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节 第一章:夜晚洗澡,阴魂索命   炎炎七月夏日夜晚,虫鸣蝉叫,皓月当空。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刚刚吃过晚饭,各家的大人们手握着扫帚,在村中的小广场上扫出一片干净的场地。   山区刚通电不久,电费高昂得吓人,更别提风扇这种“烧电”的家用电器,就算是电视机也没有几家买得起。   我所在的村子叫李村,全村加一起也不过几十户,一百多口人,除了几家杂姓外,大多数人家都姓李!   山中人穷,为了省下一些电费,在炎炎的夏季里,天黑下来之后,左邻右舍们都会在村中央的小广场上清扫出一片场地,铺上一张草席手摇着蒲扇,一家几口人坐在一起纳凉。   男的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女的穿着宽大的短袖,有坐着的,有侧躺着的,消去一天的疲惫,吹着清凉的山风,几家交好的村人紧挨在一起,晚间其乐融融的在一起闲聊着家长里短。   而孩童们三五成群,分成一个个小“派系”,坐在泥地上玩耍着,祥和中夜晚的小山村,处处映射出和谐的氛围。   虽然各家各户生活并不富裕,随着祖国改革开放以来,对农村的政策越来越好,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小山村,更是在政策上得到了很好的照应,起码近几年来温饱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看上去有些消瘦,脚上穿着一双凉拖鞋,下身穿着一件大裤衩,上身光着膀子,噘着嘴站在小广场边上的一颗成人合抱粗的枣树下面沉默不语,呈现出与这祥和氛围不相衬的一幕。   几个年龄相仿的孩童过来喊过几次一起玩耍,都被少年以无声的态度所拒绝,此时他一脸的不悦,时而低头不语,时而清澈的眸子扫过人群,稚嫩的脸孔上闪现过与年龄所不相符的抑郁纠结。   这时,从小广场的边上向少年走过来一男子,赤裸着上身,肩头上搭着一条陈旧毛巾,走到少年身边时停下脚步,扫视一眼少年,略带不悦的说道:“走吧。”   “哦。”少年脸上一抹喜色闪过,随后弱弱的轻应一声,随即跟着男子的脚步,沿着青石路向村北走去。   这个少年是我,我叫李祥,今年十岁,而在我前面的男子是我父亲,叫李庆国,今年四十二岁,农村人穷,娶媳妇更是难上加难。   听村里人讲,父亲直到二十七岁的时候,才娶了俺娘,父亲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二,还有两个姑姑嫁到别处。   而我在家中是老小,上面有两个姐姐,家中一共五口人。   我迈着小步子,紧跟着父亲的后面,村子不大,我们二人很快的便脱离了人们的视线,路过山边,郁葱葱的树木遮掩住了月光,山间多虫蛇,老爹将手中的电筒打开,而我也紧走几步与他并肩同行。   老爹侧目扫视我一眼,边走边教导道:“祥子,你都十岁了,该懂事了,你自己说说我今天责罚你对不对?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   我沉默片刻后小声的嘟囔道:“爹,我错了,我不该偷偷下水洗澡。”   “嗯。”老爹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语气放缓了缓,略有后怕的说道:“前段时间小龙落水淹死的事情你难道忘了吗?若不是他一个人偷偷的下水洗澡,能会出这样的事吗?好在他家有兄弟两个,若是你出事了,让我和你娘还怎么活?咱们家可就你这一根独苗。”   重男轻女的思想从古至今延续千载,虽然现在改革改开以来,国家一直在宣扬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   但在农村人的眼中,男丁才是一个姓氏种族延续的根本,眼下重男轻女的思想依旧浓重,我家也不例外,为了生我,俺娘在山中躲了几个月,生下来后,据听说还罚了几百块钱,在农村,家中无男丁,会被左邻右舍们笑话,说得难听点的叫“绝户头”,这种不良的风气造就了无数的“超生游击队”,更有甚者“生不到儿子誓不罢休”的思想。   小龙比我小一岁,和我一个村的,就在不久前,炎热的中午的他一个人到村后的水潭里洗澡,后来淹死其中,因为这事情,好一段时间村中男女老少都没有人敢下水洗澡。   在山村,由于地质的原因,打上一口水井颇为困难,村中人合力才在村后挖掘出一口水井,供全村人饮水之用。   由于用水困难,导致了在夏季,每逢晚夜,村中的男女老少们便分成两波到后山的水潭中洗澡,冲去一身的燥热与汗嗅。   每个人都有叛逆的一面,尤其像我种懵懂未知的年岁,更是坚持着心中的己见,在父亲的责备下,虽然知道他这都是为了我好,但就是听不进心里去,看着他那张阴沉的脸孔,不得已只好点头认错。   不多时,在父亲的带领下,我们二人来到村后的水潭边,水潭的面积并不算很大,一面靠山,另外几面长着粗大的垂柳,水的来源是山涧流淌而下的泉水,泉水清爽宜人。   众柳成阴,在我的印象之中,每逢夏至,柳树之下,成了众人闲暇之余,最好的纳凉之处,三五成群的静坐在柳荫下,享受着潭水的清爽,畅淡着闲事,成了我们村的一处绝佳休闲地。   但是,在小龙溺水之后,这里显得格外的冷清与萧然,在夜晚,除了几个胆大的村民们还在此处洗澡外,就连白天,都很少有人在此处纳凉,与之前的热闹相比,显得大相径庭。   夜晚无光,父亲拿着电筒四处照视一翻,并无发现蛇虫鼠蚁,随即我们二人将衣服脱下,放于一块干净的石块之上。   “祥子,不要往里面去,就在我身边,一定要注意安全。”飞快的脱下衣服之后,我急不可耐的下到水潭之中,顿时一股凉意袭来,全身无数的细胞似乎在这一刻全都活过来了一般,之前因为父亲责备的烦恼也一扫而尽,或许这就是少年孩童的天性。   父亲见我率先下水,紧跟着也来到水中,朝我高声喊道,我进入水中,犹如鸟归山林,龙入大海,哪里还管得了父亲的告诫。   在眼下的这个年代,家中并没有洗澡间,而河中、水潭便成了人们夏天洗澡冲凉之地,像我这么大的人,水性都很不错。   再者说,我从小到大,都是在这里洗澡,对这个水潭可以说是无比的熟悉,而小龙在此处淹水身亡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   眨眼之前,我已远游岸边,在水中扑腾几下,朝着父亲喜声喊道:“爹,你快来呀,这水里真舒服,好凉快。”   “别游远,赶快到边上来。”父亲拉开乡下中年男子独有的大嗓门朝我高声喊道,与此同时,他也展开身形,在水潭子里朝我畅游开来。   乡下节目少,尤其是夜晚,大人们除了“造种”之外,便是聊些家常里短,在这闲暇的夜晚,父亲与我同在水中嬉戏,一时之间,似乎回到了他的童年时代。   不知不觉间,我已游离到水潭的深处,这里的水比成年人都深,游过水的人都知道,越是水深的地方则越是凉爽,父亲离我并不远。   他甩开胳膊,大手一把潭水游到我的身边,嗡声说道:“好了,差不多了,咱们到边上洗洗就回去了。”   “哦。”   “啊呜。”   我口不由心的回应一声,与此同时,就觉得沉在水中的右手猛得一重,尤如水中有东西猛得抓住我的手腕,这一抓尤如千斤重一般,身体瞬间向下沉去,与此同时,一个不及防之下,灌了一口潭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我内心无比的惊骇,而整个身体瞬间在水中失去了平衡,根本就不受我的控制一般,右手上传来巨大的拉扯力,将我的身体快速的向水中拉去。   我虽然年岁不大,但求生的最原始本能,使得我手脚并用,拼命的朝着水面扒腾着。   “呼。”   在我拼力的作用之下,头部总算是露出了水面,顿时就听闻到父亲的责备声:“祥子,你干什么?天这么黑,还扎猛子干吗?把我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了是不?”   就在这一瞬间,我觉得沉身犹如脱力一般,使不上任何的力气,右手上依旧传来巨大的拉扯力,沉身燥热难耐,虽然在水中,我还是感觉额头上出满了汗水。   顾不得父亲的责备,我大声呼喊道:“爹,快救我,有东西在下面拉我。”   “什么?”父亲不解的回应一声,紧接着朝我投来狐疑的目光。   “阿呜。”   右手一重,我整个身体顿时就是向下一沉,一大口潭水从鼻腔之中呛入气管之中,辣得让我泪流满面,经过前一刻的奋力挣扎,此时我再也使不出任何的力气,身体正在快速下沉着,潭水也一口口的灌入我的腹中。   难道我要死了吗?在这一刻我想到了前不久淹死的小龙,似乎看到了他那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庞就在我的眼前,而我的意识也渐渐归于模糊。    全部章节 第二章:逃出升天,小龙现身   在巨大外力的拉扯之下,我的身体仿若断线的风挣一般,纵然我本能的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但没有任何的作用,在水中飞快的下沉而去。   就在这一瞬间,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潭水顺着我的七窍进入身体之中,右手腕传来无比剧烈的疼痛,就像是一把巨大的铁钳死死的将手腕抓住,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挣脱开来。   仅在喘息之间,在奋力的奔腾之下,我瘦弱的身体已然精力耗尽,随着身体的下沉,我的意识渐渐的归于模糊。   前段时间就在此处溺水而死的小龙,他的那张苍白又熟悉的面孔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他在冲我笑,没错,这一刻,我的脑海中确实浮现出了他的笑容。   一切都是无比的熟悉与清晰,小虎牙,一对酒窝,肥嘟嘟的小脸蛋,唯独与他生前不相同的便是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孔和嘴角挂着那一抹阴沉的笑容,似乎还在说着:祥子,快来陪我呀。   这一刻,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被不明的东西抓住右手腕,剧烈的往水中沉去,我不应该是求生的欲望让我挣扎吗?   但事情并不是这样,在小龙的身形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时,我就像是着魔了一般,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只想和他一起玩耍,我放弃了挣扎,手腕上的疼痛感也似乎消失不见,飞快下沉的身体似乎也变得轻如鸿毛,就像是冬天里缓缓飘落下的雪花一般,轻飘飘的向水中浮去。   “啊。”   就在我的意识归于宁静的瞬间,自然垂下的左手赫然之间一沉,被一张大手硬生生的抓住,紧接着我幼小的身形飞快的向上方掠去。   我惊叫一声,激灵灵打个冷颤,又是一大口潭水灌入口中,与此同时的让我思绪回归到现实之中,小龙的身形也从我的脑海之中消逝而去。   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爹娘怎么办?他们一定会非常的伤心,这是我此时脑海中唯一的思绪,想到这里,消失的力量再次充斥着全身,或许这就是爱的力量。   我手脚拼命的扑腾着,几息之后,我的头部被拽出水面,得到了空气的呼吸,我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惊魂未定之下,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就听到父亲无比焦急的嘶吼声:“祥子,我的儿,你怎么啦?你不要吓爹。”   父亲的语气之中充斥着强烈的哽咽感,不容分说,他身体一转,将我背在背上,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只一只手使劲的划拉着水面,飞快的向着岸边游去。   这一刻,我的大脑恢复了往昔的清明,清晰的感觉到父亲无以伦比的害怕与惊慌,只不过我身体难受得要命,就像是随时要死掉一般。   这种难受有前一刻受惊过度引起的心灵交悴,喝了过多潭水的膨胀,更有在水中不遗余力挣扎带来的虚脱感,还有小龙那阴邪笑容带来的后怕。   几息之后,父亲终于游到岸边,顾不得潭水边的碎石,飞奔之下将我背到岸上,急忙将我放到地上,哽咽的呼喊道:“祥子,你怎么样?”   “咳咳咳……”   被父亲救上岸之后,就感觉有东西钻到我的嗓子眼里,一阵剧烈的咳嗽,紧接着几口潭水被吐出,身体一阵冰冷感传来,我迷糊的看着父亲,就见他一脸的惶恐,满面的愁容,我的内心一酸,无力的说道:“爹,我没事。”   闻听此言,父亲瞬间失去了力气,一屁股坐到石地上,愤怒的伸出他的大巴掌就向我拍来,刚伸到我面前,他颤栗的停了下来。   虽然他满脸都是潭水,但我看到了一汪浓重的泪水从他的眼眶之中滑落而下,泣不成声道:“臭小子,你就是不听爹的话,你知道不?刚刚你差点淹死了,你要是真出事了,让我和你娘还怎么活?”   万恶皆由执念生,父母恩爱大于天。   虽然我懵懂无知,但面对父亲黯然神伤,我的内心就是一酸,用手支撑着地面,向他移了移轻言歉然道:“爹,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一定听你和娘的话,你别哭了。”   父亲伸出胳膊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和潭水,笑骂一声道:“臭小子,你还知道错呀?记住,以后再也不能像今天这样了,你可吓死我了。”   言毕,父亲伸出双手紧紧的托着我的双肩,慈爱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视一遍,担忧的问道:“祥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刚刚是怎么回事?”   我轻微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有些脱力之外,并没有什么不适之处,摇了摇头道:“爹,没有啥,只是身体没有劲。”   言毕,小龙身形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我急忙回头朝水面上看了一眼,涟波已经平息,水面静悄悄得让人阴寒,我打了个冷颤,急忙向父亲身边靠近些道:“爹,我刚刚在水里时有个东西拉我的胳膊,想把我拽进去,我看到了小龙,他在向我笑。”   “什么?”父亲闻听此言,身体瞬时一顿,原本慈爱的脸庞猛然间沉了下来,急忙抬头看向阴冷的水面,几息之后,他面带愁容的看着我毅声问道:“你不是手脚抽筋了吗?”   “不是,是有东西拉了我右手。”我急忙解释道,与此同时,将右手伸向父亲的面前。   父亲见状,急忙拿过旁边的手电筒,打开之后,暖黄色的灯光照耀在我的手臂之上,我顺着光忙向手臂上看去,就见位于我的右手腕之上,赫然留着五个淤青的手印。   对于年幼的我,现在上到了岸边,已经脱离了危险,并没有多少后怕与担忧,抬头看向父亲,在手电筒背光的照应下,他的脸色阴冷愤怒,无比的拉长。   父亲是一个慈祥的人,从我有记忆时起,我没有见他像现如今般的愤怒,他在村里可以说是个老好人,从没有和左邻右舍红过脸。   和母亲生活也是相敬如宾,对我们姐弟三人也是疼爱有加,但眼下,他那阴沉的脸孔,让我不敢与他正视,仿佛他不再是我所熟知的那个父亲。   就在我心惊乱想之际,父亲猛然站起身来,一手拿着电筒,只一只手随便拾起一块石头豁然站起身来,几个大步走到水潭边,“砰”的一声将手中的石头砸到水面之中,溅起一道奔腾的水花,一道怒骂声从父亲的口中发出:“李小龙,你现在已经死了,赶快滚蛋,要是敢再来缠我们家祥子,我非打断你的狗腿,让你永远走不好路。”   怒骂过后,父亲朝着水中吐了几下口水,狠狠的瞪视一眼水面,紧接着父亲转身过来,拉着我的手道:“走,咱们回家。”   “哦。”   我不知道父亲为何会骂小龙,但是我就想赶快回家,再也不想在这里待着。   紧紧跟随着父亲的脚步,当离开水潭的时候,我偷偷回头扫视一眼水面,就见一道白色半透明的裸体正从水中缓缓的上升着,而那张熟悉的脸孔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正在看着我。   “啊!”   我吓得一声惊叫,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口中含糊不清的喊道:“爹,小…小龙。”   “什么?”父亲急问一句,急忙将我扶起,随即向后看去,惊魂之下,我怯弱的顺着他的目光向水面看去,原本正在浮出水面的小龙此时消失不见,水面已然是静悄悄的,偶尔还传来几声水鸟的鸣叫声。   看着父亲迷茫不解的眼神,我急忙解释道:“爹,我刚刚看到了小龙从水里出来,他还在冲我笑。”   父亲闻此听言,将手电筒递向我道:“你在这里等着,不要往水面看,等我一下。”   言罢,父亲举步往回走,到水潭边前停下脚步,瞪视着水面,怒声说道:“小龙,我再次警告你,你要是再敢缠着我家祥子,我一定会对你不客气,若你不再缠着我家祥子,回头叔叔一定给你烧些纸钱和衣服。”   对着阴冷的水面一翻恩威并施的后诫后,父亲大步流星的牵着我的手向家中走去。   我们并没有在小广场逗留,父亲将母亲和两个姐姐喊着我们一道回家,进入家中之后,母亲张广英看着父亲阴沉的脸孔不解的问道:“庆国,怎么啦?”   父亲将我的右胳膊往母亲面前一举道:“刚刚我和祥子洗澡的时候,他遇到脏东西了。”   “啊。”   母亲惊叫一声,急忙蹲在我的面前,一脸惊恐的看着我的胳膊,那五个青色的手印赫然在目,母亲的泪水就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顿时落了下来,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言毕,母亲猛得站起身来,像发疯似的紧紧抓住父亲的胳膊泱求道:“庆国,你快想想办法,祥子要是出事了,那我也不活了。”   “哭,就知道哭。”父亲怒不可遏的喝斥道,脸上挂起浓浓的忧虑,在这种未知的事物面前,人的力量显得是无比的渺小。   在母亲的抽泣下和父亲的责备声中,两个姐姐立于一旁,脸上均是凝重的神色,吓得不敢言语。    全部章节 第三章:瘀青犹在,小龙发怒   对于我们这个祥和的家庭,这种情况还从未有过,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言语,房间中的氛围异常的压抑。   此事因我而生,见此情况,我轻轻拉了下母亲的衣角:“娘,我没事,小龙让爹给吓走了,他想把我拉到水里去,我现在没事了,以后祥子听话,再也不去水潭里洗澡了。”   “嗯。”母亲含着泪水,一把将我抱在怀中,父亲沉默后轻言说道:“广英,你别担心,事情没有那么遭,好在祥子现在没有事,以后咱们都不到那里洗澡了,明天我去买些纸钱,咱们给小龙烧上一些,再给他烧些童男童女,他在下面有玩伴,想必就不会再来找祥子了。”   “可是…”母亲悠怨的抬头看了眼父亲,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随后看着我手腕上的淤青印,泣声问道:“祥子,疼吗?”   母亲这一问,借助屋中的灯光,我才真正的注意起手腕上的印痕,仅仅只是印痕,并没有肿起来,除有形之外,并没有任何的不适,看着梨花带雨的母亲,我急忙摇头说道:“娘,俺不疼,啥感觉都没有,你快别哭了,祥子以后听话。”   劝慰间,我伸出小手,在母亲褶皱的脸庞上为他擦去动容的泪水,见我如此乖巧懂事,母亲紧紧抓住我的小手,破泣为笑道:“祥子,你以后一定要听话,你都快把娘给吓死了,以后可不能再下水洗澡了。”   “嗯,娘,我知道了,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听你的。”我轻应一声,看着母亲的脸孔毅声说道。   一翻简短的交流下来,父母也释怀了许多,虽然在水潭中洗澡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但好在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随即母亲安抚我到里屋睡下,父亲在堂屋里点燃一根烟,母亲忧郁的说道:“庆国,祥子会不会有事?他手脖子上的印痕那么清楚,我怕……”   父亲狠狠的吸口烟,沉吟片刻后忧虑的说道:“应该不会有事的,别想那么多,明天我去买些纸钱等东西烧给小龙。”   显然父亲说的这翻话是自我安慰,他脸上依旧挂着浓浓的忧愁,对于这未知的事物,谁也说不会怎么样,而我右手腕上的瘀青显然证明这不是人为造成,除了阴灵还能有什么?水中就我们父子二人,而他将我救上来时,拉的是我的左手,这件事情不得不让人相信是阴灵所为。   刚刚在水中奋力挣扎,再加上受惊过度,刚躺下不久,我便进入梦乡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体异常的难过,虚弱无力,时而全身燥热无比,时而又觉得异常寒冷。   我无力的睁开双眼,除了虫鸣之外,便是父亲酣畅的呼噜声,我虚弱的轻唤道:“爹,我难过。”   “什么?”虽然父亲此时正在熟睡,显然他的内心依旧在对我的事情挂怀于心,在我的一声呼唤之下,父亲猛得坐起身来,急忙将电灯拉开,几个大步走到我的床边,弯下腰亲昵的问道:“祥子,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爹,我难受,又热又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感觉,冷热交替,让我浑身都不自在。   这时,母亲也起身来到我的床前,急切的问道:“祥子,怎么啦?”   说话间,母亲将手伸向我的额头,刚贴上便急声说道:“祥子,你怎么发烧了?头热得烫人。”   言毕,母亲急忙跑了出去,片刻之后拿着药和水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递向我说道:“祥子,快把药给吃了,回头就好了。”   “嗯。”我轻应一声,无力的靠坐在床头,将药吃下后,也不知过了多久,便迷迷糊糊的再次睡下,隐约中听闻到父亲重沉的叹息声。   时间过得飞快,当我再次睁开眼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穿上衣服下床,父母难得的没有下地干活,都在堂屋之中。   见我出来,母亲急忙迎上来,伸手试了试我的额头,关切的问道:“祥子,感觉怎么样?”   “娘,我没事了,都好了。”我喜笑一声说道,随即母亲又抬起我的右手,当看到那清晰可见的淤青印记时,脸上的喜色再次被浓浓的忧愁所代替,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早餐并不算丰盛,但难得的是母亲给我煮了两个鸡蛋,看得两个姐姐嘴馋得不得了,年幼不懂事的我,不但没有分一些给两个姐姐,还沾沾自喜的朝着她们二人做着鬼脸,津津有味的吃着。   用过早饭之后,父亲便默不作声的离开家里,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才返回家中,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大伯李庆朋。   一天的时间在母亲的要求之下,我一直在自家的院中玩耍,连大门都没有出,可把我给憋坏了,见大伯前来,我急忙迎上前说道:“大伯,你咋来了?”   大伯微微一笑,伸出手抚摸着我的额头,随即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糖果递向我,慈爱的说道:“我这是来看看咱们家的祥子,大伯给你买了糖,快吃吧。”   我憨憨一笑,向大伯道谢,随即大伯径直的向屋中走去,母亲闻声急忙迎上前道:“大哥,东西都买回来了吗?”   大伯点了点头道:“买了两困纸钱和两个童男童女,都放在小广场上面了,这东西放家里不吉利,所以就没弄回来,庆国在那里看着,昨晚的事情我和庆国跟小龙家里人谈过了,咱们一块把这些东西送过去吧。”   “他们家里人怎么说?”母亲焦燥的问道。   大伯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道:“他们家里人能说什么?这种事情说出来又有几人肯信,再者说,就算是有人相信,谁敢说出来?”   听闻他们二人的谈话,我很是不解,凑近问道:“娘,你们说什么?爹呢?”   大伯微微一笑道:“没有说什么,你爹在外面,一会就回来了,在家里面不要出去,我和你娘出去一下。”   在家里憋了一天异常的难受,玩心早就四起,眼下又要让我待在家里,我自然不高兴,拉着母亲的胳膊泱求道:“娘,我也想出去。”   “不行,你就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母亲厉声喝道,吓得我一缩脖子,顿时眼睛一酸,一汪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大伯见状,微一沉思看向母亲道:“祥子娘,要不就让祥子跟着一起去吧,这也显示出他的诚意,俗话说太阳落,鬼出窝,现在太阳还没有落,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好吧。”母亲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屋中,将供台上过年未烧完的半截红烛取了下来,交给我拿着,又拿了两张过年时写春联用剩下的红纸,交待大姐将其贴在院外的大门之上。   大伯点头说道:“有红烛护身,小龙肯定不敢再来找祥子,用红纸贴门,就算是他跟进来,也进不了咱的家门。”   对于大伯和母亲的行为,我根本就听不懂,只是一知半解,这些民间之法,具体能起到多少作用,谁也说不清楚,了胜于无,总比什么都不做得好。   这些根本就不是我所关心的,我所关心的只是如何的出去玩耍。   当我跟随着大伯和母亲来到村小广场上时,就见围了十几个人,父亲在中间,在他的身旁放了两捆上坟用的黄纸和两个纸扎的小人。   从衣着可以看出,两个小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小龙的父亲李大虎也在父亲的身旁站着,见我们三人前来,他一脸的歉然,朝我们喃喃一笑,打过招呼后问父亲:“庆国,咱们现在就过去吗?”   “嗯。”父亲轻应一声,随即转身看向我们,不悦的说道:“广英,你让祥子来凑什么热闹?”   未等母亲解释,大伯上前一步道:“我想让祥子去会好一些,起码显示出我们的诚意,再者说,现在是大白天的,太阳还没有落,不会有什么事的,咱们快去快回。”   听闻大伯如此之说,父亲深有同感的点头应是。   在十几人浩浩荡荡的簇拥之下,我们很快的来到村北的水潭边,父亲面对水潭,取出火柴将黄纸点着,两个纸人也被投入到火中,看着熊熊的火焰,父亲朝着水面高声说道:“小龙,叔来给你送钱了,还给你送了两个小伙伴过去,请你别再来缠着我们家祥子了,你要是缺什么东西,直接托梦和叔说,叔一定给你送去。”   父亲言毕,大伯走上前补充说道:“小龙,人有人道,鬼有鬼途,上面已经不是你的世道了,在下面要遵守地府的规则,不可以害人,你的父母我们大伙都会照顾好的,这里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有任何的牵挂了,放心的走吧。”   虽然鬼魂之说并没有几人见到,但小龙的父亲一脸的歉意,不管是真是假,他也不能坐视不管,走到水潭边,伤心欲绝的劝解道:“小龙呀,你是个好孩子,爹知道你和祥子好,但你已经在下面了,以后不能再来找他,要是让爹知道你还来找他,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呼。”   就在小龙的父亲李大虎话未说完之际,原本无风的傍晚,突如其来的升起一道狂风,吹得黄纸火星子凌空而起,径直的朝我刮来。   “不好,小龙发怒了。”    全部章节 第四章:石磨锁身,红烛加福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知是谁惊叫一声,吓得围观的村民们四处飞奔散,个个面带惶恐的远远张望,而被风吹起来的灰星子,没有任何征兆的猛落到我的面前,吓得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母亲见状,一把将我拽起,急忙向后闪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任谁也没有想到,个个脸色紧张无比,躲得远远的朝着我这边张望着,更有几个胆小的,撒开脚丫子向村中跑去。   “死…是死字。”   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之下,不知是谁惊叫一声,众人随即朝我面前看来,就见位于我面前的地上,前一刻落下的灰星子,此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死”字铺在地面之上。   “娘,我怕。”我年仅十岁,但也上到了三年级,对于这个“夺命”的死字,我还是认得,看着这冲着我而来的催命字眼,吓得紧紧躲在母亲的身后,浑身颤栗个不停,死死的抓住母亲粗糙的手,泣不成声的说道。   死字现,无疑像是一把沉重的大锤,砸在水潭边众人的心头,阴霾瞬间在每个人的心间滋生开来,似乎死亡就在我们的眼前。   很显然小龙不肯收下父亲送去的“财礼”,但我们毕竟是一起生活在一起的村民,今天是我,明天是谁,这一点谁都说不准。   母亲闻声紧紧的将我环抱在怀中,阴沉的面容夹杂着泪水,涣散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凭空出现的“死”字,几息之后,母亲一顿泣声高吼道:“小龙,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非要我们家祥子下去陪你吗?婶子求求你放过我们家的祥子吧,我就这一根独苗,你就忍心将他给带走吗?”   这一刻,人力显得是如此的渺小,母亲的抽泣现显出她内心无比的悲悸与苍凉,母爱之心大于天,母亲猛然跪倒在“死”字的面前哀求道:“小龙,你不是想找替身吗?你把婶子带走,婶子只求你放过我们家的祥子。”   看着母亲的哭泣,我的内心一酸,泪水滑落而下,我怯弱的站在母亲的身侧,哀声哭泣道:“娘,祥子不让你死,我不要你死。”   在水潭边的父亲等人此时也来到我和娘的身边,大伯将我的手紧紧的拉住,父亲面色沉重的跪到母亲的身边,朝着“死”字嗑了三个头,怒声喝道:“小龙,你个龟儿子,送东西给你,你又不要,到底想怎么样?”   “呼,哗。”   父亲的话音刚落,原本静止在地上灰星子形成的死字,毫无征兆的飞散而去,猛然间向着水潭飞去,啪啪啪,灰星子全然落入水中缓慢的下沉着。   诡异的一幕再次出现,无疑是显示出小龙对此事的态度,原本一脸歉然的李大虎,此时全然被愤怒所代替,儿子死了他本就伤心欲绝,如今又出现了阴魂索命这样诡异之事,让他今后还如何在村中生存?   李大虎几个大步来到水潭边上,弯腰搬起一块巨大的石头向水中扔去,怒声喝道:“小龙,你还是我的儿不?你到底想怎么样?还让不让爹娘活了?你个不孝子,你放过祥子吧,有什么要求你和爹说。”   水潭上溅起一阵水花,一道道涟漪向四周扩散而去,回应我们众人的则是无声的沉默,面对无声的水潭,李大虎无力的瘫坐到地上,泣不成声喃喃自语道:“小龙,你到底想怎么样?让我们家怎么面对祥子爹?”   水潭边,除了几人无力的抽泣外,大家都不言语,而是远远的驻足观看,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比的沉重。   良久之后,李大虎豁然站起身来,径直的走到跪着的父母前面,“砰”的一声双膝跪倒在父母的面前,泣声道:“庆国,广英,我李大虎对不起你们。”   父母目光涣散的看着磕头像捣蒜一样的李大虎没有任何言语,任凭他这样永无休止的继续下去,大伯拉着我走上前去,脸上挂着浓重的神色,长长的叹息一声:“唉,大虎,这事情也愿不得你,怪就怪我们家的命苦。”   言毕,大伯将父母掺扶起来,悠怨的说道:“庆国,广英,咱们回去吧。”   我们没有任何的言语,有的只是无声的泪水与抽泣,在大伯的掺扶下朝家中回去。   村民们是纯扑的,但又是胆怯的,在这种阴灵事情之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慰我们,生怕这种不干净的东西沾上身。   回到家中之后,大伯将我交给两个姐姐,而他和无亲则无声的抽着闷烟,母亲则无力的坐在门槛上抱头抽泣着。   原本祥和的家庭,此时阴云布满庭堂,气氛异常的压抑,我靠在大姐李云的怀中不敢言语,同时内心也是无比的惊恐,小龙那可恶的阴容在我的脑海中不停的闪现,挥之不去。   屋中充斥着呛人的烟雾,父亲与大伯的面前丢着一地的烟头,良久之后,父亲抬头看向大伯,哀怨的说道:“大哥,这可咋办呀?难道就这样看着祥子被带走吗?”   大伯是俺们村的村长,平时就数他主意多,但面对这样的事情,让他举足无措,愁眉不展,嘴里叼着烟,在屋中来回的踱着步子,紧锁着眉头思绪着良策。   几息之后,大伯面色一喜,急声说道:“庆国,你知道三道岭的麻姑不?”   父亲闻听此言,猛得站起身来,顿时面色一喜,急声说道:“大哥,你的意思是咱们请麻姑来帮助祥子度过此次大劫?”   听到“麻姑”二字,母亲也顿时来了精神,一个箭步冲到父亲的面前,像是茫茫大海之中航行的一叶扁舟,赫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疆绳,急不可耐的说道:“对呀,庆国,你快点去请麻姑来,她法力高强,一定能把小龙这个恶鬼给治服的。”   麻姑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神婆,谁家要是有个邪事之类的事情,一般都是她出面帮忙解决,对于她的事迹,我们这方圆二三十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忙中必乱,大伯提起她后,让父母再次看到了一抹暑光。   大伯挥了挥手道:“别急,麻姑咱们一定是要请的,但咱们必须要计划好,天快要黑了,三道岭离咱们这里有近三十里地,在将她请来之前,祥子一定不能出事。”   父亲点头道:“大哥,那你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大伯想了想说道:“天黑带祥子去不安全,谁也不能保证路上不发生什么事情,依我看,咱们分头行动。”   父母二人无比期待的正视着大伯,不敢打断他的话语,在这大难之际,父母二人早就失去了方寸。   大伯想了想继续说道:“庆国,咱们这样办,我留在家里照应着,你年轻些,腿脚快,让你大侄子李超和你一起去请麻姑,你看这样可行?”   “好。”父亲点头应是,随即扫视我一眼,担忧的说道:“那祥子在家里会不会有事?”   大伯悠怨的看着我,无力的说道:“眼下咱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回头就按老祖宗传下来的办法,尽量的将他先保住他,你要快去快回。”   大伯顿了顿,随即从衣兜里取出一百块钱递向父亲道:“庆国,这钱你拿着,求人办事总不能空着手去,另外你再去逮两只鸡给送过去,若是可能的情况下,见到麻姑后就请她立马过来,家里的事情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好,大哥,那我走了。”父亲也不矫情,动容的看着大伯一眼,随即转身看向母亲道:“家里事情就交给你和大哥了,好好照顾祥子,他是咱们的独苗,千万不能让他出事。”   母亲伸过衣袖擦了下脸上的泪水,脸上闪过一抹刚强之色,毅声说道:“庆国,你路上多注意安全,就算是我死,也绝不会让祥子出事。”   父亲看着母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任何话,这种无心的交流,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从自家里逮了两只下蛋的老母鸡拎在手上,父亲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家门,看着父亲离去的背景,我的内心无限的酸楚,似乎在这一瞬间为了我的事情,他又苍老了许多。   父亲走后,大伯离开了我家,不多时,他便又返了回来,手中提着一个竹篮,篮子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家常用品,大伯将篮子放到堂屋里面。   随即大伯和母亲二人从院中将“打麦”用的石磨盘抬了进来,放到堂屋的正中央,随即从竹篮之中取出一条铁锁链。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大伯朝母亲示意一眼,随即母亲将我抱放到磨盘之上,大伯拿起铁锁链将我锁到磨盘之上。   对此我很是不解,看着面色紧张的大伯问道:“大伯,你为啥把我锁起来?祥子又犯错了吗?”   面对我的不解,大伯难得的脸上挂起一抹微笑:“呵呵,祥子,大伯把你锁上来,是为了避免小龙把你给带走,你乖乖的坐在这上面不要离开。”   闻听此言,我眉头微皱,更加的不解,把我锁在磨盘之上,难道小龙就带不走了?这是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母亲从竹篮之中取出七根用剩下的红烛,逐一的摆放在磨盘的周边,随着黑夜的到来,我们几人变得更加不安,内心无比的忐忑。   是生是死,就看今晚。    全部章节 第五章:磨盘红烛,阴灵呈凶   在我们这里有一个习俗,凡是家中有小孩子的人家,在家中有老人去世之时,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在出殡前的这段时间里,每当夜晚来临之际都要将小孩子用铁锁链给锁在石磨盘上。   俗话说,石磨重千斤,这是为了防止逝去的人对孩子的疼爱未消而将孩子给“带走”,这种祖上传下来的民间方法,一直延续至今,不管是否有用,但家家户户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时,都会如此这般照做。   看着母亲从竹篮之中将琳琅满目的东西取出来,在我的好奇询问之下,大伯娓娓而谈给我解释着,才让我对此事有了一定的了解。   据大伯所说,将我锁在石磨盘上面,就是为了防止小龙夜里前来将我带走,石磨重,就算是他想将我给带走也是无能为力。   而位于我身下石磨盘周边摆放的红烛,全都是大伯从各家各户借来的,这些红浊均都是用过的烛头,有结婚拜天地用过的,有过年时的,还有老人们过寿剩下的福烛。   不管是喜事、年事还是福事用剩下的烛头,都代表着美好的向往,充满了喜气、福气与天地间最纯正的阳气。   而阴灵是邪物,最为惧怕这些物品,红烛点燃,可以防止阴魂近身,从而保住阳身。   当然,这种说法都是祖上一辈辈传下来的,至于效果怎样,谁也说不定。   眼下在小龙索命之际,唯有防患于未然。   做,起码还有一线希望,不做,或许我难逃今晚,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今天在水潭边的变故,给我们的心头都蒙上了厚重的阴影。   母亲此时也在香坛里点上了三柱香,跪向供台,朝供奉着的菩萨喃喃祈求一翻。   将我锁于石磨之上,大伯和母亲依旧不放心,随即母亲又取过红纸贴在窗户和屋门上,将家里的那条大黄狗栓在了堂屋的门前。   做好这一切后,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大家无心吃饭,草草的吃过几口后,母亲将两个姐姐锁在屋中,提醒她们不管出现任何的事情,都不得出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堂屋之中我们三人的心情愈加的沉重,堂屋的大门从里面紧栓着,谁也不知道在哪一刻该死的小龙会出现。   黑夜是孤寂的,未知是恐惧的,近在咫尺的黎明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房间中压抑得让人有种强烈的窒息感,大伯在默不作声的抽着烟,母亲悠怨的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我。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多钟,就在这时,在石磨盘上的我忽然听到外面起了一阵风,挂在外面门头上的铜铃此时接连发出道道清脆的响声。   而栓在门口的大黄狗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叫声后再无任何声息。   我们三人顿时一个激灵,内心无比的紧张,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紧闭的屋门,大伯丢掉手中的香烟,急忙点着一根红烛,挡护在我的前面。   母亲怯弱的问道:“大哥,是不是他…他来了?”   大伯没有言语,而是将红烛举于胸前,面色阴沉着,无比紧张的看着屋门。   而我此时冷不丁的浑身一颤,就觉得一阵寒热交替着在身体里飞窜而生,弱弱的轻唤一声:“娘,我难过。”   母亲一个大步跨到我的面前,急忙蹲下问道:“祥子,你哪里不舒服?你别吓娘。”   “娘,我又热又冷,全身都难过,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无力的说道,痛苦的看着母亲忧愁的面容,具体的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我此时的感觉。   母亲伸手试了试我的额头,随即转身看向大伯道:“大哥,祥子又发烧了,昨天夜里也是这个时候发烧,今天怎么又这样了?”   大伯闻听此言,回走几步来到我的身边,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我听说有人掉魂就是这种情况,有可能祥子是被吓得掉魂了,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只能等到庆国把麻姑请来让她看看才能确定。”   “叮叮叮……”   就在这里,门头上吊着的铜铃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响声,我们三人顿时心里一紧,大伯高声喝道:“大胆阴魂小鬼,竟然敢在阳间闹事,难道你就不怕黑白无常二位鬼差大人将你捉回地府受刑吗?还不快退去。”   在大伯的喝斥声中,门头上的铜铃之声嘎然而止,我们三人顿时一喜,对视一眼,难道阴魂被大伯吓走了?   “祥子,我好孤单,你快来陪我!”   我们还未来得及放松片刻,一道突兀且又无比阴深的声音在我们三人的耳畔响起,这声音是如此的尖锐细长与阴冷。   咋听之下,根本寻不到声音的来源方向,声音无比的空洞,仿佛存于屋中的每一处,又仿若就在我们的耳边喃喃自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我浑身一颤,顾不得身上传来的不适,紧紧的抓住锁在石磨盘上的铁链,惊恐的目光看向房门。   大伯举着红烛的手此时也在不停的颤抖着,但他毕竟是过来人,比我和母亲要胆大许多,这个时候若是胆怯退却了,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遭殃的是我们屋中的所有人。   大伯长吸一口气,猛然间将红烛高高举于胸前,颤声喝道:“小龙,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想带走祥子这是不可能的,你要有其它的要求尽管和大伯说,我一定想办法满足你。”   “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祥子来陪我,我一个人在那里好孤单,水里好冷。”   随着小龙阴冷声音的响起,门外的铜铃再次发出急促无比的响声,外面狂风大作,屋中的温度急剧的下降着,变得阴冷无比,仿佛在映照着小龙阴冷的心情一般。   面对着小龙的不依不饶,母亲就像是发疯了一般,一个箭步窜到门前,泣声哀求道:“小龙,你是好孩子,婶子求求你别再缠着我们家祥子了,婶子下去陪你行不?”   “我不要,我就要祥子。”   “啪,啪,啪,啪……”   小龙无比喷怒的高喝一声,与此同时外面传来更加狂爆的风声,拍打在门上发出霹雳啪啦的声响。   而我们在屋中清晰可见,房门被阴风吹得剧烈晃动着,随时都有被撞开的可能,母亲与大伯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呜呜呜…给我开门,我要带祥子走。”   屋外发出阴沉无比的抽泣声,声音凄凉悠长,比电视里演得鬼哭声更加的让人恐惧,这声音就像是一桶冰冷的泉水一般浇在我们三个人的心头,一股阴冷感从心头快速的滋生而出,朝着四肢百骸蔓延而去。   面对小龙的索命,母亲扑到我的身边,这一刻世间最伟大的母亲一展无遗,她死死的将我护在怀中,脸孔上浮现出浓重的坚毅之色,怒声喝道:“小龙,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把祥子带走的,你想都别想。”   “呜呜呜,哈哈哈,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没用的,谁也阻止不了我带祥子走。”   阴冷的小龙说话间,外面的狂风一阵大过一阵,吹得房门“嘎吱嘎吱”直响,随时都有被狂风撞开的可能。   面对千钧一发的危难之际,大伯和母亲紧紧的将我护在中间,就在这时,房门发出一阵剧烈的晃动,木制的门栓“嘎吧”一声应声而断,紧接着屋门被狂风吹开,一股阴冷无比的夜风迎面扑来,我们三人打了个冷颤,瞳孔瞬间放大,无比惊恐的向院中看去。   就见一道白影闪过,小龙赤裸着身体出现在门口,脸色无比的苍白,身上不停的朝下滴答着水迹。   “嗖嗖嗖……”   就在小龙出现的瞬间,从屋中点燃的红烛之上,瞬间闪过几道耀眼的红光,直接刺向小龙的鬼体。   “啊…”   小龙瘁不及防之下,被这几道红光直接刺到身上,他口中发出一声仰天长怒的呼啸声,一道道无比强大阴冷的气息从外面倾荡而进,吹得屋中家什呼呼作响,点燃的红烛飘忽不定,随时都有被吹灭。   小龙身体一晃,出现在院中,他那无比空洞的眼神看向屋中,怒声喝道:“你们弄疼我了,我要你们全都死,都要下来陪我,你们一个都活不了,全都得死,嘎嘎嘎。”   面对小龙不依不饶的索命,母亲一把抢过大伯手中的红烛,像发疯似的冲向门口,手举着红烛,爱子心切,没有任何的惧怕,猛然间向小龙扑去,阴冷的爆喝道:“来呀,你不是要我们全都死吗,我先烧死你。”   “广英,不要,快回来。”情急之下,大伯想要将母亲拉住已经变得不可能,朝着她高声喊道,而我被锁在石磨盘上,看着母亲奋不顾身的与小龙拼命,能做的只是伤心欲绝的落泪。   “呼。”   就见小龙嘴巴一张,一阵阴风袭来,母亲手中的红烛火苗一晃被熄灭,就见一道白光闪过,小龙苍白的手掐在了母亲的脖子上面,阴冷无比的笑道:“嘎嘎嘎,死吧,敢弄疼我,都去死吧。”   “不,小龙,你快放开我娘,我要杀了你。”看着母亲被小龙举起,我歇厮底里的怒吼一声,一股滔天的恨意蔓延而出,奋力的抖掉身上的铁链,飞奔冲向爆怒中的小龙。    全部章节 第六章:恶鬼逼走,麻姑请来 昔日最要好的玩伴,此时凶神恶煞的索命阴魂,虽然我年幼,但不代表着我没有火气。 此时看着小龙紧紧的掐着母亲的脖子,母亲脸色变得苍白没有任何的血色,手脚奋力的挣扎不停,但始终逃离不了小龙的魔爪,此刻人力显得是如此的渺小。 顿时一股滔天的恨意打我心头升起,我发疯似的怒吼一声冲向小龙,爆喝一声:“去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我手中随便抓起的东西猛得向小龙的面门砸去。 “啊…”当我手中的东西砸落到小龙的面门上之时,一道犹如电火花的声音发出,同一时间之下,几道幽蓝色的电光孤闪过,小龙无比的痛楚,仰天长怒一声,一把将母亲摔到一边,而他的身影快速的后退开来,空洞的目光惊恐无比的看着我。 借助屋中的灯光我才得以看清,原来我砸到他面门上的物品是一个天葵袋,也就是女子来月经时用的护巾,材料是红色的棉布做成。 在这个时候,卫生巾在农村还未流行开来,据大伯讲,这个天葵袋是少女第一次来月经时所用,污秽不堪不说,还保留着少女独有的青春阳光气息,阴魂之物最是惧怕。 眼下一击得呈,我心里的恨意发泄不少,转身一看,母亲正痛苦不堪的躺在地上,我大步的跑到母亲的身边,掺扶着她,焦急的扫视她一眼道:“娘,你怎么样?” 母亲用手撑扶着地面坐了起来,一把将我拉拢到怀中,泣声道:“祥子,娘没事,你别怕,就算是娘死,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们母子二人还未来得及诉说心中情怀,小龙再次身影一晃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他身上不停的滴着水,头上不知何时挂上了杂乱的水草,朝我们二人伸出阴冷的手爪,面色阴冷的瞪视着我们母子:“你们都要死,一个都活不了。” “喔喔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屋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鸡叫声,紧接着一道高过一道,听闻到鸡鸣声后,小龙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天空,随即转身看向我们二人冷声说道:“今天算你们好运,我还会回来的。” “呼。” 一道阴风闪过,温度快速的提升着,前一刻的阴风大作也归于平静之中,小龙那让人发自内心憎恶的身影消失不见,鸡鸣声依旧从屋中不停的传来,引得鸡圈里的芦花鸡跟着一起打鸣。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院落,母亲无力的抱着我靠坐在地面上默默的流着泪水,我疑惑不解的看着母亲:“娘,小龙是不是走了?” “嗯。”母亲轻应一声,伸出粗糙的大手慈爱的轻抚着我的额头,无力的说道:“好儿子,咱们没事了,不怕,等过会你爹就把麻姑请回来了,咱们就没事了,小龙以后再也不敢来咱们家了。” 我点了点头,挺起胸脯,人小鬼大的说道:“娘,祥子不怕小龙,刚刚他让我打跑了,要是他再敢来,我还打他,我会保护好你的。” 见我如此的乖巧懂事,母亲破泣为笑道:“呵呵,真是我的好儿子,娘以后就要靠你保护了,你现在是个勇敢的男子汉了,以后可不许再胡闹,一定要听我和你爹的话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娘。”我轻应一声,紧接着就见大姐飞快的跑了出来,一头扑到母亲的面前,她稚嫩的脸蛋上满是晶莹的泪水,泣不成声道:“娘,你怎么样?” “娘没事,大云,你怎么出来了?这外面太危险了,你快进屋里去。”母亲抬头看向大姐担忧的说道。 此时二姐李雪颤栗的从屋中走了出来,一脸的恐慌,怯弱无比的说道:“娘,我怕。” 看着两个姐姐哭得泣不成声,母亲站起身来,将二姐揽在怀中安慰道:“小雪不怕,你爹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就好了。” 两个姐姐齐齐点头,大伯手举着红烛来到我们身边,一脸的后怕,心有余悸的说道:“广英,可太危险了,幸亏刚刚大云和小雪急中生智学鸡叫,让小龙以为是天亮了才离开,不然的话,恐怕我们几个今天都要被他给害死了。” 听闻大伯之言,母亲如梦方醒,急忙看向大姐问道:“大云,刚刚鸡叫是怎么回事?” “娘,我听人家说鬼只能在夜里出来,鸡一叫就说明天亮了,鬼就必须要回去,否则它就会变成灰,我和小雪在里屋听到小龙要杀你和弟弟,我就和小雪商量着,然后就学了鸡叫,想不到还真的把他给吓跑了。” 现在时间还不到三点钟,为了以防小龙再次返回,我们一家人在屋中学着鸡叫,一时之间,引得全村的公鸡引颈高歌,好不热闹。 这个夜,对于我们一家人来说是难熬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四点钟,东方的天际隐约泛起一丝鱼肚白,我们一家人才停止了鸡叫。 大伯颤抖的点燃一根烟,长长的吸了一口,心有余悸的叹息道:“这一夜总算是过去了,天亮了,小龙就不敢来了。” 母亲紧紧的将我抱在怀中,目光涣散的看着我,喃喃自语道:“好了,祥子总算是熬过了这一夜。” 我抬起头悠怨的看着母亲:“娘,爹咋还不回来?天都亮了,我想爹了。” 大伯走上前一步,蹲在我的面前,轻声安慰道:“山路不好走,咱这里离三道岭又比较远,估计你爹也快来了。” 母亲站起身来,将我交给大伯道:“大哥,谢谢你,这一夜辛苦你了,我去做早饭,若是顺利的话,想必庆国也该要回来了。” 母亲转身向厨房走去,就在此时,大门外传来阵阵的拍门声,我一听顿时大喜,急声说道:“大伯,肯定是爹回来了,我去给他开门。” “不行,你在屋里,我去开门。”大伯急喝一声,将我交给大姐,随即大步的走向门口,将门打开后,就见李大虎一脸忐忑的站在门口:“村长,你咋在这?” “哼,你能见到我,那说明我命大。”见是李大虎到来,大伯面色一沉,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向堂屋走来,将李大虎独自一人丢在门口。 李大虎吃了个闭门羹,叹息一声,紧随而后,大伯见他跟来,板着老脸,不冷不热的说道:“李大虎,你来干什么?我们家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别回头弄你身上了。” “村长,你怎么能这样说,都是左邻右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面对大伯的冷言冷语,李大虎面色一沉,不悦的回应道。 “滚,李大虎你他妈的给老子滚,这里不欢迎你,你是不是来看看我们家的人死干净了没有?”大伯大手一指李大虎,怒声骂道。 见大伯真的动怒,李大虎身体一颤,一张老脸被憋得通红,满身的不自在,在村里,大伯是村长,谁不给他三分面子? 眼下他也不敢将关系弄得太遭,急忙解释道:“村长,你想哪里去了?我李大虎是这样的人吗?我这不是想昨天出了那样的事情,我昨晚一夜都没睡好,今天特意起早过来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到这里,李大虎顿了顿,语气放缓了缓陪着笑脸说道:“这世上哪里能有鬼,那都是迷信的说法,或许昨天的事情都是巧合,既然家里没什么事,那我下地干活去了。” “哼,迷信你娘的脚丫子,你儿子李小龙昨天来了,我们全家差点没被他全部杀死,李大虎我警告你,若是我们家遭殃了,我一定让你们全家不得好死。”大伯怒不可遏的说道,气得全身颤栗不停。 长这么大,我印象中的大伯一直是平易近人,做为俺们村的村长,在村民中的威望很高,并不是因为别人怕他,而是对他做人做事的态度所敬偑。 像今天这样口吐脏言大发雷霆的情况很少见,看着两人吵嘴,我吓得躲在大姐的身后不敢上前,堂屋中吵闹的声音惊动了正在厨房中做饭的母亲。 母亲系着围裙,手上沾满了面粉快步的走进来,当看到李大虎时,她的脸色顿时阴沉下业,一股怒意倾囊而出,大手一指李大虎骂道:“你来我们家干吗?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 在母亲的怒骂声中,李大虎急忙解释道:“广英,你这是干什么,我这是好心来看看你们,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哼,你让我怎么说话?等我们一家都被你宝贝儿子害死后才行是不?你给我滚出去。”母亲怒声骂道,拿起扫把向李大虎打去。 李大虎见状,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般灰溜溜的跑出我家。 看着李大虎离去的背影,母亲怒气未消的骂道:“给我滚蛋,以后再敢来我家里,我打断你的狗腿。” “广英,广英,家里怎么样?我把麻姑请来了。”就在李大虎刚刚离开不久,门外传来父亲焦急的喊叫声。 全部章节 第七章:灵嗅麻姑,请神除鬼   听闻到父亲的声音,我顿时一喜,急忙挣开大姐的怀抱,喜声说道:“娘,是爹回来了。”   我们几人急忙迎上前去,刚出堂屋,就见父亲火急火燎小跑进来,衣衫褴褛不齐,一脸焦急的神色,见到我们平安无事,父亲长长的叹息一声道:“真是担心死我了,看到你们没事就好了。”   母亲难颜一笑,至于昨天夜里的危险,此时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父亲刚刚回来还未能喝上一口水,也不便现在说起,岔开话题道:“麻姑在哪里?”   父亲回头朝大门处看了一眼道:“她和李超在后面,马上就到了,我担心家里有事,所以走得快一些先回来看看。”   说到这里,父亲顿了顿,回转过身看向母亲道:“广英,夜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未等母亲开口,我抢先一步说道:“爹,夜里小龙来了,他差点把娘给掐死了,后来让我给打跑了。”   “什么?”父亲急问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都是惊骇的表情扫视着我们几人,随后急切的问道:“你们没出什么事吧?”   母亲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力的说道:“夜里的事情咱们回头再说,咱们还是到门口迎下麻姑吧,她是来帮咱们家大忙的,万不可怠慢了人家。”   “是呀,咱们先出去迎迎麻姑,昨夜的事情咱们回头再说。”大伯上前插口说道。   麻姑我没有见过,但从父母的口中经常听他们提起,对这个神秘的人充满了好奇心,眼下听闻她即将来到我家,内心充满了期待,一马当先的向门口跑去。   麻姑对于我们家而言,无疑是大苦大难的救星,大家都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礼节方面更是不能失,一家人急匆匆的来到院门口,就见不远处一男一女大步的向着这边走来。   男的我自然认识,是大伯家的堂哥李超,与他一起的女人年约五旬,陀背,穿着一身花里花哨的衣服,有些像是唱大戏时的服装。   “啊,娘,我害怕。”片刻之后,堂哥李超与麻姑二人走进我们的面前,我细细一看,顿时惊叫一声,一个溜身躲到母亲的身后,不敢与麻姑对视。   当看到她的瞬间,我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叫她麻姑,因为她长了一脸的麻子,一张脸孔上面没有“完整之地”,可以说是麻子上面摞着麻子,别提有多别扭。   光是这些还不至于让我害怕,麻姑的双眼更有特色,豆鸡眼不说,而且还一个大一个小,狮子鼻,鼻尖通红;鲶鱼嘴,嘴里的牙乌黑乌黑的。   白黑相间斑驳的头发上系着一根红绸布,周边插满了各色的花朵,身上穿着一件大花色的长袍,腰间挂着八个铜铃铛,随着她的走动叮呤呤乱响。   就这样一个形态,吓得我急忙躲避起来,就连昨夜小龙来时,我都没有如此的惧怕。   父亲听闻到我的惊叫声,狠狠的朝我瞪视一眼,随即迎上前赔笑道:“麻姑千万不要生气,小孩子不懂事。”   麻烦没有理会父亲,绕过他的身体,视线直接逼向躲藏在母亲身旁的我,虽然我不敢与她对视,但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得到,她那双一大一小的眼睛,此时飞快的、没有任何对称性的转动起来,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一般,直接刺向我,一时之间,我呼吸变得急促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对于麻姑怪异的表现,父亲怯弱的轻声问道:“麻姑,我家祥子怎么样?他不会有事吧?”   “唉。此地不是讲话之所,咱们进屋说吧。”麻姑长长叹息一声说道,声音无比的坚利,就像是一把杀人无数的利仞,锐利而又阴冷。   言毕,麻姑不顾我们的反应,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中一般,径直的朝屋中走去。   刚踏进院中,麻姑面色一沉,目光四处扫视一翻,顿时伸长脖子,她脸孔上的狮子鼻一张一合的,在院中到处嗅个不停。   我们大家无比忐忑的紧跟在她的身后,进入屋中之后,麻姑面无表情的看着母亲问道:“昨夜是不是有东西来过了?”   看着怪异的麻姑,仅用鼻子闻一圈,便知道昨夜小龙来了,我不禁童性大发,上前一步说道:“你真厉害,闻一下就知道小龙来了,鼻子还真尖。”   “哼,小龙,在麻姑面前不得无礼。”对于我的“不敬”,父亲大眼一瞪,厉声喝道。   麻姑没有理会我们父子二人,目光依旧直勾勾的看着母亲,母亲脸一痛楚的表情,内心一酸,两行热泪滑落而下,“扑腾”一声双膝跪倒在麻姑的面前,泣声道:“麻姑,昨夜那个鬼来了,他要杀死我们全家,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家。”   “放心吧,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事的。”麻姑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我说道:“你家儿子如今三魂不齐,魂有缺失,人必生灾,而此阴魂又来家索命,定然生前怨念甚深,想必其中定有缘由,你们切把前因后果讲与我听。”   一语中的,高人就是不一样,先不问缘由,直接一语道破。   父亲闻听此言,急忙上前一步解释道:“麻姑,事情是这样子的,这个阴鬼是我们同村的,我和你说过,他叫李小龙,生前和我们家祥子玩的最好,他死于半个月前的中午,当时他来找祥子一起下水洗澡,我没有同意祥子去,后来他就走了,没过多久,便听说他淹死在村北边的水潭里了。”   麻姑闻听此言,点了点头分析道:“这样解释事情就不难理解了,那个阴鬼肯然在临死的前一刻,认为是你家儿子没陪他,才心生怨恨,如今前来索命,也是合情合理。”   “而阴鬼最是记仇,生前最后一抹执念,形成死后的阴魂,若是心愿难却,定然无法安心投生,故而才会前来索命。”   父亲闻听此言,内心一紧,急忙央求道:“麻姑,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家的祥子,我就这么一根独苗,若是他出事了,我们两口子还怎么活?”   “放心吧,我既然前来,定然不会放手不管,再者说,除魔卫道,乃我修行之人份内之事。”麻姑毅然的说道。   父亲闻听此言顿时大喜,急忙将我从母亲的身后一把拽到麻姑的面前,嗡声说道:“还不快给老神仙磕头,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哦。”我轻应一声,很不情愿的跪倒在她的面前说道:“祥子谢谢老神仙的救命之恩。”   “起来吧,无须多礼。”麻姑轻应一声,随即看向父亲说道:“事不宜迟,既然此等恶鬼上门索命,我这就去把它给灭了,也好早日省去你的烦恼。”   “谢谢麻姑,谢谢麻姑的大恩大德。”父亲连声道谢。   麻姑从身上的“百宝囊”中掏出一尊石雕,雕刻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长有三条胳膊,身体异常的健硕,浑身都是凸起的肌肉疙瘩,一双眸子灼灼放光,递向父亲道:“此乃我所信奉的神灵,望你今后好生供奉,不得有误,方可保你人丁兴旺,家宅平安,百邪不得入侵。”   父亲面色一紧,急忙深躹一躬,伸出双手接过石雕毅声说道:“信徒李庆国定谨遵麻姑教诲,日后定然逢年过节、初一十五香烛供上。”   麻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命父亲和大伯将家中的方桌搬上,以及其它的应用之物带上,一家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村北的水潭边赶去。   夏天,天光亮得早就较早,我们这一出门,顿时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对于麻姑其中,平日里村民们只闻其名,并不识得其人。   在打听过后,得知这个长相丑陋,穿着怪异的女人就是麻姑,众人无比倍加尊崇,放下手中的活计不干,跟在我们身后朝着村北的水潭边赶来。   等到了水潭边后,已经围了二三十个村民之多,昨天傍晚发生的一幕,众人依旧心有余悸,纵然有麻姑在场,村民们还是远远的驻足张望,并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在麻姑的指示之下,父亲和大伯二人将带来的放桌摆于水潭边上,随后又将大伯家的方桌抬过来。   简单的准备过后,麻姑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个石雕面南背北的放于方桌之上,只不过眼下的这尊石雕比我家的要大上一些,样子并无二样。   随即将从我家里取来的香坛供奉在石雕的前面,点燃香烛之后,麻姑又从百宝囊里取出一面巴掌般大小的驴皮鼓。   简单的准备妥当之后,麻姑在石雕前面的空地上迈着杂乱的步子,手中紧拍着驴皮鼓,衣服上挂着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嘴里唱着我们听不懂的曲调。   就见麻姑时而引吭高歌,时而低声抽泣,时而慢走,时而又奔跑连连,简单的说,她此时就像是一个疯子一般,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她的行为,总之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就是这样。   大约十分钟后,麻姑停止了怪异的举动,冷不丁的爬到方桌之上,朝着石雕三拜九叩之后,尖叫道:“有请山神老爷驱鬼除邪。”    全部章节 第八章:神秘主人,山神败走   “有请山神老爷驱鬼除邪。”   麻姑面朝石雕跪在方桌之上,无比虔诚的行过三拜九叩大礼之后,朝着石雕高声喊道,身在她不远处的我,清楚的看到她身体一颤,佝偻的身躯顿时一挺从方桌之上跳到地面。   原本佝偻的身体此时变得挺拔有力,一双逗鸡眼灼灼生辉,扫视我们众人一眼后,她径直的走到水潭边上。   目光灼灼的盯着水潭,驻足片刻之后,麻姑爆喝一声道:“大胆阴魂,本山神在此,还不快快前来迎接。”   这道声音并不是麻姑之前尖锐阴细的声音,反而变成了男子雄壮威武厚重之声。   让我不禁想道,难道麻姑跳上一会,叩了几个头,真的将她所信奉的山神老爷给请来了?在我还未来能细细品味之时,眼下的一幕让我咋舌结目。   “呼。”   麻姑话音刚落,原本静立的水潭之上,顿时狂风大作,发出呼呼的风啸声,紧接着就见一道水柱冲天而起。   吓得村民们四处奔散开来,哪里还敢有看热闹的,但我们家必定是当事人,个个惊恐万分,但也不好离开这里,同甘共苦,一荣俱荣,若是麻姑此行失利,下场可想而知。   我紧紧的躲在母亲的身后,偷眼向水潭中看去,就在这喘息之际,冲天而起的水柱,瞬间凝聚成一个人的形状,只不过外面一层是半透明的水幕结界。   通过外围的水幕结界隐约可以看得出来,在里面有着一道幼小的身影,仅凭一眼,我就可以断定里面的是小龙,从小和他玩到大,我对他是无比的熟悉。   只不过他再也不是那个我印象中的亲昵和善的小龙,而是一副张牙利齿般的恶鬼,而我和母亲也差点死去他手,若不是空无力气,我恨不得冲上去,将他碎尸万段,以解此次危机。   水幕结界中的小龙不屑的扫视一眼麻姑,冷声回道:“哪里来的肖小之辈,敢在我的水府前大呼小叫,你是活腻歪了是吧?”   “呼。”   听闻到小龙阴深的话语,我们几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孔上的担忧之色更浓,更加惊恐小龙的强大,想起昨夜的事情更是余悸顿生。   这大白天的小龙竟然可以通过水幕结界的保护而存于阳间,面对麻姑请来的山神老爷毫不愄惧不说,还大骂其肖小之辈,昨夜能从他的手中保下一条命,实乃侥幸。   麻姑显然未曾想到小龙会如此的嚣张,顿时一滞,几息之后放声冷笑道:“哈哈哈,我乃此地山神,方圆百里尽归我管,你这阴灵不去幽府报道,竟然敢留于世间,而且还祸害乡民,天道条条,法定诛尔,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嗖嗖嗖……”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麻姑话音刚落,就见她双手在胸前不停的结着法印,几息之后,就见她干瘪的双手向外一挥,顿时位于地面上的碎石剧烈的晃动起来,彼此之间的撞击发出一道道的声音。   仿佛在这一刻,原本冰冷的石头,此时赫然被麻姑赋于了生命一般,个个蠢蠢欲动,又像是她身后的千军万马,只待她一声令下,便会义无反顾的冲向水中的阴灵,将这个祸害乡民的鬼魅绳之于法。   看到这如此怪异的一幕,我们几个均是惊呆般半张着嘴巴,疾呆的看着眼下咋咋作响的石块,这些原本只在电视中才会上演的场景,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一时之间,我们忘记了害怕,更加的忘记了退却,只是傻呼呼的静立在当场,看着这即将到来的绝世之战。   麻姑嘴角微微上扬,她那满是麻子的脸庞显得更加的狰狞,此时在我的眼中她变得无比高大,而且无比的神秘,我深信,就凭这一手,一定可以将讨厌的小龙给消灭掉。   显然麻姑对于自己的杰作十分的满意,朝着水面上的小龙阴冷笑道:“天道条条,人有人道,鬼有鬼途,念你如今只是残魂,若是残魂再灭,你便将永远消逝于阴阳两道,若是你肯舍去此地到幽府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神便放你一马。”   “嘎嘎嘎,就凭你区区一个小小山神,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找死。”随着小龙阴冷的狂笑声,水幕结界剧烈的晃动起来,紧接着水面之上阴风大作,无数道由水组成的水柱毫无征兆剧猛的向着麻姑激射而去。   “哼,雕虫小技。”   一语言毕,麻姑干瘪的大手向前一挥,与此同时,无数块石头凌空飞起,直接迎向激射而来的水柱。   “砰砰砰……”   两者相撞发出一道道巨大的声音,石头与水柱撞击在一起,竟然无比怪异的产生出一道道火花,与此同时,一股弥漫天际的腐臭味快速的传来,身在一旁的我们几个,个个脸色苍白无色,在这种异味的刺激之下,胃里一阵翻涌。   辛劳一夜的母亲,一弯腰,蹲在地上呕吐不停。   我们这边的情况在继续发生着,而麻姑那边更是无比的紧张,显然第一回合是麻姑巧胜,她用身侧的石头顺利的挡下了小龙的一击。   与此同时,她大手一挥,十几块碗口大的石头向小龙激射而去,就在石头临近小龙之时,一道阴风凭空刮过,带起层层水浪,而石头消失不见。   麻姑见一击未能得呈,面色一沉,双手再次在胸前结起手印,几息之后,她大手一挥,无数块石头咋咋作响,像九天之上的殒石般,径直的冲向水潭。   “噗噗噗……”   水面之上的小龙虽然此时操作着水柱与之对抗,但激射而出的石块太多,一时之间,竟然有十几块的石头砸在水幕结界之上,发出一阵阵的声响。   与此同时,石头与水幕结界相触的瞬间,生出浓浓白烟,就像是烧红的石块丢入到水中一般哧哧作响。   而身在水幕结界中的小龙身体痛苦的晃动起来,仰天长啸一声道:“主人,救我。”   “呼。”   小龙话音刚落,就见原本在麻姑的操控之下丢入到水潭中的石头,此时竟然凭空从水面之中升起,径直的向着她袭来。   “砰。”   “啊。”   麻姑在原本展开身形躲闪着,脚下一个不慎,一块成人拳头般大小的石块狠狠的撞击在她的胸口之上,瞬间她胸前的“戏服”冒出股股黑烟,麻姑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急忙在地上打起滚来,冒出的烟黑才得以消散。   几息之后,麻姑从地上爬起身来,一对逗鸡眼滴溜溜乱转,细细的打量着水面,随着时间的加长,她的脸色愈发的不自然起来,逐渐的变得无比的惊恐。   这与前一刻自信满满的她相比,形成了颠覆性的写照。   “你…你…你,怎么会是你?”麻姑像是个败走的将军一般缓缓后退,脸孔上挂满了惊骇的表情,似乎在这一刻让她看到了有生以来最为恐怖的一繤,连说话都变得颤栗含糊不清。   见麻姑此时的变化,小龙仰天长笑道:“嘎嘎嘎,山神小儿,我主人说了,念在你修行不易,他老人家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遭,若是你就此离去,他便不追究你今天的责任。”   麻姑听闻此言,如释重负一般,连忙说道:“多谢大人放过小神,我这就离开,从此再也不踏入此地寸许。”   言毕,颤栗的麻姑白眼一翻,身体一晃瘫倒在地上,几息之后,她悠悠的睁开双眼,猛得一仰脖子,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射而出,她麻脸上看不到一丝的血色,犹如死人一般灰白难看。   她与小龙的对话全然落入我们的耳中,看着虚弱不堪的麻姑,父母的脸色也变得极其的不自然,一股浓浓的愁云在我们众人的心头蒙升。   父亲几个箭步大跨到麻姑的身边,将她掺扶起来,急声问道:“麻姑,你怎么样?不碍事吧?”   麻姑无力的摇了摇头,挣开父亲的掺扶,歉然的说道:“对不起,这件事情我无能为力,帮不了你们,你们还是另请高人吧。”   “啊…”   父亲惊叫一声,扑腾一声跪倒在麻姑的面前哀求道:“麻姑,求求你救救我们家祥子吧,难道你就忍心看着阴鬼将我们全都害死吗?”   面对父亲的哀求,麻姑摇了摇头,难颜的说道:“这里面有古怪,不能向世人相告,连我所信奉的神灵都降他不住,你认为我能有办法吗?你另想他法吧。”   言毕,麻姑不顾父亲的哀求,拖着疲惫虚弱的身躯,大踏步的离开。   看着麻姑离去的身影,父亲虚脱般无力的瘫软在地,麻姑是我们这方圆有名的神婆,连她都束手无策,还能有什么高人可以让我家度过此劫?   麻姑的离去,宣告着我们一家人的命运。   而此时水面之上的小龙身体一阵剧烈的晃动,阴深无比的吼叫道:“嘎嘎嘎,看还有谁能救你们,竟然敢请人来对付我,你们也太天真了,区区一个山神,他能翻起什么风浪?好好享受这属于你们的最后一天吧,今天晚上我还会去的,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全部章节 第九章:悲壮赴死,不离不弃 麻姑的离去,宣告了我们一家人的命运,在阴鬼的面前,主宰这个世界的人力显得是如此的渺小,你可以战胜世界,但却占胜不了这超自然之物。 围观的村民们早就逃之夭夭,生怕被小龙“惦记”上而遭到他的索命,就连大伯一家人不知何时也悄然身退,对于他们的反应,在生死存亡之际,一切并不难理解。 我们一家五口人此时就像是掉入了无尽的深渊一般,四周全是漆黑一片冰冷异常,让我们看不到任何的黎明暑光。 无论我们如何的挣扎,死亡始终缠绕在我们的周围,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是默默的哭泣,哭泣这世间的不公以及人力的渺小。 指天问地扪心自问,我们家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而我更是懵懂未知的孩童,为何会遭遇如此的大劫?难道上天就不能怜悯睁眼看一看吗? 徒劳的哭泣是没用的,做为强者一方的阴鬼是不会怜惜我们的泪水,反而更加的激发了它内心的暴戾。 看着我们一家五口抱在一起痛失声痛哭,似乎阴鬼在看着绝美的电视一般,而小龙也并没有要立即出手杀死我们,而是面带阴沉的笑容看着我们。 良久之后,母亲脸上闪过一抹毅色,伸过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水,大步的走到水潭边,瞪视着水幕结界中的小龙,阴冷的说道:“小龙,既然你让我们死,那我们一家人死后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连你的家人同样不会放过,就算是死了,我们的仇恨也将永远的不会消融。” “嘎嘎嘎,他们根本就不疼我,你想怎么样随你便,总之,今天晚上你们必须全部都要死,一个都活不了。”小龙不以为然的放声大笑道,在这一刻他变得无比的嚣张与冷血,再也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玩伴。 随着他昨夜的索命,我们间的友谊早就一刀两断,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样子,难道这就是阴阳相隔,阴鬼都是如此的样子吗? 面对小龙冷血的回应,母亲浑身充满了怨恨,狠狠的瞪视他一眼后转身走向我们身边,她弯腰将我拉起,抓住我们手毅声说道:“走,咱们回家,就算是要死,咱们也要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既然无力改变现状,面对阴鬼下的“夺命符”,我们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反而在这一刻,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两日来,此时反而是最为放松之际。 我们一家五口人,手紧紧的拉在一起,头也不回的并排而行,大踏步向着家中的方向走去。 还未到家门口时,就远远的看到大伯独自一人焦急的在我家门口来回徘徊着,见我们回来,大伯急忙迎上前来,愧疚难当的说道:“庆国,广英,对不起,大哥也没有办法。” 未等父亲开口,母亲松开我的手,上前一步微微一笑,抢先说道:“大哥,你想太多了,这件事情你也帮不了忙,你回去吧,以免被小龙记恨上,就让我们一家人好好的享受这最后一天吧。” 面对母亲释怀大度的话语,大伯身体一颤,老泪纵横的仰天长啸道:“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吧,为何会让好人遭受如此的磨难?难道好人就是这样的结果吗?这就是你做为老天爷的公平吗?” 看着大伯伤心欲绝的神情,父亲上前一步劝解道:“大哥,别难过了,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我们只不过是早几年下去罢了,不管是现在,还是遥远的未来,任何人都要走到这一步的。” 说到这里,父亲顿了顿,内心一酸,眼眶中泛着泪花悠怨的说道:“我这一代算是到此结束了,老三平日里很少回来,你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多给我们一家烧些纸钱,别让我们在下面没钱花就行了,我对不起爹,没有能力将后代繁衍下去。” 面对父亲的肺腑之言,大伯哭得跟个泪人一样泣不成声,一把抱住父亲,二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哽咽的说道:“二弟,你快别说了,大哥舍不得你,是大哥无能。” 看着两个最疼爱我的长辈哭得如此伤感,我的心情也无比沉重,怯弱的走上前,拉着大伯的衣角,稚嫩的说道:“大伯不哭,等祥子死了以后,一定会把小龙给打死的,等我成了鬼后,一定会保护你的。” 大伯听闻到我讲话,松开父亲,蹲下身子,紧紧的将我抱在怀上,满是泪水的脸庞与我的小脸蛋相贴在一起,泪水很快的打湿了我的半边脸庞。 在这一刻,我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大伯内心那种无力的痛楚,他身体不停的颤栗着,就这样紧紧的将我抱在怀中,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他生怕一松手,我们彼此便阴阳相隔,永远再无相见之日。 良久之后,父亲掺扶起大伯,深深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悲悸,故作开怀的说道:“大哥,回家吧,回头就让李超出去一段时间,别沾上了这种晦气,我将来还等着他给我送钱花呢。” 大伯站起身来,颤抖的从衣兜里取出一把的纸币,递向父亲说道:“庆国,你拿着这些钱赶快走吧,走得远远的,以后再也不塞回到大伯的衣兜里,无力的摇了摇头,悠怨的说道:“大哥,没用的,它连麻姑请来的山神都能打败,它是阴灵,是鬼魂,即便我们全家逃到天涯海角,它也会找到我们的,到时候结果还不都是一样。” 大伯还想说些什么,父亲毅然打断他道:“大哥,什么话都不说了,今生我们是兄弟,若是有来生,我还当你弟弟,回去吧。” 一语言毕,父亲朝母亲示意一眼,拉着我的手径直的朝屋中走去,跨入屋中之后,父亲眼中泛着泪花将院门无情的反插上。 在门插上的瞬间,相亲相家的大伯身影从我们的视线之中消失,父亲眼中泛着晶莹的泪花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任凭眼泪从脸庞上流淌而下,背靠在门上,喃喃自语道:“大哥,庆国舍不得离开你,我还想继续做你弟弟,老三你在城里过得还好吗?二哥再也见不到你了,今后你要好好的生活,不要想二哥,没事多回来看看,这里才是你的根。” 母亲见状,面带痛苦的将父亲掺扶起来,轻言劝慰道:“庆国,别想那么多了,若是有来世,咱们还要和大哥他们在一起。” 父亲含着泪水,狠狠的点了点头,我们五口人前后向堂屋走去,就在我们刚刚走到院子中间时,门外传来大伯悲壮的呐喊声:“庆国,我的亲弟弟,要是有来世,我李庆朋还当你大哥,你们一路走好。” 听闻到大伯的激昂的话语,父母身体一顿,在院落中间停下脚步,眼中擒着泪水没有回应大伯。 沉默良久之后,母亲面色一横,伸出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毅声说道:“庆国去杀鸡宰羊,大云小雪去烧水,今天我们好好一顿,就算是死,咱们也不能当个饿死鬼。” “好嘞,杀鸡宰羊去,今天咱们吃顿好的。”父亲高应一声,转身看向我高声说道:“祥子,去把屋里的桌子收拾一下,再把咱们家过年用剩下的鞭炮准备好,今天咱们放炮庆祝,把我藏的老酒也找出来,既然要走,咱们就要走得红红火火、风风光光,绝不能有任何的遗憾。” “好的。”我高兴的回应道,父母此时的情绪深深的影响了我,之前压抑的情绪也一扫而空,蹦蹦跳跳向屋中走去。 我们一家人都在忙碌着,每个人的脸孔上都洋溢着热烈的表情,面对生死即将来临,我们不再痛苦不堪的抽泣,而是选择了另外一种迎接死亡的活法。 今天对于我们来说是悲壮且热烈的一天,家中时时透着祥和而又温馨的气氛,甚至比往昔过年时还要热闹。 今天没有左邻右舍前来,也没有亲朋好友的相聚,有的只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一起享受着这属于我们最后天伦之乐。 大约在一个多小时之后,在我们全家人齐心协力之下,桌上摆满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美味,比过年时还要丰盛许多。 煮咸鸭蛋,青椒炒鸡蛋,葱爆羊肉,红烧羊排,顿老母鸡,辣椒炒公鸡等等。总之,凡是今天家中能拿出来的吃食,此时全部都摆放在了桌子上面。 父亲坐北朝南的坐在主位之上,大姐和二姐各坐一边,我坐在母亲的身旁,父亲拿起他平时舍不得喝的老酒为我们每人倒上一杯。 随后父亲默默的端起面前的酒杯,扫视我们几人一遍后站起身来,手举着酒杯郎声说道:“今天咱们大家都喝酒,不要管晚上会发生什么,咱们现在要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吃好喝好,今生咱们是一家人,来世咱们还要继续在一起,永远不离不弃,喝。” 全部章节 第十章:大咧道人,地魂丢失   我们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是短暂的,又是最为宝贵的,仅仅只剩下最后的一天,但我们并没有再度悲痛神伤,而是选择了另外一种告别最后时刻的方式。   父亲端着酒杯毅然站起身来,这个平时老实巴交的乡下老农,此时满是褶皱的脸庞上洋溢着豪壮的激情。   在青年人中经常流传着这样一句低俗的话语,生活就像是强奸,既然你无力反抗,那就要学会享受。   虽然这话讲得有些低俗不堪,但用在我们一家人此时身上,我感觉很是恰如其分,既然我们无力改变现实,那就选择另样的方式去面对。   “叮。”   在父亲的率先举示下,我们一家人不约而同的端起酒杯轻碰一声,发出几道清脆的声响,平日里父亲从来不让我们沾酒,但此时,这些规矩他率先打破。   “砰砰砰……”   就在我们准备共同干杯之时,外面传来一阵木门的拍打声,父亲面色一顿,不解的说道:“在这关头,还会有谁来咱们家?”   母亲微一沉吟道:“算了,不要管这些事了,今天的时间是属于咱们一家人的,就算是天踏下来,与我们也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父亲点了点头,面色一沉,举起酒杯道:“好,今天什么事情都不管,咱们喝酒。”   “砰砰砰……”   门外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传来,父亲面色一沉,面带怒色,放下酒杯,朝着门外怒声喊道:“谁呀?这么无聊的来我家,不怕沾染上晦气吗?我们就这一天的活命了,难道就不能让我们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天吗?”   “我是要饭的,求求你行行好,赏小老儿一口吃的吧,我都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好人一生平安,定会得到好报。”   父亲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听闻到男子的声音,父亲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好人一生平安?眼下还平安得了吗?好报的下场就是一家人被鬼给全部杀死。”   母亲转身向门外看去,沉吟片刻后回转过身看向父亲道:“庆国,反正咱们也只有最后一天的活头了,要不就给这个要饭的一点吃的吧,就当是为咱们自己积点阴德吧。”   “好吧。”父亲叹息一声,随即绕过桌面去开门。   片刻之后,就见一个瘦弱无比的男子紧跟着父亲朝屋中走来,他瘦得就像是一根麻杆一般,让人无限的担忧,或许一阵微风都能将他吹走。   他的头发很长,用一根筷子凌乱的盘在一起,盘起的头发都粘糊成了结疤,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道士服,脸上脏兮兮的,仿若从来都没有洗过一样。   这个糟蹋道人打扮的乞丐进入到院中之后,顿时精神一振,眼睛四处溜转的打量着,鼻子伸得老长到处闻着,与前一刻麻姑到来时的情形无二。   对于糟蹋道人异怪的表现,我们也是见怪不怪,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我们怒火中烧。   糟踏道人进入院中之后,鼻子伸得老长闻个不停,越过父亲,他一路急跑,直接奔堂屋中来,当他看到满桌子的美味之时,哈啦子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原本颓废的神情此时灼灼生辉,目光再也无法从食物上离开,他狠狠的咽了下口水,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之际,就见眼前人影一晃,糟蹋道人已经将身体探到桌前,那双脏兮兮的大手正在撕扯着碗中的鸡腿。   我一看顿时不乐意了,这鸡腿母亲明明说是留给我的,眼下被脏兮兮的糟蹋道人给抢夺过去,我急忙站起身来,朝着他高声嚷嚷道:“娘,要饭的把我鸡腿抢跑了,我不干。”   看着糟蹋道人一脸的馋相与脏兮兮的双手,母亲难颜的一笑,就他这副尊容相貌,把鸡腿拿在了手上,就算是要下来那还能吃吗?   母亲伸手抚了抚我的头,亲眤的说道:“算了,鸡腿还有一个,这个就给他吃吧,他两天都没吃东西了,也怪可怜的,咱们还有。”   “哦。”我很不情感的轻应一声,随即伸出手将碗中的另一只鸡腿扯下来,生怕放在碗中,又让这个让人讨厌的乞丐给抢去。   见我一脸抑郁的表情,糟蹋道人难颜的笑了笑,随即目光落到我们面前的酒杯之上,片刻之后,糟蹋道人回转过身,悠怨的看着父亲难颜的哀求道:“好心人,俗话说烟酒不分家,既然让老道我碰上了,你就好人做到底,能不能再赏我一杯水酒喝?好人定然有好报。”   “祥子,去给他拿个杯子。”父亲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道,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将乞丐给赶走。   在父亲的示意之下,为糟踏道人加了一副碗筷,这家伙也不客气,入座之后,一顿猛吃海喝,全然不把自己当成外人。   对于他的不客气,我们也没有多说什么,用父亲的话说,我们就当作是为自己积累一些阴德。   一翻“风卷残云”后,糟踏道人舒畅的打了个饱嗝,满是油渍的手在破旧的道袍上擦了擦,大大咧咧的说道:“总算是吃饱了,馋死老道我了,菜做得味挺好,就是辣椒放的少了些。”   父亲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吃饱了,你请回吧,我们家里现如今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在此多有不便,以免被沾染上晦气。”   糟踏道人屋中扫视一眼,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多大点事,不就是阴灵作祟吗?你们至于愁成这样子吗?”   父亲闻听此言身体一颤,几息之后,父亲面色一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几个大步走到糟踏道人的面前,双膝跪倒在地哽咽的说道:“求大师救我全家。”   糟蹋道人将父亲掺扶起来,挥了挥手诚恳的说道:“你我相见既是有缘,我也并非刻意前来此处,只因没有吃的,特意下山来乞讨度日,我受你酒肉之恩,定然会将此事给你处理妥当,你且放宽心。”   “多谢大师。”父亲急忙道谢,赴死的决心此时在这一刻变得土蹦瓦解,再一次让我们全家人看到了黎明到来时的暑光。   道谢完毕后,父亲急忙将我从母亲的身边拽到糟蹋道人的面前,急声说道:“祥子,快给大师磕头谢恩。”   “哦。”我心里虽不情愿,但老道一语点中要害,我知道他和麻姑一样是高人,或许他真的能救我们全家一命。   给糟蹋道人磕过三个头后,父亲站在他的面前,难颜的说道:“我叫李庆国,这是我儿子叫李祥,原本阴魂是来索取他的性命,但我们家将阴魂所得罪,眼下他口口声声要将我们全家都杀死,这不,我们准备吃顿好的,然后就等着它晚上来了,还不知道大师如何称呼?”   “大师这个称呼可不敢当,贫道吴凌子,在离此地四十里外的大阳山居住。”糟蹋道人微微一笑介绍道,随即盯着我说道:“李祥,这名字不错,取吉祥如意之意,但他的命可不好,天煞孤星命难却,一生注定孤苦无依,而且体质属阴,注定大灾大难,克人克己,况且此肉身三魂不齐,地魂如今已然丢失,定然夜夜不适。”   听闻到自称为吴凌子的糟蹋道人如此之说,父亲顿时大急,与此同时,更加的对他另眼相看,他所说的夜夜不适,岂不就是我这两夜连续高烧?   他的一翻话语,更加的让父亲看到了希望,至于我命如何,眼下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保住命,如何的度过眼下难关。   “吴大师,你说我家祥子三魂不齐是什么意思?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父亲急忙问道。   吴凌子看了看我说道:“道家有云,人的精神分而可以称之为魂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观贵公子精神判定,他三魂之一的地魂缺失不见,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生而有之,以贫道潜见,他缺失的地魂定然是被外物所拘。”   父亲听闻此言,如梦方醒,脸色顿时一紧,忧虑的说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他与我一起下水洗澡时魂被小龙给逮走了,大师,祥子的地魂丢失了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吴凌子面色也沉寂下来,缓缓的说道:“人的精神是由三魂七魄所构成,每一种魂魄都有其自己的作用,天魂是思想思维,地魂是支配身体的能力,人魂是身体与外在的交流。”   “而他如今地魂缺失,定然会在夜晚来临之后,尤其是在午夜时刻身体肯定不适。”   吴凌子的一翻话,让我们陷入沉思之中,堂屋之中再次变得压抑起来,母亲轻抱着我小声的抽泣着。   良久之后,吴凌子率先打破这沉闷的氛围,避重就轻的说道:“你们也不必忧愁,地魂丢失,待老道我将它找回来就是,谁让我吃了你的,喝了你的,这件事情就包在老道我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