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成殇 一、序言   序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佛经》   什么时候,我才能渡过河到达你所在的彼岸?   什么时候,我才能把你我中间的障碍层层打开?   什么时候,你我能分出一个胜负?   你守望着他,我守望着你,我们站在同一条跑道上,在比赛执着。而,无论输赢,我都不会是个赢家。可是,我无路可退。   有人说:没有退路的天堂一定不是好天堂,那么有出口的地狱一定不是坏地狱。   杰,你记得么?我说过,我是你永远的退路,所以你一定不会在地狱,至少不会在一个坏地狱。   可是,爱上你,我到底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   这个问题……呵呵,也许要等到我不爱你的时候才能回答吧,可现在,无论天堂还是地狱,我都要——受着!   幸福这个词好陌生,但听起来很温暖。不知道是不是如同我看见杰的时候一般,看见他爽朗的笑容,我的心就很满足;闻到他外套上熟悉的味道,我浑身就一片温暖。朋友说,我这样为爱痴狂的女人注定就无药可救。可,我心甘情愿。   杰站在彼岸望着另一个彼岸,那里,有他的尼瑞,纵然我渡过这条河,脱胎换骨,陪在他身边,也走不进他心里,解不开他的枷锁,化不掉他的落寞,可是,我还是要过河,因为,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如孤单的孩子般的杰一个人痛苦寂寞,所以是地狱,我也要陪他一起闯。   彼岸,彼岸,开花了吗?结果了吗?   林蓝呢喃的念着,心里却只有杰站在彼岸花丛中落寂微笑的样子。   一Gay吧的约会   今天阳光明媚,可依然很寒冷,昨天的一场雨让本来还算温和的天气骤然冷了下来,林蓝手忙脚乱的穿上厚厚的衣服,同事却告诉她今天开始气温要回升了。林蓝看着蔚蓝的天空淡淡笑了,呵呵~再回升,也温暖不过来已经冰冷潮湿的心。   中秋那天杰约林蓝出来,哦,不,应该是林蓝先主动打电话给杰问他有没什么安排,杰说去“左岸”。那是一个酒吧的名字,GAY吧。于是下班后林蓝厚颜无耻的找了去,然后在众多异样的目光中强作镇定的找到了已经悠然坐在那里的杰。   杰今天穿了一件立领的黑色夹克,黑色的小直板裤,把他修长的身材衬托的很好,他把拉锁拉到最顶端,独自抱着臂坐在他最喜欢的位置上,桌上放了一瓶JackDaniel's(杰克丹尼),一个空酒杯。他侧着脸似乎在盯着什么专注的看,但林蓝知道他什么都没有看,眼神空洞,思绪不知道已经飘到哪里去了。其实就算今天不问他,林蓝也知道他回来这里,五年了,每年的节日基本他都会风雨无阻的来这里过,而林蓝,也基本上风雨无阻的陪着他。   朋友说如果五年时间都没有改变什么,不如学着放弃。他守望了五年,我……比他还执着。  守望成殇 二、见面   林蓝恍惚了一下,轻轻坐在杰对面的位置上,杰转过头看向林蓝,可是他的眼光却穿过了林蓝,仿佛林蓝是空气。   呵呵,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他在走神的时候,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林蓝暗想。   “飞飞,拿个空杯,来两厅可乐。谢谢。”林蓝扬声冲一个穿着白色紧身背心蓝牛仔裤的男生叫着。来了这么多次,虽然每次都很窘迫,但幸好服务生和老板林蓝也都熟悉了,这也是沾杰的光,不然林蓝不可能如此顺利的走进来。   飞飞望向林蓝,露出个微笑,点点头。   杰从林蓝的叫声中清醒过来,望向她,眼神中有一丝歉意。杰轻轻拨了一下额前的留海,然后随意的问道:“林蓝,你来了啊。”   “嗯。”林蓝迎向他的眼睛,答道。杰是单眼皮,但眼并不小,每次他皱着眉头眯起眼的时候,都人一种很深邃的感觉,也许是错觉吧,却让林蓝错觉了五年。   飞飞拿来了杯子和可乐,过来摸了摸林蓝的头:“今天来的挺早啊。”   “是啊,过节,怕人多没位置。”林蓝笑着回答,然后用手摸摸自己的鼻子。飞飞的鼻子很大,长的很有男人味,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林蓝怎么也想不到他也会是GAY,直到有一次林蓝看见一个更男人更爷们的男人搂着他轻声哄他,这才不得不接受现实。没办法啊,林蓝就是那种不见黄河心不死的人。   飞飞明白林蓝的意思,又是在笑他鼻子大却没什么用,于是羞涩的笑着打了林蓝肩头一下,说道:“你们俩慢慢喝,我去忙了。”   望着飞飞离开的背影,林蓝苦笑了一下,飞飞把自己当姐妹,那么杰呢?   “吃月饼了么?”杰熟练的兑着酒,然后把倒好的酒推给林蓝。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不管他做什么,在林蓝眼中都是那样完美。这个认识让林蓝心底很黯然,其实林蓝很希望自己能发现杰的众多缺点然后给自己充分的放弃的理由,可是五年都没能够,更可悲的是她越陷越深,当然,不可否认还有更多的不甘心。   “没有。”林蓝咳嗽了一声,低头看酒杯,“公司发了,不想吃,送人了。”   “哦。”杰低声应了一声,抿了口酒,薄薄的嘴唇性感的弧线。   “你呢?”看着杰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林蓝不由没话找话的问。每到过节,杰就会来这个酒吧,可每次来他心情都会很不好,因为这里有太多的回忆淹没着他,林蓝想拯救他,却害的自己也掉了进去。呵呵,看来谁也不是救世主,谁也救不了谁。   “没吃,讨厌那股甜腻的味道。”杰皱着眉头撇了下嘴。   是啊,心里是苦涩的,吃什么都没有原本的味道,没有心情,做什么都一样低落。林蓝心底苦笑着,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微微笑着端起杯子:   “来,这个节日又是我们俩一起过,为了过节也该干一杯。”   杰用修长的手指端起杯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眼神中有着些许无奈,林蓝的一举一动他都明白,他是个聪明的男人。   “干!”杰利落的与林蓝碰了下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林蓝看着他滚动的喉结,一时有些愣神,直到他喝完用手把杯子倒过来示意,林蓝才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匆匆去喝。   “别急,小心呛着。”杰忙嘱咐。   就是这样平常的一句话,却让林蓝心跳漏了半拍,眼睛一湿,然后……就真的呛到了。   林蓝没心没肺的使劲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可是脸上却还在拼命的笑:   “不……咳咳……不好意思……咳咳……咳……”   杰坐过来,用手拍林蓝的背,拿了张纸巾给她,林蓝偷偷看了看杰,他目光温和,没有丝毫不耐烦,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自己,毕竟不是让他心动的那个人啊。  守望成殇 三、宿命   杰的眼神总是纯净温和的,带着一抹婴儿蓝,这种干净的感觉染上忧伤的气息时便尤其致命。   每次,林蓝面对这样的眼神时,总是毫无自制力的沉溺进去,杰的目光仿佛静静流淌在田野的小河,望着那片清澈,林蓝只觉得自己渡不过去,只好沉沦。   林蓝停止咳嗽的时候,节目也开始了。其实,酒吧的节目无非是一些歌曲和小品,而这里的特色,大概就是那些靓丽养眼的美女全是男人。   林蓝曾亲眼看见那些美女卸妆后,*着上身在后台走来走去,相互调笑,而面容,依然那么姣美。看着他们身上洋溢出十足的女人味,林蓝就会垂头感叹:“枉为女人啊!枉做女人!”   每当这个时候,杰的嘴角会漂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静静的,深深的望过来。他看人的样子显得很专注,事实上他看任何东西都是这样,一瞬间就让林蓝觉得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再容不下其他。很显然,这又是错觉。   当杰盯着林蓝的时候,林蓝更加懊恼:“为什么你不和他们一样,让我第一看就知道……就明白……”   林蓝喃喃的说不下去。如果第一眼就给她杰象女人的感觉,自己就不会沉溺的不可自拔,就不会守望五年,就不会如现在般痛苦。可是,即使杰在很多人眼里如同女人,在自己眼里,也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男人!为什么自己就看不到一丝让人厌恶的娇媚?   宿命……   飘飘是所有“人妖”中最漂亮的一个,林蓝几乎在他身上看不到男人的影子,当然,如果不是仔细观察他的肩骨和手的话。他的神情甚至我见犹怜。不知道杰装扮成这样会不会国色天香,娇艳欲滴,林蓝恶意的想着。可是无论无何也想像不出来。林蓝甚至无法把杰与那些人联系到一起。   杰又在盯着舞台发呆,不知道又回忆到了什么,那些节目他肯定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回忆了五年,还不够吗?重复的回忆甜蜜,就是加剧现在的痛苦。   “来,喝酒。”林蓝碰了碰他的肩,端着杯子伸过去碰了杰的杯沿一下。   “嗯。嗯。”杰匆忙应着,下意识的端起杯子,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一脸严肃的对林蓝说,“你少喝点,小心你的胃。”   “哈哈,没所谓。”林蓝大笑出声。自己的胃啊,呵呵,自己的胃是喝酒喝坏的。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她痛苦的不能自拔,于是每日宿醉,终于被送进了医院。从此,胃就成了脆弱的玻璃制品,受不了一点刺激。   杰又皱起了眉头,强硬的从林蓝手里抢走了酒杯,扔在了桌子上:“叫你少喝就少喝。”   “好吧。”林蓝乖乖的答应着。有时候林蓝就喜欢杰对她霸道一点,强硬一点的管制,似乎那样才能感受到自己在杰心里也不是轻如微尘。大概自己真的要心理变态了吧。   “一会,我们去一品居。”杰从林蓝的包里熟悉的抽了一张纸巾递过来,示意林蓝把刚洒在手上的酒擦掉。   “好啊。”林蓝高兴了起来。   一品居是杰的一个朋友开的,卖些甜品饮料什么的,其中就有林蓝最爱吃的澳门双皮奶。她知道杰肯定是让自己多喝点奶制品,这样胃会舒服一点。   “你啊!”看着林蓝瞬间高兴的如个孩子般手舞足蹈,杰无奈的叹息一声,眼中有一点心疼。   即使无法让他对自己产生爱的感觉,那么至少我可以让他被我感动吧?那样,我也很知足了。林蓝开心的边擦手边想着。 守望成殇 四、中秋快乐   一品居处于繁华的闹市,每当华灯初上的时候,那不大的甜品店里便会散发出温暖的橘色灯光,照在色彩鲜艳的美食图片上,引得人垂涎欲滴。   林蓝跟随在杰身后走进店里,就看见身穿格子衬衫的吉米迎了过来,明艳的笑容无比招摇。   熟稔的和吉米打了个招呼,杰和林蓝坐在角落的位置。每次来,杰都会带着林蓝坐在这里,林蓝想,也许这个位置也有着很多回忆,于是旧时的习惯变成枷锁牢牢套在杰的身上,让他无法挣脱。   给杰和林蓝按老规矩上了一份西米露和澳门双皮奶,吉米亲热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说了句:“想吃啥再点,别客气。”然后他翘着兰花指风情万种的离开了。   吉米外型俊朗阳光,极有女人缘,如果不是他时不时翘起兰花指,林蓝可能会对他的评价更高一点。   关于兰花指,吉米是这么解释的:“如果我不娘,她们怎么会知道我是受。”   好吧,那一刻,林蓝承认,她被吉米打败了。   大大吃了两口双皮奶,如果冻一般冰凉滑爽,林蓝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杰拿着调羹却不忙着吃,只是左手托腮垂着眼帘望着西米露发呆。   林蓝就看见那些晶莹剔透的西米随着调羹在碗里晃来晃去,好像随波荡漾的细小珍珠一般。   猛然间,林蓝心情又低落了下来,过去了这么久,为何还一直沉浸,为何还要不停的来这些带着伤痛回忆的地方反复提醒自己?那些伤口结痂了又再次被撕裂,如此反复终成一道不可治愈的伤。   埋头独自吃着平日最喜欢的双皮奶,却突然觉得失去了味道,林蓝觉得自己的味蕾如吃了黄连一般苦涩,微微别开脸,不想再看见杰那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模样,仿佛自己永远只是一个走不进去的过客。   不经意的,林蓝发现吉米正偷偷看着杰,一脸忧伤。   “吃的这么快,还要么?”不知何时,杰回过神,发现林蓝面前空空如也的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出声问道。   “不了,饱了。”失去胃口的林蓝低声回答,垂着眼无精打采的样子。   “好,那我们走吧。”杰起身付账。   林蓝看着桌上那碗一口没吃的西米露愣了愣,杰真的喜欢吃西米露吗?想到杰说他讨厌甜腻的味道,林蓝觉得心里荒凉的仿佛长满野草。   杰和林蓝一前一后的默默走着,林蓝看着地上随着路灯时而交错的影子,心酸的自我安慰着,只要能有一世纠缠也好,也许修到来世自己会比别人先到。   深蓝色如幕布般的夜空,星星寂寥,象征团圆美满的圆月照例当空孤独的悬挂着。   小区内碧绿的垂柳伸展着细长的枝条随风无力的摇摆,路灯下杰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进去吧,我看着你上楼。”杰站在楼道门口,双手插在夹克口袋,冲林蓝微微扬了扬下巴,语气还是一贯的体贴温柔。   林蓝抬眼看了看背光站立的杰,杰的脸庞昏暗不清,于是林蓝低低应了一声,转身走进楼门,她忽然迫切的想回到家里,蜷缩在沙发上抱紧自己,就如同无数个夜晚那样独自*伤口。   看见林蓝的身影隐没在楼道中的黑暗里,杰忽然扬声叫道:“林蓝。”   林蓝诧异的回头,看见杰嘴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淡淡的对自己说:“中秋快乐。” 守望成殇 五、妥协   几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林蓝的日子再次恢复到了平静,仿佛一潭死水,偶尔会给杰打了电话,但每次通话的末尾都是一段尴尬的沉默,然后以林蓝仓促的一句再见结束。   林蓝渐渐的不敢再给自己太多幻想,她反复对自己说那句所谓的“中秋快乐”也仅仅是出于礼貌问候而已。可是越是这么对自己说,便越忍不住去想杰当时是什么表情什么心理才对自己说出这四个字的。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林蓝困扰了好久好久。   单恋一向就是这样,让人莫名其妙的甜蜜,又让人莫名其妙的哀伤。   这一天,上午刚刚开完会,通知国庆加班,甚至明天周日也不放假,林蓝的几个同事当时脸上就布满失望,接下来又通知国庆加班没有加班费,等以后公司不忙的时候可以适当补休,这样含糊不明的措辞几乎让所有人把失望转为绝望了。   林蓝静默的坐在那里,波澜不惊的样子,面无表情。   对于公司领导的安排,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痛快的拍案而起,跟领导辩论的面红耳赤,据理力争自己的利益,结果是做好收拾行李打道回家的心理准备;另一个是默默忍受这种犹如被*一般的生活,一边在心里逐一问候其祖宗十八代所有女性,一边乖巧老实的监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没事找点乐子偷偷懒,还得在领导面前装出兢兢业业的样子。   没有人想在年前没拿到奖金前辞职,所以,所有的人都选择了妥协。林蓝猜想,如果董事长来,也许同事们的反应不但不会沉默不反抗,还会兴高采烈的欢呼:让*进行的更猛烈更彻底些吧!   去他妈的妥协!林蓝在心里暗暗骂着。   虽然林蓝不喜欢一副淑女的样子,但是无奈生来就是淑女的外型,加上平日工作时戴着一副深蓝框眼镜,就更象一个标准的白领了。尽管林蓝一直认为淑女和装比是划等号的,可是在生计面前,她还是不得不低头。白天就让她伪装成良家妇女吧,虽然她也的确不是什么妖精荡妇。   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杰,林蓝本想控诉一下自己是如何被资本家压榨血汗的,却听到杰说国庆打算去海边渡假,说想赶在天气寒冷前感受一下海浪的澎湃和假期人群的拥挤,那种热闹喧嚣的感觉可能会让他觉得温暖点。   林蓝记得杰说过喜欢冬天去海边,因为那样深沉的海好象感情。如今,他也变了,是在向什么妥协呢?   林蓝原本就没打算陪杰去,因为林蓝没有杰那样良好的家境,可以衣食无忧甚至不用工作。而林蓝为了杰在这个谁也没有的城市定居下来,如今只能为生计奔波,自己养活自己。   刚挂上电话,林蓝还有些精神恍惚,忽然手机再次响起,吓得林蓝险些没把手机当炸弹扔出去。   镇定下来看了一眼,确实娟打来的。娟是林蓝的初中同学,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如亲姐妹一般要好,无话不说,不话不谈。   娟来电话主要是告诉林蓝说一明要结婚了,婚期是下个月二十号。   林蓝拿着手机再次愣住了,一明啊,那个成天就知道玩的大男孩也终于要结婚了吗?和他认识了十几年,始终没见过他谈恋爱,而现在,也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呵呵,向家庭和生活妥协了。   回头看看,自己和杰还维持着原样,好可悲。   我们一直努力改变的,始终没有变化;而我们坚持不变的,却已经面目全非了!   因为无力改变世界,所以只好一直不停改变自己向世界妥协。有时候,包括感情。   林蓝突然有点累了,淡淡的想:我还会坚持多久守望多久?一年?两年?还是无数个五年?……   林蓝突然觉得,自己守望的有多久,幸福就离我有多远。可是,谁不是在追求幸福呢?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这么矛盾? 守望成殇 六、迁怒   五   眼前突然一暗,几个同事惨叫起来:“我的图纸——”   停电了!林蓝心里竟然有一丝窃喜。如果停一下午,是不是我们就可以提前下班了?即使国庆不放假,那么这个周日少上一下午班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安慰的。   林蓝抱着自己的蓝色水杯,拿着调羹边美孜孜的幻想边去冲了一杯咖啡。简易的雀巢方便装。虽然林蓝以前也曾买了很多咖啡豆磨制成粉,然后很有心情的买了咖啡壶煮咖啡,可她还是坚决否认自己是个小资的人。很多时候,在效率和情调之间比较,或更直白点,在懒惰与勤奋之间选择,她还是更屈服于自己的惰性。一个懒惰的女人……呃,咱不讨论美丑的问题,就说一个懒蛋怎么可能煞费苦心耐着性子去整那些没用的小资情调呢?何况,自从林蓝来到杰所在的这个陌生城市,那咖啡壶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爱情让人盲目,并且同时改变人的很多东西。比如,爱情让林蓝有点轻微的人格分裂……   冲完咖啡坐那,还来不及进一步幻想早下班去给杰买点什么旅途上消磨时间,电脑和打印机就同时嗡的一声启动了起来。眼前的光亮让林蓝有些不适应,就好象清晨时突然响起来的闹钟,让她迟钝的大脑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暂停在空白状态。   kao!这么快!林蓝在心底暗骂着,脸上却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来电了,太好了!”看着经理满意的回了他的办公室,林蓝不由唾弃鄙视自己的虚伪,又不得不装模做样的打开软件摆出一副要工作画图的工作狂形象。   林蓝有点忿忿不平的猛的喝了一口咖啡……啊!苦!TMD!忘加糖了!虚伪!连喝个咖啡都能虚伪成这个样子!不愿意尝那苦味,每次必定加两块方糖或者奶昔,却还是要死撑着学人整个洋式的咖啡喝,想要喝苦的不会喝咱中国人自己的茶?不比咖啡便宜?真是犯贱!   于是林蓝就真的舍弃了咖啡杯,然后去拿了她的橘黄色茶杯冲了杯碧螺春。   望着冒着热气的茶,林蓝还是很不爽,可是又找不到任何发泄的渠道,眼睛不由四处打量,在心里批评一切能批评的东西,讨厌一切能讨厌的事情。最后顺便把自己也从头到尾的批判了一番,这才罢休。看吧,你就是这种小肚鸡肠的女人,就能因为莫名的一点点情绪迁怒到其他地方,你身旁的任何东西都不会有安全感的,因为你就象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可能爆炸,人家炸弹至少需要引个火,而你,可能浇盆水也爆炸。kao!你当你TMD是生化武器呢?   ……   手机突然响了,然后刚还在爆炸冒烟的火药筒突然发出了很不协调的温柔恬静甜美语调和声音:   “啊,杰……你晚上九点的火车啊?我去送你吧……没事……我有时间……好的……那我们晚上见吧!好的……嗯!晚上见……”   ……   接完电话,林蓝忍不住继续鄙视自己,在心里自我挑衅:   “你TMD要是真有种,你就迁怒到杰身上啊?”   随即,内心深处一个小小的声音略带郁闷的回答道:“我TMD真没这种!” 守望成殇 七、礼物   国庆假期本应该是个轻松愉快的日子,可是对于林蓝来说却异常漫长,虽然每天调试的时候时间过的飞快,可是回到家里就只能对着黑夜发呆。   终于,加班结束了,验收结束了,可工作也更忙了,不过,杰,回来了。   杰是一个很自我的人,很少会想到给别人买什么东西,不过这次回来,他不但没忘记给林蓝买了很多海鲜鱼片,还给林蓝带了一份礼物。   一片纯白的小贝壳,呈规则的扇形,擦拭的很干净,连接处被钻了一个小洞,贝壳内包裹了一个白金的月牙型坠子,用红线穿起,做成了一个项链。很别致的,一眼便能看出是自己制作的。所以当杰把这个自制项链随意的丢给林蓝的时候,林蓝激动了好一阵子,最后忍不住还是溜进洗手间脸红红的自己带上了。   也许在杰眼中没什么,这个项链也是他一时兴起之作,可对于林蓝来说意义却是非凡的。   先不说杰从来想不到给别人买礼物或纪念品,即使他从前给人买也都是去精品店一挑一包一付款就敷衍过去了,如今他竟然送我一个自己做的……   林蓝甜蜜的对着镜子照了好久,看看自己白皙的脖子,再看看那白色的项链,真是相得益彰。最后她脸发烧的把坠子和贝壳放进衣服里,贴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上。然后整理了下头发,拿冷水拍了拍已经滚烫的脸,才出去。   杰显然没当回事。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看着他养的观赏鱼。他的客厅里摆放了两个大鱼缸,养的都是地图、蓝鲨之类穷凶极恶的鱼类,虽然色彩很鲜艳耀眼,却都是要喂鲜肉的那种食肉鱼类。   每次林蓝看到鱼缸里蓝鲨那惨白尖锐的牙齿,就无端的觉得脖子僵硬,仿佛自己的脖子就在那尖利的锐齿下,等待着被“咔哧”一声咬断。那种血腥的场面让林蓝胳膊上冒起一粒一粒鸡皮疙瘩,她觉得自己真是要被丰富的想象力折磨变态了。   杰走的这几天都是托建伟来照顾的。建伟是个很爷们很豪迈的男人,也养了一缸这样凶残的鱼。虽然建伟是攻,林蓝对建伟却没什么吃醋的,因为建伟有伴侣,而且他极其宠爱他的爱人。   有时候看着杰,林蓝就非常想不通,几乎所有gay里的小受她都能一眼认出来,毕竟在里面也混了这么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可是她就是在杰身上找不到一点影子!除非他在自己面前伪装了!可是如果他不在乎,他何须对自己伪装呢?还是他的柔媚一面只针对一个人……   做人不能太贪心。如今他不是只记得给我买我爱吃的鱼片鱿鱼丝,也只为我亲手做了项链吗?我就该知足了……这是我这些年收到的最满意最称心的礼物!林蓝伸手隔着衣服偷偷按了按那个坠子,暗暗的想,我要一直带着,直到下一次他送我更好的项链为止。   人没有欲望和咸鱼有什么分别呢?所以我敢做梦,敢幻想!林蓝握着拳头再次不切实际的为自己打气。 守望成殇 八、病痛   十月,已是入冬的天气,还未供暖,气温便猛然降下来,屋里纵使没有寒风凛冽也泛着一股阴冷,这种冷如病毒一般慢慢的渗入肌肉,深至骨髓。   林蓝蜷着身子侧躺在沙发上,身上黑边红白格子的呢子大衣都没来得及脱掉,胃部就毫无预兆的疼痛起来。   深蓝框的眼镜扔在茶几上,林蓝白皙的额头上布满冷汗。   用拳头死死抵着胃部,林蓝能感觉到阵阵胃酸翻滚着侵蚀自己的食道,胃部更是像针扎一般,让她有种拿刀把肚子剖开,把胃拿出来放在自来水管下使劲冲刷的冲动。   手机毫无预兆的响起来,闪着幽光的屏幕让林蓝觉得很刺眼,她缓缓抬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名字:杰。   “喂。”林蓝苦笑着接起,用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眼睛紧紧闭着,睫毛颤抖。   纵然身体再痛苦,也不愿意错过和杰每一次有交集的机会。在杰面前隐藏自己的痛苦已经成为林蓝的一种习惯。   “林蓝,在干吗?”杰好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有事?”林蓝咬着牙问道,语气有些僵硬。   话筒那边一片沉默。   林蓝不由担心杰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挣扎想坐起身,谁知胃部的剧烈疼痛让她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随后林蓝马上紧紧咬住嘴唇,把话筒拿开了一些,林蓝面部朝下额头抵着沙发轻轻抽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终于舒缓了一些,林蓝意识恍惚的想起自己仿佛还在接杰的电话,抬手一看,电话不知何时早已挂断。   手无力的垂下,手机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身体的疼痛和心中的难过如海浪一波波□□,林蓝觉得自己仿佛要被淹没,一直坚强的她紧闭着双眼把脸埋进沙发里,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空荡阴冷的屋子里,一团人影缩在沙发上,紧紧抱成一团,发出如小动物般的呜咽。   杰开门进来便看到这样的林蓝,一向优雅从容的他终于有些失态的呆立在门口。   林蓝房子的钥匙在某次拜托他帮忙回家取东西的时候给了他,之后就再也没有要回去。杰很清楚一个女孩给了你她家门的钥匙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杰从来也没有用过这把钥匙。   杰的心情很复杂,他甚至抓着钥匙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林蓝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家里一片漆黑没有点灯,所以杰最终决定试着打开门看看。   林蓝完全沉浸在自己悲戚的世界里,想把这些年来所有委屈的、心酸的泪水流个干净,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一切包袱甩脱掉。   恍惚间,林蓝感觉到自己面前站立了一个黑影,抬起头,便看见一脸忧伤的杰,   虽然杰面无表情,依然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林蓝就是知道杰很忧伤。   杰那双带着婴儿蓝的双眼承载着最忧郁的蓝色,幽幽的看着林蓝,那目光中有着难以置信的疼惜。  守望成殇 九、吻   “杰?”林蓝喑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迷茫和朦胧,扬起的俏脸上残留的泪痕在黑暗中闪着破碎的光芒。   “嗯。”杰低低的答应着,伸出手擦拭林蓝脸上依稀的泪痕。   修长的手指,冰凉的触碰,指腹与娇嫩的脸颊摩擦,让林蓝有了几分清醒,双眼却更加朦胧了。   “胃痛?”扫过林蓝紧紧压着胃部的右手,杰皱起眉头,“送你去医院。”   看着杰站起身准备走的样子,林蓝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扑过去,口中喊着:“不去。”   杰毫无防备,被林蓝撞的一个踉跄,仰面倒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   对于医院,林蓝一直是排斥的,那惨白的颜色是她的梦魇,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气味每次都让林蓝觉得自己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浑身充斥着药物和死亡的气息。而且,林蓝异常痛恨静脉注射,她觉得这让自己的血液不纯粹。   扑倒在杰身上,林蓝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压在身下的杰,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的模样。   这样的林蓝让杰很无奈,他半曲着胳膊微微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碎落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   “对……对不起。”林蓝手忙脚乱,面红耳赤的起身,胃却在此时极不配合的痉挛,她低声呻吟了一声跌回到杰身上,只听杰一声闷哼。   太狗血了。林蓝心中腹诽。她能感觉到自己跌落在杰身上时,杰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原来杰就这样讨厌女人啊。   林蓝低头叹息着,正想解释,杰却突然用力将林蓝推开,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那句“我不是故意的”就硬生生卡在林蓝的喉咙里,她不可置信的盯着黑暗里沉默的杰,颤声问道:“我就这么让你厌烦?”   林蓝一贯是个自重的人,即使守望杰了五年,也从来没有过任何亲近的举动,这次只不过是个意外,却让杰有这么大的反应。   林蓝的心犹如被冰冻在冰山中,冷的无以复加。   杰似乎有些抱歉的看着林蓝,侧过身,探向林蓝,问道:“对不起,你没事吧?”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对不起这句话。林蓝悲伤的看着杰,原本冰冷的心却被这三个字一点一点点燃了怒火。   看着杰伸出手,林蓝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强忍着胃痛,猛的拉住杰的胳膊,整个人扑过去,死死按住杰的后脑,对着那自己无数次幻想的薄唇就吻了上去。   柔软而温暖,原来你也是有温度的。林蓝心中惨笑着,看着杰睁大双眼,微皱着眉头将自己推了出去。   后脑撞在茶几角上的剧痛让林蓝无法说出任何话语,她眼睁睁的看着杰仓皇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那个背影融入黑暗中的那刻,林蓝的眼前也一片黑暗,她觉得自己这次也许真的心灰意冷了。   如果岁月和情感也能轻轻撕碎,扔到海中,那么,我愿意就此在海底沉默,再也不醒来。   林蓝闭上双眼,嘴角荡漾出一抹凄美的微笑。 守望成殇 十、新制度   天空阴沉的厉害,云层压得很低,仿佛生存的空间都狭小了很多,让人的心情也跟着郁闷起来。   林蓝苍白着一张脸,裹紧呢子大衣去了公司,纵然穿着羊毛衫和大衣,可是依然抵不过冷冽的寒风,那种冰冷的感觉像蚂蝗钻进人的毛孔一样让人不舒服。   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去,可是终归还是夸大了事实,后脑被撞了一个包,黑色头发下头皮有着一片青紫的淤青。林蓝半夜的时候睁开眼睛,看着黑色的天花板,觉得这样的日子她真的有些够了。   公司里的气氛很压抑,同事们都三个两个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带着忿忿不平的表情。   看见林蓝进来,公司的姚姐偷偷拉过林蓝的胳膊,低声对她说:“知道吗?公司今天下了通知,说要签订《保密协议》。”   听到姚姐的叙述,林蓝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   所谓的《保密协议》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公司强制员工必须签订,而且签订协议后却没有半分保密费。这还不是最过分的。过分的是保密协议里要求员工离开公司后,五年内不许从事与本公司同一类型的职业。   于是于是乎,在本来不满公司种种剥削的员工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不成功,便成仁!此时不闹更待何时?五年不许从事本行业是个什么概念?不要人活了?   当有人质疑的时候,老总发话了:“不从事本行业可以干别的嘛,卖瓜子的也没见饿死,你可以去卖瓜子啊。”   众人无语。既然已经到了无法讲理强硬逼迫的地步,身为被剥削者要有被剥削者的觉悟,在没考虑好去与留的问题之前,还是先保持沉默吧。   林蓝坐回自己的座位,脸色依然苍白的不见血色,她倒了杯热水,放在手中暖着,淡淡的听着同事们议论纷纷。   有觉悟的都渐渐开始平静下来,然后聪明的保留意见,这个社会早已磨平了他们的棱角,让他们可以游刃有余的在刀锋下滚来滚去。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圆滑世故,还是有不少年轻气盛的大好青年存在,无法接受这残酷无情的社会,所以拍案而起,忿忿不平,言语颇是激愤。   林蓝看着那个义正言辞说要找老板评理的魏凯,目光充满同情。公司正愁找不着鸡来杀给猴看呢,这下倒好,魏凯自动送上门倒正合了他们的意了。   果然不出林蓝所料,公司马上就把这只可怜的企图反抗的小鸡拎起来一阵虐待,本来四千块的抵押金也只归还了两千,而且责令其马上搬出公司宿舍,就连今晚留恋的暂住一宿也不行。   话说这抵押金,也实在好笑,做机械电器设计的需要什么抵押金呢?是拿公司的公款了还是拿公司什么物品了需要抵押金?从进公司每个月扣四百,扣一年,而必须在公司干够三年后才归还。   这不,人家魏凯才刚刚被扣满了一年,就推出个这样惨无人道的制度,更是早早把加班费取消了,借此逼迫员工自动离职,然后名正言顺的把抵押金吞掉。哎!高!实在是高!能当老总开个公司果然是有些头脑!早知如此,大家也都去开公司,年年光吃抵押金也能回收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