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章 鹤野一战,会安军死伤过万,少将苏阳被擒,自杀于敌军营帐。 得此噩耗,会安军一触即溃,前锋、大将先后战死,御前大将军苏越携四千战士,将英魂埋在了这片他热爱的土地。 敌军以虎狼之势侵入会安军营地,所过之处烧杀抢掠、一片狼藉。驻营将士死的死,伤的伤,无一人可幸免。 大楚帝都黎阳得知前线告急,楚王特命皇长子楚宓率兵支援。及半路竟得知楚王驾崩的消息,愤恨之下、吐血而亡。 不日后,原二皇子楚霁登基继位,国舅谢覃率兵以迅雷之势扫平鹤野叛乱,逐一剿清余孽,顺利班师回朝。 前御前大将军苏越以及少将苏阳的旧部,被新帝以护卫不力、存有背叛之心为由,血溅鹤野。 霎时间,青青鹤野、斑斑血迹,存活下来的不过寥寥数人。 “夫人,快走。”望着身后的滚滚烟尘,一个身着铠甲的战士手上挽着一个妇人,一步一踉跄的往营帐后方逃去。 妇人脚下踩空扑倒在地上,身后的马蹄声逼近,急切之下妇人只好将怀中的婴孩塞在战士的怀里,满眼含泪无奈又慌张的催促说:“霍将军,我将小曦托付给你了,这孩子命苦,生于战乱之时。你就代我,给她寻一处好人家,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 被称为霍将军的男子自是不依,数次的尝试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却被妇人大力的推开,眼看着敌军逼近,若不能劝服夫人…… “霍将军,我这辈子没有求过任何人,如今已是将死之人,能否答应我这个请求,带她远离这个悲凉之地,给我这个可怜的女儿,一条生路。” 霍启悲叹了一口气,自知今日虽是无奈、恐负将军的期望,伸出右手向天起誓:“末将霍启今日向天起誓,将终生守于小姐身旁,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语落时抱起婴孩,一步三回头的望着依然匍匐在地的妇人,最终还是狠下了心,轻功疾飞瞬间已到了百丈之外。 离开的人霎时间已经不见了踪影,妇人松了一口气,唇角带着笑容,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仰天平躺在地上。直到一阵尘土飞扬之后, 似是凭空出现眼前的万千铁骑。 敌军首领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妇人,表情呆滞、目光空洞,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银白面具,低哑又深沉的声音传出:“芙儿,这次是你输了,他也输了。听话,回到我身边,以前的一切,我既往不咎。” 妇人并未答话,理都不曾理会他,眼睛瞟向草地的一侧,口中在喃喃自语。鲜血涌出浸染了她姣好的面容,她却丝毫不在意。 “芙儿……” “师兄,你的目的既成,还真的是煞费苦心了。”他刚一开口就被女子打断,哀戚的话一字一字的敲击在他的心上。 她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要去陪他了,太晚了黄泉路上,他会寂寞的。” 正文 第一章 和亲使团入京 农历正月初六、刚过完小年,还未到十六开朝之际,大楚的各个大臣已经衣冠济济,在成亲王四皇子楚晏的带领下,前去恭迎大燕和亲使团。 大批的护卫队越过帝都黎阳的城门,向成王这边走来,遥遥的可以看到纱幔间偶得一隅的华盖。天气虽冷大楚子民却难掩其热情,纷纷都翘首以望,想要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大燕第一美人儿姜烟,到底长什么样子。 和亲的公主姜烟、在大燕皇室排行第七,燕帝亲封义阳公主,据说其姿仪风华,实属世间少有。 成王楚晏率众臣子上前,恭迎这些远方到来之客。大楚皇帝身旁近侍萧公公已在旁边等候许久,在他们稍作休息之后,奉谕引他们入宫。 这一路上,想要看美人的难免落寞,只瞄到那一抹倩影,反而是非重点人物的大燕宁王六殿下姜宇,被大燕的姑娘们讨论了个遍,一个个都在哀叹为什么和亲的不是皇子。 和亲使团随成王、萧公公入了宫,楚王楚霁已坐在大殿之上,正襟危坐的样子,似乎是等了许久。 萧公公进了大殿,目不直视的走到楚王身边站定,在他近旁耳语了几句,楚王点点头,脸上微带着笑意。众人上前,以大燕礼数拜见皇帝。 “各位使者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朕已命人略备薄酒,于今晚在北宫为君等设下接风宴席。” 姜宇上前一步,拱手而道:“得皇上如此厚待,吾等深感愧之。只是皇妹久居深宫,羞见生人,再者这一路劳顿,身体抱恙,故有一个不情之请。” 楚王了然的点头,笑道:“来者是客,宁王无需客气。七公主身体有恙还入大殿,是朕考虑不周。只不过宁王殿下也无需担心,今日晚宴只为迎宾,不会太劳累的。”楚王说着,也不等人拒绝立即说:“来人,带义阳公主去逸香宫,那边位置偏南,花香四季不休,是修养的好去处。” “谢过皇上。” 姜宇等人谢恩,应楚王令下几个宫女过来,搀着已经告退的姜烟正要离开,有内侍前来通报: “皇上,安王爷求见。” 楚王脸上表情未变,瞄了一眼正要离开的姜烟,随口说:“请安王进来,顺带提醒他朕这里有贵客,让他注意分寸。” “是。” 内侍离开前去传话,姜宇拦下皇妹,不轻不重的说:“这倒是巧了,大楚这位骁勇善战的安王,本王略有耳闻,也听父兄在朝堂上谈论过,可燕、楚两国邦交多年,未能有幸睹其风采。七皇妹,来之前不是吵着要见一见安王爷么,此等机会,岂容错过?” 姜烟顿住了脚步,没有说话目光偷偷的转向龙椅上坐着的皇帝。 楚王轻笑了声,似是轻嘲道:“若是宁王、公主想见,朕岂会阻拦。只不过朕这皇弟天性与常人不同,待会若是有冒犯之举,还请两位见谅。” 虽然不知道楚王这话到底何意,可还是激起了宁王心里的好奇,翘首以盼的看向风尘仆仆到来的那位。 来人身姿飒爽、脚下似带风,体格修长、匀称,面容俊逸不凡、棱角分明。一身玄色战甲、腰间一枚紫金玉佩,若是可以忽略他脸上不正经的笑容,那活脱脱的就是一将门之风。 可能是因为那人生了一双桃花眼,看谁都感觉像是顾盼生姿、熠熠夺目,似喜非喜、似笑非笑实难分辨。 “臣弟巡视漓江四州,今日归朝,特来奉上奏报,还请皇兄过目。” 这人还挺有能耐的,大过年的去领这些“苦差事”。虽说漓江四州这块远近闻名的“聚宝”之地让人趋之若鹜,可终究还是份数南方。如今是年节,多少人希望待在家里,可他倒好还往外面跑,还是那种阴冷潮湿的地界。 姜烟不发一言,将安王从上到下扫视了遍,再听他所说,心里暗暗的有了计较。 萧公公接过安王手上的奏报呈给楚王,他只堪堪的翻阅了几下,便随手放在了眼前的案几上,“安王办事,朕素来放心,年节前后,老五辛苦了,起来吧,不用跪着了。” “为皇兄分忧乃是臣弟的本分。”安王应道未起身,目光转到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姜烟身上,“方才听内廷的人说有贵客在殿上,莫非就是眼前这两位?这位姑娘,身姿婀娜、好生精致啊。” “老五,你又在胡闹!”楚王怒斥,“此乃大燕的宁王与公主殿下,由不得你造次。” 说完又看向姜宇、姜烟二人,抱歉道:“朕这五皇弟自小不喜宫中礼制法度,当初不知给父皇生了多少事情来,如此轻薄之言,朕深感羞之。” 听到楚王这么说,姜宇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大燕子民向来豪爽,崇尚不羁之风,安王爷这脾性本王倒是欣赏得紧。”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听到宁王这样说,楚王立即笑着接道,转瞬间变了脸色,苛责安王:“老三,如此之事有一可不能有二,你回府备些薄礼,当作赔罪吧。” 安王撇了撇嘴正想应下,就又被宁王咋咋呼呼的打断,“赔礼就不必了,不过……本王有话要说。” 楚王面露狐疑之色,犹豫了些许,看了看不关己事的安王爷,微微的摇了摇头说,“宁王有事请讲。” “大燕虽崇尚不羁之风,可男女大防甚严,未婚女子就连上街都必须以纱遮面。吾妹虽为女儿身,可也是千金之躯,乃父皇母后的掌上明珠,今日被安王殿下如此调戏,若是被父皇母后知道了……”宁王站在姜烟身边,一字一句、一板一眼的说得头头是道。 就连深谙她皇兄品质的姜烟,也不由得被他的这一套说辞给唬住了。 楚王听到这里不可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微叹了口气故作不知的问:“那不知宁王殿下何意?” “本王此次来主要为了和亲之事,燕楚两国和亲渊源已久,皇子公主互生爱慕都乐意见之。”宁王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跪着的安王,越过了皇帝直接问:“安王殿下,您可否愿意娶本王的皇妹为妻?” 正文 第二章 晚宴变订亲宴 出了养心殿已经是在一个时辰以后,在殿门口姜烟与姜宇分开,由楚王派人分别给他们安排了好住处。稍作歇息晚宴前往北宫即可。 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像是在楚王面前那样拘谨,姜烟的步子轻快了许多,只不过若是身后的男人可以离他远点的话,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公主殿下,你就那么想嫁给本王么?” 安王爷一路跟随一路询问,全是这样没营养的话题,要不是顾及两国皇室的颜面,姜烟就一个拳头砸向安王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了。 刻意的忽略了耳边的聒噪,姜烟随内侍往逸香宫走去,刚一靠近大殿门口,就能够嗅到从殿内飘出来的丝丝幽香。 “小公主,你若是真的想嫁给本王,本王也是不会娶的,你就……” 再也无法忍受,姜烟忽地停下脚步,猛的一回头。若非安王反应的及时,说不定就被她撞到怀里了。 “小公主,你也不用这么心急的投怀送抱吧,本王对你这种小丫头片子,是真的不感兴趣。” 嫌弃的走远,安王还刻意抖了抖被她挨到的衣角,一副“你别靠近我,我是良家妇男”的表情。 姜烟倒是被她气笑了,她还没嫌弃他呢,反倒被他先嫌弃了,再忍气吞声下去,说不定还真的让他以为她是奔着他安王来的。 “嗬,安王殿下是真的不想娶本宫么?”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就请安王殿下离本宫远一点,免得‘被嫁’给了殿下,两两生厌,闹得您王府鸡飞狗跳,可就让人看了笑话了。” 似乎是没想到这小公主话语如此犀利,安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就在这片刻之间,姜烟快速的进了逸香宫,命人关上了殿门,将一脸懵的安王关在门外。 看着紧闭的殿门,安王无奈的摇了摇头,几步之遥外他的贴身护卫陆北“噔噔噔”快步上前,看了看殿门,又看了看自家王爷,不甚理解地问:“王爷,这是个好机会,您为何……” 安王叹了一口气,看着深宫幽闭的宫墙,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幽幽开口:“他已表明态度,不会让本王与大燕最受宠的公主联姻,如今我们正是关键之际,又岂能让他盯上我。” “可是王爷,皇上只是说这件事情从长计议,并未……” “陆北,你跟了本王这么久,还不了解本王的处境么?那大燕公主再好,终究是与你家王爷我无缘了。” “这样说来,王爷是不讨厌这个公主的?”本来还挺惋惜,可听他们王爷后半句似乎心有不甘,陆北跟发现了楚奕的秘密一样,迫不及待的问。 他们王爷今年已二十七,还未纳正妃,说给外人听来,怕是没人信的。 安王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就转身离开,陆北在原地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他的这句话是说中王爷心事了,还是踩到了雷区。 接风晚宴在北宫正殿举行,楚王与皇后掐点儿而来,姜烟的位置安排在姜宇的旁边,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楚王特意吩咐展了一屏风在其眼前,挡住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好奇目光。 “燕楚两国邦交甚久,边境安稳、百姓和乐,鹤野一带更是两国贸易繁荣、交汇之地。现今两国有意邦交绵延、欲结秦晋之好,朕特以此宴为大燕贵使接风洗尘。” 楚王落座率先斟酒,欲与宁王对饮。宁王遥举酒杯,顺着楚王的话说下去,“燕、楚两国亲如一家,福泽万民,乃两境百姓之福。” 两人放下酒杯,楚王扫视了一周,看人来的都差不多了,才开口说:“在座的都是大楚好男儿,可上战场,可劳家事,朕有意在各宗亲皇室之间寻一少年儿郎,厚礼迎娶义阳公主过门。” 这倒是有意思了,原本说好的接风晚宴,如今竟迫不及待的用来给自己择婿,大楚这皇帝还真的是会办事。姜烟暗自腹诽。 楚王话一落,底下的人便蠢蠢欲动,看楚王的意思,是要找一个身份、地位对等的人出来,仔细的算算朝堂之上,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合适。 楚王登基十五载,太子也已过弱冠之年,与太子妃成亲两年,育有一子,这小公主看来又不是会做妾的,太子殿下是不太可能了。四皇子才十岁,更是不可能。琢磨来琢磨去,也就只有当朝的二皇子年龄相当,又无正妃。那位公主据说还未及笄,想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有几个老臣摸准了皇帝的心思,便直言进谏,说二皇子是最好人选。朝堂之上附和之声纷纷响起,楚王宽慰的点点头,将目光投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姜宇,询问他的意思。 “宁王殿下何意?” 被询问起,宁王放下酒杯,不答应也不推辞说道:“本王自是无异议,只不过现在说来一切都还早,我们燕人信运,若是二殿下跟皇妹生辰八字相合,本王自然不会有意见。” 被宁王这么一说,楚王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方才在殿内说要嫁于安王的时候,怎么就没听他提起还要测生辰八字这一说。不过想到大燕那边的风俗,确实有这样的说法,心里的怒气也就下降了不少。 楚王脸上轻微的变化,旁人可能不会注意,身为他的枕边人的皇后,自然是将洞察微表情的能力练到了极致,适时的出来给皇帝台阶下,“皇上太心急了不是,大燕以生辰八字结姻缘来由已久,皇上即使再喜爱小公主,以示两国交好,也不急在这一时。” 皇后的漂亮话说的一流,即给了楚王面子,又顺带将姜烟的地位夸了一番。有了皇后出来当和事佬,楚王也就顺势将这件事推了下去,吩咐下人去比对二人生辰,有了结果后再行禀报。 坐在角落里的安王静静的喝着杯中酒,不远处的谈话声均入耳中,清冷的一笑瞥过屏风后一言不发的人,起身去了殿外。 正文 第三章 被告知将娶亲 这场亲事,不论是好事亦或是坏事,不止是他们的皇帝,就是现在这满朝文武,也没有人愿意把这事,交到他的手上。即便是他为大楚多少次出生入死、满身骨头几乎尽折;又或者是这十多年来,那些个坏事做尽的人,早已经忘了午夜梦回、整夜难眠是何种感觉了。 屏退了身后跟着的陆家兄弟,让他们在北宫殿外守着,安王顺着北宫湖畔走了一遭又一遭。去年入冬以来,直到现在往年冰雪潇潇的黎阳,今年竟然只有寥寥的几片雪花。 绕来绕去,往事涌上心头,安王竟生出些困顿之意,翻身上了一座假山,靠着其睡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生的警觉让他被突然靠近的脚步声惊醒,安王翻身下来,刚好堵在了因好奇而来的两兄妹面前。 似乎是偷窥不成反被抓包,只不过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宁王,丝毫没有一点尴尬的意思,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夜间的天空,赞叹道:“本王还当是谁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呢,原来是咱们率先离席的安王殿下,如此花前月下,颇有几分赏景的趣味。” 楚奕离开的时候他可是看到了的,对于这个他家皇妹亲自选定的驸马爷,他作为亲哥哥,可是有说不完的兴趣。 安王没有理会宁王的调侃,扫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姜烟,一点都不给面子的戳破道:“宁王殿下有事但说无妨,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今夜无月,此时隆冬季节,满湖连荷叶都不曾有,何谈花前月下。” 恍然大悟一般,宁王连连点头称道:“哦,原来安王殿下也知道,那还不是一样在这里呆的极有兴致。” “宁王殿下难道不也是觉得殿内闷得慌,才跟着公主殿下出来的么?”楚奕打量了他一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他那位皇兄允许他们提前离席,只不过也没多问,只是说道:“宫中的晚宴,十有九八,都是乏味而又无趣的。又何必强求自己留下,宁王殿下您说呢?” “晚宴乏不乏味本王也是第一次参加,自然没有安王殿下有经验。”宁王故意说话挤兑他,刻意的冲苏烟挤眉弄眼了一阵,奈何后者是真的不想理会他,任他怎么耍宝,她都不曾开口。 虽然只见过宁王一两次,楚奕已经对这个大燕六皇子有了大致的了解,爽快、洒脱的性子让他说出来这样的话,并不让他觉得奇怪。 “宁王殿下若是喜欢此处,本王离开了便是。”说着迈步就要离开,陆家兄弟不在身边,他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晚宴那边出了事情,让他们可以提前离了席。 还未等宁王说话,姜烟似是已经不想在这里多呆,扯了扯自家皇兄的袖子,催促道:“安王殿下乐意在这湖边吹风,皇宫中出了那么大的事都不在意,皇兄又为何要多此一举,扰了其兴致呢。” “皇妹所说的甚是,既然如此,本王兄妹二人就不打扰安王殿下、看风景了。”看到姜烟要走,姜宇自是不会不知趣的再留下去,再者某人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安王本来懒洋洋的就要越过他去,听了苏烟这话,无意间又扫到了宁王身后的人,放弃了去寻找陆家兄弟的念头,疑惑道:“今日宴会本该是为你们二位准备的接风宴席,理应不会现在三场,可你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宁王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挑了挑眉略微像是看好戏的说:“安王殿下总算是问到了重点上,只不过啊……”看到安王认真听他说的样子,宁王话锋急转,“我不告诉你。安王殿下要是真的想知道是为何,自己去大殿问问就是了,本王想凭借安王殿下的人脉,这点小事不可能做不到。本王现在要送小妹先回去了,安王殿下请留步。” 听他说要走了,姜烟就没再多留,直接掉头往逸香宫的方向,宁王看着她逐渐走远,贱兮兮的凑近安王殿下,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安王殿下这些日子也不急着出京,那就请在府上好生休息着。不久之后自会有一份大礼送上,还请殿下到时、不要被吓到了。” 虽然不知道他所说的是何意,安王也没有兴趣再回去看看北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起府中的事情,就打算要回去,刚一走到宫门口,就看到陆南陆北二兄弟,两人站在宫门口左看右看的、像是欢喜,又像是烦躁,说不清楚。 “你们如此表情,是为何?” 看到楚奕过来,陆家兄弟一改刚才的焦灼,换成了一副天上掉馅饼的样子,连规矩都忘了一般,雀跃的扑向安王身边,一个比一个激动的说:“王爷,王爷,您可能要娶亲了。” “……”楚奕不想对此事发表见解,他不过就是出去了一趟,竟然就被告知会有了王妃?这短短的一个来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生出如此之大的变故?转念联想到刚才宁王所说北宫晚宴,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事情如此突然,可是北宫那边生了事端?” “不愧是王爷,一猜一个准。”陆北喜难自禁,“二殿下在宫中把人弄死了,别人还好说,可那是当朝户部尚书江大人的女儿,今日皇上宴请群臣,江夫人便进了后宫想见见女儿,谁知人没有见到反而见到了尸体……” “说重点。”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清楚为何婚事会落在他的身上…… “重点就是因为此事之后,有几个忠耿的朝臣更是将以前二皇子的劣迹挖了出来,多少民女毁在他的手上, 皇上当时脸色很不好,宁王殿下更是生气,当场就说这次连八字都不用看了,希望皇上能给一个交代。后来有大臣提议,说王爷您尚无正妃,地位身份正当……”陆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战战兢兢的说完。 “你们先回府,不用等本王了。” “王爷,王爷……” 正文 第四章 安王访逸香宫 逸香宫外 宁王看到眼前巨大的宫殿牌子,高调又奢华,空气中清香淡雅,甚是沁人心脾,不由得赞叹道:“逸香二字,果真是名不虚传,如此寒冬季节还能芳香四溢,甚是妙哉。” 姜烟本有些倦了,然而却被姜宇这话给点醒,扭头看向楚王赐给她的两个宫女,幽幽问道:“隆冬时节,你们照顾这些花木,可是费心了。” “回公主的话,逸香宫里的花草,都是每三天轮换一次的,全是从南边来的,奴婢们只是帮着浇浇水。” 像是没有见过这么和颜悦色的主子,宫女有些被吓到,战战兢兢的回禀。 “你不用怕,本宫也只是觉得好奇罢了。”姜烟安抚了她,偏头对宁王说:“皇兄若是觉得有趣,大可回宫去跟父皇母后撒个娇,查查咱们大燕是否有一年四季、万花不谢的地方,给皇兄你运几盆点缀后宫,岂不很好。” 宁王伸出手来,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姜烟的鼻子说:“皇妹啊皇妹,这还没嫁人呢,就知道挤兑皇兄了。” “皇兄走好,妹妹我就不送了。”在自己皇兄前也不用端着架子,姜烟挤兑够了跟他道了别就迈进了殿内。 边走边打量着一路上遇到的人,也不知道楚王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还是为了以便于监视他们的行动。偌大的宫殿不知有多少个高手化成内侍的样子,在殿外侍奉。直到进了内院卧房,被监视的感觉才好上几分。 吩咐随行宫女都先下去休息,姜烟摘了头纱闲来无事就将从大燕带来的东西细细分好,忽然间房间内一阵风拂过,一个本已经跟她分道扬镳的男子便立在了房间正中央。 “你似乎不怕有外人突然闯进。”来人站了一会,走到她身边看她整理东西,一件一件的帮她放好,许久之后才开口打破了这种静谧。 “安王殿下似乎很闲,就不怕夜闯本宫闺房的事被发现了,你就不得不娶我了。”将手上的小玩意儿放到一旁的架子之上,姜烟不紧不慢的开口,清闲的态度较之于安王更胜几分。 “这不已经是定局了,若是公主乐意,本王不介意今晚就将生米煮成熟饭,提前让你成为人妇。” 前两次见面都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虽不至于看不清楚面容,可始终模糊了几分,现在少了纱巾的阻隔,楚奕才发现这个小公主要比他想象的美上许多。 身材娇若扶柳,双手皙如葱白,柳眉下星眸微动,似满天星辰纳入其中,樱桃小口轻启,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 “不反对娶本宫了?”姜烟唇角轻启,一抹笑容溢出,侧目看向正在拿着一个杯盏玩耍的安王,略微好笑的问道。 一个杯子他玩的异常认真,片刻后才答:“你不愿嫁二皇子,所以他出了事自身难保,你要嫁本王,若是本王拒绝,本王会不会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姜烟手中正翻出一个香囊打算放在床头,听到安王殿下直奔主题的话,不由得笑了,将香囊在自己的床头摆好,又翻出几只香来点燃,幽幽檀香浮动,屋子里添了几分暖意。 “安王殿下,贵国是礼仪之邦,本宫虽是女子,却也是知道说话办事并非只看空口白牙,是要讲证据的,否则就算你巧言善辩,也不过是污蔑而已,上不了台面。” 楚奕静静的听她说着,既不反驳也不打断,随意的寻了一处坐下,被她桌子上放的茶水吸引,当即倒了一杯饮下细细品尝。 “方才安王殿下还说怕见不到明日的太阳,现在竟然敢喝本宫房里的茶水,就不怕本宫下毒么?”姜烟在另一边坐下,看他砸了砸嘴似是意犹未尽,出言打趣他。 放下手上的杯盏,楚奕流连唇齿间的味道,啧啧称赞:“大燕名茶‘青鹤’果真是让人回味,不知公主殿下可还有多的,给本王两包带回去尝尝。” “安王殿下,您就不怕吃出人命?” “你不会的。” “咦,何以见得?”他这么斩钉截铁的信任,可是让姜烟不由得生疑了。 楚奕仍旧对苏烟的那壶茶兴趣浓厚,不止把茶水清了个干净,更是连茶叶都不放过,仔仔细细的研究状似无意的说:“本王若是死了,公主殿下岂不是要守寡了?如此一个美人儿,岂不是有些悲哀了。” 原来是因为这事,姜烟不由得笑了,反驳说:“这就不劳烦安王殿下费心了,你们的皇帝可是很想促成这次联姻呢,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推了出来。” “可是公主并不想嫁给本王的侄儿不是?说起来也是,嫁给了本王,以后便成了他的长辈,稳赚不赔的生意,”楚奕循循善诱,“若非如此,今日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出那样的事情来,绝了咱们这位陛下的念想。” “安王殿下似乎心里有气?来本宫这里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来,本宫只是妇道人家,不懂安王殿下的意思为何。” 她才进宫一天,如此的敌我不明,即便是她选定了楚奕为夫婿,也不能就这样表明目的。 “大楚帝都骁骑营四位副将之一的葛青葛将军,便是本王对公主的诚意。”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姜烟有瞬间的愣怔,下意识的想要反驳,“此人是谁,本宫并不认识。” 楚奕只是笑了笑,走向了一旁背对着姜烟说:“公主是否认识他不重要,本王并不打算以他做文章。只是想要提醒公主殿下一句,没有本王的帮忙,这茫茫宫墙,你是打不开的。”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遮遮掩掩的也不是彼此的风格,楚奕的打开天窗说亮话,一定程度上很符合姜烟的心意的。 话已至此楚奕也没有多解释,凑近了姜烟压低声音说:“你有你要的,本王有本王想要的。大燕的这次和亲,不就是奔着本王来的?如此开诚布公,可还符合公主殿下的心意?” “不愧是安王殿下,这点小把戏终究还是没有瞒过您的眼睛。开诚布公、如此甚好。” 正文 第五章 婚事已成定局 由于是年节时期,宫中、宫外均为新年奔走,这时候是每年亲戚交往、权贵相交的绝佳时候,自然是相互间奔走。再者北燕联姻之事关乎朝政,虽有了初步的定论,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一拖再拖,一直到了十六开朝之时,才被群臣再次提起。 “皇上,燕楚两国联姻在即,初五至今已有十一日,此事不宜再拖,还请皇上早做安排。”礼部尚书沈卿率先进言,说话间瞥了一眼大殿另一侧站着的楚奕,面容有几分耐人寻味。 虽然没有开朝,但是这件事却在私底下讨论了许久,耽搁下去也不是办法。 “沈爱卿说的是,燕楚两国联姻势在必行,朕也有心尽早商议出一个合适人选,今既然沈爱卿已提出,不知在朕的诸位皇子中,谁人比较合适?”楚王自知轻重缓急,扫了一眼安王,叹了口气问道。 各位大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提前先说。皇上有意将亲事许与二皇子,可谁曾想如今二皇子的丑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揭露,宁王也不是愿意息事宁人之辈,姜烟又是大燕国最受宠的公主…… 犹豫不决之际,还是吏部尚书洪霖大人出面提议:“回皇上的话,依微臣看来,世人皆知,燕帝从来都不隐瞒对义阳公主的喜爱,今能让其与我大楚联姻,很是有诚意的。所以能与其婚配之人,绝非寻常,再加上皇上偏爱,刻意找一位皇子与之相配,放眼朝堂之上,也就只有二殿下最合适。” 洪霖所说的二殿下,也就是楚王的二儿子楚沣,生养于后宫宠妃殷贵妃的膝下,楚王极为宠爱。只不过楚沣从小就嗜色成性,大臣们略有耳闻,早已见怪不怪。可是没想到竟会在晚宴上出了那档子事,成了燕楚联姻的一个障碍。 这话一出,甚合其心,楚王暗暗地点了点头,洪霖察言观色继续说道:“二殿下的品性,老臣们为官多年都是知道的,前些日子的那一场闹剧,在微臣看来,着实是没有必要深究了。” 洪霖话才刚刚说完,楚王静静的没有应声,这是又站出一个人来,说话声铿锵有力: “皇上,洪大人所言微臣觉得不妥。众目睽睽之下二殿下那事闹得人尽皆知,即便是以后做了安排,堵住了悠悠之口,也难免会有些漏网之鱼借此坏我大楚的名誉。更何况事发之时宁王殿下也在,怒不可遏吾等都看得清楚,若是被燕帝知道了此事,会不会觉得咱们大楚苛待公主、无意联姻,存心挑起事端?” “朱大人,这件事既出,皇上不也重罚了二殿下,听说这数十日里,二殿下食住均在佛堂,一边抄写经文一边反思己过。而且联姻之事关乎两国修好,宁王殿下再怎么不愿意,也不会顾两国百姓安危不管。再者义阳公主即便受宠,终究还是女儿之身,嫁于咱们二殿下,还是正妃之礼迎娶,也是给足了大燕面子了吧。” “如此猜测的想法怎么能为之冒险?洪大人,以我朝当今之势,燕楚联姻不可有丝毫的偏差。” “既然如此,那朱大人可有更好的人选?放眼满朝,能与之匹配的还能有谁?” 朱轶顿时噤了声,朝堂之上又恢复了静默,反倒是楚王经过这一档子事,像是才想起来一样说:“听说今日江爱卿告了假并未来上朝,朕知道令爱之死对其打击甚大,朕会给他一个交代。如今国事繁重,又是年节前后,户部事务离不开他,还请告知江爱卿,切勿误了国事。” 说完冲众人扬了扬手,示意他们继续:“方才谈到联姻人选,若是朱大人觉得沣儿不适合,其他的可还有合适的人选?” 朱轶是向来实话实说之人,脸上虽觉得尴尬却还是说道:“请皇上恕罪,微臣并无合适人选。” 也没指望他说出来一个子丑寅卯来,楚王轻哼了一声,“其他人呢?觉得二殿下该不该当作和亲人选?” 礼部尚书沈卿说道:“两国联姻,按理我们大楚派一郡王迎娶即可,然而事有特殊,义阳公主因其有封号不能以普通公主之礼待之。另一方面若是一般人为来使,二殿下奉旨迎娶也就罢了,可是大燕派了宁王来。这两年两国于鹤野虽无大的冲突却也摩擦不断,这些事情兵部尚书魏冥大人应该很了解,而且有消息说,大燕鹤野驻军的主将,那位骁勇善战的少年将军,就是……微臣想朱大人也是这样考虑的。” 楚王蹙了蹙眉头,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大燕的那位身份成谜的少年将军,莫非就是……就是宁王?” “皇上,十之九八,错不了的。” “……”一阵静默蔓延,楚王的心沉了沉,要真的是这样,还真不能引起宁王反感,要不然鹤野之乱再起,后果不堪设想。 朝堂之上烦忧之际,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谁说咱们大楚无人可与其婚配了?安王殿下虽是皇叔,可也无正妃,又常年奔走于鹤野边境之地,在微臣看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自己的名字被提及,楚奕悠然的望向说话的那人——兵部尚书魏冥,因为军队调派的缘故,他们私下里交往较于他人多了几分。 楚王白了一眼提起这话的人,可转眼看朝堂之上一个一个翘首仰望,就要他来决策之时,他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楚奕,“不知安王是何看法?” “义阳公主风华绝代,臣弟自是仰慕万分、为之倾倒……”楚奕说话时刻意放缓了语速,清楚的看到楚王严重的不可置信之后,悠哉的说:“不过一切还请皇兄圣裁。” “众爱卿何意?” 各位大臣面面相觑,也不知道由谁起的头,跪地、应和声纷纷响起: “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 “……” 眼看事已成定局,即便是他不愿意也不能在说什么,略不耐烦的扫过楚奕,道:“既然众爱卿无异议,那 大燕义阳公主就由安王殿下以正妃之礼迎娶过门,还要劳烦沈卿为此事奔波了。” 下了朝楚王怒气冲冲的进了昭仁宫,内侍还来不及通传殷贵妃,就被楚王斥责下去了。 “皇上为何事生了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殷贵妃一边走一边给楚王顺着气,楚王是越被劝越气,一下子把桌子上的茶点掀到了地上,“将二殿下带来见朕!” 正文 第六章 少年将军宁王 逸香宫内,一蓝衣女子窝在床榻之上,手上握着一本书籍翻看着,过往侍女纷纷侧目,更有几个胆大的调侃着说来:“公主,咱们殿下真够直接的,不过您要嫁给安王殿下么?虽说他长得挺好看的……” 早上太和殿议亲的结果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人故意传播,总之就连姜烟宫里的小丫头,都知道了这件事。 床榻上女子翻身而起,手上拿着的书籍掉在了床上,扉页写着《百草志》三字,女子的脸颊被气得圆乎乎的,眸子清灵透着几分狡黠,瞥了一眼枕头旁边的扇子,一个反手扔向了说话的侍女。 “青儿,你若是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一句话落,继续躺在床上挺尸,旁边的侍女纷纷偷笑。 这四位全是姜烟在大燕的时候从小跟着她的,对待下人她向来宽和,未曾想自己会成为她们调侃的对象。 “冲她们发火干嘛,皇妹,你也该为这件事情考虑了。” 宁王姜宇斜倚在门边,扬扬手让她们等人下去,继而才说道。 相较于那几个小丫头,眼前这个人才是自己要重点“针对”的对象,姜烟似笑非笑的眯着眸子,有一股被算计的愤怒压抑在里面说:“本宫还以为是六皇兄心疼小妹我,不忍心让妹妹孤军奋战,才要跟着过来的,可是没想到就连你也算计我!” “哈哈,皇兄我该夸你反应机敏么?”姜宇淡淡笑着,走近姜烟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没良心的小东西,皇兄为了你东奔西走,而今竟然还要被你谴责。” 姜烟连连点头,从善如流的说:“好好好,是皇妹我不识好歹,不该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这些年你为大燕出生入死,打出来的赫赫威名,已假身份告知天下,众人皆称皇兄为少年将军,却很少有人知道你就是大燕的六殿下。” 大多数人都以为他只是大燕的一个皇子,燕帝也很少提及他的作为,就连大燕的臣子们,都只是以为他们的六殿下只是喜欢游山玩水,常年不在宫里罢了。恐怕很少有人想到,率领将士抗敌、以少胜多、打得敌军节节败退的不知样貌、不知背景的少年将军,竟会和眼前的是同一个人。 “过程怎么样并不重要,如今结果是好的岂不妙哉。”姜宇着实不在意这样的身份转换,安慰她说:“你与我大燕早已经同血同脉,若是能为你做点什么,皇兄自是愿意的。” 鹤野是大楚不愿失去的一块肥肉,他是令楚人畏惧的将军,有这一层身份在,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他们楚人胡来,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行。 姜烟翻了一个身背对着门,抑郁难平许久才开口:“皇兄,感恩不多言。初始目的已经达成,至于下一步还需要好好琢磨,这亲事落到了安王殿下身上,楚国的皇帝不会没有防备的。” “嗬。”姜宇冷笑:“他不同意怕是也应经不行了,本来还有个二皇子可以挡一挡,现在也成了废棋,联姻这事楚国这皇帝是不可能放弃的。” 听姜宇说得如此坚定,姜烟倒是有了几分与他探讨的性质,“皇兄可是又得到了什么最新消息,可否告知皇妹?” “相较于十五年前,大楚的国力不知道衰退了多少,咱们可以看出来借此机会逼着楚国皇帝没得选择只能联姻,即便我们不动手,周遭各国可能不知道么?若非大楚而今边境有安王殿下、谢氏一族,又有以前的苏氏会安军威在,如今的帝都黎阳,也不知道早就被铁骑踏平了多少次了。” “皇兄倒是研究的透彻。” “鹤野之地易守难攻,然而一旦攻下,便是一马平川直击大楚腹地,这些年为了守那块地界,大楚不知道消耗了多少军费、物资在那里。如今的安王,楚王是留也不是、杀也不是。” 姜烟坐起了身子,拿一个枕头靠在身后,百无聊赖的说:“本以为是坚不可摧、需要细细瓦解的铁笼,可没想到接触了才知道内部早已锈蚀,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可以兵不血刃,这个安王殿下是一把利剑,若是能听话点儿,就更好了。” “这不得看你的本事了,皇妹,路漫漫,可别把自己赔进去了。” “皇兄放心,妹妹我心里有数。” 姜宇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房间内寂静了不少。然而一个刚走另一个就翻窗而来,手中还拿着从姜烟这里夺去的香囊,悠哉的在手上把玩。 “安王殿下您最近很闲么,天天往本宫这里跑。”送走了皇兄又迎来一尊大佛,跟姜宇的保证做的虽然好,可是要完全应付眼前的这个人,姜烟还没有十分的把握。 “深宫寂寞,本王来找爱妃、培养培养感情。瞧,本王把爱妃的定亲信物都顺带捎来了。” 楚奕一步步的逼近姜烟,丝毫不顾忌的在她闺房里停留,更可气的是竟然坐在了她的床上!要不是现在敌友不明朗,她还真的想跟楚奕好好的打上一架,以泄这心头之恨! “被抢去的香囊竟不知何时成了信物,男未婚女未嫁,何来王爷爱妃的,还请安王殿下自重。” “何必说的那么见外,不出意外的话,最迟半个月公主殿下就是本王的人了,早一点亲近也能更好地减轻彼此的生疏感不是。” “……”想到真要嫁给眼前的这个人,姜烟还是在想这个决定是不是太随意了,他的脸皮厚的无人能及。 扫了眼半启的窗户,姜烟调侃道:“安王殿下每次来都不走正门,就不怕被发现了么?本宫这殿里被安排了多少人,以安王殿下的聪明才智,不会不知道的吧。” 笑了笑,安王殿下更是放肆地伸手去摸姜烟的脸颊,略有深意的说:“这宫里的人,哪些人是他的我知道,哪些人是我的他可就不一定知道了。不过若是公主殿下与本王成了眷侣鸳鸯,本王也是不介意将这些事情告诉你的。” “嗬,安王殿下就不怕您前脚来我就后脚去找皇上,将您这些事情说了去?” “你不会的。”安王盯着她的眼睛,突然笑了出来,说的很是坚定:“除了本王,公主殿下您已经没得选了。” 姜烟避开了他的视线说:“听殿下这意思,您似乎谋划了不久了,不知道本宫这一来,有没有打乱殿下的计划,让您得不偿失。” 楚奕没说话,反而是深切地注视着她的眸子,像是要从里面挖出来什么一样,姜烟惑从心来,察觉到他的异常问:“殿下,本宫可有哪句话是说错了?” “没、没有。”楚奕放开了钳制她的手,随即站了起来说:“这半个月公主殿下好生歇息,若有事找本王,派人到安王府传话即可,忽然想起王府里还有点事,先行告辞。” 正文 第七章 逸香宫反间计 “公主,你是不是想安王爷了?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像是又在算计谁了一样。” 姜烟在宫中觉得无聊,正在给墙角摆放的花束浇水,听到青儿这话差点将手上的水壶冲她丢过去,忍住了将其放下,身姿婀娜的走过去揪起正在摆弄花束的青儿的耳朵。 “公主公主,奴婢知错了,知错了。” 青儿被揪得疼得连连认错,姜烟没有像以前一样对她们“宽大处理”就此放了她去,决心要教训教训她们,让她们长点记性。 “你们现在胆子是真的大了,怎么不在大燕,本宫就不是主子了?” “公主,奴婢们知错了。” 青儿还被她揪在手中,旁边忙碌的几个侍女也纷纷放下手上的活计,匆忙围了过来,连连认错。 “青儿,本宫年少之时,大燕皇宫只本宫一位公主,霍叔为了不让本宫无聊,特地找了你与小七进宫陪伴,如今算来也有十来年光景了。你们与本宫自小一起长大,按理说应该是最了解本宫的了,然而这些日子,小七不在身边,你是否有些随意了。” 姜烟也不是想为难她们,只是吩咐下去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可以完完全全的办好的,逸香宫内被安排的人,不论是皇帝的还是安王的,她不能随便下手处理掉,但是只是让她们掌握那些人的行踪,她们都办不到。跟以前相比,云泥之别。 “公主,奴婢们知错了,请公主责罚!”众宫女纷纷跪倒在地,头紧紧地抵着地板,就怕姜烟一怒之下,将她们全部杖毙了去。 看她们如此,姜烟心里也是松动了几分,毕竟是相处了十来年的人,也不太忍心责怪她,然而家国之中自有体统,随意妄为对她现在百害而无一利。 “既然知道错了,按咱们大燕的规矩,一人二十,自己领罚去吧。以后再有犯者,立斩不赦。青儿,你是她们的前辈,更要注意了。” “是,奴婢们先行告退。” 青儿被她随手丢在了地上,死死的咬着下唇,微微低着头应了声就离开了,姜烟在殿内坐下,拿出了茶叶来。 这无聊的日子,也只能靠茶叶来打发了。 “小妹好有兴致,一边罚着人,一边在屋里煮着茶。”茶壶中水刚沸腾,宁王殿下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多时就进入了殿内,看到她闲适的样子,戏谑道。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就是姜宇这种人,每次来的时候都弄的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姜烟撇了撇嘴,没有搭理他,姜宇寻了一位置在她旁边坐下。 “怎么,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始解决她们了?”姜宇悠然坐定,淡然开口,完全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姜烟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他废话婉拒道:“皇兄,这里说话不方便……” “你这借口还来蒙皇兄我?”姜宇恨恨的咬着牙说:“即使她们不出手,你也不会在自己的宫里留这些碍眼的家伙,想监视你?大楚的皇帝这么想不开?” “哎,皇兄你都知道,还让我说什么?”姜烟哀叹道:“妹妹我现在没心情跟你玩。” “谁说皇兄是来找你玩的。”姜宇给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挑挑眉道:“本王是来分享情报的。” “什么什么,皇兄你快说!”一听到情报,姜烟就又说不出的开心,有新的情报说明他们可以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你打算如何处置她们?继续放任自流?”姜宇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将话题岔了开去,衣袖一挥,指了指殿外正在被罚的那几个人,一脸凝重的想要知道她的态度。 那些个不定时的祸患,还是早点除掉比较好。 姜烟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无奈之下不甚走心的解释:“本宫以为这十来年,与她就算没有一点朋友情分,也始终会让她念及几分主仆情谊的。此次来黎阳,也是带了她来,希望她不要一错再错,只不过还是让本宫失望了。”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别人听不懂,姜宇却是听了个明白,心里感到悲哀的时候,也有些难过。 “出身并不是她的错,你也未曾苛待于她,她自己想不开以为毫无破绽,暴露了自己,也怨不得你。” “逸香宫里的人,皇帝的本宫都已经解决了,安王殿下也露了底,说过哪些人是他的却假意顺从皇帝的。本宫利用他们向大楚皇帝报信,让青儿她们去追……” “这不是你的错,贪心不足的人,总觉得自己有些小聪明。” “皇兄,如今我们在大楚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出不得一点的差错。”姜烟叹了一口气又说:“明知道宫中有大楚皇帝的人在,青儿每次都与本宫和那安王凑在一起,岂不是故意?联姻之事本就困难,如此遭其刻意破坏,难不成是想将本宫与安王爷交往过密之罪,载于我二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烟看错了,在她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姜宇突然讳莫如深的笑了起来,看戏一般、幸灾乐祸的说:“皇妹还真的是机智,先见之明非同一般!” “皇兄,你什么意思?” 姜宇笑嘻嘻的,目光偷偷地扫过殿外,那边杖打的声音已停,窗外本有些阴沉的天空,竟也洋洋洒洒的飘了些雪花下来。 嬉笑着凑近姜烟,姜宇压低声音、一脸无辜的说:“大楚为了防止妹妹你与安王爷交往过密,特意在五天前将安王殿下派往漓江四州巡视去了,如此寒冬腊月,虽漓江四周比这边暖和了许多,可也是个黏糊糊、湿答答的季节啊。” “动作还真快,让人防不胜防。”姜烟站了起来走到窗边,遥望着院边上那几个刚刚受过杖刑的女子,咬了咬下唇:“皇兄,内廷监送往逸香宫用来装饰宫殿的鲜花采自何方可有查到?” “不出三日便有结果,皇妹还需静心等待。”姜宇将煮好的茶倒了一盏,饮了一口啧啧称赞:“皇妹的手艺真有长进。” “皇兄帮本宫捎个信给霍叔,安排小七尽快进宫吧。大楚皇帝不是想使用反间计么,咱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岂不好。” 正文 第八章 邓州沉船事件 邓州 几日的快马加鞭,楚奕终于在傍晚时分进了邓州城,一路马不停息的往邓州县衙赶去,在县衙门口碰到了邓州的知州崔沪。 “崔大人,这才几天不见,您这急匆匆的要往哪儿去?”楚奕在县衙门口翻身下马,未命人去通报就看到崔沪急匆匆的走了出来,身后的管家还跟着一声一声“大人”的叫着。 崔沪被这突然出现的男声吓了一跳,脚步一顿望向来人,脸上瞬间由阴转晴,带着笑容向楚奕这边走过去,一边请安一边说:“原来是安王爷,年前王爷不是已经来过一次了,该查的已经查了个清楚,这应该还没有过去几天的吧。” 楚奕一边玩着马匹的缰绳,一边挑眉道:“本王倒是想安安分分过一个年,可是奈何有人并不给本王这个机会,崔大人漓江沉船事件,大人应该略有耳闻吧!” “原来安王爷是为此事而来,下官略有耳闻、略有耳闻……”崔沪笑着打着哈哈,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安王爷请府中稍等片刻,下官有些小事需要……” “本王倒是不知道,沉船事件发生在您的管辖境内,在崔大人这里,就只有略有耳闻?”楚奕握着缰绳,眼尾稍稍上挑,讥诮道:“一条船上,数十百姓的性命,崔大人觉得是小事么?” 眼看着楚奕在这里死赖着不走,崔沪也放弃了现在要出去的念头,跟管家耳语了一句让他离开,而后走到楚奕面前,躬身道:“回安王爷的话,百姓之事,下官怎敢待之义逸。只是这件事情说来也就是个意外,下官已经给船上的各户抚恤金了,刚才下官便是得知了消息,据说那艘船打捞了上来,想要去码头一看。” 也不知是不是信了他的话,楚奕将缰绳递给近旁的兵士,在崔沪的带领下,进了知州县衙的后院。 “崔大人如何那么肯定,就是一场意外呢?”二人步子迈得极缓,慢悠悠的像是在赏景,楚奕一边走一边问。 “回王爷的话,下官得知消息的时候就去了码头查看,那时候船还未被打捞上来,也是听码头上的人说,那搜船驶离港口前在检查的时候,就发现船上有几处松动了,可是那船家不听,硬要把船开了出去,过了半个时辰船就沉了。王爷,您说这事情,下官要如何处理?” 楚奕悠然的在廊中站定,抬眼瞧了瞧逐渐黑下来的夜色,说:“崔大人在此处任职也已经十来年了吧。漓江四州的官吏换了一批又一批,朝堂之上你起我落、日新月异,可是为什么只有崔大人,现在依旧还留在这里?如果本王记得不错的话,当年的洪霖大人与您老可是同一年出仕,如今人家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而您还在此处,可是为何?” “呵呵,王爷嘲笑下官了不是,下官怎么能跟洪尚书相比呢,洪大人德才兼备,当年先帝巡视漓江的时候,就对其颇有赞誉,如今洪霖大人在朝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执掌六部之一的吏部,下官更是望其项背啊。只求这后半辈子,能安安稳稳的在这邓州安享晚年了。” 听到楚奕提及洪霖,崔沪心里“咯噔”一下,警钟大作却还是笑着解释,也不等楚奕的后文,随即说道:“现已不早,安王爷路途辛劳,西厢房下官一直命人给王爷留着的。” 本已经向前走了两步,听到这话楚奕又淡淡的转过了头,目光戏谑的看着一脸“真诚”的崔沪,说:“听知州大人的意思,似乎早就知道本王要再来一次了?” 似乎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崔沪连连轻扇了自己几巴掌,一边说:“瞧下官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安王爷身份如此贵重的人,又怎么能常常来下官这小庙呢。” “嗬。”楚奕再次转过了身,脸上的戏谑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一抹冷意,’崔大人不用送本王了,这地方本王常来,西厢房本王也熟悉,不会找不到地方的。刚看大人的样子,似乎很忙,就不用在本王这里浪费时间了。“ 楚奕说完就大步离开,跟在他身后的陆家兄弟随之疾步离开,只听到身后崔沪轻轻的一句“王爷走好”,就再无下文。 轻车熟路的越过庭院来到西厢房,楚奕进了房间,陆南、陆北随后,顺手带上了门。陆南一脸气愤的走过去,看到自家王爷悠哉悠哉地坐着,忍不住抱怨说:“王爷,您脾气也太好了,那样的理由您都能信,明明知道船上有问题还要开走,那不是去送死是什么?有谁是这么嫌命长的,大冷天的想要被冻死在江里?” 悠然自得的听着手下人的唠叨,楚奕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是在陆南说话的时候频频点头,在他说完之后忍不住赞叹,“陆南,说的很对!” 不走心的夸奖陆南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看了看憋着笑怕出声的自家兄弟陆北,忍不住敲了下他的头,怒斥道:“王爷说我也就算了,就你还敢笑我,是不是要打一架?” 陆北忍着笑还不忘打击一下自己的兄长,“这你都能看出来,咱们王爷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三哥你没看到王爷是故意套他的话的么,谁会傻乎乎地相信啊。” 说到这里,陆南就不想忍了,他不仅信了还被自家弟弟称作是傻乎乎,一个爆栗在陆北脑袋上炸开,陆南威胁道:“是,我是傻,你聪明你倒是说王爷是要干嘛?” 楚奕悠哉的坐着,耳边是陆家兄弟的打闹声,不由得觉得烦躁,轻呵道:“再吵小心本王给你俩丢漓江里去,闹腾腾的像什么样子。” 被楚奕一阵呵责,二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耷拢着肩膀偷瞄着楚奕,认着错,“王爷,您下一步有什么计划?我们兄弟二人,现在就去布置。” “咱们上次离开漓江四州到现在差不多有多少天?” 楚奕突然换了话题,让陆家兄弟纷纷侧目,陆北一边计算着日子一边说:“算上路上的行程,大概已有二十来天了。” “才二十来天,他们就坐不住了,这耐心相较于十几年前,可真的是有减无增啊。” 正文 第九章 他竟然在想她 “王爷,您什么意思?”陆北与陆南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立刻急匆匆的问道,“是有人要对您下手了么?王爷您不能呆着这里了,尽快离开才是。” 楚奕被他极大的反应逗笑了,以手掩唇说道:“这都还没什么事儿呢,你就这么着急,要真的出了事,你还不得先跑了才是。” 一说这话陆南急了,脸上憋的面红耳赤的,忍不住解释道:“王爷,属下、属下跟您这么多年,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好了好了,知道你忠心,不用再解释了。”楚奕笑呵呵的打断他,看着他几乎红到脖子的样子,忍不住跟陆北打趣说:“你这兄长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急了一点,一点儿都没有做哥哥的样子,倒是你,像是他的兄长了。” 陆北也是了解自家哥哥是什么样子的人,应和着说:“王爷说的是。” 主仆二人爽声大笑,陆南惭愧的几乎要躲到墙角里面去,楚奕也不忍再逗他说:“这些事你们就别担心了,按照本王所说的去做就是了,漓江四州虽由每个州府管辖,可是这边的地形,我们也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你们可明白?” 陆家兄弟点了点头才说:“每年年节前,无论有事还是无事,皇上都会派王爷来这边一趟,也正是因为这种事情,让王爷身上背负了太多不堪的骂名。” “陆南你又说胡话了。”楚奕笑着打断了他,半是讥讽的说:“皇兄安排下来的任务自然是极好的,谁都知道年关前后巡视漓江四州是一份美差事,别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陆南低下了头,不情愿的在一旁嘟囔,“也就只有王爷当它是一份美差事,累死累活的还没有一点赏赐。” “你说什么?” 楚奕只能听到他在嘀嘀咕咕的,却听不清晰就问了出来,陆南慌忙摆手道:“没有什么的王爷,属下只是觉得如今天色不早了,王爷您也该休息了。” “确实是该休息了。”楚奕看了看黑暗下来的窗外,吩咐道:“你们想必也饿了,这府上似乎也没人给咱们准备吃的,你们兄弟二人出去弄点吃的吧,本王想休息一会儿。” “王爷,那您呢?” “本王不饿。”淡淡的应了一声,楚奕站了起来走向床铺背对着他们躺下,“你们出去吧,顺带把门带上。” 陆家兄弟应了声就下去了,陆南还想说什么被陆北一把揪过,拉着他走了出去,“恨铁不成钢”的说:“兄长,那些话能在王爷面前说么?是份美差还是一份苦差事,王爷心里不是清楚得很?” 陆南也是委屈,辩解道:“我这也不是在为王爷报不平嘛,王爷这些年来因为战功、因为差事在朝堂上被孤立的情形你也不是不知道,明明苦都是让王爷吃了,还一点好都落不到,他们一群人都是没眼睛,不会去看的么?” “哥,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年节前后正是各州府官吏走动的时节,漓江四州又是大楚最为富庶的地方,谁都知道带着皇命来到了这里,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是收获颇丰的一次差事。有谁能不嫉妒,有谁能够坦然接受?” 漓江四州地处漓江的下游,是大楚最为富庶的地方,素有“聚宝盆”之称,这里的财物、宝贝、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许多都是可以用来进贡的圣品,各地官员对其趋之若鹜。以至于这项代替皇帝巡视漓江四州的“苦差事”在某些人看来,都是一份肥差,对于这个年年将这项事情揽在手的安王,更是成了他们妒忌的对象。 “真的是,咱们王爷是什么人,也是他们可以臆想的?朝中的那些人,每天都给自己加这么多戏,也不觉得累得慌!王爷在外拼死拼活,回去了没有赏赐也就罢了,还要受他们的仇视,简直是不可理喻!” 越想越气,陆南就将自己想说的话和盘托出,陆北叹了一口气,虽然很想迎合两句,还是忍住了,拉了他几下袖子说:“走吧,这里没吃的,总不能让王爷饿着不是。” 兄弟二人相携离开,窗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屋内躺着的安王睁开了眼睛,手摸到腰间,摸到了那日在逸香宫内抢姜烟的那个香囊。 屋内没有点烛光,今日似乎天气也不是太好,阴沉沉的一点月光都没有,楚奕摩挲着香囊的纹理,他记得上面绣的是鸳鸯,栩栩如生、羽毛根根清晰可见,可惜的是只绣了一只。 想到她就不由得想笑,从她作为和亲公主入京,再到后来大楚皇帝无奈之下将其指婚于他,看起来似乎顺理成章,可是他总觉得不那么简单。一步一步的都像是精心策划好的一样,让他想要防备,却又想要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那日从她宫中离开未来得及道别,漓江四州的加急文件就到了他的书房内,邓州沉船一事,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于朝堂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众大臣对他口诛笔伐,说他每年揽着皇差却不做事,巡游四州却只当着游戏来做事,丝毫不去考虑民生疾苦。仗着自己有几分军功,就一点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趾高气扬,没有一分皇家男儿的风范。 这些事情他都没有辩驳的余地,前脚离开漓江,后脚漓江主河道载有三十余人的船泊翻沉,只在片刻之间,船上的人全部丧命于湖底,竟无一人被救上来,如今问来邓州知州,理由竟也是如此的荒唐,让他连反驳的欲望都没有。 若是以前,他要他死也就罢了,他自认做不到他那样心狠手辣,不仅对自己的皇长兄下手,更是将生养自己的父皇,一步一步气得走了绝路,让数万将士惨死荒野,只为了满足他那一些小小的妒忌之心。 如今,污名骂名他全部都背了,就连这条命也被人盯上了,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玩玩吧,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的风格。 心思打定,楚奕翻身下床,换了衣服,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翻开窗跳了出去,霎那间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