎步离去。
竟敢诽谤我姐姐,这些奴才胆子也忒大了,气得我差点就追上去在她们屁股上踢上两脚,不过母后却突然推门而出,瞬间让我打消了这个念想。
“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你跑进来作甚?”
母后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只见她皱着眉头,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只看了我一眼,却也不管我,挥着袖子便往外走,边走还边一路吩咐,“去把三公主带到我的殿中。”
午时用过膳后,便听殿中丫鬟道那突发急症的朱贵人服用了薛太医的药后安稳了不少,不过却神智模糊,说不上话来。
虽然我没见过她此时模样,不过听这后宫传闻也不像是装出来的病。正百无聊赖之际便想出门去寻皇兄消遣时光,却在门口碰见了一个人,殆灵淳裕。
她比我大上整整八九岁,不过其年少时身子过于娇小,可是站在她的面前我还是完完全全像是一个小妹妹,毫无威信,任人宰割。
“黄毛丫头,你倒是闲得很,你姐姐对我母亲做了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怎的不去肖宛宫跪着替罚。”
“我姐姐?我姐姐如何?你才伤天害理。”我不服,忙反驳。
却见她冷笑一番,“让你嘴硬,我这番便带你去看看。”说着便拉着我往母后的殿中走去,我被她一股蛮力拽着却挣脱不了,走至殿中,她便将我一把摔在地上,指着前方,骄姿傲态,“还道你姐姐,连皇后都认定那慕赫是罪人,你与她是一个娘胎里走出来的,自然比她也好不了哪儿去。”
夏时空气闷热,午时更是日照当头,扫眼望去煞是刺眼,不过在那日头当下默默跪着的小小身影还是燃起了我的注意,那竟是姐姐,看罢,忙跑过去。
“姐姐,你怎的跪在这外头,现在多晒啊,快随希儿进屋吧,母后就在里面。”
第一卷 第五章 众人皆指 可姐姐却挣开了我的手,乍一看却见她泪眼朦胧,默不作声,闭嘴不言,委屈满溢,这是怎的了?我见状也忙收手,不知所措。
此时头顶正好传来母后的声音,语气低沉,似发过不小的火气,她只道:“希儿,你随我进来吧,你姐姐做错了事,就得受罚,这是她应得的,也让她日后长长记性。”
我虽一头雾水,却还是被母后牵进了殿中,待坐定后我便直接扑倒了她的怀中。
“母后母后,您可是也认为那朱贵人所患急症与姐姐有关?”
“你这小丫头,”母后听罢却是疼惜得很,拉着我的手,笑道,“这又是谁人说与你听的,不过你既然问了,母后也不妨告诉你,这事儿母后也不相信会是赫儿所干,怎的说她也还是个孩子,没有这般深的仇恨,不过昨日众人皆看见只有她进入那肖宛宫,那毒药也在她房中被搜出,证据确凿,若是此番偏袒,别人恐会说我不公,袒护自己的孩子。”
“那母后这般就让姐姐受罚,不就是不打自招?”
却见母后只笑笑,而神色随即逐渐凝聚到了一处,发出几闪轻恶的光束,口中念念,“若是有人陷害我儿,我定要她加倍奉还,以命相扣。”
我虽不懂为何众人皆忌惮我,不懂二公主为何一见我便撒酸语,更不懂为何明明不问世事却有人偏偏与你为敌。
但还未等我想通之时,那晚便又出变故。
“不好了,三公主将二公主推入池中了。”
正准备就寝时,却听外墙一阵喧哗,便扯着悠儿一路跟过去,却见在那荷花池旁,二公主浑身湿哒哒的刚被众人抬至桥上,看面相早被吓得魂飞魄散,可是此时却寻不得姐姐的半分踪迹。
“那儿,就是在那儿,”一个丫头站在旁边战战兢兢,指着前方,“我刚分明看见三公主提着一把刀站在那儿。”
“你这丫头,休要胡说,三公主乃尊贵之躯。怎会三更半夜提着一把刀站在这荷花池旁。”
“是真的,我没有说慌,方才我与我家公主正巧路过此地,却见三公主一人独立此处,便上去打招呼,谁料到话不多几句她便将我家公主硬生生推入到了这冰凉的池水之中,幸亏众位来得及时,若是来晚一步,我家公主恐怕...”
这小丫鬟说得分明,却也不像是说谎,但为何偏偏说是我姐姐。
我与悠儿是跟着偷偷跑来,自躲在暗处也不敢上前去看。只见眼前那堆人你一言我一语,均议论纷纷。
而幸母后来得及时,只吩咐扶二公主回去好生安抚,众人皆散。
翌日一早,我便匆匆来向母后请安,却听房中丫鬟道母后今日一大早便去那肖宛宫,我自不愿去寻那地儿,便转身去寻姐姐。
昨夜事故之所,姐姐独自坐在那池水岸边,好不寂寞,我忙跑过去拉着她的手问她何事忧伤。
“希儿是否也认为是我陷害了那朱贵人母女?”
我自摇摇头,并不知此事的严重性,道:“姐姐天性善良,怎会去陷害别人,倒是那二公主屡屡看我们不顺眼,如今她会掉入这池中也属报应,却还要来诬陷姐姐,真是恶人多作怪,依希儿看,将她们全丢入这池中喂鱼那才爽快。”
不料姐姐却提不起半分精神,只望着满满盛开的荷花,不言语,见是如此,我也陪着坐在旁边。
直至巳时才忽闻有人来唤,道皇后娘娘传见三公主殿下,我本也想跟着去,却被姐姐拦下,无奈只得原路折返,想那先生让我读的功课还未做完,更是不想再回寝宫,什么先生,什么功课,通通滚开吧,本公主才不要去学什么古人圣语。便和悠儿一路游到了御花园,夏日百花齐放,弄蝴翩舞绕将着我的裙摆,正玩得兴起时,却见不远处游来一十来岁的男孩身影,身着蓝服,样貌到也文质彬彬,只不过却也从未见过,悠儿忙拽住我的衣袖让我回避,我细一想倒也在理,母后常常教导我与姐姐,身为殆灵皇室之女,做事切要处处小心,不可张扬不可贸然,浑然端庄于一身。而我如今却玩得浑身脏兮兮,的确不太方便见人,便随着悠儿屁颠屁颠的折返回去。
途经姐姐的晶瑞殿,见一小丫鬟蜷缩在墙角,觉得好奇便上前想要瞧个究竟,却见此人居然是小狄,她见着我忙颔首请安,不过语气谨小慎微略带怕意,忙问她发生了何事。不过她些许认为我年纪尚小,不肯相告。
“可是因为昨夜二公主那事?”我问。
小狄一听,更是一惊,想不到我这屁大一点的小孩子竟也会关心起这些事。
“禀公主,”酝酿许久之后,她终于开口,“昨夜之事其实并非无事生非,乃二公主白日里相约。那夜三公主不过只去赴约,可...可...”
“可如何?”
“奴婢不知,三公主昨夜前去之时竟还揣了一把刀携在身上,当奴婢追到那荷花池旁时,正巧看见三公主徒手将那二公主推入池中,她...她...她竟还起了杀心,幸众人赶到,才寻路而逃,奴婢寻着三公主跟入晶瑞殿中,却见她早已解衣安睡,这事发生蹊跷,奴婢不敢乱说。”
若小狄所说之话当真,那昨日发生的事情的确都是姐姐一手所谓,可这究竟的为了什么?不过我却认定这是信口雌黄,虽暂且找不着理由反驳,却也不会相信。想姐姐如今还在母后殿中,不知母后又会如何处置,便跟着前去一探究竟。
才走至门口,就听里面一阵哭诉,好不闹心。走近才瞧见母后膝下依稀跪着两人,皆是姐姐与那二公主。
“皇后娘娘,您可得为我和我娘亲做主啊,三公主昨日之举,看似必下了杀心,如今我与娘亲住在这偌大的倾宫中内心惶惶不得安宁,虽三公主是娘娘之女,当今太子同胞妹妹,可也万万不能偏袒,若坏了规矩,恐是会伤了这后宫众人的心。”
第一卷 第六章 蓝衣少年 “偏袒?淳裕,你何时见过本宫偏袒过谁?可休要无事生非,虽昨日你与你母亲处于劣势,不过你信不信本宫依旧可以判你诽谤之罪?”
淳裕一听,脸色吓得煞白,连哭带喊,忙磕头求饶,显得孤立无援软弱无助。我实在看不惯她这种德行,想昨日她拽我的手时那股子蛮力,怕是拉一头牛都是绰绰有余,如何又要在强人面前装柔弱。便也不去看她,直接冲着母后面前跪下。
“希儿早时来过,却听奴婢们道母后不在殿中,这番才听闻母后会殿,便来向母后请安。”说完便双手奉上,拜了一拜。
母后见状忙让我起身,我便借机跳到了母后身边不愿离去。
“母后可也听信那些奴才之言,认为昨夜之事定是姐姐所谓?”
“那希儿以为呢?”
见母后反问我,瞬间便有了底气,忙跑至姐姐旁边,也陪跪了起来,道:“希儿相信姐姐,姐姐从未有害人之心,且昨夜并非偶遇,乃二姐姐相邀,姐姐只是只身前去赴约而已,想那大晚上的,也不知二姐姐寻我姐姐有何事?白日里不可说吗?再来当时姐姐是一人前往,而二姐姐身边却还带了个丫鬟,这一个人如何能斗得过两个人?还能把其中一位推入这池水之中。”
二公主听我道完,手一颤瘫坐在地上,一副万人冤枉忠良之态,回神后忙手忙脚乱的朝着母后之处爬了几爬,只道冤枉,望娘娘明鉴,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哭得肝肠寸断。
虽我替姐姐求情,可母后却不以为然,让姐姐罚至晶瑞殿闭门思过,无母后允许不可出门半步,否则杖责处理,虽二公主还心有不甘,不过此番朱贵人还在病中,孤零零剩她一人也不敢再多反驳。
论众人如何交头接耳指责我姐姐所持之事,我却从不曾信过半分,母后只罚姐姐思过不可出门,也并未说外人不能前去,如今姐姐受了这莫大的冤枉,想必心中早已委屈之极,有口难辩,我若此时不在其身边陪伴,岂不显得无情?
姐姐的晶瑞殿自然比起别的寝宫华丽得多,平日里也有不少妃子贵人前来拜访,阿谀献媚,溜须拍马,自然不在话下,我更是轻车熟路,想前段时间我在姐姐处住的时日可比在自己殿中住的时日多上好几倍,一开始全全是为了躲避那授课先生整日里的纠缠,好是烦躁,不过后来才发现,我走到那里他便会跟到那里,想躲更是躲不过,母后常说我虽比姐姐机智活泼,却比不得姐姐半分用功,小小年纪就换了三四个教书先生,却没人管得住我。
姐姐闲时便会教我认字读文,可兄长却对我要求过严,我的哥哥是当今太子,在皇子堆中更是出类拔萃,年纪自然比我大上两三轮,希儿年幼时最怕看见的便是他,因为每每遇到,他必会逼迫我回屋学功课。
话说那晚甚是凉爽,我拉着悠儿悄悄溜出了辰霞殿去寻被罚思过的姐姐。那晶瑞殿大门紧闭,门外各自站有两人看守,他们一瞧见是我这个小娃娃,便也没多大在意,随我去了。
比起别处,姐姐的房中可是灯火明亮,便顺着那灯火跑了过去,才跑至门边,便听见里面依稀传来有人说话之声,觉得好奇,忙贴近那门外细细听来。
“二公主今夜前来可就是为了说教?”
“二公主?殆灵慕赫,口气不小啊,怎的今日连你二姐姐都不叫了?可是仗着你亲娘是皇后,哥哥是太子?想你毒害我娘亲,推我下水,若是换做别人早已是死罪,可你却偏偏命好,凭什么?我殆灵淳裕比你差哪儿了?为何偏偏自小你就是主角?不过时来运转,恐怕你也没料到会有这一天吧,妹妹可放心,我必会让你遗臭四方,再也立不起这红霞托胎的虚晃牌子。”
“是吗?那我真是期待,不过结局不分胜负之前,谁也不知谁会笑到最后,可别马前失蹄功亏于溃,贻笑大方。”
“好你个殆灵慕赫,原来平日里那些和柔气度都是装出来的,今日才瞧得真实的你,我娘亲的仇且日后再向你算账,可你欠我的,今日便让连本带利还回来。”
语罢,里面一阵喧哗。
刚才可是那二公主与姐姐在交谈,可姐姐的语气何时变得这样冷冰冰,我实在难以相信,说这番话之人可还是姐姐吗?
正思索之时,忽听门内一声惊叫,我忙推门而入,却见那二公主被重重摔在地上,捂着手臂花容失色,而那被捂住的手臂上竟还流出了红彤彤的液体来,那是血。见此情景,我忙寻姐姐身影,却见她此时正站在对面,手中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冷冷的笑。
姐姐用刀伤了二公主?可真是姐姐所谓?我被吓得不敢动弹,却见姐姐并未就此作罢,只站了一会,便挪步到了那痛苦万分的二公主身旁,道:“你倒是说你要来找我讨债,如今你倒是来讨啊。”
语罢,举起匕首又想刺下去,我忙大声唤她,但却是不听,情况紧急也不知如何是好,可就在此时,门外一道白光瞬的闪过,姐姐娇嗔一声软软落到了地上,匕首随即滑掉。
还不等我去唤姐姐,门口早已出现了两处身影,月光映倒在他们后背上,故看不清面容,待走近时才发觉是一老一少,只见那老者捋一捋白花胡子,看起来矍铄非凡,只道一句‘果真是恶灵作祟。’
第二日,还是那方御花园,我又一次遇见了那位蓝衣少年,见我一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便上前询问。
“姐姐昨夜变得好可怕,希儿从未见过姐姐如此,希儿好害怕。”
“希儿?你可是那幺公主允希?”
我点头,泪眼婆娑,不过那少年看着着实面善,想必心也是好的,只见他笑笑,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公主莫怕,有我在,莫怕。”
“你?你是何人?”
第一卷 第七章 自食其果 “如今我无权无实,姓名之事,实在无颜同公主相告,不过我便是我,公主只要记得就好。”
那蓝衣少年,同我健谈甚欢,也逐渐将我心中忌惮之事挥洒九霄,直至午时丫鬟来寻我,我才不舍同他分开。
二公主之伤虽然颇深,但是好歹无性命之忧,姐姐自那晚昏迷过后没几日也逐渐清醒,醒来之后均不曾记得那晚之事。说来奇怪,那几日夜里也频频看见远处有火光闪闪,好似有人在烧着什么东西。
此事过后无人在加追问,而朱贵人也渐渐好转,便不了了知。
直至大些年岁时,才从丫鬟口中得知此事真相。
原来在事发前几月之前,那朱贵人府中刚进来一批新的丫鬟,其中一位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便大胆接近了我父皇身边的宫女,想以此得到我父皇重视,以达到攀龙附凤独站高枝的鳌头,不知好歹心机极重,却不想被朱贵人发现。
那朱贵人说来虽是娘娘,但也属‘冷宫’里的娘娘,平日里最见不得别的嫔妃花枝招展趋炎附势,更别说这一心想往上爬的贱命丫头,一气之下,便将她双手双脚齐齐砍下,先是养在了一处坛中,只喂些猪食留住性命,日日里百般羞辱,最终这位丫鬟不堪受辱咬舌自尽,朱贵人见有人死于府中,慌乱之下便拖人连夜将尸体抛至荒山野岭处扔掉。
可谁知,此丫鬟怨气深厚,久久不散,日积月累便化作一方恶灵,依附在姐姐身上,以此报复朱贵人同她的女儿,因怨灵属阴气,日头落下之时才可现身,所以白日里的姐姐浑然不知,白白受罚。
那夜见到的老者便是曜氏太公,京城中最有威望的法师,而他旁边的少年,便是他的孙儿。
曜太公那段时日夜夜在这皇宫各处明火做法,以驱散怨气,才保住那肖宛宫太平,而我所见到的那些星星点点的火苗便是正在做法的火光。
原来一切缘起不过只是那朱贵人自食其果,不过自那场急症后,她便落下了偏头痛的毛病,且久治不愈,二公主便将此事也算在了我姐姐的头上,认为一切都乃拜我姐姐所赐。
不过这淡淡的花香还是将我引出回忆,转头一见悠儿,却见她脸上露出些许不悦之情,显得有些委屈,或许她认为我是在指责她,其实我并没有,我只想让姐姐能够得到全天下人的祝福,而不是没有根据的胡乱猜测。
“公主息怒,奴婢只是觉得......”
“好了,”我急忙打断了她的话,不愿再听下去,“别人茶余饭后的这些闲言闲语你也听得进去?你应该阻止他们四处造谣,小狄就从来不会和别人乱嚼舌头,你应该好好向她学习,我姐姐的事情是好事,是喜事,我们大家都应该感到高兴,别让那些无中生有的事情扰乱了心思,你明白吗?”
悠儿略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见她这样我忍不住又笑了出来,伸出手又在她的脑门儿上敲了一下,待她反应过来,我早已拔腿跑开。
“公主,你又欺负奴婢。”她嘟着小嘴便要过来追我。
正在这时,忽听见身后有人唤我的名字,连忙转头望去,却被一身银色的盔甲晃到了眼睛,这银光一闪,却见一人手持宝剑立在花丛之中,器宇轩昂清新俊逸,脸上的轮廓清晰可见,勾唇浅笑俊美无涛,这不正是我大倾国第一美男子吗?那年夜间,我在晶瑞殿见着同一位老者站一起的少年,便是他。
“允哥哥!”我兴奋到叫了出来,惊讶之情无以言表。
真是万万意想不到,回想起上次见面时已是半年之前,他同大将军镇守边界直至今日才归,真是有许久许久都没有见面了。我连跑带跳来到他的跟前,二话不说就开始细细打量起他的这身盔甲,银光闪闪的衣身在柔阳的照耀下十分耀眼,显得更加超凡脱俗伟岸挺拔,我轻轻用手指头碰了一下这件盔甲的外壳,瞬间就像是触了电一般,真是爱不释手。
“怎地?允希小公主,好久不见,可别来无恙啊!”他咧着嘴坏坏的笑了一下。
却只见我右手握成一拳,‘嚯’一声便狠狠的朝着对方的肩膀上砸去,继而转为颇严肃的神情看着他,“老实交代,这次在边界你一共消灭了多少只妖怪?”
允哥哥被我打得一点儿都不疼,反而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我说小丫头,这可都大半年没见着你允哥哥了,你怎么还是这般没大没小的,你允哥哥这可难得回来一次,你就不打算深深的拥抱一下吗?这机会可就只有一次,错过可就没有了。”
“哼!想让本公主抱你,你想得美!”
“哈哈!”对方咧嘴一笑,俊朗的面容显得更加阳光帅气。“我好像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咦!刚还记在心间的,这怎的一进宫就忘记了?到底是什么日子来着?”
边说还边摇头晃脑,一看便知这演技也太差了,我也没瞎功夫跟他胡闹,直接将手往他面前一摊,眼神一瞟,意思就是‘别装了,快拿来吧!’
“你想干什么?手伸这么长,你可想要饭啊?”
“今日可是本公主的生辰,皇兄送了我一对金雕玉琢龙眼石,姐姐送了我一盆世界上罕见的天山独枝,大将军也派人送来了几大箱的宝贝,解绪王爷送来的是一尊镶珠玉马,诸南王爷送来了这么大颗夜明珠,对了,还有那个项驰王爷家的少公子送来的是......”我一边说还一边有声有色的比划着,尽显浮夸。
“诶诶诶,好了好了......”还不等我一一数完,允哥哥便不耐烦的打断了我,我看着他,一副赶快送我礼物的表情。“你以为我真忘记了?哥哥逗你玩儿呢,快看这是什么?”说着还故作神秘,接着只见他缓缓从盔甲里掏出了一样小物件呈现到我的面前。
第一卷 第八章 曜氏将军 这个小物件说来便是一个小小的泥塑玩偶,通体雪白,形似玉兔,我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到手心,从小到大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泥塑物件,看见的第一眼儿我便爱上了它。
“可还满意啊?我的小公主。”
我欣喜若狂的连忙点头。
“这可是我亲手为你而做,你可万万不能将它给弄坏,不然哥哥会讨厌你的,可明白否?”
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我白了他一眼,继续摆弄着手上的小玉兔。
允哥哥是大将军身边唯一的副将,不仅人长得俊美,而且战功赫赫英勇无敌,可谓才俊双全,还有我倾国第一美男子之美称。我记得姐姐曾经这样夸赞过他,她道:“这曜允就像是从天上不小心掉入凡间的仙人,自带一身灵气逼人,就连初次见面的人也能被他不经意的一个回眸亮了双眼,终身难忘。”大将军与皇兄更是对他爱不释手,不论是相貌还是能力,他绝对不会输与任何人。
“怎地?看你这样还想一口把这小玉兔给吞了不成?”见我在傻笑,允哥哥皱起了眉头,像是在看弱智一样看着我。
“就你胡说!”我抬着头又白了他一眼,“依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个媳妇儿了,让她好好管教管教你。”
允哥哥听罢,歪着嘴意味深长的连连摇头,“不简单啊,看来我们的小公主不简单啊,还知道娶媳妇了,怎地?你是想盼着你的允哥哥早日妻妾成群呢?还是另有所图啊?”
“别胡说,小狗才对你有所图呢,希儿只是想说我姐姐也快成亲了,所以希望允哥哥你也应该......”话音未落,又被打住,见他伸出一只手,只差没有直接捂到我的嘴上,眉头一皱,表情认真,我只得呡了呡嘴唇吓得忙闭嘴不语。
脚下依然传来浅浅的花香,只可惜满地的鲜花却没有紫色的梦芊兰。允哥哥时而童真时而认真,但对于我来说他永远都是这般嬉皮笑脸的模样,他宠爱我就像宠爱自己的妹妹一般,所以我自然只是把他当做兄长看待,虽然关系近于常人,却彼此清清白白,绝无妄念。
只半口茶水的功夫,允哥哥便重新舒展了眉头,并道好久不见,想邀我一同走走。我见他转身的方向便已意会,他是要去寻孟婆婆。便也跟着他踏上了这条幽静的小道。
允哥哥很高,虽说是并肩,其实我只是刚好能够到他肩膀的位置而已。
话说那孟婆婆理因也算是倾国皇室之人,但是据说她天性孤僻酷爱独居,从来不愿意与人有过往,喜安静清简,所以从不见其出门,也自然无人去看望过她,年已古稀,除了行动不太方便以外一切都还好,她很善良,却也很神秘,最关键的是她竟会一些法术与读心术。
皇室的法术只有正宗嫡系血统的后人才可以继承,比如皇兄、我和姐姐,但是这些法术在倾国又是禁用的,不到万不得已危及性命之时不可轻易尝试,否则将会万劫不复云云。
“我可是有好长时日都没有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如今过得可还好。”
我抬头看着允哥哥,只见他的脸上此时竟然浮出了少许的柔情,他待孟婆婆很好,若不忙便会来看望,有时还会顺带一些小礼品,他说孟婆婆一个人独居暗楼略显寂寞,身边也并未有子女或新宠陪伴玩乐,有时自己便会去陪陪她说说话,虽是这燃眉之急却不解她孤独终老之实,只为自己心中能够好受些。
自允哥哥走后,我有时也会独自走上这条僻静的小道,她每次见我都很开心,会露出那般慈祥的笑容,也每次都会问我为何允儿不见来。
“不过现在允哥哥越来越帅了,孟婆婆要是见了岂不更加喜欢!”我道,“我都许久没有看见你穿盔甲的样子了,你们在边界的时候是不是每天都要穿成这个样子?对了,你们那边可有女孩?你穿这么帅有女孩喜欢你吗?或者有没有被某只女妖精看上了?”
允哥哥听罢突然停下了脚步,侧头过来夸张之态,念到:“我说小丫头,你一天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就这么想让你的允哥哥娶媳妇吗?我娶不娶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嘟囔一下小嘴,抬着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本公主可是在关心你,你得领情,你得知足懂不懂?换做别人我还不管呢。”
他一听这话更加气了,几步上前就想从我的手里抢走他刚才送我的小玉兔,我一个健步后退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嘴里还嬉笑道:“你来追我啊,追到我就把小玉兔还给你。”
允哥哥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见我耍赖,三步并作两步就朝我追了上来,“小丫头你别跑,你个小坏蛋,看哥哥今天怎么收拾你。”
话虽这样说,但他哪儿敢收拾我,这一路上我俩就这样时而打闹时而说笑,悠儿只得在后面不停的追赶,直至气喘吁吁。
不过半会儿我们便来到了一处略显冷清的小院,院子外面用了一圈简易的栅栏围着,里面是田地和水井,院内有一个偌大的梧桐树,树的下方有一座简陋的房屋,也许许多人都不曾想到在这华丽的倾宫中竟还藏着这么一个凄凉之地。
这里就是孟婆婆的家。
我给悠儿使了一个眼色,她便知趣的站在门外,随后我和允哥哥一前一后进入了房间。
屋内,光线昏暗,孟婆婆正坐在那把破破烂烂的椅子上不停的缝缝补补,见外面有人来连忙想要起身,但是无赖腿脚实在是不方便,刚一站起来就险些摔倒在地上,允哥哥见状立马飞奔过去扶住她,孟婆婆侧头一看,一瞬间愣住了。
“孟婆婆,他是允哥哥,他和大将军从边界回来了,您不认识了吗?”我也连忙跑过去,见她呆滞着不动,连忙解释。
第一卷 第九章 孟婆之言 孟婆婆看了看我,又转头看着允哥哥眨巴眨巴眼睛,许久这才反应过来,待认清楚来人之后她立马哽咽起来,不知是惊喜还是激动,拉住我和允哥哥手颤抖的说道:“希儿,允儿,你们怎么来了?”
允哥哥将她扶稳坐好,然后在旁边拿了两把更加破旧的小椅子过来,把其中一把递给了我,我接过坐下,他也坐在了孟婆婆的身边,拉着她的手,缓缓道:“允儿几月不见婆婆了,婆婆可还好?”
“好...我好...”孟婆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看来这惊喜的劲儿还没有过去。
“婆婆,你看这是什么?”说着允哥哥又从他那盔甲里掏出了一个物件儿。
他那盔甲藏的东西可真多,瞬间真想用手伸进去摸摸看这盔甲里到底还有多少宝贝,简直不能再神奇。
掏出的这个物件儿乍一看也是白色的,待允哥哥端端正正呈在手里时,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枚手镯,说是白色也不完全准确,它浑身晶莹透亮,就像是用冰做成的,但是却又不是真正的冰块,它的里面藏着几瓣不知什么名的花瓣,每一片都是白里透红,姿态各异,就如同被风儿吹着一般,甚是美丽。
他拉过孟婆婆的手,轻轻给她戴上,孟婆婆看着这手镯满意的笑起,许久,却见她眉头一皱,忙唤允儿。
“允儿啊,你的心为何在滴血?”
我听罢一愣,连忙扭头去看允哥哥,只见他的表情很难看,嘴角只轻轻抽动了一下,没有回话。
“允哥哥,你受伤了吗?”
他依旧没有回话,我疑惑的看着孟婆婆,只见她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继续道:“他身体无碍,只是心伤。”
见我还要继续追问,允哥哥连忙阻止,问:“婆婆您可有高见?”
孟婆婆眯着眼睛想了想,道:“心伤不是长久之计,有些东西既然已成定局,不论是对是错,不管结局是好是坏,那都是命中注定,我们无力改变,只能默默的去接受,我们每一个人从出生到死去都会或多或少承受着不同的压力与悲痛,这些都是我们必须承担的东西,逃避的结果只会适得其反,婆婆希望允儿能够打开心结,真正的放下,这不仅对你是一种解脱,还是对所有的人的祝福,允儿,前方的路还很长,不可再执迷不悟。”
我自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俩,有些话听起来似懂非懂,但是允哥哥却像是全听懂了,他低垂着头,看不清楚他的眼眸,只感觉嘴角在微微抽动,像是在说话,但是却什么也没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这般模样,刚才还一路上和我有说有笑的允哥哥,现在怎么会变得如此悲伤,是什么事会让他这般的悲痛?一时也竟不知如何开口去安慰他,在旁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一瞬间三个都沉默不语,显得有些着急,连忙清了清嗓子开了个头,“孟婆婆,您这么会读心,那您也帮希儿看看可否?”我笑嘻嘻的说,带着期望的眼神。
婆婆见我这么高兴瞬间也露出微笑之势,拉过我的手抚摸了一下,“小公主天生富贵,出水芙蓉,乃国色天姿,再见小公主近日神采奕奕头顶祥云,面色红润心情开阔,说不定这几日会有好事将近,双喜临门。”
“真是如此?”我一听立马高兴起来,怎么一到我这儿全是这么好的词儿啊,可乐坏我了。
允哥哥见我此时夸张之态,立马给了我一个白眼,转头对孟婆婆道:“婆婆可别夸她,这个小丫头特别容易骄傲,怕是再把她捧上天,这全倾国的男人都不敢要她了。”
“你胡说!”我抡起拳头二话没说就朝他砸了过去,只见他迅速反应,只一个反手就将我轻轻松松的制服。嬉皮笑脸的说:“小丫头这臭脾气得改改了哈,不然以后可真嫁不出去了,嫁不出去可别找我,我可也不敢要你!”说完还挺得意。
“谁...谁让你要我了,你再胡说,我让皇兄把你抓起来关小黑屋。”
又是一番互不相让的拌嘴之势。
几番来回,话语虽多,但也不见有输赢之态,恐再继续拌嘴下去也是毫无意义,却见此时允哥哥倒是很识趣的连忙辞别了孟婆婆,自此才打断了这番没有意义的争论。
我见状也连忙辞别了婆婆,见我要走之际孟婆婆却叫住了我,我早已迈开步子,拖着那向前倾的身子忙回头,可回头茫然一脸。
“希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万事定要三思而后行啊!”说着她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是刚才那般的欢喜,我想了半响实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也无心去听她解释,颔首中回了一个微笑,三下五除二便追到了门外。
悠儿正坐在梧桐树的大石头底下,见我们两个出来连忙迎着了上来。我大步冲到了门外一把揪住了允哥哥的盔甲死活就是不放手,此时也管不了什么淑女不淑女,开口便质问道:“你老实告诉本公主,孟婆婆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和我姐姐有关?”
允哥哥见我这样问他,觉得好生尴尬,连忙将盔甲往下一扯,便脱离了我的手掌,留下一句:“小丫头你懂个屁啊!”便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了过去,我想我大概是问到了他的敏感之处,所以才这般慌乱的逃跑,此时再追也追不上了。
悠儿看着我,不知所措,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我清了清嗓子便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不想解释,带着她直径回宫了。
今日是我的生辰,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姐姐能够像明日那般永永远远的幸福下去。
“姐姐,你为何不穿那一套皇珍锦逸?”我好奇的偏过头去问姐姐。
姐姐此时正坐在一处偌大的梳妆台前,面对对镜中含笑,我拿着镶满金丝的角梳,一下复一下帮姐姐梳理着头发,虽然我知道服侍她的丫鬟有千千万,根本用不着我亲自动手,但是一想到这天一亮姐姐就要离开倾宫嫁与别处,心中顿时万分不舍,只想能在她身边多陪伴一会儿,哪怕才半柱香的时辰也是值得的。
第一卷 第十章 天降黑云 “那件皇珍锦逸嫁衣太过珍贵,历代无哪一位公主敢同自己与之相提,说起来也只有当年的锦姝公主才能与之相配,我又何德何能,怎敢玷污了珍物。”
“姐姐说哪里话?依希儿看,如今不论是民意还是才貌,姐姐早就超过了当年的锦姝公主,所以姐姐穿皇珍锦逸嫁衣当之无愧,我这就去皇兄处帮你要过来。”
说话间我便起身要离去,姐姐见状立马转身拉住我,“是我向皇兄请命不穿那件嫁衣,希儿就不要再为我费心了,而且姐姐心中也早有打算。”
早有打算?我听罢不解,只见姐姐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握着我的手,淡淡的眸子闪闪发光,“那件皇珍锦逸太过珍贵,历代也只被穿过一次,我之所以不穿那件嫁衣,那是因为我想把那件珍贵的嫁衣留给希儿,像这样珍贵的东西怎么可以被一朝的公主同穿两次?我想把它留给希儿,待希儿日后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时,我再为希儿亲自穿上,让你成为全倾国最美艳的新娘。”
“什么?”皇珍锦逸与我,如何能画上等号,我连连摇头,反手握住姐姐,有些着急,“姐姐怎能有如此荒唐的想法,希儿连皇珍锦逸的半截衣袖都比不上,如何能够驾驭?这不是让世世代代千千万万的百姓耻笑吗?再说,连姐姐都谦卑到自叹不如那锦姝公主,希儿又何德何能呢?”
只见姐姐听完,只是嘴角轻扬,笑得温文尔雅儒雅轻淡,目光却坚定,看着我缓缓道:“因为在姐姐和皇兄的眼里,希儿才是我大倾国最应该珍惜的至宝,那件嫁衣你当之无愧,你且不管那么多了,只要姐姐说行,那就行。”
我还想再反驳些什么,但见对方说得坚定自若,自是不好再开口道出些什么,但低下头时还是觉得甚是荒唐。
她虽这样说,到时穿不穿那且就是我的事了。
今日自午时别了允哥哥以后,便回到宫中小憩了片刻,但那此起彼伏的喜气还是压得我无法安睡,便索性带着悠儿来寻姐姐,姐姐的晶瑞殿早已忙得不可开交,处处张灯结彩一片大红大紫,就连丫鬟奴才们脸上都纷纷像涂上了红胭脂一样喜不可言。
虽然姐姐没有穿上那件皇珍锦逸,但是依旧娇柔玉容光彩照人,在我看来只有她才能成为这全天下最美丽的新娘子。
“希儿,我若不在宫中,那淳裕若是再来找茬子,你且要小心,虽然她平日里自来只会小打小闹,成不了大器,但是狗惹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是个人。”
许久,姐姐开口,我意会。
想那二公主本来便对我们姐妹二人妒忌深厚,自十年前那件事后,更是恨得一发不可收拾,常来殿中撒些酸语冷言,不过自姐姐被大将军独宠后便心存芥蒂,故将那矛头直直转向了我,跑到了我的殿中来撒泼,皇兄都不管,我又何曾会理会她分毫。
这天色是何时变黑的,我早已没有了印象,只知道那夜过得特别快,只在嬉笑间外面就已泛起了丝丝晨光。
我最后帮姐姐整理好容装,她笑着,我也笑着,这普天之下能配得上姐姐的男人估计也就只有大将军黎桓阳了。
不过多时,只闻见殿外敲锣打鼓热闹得不行,我连忙扶着姐姐缓缓起身,想必此时她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向往,我扶着她走至门边,意识她抬脚跨过门栏,此时抬头已经可以看见那蓝天白云格外耀眼,面前站着一众丫鬟,只见她们缓缓向两边散开后,一位威风凛凛衣冠楚楚的男子立在人群之中赫然醒目。
黎桓大将军半年不见,依然气度不减,但是不知是否是衣着的缘故,我感觉他貌似比以前瘦了一圈,毕竟以前穿的都是盔甲,如今却穿的是红艳艳的新郎装。
在众人的围拥下我带着姐姐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轻轻的从我手中接过了姐姐,朝门外走去,他们得先去我皇兄那里跪拜,这是规矩。
此时也不知为何,我心中好生喜悦和激动,把刚才所有的不快统统抛之脑后,我拉着悠儿,三下五除二拨开人群便跟了上去。
“公主,您慢点儿,奴婢跑不快啊!”
“跑不快,就要努力让自己跑快啊。”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但话音刚落,突然感觉到了一丝诧异,顿时驻步猛然抬头望向了天空,不知是否眼花,只见那些白云不知为何忽然闪了一下,我连忙想低头揉眼,就在我正要闭上眼睛之时,余光间突然扫到了一抹诡异的黑色闪电,它直勾勾的从天上向人群袭来,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但是凭感觉只觉此物来者不善,见状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拔腿就跟着那黑光坠落的方向跑去,时间紧急已容不得我有半点缓冲机会,却见那黑光坠向的方向,我心中一沉,暗道不好。
“姐姐!”我一边跑一边大声唤她,姐姐在大将军的庇护下走得较快,但听我这紧张一声,两人双双停住,就在姐姐诧异的转过身来之时,我一个健步冲到了她的面前,双手从两侧张开做了一个保护状,转头再想看看刚才那黑色的闪电到底是什么,但是就在我正要转身时突闻大将军低吼一声:“小心。”随即心头一紧,心说糟糕,接着我便感觉自己被什么重物狠狠的撞到在地,就像一头牛或者一只老虎那样大的力气,撞得我五脏六腑都快吐了出来,其实准确的说是什么东西用了很大的力气穿过了我的身体,而在我还未看清楚那是何时便就应声倒地,众人开始喧哗,耳边似乎还隐隐约约传来姐姐着急呼喊着我的名字,眼前一黑,意识便渐渐离我远去。
当我再醒来时天色已如藏青色的帷幕,我浑浑噩噩在床上坐定,缓过神来之后恍恍惚惚中才记起早晨所发生之事,顿时一阵寒意袭来,连忙活动了一下-身体,却发现四肢完好,就真的像刚睡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