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纸人之谜 第一章:神秘的女人 我叫乔言,是一个刚入职的会计。 要说会计这份工作,真的很讲究天分,有人做起来顺风顺水,有人则跟进了武侯八卦阵似的,理不出头绪来。 我是属于后者,每次做完手头的工作,基本就已经半夜了。 今儿周五也不例外,我走出方格式似的工作间的时候,朝墙上扫了一眼,竟然已经半夜一点多了。 这时节已经秋深,一出写字楼,一阵冷风席卷来,吹的我打了一个哆嗦,连忙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都到了这会儿,路灯已经十分暗淡。婆娑的树影洒在地上,像一根根奇长的手指,不断的舞动。 就在我前面不远的树影里,一辆白色的高档轿车,正挡在天桥入口的地方。 此时那辆车,正在很有节奏的一起一伏,晃的正欢。 我扫了一眼,心说你他妈偷吃倒是换个地方啊,正挡天桥口,我过还是不过啊。 我加快了脚步,想尽快从这辆车的边儿上擦过去。 就在我要跟那辆车擦身而过的时候,白色轿车仿佛打了一个哆嗦,忽然就停止了晃动。 我心里一恶,心说来得可这他妈不是时候,人家会不会把我当成偷窥狂啊。 正想着呢,白色轿车的车门扑哧一声,竟然卸开了一条不小的缝隙。 我本能地向后缩了一步,以免车门撞到身上。 忽然就见从门里挤出一个人的上身来,我下意识地打眼一扫,那竟然是一个纸人,而且还是个妙龄女郎的形象。 要说那个纸人,做的实在是太像了,身上峰起腰回,凹凸有致,尤其是那张脸,就算是个真人,也不一定能精致到这种程度。 此时那个纸人酥肩半露,整个上身只画着一件肚兜似的内衣,这会儿也已经被人抓得零落不堪了。透过那层薄薄的纸,赫然就能看到里面竹片子做的芯儿。 尤其是纸人脸上,还带着一副僵硬的笑容。一双永远不会眨动的眼睛里,甚至都能看出一丝媚惑。 “卧槽!”我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就惊跳起来,心说你他妈就是不爱玩儿真人,好歹也弄个硅胶的啊。这大晚上的,跟一纸人在玩儿车震,这拨有钱人都他妈什么毛病。 几乎就在我惊跳的同时,那纸人嗖的一下就被拖了进去,紧接着车门砰的一声就给关上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车窗已经落下,一个戴黑色蕾丝边眼镜的脑袋,从车里伸了出来。 我看那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于是硬扯出一丝笑,冲他一点头,以示歉意。 谁知那小子一张嘴,“你个穷diao丝,看什么看,没见过搞女人啊。” 我被他骂得一愣,回了一句:“你大爷!” 那人开门就想下车,却被一只莲藕一样的粉臂给拉了回去。 那胳膊细腻的,好像跟汉白玉似的,尤其是搭在那男人肩膀上那五根纤细修长的手指,摆明了是个女人。 我心说卧槽,还他妈是三辟,外带还有一纸人,这小子口味儿挺重啊。 我也无意生事,也就没再理会,从车旁擦身而过,直接就上了天桥。 没等我走上天桥,身后的白色轿车里,就传来一个女人娇喘吁吁的声音。 我啐了一口,心说他们倒是再等一会,等我走远了再开工啊,猴急也不用他妈这么急啊。 想着,我下意识往回看了一眼。 从那落下的车窗里,一张精致白皙的女人脸,正从里面望出来,正跟我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两个人眼神一错,我连忙就躲了开来。眼角余光一扫之下,就见那个女人酥胸微露,一个红色的肚兜,正挂在脖子上。 我心说刚才那小子真他妈会玩儿,竟然让这个女人穿跟纸人一样的同款制服,还是他妈复古风的。 想到这里,忽然一个念头钻进我的脑海里,就跟一个鞭炮在我脑子里炸了似的,震得我浑身一颤,刚才那个女人的模样,怎么跟那个纸人这么像啊! 我就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下子就炸了,赶紧回头再看的时候,白色轿车的车窗已经缓缓升起。 我只看到,那个女人眼睛里,透出一抹妩媚的笑意,随即就隐入到了茶色玻璃的后面。 那个眼神,简直和那个纸人一模一样。 我瞬间就像遭了点击一样,就觉得膝盖一软,好悬没从天桥上滚下去。 我一伸手,啪的一声,握在了天桥的栏杆上。此时我的脑子被那种冰凉的金属感刺了一下,顿时就醒过神儿来,“看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保不齐那个纸人就是照那个女人画的呢。” 我赶紧绕过天桥,从另一边下来的时候,尽管心里突突直跳,还是忍不住朝对面望了一眼。 那辆白色的轿车,依旧晃得很有节奏。我打了个哆嗦,心说有钱人玩儿的真他妈刺激,我辈穷diao还是回家睡觉是正经。 想着,我一溜烟儿就钻进了树影里,不到十五分钟,就已经进了出租公寓。 这事儿不大不小,我心说谁还没点儿特殊爱好啊,于是也没多想,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六点来钟的时候,忽然就听到砰砰的敲门声。 我眯瞪着双眼,心说大清早的谁这么不让人消停,开门一看,竟然是两个大盖帽。 看到警察的瞬间,我一下子就给吓精神了。 “你是乔言?”那个警察说话间,伸手递过一张照片来,“照片上这个人是你吗。” 我照那张照片扫了一眼,竟然是昨天晚上,我跟轿车男对骂时的情形。 照片显得有点模糊,明显是路边那种摄像头拍下来的。照片上,我的形容勉强能认得出来,那个轿车男就只能看到两个发白的眼镜片。 我嗯了一声,心说怎么意思,托人来找我麻烦啊? 这个念头还没转弯,就听那个警察冷冰冰的问道,“现在见了他,你还能认识吗。” 我点点头,“可以,怎么啦?警察现在连吵架都管了吗?” “今天早上五点钟有人报案,他死了。”那个年纪稍长的警察,说话好像白开水一样,干巴巴的,“我们是来确认一下,是不是昨天晚上你见到的那个人。”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脑子里忽然闪过了那个肚兜女人的样子,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两个都死了?” 那两个警察,原本眼神就沉得像水一样,听了我的话之后,霍的一跳,“两个?当时还有什么人?” 看他们两个表情,我的心就是一揪,指着那张照片,试探道,“车上还有一个女人,摄像头没拍到吗?” 那两个人听完之后,闪着光的眼神忽然暗淡了下去,“你说的是它吧。” 说话间,另一张照片已经摆到了我的面前,上面赫然就是昨晚那个穿肚兜的纸人。 即使是在照片上,仍旧可以看出,那个纸人脸上还保持着一抹妩媚的笑。 看到那张笑脸的瞬间,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卷一:纸人之谜 第二章:红色的肚兜 那警察显然发觉了神色有异,“你怎么了?” 我苦笑了一声,指着照片上那个纸人,“这东西,昨天晚上吓我一跳,就是为这个,我才跟那人怼了一句。” 我安抚了自己一下,就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那两个警察。 那个警察睨了我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狐疑,“不可能,车里除了一个死者,就只有一个纸人。摄像头也显示,压根就没有什么女人下车。” 听了他的话,我就觉得呼吸一滞,好像又回到了昨天晚上的情景当中,那个跟纸人一模一样的女人,还有那一抹诡异且妩媚的笑。 那警察显然不想就这问题跟我纠缠下去,伸手又换了一张照片,“照片上这个人,是昨天晚上你看到的那个吗?” 我朝照片上扫了一眼,就见一个男人,脸上红润的跟刚洗过桑拿一样,嘴角微微地扯着,好像还带着一丝的笑。 我冷不防怔了一下,心说这小子怎么死的这么开心哪。不过人的确是昨天晚上那个。 于是我点点头,“就是他,不过——” 我嘬了一下牙花子,总觉得哪儿有点儿不大对劲儿,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不过什么,有话直说。”那个警察逼视了我一下,显然很不喜欢我这种说话方式。 我皱了一下眉头,“这男的好像比昨天晚上胖了。” “废话,那是肿了。”他白了我一眼,把照片收了回去,“你最近不要出远门,有什么事我们还会来找你。” 说完两个人扬长就去了。 望着那两个人的背影,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但也没多想,收拾东西准备去上班。 等八点来钟,我到公司的时候,就见隔壁组的李青一个劲儿的冲我淫 笑。 这小子笑得无比放 荡,让我感觉像是有什么事儿似的。 我被他笑得心里发毛,连忙瞅了瞅身上,没发觉什么问题,于是一嗔,“你小子跑这儿来跟我发什么浪呢,春 药吃多了吧你。” 李青眼神一忽闪,浪得我一哆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说言儿啊,你女朋友挺开放啊,一大清早就给你送东西,说是你昨晚忘那儿的。哎,你跟哥说说,到底把什么东西忘人家姑娘那儿了。” 我白了他一眼,心说疯牛肉吃多了吧你,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说话间,周围就传来一阵嬉笑,我扫了一眼,其他人笑得很怪,好像我真的金屋藏娇了似的,看的我脑子一阵迷糊。 我抬脚紧走两步,来到自己的工作间,就见桌子上赫然摆着一个纸盒子,上面还用红色的丝带打了一个结。 看到那盒子,我先愣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有人给我送东西。于是一扯丝带,掀开那盒子,里面像是一方手帕一样的东西,叠得四四方方的,上面同样夹着两根丝带一样的东西。 我瞅了一眼,实在没看出是什么东西,顺手一拎那两根丝带,索性把那东西就给挑了起来。 这一挑不要紧,一块红色的肚兜赫然入目。 肚兜一展开,周围爆出哄的一声笑。李青更是大乐,“哟,看不出来啊,言儿还有这癖好啊。这东西不像是你能用的型号,应该是人家姑娘的吧。” 我开始还一阵恍惚,心说这是谁他妈拿我开玩笑。这个念头还没闪完,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带着笑容的脸。 眼前这个肚兜,和昨晚那张脸,一下子重合到了一起。 我就跟被烫了一下似的,嗷的一声,一下子就把那肚兜扔了出去。 周围人的笑声一下子就止住了,李青连忙把东西捡了起来,“言儿,你脸色不对啊。” 看着李青拿着那东西朝我走了过来,我心思恍惚地向后退了一步,“那东西——那东西,你别过来。” 李青显然也被我吓了一跳,把东西往我桌子上一放,人一溜烟儿的就没影儿了。 望着桌子上那块红色的肚兜,我的心怦怦乱跳。昨晚分不清真假的女人,今早死了的那个蕾丝眼镜男,眼下这个刺眼的红色肚兜。 这会儿,我脑子里乱得就跟一团乱麻似的,想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会找上我。 都到这时候了,我哪儿还有心情上班啊,几乎是哆嗦着找到李青,“你看见给我送东西的人了吗?” 李青见我神色有异,搔了搔脑袋,“大概五点来钟吧,我被组老大揪回来加一会班儿,刚进来不大一会儿,就见一女的进来,说是你昨晚把东西落在人那儿了。我一看她直接进咱们办公室了,就以为你小子给的门禁卡。” 五点来钟,正是蕾丝眼镜男死的时候,我心里忽然就抽了一下,“她长什么样儿?” 李青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一样,“身材高挑,模样儿也挺俊,额,她只穿了一件肚兜就来了——哎,我说你小子挺没良心啊,是不是始乱终弃被人找上门来了。” 我听李青的形容,越来越像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女人了。我就觉得脸上一抽一抽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了。 李青大概是看我脸色有点不对劲儿,切了一声,“小子,被人找上门来了吧,你就造孽吧” 说到这里,他话锋忽然一转,“对了,你女朋友让我转告你,让你洗干净点儿,晚上她就来吃你哟。” 李青说着话,冲我一挑眉毛,一副浪样儿,摆明了是拿这事儿开涮。 可我这会儿说什么也笑不出来,晚上就来吃我!那女的说吃,搞不好是真吃啊。 这会儿我脑子已经乱到了极点,全是昨晚那个女人的妩媚的笑脸,越想就越觉得诡异。 我都不知道怎么一路走回去的。 到了工作间,我就觉得腿肚子转筋,一下就趴在了桌子上。这一下,正趴在了那件小巧精致的肚兜上。那东西猩红猩红的,像血一样,刺的我一下子就蹿了起啦。 “不行,这东西不能留,留下就是个祸害,我可不想跟那个蕾丝眼镜男一样。”我想着,一把抓起那件红肚兜,在一众人诧异的注视下,冲进了厕所。 我把厕所的门一关,就觉得脑袋嗡嗡直响,就跟快要炸开一样。我强按着突突直跳的心,望着那件红肚兜,耳朵边儿上,忽然像是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要洗干净,准备好哟,晚上我就来吃你! 那个声音,媚惑、妖异,又有点阴森。 吓得我一拨浪脑袋,差点没从厕所里冲出去。 我在厕所隔间那狭小的空间了转了好几圈,脑子里一遍遍告诉在自己,“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 我深呼吸了一口,一股子八四消毒液的味儿,顿时就呛了我一鼻子。 我猛咳了几声,嗓子里一阵干呕,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烧了它。” 瞬时,我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一把就把那东西给点着了。 那东西一见明火,呼的一下窜起了一股火苗子,一下子就燎到了我的手上。 吓得我急忙一松手,红肚兜化成了一股子灰烬,荡荡悠悠地掉进了马桶里。 望着那一马桶的黑色灰烬,我的心仿佛一下子就安定了不少。“总算是没事了。” 一按冲水,就听哗的一声,那些墨色的灰烬伴随着水流,打着漩涡冲进了下水道。 我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拖着有些发僵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那件红肚兜虽然烧了,但昨天晚上那个女人的笑脸,像是烙在了我脑子里一样,一直都挥之不去。整整一天,我就这么魂不守舍地熬过了整整一天。 卷一:纸人之谜 第三章:美人儿有毒 到了晚上,说什么我也不敢加班了。 天一擦黑,我一溜烟儿就窜出了公司。这次我连那个天桥都没敢走,反方向绕了一圈儿,这才回到我的出租公寓。 出租公寓的门一上锁,我心里顿时就落停了很多。 这天晚上,什么都没吃——主要是没心情吃,灌了一肚子凉白开,早早的就上床睡了。 要说着心里藏着事儿,觉都睡不踏实。这一晚上,蕾丝眼镜男和那个纸人的了脸,轮流在我梦里不断出现,几次都惊得我的心都痉挛了。 梦里就听那个女人妖冶、媚惑的声音:姐姐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我被这个声音吓得,一下子就惊坐了起来。 我喘着粗气,这才发现是南柯一梦,就觉得前胸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我又往肚子里灌了一杯凉白开,悸动的情绪这才稍稍平稳下来。 “妈的,要不明天找个和尚庙烧烧香。再这么下去,我非把自己吓死不可。”想着,我往后一仰,又躺回了床 上。 脑袋刚一沾枕头,就听到一个重金属音一下子响彻起来:“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我被那个声音一惊,一骨碌就从床 上滚到了地上,这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我被着一惊一乍的声音,吓得魂儿都快飞了,一接通电话,就没好气儿的吼道,“妈的,谁他妈半夜闲着没事儿吓人玩儿啊,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电话那头儿默了片刻,一个劲爆的声音突然就传了过来,“小兔崽子,你敢骂我,你还想不想上班啦!” 我一听就蒙了,是我们老大,会计组组长! 组长这会儿那个声音火更大了:“你小子白天做错了账,老子好心提醒你,你居然敢骂我。我就在公司等你,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来!” 一听是老大的声音,我的脸扭曲的都不成样子了,“老——老大,这都半夜了,明天成吗。” 我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半夜一点半。有了白天的事,这会儿我哪儿还敢出去啊,跟组长说话都带了颤音儿了。 “不行,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来,马上!不然明天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我还想再哀求一下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嘀的一声,显然是挂了。 我蹲在地上,差点儿没哭出来,这个点儿出门,要是真碰上那个肚兜女郎,我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但跟那个纸人比起来,还是组长的威胁更加实际。白天做帐的时候,我净想着肚兜女郎的事儿了,确实没走心。真要是为这事儿被开除了,那我这个月就得喝西北风去。 我一咬牙,把心一横,死就死吧,吓死总比饿死强。 想着,我裹了一件厚一点的衣服,出了公寓,一头就钻进了夜色里。 这会儿,大马路上灯光昏暗,除了我之外,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我快步走了十多分钟,很快就到了天桥。 等上了天桥我就有点后悔了,走什么路不好,非得挑这儿走。我在天桥上面朝下望了望,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这才略觉得放心。 可是等到下天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我就觉得身上发毛,像是有什么人跟在后面一样。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我强按着自己那种想回头看的冲动,“一回头我身上的灯就灭了,千万不能回头。” 我常听说,人走夜路,身上有三盏明灯,两肩和脑袋上各有一盏,是走夜路防邪祟,一回头就灭了,到时候鬼就不怕人了。 这种事儿我原本是不信,可到了这会儿,不敢不信了。 “你就回头看看姐姐嘛!” 就在我跟自己挣扎的时候,就听后面忽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清晰、妩媚,绝对不是幻觉。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本能的猛一转身,回头看的时候,没有女人,也没有纸人,什么都没有。 我连喘了几口粗气,心都给我吓得痉挛了。 我接连抚着自己的胸口,心说人吓人,真能吓死人哪。 回头继续走的时候,冷不丁就见天桥台阶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穿着红肚兜的纸人。 夜风打过来,那个纸人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一瞬间,我浑身的毛儿都炸了! 我妈呀一声,脚下一滑,一下子就坐在了台阶上。 那个纸人仿佛是听到了我的叫声,脑袋跟机器似的,一下一下地转了过来。 那张精致的脸,那一抹妩媚的笑,赫然就是昨天晚上那个纸人! 我的心从狂跳,一下子变得痉挛。 在那种极度的恐惧下,人的动作反应快得不可思议,我嗖的一下就蹿了起来,转身就往天桥另一边跑。 那真是一种玩儿命的跑,近二十米的天桥,呼吸之间,就已经赶到了对面儿。 我刚要往下蹿的时候,就见一个女人的背影,一转身就拦住了我的路,“姐姐等了你这么久,你着急走吗。” 那个声音含嗔带痴,听得我耳朵里发痒。 听到这个声音,我不由自主地朝那个女人打量去,那张精致的脸庞,那双勾魂摄魄一样的眼睛。 不就是昨天晚上,冲我笑的那个纸人吗! 此刻她也正在冲着我笑,不过她笑得越盛,我心里就越惊惧。就觉得小腹一紧,要不是我克制着,估计裤子就湿了。 这会儿我就觉得腿肚子转筋,好悬没瘫在地上,“小姐,不是,大姐,我昨天晚上就看了一眼,真没别的意思,你就放过我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后退。那个女人却一步一步迈了上来,一双眼睛跟会说话似的眨巴着,仿佛是召唤我过去似的。 要不是昨晚那个蕾丝眼镜男死时候的那张脸一直在我眼前晃,这会儿估计我真的就过去。 那个女人一挑睫毛,放电似的望了我一眼,“好人,你走了,今天晚上谁陪我呢。”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喊得我骨头都是一酥。我连忙扶住天桥栏杆,这才没有软在地上。 那女的一边儿往天桥上迈步走来,一边将外套掀开,赫然露出里面的红色肚兜来。 我咽了一口吐沫,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丝笑——估计也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就——就这地方,不好吧。” “好人,你说去哪儿呢?”此时那个女人媚眼如丝,看得我心里一揪一揪的。我就觉着再不走,一会儿非从了她不可。 我扫了一下近在眼前的写字楼,十二楼的灯还亮着,那就是我们公司的位置。 于是我一指写字楼的位置,“就那儿吧,里面没什么人,很安静。” 那女人回头望了一眼,“哪儿?” 我趁她回头的这个瞬间,心说今天是死是活就看这一下了。 想着,大步一跨,噌的一下就从她身边擦了过去,直接就蹿到了天桥底下。 那女的显然还没回过神儿来,我心说有门儿,今天我许能躲过这一劫去!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觉得后脖领子一紧,像是给什么东西拉了一下,紧接着衣服勒进脖子里,好悬被把我给勒背过气去。 我一个踉跄又给人拽了回来,就听背后那个声音痴痴地说道,“好人,你想去哪儿啊!” 卷一:纸人之谜 第四章:城隍司的人 我一下子就被拉了回来,就觉得背后有一只手一下子按在了我的后脖子上。 就那一下,一股子冰凉的感觉瞬间就传遍了我全身。 我就感觉好像给冰了一下一样,手脚一下子就不能动了。 这一下给我吓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这会儿我想喊,但嗓子里好像被堵了什么东西一样,一声都叫不出来。 我就感觉背后有一个身体轻轻地靠拢在我身上,一股子轻微的气息吹拂在我耳朵根上,吹得我浑身都发颤。 “好人,你看看我,真就舍得走嘛?”那个声音,像是拥有一种很强的穿透力,一下子就搔在了我心尖儿上。 这女的是人是鬼且不说,但她实在是太媚惑了,我觉得自己就快撑不住了。 这会儿我就觉得浑身一股子燥热没地方发泄,身体就像不受控制一样,一转身,把那个女人抱在了怀里。 那个女的啊的一声娇喘,“好人,抱紧点儿!” 到了这会儿,我脑子里已经乱套了,早就忘了昨天晚上的事儿了。就觉得眼下美女在怀,我要干出点什么事儿来,那我也太不男人了。 我正要往那女的肚兜里伸手的时候,兜头一股子冰水,忽然就从脑袋上面泼了下来。 那股子凉水里面,好像还夹杂着不少拳头大小的冰块,乒乒乓乓,全都掉在了我头上,好悬没把我砸晕过去。 被冰水一激,身体里涌出来的那股子欲 火,一下子就给压了回去,我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再低头一看,怀里抱的赫然是一个纸人。 我妈呀一声,就把那纸人给扔了出去,随后就朝上面扫去,就看见天桥上面正站着一个人,手里拎起一只塑料桶,这会儿还保持着刚才往下倒水的姿势。 先前欲 火难耐,这会儿又浇了一身的冰水,我身上就跟打摆子似的哆嗦起来,忍不住对天桥那人怒火一声,“干——干什么你!” “小色鬼,我救了你的命,你怎么还这么不知好歹啊。”先前没注意,这会儿听她声音,我才意识到,竟然是个女的,“看来你还没全醒。” 说着话,水桶一倾,剩下半桶连冰带水,劈头盖脸就朝我砸了下来。 我都没来得及躲,就给砸了一个正着。这下连砸带滑,我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天桥上那女的咯咯一笑,“我也就是顺手而已,不用这么客气。” 我心说鬼才跟你客气,老子这是给砸的。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那女的把桶一扔,从天桥上一跃而下,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地,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我面前。 直到这会儿,我才看清楚,这竟然是个年轻的女孩,年纪最多也就二十一二,一张极为干净精致的脸上,一双月牙儿似的眼睛弯弯着,不笑都跟笑似的。 我愕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正跪在那女孩面前,心说妈的,丢人丢大了,这才脚步踉跄的爬了起来,“你谁啊?” 那女孩睨了我一眼,“好人,你怎么不问问刚才你怀里的那美女是谁啊。” 我情知道刚才那一幕,她指定都看在眼里了,臊得我满脸发烫,忙不迭地转身,看向刚才被我扔出去的那个纸人。 那纸人被水一泼,浑身上下湿得跟落汤鸡似的,尤其是纸上的染料被水一浸,顿时就花了。刚才看着还一脸妩媚的美女,这会儿染料一花,立马丑得跟鬼似的。 我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惊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女孩瞟了我一眼,“你刚才差点跟她洞房花烛,还问我这是什么东西,合适吗?” 我默默地看着那个纸人运气,咬着牙心说这女孩长得挺漂亮的,怎么说话这么不招人待见啊。 不过到了这会儿了,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正琢磨着刚才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地上那纸人忽然一动,竟然站了起来。 这一下子实在是太突然了,我被惊了一跳,拔腿就跑。刚迈出两步去,忽然反应过来,身边这女孩都没慌,我就这么跑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于是迈了两步,又尴尬的转身回来。 那女孩一双月牙儿似的眼睛盯着我,不知道实在微笑,还是在嘲笑。 我咳嗽了两声,以缓解自己的尴尬,“那什么,这个挺吓人的哈。” 她理都没理我,扭头看向那个纸人,“哎,那谁,我找了你快一个月了,快点现身出来,让我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我听了一愣,这女孩好像也不知道那纸人什么来路啊。 那纸人风吹荷叶似的晃了两晃这才站稳,嘴巴一动一动的,发出刺刺拉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无线电受到了干扰似的,“你是什么人,敢坏我的好事,找死!” 那女孩一叉腰,一副盛气凌人的势头,“城隍司夜部判官,月牙儿。” 说完双眼一眯,“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整个衡水市里所有的夜灵都有在城隍司登记在册,好像没有你这一号吧。” 说话间,月牙儿眯着眼睛审视着眼前这个纸人,好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我眨巴着眼睛,浑身哆嗦着,听的云山雾罩的,城隍,夜部,判官,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纸人沙着嗓子说道,“我管你是不是城隍司的人,这个男人是我的血食,今天我一定要带走。” 我不知道血食是什么东西,不过一听名字就不像什么好玩意儿。被她带走,保不齐什么下场的,于是一伸脖子,“老子刚才是鬼迷了心窍,我压根就不认识你,让我跟你走,想都不要想。” 月牙儿诧异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哟,看不出来,你挺有骨气啊。” 我一缩脖子,低声对那女孩说道,“姐,你要罩着我,可千万别让她把我带走啊,昨天跟她洞房的那小子,现在已经躺在太平间了。” 月牙儿欣赏的目光忽然变成了鄙视,“谁是你姐,你要不要脸啊。” 我心说不要脸总比不要命强吧,眼下活命要紧,脸的事儿以后再说。 纸人显然不服,“既然来了,今晚你们两个谁都别想走。” “行啊,跟我叫板。”月牙儿的下巴傲娇似的一抬,顺手就拎住了我的脖领子,“这个人,是我城隍司罩着的,想带他走,先过我这一关。” 没等她说完,那个纸人呼的一动,整个人就跟个纸片儿似的,一下子就飘了过来,一点儿声音都不带。 这东西的诡异我是见识过了,可是没想到竟然能这么快。 就在那个纸人贴过来的瞬间,我一推月牙儿,“闪开!” 这纯粹是本能反应,没有理性思考的余地。没想到一推之下,月牙儿竟然纹丝没动。 这会儿那个纸人已经贴到了我的面前,伸手就朝我裹了过来。看样子,是想把我强行掳走。 没想到纸人刚一伸手,月牙儿瞬间就动了,“臭不要脸!” 我都没看清她的动作,就见月牙儿手影一闪,一个耳光狠狠地糊在了纸人的脸上。 那个纸人被她打的,咣当一声就撂在地上了。 我没想到,月牙儿这一巴掌,竟然这么利害,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月牙儿回敬了一个你不行,还得看姐的眼神儿。 我心说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成了精的纸人,拿大巴掌呼妖精耳光的小妞,我这半辈子遇到的事儿,都没今天晚上这么刺激。 被她这一巴掌抡得,那纸人的脸都变了形了,一下子凹进去半个。本来它浸了水的一张脸,已经丑成了鬼,这会儿一下子陷进去半个,更显得狰狞了。 月牙儿冲着我点点头,“行,我真没看出来,关键时候还像个男人,刚才你要是再跑,姑奶奶今儿我就豁出去把你喂了这妖精。” 我怔了一下,心说这小妞什么毛病,你是来救命的,还是来评头品足的。 正想着呢,地上那个纸人,呼的一下,又站了起来。 我陡得一惊,伸手一指那纸人,“那个——”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月牙儿抡起胳膊来,冲着那个纸人又是一个耳光。 就听啪的一声,那只人另外半张脸,也陷了下去。瞬间,整张脸缩得跟猢狲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那纸人挨了她一巴掌,砰的一声,又重新摔回到地上。 卷一:纸人之谜 第五章:夜部判官 我现在终于见识到这个小妞的手段了,她真不是吃素的。 那个纸人,被她抡了两个耳光,已经破落的不成样子,纸皮下的竹片儿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显然是已经碎了。 月牙儿蔑视地看了它一眼,“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见识一下夜部判官的厉害。” 说完抬脚朝那个纸人的脑袋就是一踹,就听喀嚓一声脆响,纸人的脑袋竟然硬生生地给她踩扁了。 那一瞬间,我都觉得自己脖子发酸,心说纸人撞这小妞手里,也算她倒霉了。 正想着,就见那纸人突然猛地一挣,人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会儿,月牙儿的脚还在她脑袋上踩着。纸人一起,就听咔吧一声,居然硬生生地把那个脑袋给扯了下来。 看得我一缩脖子,心说这真不是人啊,人干不出这种事来。 就见那个纸人腔子里呼的冒出一股子黑气,黑气里面像是包裹了一个什么东西,“贼妮子,你竟敢坏我的法身,找死!” 这个声音,正是先前那个肚兜女郎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听起来,在也不是先前那种充满媚惑的味道,而是带着一股子怒意。 看来月牙儿的行为,真的惹怒她了。 说话间,那股子黑烟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把纸人团团包裹在了其中。 那些黑烟,瞬间就滚成了一团。眨眼间,已经有卡车车头那么大小。 我心说不妙,没等我开口提醒,黑烟里忽然伸出一只纸手来,那只手五指如钩,一下子抓向月牙儿。 就在那钩子一样的手抓来之际,月牙儿一伸手,直接就把我推了出去,随即她的身形也闪电一样暴退,“哼,就知道你没这么简单!” 那只爪子一抓不中,一下子就缩了回去。黑烟滚滚,一下子就朝我扑了过来。 几乎就在黑烟移动之际,月牙儿手腕一甩,手里赫然多出一条鞭子来,“给我回来!” 随着她的话音,那条长鞭陡然出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鞭梢儿像活的一样,一下子就卷进了黑烟里。 已经冒成一团的黑烟,被月牙儿的鞭子一扫,个头儿一下子就小了很多。 “哼,挨了我一鞭子,还不现形,你算是有点子道行的。”说话间,鞭走如龙,卷着哨音儿,再度朝那团黑暗怒扫而来。 黑烟里面顿时就传出哎呦一声,就听一个女人的声音怒道,“死丫头,城隍司的人就了不起啊。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天高地厚!” 她话音没落,月牙儿已经向前趋了一步,“哪儿那么多废话,给我出来。” 说话间,伸手就要往黑烟里抓去。 月牙儿的手在黑烟里刚没到手腕,就听里面轰的一声,随即黑烟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要冒出来。 就连月牙儿的脸色也是一变,身体忽然暴退。 几乎就在她退后的同时,黑烟里面陡然冒出一具棺材。那具棺材,红木漆皮,上下纵横一十八道金线,显得既富贵,又耸人。 那具棺材来得很快,在空气里飚出一道呼啸的风声,朝着月牙儿就顶了过去。 月牙儿急速向后退了几步,眼见不成,身体陡得往后一仰,人像一块铁板一样,一下子就贴在了地面上。 就在这一瞬间,那具棺材擦着她的头皮,堪堪擦了过去。 我在一边儿看得心惊肉跳,心说好悬。 谁知道,那棺材并没有就此飞过去,就在月牙儿躺下的刹那,那东西咣当一声就砸落下来,正把月牙儿砸在了下面。 这么大的棺材砸在人身上,不死也得死。我心里一下子就是一揪,抬腿就要去救人。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落在地上的那具棺材一下子就抬了起来,棺材里面赫然发出了那个肚兜女郎的声音,“你也给我进来吧。” 话音没落,那东西一下子就朝我砸了过来。 这会儿正是我冲着棺材往前奔跑的时候,躲都躲不及,眼见那具棺材就要砸我个正着的时候,突然就停了下来。 那会儿我正保持着一个举手防卫的动作,抬头再堪的时候,整具棺材像是通了电一样,剧烈地抖动起来。 伴随着棺材的抖动,里面传出来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就这么点儿能耐就想困死我,你当夜部判官都是吃素的吗!” 这是月牙儿的声音!我惊怔了一下,心说她什么时候给装进棺材了! 那棺材抖得,就跟振动棒似的。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棺材上突然发出一连串啪嚓啪嚓的声音,棺身上的十八道金线,一条一条的崩断。 我看的目瞪口呆,都没来得及躲开,就见那具棺材咔吧一下,顿时就崩裂成了碎片。 那些碎片,劈头盖脸地砸了我一身。我连忙蹲下护住脑嗲,从胳膊缝隙里向外看去,就见月牙儿窈窕的身姿重新出现。 这会儿她手里握着一杆暗金色的毛笔,半尺多长,笔锋上像是已经在什么地方蘸饱了朱砂,冲着那团黑雾就是一通狂甩。 月牙儿这一通狂甩,干净利落。但她身子曼妙,看上去就跟跳舞似的,看得我都愣在哪儿了,眼睁睁看着朱砂一样的墨汁,全部甩进黑雾里。 也就是几秒钟的工夫,月牙儿拿着那支笔,冲着黑雾一点,“给我破!” 就听啪的一声闷响,像是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陡然炸开一样。 这事儿发生的太快,我离那东西又太近,都没来得及躲一下,那团黑雾一下子就爆开了。 黑雾爆开的瞬间,我本能地一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黑雾已经消失,就在刚才黑雾爆开的地方,赫然躺着一个破烂了的纸人,还有满地喷洒狼藉的朱砂渍——我也被喷了一脸。 “贼妮子,你给我等着——”空气里,那个肚兜女郎的声音像一条线一样传来,声音越来越细,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根本就已经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了。 望着那个声音消失的方向,月牙儿冷哼了一声,“哼,这次算你跑得快,你最好躲远点儿,别让我再找着你。” 说完,手往背后一探,竟然翻出一本册子来。我一见她手里面的册子就是一愣,这东西实在太熟悉了,竟然是一本账簿。 月牙儿那月牙儿似的一双眼睛眨巴了几下,随即将手里的大笔一挥,在那本账册上刷刷点点将刚才的事情记录下来。 出奇的是,她在账簿记录最后,竟然还有落款:城隍历十月廿三,夜部判官月牙儿。 我看地惊奇,一时间竟然把刚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随口问道,“你记这个干嘛?” 月牙儿头也不抬,“这是我的考功薄,我十月份的奖金,就指望它了——” 她话没说完,忽然抬起头来,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盯着我,“你能看见考功薄上的字?” 我楞了一下,“怎么,这东西写出来不是给人看的吗?” 月牙儿没说话,绕着我转了一圈儿,一双眼睛在我身上上下审视着,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心说这丫头什么毛病。 这念头还没转完,就听月牙儿厉声喝道:“举起手来!”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把手举起来。 “张嘴!” 我把嘴巴一张,“啊——” 月牙儿一掐我下巴,往我嘴巴里探了一眼,“你牙磨得挺厉害啊,”随即话锋一转,“你二十四了吧。” 我伸手啪的一下,把她的手打掉,“你相牲口呢。” 那小妞咯咯直乐,“看不出来的,还有点小脾气,说吧,你天眼什么时候开的——连我的判官笔写出来的字都能看得到,你不简单哪。” 我听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乱七八糟的。” 月牙儿诧异了一下,“原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开了‘天眼’了啊。” 卷一:纸人之谜 第六章:非人 我眨巴着眼睛,大脑迅速地旋转着,大脑迅速地旋转着,随后搓了搓自己的眉心的位置,“你是说我这里开了一只眼睛?” 月牙儿切了一声,“你以为你是二郎神啊,还三只眼嘞。” 说着话,就见她忽然伸手,手里毛笔的笔锋从我眼皮上一闪而过。 随即月牙儿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咦,你的‘天眼’竟然是给吓出来的,看来你运气不错啊。” 说到吓出来的,我忽然就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连忙一摆手,制止了月牙儿再说下去,“等等,你先告诉我今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我现在脑子都乱了。” 月牙儿把她的毛笔和账簿一收,“这有什么乱的,反正你也开了‘天眼’了,有些事儿迟早得知道,我索性现在就告诉你吧。” 说着话,她一指地上那个破烂不堪的纸人,“看到没,那东西叫‘非人’。” 我一迷糊,“啊,什么废人?” 我还没问完,月牙儿兜头就给了我一个嘴巴,打得我蒙瞪转向的,“闭嘴,听本大小姐说完你才能问问题。” 我搓了一下被扇得火辣的脸,心说这小妞有暴力倾向啊,怎么说下手就下手。 月牙儿打完收工,丝毫没把这个当回事儿,“这个城市里,所有像人又不是人的东西,都叫‘非人’。” 我点点头,恍惚明白了什么意思。 月牙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愤愤,“本来人和非人以昼夜为分界,各自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但你看现在,人踩过界了,晚上都不消停。于是有些非人就起了歹心,拿人当猎物捕。” 虽然这事儿听起来有点儿不可思议,但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我说刚才那纸人拿我当“血食”呢。我啐了一口,“凭什么呀,我们生活的好好儿的,招谁惹谁了。” 月牙儿不屑地扫了我一眼,“谁让你们先踩过界的,再说了,你吃糠咽菜了半辈子,一见着漫山遍野跑的都是烤鸭,你不眼馋啊。” 我打了一个哆嗦,心说原来我在那个纸人眼里,就是烤鸭一样的存在,这他妈实在太刺激人了。 月牙儿没理会我,继续说道,“到后来,每座城市里都设了一座城隍司,专管调停人和非人之间的这点事儿,因为是人先踩线儿的,所以城隍司准许非人可以在人的场所活动,但仅限晚上。而且底线就是,不能搞出人命来。” 我心里不服,心说不搞出人命来,那昨晚戴蕾丝眼镜的哥们是怎么死得。 月牙儿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像你们这种色鬼,就是自己作死,大晚上的招谁不好,非得招非人,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搞没了。” 我心说是我招的她吗,明明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老子还觉得自己无辜呢。 不过就凭月牙儿的小暴脾气,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我一转念,就问道,“那你是什么人。” “我?”月牙儿一挺胸脯儿,“城隍司的夜部判官,专管非人和人之间的那点事儿,以前俗称的‘夜游神’。” 我咽了一口吐沫,心说这神长得也太不长脸了。在我印象里,神都应该是宝相庄严的模样儿,再瞧眼前这个,一副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哪儿像个神啊,怪不得衡水市夜里这么多的牛鬼蛇魔。 我心里疑惑,试探道,“那你到底是人还是神?” 月牙儿白了我一眼,“当然是人啦,‘夜游神’也就是个职位,具体的活儿还得人来干。” 我点点头,“‘夜游神’这名字可比夜部判官好听多了。” 月牙儿无所谓的一耸肩膀,“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听前辈们说,这名儿是解放以后改的,据说上头有文件,像我们这种基层干活儿的,以后都不让叫‘神’了。” 我嗯了一声,“对,我也听说了,自打解放以后就不让了——那刚才那个纸人,到底怎么回事?” 听我说到纸人的时候,月牙儿原本轻松的神色,忽然变得有点严肃起来,“不知道,应该是个妖鬼,这东西来这儿已经有一阵子了。在她手里,已经有两条人命。今晚要不是遇上我,你就是第三个。” 听了她的话,再想想刚才那个情形,我就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小妞再晚来一步,谁知道这会儿会是个什么情形,说不定已经去跟昨晚那哥们做伴去了。 我陡的一个激灵,就觉得今天晚上的经历,真的就像做梦一样。不过地上的那一片狼藉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实。 我惝恍了片刻,被路灯光一闪,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甭管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这种事儿我都不能往里掺合。 月牙儿嘴里的妖鬼的世界,我没有接触过。但会计这一行的规矩告诉我,有些事知道少了比知道多了要好,知道的太多就意味着陷得越深,一旦出事,就拔不出腿来了。 想着,我随口说道,“那什么,大恩不言谢,回头我请客,我还有事儿,咱们回头见。” 说完拔腿就走,但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见月牙儿一伸手,薅羊毛似的一把把我薅了回来,“你以为我跟你说这么多,都是废话啊,现在想走了,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这小妞别看看起来小巧玲珑的,手把劲儿比我都大,我被她一把就给拎了回来。 我哭丧着脸说道,“大姐,我跟这事儿没关系,也就是凑巧碰上了而已。” 月牙儿根本就不听我分说,“你开了‘天眼’,就得到城隍司报备,然后按规矩服役,你以为我跟你说这么多,就为给你长见识啊。” 我都快哭了,心说这都什么事儿啊,天眼也不是我想开的,是被吓出来的好吧。 只是月牙儿哪儿管那么多啊,拎着我就往夜幕里走去。我借口喊道,“等等,等等,地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怎么也得收拾一下吧。” 月牙儿头也不回,“这事儿还用得着你操心啊。” 说话间,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就见地上那只纸人身上,呼的一下冒出了一股幽绿的火苗,一下子将所有炸开的零碎全部裹进了绿色的火焰里。 我被这个情形惊了一跳,连忙说道,“你这么干会引起火灾的!”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月牙儿压根就不理会我的话。 她的话还没落地,就见那些火苗冒着绿色的冷焰,不到几秒钟,就把地上那些东西烧成了灰烬。 那些火焰,始终都裹在纸人爆开喷出的那些东西上,丝毫没有殃及其他物品。 眨眼之间,所有的东西都给那种绿色火焰烧成了乌有。冷风一扫,地面上瞬间就变得干干净净,一丝的痕迹都没留下。 望着那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绿焰,我彻底惊呆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你要带我去哪儿?” “当然是去城隍司啊,能开天眼的人,城隍司都要记录在案,以作备用。” 我大为不解,“备什么用。” 月牙儿淡淡地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卷一:纸人之谜 第七章:上了月牙儿的当 我以为月牙儿口中的城隍司,肯定是一座庙宇一样的存在。 等到了之后才知道,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月牙儿带我来的地方,竟然是全市最大的一座烂尾楼工程。 这座商业大厦,自打我记事儿起,就已经在这杵着了,起码有好几十年了。 当时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工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烂尾了。 显然看来,竟然是让月牙儿这些人给废物利用了。 此时整座大楼都黑洞洞的,风吹进空洞洞的大厦,发出呜呜的呜咽声,听起来跟里面藏了什么怪兽似的。 我刚经历了纸人的事情,心里还有点阴影,望着这座死一样的大厦,不禁瞄了月牙儿一眼,“你们城隍司就在这破地方办公啊?” 月牙儿扫了我一眼,那眼神儿的漂,好像在说瞧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被她看的心里发毛,故意咳嗽了一声,“那什么,我们上去吧。” 月牙儿理都没理,迈步就进了大楼,我紧随其后,也进了这座全市出名的烂尾楼。 大楼里面,一如我想象的那么破,乌起码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跟着月牙儿的脚步声,我都能在里面走丢喽。 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我们已经进到了大楼的深处,随着月牙儿脚步一转,我跟着一拐,不由得就是一诧。 这会儿就在我们的面前,赫然是两部电梯。 幽绿的灯光下,两部电梯上的数字不断闪烁着,电梯的门不时地打开又关上,但始终就是不见有人出入。 我睃了月牙儿一眼,试探着问道,“我们不进去吗?” 月牙儿摇摇头,“人太多,超载,我们等一会儿。” 我咽了一口吐沫,心说哪儿他妈有人啊,电梯里明明空荡荡的,活见了鬼了这是。 要不是先前已经有了纸人的经历,心里面多少有了点准备,这会儿恐怕早就给吓疯了。 我干咽着吐沫,又跟月牙儿等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她这才迈步进了电梯。 见她动了,我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也迈步跟了进去。 这会儿空荡荡的电梯里就我们两个人,就见月牙儿不时地冲着空气中点头微笑,像是在跟什么人打招呼。 我看得心惊肉跳,身体都一抽一抽的了。 好不容易等到电梯上的数字爬到三十三的时候,电梯门终于打开,我飞也似的就从里面逃了出来。 月牙儿鄙视地望了我一眼,“别弄的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丢人不丢人啊。” 我心说老子长这么大,还真他妈没见过这种世面,于是就问道,“你不是说我已经开了天眼了吗,怎么刚才电梯里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的天眼才开了多大一会儿啊,等上了城隍司的备案,以后慢慢儿你就全看到啦。”说话间,月牙儿领我步行上了天台。 可是一上天台,我就彻底惊呆了,就见天台上面亭台楼宇,一座古香古色的气派庙宇竖在当中,门前守着两座怒目金刚,看上去威风凛凛。 我惊诧了一下,心说我的乖乖,原来这地方竟然还别有洞天。 片刻之后,我们两个就进入了城隍司的大殿,然后上了二楼。 二楼里有一道如同普通写字楼一样的走廊,走廊两旁是各种各样的房间,上面分别标注着:阴阳部、感应部、纠察部、考成部、土地部等等,总共二十四个房间。 最后月牙儿在夜部前面停了下来,“这里是夜部,把你的名字报备在这儿,以后用得着你的时候就方便了。” 我脑子一转,“什么意思,什么叫用得着我的地方?” 月牙儿的脸色一凛,“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进去就进去。” 说话间,都不容我分说,一把就把我推了进去。 我一个趔趄撞在夜部的房间门上,刚要喊疼,人一下子就闯了进来,这才惊异地发觉,自己已经穿门而入了。 进了夜部,月牙儿直接将我带到了里间。 那个房间不大,摆设也很简单,只有一个古香古色的供桌,供桌的最上面,香烟袅袅,供奉着一尊真人大小的泥塑坐像。但是坐像的头上,盖着一块黄绢,把泥塑的脸全都挡在了里面,看不清楚形容。 那座泥塑的下面,摆了一串尊尺把高的红陶泥俑,我数了数,竟然有十几个之多。 没等我问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就见月牙儿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支毛笔。 正是之前她所说的那支判官笔。 “把手伸出来!”月牙儿不由分说,上来就掐我的手指,随即就用判官笔的笔锋在我手指上点了一下,顿时我就觉得一阵刺痛。 没想到柔软的笔锋此时像是针尖一样,一下子就刺进了我的肉里,随即一股子血就挤了出来。 月牙儿一翻手,让我手指上的血滴在了一尊红陶泥俑上面。 血一滴进泥俑,一下子就渗了进去。 那个泥俑,恍惚间好像是萤光闪了一下,随即就又恢复了正常。 月牙儿收起那只毛笔,拍了拍手,“好了,这个以后就是你的本命元神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城隍司夜部的人了。” 我听了一诧,“什么,怎么意思,什么叫我成了夜部的人了。” “你的血滴了本命泥俑,就等于是跟城隍司签了合同,接了这份工作,你就和我的身份一样,都是夜部判官。”月牙儿若无其事地说道,不过我依稀从她眼睛里看出一丝的狡黠。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好,上了这小妞的当了,差点儿就歇斯底里了,“你不是说就带我报备一下吗,怎么还签了合同了。” 月牙儿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我不这么说你来吗。” 随即话锋一转,“现在的人,都让灯红酒绿蒙了心,能开天眼的人越来越少了,害得我一个人得干两个人的活儿。现在好不容易逮住你这么一个,虽然成色是差了点,有点儿残次品的嫌疑。但聊胜于无,好过没有,你就认命吧。” 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感情我被这小妞给抓了壮丁了,这会儿简直欲哭无泪,“姐,我就是一普通的上班族,你用不着这么坑我吧。” 月牙儿一翻白眼,“我还是被坑来的呢,我找谁说理去。” 说完一甩头发,“跟城隍司签了合同的人,这份工作你不做也得做,而且是铁晚饭,九十九年制的,你就偷着乐去吧。” 这会儿我哪儿还乐得出来啊,一想到以后都要跟肚兜女郎这样的人物打交道,我嗓子里就跟卡了骨头似的,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简直欲哭无泪。 我哭丧着脸看着月牙儿,“那我之前那份工作呢?” 月牙儿无所谓地一摆手,“辞了吧,你以后就是城隍司的正式员工了,我们这儿也发薪水,你那份工作以后就顾不上了。” 说话间,她掏出了先前那本考功薄,刷刷点点在上面写了几笔,“考功薄以后你也会有,不过现在还在实习期,我先替你记着。城隍司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发薪水。初一是基薪,十五是绩效。绩效主要是看你每月任务的完成量,具体的细则我以后慢慢告诉你。” 说着话,这小妞就把所有的事都办了,压根就没有跟我商量的意思。 我听得都蒙圈了,心里一个劲儿的犯嘀咕,怎么听着这么像公司职员啊,不像是惩恶扬善的城隍庙啊。 月牙儿盯了我一眼,“别这么看着我,在城隍司里干活儿的,很多都是人——这就是份儿工作,干活儿就得拿钱。不然城隍司里这些人喝西北风去啊。” 我长吸了一口气,心说我怎么觉得自己跟当了特务似的。 月牙儿压根就没理会我的神色,继续说道,“今晚这事儿我也给你记了一功,绩效发下来别忘了请客——以后你就跟我,干的是‘夜游’的活儿,上的是夜班,从明晚开始,你就按时报道。” 卷一:纸人之谜 第八章:上班第一天 我略想了一下,就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且不说常年上夜班有多辛苦。就是经常跟纸人那样的东西打交道,我也受不了啊。 于是往后一缩,“姐,这事儿实在太大,我一个人恐怕做不了主,我看我还是回家跟我家人商量一下。” 我心说只要出了这门儿我就不认账了,你好歹是城隍司的人,不是黑社会,看你能怎么着我。 月牙儿一点脚,就坐上了那张供桌,翘着二郎腿盯了我移时,“好啊,不过我先提醒你,你滴了本命元神,要是违约不来,就会被打进城隍司的黑名单,不再受到城隍司的保护。” 说着话,月牙儿幽幽地望了我一眼,“你可是被那个纸人盯上的人哦,要是没有城隍司的人护着,说不定明晚她还会来找你哟。” 我听得心惊肉跳的,心说算你狠,于是咬着牙恨恨说道:“好,我来!” 月牙儿满意地看了我一眼,“你是新人,我就特殊照顾一下,明晚不用来城隍司点卯了,本大小姐亲自去找你。” 说完就从供桌上一跃而下,“走吧,我送你出去。” 从城隍司出来,再进大厦的时候,才发觉这地方其实灯火通明,还不时会有几个人影从我眼前一闪而过。 但也仅仅是些人影,那些影子都太淡薄了,仿佛像半透明的一样,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大概。 赶等出了大厦,再回头看的时候。整座大厦仍旧是漆黑一片,要不是我刚刚从里面出来,压根就不会相信,这座破烂的烂尾楼,里面竟然另有乾坤。 我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黎明,月牙儿丢下一句,“非人白天一般不会现身的,所以你就安心睡回你的觉吧。” 说完打了个哈欠,一溜烟儿的就不见了。看样子,像是回家睡大觉去了。 等我回到公寓小区的时候,身上仍旧是湿淋淋的,冻得我一个劲儿的打哆嗦。 门卫看门儿的大爷哈欠连天地望了我一眼,忽然飚出一句,“哟,小伙子,湿(失)身啦。” 我白了他一眼,心说湿你大爷。 回到公寓,我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就觉得累得跟什么似的,倒头就睡。 睡不到中午的时候,正做昨晚噩梦的续集的时候,忽然就被一阵手机铃声给惊醒了。 张嘴就要骂的时候,忽然看到来电显的名字,竟然是我家老大。 我心里一揪,心说坏了,净顾着昨晚纸人和月牙儿了,竟然把加班的事情给抛到脑后了。 我忐忑不安地点开接听,里面瞬间就传来了老大一通好骂。他昨晚在公司溜溜等了一个晚上,几次打我手机,我都没顾上,这次他算是彻底怒了。 老大骂痛快了之后,果然摔出一句,“明天你不用上班了,卷铺盖滚蛋吧。” 我心里一凉,心说彻底完了,我这份工作算是保不住了。 不过想想也好,省的我再找理由辞职了。 随即就把手机一扔,又是一通好睡。 这一觉直睡到天昏地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听门外有人砰砰敲门,“乔言,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躲着我也没用,赶紧给我滚出来。” 我一个骨碌就从床 上坐了起来,仔细一听,竟然是月牙儿的声音。 这会儿正是晚上八点来钟,等我开门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一圈儿的人。 看样子,都是出来看热闹的。 我开门的瞬间,就见月牙儿拎着一条鞭子,叉着腰站,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正站在我门口叫嚣。 我一开门,所有围观的人,纷纷向我投来敬佩的目光,仿佛在说:这小子真有种! 我浑身一个激灵,心说这丫头怎么这么彪啊。 一伸手就把她拉进了屋子里,“你就不能低调点儿吗?” 月牙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哪儿那么多废话,这会儿已经入夜了,抓紧时间开工了。” 我被她催得无可奈何,只能换了一身衣服,这才磨磨蹭蹭的出门。这会儿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九点来钟。 一上街,我就惊异地发觉,夜色跟晚上已经大不一样了。原本晚上的时候,除了灯光所能照亮的地方,其他角落都是一片黑暗。 这会儿再看的时候,街道上各个角落里都蒸腾起一股子朦胧的雾气,黑、白、灰、红、紫,各不相同。 月牙儿此时不知道将鞭子收到了什么地方,手里捧着一包小吃,悠然道,“怎么样,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吧。” 我点点头,望了她一眼。 她一边吃,一边说道,“这叫气,每一种气代表的东西都不一样,你只要记住一点,黑色白色都是人心,紫色红色你莫近。” 我想了想,算是记住了,又问道,“为什么啊?” 月牙儿悠然说道,“你小时候没采过蘑菇吗,颜色越鲜艳的就越危险。” 我点点头,虽然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初来乍到,听话最重要。 就这么着,我们两个人一直转悠了三四个小时。 我原以为“夜游神”这活儿,肯定是既危险,又刺激,没成想纯粹就是遛弯儿。我心说这哪儿是什么夜游神啊,分明就是巡夜的保安。 月牙儿吃完东西后,拍了拍手上的残渣,“现在非人也跟人一样变懒了,不到后半夜基本不会出来的。” 我从她口中得知,夜游夜游,其实主要的工作就是“游”,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出事,不然的话,整个城市里只有我们两个,那就得活活累死。 我问月牙儿,昨天那个东西还会不会出现。她告诉我,只要那东西不离开这座城市,迟早会出现的。 眼见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我们两个正商量着,是不是找个夜店搞点夜宵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一声像猫叫一样的凄厉的声音。 那个声音来的突然,我的身子陡然一惊,本能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看之下,我竟然瞬间惊怔了一下,心说不会这么寸吧。 刚才那个凄厉的惨叫传来的地方,正是我们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我蒙了片刻,再看那些于我擦肩而过的路人,仿佛对这一声凄厉的惨叫无动于衷,我不禁一奇,转向月牙儿的时候,就见她的神色已经变得一凛。 看到她这个变化,我心里不禁一动,就是昨晚恶斗纸人的时候,也没见她有这么紧张。 我不禁想问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还没开口,就听月牙儿神色一凛,“坏了,这是‘阴啸’!只有刚死的人,才会发出这种声音。也只有我们这种人才能听到,普通人是察觉不到的。” 说话之间,她人好像一支利箭一样,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我连忙追在她后面,忽然就惊异地发觉,无论是月牙儿还是我,举手投足之间,竟然连一丝的声音都没有。 就连我,一脚踏在地上,轻得好像鸿毛一样,悄无声息。 就在我诧异的时候,月牙儿的身影一闪,已经转进了一栋写字楼当中,“月牙儿——” 我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我到写字楼前的时候,就见大门已经大敞四开,显然是月牙儿的手笔。 我想也没想,直接就钻了进去。 这一进到其中,忽然就发觉整个写字楼空空荡荡的,除了我之外,竟然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连先我一步进来的月牙儿,这会儿也不见了踪影。 我心说坏了,真要把她弄丢了,就凭我这个尚在实习期的“夜游神”,万一遇到点事儿,指定应付不来。 不过有一点倒是值得安慰的是,这座写字楼我成天来往,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想到这里,我就不再犹豫,捡了一个自认为正确的方向,一头就钻了下去。 卷一:纸人之谜 第九章:黑暗的房间 刚才那个声音传来的地方,像是就在二楼,月牙儿应该是直奔二楼去了。 念头至此,我一步就跨进了楼梯间——写字楼里虽然拥有两部电梯,但是眼下这种情形下,为保险起见,我还是选择了楼梯。 我一步踏进楼梯间,感应灯瞬间就亮了起来。我顶着刺眼的白光,顺着楼梯一步三跨,直接就朝二楼蹿去。 情急之下,我一步三阶,楼梯间的三十三级台阶,我十六步刚好迈上去。 可就在我即将踏出第十六步的时候,脚下原本平稳如镜的地面上,忽然多出了一级台阶。 这一下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没提防间,我脚尖儿一下就绊倒在了多出来的那一级台阶上。 瞬间,我的身体呼的一下就朝地面上砸了下去。 眼见就要摔个狗啃屎,好在我反应迅速,一个前滚翻,总算是卸掉了身上的力道。 不过我心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这些台阶我爬了都不下百遍了,三十三级台阶确属无疑,这突然多出来的一级台阶,立时就让我心里蒙上了一层惊疑。 要是换了平时,或许我会以为自己数错了。但是眼下,就凭我先前碰到的各种诡异的事情,对这件事不禁起了疑心。 我心里一阵嘀咕,不知道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级台阶,会把我带到什么地方,这里还是我熟悉的那座写字楼吗。 正想着呢,忽然就听到二楼深处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水龙头没关紧的样子。 这个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无比的清晰,滴答——滴答—— 那个声音不紧不慢,但听起来却又格外的空洞,就像是特意给我听,召唤我过去一样。 刚才月牙儿口中那个所谓的“阴啸”声,就是从二楼传来的。再听到这个滴水声,我的心一下子就拎了起来。 我悄然迈着步子,朝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摸了过去。此时昏暗的楼道里,只有绿色的警示灯亮着,把整个楼道照得幽绿惨淡。 滴水声在空荡荡的写字楼里回荡着,既像是从深处传出来的,又像是充满了整个写字楼的每一个角落。让我一时之间,难以判断声音的源头。 我在幽绿色的楼道里,落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才把声音锁定在了一个公司的工作间当中。 隔着厚重的磨砂玻璃门,我依稀可以听到,声音正是从那扇门后面传过来的。 我咽了一口吐沫,心里想着,这扇门后面会是怎样一副可怖的画面。 先前月牙儿就说过,“阴啸”是人死之后发出来的。这就意味着,如果这里就是我要找的地方,里面很可能会有一具尸体。 至于这具尸体会是什么样的,那就不要说了,剥皮抽骨都有可能。 一瞬间,我就觉得这扇门后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正在等着我,它等待着我去开门。 无数恐怖的画面在我脑海里面一闪而过,刹那间就给我惊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就在那个瞬间,我心里萌生了一股退意,几乎拔腿就走。但就在此时我脑子里忽然响起了月牙儿那尖酸刻薄的声音。 我把心一横,心说老子好歹是男人,难不成就这么让这个小丫头看扁了。 想着,我伸手就按在了那扇玻璃门上。 就在我手指碰到玻璃的瞬间,那扇门好像活的一样,一下子就自动打开。 这实在是大出我的意料,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 我静候了片刻,但除了对面那个对我洞开的门口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门开之后,那个滴水声变得更加清晰起来。我往里看了一眼,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我平复了一下悸动的情绪,缓缓抬脚,向里迈了一步,一下子就把自己融进了黑暗里。 这一刻,我就像上足了发条的机械一样,全身的感官都调动了起来,捕捉着黑暗里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 但是除了那悠长而空洞的滴答声,什么都没有。 我在心里猜测着,就在这个房间里某个我看不见的角落,此时正躺着一具尸体。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面陡然袭上一个念头,我听到的那个滴答声,真的是滴水的声音吗,会不会是—— 我连忙拨浪了一下脑袋,把脑海里“滴血”这个词给压了回去。 这会儿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里,要是任凭我的想象肆无忌惮的蔓延,都能把我自己吞噬掉。 我赶紧制止了自己的想象,以免把自己逼疯。 随即我将手伸向墙上,这种情形下,唯有打量灯光,才能把这黑暗逼退,才能把我心里的恐惧逼退。 可是我在墙上摸索了半天,竟然什么都没找到。 我心说真是活见了鬼了,这种写字楼里,各个楼层的格局不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吗,怎么我在开关的位置什么都没找到。 脑子里正转着这个念头的时候,我的手忽然摸到了另一只手上。那只手经静静地停在那里,任凭我的摩挲。 那一瞬间,我就想被电了一样,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心说卧槽,什么东西! 几乎就在同时,我一下子就被惊跳起来,本能地转身就要往外逃。 可是就在我转身之际,我身后的那扇玻璃门,竟然砰的一声,死死地关上了。 刹那之间,我浑身的血都凉了,差点没吓疯过去,“城隍司夜部判官乔言在此,什么人,赶紧给我出来!” 巨大的恐惧之下,这一声我几乎是吼出来。 但是整个黑暗的房间里,除了那悠长空洞的滴答声,什么声音呢都没有。 尽管不敢相信,但是我情知道刚才我摸到的一定是一只人手。此时就在我的对面,一定站着一个人——是死是活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种情形下,我已经没有胆子再去摸一次的,只能在黑暗里,跟那个看不见的人死死地对峙着。 等了半晌,别说动静,就连呼吸都没听到一声,我的心就一直往下沉,情知道情况不妙。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我的身体始终都处于这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下,绷得好像弓弦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但是最后的一丝理智告诉我,这么耗下去绝对不是办法。 我内心挣扎了一下,心说好死不死,今天我就跟你拼了。 想到这里,我强迫自己猛地向前跨了一步,朝着刚才摸到人手的方向,一拳就挥了出去。 这时我已经完全把恐惧变成了愤怒,这一拳的力道,估计得有上百斤。 但是这一拳砸出去之后,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砸在人身上的感觉,随即就听啪——咔吧一声。 瞬间,我的手骨就好像断了一样,疼得我一下子就把手缩了回来。 凭我我感觉,刚才那一下,应该是砸在墙上了。不过刚才那一声清脆的塑料破碎的声音告诉我,刚才的那一拳,应该是正巧砸中了开关的位置。 就在我那种断骨一样的疼痛传来的同时,整个房间的灯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瞬间一股白亮的光,一下子就刺进了我的眼睛。 乍从刚才那种黑暗里,进入到耀眼的光亮中,我的眼睛瞬间就像暴盲了一样。 我本能地把眼睛一闭,但透过眼皮,仍旧能够感觉到刺眼的灯光。 片刻之后,我才渐渐觉得已经适应了这种强光,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就在睁眼睛的一瞬间,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一下子就映进了我的眼睛。 就在我面前不到十公分的距离,那张脸跟我短距离相对。 卷一:纸人之谜 第十章:尸体 那是真正的血肉模糊,血呲呼啦的一张脸上,已经没有了脸皮,红色的肌肉,白色的神经暴露无遗。 尤其可怖的是,那双没有了眼皮的眼睛仍旧瞪着,里面充满了对于死亡的恐怖和丧命的不甘。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我浑身的毛儿一下子就炸了开来,整个人就像蚂蚱一样,霎间就跳了出去。 顿时我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次压制不住,几乎都吐了出来。 直到片刻之后,那个干呕的感觉才渐渐被我压制住,随之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种恐惧,从汗毛孔直接渗透到了骨头的缝隙当中,骇得我几乎颤抖起来。 尽管先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进门之后见到的竟然会是这样一幅骇人的场景。 白亮耀眼的灯光下,那具没有了皮的血瓤子显得格外鲜红刺目。 那具血糊糊的尸体,以一种极度诡异的姿势站在我的面前。她的上半身略略向前倾斜着,一只胳膊抱在腹下,另一只胳膊微微向前摊开。 感觉那具尸体,正在冲对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尤其是那张白色神经与红色肌肉交错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任何一丝的表情。但是他的嘴角上扬,仿佛是正在努力对我做出一个笑容。 一个浑身没皮的人,在这座连鬼影都没一个的写字楼里,对我做出如此恭维的姿势,让我瞬时就感受到一种不寒而栗。 这种感觉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难以扼制。 在看清了他的真正面目的瞬间,我的身体深处涌出了一股夺路而逃的冲动。 可是此时,那扇玻璃门已经关得死死的,我现在等于是已经没有了退路。 究竟是谁把我引到这个地方来的,又是谁想把我留在这里,是眼前这具尸体吗? 此时,我和那具没皮人,就是在整个空间的进门处。那具血红的瓤子,俨然就是一个殷勤接待的服务人员,我则是他唯一的客户。 这种场景令我不寒而栗,脑子飞速旋转起来,这具尸体真的是在等着接待什么人吗,他要接待的是谁,我吗? 一个个念头冲进我的脑子里,几乎都快把我的脑袋炸碎了。 其实现在这种情形之下,那具尸体的姿势,更像是要对我说:请君入瓮! 我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恐惧,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我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具尸体上挪开,朝着四周扫视了一圈儿。这个地方和我们公司的格局基本是差不多的,都是一个偌大的空间,被塑料板隔绝成了无数的小方格子。 偌大的空间一目了然,整个房间里,除了我们两个之外,一个人影也无。 就是在这种环境里,先前那个滴答滴答的声音,仍旧响着。听那个声音,像是从房间深处传来的。 为了缓解紧张的神经,我绕开那具尸体,顺着滴答声传来的方向,缓缓寻找了过去。 绕过那些狭小的方格子,就在整个房间最里面的那个角落里。声音,就是从那个地方传出来的。 我小心翼翼地踱步走到那里的时候,一张塑料隔板,将那个滴答声隔绝在了后面。 以这座写字楼来看,那个地方应该是水管所在的位置。也就是说,刚才的滴答声,可能真的是水管漏水所发出来的。它和这具没皮的尸体出现在同一个房间里,实属巧合。 我只要一步跨出去,跨过那个隔断板,里面是不是真的水管漏水,就可以一目了然。 但就是这一步,我却有点跨不出去。 那个隔断板后面会是什么,我完全没有把握,万一是另一具尸体了,或者说是刚才那具尸体的整张皮呢。 我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承受住一次这样的刺激,所以这一步能不能迈出去,对我来说格外的艰难。 那个声音依旧滴答作响,不紧不慢,甚至于给人一种错觉:这个声音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过来的,空洞,遥远,但又确确实实地近在耳边。 我干咽了一口吐沫,心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真是一身皮子,倒是省得我再去找了。 到了这会儿,我已经有点儿明白,越是想得多,我就越不敢跨出这一步。于是索性什么都不想,长吸一口气,一步就迈了出去。 就在我跨过那个隔断板之后,已经准备好看到任何一副可怖的景象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小小的隔间里面,除了一个盥洗盆之外,什么都没有。 刚才的滴答声,就是从盥洗盆上面的水龙头上发出来。 一见里面没有想象中的人皮,我悬得老高的一颗心,一下子就落了回来。 就在我的心刚刚缓了一下的瞬间,忽然就发觉,水龙头里面滴出来的,竟然不是清澈透明的水,而是一种深色的液体。 那种颜色已经深到了如同墨汁一样,漆黑,粘稠。 在看到那些深色液体的瞬间,我的心一下子就又提了起来,是血吗! 我被这一高一落的情绪刺激的都快要神经质了,这会儿我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一只惊弓之鸟,再有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惊吓,我都能彻底崩溃了。 我缓缓地朝着那个盥洗盆迈去,像墨汁一样的黑色液体,仍旧一滴一滴的从水龙头里滴出来,不紧不徐,就好像程序设定好的一样。 两步之后,我距离那个水龙头已经非常之近了。这里隔绝着一块塑料板,光线略有些暗淡。但即使这样,我也仍旧能够看清楚,水管里面滴落出来的,绝不是血。 那种漆黑、粘稠,绝对不是血的样子。 我下意识地将手指伸到了水龙头的下面,一滴黑色的液体,一下子滴落在了我的手指肚上。 我两根手指掐在一起捻了一下,那种粘稠的感觉有点儿像油。于是我将手指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苦涩的味道传来。 我摇摇头,断定这不是血。如果是血的话,一定会有一股子腥臭味,可是这种黑色的粘液没有。 我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心说再也不能自己吓自己了。不然的话,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我可能会被自己吓死。 既然不是血,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步从盥洗盆的隔间退了出来。 就在我退出的瞬间,脚步一点,脚跟下面像是踩住了什么东西。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就见那具刚才还站在门口的血瓤子,竟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此时那具血糊糊的尸体,正以一种十分倨傲的姿势望着我,仿佛在说: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那一瞬间,我魂儿都给吓飞了。怎么也没想到,这具被人扒了皮的尸体竟然悄无声息地来到我的身后。 他是什么时候走到我背后的,为什么刚才我始终都没听到声音! 刹那之间,我的血一下子涌向了双腿,脑子里唯一的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我再也顾不上房间里的任何东西,顾不上我夜部判官的身份。 我他妈就是个普通人,面对这种诡异的场景,心里面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