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 第1章 刺杀 漫天的大火仿佛要将天地一切都焚烧无物,尸体被焚烧的焦臭味与浓郁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烟熏火燎的寮房。 “小姐,快跑!别回头!”一个浑身是血的丫鬟紧紧的抱住了一个黑衣人的大腿,冲着阮秋白嘶声裂肺的大喊。 “连翘!”阮秋白惊恐地看着那个黑衣人一剑刺穿了连翘的胸膛,可是连翘抱着黑衣人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动半分。 “小姐,别哭!一定要活下去,不能……不能让……得逞,快跑!”身为阮秋白的贴身大丫鬟,连翘只比她大一岁。今日她们跟随二夫人出来上香,睡到半夜寺里却起了大火,她本想将小姐叫起来,却转头发现一个黑衣人一剑砍掉奶娘的脑袋。 连翘脸上完全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沧桑,泪水血水糊了一整张脸,她吊着最后一口气,紧紧的绊住黑衣人的脚步。“小姐,求你!不要管奴婢!” 阮秋白看着连翘哀求的目光,连滚带爬的从窗户跳了下去,窗户外面是一弯浅水,刚好隔绝了火意的肆虐蔓延。深秋的水冰冷刺骨,虽然不深却将阮秋白的衣服湿了透彻。 顾不得许多,阮秋白脚步慌乱的朝着二夫人所在的寮房跑去,刚来到窗下,便听到二夫人熟悉的声音说出了让她如置寒冰的话。 “上次白花了我一千两银子,只弄死了沈梦瑶那一个贱人,这次我看阮秋白那小贱人还能怎么逃脱!”说话的人是武宣侯府的二夫人沈卿兰,也是阮秋白的母亲沈梦瑶的庶妹,在沈梦瑶死后以照顾年幼的阮秋白为由嫁入了侯府。 “夫人放心,这次绝对万无一失。老奴不仅花钱买了杀手,还派人在她住的寮房外泼满了油,等老侯爷知晓的时候保准那小贱人连灰都烧干净了。”蒋嬷嬷的声音充满了不怀好意,如同一盆冰水照着阮秋白的头泼了下来,她没有想到一向疼爱她的姨母背后竟然想让她死。 “娘也是她害死的!为什么?为什么!”阮秋白捏紧衣角,手腕上的白莲胎记隐约可见。 想到连翘最后的凄惨,想到奶娘的身首异处。她终于知道连翘说的是不让谁得逞了。 不能死在这里,她不能死在这里! 阮秋白转过身,想要朝着山下跑去,却没有想到转身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谁!”蒋嬷嬷马上推开窗,夜色的掩映下,她只看到一个鹅黄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阮秋白害怕的慌不择路,满眼都是恨意。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一边拿帕子擦去泪水,一边朝着山下狂跑。 只是身为大家闺秀的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体弱如扶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一个恍惚,从鼻腔涌下温热的液体,头一晕脚下就是一个趔趄,向前摔倒后就滚了下去。 树枝石块勾破了她的衣裙,翻滚中,她根本没有看到左手腕部原本白的剔透的胎记此刻红的鲜艳欲滴,仿佛马上就能渗出血来。 额头撞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温热的血顿时铺了一脸,身子平摊在腐烂的树叶上,与血的腥气混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特殊的味道,阮秋白怔怔的透过枯黑的枝桠望向天空,连半轮弯月也被乌云遮盖,浓的如同化不开的墨一般的夜空,黑的让人心悸。 “连翘,对不起,我食言了。”阮秋白瞳孔逐渐涣散,那不甘愿的声音也弱了下去…… 第一卷 正文 第2章 绝世美男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色大亮,枯黄的树叶打着旋飘落下来,几乎将那一抹鹅黄掩埋。那僵硬许久的人儿,忽然发出一声嘤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是那双眼里有了太多的茫然。 这是哪里?她不是被人算计,在一场爆炸中死掉了么? 下意识的扶额,没想到头一痛,大片陌生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半晌,整理过记忆之后,阮秋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愕然。 她没有想到那一场爆炸竟然让她穿到了异世大陆武宣侯府的嫡长女的身上。 没有时间给她接受新身份,因为从不远处行来一辆马车,正急速朝她驶来! 若是被不幸踩到,她一定会小命呜呼。 树林中的落叶很厚,车轮压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音,但是却丝毫不影响马车的速度,眼看着那抬起的马蹄下一秒就要将她踏的粉碎,阮秋白眼底闪现一抹厉色,左手单手撑住地面,脚下用力,整个身体都弓起,在马蹄扬起要落下的那一瞬间,右手迅速的拉住了车辕,一个鹞子翻身,一脚揣在了驾车人挥过来的长剑上,滚入了马车内。 为了避开里面的烧炭的炉子,她直接扑在了马车软榻上假寐的男人身上。 一阵危机感,阮秋白迅速的想要躲开,却被男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呃……” “主子!”马车外传来了夜一焦急地声音。 男人没有说话,但是他周身的气息让阮秋白读出了一个字,那就是……死! “你中的毒,只有我能解!”阮秋白艰难的说出这么一句话之后就死死的盯着他的脸。 周遭的空气忽然冷了下来,男人微微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如同寒潭一般毫无波动。 嘴角一勾,惨白如同死人的脸上毫无表情,看着阮秋白的眼神好似盯着尸体一样。 阮秋白被他这冰冷的一眼注视的浑身都僵硬了起来,但是她没有退缩,她在赌,赌男人还需要解毒。 “你中的毒至少已经携带十五年,被你强硬压制在腿部,所以这些年性命无碍。但是就在一炷香之前,你中了另外一种毒,这个毒彻底打破了你体内的平衡,迅速的引导着你腿部的旧毒肆虐,如果不及时解毒,你活不过一个时辰!” 阮秋白一边说一边观察男人的神色,最后她失望的发现这男人涉及生命竟然也能不动声色,她咬咬牙,不甘心道:“我敢保证你的毒的复杂情况除了我,没人能解。就算是有,你也来不及去找人。两个选择,要么我帮你解毒,放了我!要么我们一起死!” 阮秋白说完后,除了马车飞速的在林中行驶的声音,周遭一片寂静,她甚至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这一片寂静的空白,让阮秋白整个人都紧张的绷了起来,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情况。 忽然,阮秋白眼底极快的闪过了一丝喜悦,没有想到空间竟然跟着她一起来了,手中凭空出现一根泛着幽绿的银针朝着男人的穴道戳了过去。 第一卷 正文 第3章 好看么 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身中剧毒竟然反应如此迅速,抬手一掀,就将她像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而根原本射向男子的银针竟然整根没入了的阮秋白的胳膊之中。 阮秋白愕然的抬头望去,软榻上的男人侧卧着,用来固定墨发的雪白发簪有些歪斜,几缕长发容榻上垂落在地毯上,非但不显狼狈,凭白增添了慵懒之气。狭长的眸子略不同于常人被惨白的面色衬的仿佛修罗,一身黑色的暗纹锦袍如同魔鬼一般散发着诱惑和邪佞的气息。 饶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阮秋白,此刻内心也不由得飘过了两个大字……卧槽!妖孽! “好看么?” 低沉暗哑的嗓音,尾音轻勾,恁地撩人。 可是阮秋白却觉得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的警报! 她二话不说转头就想要跳下马车,可是却在下一刻被勾住了衣领! “想跑?”男人微笑,“他们就派你这么个废物?”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现在只有我能救你!”废物?自从她毒术医术大成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阮秋白深吸一口气,低垂着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闪过了一丝狠色。 这人将她当做刺客了,想必身份尊贵。 越是权贵才是越惜命吧?她就不信,这男人不想活! “救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来杀我的?”男人丝毫不被她的话所动。 “……”你妹!还真是活久见,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求着给别人解毒还被怀疑不怀好意!她深吸一口气,“手捏着我的命,你怕什么?” 男人冷笑一声,忽然敛去所有的神色,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砰的一声,从马车中一跃而出。 这时候阮秋白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住了。刀剑的光影与鲜血齐飞,阮秋白软倒在地上,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么血腥的场景。 男人一把抬起阮秋白的下巴,冷笑,“怕了?不想死就给我解毒!” 阮秋白一愣,在这? 只是想到男人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的寿命,阮秋白深吸一口气,拿出金针无视周围的厮杀迅速的认真起来。金针在葱白的手指尖翻飞。 周围的厮杀声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男人的暗卫和一地的尸体,阮秋白收起金针,“已经帮你压制住了毒。解毒需要用金针辅以药草,现在条件不允许!我需要回家做好准备,三天后再给你解毒。” 男人似笑非笑的盯着阮秋白,“夜一,那就送她回去。” 望着喧嚣的街道,阮秋白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回首已经没有那个人的马车。 她轻轻地松口气,就凭只有她能解那个男人的毒,她就性命无碍,至于解完毒之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吧。 望着眼前朱红色的大门,阮秋白露出了一个很诡异的笑,不知道这府里的人,见到自己这个“已经死了的人”会是什么表情? 武宣侯府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守门的小厮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你是什么人?” 第一卷 正文 第4章 侯爷,不好了 “不认识我?”一身黄衣上面血迹斑斑,目光幽幽的看过去,在守门小厮胆战心惊中转过头,“现在认识了吗?” “大,大小姐!”那小厮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褪尽,连滚带爬的往府内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鬼啊,鬼啊!” 结果却没有跑几步,一头撞到柱子上昏了过去。 而另外一个小厮早已经口吐白沫地吓的人事不省。 阮秋白嗤笑了一声,提步踏入武宣侯府。 整个武宣侯府寂静的吓人,阮秋白凭借脑海中的印象向花厅走去。 只是还没到,便远远的听到她那个一向眼高于顶的二妹阮清灵尖锐的声音。 “爹!那是赐婚给阮秋白的,我不要嫁!那个人马上就要死了,我才不要嫁过去守寡!明明我可以做太子妃,凭什么要我嫁给那个快要死了的人!” “侯爷,您进宫去求求吧,灵儿怎么能进秦王府那火坑?” “你以为我想把灵儿嫁过去?皇帝下旨赐婚,抗旨是要砍头的!” “哟,我来的可真是时候!”突兀的女声,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众人转过身发现廊下站着一个少女,青丝披肩,站在阴影下,让人看不清楚神色,但是那与阮秋白一模一样的容貌却令众人寒毛乍起。 二夫人吓得尖叫出声,指甲划破阮傅臣的脸都不知道,“你……你……你……” “我死的好惨!地府不肯收我,让我将害我的人也带下去!”阮秋白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笑意,恰好一阵风吹来,裙摆漂浮,仿佛她并没有站在地上,而是飘在那里。如墨的青丝在空中舞动着,好似下一秒就会缠绕住众人的脖颈,取走人命。 “不!不!不!”二夫人吓坏了,她跌坐在地上。 “来,跟我走吧!” 地上被拉长的影子,恰巧被二夫人看见,她立刻有了底气。撇了一眼吓得失禁的蒋嬷嬷,她自己踉跄的站起身,“胡说八道,到底是什么人在那装神弄鬼?” 是人就不怕了,不管是什么人,敢在武宣侯府撒野,不扒下她一层皮,她沈卿兰三个字倒着写! 知道二夫人不好对付,阮秋白也没有真的打算通过这个逼二夫人现形。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阳光下,对着一脸苍白毫无血色、眼底惊恐地阮傅臣,微微一笑。 成功的看到便宜爹倒退了数步,这才满意地转过头看向二夫人,不屑道:“不认得我吗?二夫人再仔细看看呀!” “孽障!”看到地上的影子之后,阮傅臣松口气的同时怒火中烧,“你竟然敢装神弄鬼吓唬长辈!” “侯爷可别吓我,阴曹地府走一遭,魂魄现在还没定下来,若是被你们谁吓得再度死去,可就活不过来了。到时候我妥不了要带你们一起去享福。”阮秋白再次向前走了几步,不带一丝人气的样子,竟生生将所有人都逼退一步。 “你!”阮傅臣暴怒。 “侯爷……侯……侯爷,不好了,大小姐她……”那守门的小厮一醒过来就朝着花厅跑了过来,扑倒在阮傅臣的脚下。 第一卷 正文 第5章 趁机敲诈 “你才不好了!”阮傅臣一脚把他踹开,“乱吼乱叫什么!没点规矩!” “侯……侯爷,我看见大小姐的鬼魂回来了……是真的,呜呜……”那小厮涕泗横流的把话说完,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遮挡住了阳光,让他觉得浑身寒森森的。 他转过头却发现是阮秋白,“大……大大……嗷!” “拖下去!没眼力劲的东西!”阮傅臣看那小厮翻白眼昏厥的样子,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转过头瞥了一眼脸色惨白惨白的阮秋白,没好气的说道:“既然好好的回来了,就准备婚事!” 阮秋白意味深长意味深长的看向了阮清灵,“婚事?” 阮清灵知道阮秋白没死,顿时就有了底气,扬起小脸,不阴不阳的说道:“皇上为我们武宣侯府赐婚,大姐姐身为长姐自然要好好待嫁。” “……”听完这样的话,阮秋白乐了。她缓慢地走到了阮清灵地身边,伸出手在她雪白的脸蛋上摸了一下,然后捏住了她的下巴,“你是哪位?刚刚死活不要嫁的是你吧!是谁给你的勇气,居然想到让我给你替嫁,胆子不小!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侯爷继承的乃是先帝御笔亲封的侯爵之位,是忠臣!你竟然想让侯爷置皇命礼法于不顾,冒大不韪?你自小学习的女戒女训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作为长姐,我有义务教导你!这么大了,不要任性。”她缓了缓神色,轻揉的拍了拍阮清灵的脸蛋,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方染着血的帕子,轻轻地打开,“还没有来得及谢谢二妹的帕子,我很喜欢!” 她向来有仇报仇,染了毒的帕子,她怎么能不回赠阮清灵点东西! 看见那熟悉的手帕,阮清灵脸色大变,“什么帕子,我不知道!”她推开了阮秋白,“皇上把你赐给了秦王,你不要想抗旨!我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你教导我?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哦?圣旨上有我的名字?那麻烦侯爷把圣旨给我看看呀!” 大概是被阮秋白这不阴不阳的语气给气到了,阮傅臣一甩衣袖,冷哼一声,“你身为阮府的嫡长女自然应该是嫁在妹妹们前面的……” “哟,合着你们说了半天,那圣旨上没说是谁!”阮秋白的脸上瞬间闪过了凌厉,不过,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便笑了起来,“让我嫁也不是不行,至少要拿出你们的诚意来给我看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想要什么诚意!”阮傅臣脸色难看的吓人,只是害怕的人中不包括阮秋白。 阮秋白直接笑了出来,她可不是软柿子,现在要不是手里没有趁手的毒药,她就扬手送这一家子去地府报道去了,哪里还用站在这里应付他? 捏着嗓子,阮秋白故作柔弱,但是说出话可是犀利的一刀见血,“人人皆知武宣侯府的大小姐身体病弱,常年缠绵病榻,皇上虽然赐婚圣旨上没指名道姓阮家哪个小姐,但是侯爷将病的马上就要死了的小姐送去给一个病了就要死了的人冲喜!也不知道是希望对方病好的快一点,还是希望他被过了病气死的更快点!” 第一卷 正文 第6章 大婚 “你!”阮傅臣被阮秋白的直白呛住,厉声呵斥道:“放肆!” “我还放五放六呢!我先去看望祖父,若是侯爷想通了,便派人来给我递个消息,顺便把我娘的嫁妆清单罗列一下,我记得我娘嫁过来的时候可是带了沈家大半的家产过来的,侯爷可不要太小气,不然可别怪我不顾整个侯府的安危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乾元十六年前……”阮秋白的话一顿,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阮傅臣之后转身慢悠悠的朝着记忆中老候爷所在的东院而去。其实她也不知道乾元十六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原主记忆中,明明娘亲沈梦瑶是与皇帝两情相悦的,但是最后却下嫁给阮傅臣,要说没有猫腻,她才不信! “站住!” “哦?侯爷这么快就想通了?”阮秋白的脸上一丝笑意,有时间她倒要查查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阮傅臣的脸上极快的闪过了厌恶,“你放心,你的嫁妆不会少了你一分的!” “侯爷大约是没听清,刚才我说的是……我!娘!的!嫁!妆!”阮秋白说的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看着阮傅臣和二夫人一同变了脸色,才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向来比较耿直,不是我的我一分不要,我只要我娘留给我的所有嫁妆,剩下侯府的东西我一样不要都留给妹妹们出嫁吧!” 二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姐姐当年哪有什么嫁妆!你到底是听谁胡说的!” “当年我娘出嫁的时候十里红妆,姨母是我娘的妹妹,难道不晓得?我娘去世前将嫁妆清单留给了我,到时候你们清点一下,我还是要核对的!” 乾元十六年……阮傅臣眸色很深的看着阮秋白,企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是却发现这个从小就懦弱存在感极低的女儿此刻竟然让他觉得深不可测。 那件事若是被皇上得知…… 阮傅臣想到这,心中的烦躁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道:“好!给你,但是明天的大婚你要是敢玩出什么花样,别怪我不客气!” 父女二人隔空对视,互不相让,从阮傅臣青筋暴起的手背上,不难看出他到底有多生气,只是阮秋白不在乎! “哼!明天大婚,今天你除了自己的院子哪里就都不要去了,卿兰吩咐人将府里准备的嫁衣送过去给她试,哪里不合身马上让针线房的人连夜改!” “是,老爷!”虽然自家女儿不用嫁了,但是阮秋白要走的嫁妆几乎要掏空大半个侯府,二夫人脸色可以说是难看极了。只是她一惯不会在外面忤逆阮傅臣的意思,只能暗自想法子怎么将阮秋白要走的嫁妆不动声色的扣下。 “二夫人最好不要动什么心思,不然嫁的可不是我哦!” 二夫人默默咽下一口血,“……你放心!” 第二天,天还没亮,阮秋白就被一个陌生的婆子从床上给拖了起来。 虽然是冲喜,但是整个武宣侯府也布置的一片红火,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她有多受宠。 第一卷 正文 第7章 十里红妆 阖府的丫鬟婆子都忙的一刻不得闲,阮秋白在丫鬟的服侍下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虽然两世都是第一次嫁人,但是阮秋白却丝毫感觉不到喜悦。 眼前的一切好似跟她都没有什么关系,直到上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的被送到秦王府的婚房的喜床上,阮秋白还徘徊在状况之外。 “王妃先歇了吧!”陌生的女音在头顶响起,大红的盖头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只能看到来人的一双嫩粉的绣鞋。 那人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阮秋白扬手将头上的盖头掀开,满眼的大红瞬间映入眼帘。 轻笑一声,她淡定吩咐从侯府里带来的丫鬟打来热水,卸掉头上的步摇钗环,将脸上的脂粉洗去,也不在意新郎根本没有露面,洗了澡换上干净的中衣,在地上走了两圈就上床了。 整个秦王府灯火通明,与往常别无二致,除了有规律的护卫巡防,根本没有闲杂人等到处走动,偌大的秦王府仿佛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只是谁都没有发现墙边有一个黑影背着包袱正在快速的移动。 此人正是“已经睡下”的阮秋白,只是现在她已经换了一身暗绿色的袍子,乌黑的长发用一根丝带简单的系着。 阮秋白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她前世打小就在江湖上混,全凭特别准的第六感躲过数次危急。今日她被喜婆引着进门的时候就发现这秦王府与她想象中不一样,甚至有些诡异的慎人。她就猜测,秦王可能不似世人传言的那般马上病的要死了,很可能用来掩人耳目才称病。 然而不管秦王是真的要死还是装的要死,她这个从武宣侯府出来的冲喜王妃,都是活不成的。因为如果王爷是真病,他死了,她肯定要陪葬;如果王爷是装病,不管他想要做什么,肯定要杀了她灭口。 一个本来用来摆脱侯府的存在,却成了会要她命的地方,阮秋白怎么可能不跑? 只是看着前面数十只火把,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大概逃不掉了…… “王妃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来人!送王妃回房!”唐大管家站在侍卫的前面,双手端着笑眯眯的像一座弥勒佛一样。 两个青衣婢女顿时走出来到了阮秋白的面前,傲然的伸手想要抓住阮秋白的手腕,“王妃,得罪了!” 阮秋白捏着手里的包袱,后退一步,“别碰我!” 却没有想到两个婢女根本不听她的话,阮秋白一怒,扬手就是一人一记耳光,“放肆!这就是王府的规矩?”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阮秋白会动手,唐大管家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侍书、抱琴,让你们伺候王妃回房,不是让你们像押送犯人一样,一人三十大板,下去领罚!王妃可还满意?” 阮秋白瞳孔一缩,没有想到竟然上来就是快要了人命的三十大板,望着两个婢女柔弱的小身板,“知道错了下次不犯就行,打板子就不必了。” “规矩不可破,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唐大总管扫了侍书和抱琴一眼,“还不去!” 第一卷 正文 第8章 暴毙 阮秋白知道自己说话不管用,也就不再多做无用功。 “王妃还有何吩咐?若是没有了,王妃就请回吧!”唐大总管的笑意根本不及眼底,挺直的腰板和眼底的冷意可以看出根本不把阮秋白放在眼里,“这王府大的很,夜深了,王妃以后还是不要独自一人出来的好,免得被什么惊吓到!” 阮秋白的瞳孔一缩,她知道这是康大总管警告她不要再试图逃跑,可是不跑难道等死吗? 假装顺从的回房间,趁他们不备扬手就是十只麻醉针飞射而出。 虽然有些遗憾只有六只射中,但是阮秋白还是顺利的扰乱了康大总管的视线,趁此机会,如同一只滑手的小老鼠,快速的朝着墙边跑去。 康大总管气极,不知道这小小的如同飞镖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一被扎在腿上就快速的拔了下来,却让他感觉天旋地转,“别管我,给我追!” 只是康大总管没有想到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下,剩下的六个侍卫竟然也都扑通扑通的倒在了他的旁边! 他定睛一看,只见他们身上也都插上了那小小的“毒镖”,眼前一黑,再也挺不住昏了过去。 阮秋白不着急跑,右手握着五只强力麻醉剂,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侍卫,阮秋白抬脚踢了他们两下,发现都已经被深度麻醉了,才松口气。 将地上的十三个人拖到花草丛中,用他们的腰带捆好,才摘下康大总管的腰牌,“横什么,乖乖躺在这里喂蚊子吧!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嗤!” 就在阮秋白得意洋洋的时候,凭空一声轻笑,瞬间让她寒毛乍起,“谁?” 阮秋白还未回头,眼皮却先跳了起来,身后的冷香浓郁的惊人,她心里咯噔一下,倏地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君衍正面容冷淡的看着她。 阮秋白脸上的惊愕来不及收起,快嘴的问出了口,“你……你怎么在这里?” 君衍的视线扫过阮秋白藏人的花草丛,薄唇微启,狭长的眸子极快的闪过了一抹锐利,“胆子不小!怎么,武宣侯府打算造反么?” 君衍的话一落,被阮秋白藏在草丛中的康管家等人已经被暗卫给拖了出来,“启禀王爷,康管家等人还活着!” “当然还活着,本姑娘又不是杀人狂魔!”阮秋白朝着那个暗卫翻了一个白眼,她只是想要逃跑而已,并不想要与秦王府作对,杀人干什么?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是白眼刚刚翻完,下一刻,阮秋白就感觉君衍冰冷的视线停在了她的身上。 那带着寒意与嗜血的眸子,仿佛正打量着如同蝼蚁般的食物,这种感觉让她浑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整个人紧绷着,随时准备飞射麻醉针就跑。 “想跑?”视线在阮秋白的身上扫视了几圈,最后将眸子定在了她身后的小包袱上面,君衍淡淡的问道。 没有一丝人气的淡漠声音,带着人性的冷漠,仿佛下一刻就能用同样的声音下令将她杀掉。阮秋白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泛冷,她知道,如果要是回答不好,明天全朝野应该都会知道一个消息,那就是……秦王妃暴毙! 第一卷 正文 第9章 洪荒之力 阮秋白就算是再笨也能猜出君衍的身份了,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了无数的对策,眼珠一转,顿时脸上挂上了笑容。 自然地拍了拍裙摆上的土,然后大大方方的走到了君衍的面前,缓慢的蹲下身,“不知道这两天王爷可有觉得身体不爽?比如说腿部酸麻,或者疼痛之类的?” 现在一脸柔善的阮秋白与两天前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君衍挑了一下眉头,冷淡的回道:“无。” “恩……”阮秋白顿时蹙眉,一脸难办的样子,“不应该啊,那天我明明不但压制了毒并且做了一些提前的准备,怎么会这样?王爷,我现在需要检查一下你的腿!” 阮秋白抬起头,仰视着君衍的脸。 看着她白嫩的小脸上一脸渴求的样子,君衍不动声色地眯了一下眼睛,倒是想要看看她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招,“可!” “……”阮秋白抽了抽嘴角,这货多说一个字能死吗?能死吗?一次就蹦一个字,听得她强迫症都犯了,好想填一个字,把话补全!喵了个鸡的,她快要忍不住洪荒之力了! 不得不说,阮秋白有一双如同艺术品一样的小手,白皙细嫩,柔弱无骨,在腿上按压的时候,如葱尖般的手指与黑色的袍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养眼极了。 君衍的视线下意识地跟随着阮秋白的手在他的腿上游走,思绪也渐渐地被带走,竟然一瞬间有些恍惚。 忽然手背上如同针刺一样地疼了一下,他猛地收回神,漆黑的瞳孔迅速地扩大,抬手便将阮秋白掀了出去! 阮秋白等得就是这一刻,手中暗藏剩下的麻醉针快速地飞射而出,跟在君衍后面的暗卫没有一个漏网。 君衍盯着手背上那个来不及拔下去的麻醉针,紧抿的唇拉成了一条线,最后竟然冷笑一声,“呵!好大的胆子!” 缓慢地揉着自己被君衍拍中的胸口,阮秋白轻笑出声,“王爷过奖了。我哪敢在王爷头上动土,不过请王爷帮个小忙罢了!” 君衍感觉到内力的滞涩,身体开始不受控制,但是他却没有露出一丝异样,坐在轮椅上给人一种慵懒闲适的感觉。 阮秋白离君衍很远,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其实一直在观察着药效。君衍身后的几个暗卫早已经药效发作,翻着白眼昏迷了过去,但是眼前的人却仍旧能够清醒的与他对话,甚至阮秋白竟然还从他的视线中看到了一丝兴味。 就是这一抹兴味让阮秋白整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那双比常人略大的黑眸深不见底,让她觉得惊惧……以及害怕。 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哪怕是赶上君衍毒发的时候进入马车,生死之际她仍旧能够快速的想方法脱身。阮秋白不得不承认,她仿佛招惹了不得了的人,而这个人正常的时候比毒发的时候要可怕的多。 余光扫到君衍轻叩轮椅扶手的修长手指,阮秋白整个人像是被雷劈过一样,难以置信。 半针就能放到一个成年男子,屡试不爽的麻醉针竟然在君衍的身上失效了? 第一卷 正文 第10章 王爷卖笑 “你……” 君衍身上漆黑的袍子与黑夜融为了一体,边缘点缀的猩红色花纹仿佛噬血妖花一样夺人心魄。 阮秋白顿时失语,只单单冒出一个你字来,便再也说不下去。 麻醉针失效,等待她的只有死。虽然和这个男人不熟,但是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不会放过她的。这个时候,她唯一庆幸的是,君衍还需要她来解毒。 如果阮秋白早知道要嫁的人……那个传说中马上病的快死的人是眼前的男人,打死她都不会跳进这个火坑的。 此刻她深深有一种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的错觉。 君衍没有说话,空气瞬间沉静了下来,阮秋白的呼吸有些急促,感觉周围充满了怪异的压迫感。 现在她该怎么办! 跑? 阮秋白摇头,眼前的男人虽然不良于行,但是麻醉针都放不倒他,抓她还不跟玩似的。 跪地求饶? 呵呵!命如草芥的她,估计如果不是能帮他解毒,早已命丧黄泉了! 就在阮秋白还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时候,忽然凭空传来了君衍的一声轻笑。 他的声音格外的低沉暗哑,带着一种禁欲的诱惑,让阮秋白心尖发痒。 尤其是鼻翼两端充满了君衍身上的冷香,那种浓郁到令周围空气都粘稠起来的味道,仿佛在催促着她对眼前的男人做点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 阮秋白感觉自己仿佛不受控制的,被蛊惑着想要靠近他,哪怕为了他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可以。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君衍的身边,轻轻的跪在了他的腿边,伏在上面…… 脖颈上传来了冰冷的寒意,如同蛇信子一般轻轻的从她的耳后向前滑动。阮秋白难以忍受的闷哼了一声,忽然瞪大了双眼,身子向后狠狠地坐去,眼底的氤氲如潮水般退去,阮秋白抚着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呼吸。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她就死在了这个男人的手里! 好不容易缓口气,阮秋白冷着脸色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王爷真是好手段,被麻醉针麻痹,只能艰难地移动几根手指,竟然愿意卖笑蛊惑我,想要将我除去!只可惜……被我识破了,功亏一篑。别人卖笑要钱,王爷卖笑要命,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卖笑二字一出,君衍身上的气息顿时冷凝,周围暧昧的氛围一瞬间仿佛被什么驱散,从君衍眼中蔓延出一股寒意直射入阮秋白的眼底。 被拔了牙齿的老虎只能当病猫,阮秋白现在可不怕他,微笑着走到君衍的身后,轻轻的俯下身子,取出一管麻醉剂插入君衍的静脉,慢慢的将药液推进去,贴着他的耳蜗慢声说道:“劳烦王爷亲自送我一程了!” 君衍闻言眯起双眼,狭长的双眼拉出了一个不悦的弧度,他试图转过头看阮秋白的脸,但是却被阮秋白第二只直接打入的麻醉剂给彻底控制住。 这人身上的冷香实在是邪门,阮秋白闻不出是由什么调制而成,香气浓郁经久不散却又有一种迷惑人心智的效果。和他在一起呆久了,实在是危险,生恐自己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直接导致自己没命,她快速地直起身,推着君衍朝着王府的大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