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所见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傻叉’,我是其中一个,但我并不具有代表性。因为写这本关于‘傻叉’的书,使我自己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傻叉’,不过我并不后悔这么做。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职业小说家,能写出这本书对我将是莫大的鼓舞,而且能写写杨二的故事是我现阶段的一个心愿。我必须在杨二看来能完成的情况下完成他的也即是我的一些想法。杨二是个诗人,也是众多‘傻叉’中的一个,杨二也不具有代表性。在这个客观存在的世界上,我们不能代表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能代表我们。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现状和我们之所以是‘傻叉’的原因。罗素说过,参差多态是幸福的本源,在这里‘傻’和不‘傻’就是参差的两个状态。所以,这句话可以更深入的理解为: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想代表一部分别人,但代表不了——别人不同意,我们也没这个能力——于是,我们是‘傻叉’;而一部分别人也有想法要代表我们,由于我们不同意——别人是不是有这个能力我们不知道——所以,也代表不了,于是,我们是‘傻叉’。王二曾说,这个世界存在两种人,一种是自己人 ,一种不是自己人。这就是这个世界纷繁多彩的根源。于是我就认为,我们乃是自己人,一部分别人就不是自己人。我们就是‘傻叉’,别人是不是‘傻叉’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在此刻的我看来就只有我和杨二,而事实上,杨二乃是一个虚构的人物,那么事实上‘我们’就只有我一个人了。这让我感到悲哀,不过这些事情都发生在过去的二零零六年。   二零零六年,我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迷茫。这种迷茫让我不知所措,我只有默默地承受。这是一种变成‘傻叉’后的迷茫——如果你没有这种迷茫,那么你就不是‘傻叉’。这种迷茫的表现在于:你在某种程度上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傻叉’。我就是这样的人,在二零零六年开始的时候,我想要成为一名诗人。像杨二那样的诗人,但当时我并不知道诗人是什么。在二零零六年的最初几天,我对杨二说我想要成为诗人时,他说当什么狗屁诗人,当作家吧。这就是说,他认为我有当作家的潜力,而没有当诗人的天质。于是我下定决心,要当一名作家——我不知道杨二的话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说服力,也许他是诗人吧。可是,我当初想当作家的时候并没有写小说的题材——我读过的书还是有些,我不想写别人写过的故事,这样就有一个不容易处理的问题:我读的书越多,能写作的面就会越窄。其实这是一个错误的结论,王二说写小说不需要的是生活,需要的是想象力,我暂时缺少这样东西。不过,为了证明我能写小说,他——杨二——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是一个充满诗意的故事——如果你愿意把‘傻叉’这样的东西看成是诗意的话),让我把这个故事写成小说,我一直写到现在。至于好与不好,姑妄看之吧,你不能对我要求太高,我是‘傻叉’嘛。      二零零六年正渐渐地离我们而去,杨二说他大学毕业也两年了,日子过的好快,这让他感到了恐惧。他恐惧于自己渐渐老去,而作为人存在的意义却渐渐模糊起来。如果活下去会有更好的目标,那么就活着。如果活下去却迷失了自己,那么作为人在这个一团糟的世界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杨二并不需要任何人来给予答案。这个答案需要他用一生的时间去寻找。人生是一条没有捷径的路。这样的路让杨二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在这个世界风声渐渐吹起,黄昏就这样到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恐惧使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会失去意义。      在一间很小的房间里,我面前除了一台我刚买的二囘手电脑外,没有其他什么多余的东西,这说明我很穷。当然,穷还是要写小说,我不知道这是否有点不可理喻。但我就这样做了,因为,从前有一天有个人——杨二,他是我这本小说的主人公——告诉我:我能写小说。并让我写写他的故事,后来,我就开始写,写着写着,我发觉我喜欢上了写小说。特别是看到有一个叫王二的人写的小说,我认为我也可以向他一样写。于是,我省下了三个月的工资的一部分,买了这台电脑。我想,以后靠这台电脑,我说不定就成为一个知名的作家了。 有关这台电脑,我有必要说明一点,这是一台很旧的电脑——显示器上尽是些花,机箱也划了很多道,关键是机子速度很慢,还老出毛病,CPU还用的是老掉牙的AMD ATHLON XP 1600、256M内存,这些都是已经遭淘汰得不能再淘汰的东西,对我而言,“摩尔定律”没起到作用,我只求它便宜,不在乎性能高不高。不过我总是在怀疑,这台电脑是不是从前被哪个妹妹用过,因为我以为从电脑里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香,这样的香笼罩着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是我一年前开始写的,当然,现在的情况可能大不一样了,但我仍回忆以前的样子,我也没有打算改过来了,就这样挺好的。) 我的小说的主人叫杨二,这也是根据王二的意思而来。当然,他的真名就不一定叫杨二了,他和我是很要好的朋友,有时候我甚至认为我是他亲弟弟,但事实上我不是。所以,从这点看来又不像是写小说,好像是写回忆录或者自传什么的。但,在此,我要申明的是,故事归故事,人归人,千万不要对号入座。因为,如果知道故事的主人公是谁,对我和杨二的影响都不好,他是诗人,我也想当个作家,我们这类人就好个好名声。 他老对我说,他的世界一团糟,这是他的开场白。每次和我聊天,他都不忘了以这样一句话开头。我有时候很反感他这样说,久了也就习惯了。特别是当我有要写他的故事的想法后,这样一句话变得特别有魅力了起来。以至于到了后来不写写他这句话中所包含的故事就睡不着觉,当然,这是后话。 “我的世界一团糟,我是个诗人;或者可以这样说,我是个诗人,我的世界一团糟,但我不知道诗人和一团糟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也一团糟,这并不是因为世界是一个很伟大的诗人,而我自己的世界和这个客观存在的世界又没有本质的联系。我曾经很想努力地把自己的世界和自己所处的世界区别开来,但碰了很多灰之后,我改变了注意。而更重要的是,我这样做,得到了一个很不公正的评价。在很困难的局面下,我学着理解,但被别人骂了一句‘傻叉’之后,我退却了,我的世界观由是得到了根本的转变。这样的转变很彻底,也很执迷不悟。对于我是不是‘傻叉’的问题,我觉得我没什么要补充说明的,也不需要交代什么问题,我需要着重解释的是,为什么我会觉得我的世界在我听到‘傻叉’两字后变得一团糟的问题”。杨二总是这样开始讲述他自己的故事,我总觉得,如果我以一人称来叙述这样的故事,一定更精彩。但这并不表示,我就是那个杨二。大家千万不要这样想,如果大家这样理解的话,我写这样的文章的初衷就完全没有达到了。    从那天别人骂我是‘傻叉’以后,我的世界就一团糟了。之前,我是一个诗人。大家都知道,诗人是一个很神圣的称谓。当时,我的理想就是成为伟大的诗人,做不了歌德,做个别的什么的也行。自从我觉得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后,我发觉诗人对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大的吸引力了,成不成歌德也无所谓了。这能够充分说明一个人受环境的影响有多么大,我是个诗人(我现在也愿意这样称呼自己,虽然我的诗歌理想快要终结了)。众所周知,诗人和‘傻叉’之间是没有等号联系起来的,所以‘傻叉’这样的字眼,从我认识字以来就没有在我脑海里闪现过(这是不是说明我天生是当诗人的料)。在我所认识的文字中,跟我最亲密的就是什么,伟大、辉煌、庄严;土地、太阳、爱人之类,很神圣,也很抒情。我这样说,相信诗人们都会同意我的意见,他们的脑海里,也没有‘傻叉’这样的东西作怪。当然,肯定也会有人反对我的说法,不管反对声来自诗人,还是来自非诗人。他们或许会说,从某些方面讲,骂人也是很抒情的,不管这个抒情是用脏字还是用的不脏字。反正,当你有某种心情需要去表达时,你就骂人,这就是抒情。如果有人这样认为,我也没有理由反对。如果用优美的文字抒情就是诗歌,用脏字抒情就是骂人,我也不会不认同这样的说法。我只是要说明的是,‘傻叉’这两个字对我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我听见这样的字眼,我纯洁的诗人的心灵遭到了玷污,而且,我觉得我的世界一团糟了起来。    杨二是诗人,这一点我不需要更多的证明了,他之前写了不少的好诗,但是不愿拿出去发表。他说:我自己写的东西,为什么要你来欣赏。当然,如果你愿意看看,我也不反对,但只有等到我觉得我的世界不那么糟,我拿去发表以后。我是诗人,但这并不是我最真实的身份,我没有非常正式的身份,或者说,我的身份是多变的。谁也不知道我昨天是什么身份,而且谁也不知道,我明天又会是什么身份。只不过,我现在的身份是诗人,或者说,我期望我现在是诗人。我写的诗晦涩难懂,报刊杂志不愿刊登,我也不愿拿去发表。之前不这样,在我没有听到‘傻叉’两个字以前,我是一个纯洁,有进取心的青少年,写出了些热情洋溢的诗歌,报刊杂志也准备刊登我的诗稿。但,我听到了‘傻叉’,这件事来的太突然,我改变了我自己。于是,我就写一些只有我自己能懂的诗,这样,如果刊登了,报刊杂志就不会有读者。我又把我以前写的奋发有为的诗歌全部烧掉,我就变不成诗人了。虽然,我之前离它是这样的近。众所周知,要使自己成为诗人,就必须往报刊杂志之类的地方投稿,且要发表出来,被读者反馈(不管这样的反馈是正还是负),再经过评论家点评,达到一定的数量和质量之后。等到你胡子快全白了,就会让你加入XX协会,发给你一个执照,就是允许XX同志进入诗坛的执照。这样,你就可以被称为诗人,你写的东西,就能被称为诗了。而且到了那个时候,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不怕有人看不懂。因为,我是诗人,诗人写的东西,当然一般人看不懂的了。而且,读者也会买你的帐,因为,你是诗人,并且被公认为一名好诗人,对中国语言和文学有莫大贡献的伟大的诗人。     正文 第二章 解释        我听到杨二的关于‘傻叉’的话,使我自己晕了过去。醒过来后,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杨二的故事写下来,写成小说,那将是我第一本小说。如果这本书会大获成功的话,那么以后我就会成为职业小说家。我决定,我要写小说。我一边写小说,一边积极投稿。从某种意义上讲,诗和小说有相通的地方,也就是说,我和杨二有相通的地方。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写小说,而杨二要写诗的缘故。到目前为止,我写的小说也一本都没有印出来——其实,就这一本,都还没写好。这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我不愿拿出手去,虽然是敝帚,但我很自珍,这种情况下,当然会有很多的报刊杂志和出版社找我要稿子,但我就是不给;第二种情况就是,别人不愿刊登,在这种情况下,我就会很努力地到处寄去我的小说样稿,但就是没有一家单位愿意接受。这就是说,我写的都是些垃囘圾。我不知道,哪种情况更接近真实。但有一件事是没有改变的,那就是:我会一直写下去,不管能不能被发表,能不能出版,我都要写下去,这个关于杨二的故事对我来说无比重要。我不愿拿去发表,还潜在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跟杨二所说的原因有联系——那就是:那都是些谁都看不懂的东西,连我自己都不懂,因为只有我们两个是‘傻叉’嘛。        杨二就是这样跟我说:在我听到‘傻叉’之后,我便觉得我的世界一团糟了,便写些不可名状的东西了。这东西有可能是诗,也有可能是小说,还有可能是散文或者别的什么文体(杨二只写了诗,我只写了小说),更大的可能是一堆垃囘圾。总之,谁也看不懂,我如果就这样贸然拿去发表的话,会笑掉别人大牙的,我毕竟不愿贻笑大方。之前我不这样,之前我只写一些积极向上,健康明快的诗,那时我写的诗谁都能看懂,但谁都不看。那时的我还是一个乐观,有革新精神的少年,但现在,我看上去老了20岁。如果有机会让你们看到我的样子的话,你们一定不要奇怪,我实际上只有24岁,不是44岁或者更多,那两个字——‘傻叉’——看起来把我毁了。    对于这两个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听到这样两个字,就会觉得自己的世界一团糟了,而且我为什么要用‘傻叉’这样两个字。众所周知,‘傻叉’是用来骂脑筋不太正常的人或这样的人做的事情。‘×’在这里表示某种东西,这样的东西,作为男人是没有的。因为我很尊重这样的东西,所以,我就用‘×’符号代替了。这些都是我后来多方打听,从知意外的女人,或者万事通们那里才得到这样的结论,为此,我花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在没打听清楚以前,我简直不知道这样的两个字所代表什么积极意义。当时,我只知道‘傻’字是什么意思,因为语文课本里有这样的内容,但是‘傻叉’这样的两个字,语文课本或者字典里都没有。当时,我对于这两个字连在一起所表示的意思并没有底,但我又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听到这样的两个字后,就觉得自己一团糟了呢,这一点,很难解释清楚。索性,我什么都不说了。只是要说的是我听到这两个字后,我不但觉得自己的世界一团糟了起来,甚至,整个世界好像都‘傻叉’了起来。这就是我为什么觉得自己的世界一团糟的缘故。        对于‘傻叉’这件事情本身,我有要说的。人在出生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就好像在没写小说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写小说;在没遇到杨二之前,我不知道有一个杨二会让我写小说一样。杨二告诉我说,在没听到‘傻叉’之前,他并不知道他的世界会一团糟。我以为他说的很对,在情在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淋湿我们的道路。    在这本书里,有些地方由第一人称写成,有些地方由第三人称写成,我并没有故弄玄虚或者卖弄的嫌疑,我也没有故意要这样做,这一切都这样自然而然形成了。不过我要说明一下,如果第一人称那么就一定是我转述的杨二的语言,第三人称就是我自己组织的语言,但故事的核心人物都是杨二,跟我的关系不大。我是可有可无的——在某种程度上,我可以不用出现也能写好杨二的故事,但我刚开始学写小说,别人说这样写好,我就这样写吧。        那时,我不会写诗,也不知道诗是什么东西;那时,我生活一片阳光;那时,我给自己定了许多目标,即便明知自己做不到。我定下许多目标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别人证明我的生活一片阳光。我同时又是一个奋发图强的少年。那时,我并不知道以后自己会变成‘傻叉’,要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给自己定那么多的目标了。但听到‘傻叉’之后,我变了,我学会了写诗,并觉得自己的世界一团糟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有时候我觉得杨二的话前后矛盾,但我不准备跟他分析原因——因为原因不用分析的呀,杨二是‘傻叉’啊,你还能要求什么)。    从我出生到现在,我活过了24个年头(不是44)。如果用算术上加减乘除一下,可能是八千七百六十天左右,如果杜甫老人家说的正确的话,我离七十古稀也就只差46年了。生命活过去了1/3。快而立的人了,却突然就觉得自己的世界一团糟了起来,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我有时就奇怪了,为什么不是生下来就觉得自己的世界一团糟,而非要是现在呢。《铁皮鼓》中的小奥斯卡从出生就决定不长个,但直到他三岁的时候,他才实现他的愿望——在一次偶然事故后,他就不再长个。他就用三岁小孩子的眼光看世界,他也觉得这样的世界一团糟。不过,他要是活到24岁,正是奋发有为的年纪,就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一团糟了——不是三岁,那太小,有一定的心理优势——的话,他还会不会觉得不长个是件好事呢。当然,我不是奥斯卡,奥斯卡也不是我。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值得我去反思的事情。毕竟后来奥斯卡看开了,他又开始长个头了,也就是说,对应到杨二这边的话,他应该觉得这个世界会一点点地好起来,直到令他满意为止。     正文 第三章 梦幻        晚上,杨二就坐在桌边开始思想。等他找到一点线索时,他还在想,想着想者就睡着了。不过,我始终觉得他睡觉的时侯还是在想,因为,他说的梦话含糊不清,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和他的世界一团糟有关。杨二本没有说梦话的习惯,不过在他觉得他的世界一团糟之后,他就学着说梦话了,而且开始打呼噜了,一天比一天厉害。他在现实的世界一团糟,我因此而不能让他的梦中世界也一团糟,我这是为他好,所以,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他有打呼噜的习惯,而且是不好的习惯,还要说梦话,这是病,我没有告诉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不对,我自以为我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一直以为,他睡的很好,我当然希望他睡得好。    杨二在想着,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睡着了以后,他还一直认为他没有睡着,所以就用嘴咬了咬舌头,发觉很痛——当然会痛了,这点是可以肯定的。我突然就发觉,杨二肯定没有想了。因为,他露出了笑脸,这很难得,自从他的世界变的很糟糕以来,他很少笑。他也许觉得他的世界并不是很糟糕,所以,他笑了,那是一场梦吧。        下面是杨二醒来后跟我说的,跟我猜想的有一部分吻合,所以,我觉得要看一个人,就应该从他睡着以后的表现看起,这样看起来会比较真实一些。他说,(当然,忘不了他的世界一团糟的命题)我不知不觉睡过去了,然后,好像觉得自己是醒着的,就咬咬舌头发觉很疼,说明那不是在做梦,那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啊,(我不知道他所说的回忆是什么,他没说,我也没问,但以后,我知道了,他说他那个时候并不觉得什么是一团糟的问题)可现在,我又好像是在做梦一般,但明明没有做梦,我便不再去想什么了。但我又不知道如何让自己不去想,这样又像是在梦中,这样绕来绕去,我的世界更糟糕了。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什么都不去想了,也就是不再去追问我的世界为什么会一团糟的问题,只要干净利索地承认自己的世界一团糟就行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怎样活不是活呢?    关于杨二昨晚在桌前想问题的问题,没有人知道这是怎样发生的。众所周知,诗人总是会有一些奇特的地方,这就好像是说,别人说你很有艺术家的气质,并不是说你很有才华,是个艺术家,而是说的头发长,胡子一大把,而且很凌囘乱。这样,你就很有艺术家的气质。如果你一根头发都没有的话,别人又会说你是从监狱跑出来的劳改犯。杨二就有过这样的经历,之前,也就是杨二还不会写诗、还不是诗人的时候,他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头发,结果头发长的很长。因为懒和其他的原因,他又不洗,也没有梳,这样看起来不但乱,而且有很多头屑。如果回到清朝,他的头发一定可以在朝廷做个榜样,给那些不肯剪发的中原人看看,不剪发就是这样的一种状况,这比杀头还难受。以前没有说别人是艺术家的,现在有人说杨二在那样的状况下很有艺术家的气质,他听了颇反感。其实,那时,他连什么是艺术都不知道(当然,现在由于他的世界一团遭,他还是不知道什么是艺术)。杨二每天就的就三件事,吃饭,睡觉,学习。现在,不管怎样,杨二会写些诗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特别渴望别人说他有艺术家的气质,但就是没有人再这样评价他了,这跟他的世界一团糟有莫大的关系。杨二是不是艺术家呢,答案是否定的。他就说过:我不会写诗,更没有诗人的理想,我徒有虚幻的妄想。    对这件事情,他是这样分析的:为什么别人不再说我有艺术家的气质了呢,那是因为,我把头发理了。由于经常不洗头,而且很长,头皮屑很多,后来长了虱子。这虱子一个一个在我头上撒娇,谈情说爱,生儿育女,弄得我很尴尬。不知道该把自己摆在什么样的位置,对于它们把我的脑袋做它们温睡的眠炕这件事情上,起初我很气愤,就一不做二不休,理了一个大大的圆头,很难看——诗人的智慧就这样一点也没有再留下。可是,这样做也带来了一个我所没有预料到的后果:没人再说我有艺术家的气质了。虽然此时,我更希望别人对我来这样的赞美。通过这件事,我明白了头发和艺术的伟大联系。    这样一件事还带来了一个我没有预料到的结果,我女朋友不高兴了(原来我有女朋友啊,怪不得),我女朋友他哥就更不高兴了。我未来的大舅子以为我是从监狱出来的惯犯,善于偷女孩子的心。这一点,我可以原谅,因为据我女朋友讲,我大舅子是因为打架进了一次局子——那是一个任何人都不想去的地方。那里,听说有严刑拷打在等待着每一个进去的人,我没进去过,所以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我女朋友她哥进去过一次,对里面可能是深恶痛绝,发誓这辈子在也不去那种地方。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听他在里面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但我想,能这样发誓的话,肯定好不到哪儿去。因为他头发很短,所以他也特别反感我把头发剪掉,说这样有些物伤其类。他是我女朋友的哥,也就是我未来的大舅子,我不能不尊重他的意见。我也很想给他解释,我长虱子了,剃了干净,但我觉得这样更说不出口。    后来,她哥(我大舅子)通过她告诉我,我们吹了。我问过她,不会是因为头发的原因吧,她不置可否。当然,我知道有更深的原因,但我更倾向于承认,是因为头发的原因,这样理解起来就少了许多痛苦。    当然失去女朋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当时,我很快就过去了,没发觉自己有多么沮丧的心情。到了现在,我觉得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后,我又特别怀念起她来,我一直有她的联系方式,但就是不跟她联系,这就是为什么我的世界越来越糟的所在吧。    于是,我又蓄起了头发,这次不长也不短,想应该不会有人批评我了吧。的确,也没有人再来批评我了,但我感到了寂寞,这也在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后。是我自己在桌前走神,还是真的有这回事。我自己的世界一团糟,是自己想出来的吗,或者说‘傻叉’这样的字眼是出自我自己的心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人愿意骂自己是‘傻叉’,除非他自己本身就是‘傻叉’,我否认我是‘傻叉’。但我觉得自己的世界一团糟以后,我又对自己的否认怀疑起来。到后来,我甚至对自己是不是杨二,都怀疑了起来。如果是杨二,为什么杨二会有如此多的痛苦,为什么他的世界会一团糟,如果不是杨二,那么我是谁呢?我的痛苦又应该以那个躯克来作为载体。        本来,我不可能是杨二,我只不过在写杨二的故事,可不知怎的,写着写着,我就觉得自己是杨二了,我自己也就没有了女朋友了,我自己就在想我以前的女朋友了,我自己的世界就一团糟了,其实这些都不对,我不是杨二,我为什么会这样想,除了我写小说太投入外,没有什么更好的解释了。    我写杨二的故事,这些故事好像是在我身上发生过一样。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女朋友,一直都没有过,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有。在写杨二的故事之前,我没有感到一团糟,生活积极而健康。我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生活再过艰难,总要积极去面对。杨二可不这样,杨二老是在感叹自己一团糟,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杨二同样在艰辛的旅程中用自己的方法获得慰籍。        事情就到了你预料的一样的结果。那就是,我曾经留长发的时候,被人说我有艺术家的气质;我剃光头的时候,又有人说我是从监狱里跑出来的。其实,那个时候,我既没有艺术家的气质,也不是从监狱里出来的。而现在,我头发不长也不短,并且,我学着写了些难懂的诗歌,却没有人说我像艺术家了;当然,也没有人说我是局子里出来的人了。可现在的我到底是什么了呢?    事情就是这样的。    我突然就觉得我的世界一团糟了,而且,我也会写诗了,我是不是诗人呢,这个问题,我不想在这里做回答,我想把它交给时间,时间是个特别好的意外的女人,我就这样一个意外的女人,值得珍惜。到目前为止,我写诗,写这个没有诗意的世界唯一的一首诗,我偏爱用生命写成的诗歌。我乐观地估计,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人叫杨二(也就是我)为诗人,在他的诗歌世界里,有不同于一般世界的虚幻的意识。但到了那个时候,他的世界也同样会糟糕着,没法更改。    通常,我们都会有一些错觉,就比如我,老会错觉到自己一下子就成了富翁,拥有了数不清的财富,到那个时候我铁定就不会觉得自己世界一团糟了。我是个诗人,我很清楚的知道,我的世界一团糟跟有没有大量的财富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我是个诗人,诗人的世界通常都是一团糟的,这说明,诗是带来困惑和迷惘的因素,但我不知道如何制止。就好像,我明知道自己的世界一团糟,但却相信自己没有能力去改变这种状况。我只有继续写诗,继续一团糟下去。但如果我有很多钱,我就不这样做,我会买下世界上所有诗人下写下的所有的诗,这样也就不会有诗人觉得他的世界一团糟了。    如前所述,我写诗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的世界一团糟,那时写的东西,健康,明快,富有活力,但没人看,他们认为我没有写诗的执照,写的东西就不能叫诗。众所周知,作家协会之类的东西,是一个准政囘府性质的东西,要进入这样的地方,要有丰富的阅历,精深的专业知识(写作)。正所谓行万里路,破万卷书,到那时头发,胡子都白了,才会有人像起你来。当然,到那时,你也许就会有了这样一张执照了。当然,你也就能在人民的缅怀中安静的死去了。人们也许会说:中国又少了一个伟大的作家,诗人。于是一阵忙活后,各种荣誉都成了陪葬的花圈,要照何用。当然,你也有别的选择可做, 你可以给作家协会某些人送去很多的人民币,当然也可以是美圆;你还可以找到在某一层政囘府里说话有影响的人,施加他的影响力,他会说:“某某同志年轻有为,是党的好苗子,我代表政囘府建议某某协会吸收,并加强锻炼,以期为党和人民做出更大的贡献。”这样,你就很轻松就进去了,当然这样的情况下,你头发也没白,胡子也没白。我只有二十四岁,用他们的话说,我的生活才刚开头,而且,我也没有人民币,更没有美圆,也不认识任何囘在政囘府看大门的人。    于是,我的世界就这样糟糕了起来。尽管,我的生活才刚开头。 正文 第四章 诗人        通常,我在我所写的诗后面都加有一个注脚:    杨三(也就是杨二——作者注),现年24岁(当然,如果这部小说,我明年才写完,你肯定就得后年才能看到,那时,他就不是24,而是26岁——作者注),大学本科毕业,未来的电气工程师,突发奇想,开始写诗。于是自己解雇自己,不过电气工程师这样一个耀眼而又挣钱的职业了,并给自己一个新的封号:    “诗人”    不知可也!    其实,细细调查过我的人都可能知道,我在家排行老囘二,不能叫杨三。但没有人愿意去调查,于是我也开始承认自己就是杨三了。我有一个姐姐叫杨大,我希望我有一个哥哥叫杨二,这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叫杨三了。    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一个哥哥叫杨二,这件事我问过我母亲许多次。我母亲的回答不肯定,有几次回答说有,有几次回答说没有。在这之间我又很难做一个定性的分析,所以我也很难分辨自己到底是该叫杨二的时候多一些呢,还是叫杨三的时候多一些呢。管他呢,我就是我。    关于这个问题结果是这样的,由于我问的次数多了,把我母亲都问烦了,她抛给我这样一句话就走开去喂猪了。“随便你”,就这句话把我弄的更糊涂了,但我好像又听明白了。对啊,本来就是随便我的事情啊,我爱叫杨二就是杨二,爱叫杨三就是杨三,谁管的了,谁又来管呢,所以,如果,你看到故事有两个主人公你一定不要奇怪或者责怪我逻辑混乱。    连我母亲都说随便我了,可见我的世界的确是糟糕透了,但我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我又拿这个问题请教我的姐姐也就是杨大,她说她确实有一个弟弟叫杨二。我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石头掉了一半在地上。也没听她往下说,就蹦蹦跳跳地走了,我如果听她把话说完我就不会蹦蹦跳跳了。    她整个的话是这样的;    我的确有一个弟弟叫杨二,你就是杨二。    可惜,我没听完就走开了,所以,综合我母亲和姐姐的意见。我决定我既是杨二,也是杨三。当然,这样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晓,如果别人知道我既是杨二,又是杨三,那我就成了精神分裂了,精神分裂比一团糟还糟,所以,别人不应该知道,我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有几次别人在我面前喊我杨二的时候,我以为他们是在喊我哥,于是左顾右盼,希望我哥哥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见没人答应,就悻悻地走开了。我老远仿佛听见他们说,杨二这人脑子肯定有问题。这句话证明,在老早以前,我的世界就一团糟了(脑子有问题),或者说有了一团糟的萌芽,而不是在我听到’傻叉’之后才有这样状况的改变。但我明明就是在听到这样的两个字后觉得自己就一团糟了的呀,这个问题把我弄糊涂了。    到现在,在我的坚持下,认为我是杨三的人越来越多了。我是不是杨三的问题,在我的世界变得一团糟以后,我也不想去证明了。    如前所述,我有一个姐姐,叫杨大,我和他们一家都住在成都某一个偏僻的角落。当然和大多数人的情况一样,我们都不是成都本地人。我和她一样,我们都是到成都来打工或者混饭吃的。所不同的是,我和她的经历有一点小小的不一样。我离他们家不远,在我世界变得一团糟以后,我就经常到他们家去。偶尔她在,偶尔我姐夫也在,偶尔她们一家三口都在。我总是受到某种程度的欢迎和某种程度的排斥。因为我是她弟,他大舅子(或者小舅子),她舅舅,所以受到一定程度的欢迎;又因为我的世界一团糟,所以又受到一定程度的排斥。这是因为,他们不想我把他们也影响得一团糟。我经常去大吃大喝,他们倒不是怕我把他们吃穷了, 因为他们本来就很穷,而是觉得这么大个人了,还是大学本科毕业的“高材生”,这样成天混下去,不是办法,会让别人笑话的。当然作为一团糟的我,是不怕被别人笑话的。但我当时没有体会到他们的良苦用心,依然我行我素,而且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    但她们不知道,在我的世界变得一团糟后,我丢失了工作,生活无法保障,所以这个时候该他们出面了——作为唯一的姐姐,他们不帮我谁帮我。这是我个人的看法,是一种脸皮厚的看法。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欠谁的道理——即便那人是你姐。所以,后来我也没有再厚脸皮在姐姐家里白吃白喝了。尽管我的世界一团糟,但人活着就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的美好愿望还是在的。所以,我并不怀疑自己的世界不会好转起来,但什么时候好转还是一个未知数。    对于这个问题,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例子作为类比:用一只箭去射一片落叶。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物理过程,需要考虑很多因素。比如,箭的初速度,箭离地的高度,树干的高度,箭和树叶的形状,箭受到空气的阻力,树叶下落的加速度,以及风力,风向,地球受到的引力等许多问题,又或者树叶上一条虫子突然以另外的速度离开树叶等,只有这许多问题都考虑到,一只箭才能准确无误地射中落下的树叶。    我的世界要从一团糟中恢复过来,也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首先,我必须有一个生活来源,也就是我必须有一份工作,其次,我应该有一个老婆,有个女人爱的男人无论如何不会一团糟的,但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也是不会掉林妹妹的,这一点在我世界变成一团糟之后和之前,我都深信不疑。而这一切都基于我应该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工作。    而要找一份工作,在我的世界变得一团糟以后,有了相当的难度。如上所述,我是个诗人,在这个时代诗人就意味着你什么也不是,我相信人们宁肯把钱给乞丐,也不会去买一本诗人的书,这是因为,世界一团糟的诗人写的东西谁也看不懂,世界不一团糟的人也不会写诗。而我是诗人,这一点在我的世界变得一团糟后得到肯定,我不能靠出卖自己挣钱,换句话说,我要保持灵魂的崇高。所以,在我世界一团糟之后,我马上就觉得要改变过来会很困难,就好像我自己觉得自己像个诗人以后,要改变过来也很困难了。        有一段时间,我又问我姐,我是杨二还是杨三,她的回答总是有一种不确定性,大概的意思就是说,有时候我是杨二,有时我是杨三,就这样简单。    以上事实证明,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的观点是会变化的。而且人本身也会发生变化,我想我就是这样的。在我没感到自己的世界一团糟之前,我是杨二,之后我有时是杨二,有时是杨三。    姐说:也许吧。    当时,我在姐家里吃了饭,回到自己的住处做杨三,也就是诗人杨三。只有在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杨三,是诗人,并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写一些诗——这些诗没有人能看懂。如果有人想看,可以去找本书的作者,这个作者一定不是我本人。但此时,我什么都不是。我不是杨二,也不是杨三,我感觉自己不存在。    综上所述,我在没感觉到自己的世界一团糟之前,我也写诗,我也热爱党和人民。但我写的诗没有被发表,以后(在我听到’傻叉’之后),我便觉得自己的世界一团糟了。当然,我还是写诗,但已经没有了从前的那种热情。我写的诗,没有人能看的懂,写了许多,平均每天一首或者几首。这样,我便以诗人自居了,可没人相信我是诗人,也没人相信我会写诗,也没人认识杨三,时间久了,杨三和杨二都变得模糊起来。在我世界没变糟之前,我曾认为我是杨二,很多人都认识我。而我的世界变得模糊一团糟以后,我时而是杨二,时而是杨三,把别人弄糊涂了,没人敢承认眼前这个杨二了。如果承认我是杨二,但我的确不是以前他们认识的杨二,如果我是杨三,那么杨二呢。事情到了以后,有了很大变化,他们索性说他们谁也不认识,既不认识杨二,也不认识杨三,这样就可以解释很多问题了。我自己也倾向于他们的说法。杨二,杨三都不存在,这样就干净多了。这样就只剩下一个问题需要我自己才能解决,那就是:我是谁呢?我不能是杨大,杨大是我姐,是个女人,那我可能是杨四了,我不敢认为我是杨四,因为如果我认为我是杨四,我也就有理由认为我还能是杨五,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了,我是不是杨四呢。    我不能是杨四,这就是结论。我对他们的看法有保留意见,这也是结论。        这个世界,杨二,杨三都不存在。那么他写的那些诗也就不存在,以至于我开始怀疑我刚写下的东西是什么,它存在吗?我找不到人发问,因为没有人看到过我的东西,对于我写没写东西,他们也不知道,不知道就等于不存在。所以,杨二写的诗是不存在的,我的小说也是不存在的,因此也就不能被发表。再者,由于我的世界因写杨二的故事变得一团糟以后,写的小说和杨二写的诗一样,难免带有许多悲观的情绪,这就与这个朝气蓬勃的社会不协调。杨二在他的晦涩难懂的诗中阐述了这个世界不存在的个人情绪。如果别人发表了他的作品,也便要承认这样的观点,这个世界不存在,而如果这个世界不存在的话,他们又如何能发表杨二的诗呢。所以,杨二的诗从写出来就被证明是不能被发表的,这在最初我就想到了。我知道杨二的诗歌除非只有一个读者,那就是我,不会再有别人。而我写的小说会不会有更多的读者,我此时就很难下结论——我还没写好嘛,一切等写好了就知道了,不过我有心理准备:不被人理解不也很正常吗。        不过,这便回到一个现实的问题上了。如前所述,我因为是杨二,所以找不到工作,而且不是说找不到好囘工囘作,连混饭吃的工作都不行。这样,别人就会问了,你不是学电气工程的高才生吗,怎么不用的所学的知识去找口饭呢。天下何其大也。    我对自己说了,这个问题问的好,我不是学电气工程的吗。的确,在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前,我的确是学电气工程的——不过,我不敢肯定我是不是高材生。那时候我是杨二,能看懂大部分电气图纸,当然,这是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能操作很多电器设备。在我的世界变得一团糟以后,这些能力都没了,我变成了杨三和杨二的混合体。我好像一宿之间就把自己所学的都还给了我的老师们。我在这里很想跟我的老师们说一声,对不起了,在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后,我把你们的教诲丢到脑后去了。可惜我的老师们听不到,如果听到了,他们或许会这样回答我;    “老师也有责任啊,当初为了评职称,老师花了太多的时间写论文去了,把你们给耽误了,我这个老师没当好啊”。    其实,这是我理想中的老师的回答,而真实的回答应该是这样的:    “这能怪谁呢,怪老师我吗,如果当初你们少睡些懒觉,少耍些朋友,少逃些课,上课能认真些,也就不会是这样的情况了,你们这个学生是怎样做的呢”。    事实上,老师们会怎样回答是不能被假设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听到我说过什么,甚至他们都不会知道,我曾经是他们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在上课的过程中,我并不是很突出,所以不会有多少老师认识我。这一点很正常。上大学,就像走马观花,每一个学期都会有不同的老师来上不同的课程,在你还没有和老师熟悉的时候,老师就把该教的东西都教了,你学没学会没有人知道。据我所知,有的同学一个学期都没看到过他们的课程老师,到了期末能及格就行了。这样的怪现象幸好我没遇到,因为大多数课程我是去了的,至少说我认识老师吧,但老师认识不认识我,就不敢猜测了。大学课程之多超过我的想像,平均每个学期10门功课,这是我的情况,别人的情况我不了解,但我的情况应该具有代表性。有时候,为了每个学期每门功课能及格,我也有过幻想,就是希望那些老师们都能认识我,至少面熟,以便期末时能知道谁是杨二,这样加分也就有了希望,但事实证明,我是一厢情愿,我该挂的照样挂了,该及格的照样及格了,就这样一回事。我现在所学的都还给了老师们,他们给不给我及格,他们认不认识我都不是那么重要了。我只有照样在这个一团糟的世界生存着,并感到自己的世界在这个一团糟的世界中更加显得糟糕透了。    我说过,我是学理工科的,对于普通的电路图我能全部看懂,对于复杂的电路图我能部分看懂。自从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后,我转而想要学习文科,我学会写诗了。而诗歌和电路图并没有什么本质的联系,我不能给诗歌中的文字加上220V的电压,也不能在电流表中看出诗意。所以,我就决定不看电路图了,也就顺便把自己在大学所学的都送给了老师,当自己毕业两年的纪囘念。    不知道我的那些敬爱的老师们收不收我的礼物。    综上所述,要让我用我在大学里学的东西混饭吃就显出它本来的困难了。因为我的世界一团糟,我又看不懂电路图,弄得我理不出一点头绪来,我也不想因为我而把别人的理想世界也弄的一团糟。从我觉得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后,我便成了祸水,成了一只老鼠,人人喊打了吧。我不知道我这样说,老鼠先生是不是会不高兴,我担心他会告我损坏了他的名誉,不是任何人都能当老鼠的,这点我同意。庄子曾经就说过,“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不是老鼠,安知老鼠的世界是不是也一团糟呢。从人的角度分析,老鼠是祸水,人人喊打;从老鼠的角度分析,人是祸水,但老鼠惹不起人,见了人就到处跑,我不知道我该怎样分析这个问题,就是我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我的世界一团糟了,我不想去争论这个问题。但私下里我可以说明一点,我倾向后者,因为我的世界一团糟,思考问题肯定会有些不一样,或者叫另类。人的另类当然有很多种,在这个问题中只有人和老鼠的区分,所以我就是老鼠了。    对于我自己承认自己是老鼠的这个问题,后来有人反驳我,人怎么可能是老鼠,可不敢以一己之私损坏人类的尊严和智慧。我本想这样反驳他:我怎么就不能是老鼠了,人家庄先生能梦见自己变成蝴蝶,我怎么就不能梦见自己变成老鼠呢。而且我也不知道是我变成了老鼠呢,还是老鼠变成了我。这个问题我本想去找一个德高望重,有学识,有胆识,有涵养的鼠夫子咨询一下,但一直没有找到也就做罢,就让他认为辩驳过我而沾沾自喜吧。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后,我就成了过街老鼠了。我把它理解成,“过街杨二,鼠鼠喊打”。因为老鼠一看见我,就跑开了,以为我是从人类中来的怪物。鼠不鼠,人不人的很吓人,我以为我把老鼠们都吓跑了,正洋洋自得呢,过后却有成群结队的老鼠向我扑来。当然,他们是不可能撼的动杨二这座泰山的。不过看到那么多囘毛茸茸的东西,进入你的眼帘,会把你吓得一身冷汗。我当时就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从此,我就觉得自己成了老鼠了,或者老鼠成了杨二了。在我是老鼠的时候,我感觉人类很伟大,在我是人的时候,我感觉人类很渺小。到底那种感觉是对的,在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后,我分辨不出来,只好不做选择。但我不会让一个问题长期困扰我,这个问题终究会解决的。        在我的世界没变得一团糟以前,我学着写诗,那时我梦想着读懂这个世界。用诗的语言去告诉世界和世界上的人们,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有诗,有诗人,而且有个诗人叫杨二,他写了几首诗,这一点无庸置疑。那时,我的理想世界是这样的:人们到处传诵我的诗,诗歌又回到人们的生活,书店里的诗集,不在等于灰尘的代名词,而是一上架就抢购一空。诗人成了这个世界上声望最高和财富最多的人,我不时在诗中表达我的这种思想。而后,就把他们投往各个报社,期刊等。但就想泥牛入海一般,当然,我并没有灰心。那时我作为一名青年人的斗志还在,我仍然努力地写,努力地投,希望以一己之力改变这个糟糕的世界。    在我听到’傻叉’之后,我一下子全变了。我变得消沉了,我的世界也一团糟了,我再也没有雄心去改变这个世界。尽管这个世界在我的世界一团糟后变得更加的糟糕,我也不想再去改变诗人的命运了,我只能替自己的命运担起心来。从此以后,我便写些难懂的东西,再也不往杂志投稿了。在我家里的书桌上,堆满了一本本尘封的诗集。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那里面有什么(我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有些东西,写过了就忘了),当然,也没有人愿意知道。在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后,我的圈子一下子小了许多,我没有了朋友,我只能跟自己形影相吊,或者跟前辈古人捉迷藏了。这时我陷入了一种精神上相当迷惘的时期,我看见白云就想到下雨,看到白天就想到夜晚。就是说,我相当的悲观,这都是我的世界一团糟的后果,此时,我也无能为力去深究原因了。    就这样凑合过吧。    我的世界变得一团糟就是这样的。    综上所述,在杨二(或者杨三,或者就是我)的世界变得一团糟之后,他想改变这样的状况,于是就去找工作,找工作就是他要走的第一步。这也是很重要的一步。     正文 第五章 记忆        从我感觉自己的世界一团糟以后,我的思维,也就是我的思想,也跟着和我的过去道再见。很显然,我的思维也属于我的世界的一部分,到现在,我对其他事情的记忆都很混乱,惟独对自己找工作而不得的事情记忆犹新。我找工作的情形是这样的:    在我的记忆里,那时候的天总是很热,热得人到了南极都消除不了这样的感觉。当然,这总是有许多夸张的成分,其实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那种内心的焦虑和彷徨让自己觉得很热。那时,太阳总在天上炙烤着我们这样在大街上奔波的人们。太阳大到什么程度,我暂时找不到词来形容,反正就是很大了。当时的太阳的确很大,但我要去面试的公司的那些老总们可能并不这样想。相反,他们一定会认为,太阳透过厚厚的玻璃和绿色的窗帘,照在用空调温暖的沙发上,很惬意,很过瘾。如果他们跟我一样蹬一个又破又旧的自行车,在被那些玻璃和窗帘反光的街上急急忙忙的赶路,他们就会征询我的意见了,可是这样的事情出现的可能性不大。当时,我想太阳为什么会这样强烈呢,照在我这样的为生活苦恼的人身上,该用什么方法让自己的焦虑暂时的平静下来,以迎接即将面临的难题——对我来说,找工作就是难题。按理说时间应该是早上,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刚吃了几个包子,而且我只有在早晨才有吃包子的习惯,但早上不应该有这样炙热的太阳。有两点我不需要证明: 我眼睛始终半闭着。 我身上汗流了许多。 对于上面两件事实,我可以做如下说明: 我眼睛始终半闭着,   因为太阳始终照着,久而久之,我养成了一种咪着眼睛看人的习惯。我深知这样的恶习不好,但是改不了啦。咪着眼睛看人有一个好处,就是能把世界看小了。世界小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把我自己的世界弄得一团糟。其实,我不用把眼睛咪着看世界,世界在我眼里也是一样的小,我的世界也可能弄得一团糟。但这样的假设再也不能成立了,因为我的世界已经一团糟了,而且这是一个不可逆过程。也就是说即使有以后觉得自己好了起来,曾经不好过是无法改变是事实。当然这样的事实对别人来说不值一提,但对我可是全部的意义。在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前,我总是咪着眼睛看世界,这样做不止上面提到的一个好处。下面我会继续谈到它的好处,尽管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有如许好处,我就不在乎别的什么了。要说到下面的故事时,我首先声明一点,本人没有近视,也没有老到需要老花镜的地步,这一切都是习惯使然。   我的眼睛始终半闭着,也就是半睁着,这也确实也能够说明当时太阳很强烈。或许,我瞳孔被太阳炙热到一种想要跳出来的冲动,眼皮就需要很用力才能抵挡得住。总之,当时我眼睛总是半闭着,但眼中的世界并没有只剩下一半了。相反,除了看到世界更糟糕之外,也看得更清晰了——虽然,这样看的世界是更小了,但更清楚了。   众所周知,成都是四川的省会,著名的天囘府之国。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人,在这沃野千里的大地上有着难以数计的美女。当然,这其中不包括16岁以下,45以上的太小和太老的女人。那样不是我所喜欢的样子了。每看到一个美女,我都要回头。在此,我有必要交代一件事情,我没有女朋友(以前有过),没有女朋友而又渴望女朋友的人,在街上看看美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当然,就道德层面,看了就看了,不应该有什么非分之想。其实,有女朋友也可以看,那样的话,你就一定要看比女朋友漂亮得多的人。要不然,你女朋友会说你没品味,放着眼前的美女不看,去看街上到处都是的丑八怪。如果你女朋友在你心中是最漂亮的人,那就可以不用看了,但有这样观点的男人很少,口头说是的,心中一定不是。我自己得承认我也不是这样的男人,我喜欢看美女,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即便是我有女朋友。   对了,我记得,我并不是一直没有女朋友,我只是不想承认我有过。我为她着想。想想吧,跟一个一团糟的人搞在一起,肯定也是神经有问题的人。不过,我可以肯定而且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人家神经没有问题,全是我的问题。在我一团糟的记忆中,我的这位女朋友,因她的哥哥不中意我(我长的也不好看,又没钱,精神还有点问题),所以跟我分了(其实还有更深的原因,如前所述),我便失去了唯一的女朋友。直到我的世界变得一团糟以后,我都还渴望能有个女朋友,知冷知热的那种。   前面讲到,我也有过女朋友,甚至都有过和女朋友看美女的经历。那次的事情是这样的:我用我的自行车(有关这车,以后会提到)驮着M(为了方便起见,我用M代替吧,也免了说不出她名字的尴尬,反正都是一代号,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成都的大街上溜达。成都的美女太多了,我守着女朋友,而且她就在后面我都没能忍住,还是看了看。这样一来,M当然会很不高兴,她当然看到了我的举动。我只是说是稍微看了看,其实头摆的幅度相当大,但我没敢看M,之后我就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就这样我感到了爱——如果有一个女人在意你看别的女人,这就是一种爱。不过,有一次我再去偷看美女的时候,突然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背后也不凉飕飕了,也没有一种爱在我背后汹涌而来了。这件事情发生在女朋友跟了别人以后。这点上足以证明,我还是怀念着过去的M。在我没有了M之后,我可以随心所欲地看天,看地,看人了。但真的很没有意思,因为我总觉得背后空闹闹的,没有了许多的意义,这让我感到害怕。    在太阳下看美女多了,就养成了一种习惯,再不正眼看人了,改半睁半闭地看任何人和任何事物了。太阳总让我感到害怕,一般在有太阳的情况下,美女是不大到街上去的。大家可以对我说的话感到怀疑,但请相信一个一团糟的人是不想别人也跟着一团糟的,也就是说,即便是说了一定的谎话,处于说谎者的状态,也是可以原谅的了。    话说到这里,我总觉得,我上面说的一大段,根本就是狗屁不通,但我只能这样想了,我半闭着眼睛,打量这个不真实的世界。就好像现在这样,我并没有像要改变的想法。从这点出发是不是就能证明太阳很毒辣,我(杨二)就不得而知了。     我身上汗流了许多。    这点也许更能证明当天的天气是一种什么状况。但天气的炎热程度和我身上流了多少汗没有正比关系。因为我身上的汗水并不全是太阳照射的结果,有可能是因为我穿了一些不合时节的衣服(但我猜想我的精神还没有糟糕到这样的程度)。也可能是因为,我看了太多的美女,想想自己,不由的有些悲伤,有些着急,人一着急就会流汗。还有可能是因为我早上吃的太多撑的。其实,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最不容忽视的一点是:我的自行车有问题,上坡很费力,下坡比上坡更费力,刹车不好使了,这点要怪我,我没有好好爱惜。说到这里,我有必要对我的车做一些描述;这是一辆二囘手车,就是在成都的九眼桥附近的地方买来的。确切的说是一部脏车,也就是被别人偷出来卖的,九眼桥是这样的车的一个集散地,要多少有多少,要什么型号有什么型号。我有时为自己感到羞愧,堂堂大学生,做些违法的事情,党和国家白白培养了我那么多年。但我自己也庆幸,情况还没有严重到自绝于人民的地步。说到底,我并不是那么不纯洁。在这样的地方买这样的车,有一个好处,便宜。我也不用很担心自己的车被偷(因为不是新车),而且,这样的车性价比是靠得住的。前提是,你得熟悉那个地方的行情。照我自己的判断,我应该是熟悉的,但到现在也还是有一种受骗的感觉。骑着这车有一种担心,担心失主发现,但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些车多是外地的,而且根本不用怕交警说你骑黑车。我买了一部MERID,看起来好像是九成新,但实际上是经过偷儿改装的。我为此付出了两百人民币,当时以为自己捡到了一个宝,现在看来,其实我才是一个宝。其实,那是不久前是事情,现在车子看起来就像80岁的老头子一样,而且是那种有气管炎的老头。整天嘎吱响,有时就像一口痰堵在了喉管一般,我听着都难受。如果不是因为买的黑车,我就到消费者协会投诉,以次充好,欺骗消费者。如此这般,我是难受的很,如果联想到我的精神有一定问题,是个一团糟的人,你就能原谅我了。我就是因为这样才原谅我自己的。到了现在我和这车子有了很深的感情,我但是希望这个车子能变成一个女人,这样我对她的感情就会更深的了。    如前所述,这辆车蹬起来很费力,下坡却没有刹车,还经常掉链子。幸亏,我还有脚,不然,我可能就掉到锦江去喂鱼了。这样,我骑在自行车上,便觉得很吃力,感觉不是我在骑车,而是车在骑我。只不过,路上的行人并没有把我当怪物(包括那些我偷看过的美女们)。这说明,我并没有被自行车骑在身上,或者说明,人们对我的存在并不在意,而且对我对她们投以爱慕的眼神也不在意。我看那些美女都穿着漂亮的衣服,如果不穿衣服我个人认为会更漂亮——这是个下囘流的想法,但我能原谅自己。如果她们可以以同样的眼神回看我,我会更高兴的忘了我被自行车骑着。    因为她们对我的存在并不在意,所以,我敢断定我仍然骑在自行车上,而不是自行车骑着我。在中国,如果一个人对一件不太合常例的事情不发表一点意见或者是看法,那他将被视为不太合常例。而自行车骑在我身上肯定是一件不太合常例的事情。幸好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没有出现我被当成动物的现象发生。    就这样,我也许是因为多穿了件衣服,或者早上多吃了几口包子,又加上蹬很费力的自行车,于是我出了很多汗水,用如注来形容刚好不为过。我就这样流着汗水,要么在街上瞎逛,要么就走在去公司应聘的路上,就这两种情况之一,不会更多。    上面提到,我在一路上偷看了太多美女,对于我一个没有女朋友的人来说是值得原谅的。而看到她们美丽的身体,我就有些想入非非。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这当然也值得原谅。我没有女朋友,就算有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过去的事情就只能让它过去。我相信,我还有美好的未来,我甚至也相信那些在大街上走的女人们,有一个可能会是我理想的对象。我有女朋友的时候,对她们仍然是有非分之想的,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我是如何就没有了女朋友的呢,而且我又是如何感觉到自己的世界一团糟的呢?     正文 第六章 傻叉        我就这样一面蹬着自行车,一面顶着骄阳,一面半睁着眼睛,一面打量着姑娘的容貌并非分之想着,走向我去应聘的公司。如果公司里面的人知道我在去他们那里的路上都在想些什么,他们一准不会要我。但不管他们知道不知道,他们都没有要我。这件事情发生在过去,所以,我应该知道结果,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未来,这样的结果就只能是预测。我去我想要应聘的公司面试的结果就是我没有被录取,但在去的路上,我并不知道自己不会被录取。如果知道结果是什么,做什么事情都会失去意义,人活着也就失去了意义。还好我并不知道结果,结果是我做了这件事情后得到的,这样就不会大惊小怪的了。但我当时的确也是做好了准备的,一种准备是录取后,我该做些什么,一种是没录取我又该做些什么。在面试的时候我就该更好地展示出自己的优势(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自己具体的优势都有些什么),更隐秘地藏拙(众所周知,我的世界一团糟,这是我认为自己最大的劣势,当时,我想我没隐藏好吧)。但我在没听到‘傻叉’之前,并不觉得自己的世界一团糟,所以我并不知道我去应聘的事情是发生在之前呢还是之后,还是这本就是一件事情呢?我不敢确定的事情太多,就算加上这样一件事情也不过就是N+1的意思。其实这全部加起来就是一个意思,我的世界一团糟,我的思维一片混乱,有时候很模糊,有时候很清晰。所以,我去面试的事情,我只记得去路上我在想些什么,以及回来的路上我知道的结果,中间的事情好像没发生一样地从我的记忆中消失了。这样还算好的,我还有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时候。    我一路想着非分之想的问题,一路顶着烈日去公司面试,又一路顶着烈日,一路想着被淘汰的结果回家,我的家在哪里?    “好,就这样吧,您先回家等我们的答复吧。”这就意味着一个失败的结果,而我应该很清楚,我自己去找工作的意义,全部意义就在于走出改变自己一团糟局面的第一步,然后去改造这个一团糟的世界。但良好的祝愿并不能带来美好的结局,我的结局是被淘汰,这很残酷吗,我觉得有点——这点是对我而言,对别人而言,没有任何我的问题是值得别人关注的。    在回家的路上,我思考着被淘汰的现状,一路仍在想入非非。当然这次的想入非非跟来时的情况又有了很大的变化,我想的如何囘在下一次机会来临的时候牢牢抓囘住,这次就这样过去了吧。我的伟大理想是要改造世界,这点小挫折就拉倒了吗。但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事情会比想像的困难。    我去应聘的情况就是这样的,我也记不得有多少次这样的情况的了。值得一提的是,我始终觉得自己在和太阳赛跑——可结局却永远是我失败了:在太阳出来之前就离开家,在太阳落下之后才回到家。所以太阳给我的感觉始终是火囘辣辣的,柏油路上由于地表温度过高而引起像烟一样的东西串上上空,树叶们也都像被蒸发干了水分,显得蓬头垢面,整个街道的泥土都飞到了空气中。人们都撑着伞急匆匆的赶路,生怕在在这样的环境中多呆一秒,而只有我,仍懒洋洋地沐浴——这个词用在这里不知道恰不恰当——着强烈的阳光,而且感觉到此时的阳光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可以像呼吸空气一样呼吸阳光。路上的姑娘越来越少,我不知道是不是都躲到空调下面和老公恩爱去了。我没有思考这个问题,多和少对我影响不大,只要有就行了,我就可以思考我是不是该去非分之想的问题了。    我应聘的路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都可以做一个交代,但由于我一团糟的思维,我就只记得这样一件事情了,我如果错了,也是值得原谅的。如果我错了,以后的故事就不知道是不是该照这样发展下去呢,但我又分明记得我此行的目的和结果。至于我在路上想我是不是有些非分之想的问题,以及,我的世界一团糟的问题,这些问题已经很难再得到令我满意的答案了。因为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已经有了一个我不满意的结果。但我又在思考,过去的结果和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之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呢,结论又会是什么呢。        如果抛开这些问题不谈,杨二是个诗人。他最近读了一本小说,叫做《万寿寺》。他想王二在万寿寺工作时,说自己被车撞了,因此丧失了记忆,所以他的生活似乎变得一团糟了。但他并不认为那是件坏事,相反,他认为丧失了记忆相当好。换杨二肯定不这样认为,杨二是因为觉得自己的世界一团糟以后才觉得自己也跟着失去了些记忆。正如王二所说,失去了记忆而不自知,才是人生最快乐的时光。而杨二不但知道自己的世界一团糟,而且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些记忆,最要命的是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所以,这些时光一点都不快乐。    尽管我的世界一团糟,但我并没有丧失最基本的判断力。也就是说,对于在大街上溜达进我眼睛里的16岁以上45岁以下的女人,我能马上分辨出一个美丑来。当然,对于16岁以下的,我也知道谁将来会变成美女,45岁以上的,我也能看得出来谁以前曾经是个美女。我对美女的判断没有一般性,不会具有对别人的约束力。也就是说,我认为美的,有的人不会认为美,我认为不美的有人会认为美。别人的意见我不知道,但是我前女友(M)有时候意见是跟我一致的,我们俩都有一套相吻合的价值观和审美标准。有时候我引她为知音,但知音已随他人而去,我再也求不转来了。    在我世界一团糟以前,我仍能时常想起她,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呢。这是我很想问,也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但我找不到人来提出我的问题,而且也没有人愿意来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我就当她过的好就是了,让我安慰一下自己也好。事实上,她可能,也许,肯定比我过的好。因为她的世界不会一团糟。如果她现在还是我女朋友的话,也许她和我一样糟。但她不是了,根据我的经验,不认为自己一团糟的人就会认为自己都好,到处都是阳光。这是两个不一样的概念,不说也罢。   正如你所预料,杨二一直在往公司去的路上,骑着他那破旧的自行车,他自己还当个宝,谁稀罕呢。他就这样没完没了的走啊,走啊,似乎感觉到了世囘界囘末囘日。果真到了那一天,不知道杨二是该高兴呢还是该痛哭。因为到了世囘界囘末囘日,什么都会没有了包括他自己的一团糟。但那样的话,杨二无疑是失败的,他没有赢得时间,没有找回自我。所以站在我的角度分析,我片面的认为,杨二并不希望世囘界囘末囘日那么快来临,他需要时间,向自己证明自己,但又该证明些什么呢。    杨二半闭着眼睛,流了许多的汗水,不知道自己该走向哪里,这样的场景让我心酸。我为了写他的故事,不惜让自己的世界跟着他一团糟了起来,难道就为了让自己心酸吗!我认识的他应该不是这样的吧,他那辆黑色的自行车似乎带着他到了永远。如果是这样,我们不妨想想杨二到底做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做。    “to be or not to be, this is a question.”。    杨二的日子就在车上度过了吗,据后来得知,杨二去应聘时出了点小意外。听说他迟到了,我片面的认为,迟到并不是一件特别的事情,世界上随时都有人迟到,只是由此所产生的结果不一样罢了。杨二迟到产生的结果就是不被公司录用。也就是说对于杨二而言,公司对他个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够好,所以,不被公司录用就很正常了。如果第一天去公司应聘迟到,还让老总等,这样的事情谁都可以先想到结果。除非,杨二是诸葛亮,老板是刘备,要不然就只能是杨二等老板而不是老板等杨二了。杨二觉得这关系到他自己的个人声誉问题,而且相当严重。在杨二的记忆中,他并不经常迟到,除了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因为在学校里没有迟到这样的概念,能去上课就不错了。当老师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敲门而进,老师堆满了笑脸地欢迎,‘杨二啊,快进来,就差你一个了’。杨二也满脸堆笑地进去了,发现整个偌大的教室,就只几个人。杨二当时肯定不知道老师那句‘就差你一个了’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是不是显得杨二无比重要,有了他就够了。但事实上,四年下来,杨二得出的经验和这个结论大相径庭,他自己认为他一直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除了班主任老师,或者还有英语老师外,其他的老师没一个认识他的。班主任认识杨二也许不奇怪,而英语老师也认识他那是因为杨二从初中开始学习英语就从来没有及格过,老是挂科,经常去找英语老师,希望高抬贵手,所以熟了。但熟归熟,该挂的照样还是挂了。于是杨二就不知道为什么就差他一个了。其实,他这样说,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显现出老师们很尊重他,其实满不是这么回事。    由于杨二只记得去的路上和回来的路上所发生的事情,而真正该知道的事情他却一件都不知道了,这就很难让人弄懂,这是为什么。照我看来,迟到并不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但要分什么样的场合。杨二把在大学里养成的不好的习惯带到职业生涯中,这明显就是一个失误的举动,所以被淘汰也就不可避免了。换句话说,第一印象要好,不然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就很难再改变过来,况且这样的情况下是没有以后的。当然杨二并没有为此懊恼,事情就是过去了。想到这里,杨二总是有话要说,不容易啊,早知道就不迟到了。但这样的机会失去一个就少一个,并不是有太多的机会让杨二错过,所以,到现在杨二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杨二就这样又一次与工作失之交臂,但这件事上存在疑点,让我对杨二的说法产生怀疑。杨二说公司要求的是下午去面试,但杨二又说他在上午,或者说早上就顶着初升的太阳出门了的,照这样的时间去重庆都可以一个来回了,没有迟到的理由啊。我提出这个问题,把我想糊涂了,杨二当然也糊涂。        我唯一知道的结果就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太阳总是火囘辣辣的和我过不去,晒的我浑身冒汗。而且,我半睁半闭着眼睛在这个城市瞎折腾。但我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整个细节再也想不起来了。在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前,我去应聘,那时,我想得起任何点点滴滴。但现在,我只记得一个结果,就是我的世界一团糟了。换句话说,我白白地在太阳下晒了那么久,白白流了那么多汗。这点不能不让我想找人承担一些责任,但一时我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去责备——我不能总是责备自己吧。    我去找工作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突然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任何美女都不再吸引我了,我再也不去思考我是不是该有非分之想的事情了。我的世界一团糟,连我看世界的眼睛也有了变化。现在,我惟恐我的眼珠子掉不下来。在阳光下,那种心情是别人不能够理解的,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别人如果能理解我,我囘干净的耳朵也就不会听到‘傻叉’这样不干净的恶劣字眼。但别人并不对我的世界负责任,也就是说,说话是他们的权利。他们有权骂我是‘傻叉’,这让我相信,谁都有这样的权利,就我没有,我不可能自己骂自己是‘傻叉’吧。我说过,我知道了最后的结果。关于这次面试,我还有更多要说的,但我沉痛于我自己的世界一团糟,所以认为我已经丧失了所有记忆和所有说话的能力。不过我相信,在我的慢慢的思索下,当时的情景会再现的,我也就会明白,我的世界缘何会变得一团糟。在这之前,一直就有个问题困扰着我,那就是我到底是不是‘傻叉’的问题。以前,对别人给我的这样的评价,我是持保留意见的,但是到了现在,我感到很痛苦,也很悲哀。这是我的不幸,也是我的幸囘运,我不知道为什么。    当时,我像个烤红薯,被蒸得熟烂了后,喂给猪们当点心。我就被面试官当了点心,这样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当时,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了鸟的叫声,这样的叫声感觉像回到了久违的故乡,故乡那种鸟叫声从云端倾泻下来,流进我的耳朵。在成都,能听到鸟叫的地方很多,但这样的地方通常都不是我愿意去的地方。我愿意去的地方又听不到鸟叫。有个叫人民公园的地方,我想可能会有鸟叫声。曾经,我很留恋那个地方,现在想不起那个地方在什么地方了。这都是因为我的世界一团糟的缘故。我当时听到了鸟叫,心里很兴奋,我能分辨得出女人的美丑,却不能分辨鸟的叫声。对女人的判断力,那是男人生下来就有的本领,或者叫做天性。对鸟儿叫声的判断却需要很专业的知识。当时,我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羞愧。虽然这样的叫声很悦耳,但当时我没有心情去听这样美妙的音乐,我急急忙忙地赶路,生怕错过了时间。我又不知道具体时间,我只知道,我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赶路,路上的行人对我不理不睬,我也对他们不理不睬,我只是急忙的赶路,对自己所有的状态都失去了应有的关心判断。     正文 第七章 问题        有时候,我想到一个问题,也许我姐知道答案,于是我又去问我节姐,“我来这里多久了”。“二十五年零六个月”然后她就去逗我的小外甥女不理我了,我看她不理我,就走了。后来,我才明白,我姐把答案都告诉我了,她说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25年零6个月,而来到成都呢,跟我小外甥女一样,快两年了.这个答案让我很满意,我终于知道我来这个世界多久了。半个半个世纪呢!这是二零零六年的某一天,整个二零零六年就是由这样的某一天堆砌而成,如果不出意外,二零零六年就会过去。    如前所述,我是在外地读的大学,如果不是我一团糟的话,我想我应该知道我到成都已经两年了。也就是说,我毕业也快两年了。但我发觉我对我现在周围的环境相当的陌生。按理说,两年的时间足够去认识一些人,认识一些地方,发生一些事情。但我除了我姐之外并不认识其他的人。就好像此时,外面的一家人吃吃喝喝,我一个也不认识,人家也不打算让我去喝两口。我听到觥触交错的声音,很是受到了感染,深深的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于是,我又去找工作了。    在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前,我一直在找工作。但这个问题到现在却成了疑问,我是不是一直在找工作,如果是一直在找工作,那为什么找不到工作。现在能给我答案的人和事物都没有了,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是什么答案。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得到不被录用的结果并不是我第一次听到,我有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我敢肯定的是,我当初买自行车的时侯,车本身并不像现在这样烂。就好像,我最初也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团糟一样。我自行车之所以会如此,肯定跟我经常使用有关。而我唯一的用途就是骑着它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招囘聘会,然后,又骑着它去各种各样的公司面试,最后,拖着疲敝的身体回到它的窝棚和回到我自己的屋子。从这点可以看出,我应该是经常在找工作,于是就经常听到‘你不被录用’这样的坏消息。不过,那都是我的世界变得一团糟之前的事情,之后,我就失去了找工作的能力。即便我仍然在找工作,但那些经历已经在我的记忆之外了。    如今,我每天晚上在自己的出租屋内,用一种木讷的有一点散光的眼光看着那昏暗的灯光。它是那样的孤独,但它让我感到温暖,仿佛只有这灯让我温暖,仿佛只有它在这个黑暗的小屋子里和我一同抵抗孤独。在这种情况下只有灯是我的朋友,我为它写诗,我为它在灯光昏暗的小屋里、在黑暗到来的时候朗诵:     灯 ——灯,从门窗向外生活 灯啊是我内心的春天向外生活 ——海子《灯诗》 我泪水流出 灯,我被你照耀着 一整个夜晚,我以你为家 窗户向外生长 我的身体如黑色的石头和血 我看着你如看光明 一丛美丽的小诗 因你而生,我的美丽的诗 因你而生 我坐着,从黄昏到夜晚 直到我最后看到灯 我依然泪水流淌 我做着梦见你把我照耀 我的秘密只向你述说 我的渴望的泪水 拉着你,拉着让你停留一个晚上 我好日子不多 今天算是个好日子 一个晚上刚好够我的痛苦 刚好够我对你述说 我的泪水和灯 我不愿就此离去 我不愿你如黑暗消失 灯啊,我不愿你离去 “只要让春天如约而来” 不再有黑暗和诗歌 你的春天就是你的美好生活    (我把杨二的这首诗摘抄在这里,是为了让我觉得既然说杨二是诗人,总还是要有一两篇作品才行。不过,不要让人感到突兀就最好了——作者)        我回到出租屋第一件事情就是关上房门,好像我真的不想让别人的世界打扰我的世界。如上所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很美好,而我的世界一团糟。这件事情是两面的,我知道,我深深地知道,别人的美好的世界更害怕我的一团糟的世界去打扰。有时候,我唯一希望相安无事。但这样做都是徒劳,因为,尽管我的世界一团糟,但我追求美好生活,精彩世界的心还在,还没有因为我的世界一团糟而变得更加的麻木。总之一句话,我非常向往外面的世界,虽然,有时候外面的世界在我的眼里它的空气里充满了灰尘和无数让人难以猜测的往事。    事实上,成都的空气质量是很不能让人乐观的。尽管北京的沙尘暴让北京人很头疼。然而伟大的秦岭山脉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要不然,成都的空气质量比北京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点很容易想像——那里是首都,而且经济发达,成都什么都不是。我生在盆地,长在盆地,对盆地有了一种天然的依赖和感情。所以在我读完大学之后,我又回来了。那种背井离乡的滋味很不好受,我宁肯守护宁静而贫穷的家园,无所欲,无所求。但现在我想有所求都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的世界一团糟——这点很重要,重要到它已经成了现在的我的全部。        我回到我的家(出租屋),当时的时间是晚上,季节是春天。这个时候,成都的天气是多变的。我在门外感到一阵寒意,我想屋子里肯定会暖和一些。在这个四面空空的房间,温暖我的就是那盏我一进屋就打开的灯吧。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让我觉得很难堪。而更可悲的是,这间屋子缺少一个女主人,这让我感到寂寞,孤独。可是上哪儿去弄一个来呢。这个问题,在我的世界一团糟之前我都没解决好,到了现在更是甭想了。以前,有了许多问题我暂时无法解决,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解决这些问题的本事,到现在这些问题就越来越多,多得让我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了一种鄙视的意见,为什么这么多问题我一个也解决不了。当然,尽管解决不了,我还没到要自己骂自己是‘傻叉’的地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或者想不通。便颓废地坐下来,小小的灯下,散发的柔和的灯光让我感到欢喜,春天不就是这样的吗,现在不就是春天吗。为什么还要感到孤独和寒冷,春天已经不能温暖我的内心了吗?所以我总觉得自己逻辑出了问题。明明就是春天,为什么我感觉说是像春天呢,出了什么问题吗。成都的天是多变的,特别是三四月间,这是否得益于盆地的气候,我不知道原因。在成都气象局,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也没有一个人认得我。而且,我的世界一团糟,就算我以一个善良市民的身份去咨询,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就算我能问到结果,但凭我混乱的逻辑,我能问的明白是什么回事吗。我倒是不想给政囘府添任何麻烦,我本身就已经很麻烦的了。最重要的是,就算问清楚了,也于事无补,天气照样跟我不问时一样——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不过,我当时没有想到,天气和自己的心情有一定的关系。天气影响心情,心情影响判断力,感觉就是判断力。你可以感觉很冷,也可以感觉很热。总之,在你心情不定的情况下,你什么都可以感觉得到。但当时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寒冷,穿心的冷,没办法被温暖的冷。我的这个结论来源于一些权威人士。据我所知,这个世界存在许多的权威人士,他们就是金科玉律,跟皇帝的话一样管用,我迷惘就迷惘在权威人士太多,我不知道该信谁的。但有一点我也敢肯定,那就是他们(权威)的判断力和天气的变化没有关系。    我有必要介绍一下我的家:这间出租屋里除了没有女主人外,其他的也什么都没有。除了散发着柔和的灯光外什么都没有。我经常处在一片黑暗之中,摸索着些没有被老鼠吃掉的东西,填进我饥肠辘辘的肚子。前面已经讲过,有时,我感觉自己成了老鼠,原来是在这里的啊,我才找到答案。出租屋里老鼠很多,经常从我的口中抢东西吃,我也不能输了啊,于是我也在它们口中去抢吃的。久而久之,我就感觉自己变成了老鼠,并在自己的口中抢东西给老鼠吃。如果这样讲,老鼠同志可能要对我提意见了。人类不是说的见面分一半吗,我得一半是天经地义的啊,怎么就成抢了,再说,我也的确饿了,人类不是提倡友爱与互助吗,你总不能见着我饿死吧,这样很不利于团结,很不利于建设一个和谐的社会,和谐的自然。我们要提倡人类与动物们和谐相处,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和老鼠们就成了朋友,出租屋里老鼠越来越多,我的朋友也越来越多,但我更加的孤独了。    其实,我就是那只老鼠,那盏灯只不过是我从人类的那面墙上打的一个洞中透过来的一点小小的光,但是足够照亮我的地下室了,足够让我感到一时半刻的温暖了。不过我要说明的是这种温暖和那种刻骨的冷并不矛盾。因为我的世界一团糟,你会认为相对而言,谁更矛盾。    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有如此的意向。我所在的出租屋只有几个平方米,三面围墙。在有门的一面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怎足够我看这个世界——于是我的世界总是那样的模糊和狭小。天黑之后,我便什么都看不到了,虽然是在楼顶,但效果一样。所以,我感觉自己跟老鼠住在洞中没有什么分别,我不是老鼠谁是老鼠。这点是可以原谅的吧。    但有点是不大一样的,所有老鼠洞,必然是一群老鼠,有公有母,有大有小。而我这个老鼠洞只有我这样一只公老鼠,整天形影相吊,母老鼠们去了哪儿呢?知道不知道这里有个老鼠在想着你们呢?我不知道老鼠死后有没有灵魂,如果老鼠死后也能成为鬼,那不是对鬼极大的侮辱吗。阎罗王可能要不高兴了,我很可能会下油锅,永世不得超生了。    我说过,我的周围一片黑暗,但我能清晰地看到我的影子,在我的一团糟的世界里,她是唯一一个想离开我但却离不开的人。别的人像走就都走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把我们俩捆在了一起,我本该放它走的。    起风了,外面一片寒冷,这是阳春的三四月,这是成都的阳春三四月。在这样的天气里,我本应该感到温暖的,但我感到的分明是彻骨的寒冷。在这样的天气里,牡丹都忘了开放,人们尽可能地往家里赶,他们知道家里有老婆,家里有温暖。即使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老婆,但总会有一张炕,一张被,这样的感觉总是让人感到温暖。人们总是认为家里比外面温暖,我也同样这样认为。即使,这里根本就不像一个家,在起风的时候,我也想到了我的家,于是,我就把我那快要报废的自行车蹬的飞快,家的感觉让我着迷。    到了家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但人类是会自欺的。我就是这样的感觉,有温暖也有寒冷,而更多的是寒冷,温暖在我这里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家里我一样的感到寒冷,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这并不该怪家,家是没有错的,家始终是温暖的。错就错在,我不该把一间廉价的出租屋当能给予我温暖的感觉的家。这本就跟家沾不到一点关系的,我感到寒冷也是理所当然的了。我在外面没有家的感觉,回到家也失去了家的感觉,我的世界就是有这样糟。你有什么办法?        在我的世界,在我所处的世界,所有的事和物,都被贴上了一团糟的这样的标签,甚至我本人,就是这样的一张标签。我脸上,身上都体现了一团糟时所具有的一切表象。这让别人一看就知道我是个一团糟的人。但从另外的一方面看,我是一个不藏奸的人——这让我找到一点自欺欺人的念头。我还处在人类的婴儿时期。据我所知,人一旦有了一点点意识的自主,便不由地藏起自己的某些方面,某些不能被人看到的一面(这也应该是某位权威人士的论断吧,反正我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和认知度的,我的世界一团糟,我什么都想不到)。而我是透明的,非常透明,这点毫无疑问。从我听到‘傻叉’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并不是经常骂别人为‘傻叉’,除非某人把‘傻叉’两字写在了脸上。我就把‘傻叉’这样的字写在了脸了,所以别人就能看出来我的确很适合这样的评价。如果不这样评价我,就给别人一种对不住我的感觉。所以我是‘傻叉’,而且我的世界一团糟,就是这样的。    在我没听到‘傻叉’时,我坚信我不是‘傻叉’,在听到别人这样骂我后,我又坚信我是‘傻叉’。我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有点人云亦云。但这和我自己的世界一团糟应该没有太大的联系吧。不管怎样吧,我是‘傻叉’嘛。在这个世界上能承认自己是‘傻叉’的人不多,我能成为其中一个也算个样子吧。    我经常在昏黄的灯光下面思考,我的世界就变得一团糟。我思考的问题也就是我是不是‘傻叉’的问题。如前所述,我坚信我的世界一团糟,我也坚信我就是他囘妈囘的‘傻叉’一个,这并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而且我很有必要在‘傻叉’前面加上一个定语,那就是‘大大的’,我是个‘大大的傻叉’,这点别人不会有意见吧。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吧,我应该有自己选择自己当‘傻叉’的权力吧。我有时候我又想,我应不应该向全世界宣布我是一个‘大大的傻叉’呢。虽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没有正式宣布嘛,想到这里,我都有些脸红了,恬不知耻嘛。不过,‘傻叉’是不应该知道脸红的,难道我不是‘傻叉’,但事实上,我并没有脸红,那我还是‘傻叉’了。     正文 第八章 矛盾        早晨,我从睡梦中醒来,看到太阳从东方升起,新的一天就这样在没有跟我约好的情况下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多希望他不要来。可我的屋子那小小的可怜的窗户朝向在西边,我又从哪里看到太阳从东方升起呢。我还是‘傻叉’呀。我的世界一团糟,不但一团糟,而且越来越糟。我醒来时,我的确能够感到太阳正从东方升起来——按照我不一团糟的常识,太阳是不可能从西方升起来的。所以太阳应该从东方升起吧,我这样想时,肯定是忽略了南方和北方。此时,我刚从睡梦中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又要度过那一团糟的一天,真有点懒得起炕的意思。说句心里话,我愿意这样一直躺着,直到世囘界囘末囘日的到来。因为我坚信,到了那一天,我的世界就不会一团糟了。不过,我还是挣扎着起来,无论如何,我得面对今天,虽说是一团糟,但也是崭新的一天。    在安静地穿好衣服之前,我安静地把昨夜梦中的诗回忆了一下。我想,我在梦里的诗中,我不知道是我变成了老鼠,还是老鼠变成了我,并在这种无尽的变化中痛感世囘界囘末囘日的到来。在我醒来后,我总是感觉今天就是最后一天。永远是这样,最后的一天,但我老是醒来,又老是睡去,世囘界囘末囘日总也不来。    不过,每天的太阳总是在我之前升起,它总让我看到希望,我是一只怀着小小希望的小小老鼠。    起来后,我穿衣、洗脸、上厕所。这些细节就不必细述。但有一点我要强调,我把自己收拾一下,使自己精神一点,是为了让别人和我自己感觉到自己的世界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糟。这就叫做自欺欺人吧。如果要是说欺骗自己相对容易一些,我会说我昨夜一宿无眠,一直在倾听风声、雨声、骂声,我当时感触很多,都化成了晦涩的诗句。而且我写我自己如何变成了老鼠,如何囘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感到世囘界囘末囘日的来临。但我不会这样写,我得实事求是,我昨晚睡了一宿,也没有风声,也没有雨声,也没有打骂声,而且在我的睡梦中我感觉这个世界挺好,并没有感觉自己变成了老鼠,我习惯十二点入睡,七点起来,这样就很好。    于是,我离开我简易的出租屋,下楼,吃早饭(一碗稀饭、一个馒头、一个小肉包子、一个小豆沙包子,共计1元人民币,我给不出港币或者美圆要不我就会给一美圆的,大清早就起来为我煮稀饭不容易)。在吃早饭的时候,我总喜欢吃许多的泡菜,这样吃起来很舒服,开胃,真的,我不骗人。    在大清早就能吃上饭,我应该感到相当的满足才对啊,可是我又为什么老是觉得一团糟呢,这个问题我一直也没弄明白。    吃过早饭,我就骑着我那本该报废的自行车去单位应聘了,单位是我早几天前联系好的,当时我走在应聘的路上,感觉自己怀了很大的希望。    如前所述,我是大清早就出发了的,但我还是迟到了,这个问题我一直也没弄明白。    写到这里,细心的读者也许会发现,我处于一种矛盾之中。明明我说过,一宿的风声,雨声。而到了白天的时候,我去应聘时,太阳却出奇的大,而且还晒得我是大汗淋漓。这种现象在成都是允许出现的。我以我的真实经历写故事,我是不会瞎编的,就算是说错了也是值得原谅的吧。我的世界一团糟,而且我还是个‘大大的傻叉’,‘傻叉’说过什么,你就当什么都没说就是了。你还能要求我说什么呢,我都这样了,所以姑妄听之吧。    我在慢慢地理出一条线,我如何去应聘,在路上所见所闻所感,在公司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最后,我又是在谁哪里听到‘傻叉’这样的话,我的世界是如何变的一团糟的;这些事情是如何发生的,有没有先兆,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这些都是我要弄清的问题。特别是我的世界是如何就变得一团糟的了呢。但现在,我好像很难弄清这些问题的来龙去脉了。    很久以来,我就产生了一种愿望,希望这个世界变得十分的美好,并想靠一己之力去改造这个世界。尽管这个世界在很多人眼里是那么的美好,但我仍有愿望去改变它们。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的增多,这个愿望就越强烈。在我学会写诗,我的世界一团糟后达到了极致。从这点很可以看得出,诗人都是很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在诗人普遍受到尊重的时代,诗人是改变社会,引领社会前进的主要力量之一。但现在,诗人少有声音了。诗人在这个顽固的时代,也只有自己的一点希望吧。诗人成了某种跟这个和谐的社会形态不协调的代表,跟这个社会主流民意(意识)相左的代表。而我也愿意是其中的一个代表,我想我是诗人。在我的世界变得一团糟以后,要承认这点很难,但我做到了。在一般人面前,我承认我是诗人,我对他们表现出很强的责任感;在诗人面前,我便更像一般人,应该让他们对我表现出更强的责任感。我想我两个方面都没有做好吧,由此,我的世界一团糟了。    我姐说我不务正业,我彻底赞成她的意见——她不是诗人,她不明白我伟大的拯救人类的理想。我为了务正业就在每个白天去找工作,虽然我大程度上知道这样做的结果,但我不得不这样去做,由是得到了一个一塌糊涂的结果。这个结果就是我的世界一团糟。而在晚上,就回到不务正业时的我,做诗人,读诗,写诗,为了诗歌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在这个过程中,我没预料到我的世界会如此的糟糕。我以为,好歹我还是一个重点大学毕业的拥有本科学历的人(某些人很看中这点,但我不知道是谁看中了谁)——这样的人并不多啊,而且我也还有不错的外表(175CM,有鼻子有眼,虽然看起来瘦了点,显得颓废了点,但这有什么呢?)。我是个诗人,他们应该尊重艺术,或者尊重为艺术而艺术的精神。    每天晚上,我睡觉、写作、阅读,或者应该换个顺序:阅读、写作,然后睡觉。在寒风中读别人的诗,写自己的诗,或者写别人的诗,读自己的诗。在那样的时候,我的世界不但不一团糟,而且我倍感活得很有意义。每个白天,我骑着我那破旧的自行车去找工作,或者坐在家里等工作上门来找我,这个时候,我不但感觉自己的世界一团糟,而且感觉糟透了。    我所租的出租屋终年看不到太阳。所以有丁点大的太阳照着我我也感觉到头晕目旋,受不了,就会认为太阳在炙烤着大地上的一切生灵(包括我),在太阳下感到自己相当的渺小,并感到这个糟糕的世界为何如此糟糕。    我读着几首诗,曾经为他们感动过,以为他们是一切人类中最伟大的。现在想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其实,人人都会写诗,生活本就是一部最伟大的史诗。我们每个人都书写了其中不同凡响的篇章,或者多,或者少,或者好,或者不好,就是这样的。诗是表现人类罪恶的东西,《圣经》上说人类生下来就是有罪恶的,而这种罪恶就在于人类的不应该的想法,我愿意把它理解为人类的思想,思想是产生罪恶的首要原因,而诗歌是伴随着人类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我愿意写诗,这并不是说,我承认我自己是一个罪恶的人,我只不过想做一个诗人。做诗人有错,但不是所有的诗人都有错。一千个诗人,有九百九十个该杀:一百个火烧、一百个砍头、一百个腰斩……,最后九十个活埋,这都是清洗他们自己的罪恶的方式,我不要这样的方式,我有我自己的方式,我是那另外的十个。人类的伟大就在于此。    我要做诗人,但我首先要去找份工作,能给我自己饭吃的那种工作。我想,活着总是无比美好的。诗是什么呢,诗换得回今晚下锅的大米吗?所以我总是在想,我明天又该怎样去面对初升的太阳以及太阳下伟大的人们。我面对的那扇窗很小,朝北开着,上面满是灰尘,玻璃上也沾了厚厚的一层,以至于我看不到外面的天空。可能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吧。风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吹过来,我感到有一种失落的风声,风在吧,我想。由于只有这样一扇小小的窗户,我不知道风在哪里。天很冷,我在小小的屋子里感到此刻的天空很冷。我想不到天下还有多少像我一样的寒士,我只能想到对面那一栋栋整齐划一的别墅。我想此时,那里面的主人可能不感到寒冷吧。如果我住的是茅屋,可能也早有些茅草到了浣花溪了吧。幸好不是,风再大点也吹不掉头上的屋顶,更吹不掉头顶上的那片天。那座著名的浣花溪边的草堂离我不远,尽管风很大,茅草很轻,要想吹到那里去也得费一点功夫。想当年,风卷起杜老屋上千重茅也才不过吹到溪对岸。我的世界一团糟,比起以前的杜工部还糟糕,想起他的‘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愿望千年过后在我辈还没有实现,而他的被风吹乱的茅草屋却成了一些人的胜地和另一些人赚囘钱的工具,我有何颜面吟诵他的诗篇。不复见于地下也。    这样会破坏他和他的茅草屋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这点很重要。     正文 第九章 写作                 在这栋简易的出租屋里,我开始写作。我写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对于这栋简易的出租屋我可以告诉大家的就是,这是一处在成都三环路附近的改房,我想在若干年之前,这里还是一片肥沃的农田的时候,它也许不知道会有我这样一个人在此时想起它们的命运。之前几年,这里是农村进城人员的天堂,现在仍然以农民囘工为主,间或有了些向我这样的大学毕业生。找不到工作,只有呆在这样的环境里——这样的环境只有一个特点,就是没有钱的人也能住得起,这并不是我最愿意的。但我的世界一团糟,这点就变得很清晰了,这样的房子,成都很多,大多租给向我这样没有工作的、没钱的大学生和像我姐夫一样的没钱的农民囘工。当然,这里没有身份的歧视,大家都是穷人,大家都为了生存奔波,大家都是一样命运的人,有什么好歧视别人的呢,大家都应该为在成都找到了一个临时的住所——在这里的大多数人可能都没有‘家’这样的感觉——而感到高兴。因为,天晚了有一张可能并不是太舒适的炕,想抱老婆了有一间遮蔽的房子,这就够了,还有什么更高的要求呢。我所租的这间房子,跟其它的没什么两样,我住在楼顶,也就是五楼,一个阴暗的角落,十分可以肯定的是属于那种在正式修好的房子上搭建起来的违章建筑。所有的建筑材料就一点红砖,一点点灰,再加一点点塑料瓦。整个房子呈灰色,而且有一股很重的油烟味和屎尿囘味。一个楼层公用一个卫生间,公用一个厨房,或者说除了炕和老婆不可以公用之外,其他的大家都可以公用。大家都是在外流浪的打工仔,又大多是来自一个地方的老乡,所以有共同的生活方式和兴趣爱好并无可厚非。在其中,我算一个另类,我是诗人,但有时我希望自己不是诗人。人活着没有好的环境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不能融入自己必须要融入的环境——尽管这样的环境并不是好的,但融入了,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我一直以一人称在写杨二的故事,我继续写到:那天晚上,我听着风,感到明天很快就要来临,我要去应聘。想着想着,我耳朵里就什么都没听到了,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减少,感觉自己快了死去。用另一种说法,我打起了瞌睡,这是一种假死。如果房间里有个女主人,此时就应该为我轻轻地披上一件毛毯,这样的天气,人容易感冒。而我一定会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一阵惊吓,把被子抖落在地,并醒来,感觉到女主人对我的关心和爱。这样,我就会更爱她,把她拥抱在怀里。此时就没了睡意,想着就要和老婆干点好事。但在这里这时,就我一个人,如果有上述情况的话,只能是我虚构。我没有睡意,也不会有人为我披上毛毯什么的,我真实而完好地孤独的活在这个没有诗意的世界上——就我上面所写多半只能在电视上看到——,活着想我的世界一团糟的问题。    在这个冰凉的晚上,我写着冰凉的诗歌,和着冰凉的风声吟唱颤抖的诗句。在这个过程中我清晰的地记得,有一阵婴儿的哭声和着风声从遥远的地方传入我的耳朵,有一点凄凉的味道,让我这样的人听着就越发感到了悲伤。人从生下来就哭,随着时间的慢慢长大 ,这样的哭声始终伴随着他们,这样的哭声比风声更能穿透我的心。这样的哭声持续了许久,我神经为之振奋。这难道是孩子的父母在责打孩子,还是孩子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总之,我无法猜透。我不是孩子的父亲,女朋友也跟了别人,这就意味着暂时没有人能够给我生一个能哭能笑的孩子。而且我的世界一团糟,我更不知道我自己什么时候能好起来。而且好起来后会不会就有老婆孩子也是一个未知数。上面提到过,这里是靠近三环的一片出租屋,大多是为那些进城务工的农民提供的,而这些人大多又是拖妻带儿的,听到小孩的哭声本来一点也不奇怪的。在我的记忆中,经常听到小孩的哭声,我外甥女就特别爱哭,哭起来就没完没了,我这个当舅舅的可一点也管了不了她。在我的世界变得一团糟以后,我的心灵也变得相当的脆弱,听到这样的凄凉和苦闷的声音,我愿意用被子盖在脑袋上。但我没有这样做,在我的世界变得一团糟以后,我就不怕我的世界变得更糟了。此时,面前的时间显示为十点半钟,我是不是要去睡觉了。明天要准备足够的精神去面试。但我不想这样做,本来我的时间就不多,我不能让睡觉占据我太多的时间。    我的世界一团糟,但我明明就记得之前不这样,这是怎样发展而来的呢?想到我的世界一团糟时,周围的风声,婴儿的哭声都没有了,我不知道它们都去了哪里,我只考虑我自己的存在。    尽管当时的风很大,但我并没有感觉到风的存在。因为这个屋子四面都是不可见的厚厚的墙,唯一的一扇窗和门不但开在同一面墙上,而且都被我关了起来。为了挡住外面进来的风,我宁愿没有门也没有窗。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又不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除非我先这间屋子而存在在这里。修房子的大叔们眼睁睁地看着我在房间中间而把房子盖起来,就是当我不存在。最后,他们取走了我最后的一块蓝天,随后他们也走了。我就孤零零地呆在这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我还没来得及跟为我盖房子的叔叔们说会儿感谢的话,他们就走了,他们真的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我当时总以为时间还早呢。而这时,让我分明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的,正是这样的墙。我可以想见的是墙外的天肯定是黑色的,不可能有别的什么颜色,黑色给了它最好的所有必要的解释。    我记得,我每天晚上都是这样坐在窗边的凳子上。这凳子让我产生一种紧迫感。说到这凳子就有必要多唠叨几句。这凳子和桌子极不协调,凳子立着放,桌子就显得太矮;凳子倒着放,桌子又显得有些高了。这本就不是配套的一套桌椅,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不过配着我可能刚好——我不是说它的高矮,而是说不协调的东西和不协调的我正好配合在一起。这件事让我感觉世界上本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而我们唯一的感觉就是觉得只要有凳子坐就是幸福的了。人是会动脑子的动物,而当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后,我发觉我的脑子也极度的不好使了。就凳子这件事便折磨着我,立着放也不是,倒着放也不是,有时我囘干脆站着,但这样就顶到天花板了。这不是说我有多高,而是天花板很低。事实上这里并没有天花板,有的只是用塑料纸蒙的一层,这样看起来这间屋子就和我相对协调得多了。住着住着,我发觉我爱上了这里,我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鬼地方了。当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后,我又发觉我哪里都不爱了,如果真有爱的话那也只能是我自己。    人不爱自己,那他还能爱什么呢,我这样想着便心安理得地爱着自己。尽管自己的世界一团糟,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仍然爱的只是自己。这是我和大多数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目的,如果这个理由能够成立,我第一个赞成并去执行。     正文 第十章 沉默                  我开始想写杨二的故事的时候和我已经写了杨二的故事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对待杨二的态度。当我越来越明白写这个故事有多么困难的时候,我就责怪杨二,为什么要这样活着呢,正常的活着不好吗?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呢。但事实上,我对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言权,那是杨二的生活,跟我无关,我只不过是把他的故事复述在这里而已。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如前所述,我是一个诗人,诗人的作用是存在于这个世界,并被人骂——当别人高兴的时候拿你寻开心;当别人不高兴的时候拿你出气。我在我的世界变得一团糟以后,写了些内容和风格迥异,谁也看不懂——我自己也看不懂——的所谓诗歌。这不奇怪(我的世界一团糟),我在之前(也就是以我的世界是不是一团糟为分界),我看不懂我在之后写的诗,在之后又看不懂之前写的东西。我就这样活在一片矛盾之中。我的世界不一团糟,那谁的世界才一团糟?于是,我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样的现实了。我没想到这点的时候,有一种尽乎丧失理智的冲动,我要么去杀人,然后被专知制。要么被别人杀,然后别人被专囘制。这样的两件事结果其实都一样,在想到这样的原因后我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活着,不想杀人,也不想被别人杀,我再也想不起,我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情况下,被别人骂为‘傻叉’。不过我想我当时听到这样的骂声肯定非常气愤,可能要杀人。但最终结果是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傻叉’    看似简单的两个字,其间却蕴涵着太多的内容,多得让你不得不相信。我在此无意叙述,也不是我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所以对于蕴涵着什么样太多的内涵,读者和我一样,都可以去臆断。一千个人也不在乎有一千种结果。我不能阻止你去把它想像成你喜欢想像的任何东西,你也不能阻止我不想告诉你我的感受,我有权不透露任何你想知道的细节。如果想要知道,除非太阳从昨天升起。    让我回到我的世界一团糟之前吧,或许我能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但现在别打听,我的世界一团糟,我无法告诉你任何有价值的细节,我所能告诉你的全是废话,你不如不听。    总之,我对‘傻叉’这两个字有了很深入的了解,但这样的理解没法跟人交流,也没法用语言或者文字来表达。人们也许要说我惺惺作态,但是我这样被人骂了,除非你也被人这样骂过,否则,你不可能有我一样深的体会。我敢对我聪明而糊涂的头脑起誓,我说了假话,我一辈子都这样傻头傻脑,一团糟。我要说的是,我够诚心的。我以我真实的经历讲故事,其中有99%是真实的。但请允许我不告诉你那1%的虚构在什么地方。        在我看来,或许,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根本就不叫杨二,这一切都是我编的故事,我在写小说,而杨二才是诗人。或者,杨二根本就没有被别人骂过,那是他对我撒了谎。或许,杨二的世界根本就不一团糟,他在寻我开心,应该是我的世界一团糟。不过我是在写小说,不是报告,有些虚构是理所当然的了,如果都是真的,那我还写什么呢?我写就有我的道理不是吗!    我知道,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成功的作家,而这本书就是一个起点,我不能在最开始就砸了脚。而且,最为作家——先不管是不是真的是吧——我有最起码的职业道德。至少,我不会用‘傻叉’这样的恶劣的形容词性名词或者动词去评价别人。即使我心中认为某人是‘傻叉’,我也不会表达出来,我是小说家,小说家就应该要用具有小说家特质的语言和文字去表达心中的想法,这就是生活,这才叫做来源于生活。例如,杨二是诗人,他曾经就说过,诗人爱用反语,如果有谁听到杨二说你是智慧与力量的化身,你不要高兴,他其实是在说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那就是在用诗人的方式骂你是‘傻叉’呢。而对于我这个想冒充的小说家来说,也是这样的。骂人可以骂得很艺术,不用带脏字的呀。    杨二对自己就不用这样了,他会很直接地说:我是‘傻叉’。他可以在无人的地方重复百遍,当然,不需要有别人听到,如果不小心被别人偷听了去,世界上就会流传这样的谣言:    “杨二疯了,他自己骂自己是‘傻叉’”。        其实,我不是杨二,我也不是杨三,我是杨四。但是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我是诗人,我肩负着用文字唤囘醒人们沉睡的心和跟命运做斗争的勇气。不过,我很惭愧,面对这个无法用语言来解释的世界,我感到无能为力。我自己的世界都一团糟了,你还想我做什么,做为诗人,我只能以自己的故事做反面教材了。从这点上也很能证明,我所说的都是多么真实地发生过。    上面提到过,那天夜里风雨交加,世界上正不知道发生着多少故事,然而我这里却什么故事都没发生。我仍旧和以前一样,仍然一团糟着,坐在仅有的小小的窗户前面,思考着我世界一团糟的问题。我手中有笔,我会发问。我偶尔也抬起头,想努力地看看天空。但四周都是墙,窗户对面是房子,相隔一米多,看不到巴掌大一块。但我仍可以想像此时的天空是不是早已经漆黑一团,没有星星,没有月亮,风和雨占据了整个世界。我当时在日记——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我才知道——中写到:大地似乎也在颤抖,为承受如此凄凉的夜而偷偷哭泣,感叹命运的不公。泪水湿了我一脚面,我为此而手舞足蹈。一场及时的雨和风,雨洗净了我全部的忧伤,风吹走了我全部的阴霾。有时,我又沉默,陷入一种汪囘洋大海的无意识之中,这种沉默表现在惋惜自己没有在大雨来临之前把自己洗的衣服收进来的懊悔,那些衣服如果随风而去,我明天就没办法出门了。在风雨中飘摇的可怜的小屋,此刻成了我唯一的依靠和对命运的寄托。我可以想见,那些衣服被风刮到不知道多么远的远方去了,远到去到一个遥远的土著所在的小小的岛屿,让我不知道如何囘在理想的状态下加以挽留。众所周知,所谓土著就是从来不穿衣服也不知道衣服为何物的人,他们只用一块或者几块树皮,兽皮什么的围在羞处,或者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羞。男人们成天在地里跑,那东西也跟着成天晃荡,这使我想起已故小说家王二先生的《黄金时代》中的一句话,不过我不在此引用了。不管是欧洲的,美洲的,非洲的,大洋州的土著们都有这样一个显著的特点。这就是我们这些现代文明的人之所以叫他们为土著的原因吧。可以想见,他们如果见到我的衣服,以为是从天而降的祥瑞,是祖先给他们的暗示,要么丰衣足食,要么多灾多难。反正我的想像中只能是这样的两种不一样甚至截然相反的暗示。对于第一种,我想他们不穿衣服,所以应该不知道什么叫‘丰衣’,所以不能成立。对于后一种,我更是不知道衣服从天而降和多灾多难有什么必然联系。当然,当地土著们会怎么想,我就不得而知了。也许,他们见到我的衣服,一下子知道了羞为何物,就知道了穿衣和吃饭一样重要了。那样的话就一下子把他们拉入到现代文明的社会了,那可能也是我没有想像到的后果,不过这样的后果看上去挺好的。也许,他们看到我的衣服,像看到怪物一样恐怖——这衣服可能跟人的形体有相似的地方。在他们的意识里,人是不会飞的,看到飞行着的人,这就是一种天降灾囘祸。    我继续写到:那件衣服,他有脚啊。在我的梦中,它从土著的神龛上偷偷地跑了回来,跟我诉说被当作神物供奉着的感受。听它的语气,那样的感受一点都不好,成天被烟熏,会得气管炎的。我完全可以想像它当时的痛苦和急于想要回到我身上的心情,我爱这身衣服胜过爱我自己。所以,等第二天风和日丽后,我去取衣服,他们仍然完好地晾在绳子上,并没有千里的旅途劳顿。不过衣服在滴水。这就表示,昨天那场雨是下过的。这点上说明我的记忆没有发生错误。可我渐渐有产生了怀疑,我昨天才洗的衣服,今天就不一定能干,这样看起来,衣服湿和是否下雨没有必然的联系。以理推论,我的世界一团糟,跟我是否听到过‘傻叉’好像也没有必然的联系。下雨了,晾在外面的衣服肯定会湿,但衣服湿并不就是下雨引起的,也许我刚洗,也许被别人泼的。同理,听到‘傻叉’,我的世界会变得一团糟,但我的世界一团糟并不一定就是因为我听到了这两个不俗的字。也许,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没有女朋友,也许别人不知道或者不承认我是诗人,等等都可能导致我的世界一团糟。我只是明确地感觉到,在我听到‘傻叉’以后,我感觉自己的世界一团糟的念头更加的强烈起来。我甚至突然就感觉自己的世界比我想像的更糟糕了一些。因为在我的印象中,无论如何,别人不会骂我是‘傻叉’。众所周知,把诸如‘傻叉’之类的形容词加到诗人头上是不可想像的可耻的行为。但这个世界就是奇怪,你想像不到的事情就会发生在你的身边。但当时我想,骂我的人并不知道我是一个诗人,以后更不会知道我是个诗人。他甚至也不会知道我会因他的这一骂而变得一团糟。我的意思是说,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骂了我,我的世界一团糟跟他都没有关系,唯一有关系的是骂我的这个词语,也就是‘傻叉’。    我可以明确一点,在没有听到‘傻叉’之前,我的世界尽管充满磨难,但还是有阳光的。不会做梦时,都想着外面的衣服被雨淋湿。那个时候我会在做梦时,梦见我美丽的女朋友和大把的人民币。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的世界变得一团糟了。在之前,我真的很难想像我的世界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前面说过,我列举的一系列事情总是止乎于礼。凡是能说的我都尽量告诉大家,不能让大家知道的,我就只字不提。有损道德的事情我是从来不做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我还能被别人骂为‘傻叉’)。比如偷看人家女孩子换衣服啊,或者在大街上看到女孩子穿的越少越好,而且做些低低头,抬抬腿的有吸引力的动作。在我的心里我是个诗人,诗人们大多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君子。这些道德之外的事情,非礼了。但我就奇怪了,既然这些都没有做过,我又为何会被别人骂为‘傻叉’呢。看来,我的记忆力是真的出了问题了——我的意思是说,说不定,这些事情我都是做过的。在我的世界一团糟以后,我发觉道德这个东西算个什么呢,又不能当饭吃。要做一天的君子容易,但要做一生的君子,我看我不行。但是只要你做了一天的君子,你就有做一辈子君子的义务。在一团糟的人眼里,道德只不过是厕所的角落里常年冲不掉的屎橛子,又臭又硬。于是,我什么都开始干了,当然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的事情而已了,要不然我就不能在这里写小说了。    当然,我以前是个好青年。现在我成了一个落寞的人生过客,在通往孤独的道路上孤独地走着。以前,我奋发有为、有理想,现在我在愤怒,哀伤。以前是奋青,现在是愤青。一字之差,意义却发生了质的改变。以后,我想我会变成粪青,成天只知道生产大粪的青年。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了愤青,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粪青,或者在别的人眼里,这两者一样吧。但我不这样想,这之间是有区别的,至于是什么区别,我是个愤青,说出话来,有时候就像从嘴里吐出屎来一样难以让人相信,所以不说也罢(其实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联系而已,但小说允许虚构,也允许虚情假意,这里就是虚情假意)。就像我这个人一样,也有虚构的,但虚构并不等于虚假。    前面说过,我是杨二,也是杨三,也是杨四。在这个故事里,只有杨大是个真实的人物,她之所以能确定是真实的,因为她是我姐,我可以把我自己写的一团糟,我可以把我自己虚构,但我不能把我姐也写得一团糟,更不能把我姐给虚构了。因为她是我姐,我是她弟,长幼有序,所以关于她的部分都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她确有一个丈夫——也就是我姐夫,也确实有个女儿——也就是我的外甥女,她也确实住在附近,而我也确实经常到她那里吃饭,我认为这理所当然。她是我姐,我不在她那里吃,我去哪里吃。我吃的心安理得,她也心安理得地让我吃。我的世界一团糟了,基本上快要丧失生活自理能力了——如果还有一个人再对我喊‘傻叉’的话。我姐可不会这样对我说,不管我姐如何看待我,如何对待我,‘傻叉’这样的字眼永远不能从她口里骂出来评价我。    从这点上可以看出,我多么需要一个人照顾,幸好有我姐。我以前的女朋友,也就是M,她的离去让我倍感打击。女人不是好东西,但我姐除外。    上次,我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傻叉’这样敏感的字眼,但我清楚的记得是有人指着我的鼻子骂了这样的话。给了一个我诗人的心灵无法承受的重。当时,我拳头都捏出汗了,但我没有向那人挥过去,事后我后悔了(我经常性的后悔)。众所周知,这个世界尽管没有后悔药卖,但许多事做出来都是可以后悔的,而且许多人明知道这样做会后悔,但仍然要去做。所以我很想跑回去打那人一鼻子,可是我想不起那人是谁了,整个过程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成了‘傻叉’了,就这么简单。如果不是我的世界一团糟的话,我也不至于如此后悔没打那人,现在来不及了。    每天晚上,我都坐在同一个地方,灯依然是那盏灯,桌子、凳子、人,都没有发生改变。唯一有变化的是窗外的天气和当时的心情。有时候阴天,有时侯晴天,有时候有雨,有时候有风, 有时侯快乐,有时候悲伤,有时候孤独,有时候什么都没有。惟有我仍在思考我的世界一团糟的问题,想来想去,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我又会迎来一个崭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