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十里红妆 十里红妆,喜庆的红色,众人的祝福,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婚礼,本是女子最为奢望和期盼的梦,这样的梦,若成为现实,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赵晗如当然也会有这样的梦,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婚礼办得如此隆重,如此风光? 女子,一生等的便是一个知心人,执着自己的手,走过接下去的岁月,同看云卷云舒。 今日是自己的好日子,想到接下去执着自己手的那个人,郑家大少爷郑皓轩,坐在花轿里的她,不禁又是羞怯地笑了。 听闻这位郑家少爷做事极为沉稳,有勇有谋,年纪轻轻便执掌起了郑家祖上的基业,并因此开创了自己的一番事业,旗下的资产足以买下江南一带全部的房屋和土地,而他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是南陵城里数一数二的俊朗公子。 这样出彩的人物,竟会是自己未来的夫君,自己未来的依靠,仅是这般去想,她的心便会止不住地颤动。 或许,这是上天看她前半生活得太委屈、太悲伤,心生不忍才会那么眷顾起薄命的她,给她了一段好姻缘,这段姻缘,她发誓定会好好珍惜,这份可贵的幸福。 花轿停下、落定,赵晗如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攥紧了自己手里的帕子,等待着掀帘而入的新郎,郑皓轩。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的功夫,郑皓轩都没有来,赵晗如心里的担忧开始慢慢加剧,她不禁在想,他为什么还不来?他可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耽误了自己迎接新娘的步伐?他究竟在做什么? 赵晗如作为新娘,当然不能直接走出花轿,开口去问,便只有默默地坐在里面等待。 郑皓轩确实是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他此刻虽然穿着新郎官的衣服,但是他的脸色却是异常地难看,而他的神情也不似一般新郎官成亲的那样欢喜,相反竟是满满的不快乐。 因为,他要娶的新娘,是那个足以和他匹配登对的温婉千金,有着南陵城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头衔的赵家大小姐赵郁如,而不是一个默默无闻,只待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甚至可说是在赵家毫无任何地位的赵家六小姐赵晗如。 郑皓轩看着坐在最前方位子上的郑沈氏,自己的母亲,道:“娘,为何要如此安排?” 郑沈氏喝了一口放在旁边桌子上的茶,道:“不为什么,皓轩,你只需知道,娘这么做,是为了你的将来。娘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余生平安。况且,今日你要娶的这位六小姐,娘也派人打听过,并非传言上所说的那般无能,到底是一个贤淑的千金小姐。你娶她,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郑皓轩拧起了眉,道:“我答应过郁如,会给她一场极为风光的婚礼,而我也曾说过,今生只会娶郁如一人,其他的女子,就算再如何贤淑,我都不会动心。因此,我不会娶她的。” 郑沈氏听了此话,站起了身,怒道:“放肆,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有半分推辞?郑皓轩,你今日不娶也要娶,难道你要让坐在花轿里的六小姐难堪吗?需知她也是赵家的千金,若是你今日不娶她,那么明日便会传出你是因为赵郁如的关系而让六小姐颜面扫地,那么到时候不说赵郁如未来在赵家的日子不会好过,就连她以后的生活恐怕也会受到影响。更何况,你只考虑了你自己,可有想到六小姐的感受?你不娶她,你让她以后如何过?” 郑皓轩虽然并不在意赵晗如的感受,但是对于赵郁如,他到底是将她放在了心里,为了不让赵郁如为自己受到拖累,她那般的美好,怎能遇到这样的瑕疵和伤害? 郑皓轩这么想着,终于点了点头,道:“好,我娶。不过我只将她娶进门,以后她会过着何种的生活,便让她自己面对吧。” 郑沈氏听他肯答应,心上的石头终是落了地,脸上也是慢慢有了笑容,道:“既然如此,皓轩,你便快些出府接新娘吧,别让六小姐在外面多等。今天是大喜之日,你应该开心一点,不是吗?” 郑皓轩却不愿再去多听郑沈氏的话,转身走出了大厅,原本垂在身旁两侧握紧的手渐渐松开,脸上流露出的恨意和痛意也都渐渐藏进心里,成为不愿去触碰的伤。 正文 第2章 新婚之喜 赵晗如不安地等在花轿里,终是在掀起帘子的那一刻,慢慢放下了心,只听得外面喜婆说了一声“新郎来接新娘了”,也在那时,一只手从外面伸了进来,她将自己的放在那只手里,随后借着他的力度走出了花轿。 耳边的声声祝福,还有喜庆的鞭炮声,让赵晗如的心里顿时美滋滋的,不禁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娘亲,您在天上都看到了吗?女儿终于嫁出去了,风风光光的,若是您也愿意祝福女儿,那么请您一定要保佑我的夫君、婆婆健康平安,保佑我的婚姻能一生幸福。” 赵晗如在心里真挚地祈祷着,郑皓轩的心里却是极度地反感眼前的这位六小姐,若不是因为她,不是因为郑沈氏的安排,今日自己该要娶的人便是郁如,自己曾发誓要一生呵护的妻子。 只是,这一切都被她们无情地打碎了,若是可以,真希望这位赵家小姐在郑家的日子里过得不安生,到时他也能想出各种理由疏远她,因为她本就不是自己命定的妻子,从来都不是。 赵晗如却不知道郑皓轩此刻的想法,她的心里还是充满着喜悦和憧憬,因为握着她的那只手是那么有温度,手心里有层薄薄的茧,感觉是那么有安全感。 她真的好幸运,就算此刻已经被他牵着步入了大厅,仍是觉得这都好似是一场梦。 只听得喜婆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而自己也和郑皓轩拜了属于夫妻的三礼,现在她终于是郑皓轩的妻子了。 这不是一场梦,真的不是,赵晗如的心里满满的欣喜和感动,现在的她坐在床榻上默默等待着自己的夫君,郑皓轩的到来,等待着接下来让人心动、羞涩的洞房花烛。 屋里十分安静,除了喜烛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这样的环境里,容易让人联想起之前的往事。 赵晗如自然也是如此,她想的是自己的前半生,自己二十年里发生的点点滴滴,诸多的悲伤之情忽然涌向了她的心头,她不禁摇了摇头,今日是大喜之日,还是想些开心的事情吧。 三日前,赵晗如待在自己的小院里看书,赵家总管赵福忽然出现,请她去大厅议事。 赵晗如当下就觉得十分奇怪,一是因为自己在赵家的地位本不高,一般赵家需要议事的时候,她通常都没有说话的权利,二是因为自己根本不愿去管这些赵家所谓的烦心事,还是待在自己的小院里,过着自己宁静舒适的生活比较符合自己的心意。 然而赵福却并没有给赵晗如拒绝的机会,开口道:“老爷说了,一定要小姐过去。” 赵晗如听他那么说,也只好跟着他来到了大厅,当她看到赵郁如哭红了双眼坐在那里的时候,她心里的疑虑更多了,给赵老爷和赵袁氏行礼后,道:“不知爹爹和夫人找晗如所为何事?” 赵老爷看了一眼赵袁氏,赵袁氏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道:“晗如,你今年多大了?” 赵晗如听她这么问,顿时觉得更为奇怪了,但她也如实回道:“回夫人,晗如今年二十了。” 赵袁氏欣慰地点了点头,看着她虽然没有受到赵家多大的重视,却是长得极为水灵,模样也是极为出挑,这么一看,倒是和赵郁如没什么差别,不觉放下了心,起身上前牵起了她的手,瞧着她因为自己的触碰而有着拘谨的模样,笑道:“晗如,瞧你紧张的。我今日让你来到大厅,是为了给你指一段好姻缘的。郑家,名门望族,大少爷郑皓轩才华横溢,俊朗深情,我想让你嫁给他。不知道晗如意下如何?” 赵晗如听了不禁一怔,好一会儿回过神来,道:“夫人指的姻缘太好了,晗如只怕受之不起。况且,若说起郑家这般望族,让郁如姐姐嫁过去,岂不是更好吗?” 她说出这句话,便感觉到赵袁氏牵自己的手明显有些颤抖,她还在想为何赵袁氏会有如此反应,便看到赵袁氏对着自己笑了笑,道:“你的郁如姐姐当然也会有好姻缘,但是眼下的这段姻缘却是给你自己的。晗如,你想不想嫁给郑皓轩?” 赵晗如看了一眼坐在那里默默拿着手帕的赵郁如,她也在看着自己,脸上的泪水还没有来得及擦去,她也顾不得这些,只是不停地对她摇着头。 她的心里不禁在想,难道赵郁如喜欢郑皓轩,但是赵老爷和赵袁氏不同意,因此才会来找自己商量的吗?为何他们不同意让赵郁如出嫁,而非让自己出嫁呢? 这个问题,就连坐在床榻上的赵晗如想了好久,都是没有任何答案,本来自己当然也是不同意的,可是奈何自己的意见到底左右不了赵家两位当家人的想法,而她最后也只有上了郑家的花轿。 现在想想,也不禁有些唏嘘,赵晗如不禁叹息了一声,就在此时,屋门被人推开了,今日的新郎,郑皓轩终于来了。 正文 第3章 新婚之夜 郑皓轩推开屋门的一刹那,便看到满屋的红色,他将屋门关上,缓步来到了桌前,盯着桌上放着的两杯合欢酒,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气氛顿时说不出的诡异和尴尬,赵晗如没有听到郑皓轩开口,她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攥紧了手里的帕子,静静地坐着。 一段时间的沉默,郑皓轩将目光转向了坐在床榻上的新娘,赵家六小姐赵晗如,只是一眼便透露着无尽的厌恶,于是索性便不再将目光看向床榻的方向,道:“赵家六小姐,拆散别人的一段好姻缘,心里是不是很开心?” 赵晗如设想过很多次郑皓轩开口会说的话,都没有料到他会说这一句话,道:“什么?” 郑皓轩将桌上的合欢酒尽数倒在了地上,道:“我说,你拆散了我和郁如的好姻缘。赵晗如,你是不是觉得很满意,很欣喜?你到底是嫁入了一个好人家,而且给你的这场婚礼也是极度风光,让你出尽了风头。你是不是很开心?” 赵晗如听着他的这番话,只觉得自己的心顿时痛了起来,原来事实竟是这样的吗? 迟迟没有听到赵晗如的回答,郑皓轩也没有任何顾及地开口继续说道:“赵晗如,你别以为自己能和郁如相提并论,你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如此有心机的入了我郑家的门,这样的女子,我郑皓轩定不会要的。若是你还有点良心,就好好认真地忏悔一番,并且对待自己的婆婆,也就是我的娘亲好些。否则,我很肯定,你未来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郑皓轩说完了这句话,便冷冷地抛下了赵晗如,推开屋门走了出去,走得是如此决绝。 赵晗如怎么都没有想到,好好的新婚之夜,竟是如此结局,亏自己还想得十分美好,原来这样的姻缘,如此盛大的十里红妆,不是给自己的,都是给赵郁如的。 她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确实比不上赵郁如,有着南陵城第一美女和第一才女头衔的赵郁如,试问哪个女子可以比得上? 若是郑皓轩和赵郁如在一起的话,定然是一对极为恩爱的夫妻,至少会十分幸福。 然而,因为自己的介入,让这段开了花的姻缘,却结不出幸福的果实,这真的是一种罪过。 赵晗如只觉得十分绝望,上天到底还是没有眷顾她,有着这样的新婚之夜,未来的日子,确实如郑皓轩所言的那样,不会好过的。 她哀伤地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儿,将自己头上的红盖头掀去,虽然这一步是新郎必须要做的事情,然而这一步对于赵晗如来说,是永远没有可能了。 赵晗如站起了身,映入眼帘的便是桌上放置的两个空酒杯,还有地上的一摊水迹,不禁凄凉地说道:“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愿的,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赵晗如将屋门重新关上,随后两行清泪不禁滑落了下来,终是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多年的委屈,无人诉说的苦痛,还有郑皓轩的指责,赵郁如哭红的双眼,一幕幕过往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想得越多,她的睡意也渐渐消散,无言地面对着一屋的安静,翻涌的痛楚。 正文 第4章 初次相识 第二天,郑家的府里便传出了新进府的少夫人并不得少爷的欢喜,连新婚之夜也未曾停留片刻,一整夜竟是睡在了书房里,消息一出,下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赵晗如当然知道这样的事情,定是瞒不过去的,对于这一切她也习以为常,因此倒是有些不甚在意,昨日一夜没有合过眼,今日倒是显得有些疲倦,她暗自打起了精神,因为按照礼节,今日她是要去见公婆的。 郑家老爷十几年前便因病逝去,家里现如今坐镇的是郑家主母,郑沈氏,听说她的这位婆婆,脾气很好,人也是极好相处的,她的心里到底是有几分企盼的,若是郑皓轩真的不待见自己,那么自己在郑家的日子里,也唯有依靠这位郑家主母,若是对她非常孝顺,那么自己的日子多少还是有些盼头的。 赵晗如的娘亲在她幼年之时便死了,这是赵晗如直到今日都无法抹去的伤痛,对于娘亲的离世,赵晗如自然是十分难过的,然而她的这份心酸和苦楚却只有她自己可以懂得,因为正如赵晗如在赵家的地位那般,她的娘亲在赵家的地位也并不高。 赵晗如本不是一个喜爱富贵的人,她情愿生活在一个极为安静的环境里,也不愿去触碰府里的那些尔虞我诈,对于名利,她向来看得极淡极轻,这一点也是郑沈氏极为满意的地方。 当初知道郑皓轩喜欢的人是赵郁如,那个南陵城里极富盛名的千金小姐,郑沈氏便本能地拧起了眉,因为只有她心里明白,这样的千金小姐只是一个花架子,她无法胜任其他的角色,只有放在花瓶里供人观赏,而真正懂得过日子的,却是一个能稳得住局面,可以抵挡得住万般汹涌,心中也是无欲无求,勤俭持家,只求能安稳度日的温婉女子。 赵晗如便是如此,当郑沈氏得知了她的身世,便对这样一个女孩有了一分难言的同情,那么小就失去了娘亲,在赵家不受到任何重视,却还能如此执着地固守自己的一方净土,对于名利也并不十分看重,或许该是一句不在心吧,这样的女子,才是郑家真正想要的。 郑沈氏其实要的并不多,她要的是家庭和睦,大家平静祥和地过日子,这当然也是天下父母心里都会有的想法。 因此,当赵晗如来到自己的面前,给自己献上了茶,郑沈氏当然是十分满意的,因为她的眼光十分不错,赵晗如果真是一个温婉的美人,而且她的美绝对不亚于风光无限的赵郁如。 郑沈氏将茶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上前将她扶了起来,露出一个婆婆该有的慈善笑容,道:“既是入了我郑家的门,便是郑家未来的女主人。晗如,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赵晗如听她那么开口,不自觉地便让她联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如此温暖的感觉,是她平生无法感触到的,而且这种温暖不比赵袁氏的敷衍,是一种真实的温暖,发自内心的温暖。 她不禁开口说道:“当然可以。娘,晗如也很开心能够成为郑家的媳妇,您的儿媳。” 郑沈氏当然很是欣慰听到她这么说,但是有一个人听了却很不高兴,那个人就是郑皓轩。 郑皓轩从长廊处走了过来,正巧听到了她的这句话,不禁冷声说道:“果然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可是,你这般得来的幸福,却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可曾感到羞愧!” 赵晗如听到他的话,顿时心里的悲伤越来越浓,然而她看到如此慈善的郑沈氏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的悲伤到底也只是一瞬,看着站在她身边的男子,也就是郑皓轩,道:“我并不知道你和郁如姐姐有情,若真是如此,我也定不会嫁给你的。毕竟我就算再如何无知,都明白一点,强求来的幸福,到底是不会幸福的。然而,我既然进了郑家的门,便是郑家人,也便是你的妻了。无论如何,这一点都不会改变了。我不奢求你会好好地待我,我自己也明白,你心里对我的恨只怕会更多。但是,请你顾及娘的颜面,请不要让她老人家伤心。” 郑沈氏听到她此番开口,欣慰地点了点头,自己果然找到了一个得体的儿媳,这样的儿媳她十分满意,若在自己的身边,好好调教一番,相信定能发挥出自己的一片光彩,到时候可就是一颗璀璨的明珠,相信郑皓轩也会对她有所改观的,只是现如今怕是不能了。 当然是不能的,郑皓轩此刻还沉浸在不能和赵郁如在一起的痛苦之中,自然不会发现赵晗如的与众不同之处,听到她说出的话,冷意更是比刚才更多了,道:“果然是一张利嘴。不过你也说了,强求来的幸福,并不会幸福。因此,你也应该明白,我会做些什么。最多不出一个月,你必须离开郑家。你若不离开,我也会想办法让你离开的。因为我郑皓轩的妻子,只可能是赵郁如,而不是你赵晗如。” 郑皓轩说完了这段话,便转身离去了,郑沈氏拧紧了眉,不禁怒道:“逆子,真是逆子。” 赵晗如却明白郑皓轩是一个说得出、也做得到的人,因此想到只能待在郑家一个月,倒是有些不去在意了,她在意的仅是自己所得到的温暖,也仅是一个月,太短暂了。 赵晗如自知自己并没有什么福分,对于能够感受到郑沈氏的关怀,已然是有些出乎意外,因此不管如何,她都要珍惜这样的福分。就算真的离开了,也不觉得什么遗憾了。 正文 第5章 府外枪声 自从那日见到了郑皓轩以后,接下去的时间里,赵晗如都没有看到他,听下人说,他每日都在书房过夜,就算每日定时给郑沈氏问安,也是避开她不在的时间去的。 她不禁无奈地笑了笑,郑皓轩当真是一个做事决绝的人,也难怪他能将生意做得如此红火,这样的手段只怕一般的人都无法招架得住吧。 “不在意,到底是不在意的。反正我也不曾奢求过什么,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奢求的必要。” 赵晗如在心里想着,又继续将原本的注意力放在手里拿着的花样上,眼看郑沈氏的四十五岁生辰就快来到,自己也该送上一份寿礼献给郑沈氏,因此她比往常都要认真、用心,选定了一个花样后,便起身走入屋内,准备开始刺绣,忽然听到一声巨响,紧随其后是一群下人、丫鬟的尖叫声。 赵晗如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走了出去,见到一群下人和丫鬟十分慌张的模样,道:“发生何事了?” 赵晗如在郑家的贴身侍女,翠儿走到她的身边,神情显得极为惊慌,道:“翠儿也不知道,少夫人刚才真是吓死翠儿了。翠儿在外面干活,不曾想就听到了这声巨响。好像……好像是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吧。” 赵晗如听了此话,不禁拧起了眉,恰在此时,从外面跑过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是郑家的下人阿强,阿强看到了她,赶紧跑到了她的面前,神情比之翠儿更加惊慌,还有难以言说的恐惧,道:“少夫人,北洋军阀的人又打过来了,刚才那声巨响,是那些军阀的人开枪。太可怕了,他们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枪,这个世道真是越来越乱了。” 赵晗如首先想到的是郑沈氏,当即没有任何迟疑地步入了她的屋子,看到她安好的模样,却是放下了心,可是下一瞬便发现郑皓轩竟也待在郑沈氏的屋子里,而且还在和郑沈氏聊天。 郑皓轩本来在和郑沈氏商谈着生意上的事情,却看到赵晗如意外闯了进来,而且还没有出于礼节上前叩门而入,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庞瞬间就变成了一张冰冷的脸孔,声音也是极度冰冷,隐含着诸多的怒意,道:“赵晗如,这便是你在赵家学到的礼节吗?进门之前,为何不敲门就擅自进来?没看到我在和娘说话吗?还不出去!” 赵晗如被他这么一说,却并不说话,看到郑沈氏并没有因为听到枪声而受到惊吓,便准备转身走出去,却在那时听到了郑沈氏唤了自己。 郑沈氏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目光也显得极为慈善,道:“娘知道晗如是出于一份关心,刚才外面传来了枪声,想必你是来看娘的,对吗?正好娘和皓轩在谈论生意上的事情,你也过来听些,以后还要和皓轩一同打理郑家祖上的基业呢。” 郑皓轩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郑沈氏严厉地瞧了一眼,便不再开口,而站在门口的赵晗如看出了他的愤恨,纵然郑沈氏想要将自己融入郑家,希望她真的可以成为郑家的女主人,她的心里其实也不愿去接触这些生意上的事情,毕竟她想到了郑皓轩的话,一个月的时间里,还是不要接触得太多,否则自己心里的伤口恐怕又要多了一道。 因此,赵晗如只是摇了摇头,道:“晗如刚才听到枪声,想着来看娘是否安好。此刻看您很好,就不打扰你们母子聊天了。况且,生意上的事情,也不是晗如一个妇人家可以左右的。晗如还有一些事情未做完,便不再在此多逗留了。毕竟,有人看了,心里也会难受。” 赵晗如对着郑沈氏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开了屋子,很快便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 郑沈氏瞧着她离开了,不禁叹息了一声,看着郑皓轩的眼神也多了一份埋怨,道:“这么无欲无求的好媳妇,你为何就是不喜欢呢?非要去喜欢一个只可以当个花瓶的赵郁如,娘真是不知道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郑皓轩听到郑沈氏竟这么说赵郁如,心情瞬间便降到了低谷,道:“娘,郁如不是花瓶,她是这个世间最为美好的女子,你不能那么说她。” 郑沈氏却并不觉得赵郁如是一个好女子,相反她摇了摇头,道:“娘是见过世面的人,眼光向来也是看得极准的。若不是娘早前的劝诫,你如今的生意哪会做得如此好?皓轩,娘看赵郁如的角度可不比你,你是被和赵郁如的感情所蒙蔽,所以有些事情你是看不到的。但是,娘却是已经看到了,赵郁如根本就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任何一个男子。她的心性太高、太傲,若是真进了郑家的门,早晚有一天郑家便会被她拖累的。” 郑皓轩听她如此说,不禁要开口说话,却被郑沈氏打断了,她看着他,接着说道:“皓轩,你不用急着反驳娘的话,过个几年,你便知道了。晗如真的是一个好女子,你能娶到这样的妻子,该是你的福分,你该知福。” 郑沈氏知道一时半会儿自己的话郑皓轩是听不进的,也不愿再多说下去,道:“反正,娘是不会同意你有半分要休了晗如的意思。郑家的儿媳妇,娘只认晗如。赵郁如若是想要入了我郑家的门,便等娘死了再说。” 正文 第6章 浓情蜜意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看来将赵郁如娶进家门的想法,要过段时间才能实施了,郑皓轩不禁觉得有些愁苦和烦闷,匆匆离开了郑家,便往茶楼的方向赶去。 赵郁如等在茶楼里的厢房里,握着手里的帕子,心里的愁绪却越来越多,等到厢房的房门推开的一刹那,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郑皓轩,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委屈,上前便抱住了他,哭着唤他的名字。 而郑皓轩也牢牢地抱住了她,听着她的哭泣声,也是格外痛心,好半会儿两人才渐渐松开了彼此的怀抱,然而他们眼里的情意却是越来越浓。 赵郁如的眼泪依旧还在留着,尚未用帕子立刻擦去,道:“皓轩,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 郑皓轩当然能懂她内心的感受,他何尝不是如此感受呢?两人又是一阵充满情意的拥抱。 直到两人的情绪稍许稳定了下来,郑皓轩和赵郁如这才坐在桌前,首先开口的是郑皓轩。 郑皓轩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赵郁如,眼里却是诸多的柔情,道:“郁如,都是我不好。这一切都是娘的安排,她让赵晗如进了郑家的门。但是,她并不是我郑皓轩的妻子,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 赵郁如却黯淡了目光,神情显得格外凄凉和悲伤,道:“那又如何?郑夫人并不喜欢我,否则也不会让我的晗如妹妹嫁给你了。今后,你可要好好疼爱晗如妹妹。她过去在赵家过得苦,现在总算过起了幸福的生活,你可要好好待她。” 郑皓轩听她如此悲伤的言语,上前牵住了她的手,道:“不是我喜欢的人,就算她多苦,还是她美如天仙,我都看不上,或是心里存有怜惜。郁如,你再等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将你娶进门的。不出一个月,赵晗如必会离开郑家,到时你将会是我郑皓轩的妻。记得我们曾许下的诺言吗?今生要相濡以沫、相伴一生的,我不会忘。郁如,你也不要忘。” 赵郁如感受着自己手里传来的阵阵暖意,看着他的目光,也显得极为柔情,道:“好,我等你。皓轩,不管等你多长时间,我都会一直等你,等你来娶我。” 郑皓轩握紧了她的手,道:“郁如,不会让你等多久的。相信我,我定然不会负你。” 两人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房里浓浓的情意竟是如何都化不开,而这份情意势必会持续很久。 这里郑皓轩和赵郁如在厢房里如此甜蜜,另一边的赵晗如却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绣着一幅百鸟朝凤图,许是绣得有些久了,她不禁放下了手里的针线,伸了一个懒腰,站起了身,走出屋子看着花园里的景致,笑道:“真美啊。” 翠儿瞧着她走出了屋子,脸上透露着些许的疲惫,道:“少夫人,您也绣了有一些功夫了,还是晚些时候再绣吧。毕竟夫人的生辰是在五日后,时间还长得很,少夫人不必那么急的。” 赵晗如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翠儿,你也说了,娘的生辰是在五日后,虽然时间是长,但是我的这件绣图重在一个心意上,况且我刚入了郑家,按理我都应该用心才对。” 翠儿却是十分担心她这么劳累会伤到自己的身体,不禁说道:“翠儿明白少夫人的心是好的,可是您那么劳累,可是要伤了自己的身子。到时候夫人可是要心疼的,因此您可要好好爱惜,况且少夫人也不想翠儿被夫人责骂吧?” 赵晗如瞧着她纯真的模样,用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道:“真是一个孩子,我当然是不忍心你被责骂的。好,我听你的,待会儿我再绣。” 翠儿听了,笑着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理,再怎么做,都不能累了自己呀。翠儿在灶上炖了一些鸡汤,翠儿去给您端来。” 赵晗如笑着应了一声,瞧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却是有些惆怅,当周围的环境变得极为安静的时候,她埋藏在心里的悲伤便会不知觉地流露出来,此刻便是如此,她不由轻轻舒了一口气,在心里念叨着:“别去想了,那都已经过去了。” 可是就连她自己都很明白,她心里的悲伤是无人理会的痛,只有自己可以承担的痛,没人去驻足感触她的悲伤,她便只有一个人默默地待在角落里舔着早已流淌出鲜血的伤口。 愈合了再揭开,揭开了又愈合,可是里面的毒素却没有去除,永远都存在着,从未真的离开过她的心里,而她也已经默默地忍受了许多年。 久得已经感觉不到痛,因为都已经麻木了,所以便再也不会痛了,只有会一直增长下去,却不会有真的好起来的那一天。 正文 第7章 惊鸿一面 转眼间,五日后的寿宴便如期在郑家举行,郑皓轩生意上的伙伴,以及名门望族的少爷、当家主母,还有数不清的宾客,都到场出席郑沈氏今日的寿宴。 这群宾客里,有一群人相当惹人关注,便是郑家的亲家,赵家的当家主母赵袁氏,还有名动南陵城的美人,赵家大小姐赵郁如。 赵郁如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立领斜襟、以幽兰花样为底色的云锦袄裙,披肩的墨色长发柔顺地垂在身后,显得极为温婉和端庄,这显然是寿宴里的一道极为亮眼的风景线,已经有不少的公子哥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而且还有几位公子更是上前介绍起了自己的家世,显得是那么出彩和耀眼。 赵郁如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最为温婉的笑容,但是内心却是极度排斥和这些公子哥接触的,因为她的心都系在了郑皓轩的身上,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只听得有人喊了一句“郑夫人来了”,那些关注于赵郁如的目光才渐渐转移了过去,也在那时,赵郁如见到了郑沈氏和挽着她的臂膀走过来的赵晗如。 因为是郑家刚娶进门的儿媳,而且尚还在新婚之时,今日的赵晗如选择了一身玫红色立领斜襟、衣袖和衣领处都绣着金色凤纹、以牡丹花样为底色的织锦袄裙,头发挽成了一个妇人的发髻,耳边的红色坠子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颤动,好似一颗闪耀的红宝石,而她的雪白肤色也被这身玫红色袄裙衬得更加白皙,她举手投足的气质也是那么温婉端庄,而且甚至都比赵郁如还要端庄三分,毕竟是一个嫁作人妇的妻子,端庄一定是会有的。 瞬间所有人的眼神顿时一亮,有些人更是不禁说道:“我还真不知道赵家除了大小姐,还有那么美丽的千金小姐。” 另一个人也是十分吃惊,道:“这便是那个在赵家默默无闻的六小姐吗?这样一位绝代美人,竟会不受赵家的重视,都不知道赵家人是如何想的。”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更是有人开口道:“我倒觉得六小姐的美丽甚至都高过了大小姐。因为她美得太纯粹了,太透彻了,好像世间万物都比不得她的一颦一笑。” 赵袁氏听了此话,脸上虽然还是有着笑容,但内心却是有着诸多的情绪,而另一边的赵郁如更是握紧了手里的帕子,看着赵晗如的眼神,也多了一份恶毒和恨意。 就算穿得再好看,但到底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如何能和自己相提并论呢? 赵郁如一眼便看到了郑皓轩的身影,刚想要开口唤他的名字,却看到他痴痴地看着赵晗如,她的心里不禁被什么刺痛了,变得好苦好涩,瞬间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郑皓轩当然是有些震撼的,新婚之夜他没有见过赵晗如,后来的几天,他也不曾真的步入她的屋子,就连那次在郑沈氏的屋里斥责她,也没有多看她几眼,但是今日他却是真的被震撼到了,并不是因为她有多美,而是就在刚才,他听到郑沈氏说出今日的寿宴竟是赵晗如安排的,并非郑沈氏的出谋划策。 郑皓轩这几天都在闹着情绪,都在想着如何能将赵郁如娶进家门,因此就连郑沈氏的寿宴也没有多加过问,他原本以为今日如此隆重的场面定是郑沈氏的主意,却不曾想竟是赵晗如安排的,瞧着她脸上露出的笑容,忽然他意识到自己从来都不曾真的认识这个自己不愿娶进家门的妻子,一直都是在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她,却不曾真的去了解她在赵家的一切,想到之前郑沈氏所说的,以及一群宾客的议论纷纷,他不禁在想,她从前在赵家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等到寿宴结束了以后,他一定要让自己的小厮阿铭好好查查。 赵晗如却不知道郑皓轩的想法,也不知赵郁如眼里的恨意,她在意的是今日的寿宴办得是否妥当,毕竟是第一次负责这样隆重的寿宴,她就算如何安心,到底还是有些没有底气,多亏了郑沈氏在旁边耐心开导她,她才会慢慢学会,慢慢放开自己心里的顾虑,全心全意地去做,继而举办了大家欢喜、郑沈氏也欢喜的寿宴,这份欣喜是她从来都不曾体会到的,因此她此刻的心情确实也是极为开心的。 正文 第8章 寿宴意外 郑沈氏走到主桌的位子上坐下,许家的老爷便站起来,敬酒道:“今日是郑夫人的生辰,老许在此敬夫人一杯,恭祝夫人永葆年轻,健康长寿。” 郑沈氏听着笑了笑,站起了身,道:“许老爷真是太客气了,这一杯酒,如何说都该是我敬你才对,谢你能这么支持我们郑家的生意,支持我儿皓轩的生意。这一杯酒,我敬你。” 她说着这些话,便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一饮而下,道:“今日是我的生辰,我很开心。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开心吗?因为我真是三生有幸,竟能遇到这么好的儿媳妇。你们知道今日如此隆重的寿宴是何人安排的吗?可不是我,也不是我儿皓轩,而是我的好媳妇晗如。你们说,我该不该开心些?” 坐在另一桌的周老爷顿时笑了,道:“难怪郑夫人如此喜笑颜开,原来是得到了一位好媳妇呀。这么隆重的寿宴,竟是出自少夫人之手,刚才我这么一看,便是一个出众的人物。现在仔细那么一瞧,倒是有些郑夫人当年的模样。相信不久的将来,郑家的生意在皓轩和少夫人的打理下会越发红火,而生活也是会过得有滋有味。郑夫人,你可真有福分啊。” 另一位秦夫人也跟着乐呵,道:“少夫人端庄贤淑,优雅大方,郑家能娶进这样的好媳妇,还真是福气。若我也有这么一个好媳妇,我也好少操一些心了。” 坐在她身边的王夫人点了点头,道:“是啊,郑家有少夫人这么好的儿媳妇,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我们还是赶紧举杯,一同庆贺郑夫人的好福气,庆贺温婉的少夫人。” 大家听了此话,都共同举起了酒杯,而郑沈氏也显得极为欣喜,道:“既然如此,那便一起举杯吧。大家今晚都吃好、喝好,大家尽情享乐。” 寿宴十分欢愉地进行着,忽然一个不和谐的喊声传了过来,最先发现的是赵袁氏,因为这个喊声是来自赵郁如,只见赵郁如捂着自己的肚子,而眉头更是拧成了一团,显得极为痛苦。 赵袁氏看到她这般模样,立刻也显得十分心焦,道:“郁如,你怎么了?” 赵郁如只是无助地望着她,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道:“娘,我的肚子好疼。” 赵袁氏听了此话,道:“会不会是吃坏了肚子?大夫呢,大夫在什么地方,没看到大小姐难受吗?还不赶紧找大夫医治!” 她说得十分严厉,也十分响亮,郑沈氏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不禁厌恶地拧起了眉,坐在她身边的赵晗如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而郑皓轩却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双眼睛盯着赵晗如,目光显得极为可怕,道:“是你下的毒,让郁如这么难受的,对吗?” 赵晗如并没有在听他的话语,而是仔细地回想着寿宴之上的每一项布置,最后拧起了眉,轻轻地说了一句:“不会的,绝不可能。” 郑沈氏看着她的深思,也听出了她的回答,点了点头,道:“娘也相信这绝不会。” 赵晗如听到她那么说,转过头看着她,眼里似是多了另一种情绪,道:“娘,您……” 郑沈氏只是看着她,对她又一次点了点头,道:“娘相信寿宴并没有问题,娘相信晗如并不会让寿宴出现任何意外。然而,这意外究竟是如何发生的,恐怕眼前的这位赵大小姐或许心里更加明白吧。” 她说着这些话,心里却已是对于赵郁如除了反感以外,便是一种极端的不屑,但她的脸上并不表露任何多余的情绪,站起了身,道:“走吧,晗如,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郑沈氏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神情已是显得有些焦急的郑皓轩,道:“你也一起,来看看吧,看看这位赵大小姐是如何的温婉和贤淑的。” 正文 第9章 栽赃陷害 赵郁如疼得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等到郑皓轩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滑落至了脸颊,显得是那么楚楚可怜,配着她精致的脸庞,更是让男子生出了诸多想要保护的念头。 有些公子哥看到这样美丽的赵郁如竟流了泪,早已都是慌了神,有些甚至是十分愤怒,朝着赵晗如便是一阵大骂,大致的意思是说,她没有好好地布置寿宴,从而造成了这样的事情,所有的罪责都要怪在她的头上,有的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她有些无语,竟说她因为妒忌赵郁如的美貌,总是比不得自己美若天仙的姐姐,因此才会怀恨在心,故而才那么针对赵郁如。 赵晗如颇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人言可畏,不管是在从前的赵家,还是今日的这场寿宴,这四个字,她可是深深地体会到了其中的含义,纵然无人会去相信,她也要为自己辩白。 人的这张嘴,除了能吃饭,便是会说,这一个“说”字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能伤人于无形,而这份无形的伤害,自己岂不是一直受了很久? 赵晗如倒是并不去理会这些人的说法,况且就连自己明面上的夫君郑皓轩潜意识里也在向着赵郁如,否则也不会在刚才那么问自己。 因此,为了能够争回自己的清白,为了能让郑沈氏对自己的信任变得极有价值和有意义,也为了人言可畏四字,她必须全力以赴,将如今对自己不利的局势全盘逆转。 赵晗如打定了这个念头,便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郑沈氏,眼里的自信却是如何都掩盖不住,郑沈氏当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对她的鼓励和支持。 赵晗如明白郑沈氏是相信自己的,心里的那份自信也多了一层,赵郁如瞧着两人的举动,尤其是郑沈氏的反应,心里不禁便是一沉,暗自想道:“仅是几天功夫,为何郑夫人便对赵晗如显然很关爱的样子,却对于自己那么冷冰冰。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赵郁如虽然在那么想,但嘴里却已经开始在说刚才设想的一个局,脸上的神情也显得十分哀伤,道:“晗如妹妹,姐姐知道你心里苦,你定是在怨姐姐那日不该那么说。但是,姐姐说的都是心里话,都是为了妹妹好。妹妹,为何要如此怨姐姐,继而还要姐姐的命呢?” 郑皓轩听了此话,似是有些相信了,转过头看着赵晗如,道:“真的是如此吗?” 而其他人的反应也立刻变了,陈家少爷陈三鸿指着赵晗如,便是一阵乱骂,道:“难怪赵家不喜欢这样的六小姐,原来美人的皮囊底下竟是藏着如此丑陋的灵魂。纵然你再如何美,都是美不过大小姐。因为,单从这件事情上来说,她就比你好上千百倍。” 周围的几个人也跟着附和,顿时所有人都向着柔弱的赵郁如,只除了一个人,郑沈氏。 郑沈氏的脸上此刻忽然多出了一分笑容,她转过头看着赵晗如,道:“晗如,娘活到了今日,看了如今的这一出,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张美人嘴的价值就在于,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就算她说得不对,别人也会觉得她是对的。因为,她是美人,是温婉贤淑的千金小姐。这样的一位小姐,当真是难得。” 郑沈氏最后说的两句话分明多了一分语气,赵郁如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丝端倪,郑沈氏并不相信,但她却并没有任何慌乱,她不禁在心里冷笑,真的会不去相信吗? 一切可都在朝她的这边发展,当然那是极好的一切,不好的可没有那么容易就可以推翻的。 她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等到大夫来了以后,赵晗如的末日也就要真的到来了。 正文 第10章 原来是毒 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周大夫带着药箱来到了郑家,当他看到坐在地上的赵郁如,那位在南陵城轰动一时的千金小姐,便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快过去开始探她的脉搏。 只是一探,周大夫便已明白了赵郁如为何那么难受,道:“赵大小姐,这是中毒了。” 赵郁如听到这个回答显然很满意,而赵晗如却是本能地拧起了眉,她并没有立即反驳赵袁氏紧随其后的责骂声,而是转身来到了赵郁如适才所在的酒桌上,道:“大小姐坐的是哪个位置?谁可以指给我看一下?” 郑沈氏听了她的这一句开场白,不禁欣慰地点了点头,虽然站在一边不说话,但眼里的意思却很明白,她很喜欢这个儿媳妇,不单是喜欢,而且是十分满意。 而刚才指责赵晗如的陈三鸿听了此话,不禁冷哼了一声,道:“在自己姐姐的碗里下毒,难道会认不出她的碗在何处?” 赵晗如却是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眼里的不屑让他顿时心里一震,而且还有一分可怕的气势在她的眼里呈现,陈三鸿顿时说不出话来反驳了。 倒是赵晗如却开了口,这一次她说的和刚才所说的皆是一样,道:“我再说一次,大小姐坐的是哪个位置?谁可以指给我看一下?” 迟迟没有听到这些人的回答,赵晗如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周大夫,道:“为了洗刷我的冤屈,还我的清白,还要麻烦周大夫来看看,哪个碗里是下过毒的。您是大夫,应该最为了解。” 周大夫刚才也就是那么一说,他也没有想到那么多人都会一个劲地指责赵晗如,瞧着她极为镇定沉稳的模样,在心里倒是相信起了她的清白,毕竟只有没有做过坏事的人,心里才会那么坦荡,行事才会那么沉稳。 但他是一个大夫,他也明白有些事情并不能用自己的本能直觉去做出任何看法和反应,他点了点头,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了一根银针,将银针放入每一个碗里,当他来到了正西处的位子,将银针放入碗里的时候,银针在此刻瞬间变成了黑色。 周大夫拿着银针,仔细地看了许久,才转过头看着赵晗如,道:“少夫人,这个碗里是被人下毒的。” 赵晗如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碗上,片刻道:“周大夫,那么以您的医理来看,碗里的毒素是下了多久?能否判断得出?” 周大夫知道她能问出这个问题,看了一眼手里的银针,便更加肯定了她的无辜,道:“以我这么多年行医的经验来看,此毒下了绝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赵晗如听了此话,却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可真短啊,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赵晗如转过头看着郑沈氏,道:“娘,半盏茶的功夫,我竟让郁如姐姐中了毒。半盏茶的功夫,我坐在娘的身边陪着您用膳。我还真的不知晓,原来我还会分身术,还可以那么伤人的。娘,您想得到吗?” 郑沈氏却是笑了笑,道:“想不到,娘当然是想不到的。若是毒下得再久一些,恐怕这出戏也没那么精彩了。毕竟,有些人也是惜命的,不会将自己的命彻底赔进去。” 而一直站在一边始终保持沉默的郑皓轩也在此刻看了一眼依旧摆着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依旧流着泪的赵郁如,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时,赵郁如才明白了,原本设想好的戏已变了质,这出戏,她竟是最大的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