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节 第一章:买沙发买回女尸  一提起我表哥闫马克,我就想笑。因为这些年,他总是干一些没鼻子没眼睛的事。当过法师,据说也经常被鬼吓。后来出车祸弄了点钱,在家坐吃山空,还经常被我姑姑鄙视。但他一点都不气妥,经常跟我说:“我闫马克迟早都是做大事的人。说得文气一点,那叫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后来听说他们村里的傻包闫小龙在外地给人打混泥土,存了几年的钱,回家风风光光的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我姑姑还讽刺他说:“你看人家闫小龙,和你一起长大的。你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人家过的什么日子?那冰箱,那沙发,哎哟,你老娘我这辈子,见都没见过。还天天跟我说什么干大事,我看你连闫小龙家里的一个沙发都买不起,老娘养你白养了。”   闫马克被三姑姑骂,一气之下,跑到闫小龙家去了。他想去看看,闫小龙家的沙发是个什么样子。之后回来就不停喝酒,一边喝一边对我姑姑说:“我下午也去买个回来!”   酒醒后,闫马克就出门了。他把一千块钱装在口袋里,时不时的用手捏一下。走在路上,他心里想着的是,闫小龙家的沙发,到底值多少钱。到了县城,那城里的家具,到底是个什么价呢?自己会不会被别个给坑?想来想去,原本轻松的事情,反倒成了累赘。可是这人已经出来了,话也已经说过了,就这样两手空空回去,岂不是要被家里老娘耻笑?   硬着头皮,闫马克坐上了去县城的巴士。到了城里边,他也不知道家具城在哪儿,只是一个人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沿着街道一路走走看看。这不,走着走着,就走到一条巷子里去了。到了那巷子里,忽然看到一家小店大白天的,还亮着灯。闫马克四下里看了看,见周围没有熟人,然后又捏了捏口袋里的钱,缩头缩脑的,就进去了。   见屋里进了人,那店里躺在沙发上的黑丝少女便站起来,“大哥,是要按摩吗?”   闫马克抓了抓脑袋,“什……什么价?”   “按摩三十,特殊按摩,一百。”   “能少点吗?”   “少?可以啊,要看你怎么消费了。”   另外几位少女,这时也起来了,几人推推攘攘,就把闫马克推到了三楼的一个大包房里。   “大哥啊,听你口音,是老乡啊。老乡,给你打折。不过,你得消费七个。七个,八折。划算。”那黑丝少女笑眯眯地说着,几位少女便朝闫马克的身上挤。   “我,我只要……一个就好,一个就好!”闫马克这时感觉全身都快要爆炸了。   “要一个,要一个什么时候不可以有啊,家里老婆就是一个。都什么年代了,换点新式的。保证大哥你舒服。哎哟!我一看大哥,你就是做大事的人。是老板,老总的面相。上次,我给你说啊,有个深圳的老板过来,人家一下子点十二个,那叫阔气,那才是老板,真正的老板!大人物。”   闫马克被女孩说晕了头,“好,你,帮我算算,一共,多……多少钱?”   女孩拿着手机翻了一会儿,“不多不少,五百六。”   闫马克还在思索,可那些女的已经扒光了自己,将他压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完事了,到了店子里,闫马克数了两百块钱出来。那黑丝女一看,愣起眼睛,“不是说好了五百六吗?给小费就是六百。你这才两百,大哥,你不会吧?”   闫马克喃喃地说:“我不是才,才弄了两个吗?其它的,就摸一下!”   另外几个女孩子围上来,“你以为是白摸的啊?”   几人正吵着,屋里出来几个壮汉。闫马克一看,二话没说,掏了六百丢在桌子上,就头也不回地跑到大街上去了。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一边走,一边骂。一边骂,一边打自己嘴巴子。“就你贱,这下,沙发没了。”   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零钱出来,闫马克走进了一家羊肉馆。一个人点了两斤羊肉,下了大半碗的薄荷叶子进去,然后便大口大口地吃。这时候,在他眼里的,哪里还是羊肉,简直就是那些个女人白花花的大腿肉,是乳房。受了这窝囊气,不狠狠地吃一顿,发泄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吃饱喝足,结账后,他还剩三十四块钱的零钱。想想,沙发,估计是买不成了。这年头,三四百,在乡镇的店子里,倒是可以买两个木头沙发。可这城里,进去一转,哪里有三四百的沙发啊。即使有,也不是闫小龙家里的那种。闫小龙家里的那沙发,可是一流的皮质,一流的弹簧。这人,高高的一屁股坐下去,能给你整飞起来。自己就这样,买个马货回去,岂不是丢自个儿的脸?   想到这里,闫马克便垂头丧气地往往回走,从新坐上了那辆回乡里的巴士。   可人总是这样,倒霉起来的时候,喝水都会噎死。早上起来,还老晴的天空,这下竟然乌云密布,轰隆隆打起响雷,下起大雨来。这下雨还不要紧,要紧的是,把路给整坏了。本来几年都没有修过的公路,被雨水一冲,坑坑洼洼的,车子就容易打滑。一打滑,屁股一歪,老年人一样歪在悬崖边上靠着,这下,后面的车辆,神仙也拿它没法。   在一个名叫乌子沟的山坳里,一路的车辆堵在那儿,不动了。大家坐在车里,一直等雨停下。后来雨停了,太阳出来了,一道彩虹就赫然出现在山坳外边的水沟里。   众人下车,都往前边去看。结果,前面歪在路边,靠在树上的,是一辆红色的小货车。听口音,司机应该是个外地人。“大哥,车子打滑啦?”闫马克凑过去,歪着脖子看了看。   那司机话不多,只嗯了一声,便没有回答。闫马克看了看,“你这车,得多找钢丝绳拖上来才行。不然,推是推不动了。对了,大哥,你是外地人吧?我家就在前面的乡里,我看,待会有骑摩托车的老乡,我和他们回去。我屋里有钢丝绳,你将就着用。”   这下,那司机回头了,打量着闫马克,“你有钢丝绳?”   “有,好几米,脚拇指那么粗。大哥,就看你能不能等。”   司机看了看后面越来越多的车辆,“你尽快!你要是给我弄来,我送你一个沙发。”   闫马克伸头往司机的车厢里看了看,一个红色亮丽的沙发,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帘。   “好好,我这就去!”说着,招呼了一辆摩托车过来,跨上去就跑了。   从家里拿来钢丝绳,那司机随便叫了一辆东风车将他的小货车拖上来。之后,司机将货车里面的红色皮质沙发卸下,拍了拍闫马克的肩膀说:“兄弟,谢了。这沙发,送给你做个纪念。”闫马克一边道谢一边和司机把沙发往路边抬。等司机走后,他乐呵呵地叫了同村一个跑车的邻居帮他把沙发弄回去。一路上,和邻居坐在一起,邻居问他,那沙发值多少钱,闫马克春风满面地说:“多少钱?你猜一口!”   邻居回头看了一眼,“我琢磨着,可能要千把块钱。”   闫马克点燃一支烟,慢悠悠地说:“千把块钱?只能买它的一张皮。这沙发,买成六千!”   那邻居听了,竖起大拇指,“我说闫克子,你这些年,是不是捡到金子了?”   “捡什么金子,我啊,你别看我人在家,其实,我在外搞投资。”   就这样瞎吹了一通,等到家时,他那虚荣心,也满足得差不多了。而我三姑姑,在看了我表哥闫马克弄回来的沙发以后,也赶紧跑过去,一屁股坐在上面,“真舒服!我看,比闫小龙家的那沙发,好多了。你看,还是红色的,应该是结婚用的吧?”   闫马克得意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接啥婚,不结婚,就不能买个红沙发啊?我说老妈,你以后,别老是把人看扁了。你儿子我,向来低调,不喜欢炫耀。不就是个沙发吗?想买,还不容易!这只是个开头,往后,我还要把咱们家的老房子拆了,盖栋别墅!”   这般说着,之后几天,我三姑姑还专门约了一些邻居过来看他们家的沙发。而所有的邻居看了,无不赞不绝口。的确,那沙发,和五星级酒店中的相比起来,都毫不逊色。也难怪,所有人看了,都会惊叹不已了。   可闫马克哪里知道,这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 全部章节 第二章:穿红裙子的女鬼   当天晚上,闫马克就弯在那红皮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晚上十二点,把电视关了,床上也不起,干脆在那沙发上睡了。大半夜的,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他老婆从外面回来,二话不说,过来就压在他身上,四处乱摸。   闫马克也有很久没碰过妻子了。很多时候,一看到妻子脏兮兮的,而且笑起来,傻逼一样不说,牙齿上还露出几个辣椒皮,看上去,龌龊得要死,再大的性欲,都没了。   可这晚,闫马克想,兴许是他老娘高兴了,就带着他老婆大半夜的到门前的水塘洗澡,不然老婆身上这股茉莉花的清香,是哪来的呢?还没来得及多想,他老婆已经饥肠辘辘地把他扒了个精光,然后,两手两脚,将他死死按住……弄完了,老婆就倒头,在他脚边睡下了。这时,夜里刮了点凉风进来,只听那窗户咯吱一声响,外面的月光,就静静地从窗户里透进来,直照着他的身子,和他老婆的红裙。   第二天,都晌午之时了,我表哥闫马克还没有起床。然后我三姑姑让闫马克的小女儿进去,叫她老爸出来吃饭。可闫马克的小女儿一进去,立刻爹呀妈呀地哭着跑出来,一扑爬摔在我三姑姑的面前,“奶奶!奶奶!我爸爸死了!我爸爸死了!”   我三姑姑慌忙把饭勺子丢在桌子上,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子。这时,闫马克一丝不挂,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斜斜地摆在沙发上。而他的嘴角上,尽是白沫。   我三姑姑吓坏了,赶紧过去扶起他,使劲掐人中,又是捶,又是揉的。见弄不醒,便把门外闫马克的老婆叫进来,让她对着闫马克的嘴巴吸。那笨女人,本来就长得牛高马大,这下,被她使劲一吸,还真把闫马克那口快要咽下的气给吸回来了。   半响,闫马克睁开眼睛,看着我三姑姑他们,“咋啦?咋啦呢?”   我三姑姑哭起来,“我说闫克子喔!什么事你想不开,你要喝药喔!”   闫马克慌忙把衣服穿上,“喝药……喝啥药?好端端的,我疯啦?”   一家人没了魂似的坐在桌子上闷着头吃饭,过了一会,闫马克仔细看着妻子,之后又看了看我三姑姑,“妈,昨晚你带她去洗澡了?还给她买了件红裙子?嘿嘿,老妈,你越来越时尚了嘛!”   他的话,让我三姑姑打了几个饱嗝,她摸了摸闫马克的额头,“闫克子,你……你没发烧吧?你,你脑壳还好使吧?都说什么呢?你老娘我怎么听不懂呢?”   这下,轮到闫马克惊诧了,他用力将筷子往饭桌上一放,“妈,你说这怎么回事?给你板着脸,你说我是对你不满意,存心和你对着干。这下呢,说两句轻松的话,你又说我脑袋不好使?昨天晚上,大月亮,你带着桃子到外面的水塘洗澡了,她还穿着一件红裙子进来,和我睡在沙发上。这不,一清二楚吗?我脑袋,哪里不好使了?”   我三姑姑这下冷汗都被他吓出来,“大月亮?你说什么鬼话?今天才初二,初二的日子,哪里来的大月亮?红裙子?你妈穷得盐巴都吃不上了,还给她买红裙子?”   闫马克揉了揉脑袋,“莫非是我,做梦不成?”   “找时候,去医院看看,自从你上次,去给人家超度回来大病以后,妈总觉得,你有些不对劲。这不,昨晚晕过去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晕过去呢?”   闫马克这时有些担心了,他心里想着,自己到目前,还一事无成,身体就这么垮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呢。人早晚是个死,可也不能死得怎么早啊。   忐忑不安的闫马克当天下午就跑到镇上的人民医院去了,在人民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后,医生竟然告诉他,他身体没有任何病患,只是体质上面有点虚而已。   闫马克愣在医院,“医生,你说我没病,我怎么看到鬼了?”   医生是个年轻的女孩,大概是医科大学刚毕业出来的,听闫马克这么一说,不禁笑起来,“这世界上哪里有鬼呢?我们读书的那个时候,天天和尸体打交道,要是有鬼,咱们这些搞解剖的,岂不是早被鬼拉去了?”   闫马克抓着脑袋想了想,觉得也对,可能是自己吓自己。顶多,就是做了个噩梦,被吓背气了。这么一想,心里踏实了很多。当天回家,为了消遣,他并没有直接到屋里去,而是跑去找金老几喝酒。   那金老几,是东村一个疯子。听说以前,很厉害的,当过兵。但是后来听说,被媳妇儿下了憨药,整个人的智商,锐减不少。金老几变老实了,他老婆就跑到镇上附近的松林坡火车站搭了个棚子,做起无本生意来。当初穷得叮当响的她,现在每次回来,那叫个时髦啊!穿的高筒皮靴,带亮星子的大衣。更牛叉的是,胸口上挂一个砖头大的多功能手机不说,手上还提着个苹果的笔记本电脑。若不是熟人,还真以为,是城里来的个富婆。   但她的那些个好,并没有用在金老几的身上。金老几现在,依然穷得像条狗。   闫马克的到来,让金老几着实欢喜了一回。因为每次只要是闫马克去看他,保准是哪儿死了人,或者是结婚,需要他们出去闹一闹。“克哥,有……有啥好事呢?”   闫马克勾搭着金老几的肩膀进屋,把当地的水拌酒拿出来,绿莹莹的倒在碗里,“好事,肯定会有的,不过,现在还没有。今天哥找你,就是单纯的,喝喝小酒。这人,有的时候,你才发觉,连身体都不是你的。你说,你还有啥?人生在世,寻乐须及时。”   “哥文化高,兄弟我,我佩服!”金老几眯着一只眼睛,端起酒,就往喉咙里灌。   听了这话,闫马克就来劲了,“那可不,哥我是清华大学的,要不是碰到动荡,哥能是现在这样子么?好啦好啦!当年那当子事,不提啦,来,来,喝!喝!”   喝得醉醺醺的,看着天也渐渐黑下去了,闫马克就往屋里走。走到村口的公厕那儿,停下来,拉开拉链准备小解的他,赫然看到那公厕旁边,行来一白裙女子。那女子步态轻盈,好一头乌黑的秀发,在夜风之中飘来飘去的。   闫马克揉了揉眼睛,见那女子进入厕所了。当时趁着酒劲,心里便痒痒的,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到了那女厕旁边,闫马克又四处看了看,发觉除了村口的小理发店还亮着灯以外,四下里并见不着一个行人。于是,他就在想,或许,是那理发店最近来的外地小姐。听说,最近城里扫黄扫得凶,把许多城里白皙娇嫩的女孩都赶到农村来了。可不,听别个说赶场的时候,那集市旁边的松林里,全都是女的。   想到这儿,他觉得进去揩揩油,也不要紧。大不了给钱就是。   蹑手蹑脚地往厕所里去了,却发现那女的,把裙子撩起,正靠在厕所的隔断上,好像有意在等他一样。见此情景,闫马克哪里还能控制住自己,抹了抹嘴巴就扑过去了。   不得不承认,这是闫马克有生以来,最尽兴的一次。因为尽兴,所以最后筋疲力尽的他,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而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他们家的沙发上。   睁开眼睛,一屋子的氨臭味,直熏得闫马克猛打喷嚏。“怎么搞的?一屋的屎臭味?”闫马克看着我三姑姑说。三姑姑用手指给了他一脑掌,“喝!喝!你就喝死吧你!你看你这样子,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出去喝酒。这下,好了,喝到粪坑里去了,若不是你叔昨晚用拖拉机拉石头,回来得晚,在公厕发现你,你还有命吗你?”   人群中,闫马克的二叔走进来,“闫克子,你还好吗?”   闫马克脑袋嗡嗡直响,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人,还是个鬼。   “二叔,没事!没事!谢……谢谢你啊!”   “没事就好!你少喝点酒,别让你妈当心。毕竟,是有娃儿的人了。”   人群熙熙嚷嚷的在闫马克家闹了一气,方才离开。 全部章节 第三章:沟里吻了个纸人   人散后,闫马克抱着头坐在沙发上,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眼睛里看到的,竟然会是不真实的东西。回想起来,不管是穿红裙的老婆,还是穿白裙的少女,可都是活鲜鲜的人啊?更重要的是,当他把她们抱在怀里的时候,明明可以感觉到她们的真实存在。可是,为什么,这样看似走运的事情,却偏偏两次都差点要了他的命?   “妈,我想,我是撞邪了。”沉默良久,闫马克这样对我三姑姑说。   三姑姑本来就是个迷信思想很重的人,上次我表哥出了事假冒法师去给别人做法,被鬼吓病以后,我三姑姑整天都在吃斋念佛,希望能够多积点阴功。这下,听我表哥闫马克这么一说,她的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闫克子,你仔细想想,除了假冒法师,你还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天的事情?”闫马克摇头,“我除了吃喝嫖赌之外,哪还会做事?又没偷又没抢,更没有杀人放火了。我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搞得我现在,门都不敢出,觉都不敢睡了。”   这时,闫马克的二叔插话说:“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你好好去想想吧!”   闫马克点头,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其实我姑姑说的话他自然心知肚明。一想到那件事,他就觉得心惊肉跳。几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这还得从一场车祸说起。   三年前的夏天,在我们云贵高原的噶罗小镇,有一户姓白的人家,死了个老人,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老人的女婿,要把另外一个村庄的父老乡亲约着前来奔丧,当地俗称“烧纸”。原本,这件事和我表哥闫马克根本扯不上什么关系,但不知道是走了哪门子狗屎运,白老头举行葬礼那天,闫马克正陪着他的一个兄弟开着一辆蓝色的东风车,在悬崖下面的河道捞沙。   到了正午,太阳正火辣,向来好吃懒做的表哥便拉着他那位名叫刘胡子的兄弟,到悬崖边上的山洞去乘凉。两人在山洞中“五花马千金裘”一边划拳一边喝酒,正喝得酣畅时,忽然听到外面“怦!”地一声巨响,把坐在闫马克对面的刘胡子吓得跳起来。刘胡子起身,正欲走出山洞,到外边看个究竟,孰料,他刚走两步,就被醉醺醺的闫马克拖住了。闫马克说:“看个雀雀!不就是外边放炮,炸石头么?没得事!没得事!继续喝……”   两人又开始白酒兑着水酒一起喝,各自喝了半斤有余。那云贵高原的水酒,本来就劲大,再加上白酒这么一混淆,这时候两人都快喝死掉了。那刘胡子的酒量本来就没有闫马克大,瓶子里还有半瓶,他整个人就已经摆了个狗吃屎的姿势,躺在钟乳石下面,一动不动了。   闫马克见刘胡子没了动静,便伸手扯了扯刘胡子的眉毛,喊了几声:“胡子!”   刘胡子伸出一个手指头,喃喃自语地说:“别吵我……睡觉……”   闫马克将刘胡子剩下的半瓶酒一脑儿全喝了,还觉得不过瘾,就踉踉跄跄地往东风车那边走。在出发的时候,闫马克还特地提了一打啤酒放在驾驶室里,准备弄到河道去消磨时间。   可是,人还没有走到东风车那里,就见一位少女爬在河滩上,半个脑袋像只野鸡一样埋在沙坑里。那场景,彻底把闫马克看糊涂了,他提着少女的头发像拔萝卜一样,用力一拔,把她从土里拔出来。这下,再用衣袖往少女的脸上一抹,看上去,竟然粉面朱唇,有些姿色。   闫马克不知道那少女是从哪里来的,他走到河边洗了把脸,回头叫她:“妹子!干嘛要寻死呢?你这个年龄……老哥看你,差不多……二十岁吧?你看老哥我,被清华请了出来,毕业证没搞到手不说,这些年,还不敢出去找工作……要是像你,早死百把回了……”   自顾自地坐在河滩上说了半天,那少女还是没有动静,倒是河道上方的悬崖上,有许多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也不知道悬崖上方的公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那少女不应声,闫马克就把她抱到河边的草坪上。原本身体就乏力,这一抱,竟然把那少女的裙子给扯掉了。闫马克低头一看,那黑色的蕾丝边正好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后来到底我表哥有没有干那女的,他并没准确地告诉我们,每次都是含糊其辞。这种事情,我们也不好追问。总之,那一天悬崖上边发生了车祸,一辆载着七八十人的翻斗车不知道为什么,猛然撞在悬崖上,并且翻到了河道里。那车厢里边的乘客,都是去噶罗小镇“烧纸”的村民。由于撞击猛烈,七八十人连同车厢中的花圈,还有纸人一起好比那杯子里的散沙,一下子全给抖出去了。发生车祸的地点叫三道岩,平时过往的车辆不多,那会儿,在我们噶罗那种山村,还没有人用手机,所以车祸发生以后,活着的个别乘客早吓得惊慌失措,哭爹喊娘,四处乱跑。死掉的人脑浆涂地,手、脚,全挂在悬崖上的灌木丛里。也有个别乘客直接掉进了河道,闫马克当时碰见的那个少女,就是摔进河道的其中之一。但后来表哥说,那女的更像是个纸人。   发生车祸的消息渐渐传开,附近一些村庄的村民都来救人。也有救人途中,四处摸钱的家伙。折腾半天,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也都赶到了。那时候,闫马克的酒也醒一半了。这下,心里才发觉发生了不好的事。当然,这件事,对刘胡子,那个昏睡在山洞里的人来说,也不是件好事。因为,当我表哥来到那辆运河沙的东风车面前时,才发现他朋友刘胡子存了大半辈子的钱,刚买回来没有溜达多久的蓝色东风车,已经变作一堆废铁。表哥傻傻地坐在那堆废铁边上,摸着脑袋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咋喝了一回酒,醒过来啥都变了呢?   这起充满传奇色彩的车祸,在三天以后,国内几大媒体也都进行跟踪报道,报道上除了提到闫马克和刘胡子这两人之外,还提到另外一人,那就是后来跟着我表哥闫马克到处装神弄鬼的疯子,金老几。报道上说,事发当日金老几半路上喝醉了酒,别人叫他在车里坐下,他偏要站出来,硬要下去走路。不但要走路,而且还一边走一边骂那群乘客。后来司机不耐烦了,就径自把车开走了。就这样,金老几很奇怪地捡回了一条老命。   出事后,闫马克惶惶不可终日,一闭眼,就是那位躺在河滩上的少女,流着眼泪瞪着他。有时候半夜睡醒,还老觉得窗外有个纸人飘来飘去的。做了这样的亏心事,他哪里敢对外人诉说?就这样闷在心里,越发地让他毛骨悚然了。或许是命中注定,或许是碰巧,就在这时,一个名叫李重阳的神棍遇到了我那垂头丧气的表哥和他的朋友刘胡子。那李重阳,在我们当地,别人都叫他李大师,貌似是山西人,在云贵高原这一带,住过一些时日了。   说来我表哥在前几年曾见过这李重阳一次。那次是我大外公家里杀猪请客,席间李重阳侃侃而谈,说他如何给死人超度,又是怎样地发大财,那番话直听得我表哥对他肃然起敬。   车祸过后的第四天,李重阳在镇上的牛肉馆碰到闫马克,他立即把凳子移到闫马克和刘胡子面前,同时用一只手勾搭住闫马克的肩膀,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老马,报道我看了,那天你们哥俩运气真好,还好那辆车从悬崖上掉下去,没有砸在你们的头上啊!”   一提这事,刘胡子心里就窝火,他愤愤不平地骂着:“狗日的,这世道!我招谁惹谁了?老子辛辛苦苦存了这么几年的钱,买了一辆车跑跑,刚指望着它赚点小钱,你们看,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掉一辆车下来,把我的车砸成一堆废铁了。你们都来评评理,我该找谁赔?”   李重阳听了这话,看着刘胡子,哈哈大笑起来。“这位兄弟……就是那辆东风车的车主吧?哎!兄弟啊,真冤枉你了。这叫啥?飞来横祸!飞来横祸啊!找谁赔?你买保险了吗?”   刘胡子摇头叹气地说:“屁的保险,老子连驾照都没有!哎……我找出事的那辆车,车主早死掉了,他老婆一看见我,就带几个男的拿着菜刀追我,说她老公死了,别再烦她。”   三人说了一通,又开始喝闷酒。这时,只见李重阳四处看了看,见周围的人没有注意到他们,他才小声对闫马克说:“老马,兄弟知道你不是凡夫俗子,兄弟都打听过你的背景了。清华大学的高材生,你说这清华的,窝在这山里,咋就不搞点惊天动地的事情呢?”   我表哥被李重阳点到了痛处,忙仗着酒劲问:“老哥,莫非有好事找我么?”   李重阳点头:“好事大大的有,就看兄弟你敢不敢干它一票了。” 全部章节 第四章:配阴婚的李大师   两人窃窃私语,闫马克这才知道,那李重阳,干的是配阴婚的勾当。在山西一带,流行配阴婚,那李重阳,专门从云贵高原这一带,收集墓地的信息,凡是有了年轻女孩刚死去的消息,他就会立即通知道上的一帮子兄弟,前去挖坟窃尸,把女尸通过秘密途径,运送到山西,高价卖给山西那边的买主,用来给他们已故的男性亲属陪葬。据李重阳说,一般的女尸,可以卖到一两万块,如果碰到长相好的,尸体保存完好的,还可以把价钱抬到六七万。   闫马克在心里核算了一下,知道这等于是做无本的买卖。但考虑到挖坟窃尸这样的事情,要触犯到法律,倘若被人发现,搞不好要坐牢。所以,我表哥当场并未答应李重阳。   李重阳见闫马克不答应,于是只好找其它的借口把闫马克和刘胡子弄上贼船。   “老马,干啥事,都有个过程。老哥不为难你们,这次,除了这个,还有另外一个赚钱的法子。那黄皮坡,一个小小的村庄,这下忽然死掉六七十人,就昨天,我看好多棺材还停放在屋子前面,不曾入土。为啥?因为当地的法师忙不过来呀!不如,咱们过去给超度超度?”   说到给死人超度,闫马克也算是半路出家的人,中学那会儿,镇上有个姓吴的法师,和我们家沾了点亲,一到周末,我表哥就喜欢跑过去跟着他念经。这吹吹打打的弄了几年,法师的那些套路,他闫马克再清楚不过了。这下觉得,这钱,倒是可以赚。况且,他对河滩上遇到的那姑娘,还念念不忘,这下也方便过去打听打听,她究竟是死是活。   闫马克问刘胡子:“胡子,法师的东西我都懂,就看你愿意不愿意干了。”   刘胡子因为这起车祸,损失惨重,如果我表哥闫马克不拦着他,他真想把死去的那些人刨出来,一个个像卖畜生那样卖到山西去,也好弥补他的损失。“干!怕个雀雀!咱们一家骗几百,弄下来,也有个万把块钱。可是,就咱们三个,人数恐怕还不够……”   李重阳也觉得,还需要一个人。给死人超度,和组乐队差不多,总要四个人才觉得妥当。一个敲大锣,一个打大鼓,另外一个吹唢呐,剩下的,就是那带头念经的人了。   当晚,三人吃饱饭以后,又看到电视上有关于我表哥他们的报道。这下,闫马克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金老几。金老几何许人也?金老几就是那个坐车坐到半路,嚷着要下去走路的疯子。都说这次阎王爷没有要了他的命,想必是他阳气太重,正好可以用来辟邪。   三人说干就干,在李重阳的带领下,闫马克他们当晚就找到了疯子金老几的住所。那金老几,别看他傻不愣登一个,早年在部队里苦练过,有身武艺,据说发起脾气来,能空拳打死一头牛。我表哥他们去看望金老几时,金老几正点着一盏煤油灯发呆。见他死活不说话,刘胡子还特地跑到附近的羊肉馆,给他称了几斤羊肉,放在低矮的瓦房前面,烧了一堆火,几人边烤着吃,边逗金老几说话。金老几见眼前的人都热情,才慢慢的和他们搭讪起来。   通过简单的交流,闫马克和李重阳都觉得,金老几这人可以用。他虽然头脑有点不正常,但是他比较听话,我表哥他们说什么,他挽起袖子就去做。像这样老实巴交的人,以后就算兄弟几个发了财,他也不会多分。李重阳认为,随便给他一点,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万事俱备,我表哥就在李重阳的指点下,独自跑到裁缝店去订做一套法师穿的衣服。云贵高原的法师,给死人超度时,不管去几人,一般就只有一套法衣,由领先的法师披上,至于身后打锣鼓的,吹唢呐的跟班,都不用穿道袍。所以,一群法师中,就只有身披袈裟的那位有些真本事。(说到这里,可能会有人问,为什么法师要披袈裟?袈裟不是佛门中人才披的么?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们那儿的法师,都是把道教和佛教柔和在一起的。)那李重阳,不愧是个走江湖的老手,他把大梁让给我表哥挑,自己却拿着一个小唢呐跟在后面,滴滴嘟嘟地吹着。一般情况下,也只有内行人才听得懂法师的唢呐声,其它老百姓,哪里还有闲心去管他口里吹着的是什么样的调子。还真别说,我表哥他们吹吹打打,还真把黄皮坡的那些老乡给糊弄过去了。我想,或许是因为车祸惨烈,大家都只是想要走一个过场吧!并不如平常死人,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非得热热闹闹的闹个几天几夜。   来到黄皮坡以后,闫马克他们头几天虽然出了点破绽,有人认为他们不专业,但大体上还算顺利,几人把收上来的百元大钞不断往口袋里这么一装,感觉还真像那么回事。   发现有钱赚,闫马克和刘胡子都开始变得卖力起来。闫马克在前面念经,嘴巴都开裂了,只见他时不时地往嘴里放甘草,用来滋润喉咙。刘胡子则跟在他后面,把锣打得震天响,那额头上的汗珠,黄豆那么大,一粒粒地往地上滚。再看身后的金老几,一边打鼓,一边还翻起跟斗来,直看得周围的人不断鼓掌。倒是旁边的李重阳,吹一小阵子唢呐,便萎靡不振地靠着棺材打瞌睡。也不知道,李重阳晚上都做什么去了,我表哥休息时,总不见他的人影。   就这样过了几天,一连给四户人家超度完以后,到了晚上,李重阳忽然把睡梦中的闫马克叫醒,让闫马克独自跟他去一个地方。闫马克准备把刘胡子和金老几叫醒,却被李重阳阻止了。李重阳神秘兮兮地对闫马克说:“老马,你这两个兄弟,暂时不要叫他们,你先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只要你肯帮我,咱们就一定能发大财!”   闫马克知道李重阳这小老头子,肯定又是干什么非法的勾当。不过听说能发大财,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跟着他去了。只不过,这一去,我表哥闫马克便只剩半条命逃回来。   李重阳带他去的地方,位于黄皮坡背面的一条大山沟里。到路上,李重阳才告诉闫马克,他发现黄皮坡有一户人家很奇怪。那户人家姓杨,是地主阶级出生,旧社会富甲一方,后来农民斗地主,把杨老爷子活活打死。但杨老爷子被埋在土里没几天,黄皮坡就发生诈尸事件,村民们发现杨老爷子的坟墓自动打开了,棺材和简单的陪葬品都在,唯独不见了杨老爷子的尸体。再后来,杨老爷子他们家就发生了一连串的怪事,一整座大院,所有儿女都相继死亡,那杨家老宅,渐渐地成了黄皮坡一带,众所周知的鬼宅……   说到鬼宅,我表哥一点都不信那个邪,李重阳也不信。李重阳说,他在云贵高原这一带,不知道挖过多少座墓地了,什么样的墓地他都见过,什么样的人尸体他都挖过,就是没有碰到能够起来杀人的鬼魂。所以李重阳有句名言,叫:“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这时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边走边说,闫马克问李重阳:“李大师,黄皮坡一带,我看你轻车熟路的,你知道谁家死了个姑娘吗?发生车祸的当天,我好像看到一具女尸了。”   李重阳说:“实不相瞒,咱们就是奔她来的。刚才说到杨老爷子他们家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杨老爷子一家子全死了。可是,这次车祸的遇难者中,有一具女尸被村民从河道里抬到公路上,却没有亲人前来认领。当时上级领导四处询问,后来有上了年纪的村民走出来,他们看了以后都说,那女娃娃,像是杨老爷子的孙女。只是,从年龄上算,杨老爷子的孙子,年纪也有三四十岁了,可那姑娘,却像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女……”   说到这里,闫马克忽然觉得有些寒冷,他倒抽一口冷气,接着向李重阳打探:“你说那女孩没有人认领?会不会是,他们一家子都遇难了?这次死掉的人可不少啊!”   “不可能,都一个地方土生土长的人,谁家有个女儿,别人哪有不知道的?”   “会不会是白家的远房亲戚?我看白家的女婿,这次请了不少人去奔丧。”   李重阳觉得,这倒是有可能。毕竟白家有钱,什么样的亲戚都有。   但不管怎么说,那具没人认领的女尸被村民抬上来以后,李重阳就看到了她的面容,不说国色天香至少也算是云贵一带少有的美女。最重要的是,那尸体并没有摔坏,看上去,那女孩就像睡着了一样。李重阳心想,这女孩,一定能够卖一个好价钱。所以,刚到黄皮坡,他每天晚上都出去打探,四处打听女孩的墓地。由于长时间没有亲属认领,村里的人又觉得,那女孩像是杨老爷子家的孙女,所以村里有几个管事的老爷子,就擅自做主,让邻居把那女孩直接抬到黄皮坡南面那条山沟里去了。那条大山沟是当地出了名的茅山,叫这名字,一方面,是因为山沟里长满茅草,另一方面是因为那儿埋了许多老坟,以前听老一辈的人说,那地方常常有会茅山术的道士前往,说是拜祭厉鬼,让它们在新的一年不要再出来作乱。   而当年,发生诈尸事件的杨老爷子,他们家的祖茔就在茅山。现在,那位没有人认领的女孩,就被黄皮坡的村民,埋在杨老爷子他们家祖茔的一座空坟当中。    全部章节 第五章:茅山盗尸被吓尿      这里顺便介绍一下,在我们老家云贵高原这一带,有一种坟墓,叫做“抽葬墓”,这种墓地的结构形式,外面往往由“三碑六座”组成。所谓的三碑,就是三块像门一样的石碑。六座,就是三块石碑上面的六个帽子。那帽子,就像皇帝头上的皇冠一样翘着,上面雕刻着八仙图案。一般的坟墓,三碑之间都是用水泥封死的,埋葬的时候,棺材是从墓碑后面的墓穴直接吊下去。但是“抽葬墓”的结构不同,原本竖起来的三碑,并不需要用水泥封死,而是直接留出一个活动空间,让那三块墓碑,像门一样可以自动打开和关上。所以“抽葬墓”一般都是先把墓地建好以后,再把棺材从前面放置有三碑的地方,抽送进去。等棺材成呈水平线的方向送进去以后,家属再把前面三碑关上。据说,三碑最初还有密码。   不过,“抽葬墓”因为其结构比较复杂,所以后来渐渐被人弃用了。于是,到了现在,许多人去云贵高原游玩,在某个崇山峻岭间,会忽然看到到黑漆漆的门,里边空空如也。这个时候,别害怕,因为那就是一座“抽葬墓”的遗址,只是,里边的棺材被人盗掉了。   那杨老爷子家的祖坟,也被一些盗墓贼盗过数次。后来,就出现几座没有三碑,只有墓穴的“抽葬墓”。李重阳告诉我闫马克,那女孩,就在被盗过后的其中一座“抽葬墓”里。   在夜幕中,闫马克跟着李重阳从阴森的山沟进去,大约走了三四里路,便行至茅山脚下。那茅山并不如闫马克所想的那样,是个光秃秃的土山丘,因为当地政府的规划,茅山一带已经普遍种上了松树,而且那松树一长就是八九米高,整个山包上,密密麻麻都是松树的黑影。   两人摸黑过去,李重阳倒是好,可能习惯了走夜路,这时候,几下就摸到前面去了。闫马克则跟在后面,走路像个老年人一样,摸了半天,才钻进了松林里。那树林子安静得放个哑屁都能听见,晚上,没有夜风,也没有野鸟,连只青蛙的叫声都没有。这样的氛围,让闫马克有了少许的不安,他深深呼了口气,用手指头戳了一下李重阳的脊背。李重阳被他这一戳,戳得跳起来,不禁呀地叫了一声。李重阳的反应,也把闫马克吓一跳。   李重阳在黑暗中小声问:“老马,怎么样,头一次干这事吧?”   闫马克扑哧地笑了笑:“我只敢偷活人的东西,没李大师本事大。”   “哈!活人的东西没死人的东西值钱,而且还有风险!”   “李大师,问你个问题。你见过鬼吗?”   李重阳打哈哈:“那个嘛!说不好,不过这茅山,应该没鬼,别怕!”   听李重阳说没鬼,闫马克才胆大了一些。在松树林里,又继续摸黑走了半里路。李重阳抬起头,往山外边看了看,感觉外边的人已经看不到树林子里的光线了,这才将怀里的手电筒打开。在手电筒的照耀下,闫马可看到前面有一排石碑,斑斑点点地罗列在一起,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在云贵高原这一带,主要分布着两种石头,一种是青石,一种当地俗称白粉石。从属性上面说,青石的优点是不容易风化,风吹雨打都没问题,但它的缺点是比较脆,在撞击之下,容易破碎。另外一种白粉石,恰恰和青石相反,在风雨中,年代久了,容易发霉,长青苔,但是它的柔性很大,哪怕用铁锤敲击,都只会敲下一些石粉下来。   李重阳让闫马克放快脚步,继续往树林子里钻。闫马克跟着李重阳跑了一阵子,总感觉脚下软绵绵的,心里老担心脚下的草丛里有蛇,好在有李重阳在前面开路。   两人一路摸到一棵褐梨的脚下,为了壮胆,闫马克还摘了几颗鸽子蛋那般大小的褐梨放在嘴里。那褐梨的酸涩味,是出了名的,在它还没成熟之前,比青涩的柿子还难以入口。   在酸涩味的刺激下,闫马克的头脑开始清醒一点了。这时,一转身,李重阳那家伙就不见了,周围一片黑暗,就连那手电筒的光芒都没有了。闫马克的额头上猛然吓出一些冷汗,心想,不会是李重阳那家伙,想要谋财害命,才把他骗到这种地方来吧!闫马克以前就常常听他老爹跟他说起很多民国时期的故事,故事里,总是某人把某人找个借口,诱惑到深山老林中去,随后朝着后脑勺就是一斧头。想到这里,闫马克赶紧从地上找了一根木棍拿在手里。   不一会儿,只见一束光芒从前面射过来,闫马克一看,那光芒竟然是从坟墓中射出来的。   还没来得及多想,那坟墓中就跑出一个人来。“老马,愣着干嘛?进来,搞快点!”   闫马克这下才看清,那人就是李重阳。于是便骂道:“夜郎日的,能不能正常点!”   到了那座坟墓面前,闫马克偏着头一看,发现李重阳像个矿工一样坐在墓道里抽烟。见闫马克迟迟不敢进去,李重阳就朝他招手:“别看了,快点进来,在外面容易被人看到。”   那墓道并不高,大概只有一点五米左右,闫马克一米七的个子,只好弓着腰杆往里边钻。进了墓道以后,闫马克顿时闻到一股霉腐味。再看脚下的泥土上,还堆放着一些鸟类的羽毛,还有其它一些小动物的骨架。   李重阳指了指面前的石块,示意闫马克坐下。“这是一座典型的抽葬墓,棺材,就是从前面的入口抬进来,放在我们坐着的这个地方。我看,这是一座普通的坟墓,里面应该没啥值钱的东西,最多就是几枚铜钱而已。”李重阳一边抽烟,一边向闫马克介绍。看他的神态,就像坐在自家屋子里一样悠哉。   我表哥还是没有习惯这种环境,觉得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想要从嘴里吐出一点东西来。   “李大师,你说没有值钱的东西,那么棺材哪儿去了?”   “棺材嘛!年代久了,腐烂了,全都化成泥土了。”   听了这话,闫马克不禁往屁股下面的泥土看了几眼。   两人休息好了才从墓道中走出去。也不知道李重阳搞什么鬼,一整晚都带着闫马克在树林子里转。两人先后进入过无数的墓地,但最后都一无所获。别说女尸,就连一座刚埋下去的新鲜墓地都没有。好在李重阳并非盗墓贼,见女尸不在便准备带闫马克回去。   转了一夜,这时候闫马克感到十分疲倦,巴不得找个地方躺一躺。正六神无主地跟着李重阳往前面走,不料脚底下一滑,整个人忽然间就有了一种悬空感,接着哐当一下,就掉进了一个深坑里。当时,眼前一片黑暗,闫马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头顶上有电筒的光芒照射过来,同时听到李重阳在上边喊:“老马!老马!怎么搞的?”   闫马克借着李重阳的手电,往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四面都是土墙,自己就像是掉进猎人挖的陷阱中了。不过仔细观察,还是发现,那深坑和陷阱不同。一来,自治州这边已经禁止打猎很多年了,二来,茅山这地方,是很多老百姓的祖茔,猎人根本不可能会过来挖陷阱。   这么一想,闫马克才确定,自己是掉进了一个盗洞。这鬼地方应该是盗墓贼当初来挖东西的时候,打出来的一口井。看深坑的开口,刚好能够掉进来一个人,但是里边,却无比的宽敞。闫马克认为,这地方大概是一个墓室。一想到是埋死人的地方,他就急得团团转,不断地朝上边的李重阳大叫:“李大师!你倒是想办法把我拉上去啊!”   李重阳在上边,伸一个头进来,愁眉苦脸地说:“拉个槌子!我哪里找那么长的绳子去?你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出来。这个好像是盗洞,你找找看,应该有出口……”   李重阳拿着手电筒在上面晃,闫马克跟着电筒光四处摸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其它的出口。正想对李重阳说点什么,忽然听到李重阳一声尖叫,将手电筒扔了进来,就不见人影了。   闫马克将手电筒捡起来,好在下面都是泥土,那手电并没有摔坏。   这时,上边又传来李重阳的尖叫:“妈呀!女鬼啊!”接着就是一连串凌乱的脚步声。   忽如其来的变故让闫马克的思绪又清楚了一些,他本能地将手电关掉,仔细凝听上面的动静,但外面哪里还有声音。由于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闫马克浑身都被吓得湿透了。被困在这洞穴里,他倒是没有觉得有多恐惧,毕竟,那洞壁是泥土,并非石壁,他只需要休息好,完全可以靠手中的木棍,在洞壁上面挖出一个楼梯,然后再爬上去。关键是,他根本摸不清外面的情况,倘若这个时候开始挖攀爬用的坎子,必定会被上面所谓的女鬼发现。   想到这里,闫马克干脆靠在洞壁上面,抱着手电筒,静静地待着。时间长了,不知是前几日没休息好,还是过度疲倦的原因,闫马克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正站在他的面前,斜着眼睛看他。那老头衣衫褴褛,但是看上去却精神抖擞。闫马克直起身子去看他,他就闷着头,坐在闫马克的边上抽烟。   闫马克猛然爬起来,万分惊恐地瞪着那老头,胆怯地问道:“你是谁?”   老头子眯着一只眼睛,继续吞云吐雾,并不理会闫马克。良久之后,他才说:“小伙子,这儿不是你待的地方,你赶紧走……你本性是好的,别再干坏事了。”   我表哥正想问他为什么,那老头却一阵烟似的不见了。 全部章节 第六章:鬼在脖子后哈气   被吓醒过来,闫马克才知道,原来是做了个梦。不过,仔细想老头在梦中对他说的话,仿佛有些道理。这次噶罗小镇发生车祸,那黄皮坡的人,死了一半,本来已经够惨了,他怎么会稀里糊涂地,跟着李重阳那种人,来这里发死人财呢?想到这里,闫马克又急忙去找出口,他希望可以不用挖梯子,直接可以出去,那样便可省去不少时间,早一点回到黄皮坡。   把电筒打开,在深坑里又摸了一圈,这下,果然发现底部有一个斜斜的出口。刚才李重阳照着他的时候,太过于焦急和害怕,这出口闫马克竟然没有摸到。   把电筒放在那斜口里照了照,这下,闫马克又看到了一间墓室。那墓室全都是石头堆砌起来的。出于好奇,闫马克一个侧身,整个身子已经钻到了那墓室中去了。   在墓室中转了一圈,闫马克才完全放心下来。那墓室其实十分简陋,里边没有陪葬品也没有棺材,倒像是平常人家的屋子,里边有几个石凳子,还有一张石桌。那桌子上,甚至还雕刻着一副棋盘。闫马克用手一摸,忽然想起刚才梦到的老头,莫非,他就是墓主人么?   刚想到这里,闫马克又发现棋盘旁边摆着一个布袋。把布袋拿起来,发现里边有一些旱烟的烟叶。回想梦中那位抽烟的老头,闫马克心里已经凉了半截。这地方,他再也不能待下去了。好在那墓室还有一个出口,那出口十分幽深,也不知道具体通向何处。   闫马克想都没有想,就朝那条甬道走去。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这一走,就是几公里的路程,那出口,原来是就在茅山的山顶。闫马克出来时,才发现那儿其实是一座土地庙,那通道,就在土地庙的菩萨背后。由于长时间没有人到访,土地庙里边显得十分阴凉。好在这土地庙是在山顶,里面没有积水,并不显得潮湿。要不然,这样的环境,看上去一定会显得十分的邋遢。   正欲下山,突然一阵大风刮来,飞沙走石,而且阴风惨惨的样子。表哥多少还是跟着法师学了点货的,这风刚卷来,他立马将手指头咬出血,衔在嘴里。因为听法师说,看见鬼的时候,只要把手指咬出血,将血汁甩到鬼的脸色去,那鬼立即就不敢近身了。   不过说是那样说,凑效不凑效闫马克心里还没底。正想着,就感觉突然很想尿。憋得受不了以后,我表哥就跑到庙外尿起来。可是真尿着,就感觉有人在他的脖子上轻轻的哈气。那气吹出来,冰冷冷。表哥说他当时假装没发现,继续尿。然后突然将出血的手指往后面挥手一甩。这时只听“呀!”地一声脚尖,等他回头去看时,背后已经轻飘飘地站了个女人。   那女人长头发,面部看不清楚,只感觉身子骨很轻,就像纸扎的一样挂在树枝上。   闫马克吃了这一惊,又尿了。这下竟然尿在了自己的裤子上。他慌忙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咬手指,把十个手指咬得血淋淋的。但这一点都不奏效,因为那女的飘飘忽忽就追上来了。我表哥是这样形容的,他说:“那根本就不是女人,因为现代人根本不会轻功!” 的确,根据闫马克的讲述,那女人的确就像纸人那样,是跟着风跑的。这就是我表哥为什么会被一路狂追,最后昏厥在地,失去知觉的原因。更奇怪的是,第二天,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到了杨老爷子家的那栋鬼宅里,而且还被人五花大绑地捆着,嘴里鼻子里全塞着泥巴。整个人就跪在杨老爷子他们家的祖先灵位前。好在没多久,还没憋死就听金老几和刘胡子他们凌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传来。等门咯吱一声开了时,闫马克才觉得他有救了。   “克哥,你是搞攮子名堂哦?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来跪着!”金老几蹲在闫马克的面前,一边心疼地用毛巾帮闫马克洗脸,一边好奇地打量着他。   闫马克站起来,红着眼睛问李重阳:“李大师,这个到底是个啥情况?”   李重阳悻悻地站在一边,见人多的原因,只说:“没事儿!你撞邪了。”   周围的人群这时候开始骚动起来,大家都在议论杨老爷子家的那个孙女。   刘胡子拿着一把菜刀,正在研究捆闫马克的绳子。他把嘴凑在闫马克的耳朵边说:“看来,那女鬼很厉害,兄弟们不够专业,怕压不住啊!咱们,是不是该闪人了?”   我表哥知道,人多不方便说话,只好继续装疯卖傻,朝周围的人傻呵呵地笑。   在众人的簇拥下,我表哥闫马克回到黄皮坡请他们超度的那户人家。几人把门关了,闫马克就将李重阳一把揪过来,并朝刘胡子,还有金老几三人使了个眼色。这些日子,那金老几对闫马克有很大的好感,已经把闫马克当兄弟了。旁边的刘胡子更不用说,这些年,闫马克因为八九年那档子事,离开清华大学时,他就成天和刘胡子搅合在一起,偷鸡摸狗啥都干,两人好得比亲兄弟都还亲。这下,见闫马克朝他们使眼色,刘胡子和金老几都知道,大概是李重阳出了问题,当下三下五除二,两人动作麻利地将李重阳撂倒在床上。刘胡子按住李重阳的头,金老几用脚踩在李重阳的屁股上。两人大喊:“菜上好了呀!”   闫马克走过去,搬起李重阳的脸,冷冷地问:“李大师,老实点说昨晚的事情,是不是你在搞鬼?你得好好的跟我说好了。要是兄弟我觉得,有半点虚假,立马就放了你的血,把堂屋里的棺材掀开,放你进去。我想,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大不了,明天抬棺材上山的时候,别人觉得重,兄弟们就说是杨家那个孙女的魂魄压在上面了。”   这番话,把李重阳吓得屁滚尿流,他万万没想到,闫马克这人看上去像个软皮囊,到处骗喝骗吃,不像个干大事的人,没料到这关键时候,他却这般心狠手辣。   “老马,你这是干啥子嘛!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你昨晚的事情,我啷个晓得咯?我是带着你往茅山去了。但是后来……后来你掉进一个坑坑里,我没得法撒?正准备去给你找绳子,拖你上来……可是,我的妈呀!老马,你是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那时候,我一转身,就看到杨家的那个孙女了,她冷不丁站在我后面,朝我的脖子上吹气……我这不,吓得把电筒丢了,一口气跑回来嘛!昨晚的事情,太他娘的邪门了,我裤裆都吓湿了,晚上回来那个狼狈样,我哪里敢让胡子和老几他们知道……至于你是啷个回来哩,我就更不不晓得了!”   我表哥闫马克见李重阳苦苦哀求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看来,那女鬼是真有了。   三人放了李重阳,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继续让办丧事的主人家端来好酒好肉,继续吃饱了,继续敲鼓打锣,继续念经,继续超度……原本,这事儿就这样算了,闫马克就当自己撞了邪。反正,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当初他和刘胡子在山洞中喝酒,醉醺醺的出来,谁知道悬崖上面会发生车祸,谁知道,会从车里甩一个女孩儿出来,谁又知道,那躺在沙滩上,像睡着了那般的女孩,她已经死了呢?闫马克摸着她的胸部,分明感觉到十分温热呀?   这事儿,是男人,都会干的。再说,他闫马克,不是已经在杨老爷子家磕过头,道过谦了么?像他这样的无业游民,整日游手好闲,而且还长得不帅,那女鬼没理由缠着他不放呀?   但事情,偏偏就没有闫马克想象的那么简单。往后发生的事,彻底把闫马克吓病了。   刚想到这里,还准备继续回忆前几年的遭遇,就听我姑姑喊他:“闫克子,都快要到正午了,你还不起床,我看你那些病,不是被鬼吓出来的,就是睡出来的。”   我表哥最听不得我姑姑对他唠叨,这时候只好不去想前几年跟李重阳去假冒法师的事。这时候,爬起来,走到自家门前的水塘边洗脸刷牙。看着水塘中的倒影,他吃了一惊。那影子看上去非常怪异,随着水流的晃动,感觉里边就像是还有一个人在瞪着他笑一样。   闫马克揉了揉眼睛,直勾勾地蹲在水塘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影子。看着看着,他突然一个猛子砸进水塘里,一边在水塘里拳打脚踢,一边喊:“出来!有种出来!”   我三姑姑在屋子里看了,吓得差点晕过去,忙抱着一个佛像朝他跑去。   “我儿这是怎么了呀!天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怎么惩罚他!”姑姑说着,披头散发地哭着。还把佛像往水塘里丢。那水塘的深度刚能齐胸,并不能没顶。   佛像下去后,先在水里颠簸一阵子。突然就跟我表哥一同沉下去了。我姑姑吓得脸色煞白,忙朝屋里我表哥的傻媳妇喊:“桃子啊!桃子,你快过来,闫克子出事了!”   桃子还没出来,闫马克却先从水里出来了。他说:“妈,回家,我没事!” 全部章节 第七章:黄天师鸭蛋驱鬼   母子两坐在饭桌上,沉默不语,唯有我表哥,他老婆桃子不明就里地站在一边傻笑。闫马克是聪明人,就上次那事儿,这几年以来,其实他一只都在思考其中的原因。甚至,他还想到在北京的那些动乱岁月,想起他的那些同学还有老师。然后还想起了军人。他总觉得,这里面,除了女鬼阴魂不散这种说法,应该还有人为的可能。也就是有人想害他。而且这种想法越来越严重了。到了最后,我姑姑还亲自给我打电话,告诉我闫马克整天疑神疑鬼的。   那时候我刚高中毕业,在湖南读书,算是大学生。我自然不相信迷信这一套,什么鬼魂呀什么的,我压根儿就不相信,我觉得要是有鬼魂的话,安培也活不到现在。所以当时我是这样对我姑姑说的:“我克哥他,可能是得了精神病。就是精神分裂那种。”   确实,也只有精神病患者,会有被害妄想症。后来我姑姑把我的看法告诉闫马克,闫马克刚开始还是有点相信我的。毕竟,我们这个大家族里面,除了他就我这么一个高材生。   于是,他对我姑姑说:“妈!再等等看吧!我一定会把那鬼揪出来。就今晚!”   我姑姑被他吓得不轻,因为我姑父已经死了好几年了,那晚她就害怕得跟我表嫂桃子睡。我表哥闫马克呢,则一夜未眠,独自躺在那张红皮沙发上,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他心想,老子一晚上不睡觉,也不出去,看你还会不会出现什么怪事。说来还真邪门,那晚闫马克刚有点困意,却没料到,眼睛都没闭上,忽然就看到自家的天花板上,横横地挂着一女子。那少女看上去十六七岁,穿一条白色的短裙,头发扎成一个马尾。   再仔细看,那少女脑门上的一撮头发被扭成了一根辫子,辫子的另外一段,就挂在天花板上。而她的脚,却光溜溜的,连袜子都没穿。在她双腿的小腿部,有一根电线般粗细的绳子,将它钉住。怎么来形容呢,形象一点说,那少女的整个身体,就是像一根电棒一样,被挂在闫马克的头顶上。   闫马克看到此般情景,早吓得全身湿透。他拼命地爬起来,去按电灯的开关。可说来也怪,那电灯的开关,无论怎么按,都按不亮。就这样,闫马克使劲的鬼喊鬼叫,挣扎了大半天,才把电灯搞亮。就在电灯亮起来的那一刻,他的大脑,就忽然像没了信号的电视机一样,一片空白不说,还支支吾吾地传来很多富有金属性的杂音。这下,他老婆,还有我三姑姑,都被他吵醒了。我三姑姑披着件衣服出来,惊慌失措地跑到闫马克的面前,用手摸着他的额头:“闫克子,你怎么了?喊什么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看你啊,我就说你别惹她,你硬是不信呐。现在,哎哟!你照照镜子,我看你的眼睛都起萝卜丝了。”   闫马克看着镜子里的血红双眼,一时间根本就搞不清楚,他是做梦还是确实看到有人了。第二天,他深信是他的精神出问题了,马上跑到医院去,替他问诊的还是那个医生。   “医生,我想,我的确出问题了。前天我回家,好端端的人,掉进了厕所里。昨天晚上,我又看到有一个人挂在我们家的天花板上。你看,我喉咙都叫哑了。”   医生检查一番,“你那叫睡眠麻痹,俗称梦魇。下次睡觉,肢势要正确。另外不要熬夜,身体虚,才会碰到。最好,还是和老婆一起睡吧!你有什么动静,让她推你一把。”   “睡眠麻痹?会不会死人的?”   “严重的,会猝死!”   “有……那么严重吗?”   “喔,几率很小,放心吧。如果下次再发生,你到咱们医院的精神科看。”   闫马克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想,这医生,给他点药,他心里也舒服些。可现在人家连药都不给他。没有药,咋办呢?下次,如果再出现,不看精神科都会被吓成精神病。   萎靡不振地回到家中,正好跳大神的刘胡子过来找他。闫马克刚走到院子里,那刘胡子就疑神疑鬼地跑过来,把闫马克叫到院墙后面,小声地对他说:“老马,我这么远跑你家来,是希望你能重出江湖呢,带领我和金老几去干一票大的。”   闫马克昨晚被那噩梦吓得腿都软了,这时对刘胡子的话,半点都提不起精神。“胡子咱们哥几个,认识几年了?我,你,还有金老几。”   刘胡子屈指一数,“我和你吧,差不多有十几年了。金老几晚一点,就那年出事的时候认识的他。也有三年多了吧?”   “哎!兄弟们的日子都不好过。兄弟我,要不是几年前,在嘎罗小镇出的那事,到现在早发财了。咱们哥几个,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田地。江湖,我不是不想混,是被吓破胆了。现在想重操旧业,难啊!”   刘胡子说:“我晓得,那次,还不是你师傅搞鬼。要不然,那些死鬼怎么会来乱场子。这次,我认识一个从云南那边来的苗疆大师。此人,很不一般。有他在,老马,你完全可以放手和我们干,保管那些鬼魂什么的,不敢招惹咱们。”   “苗疆过来的,那不都是,一些巫术什么的吗?他能干啥大的?”   “这人叫黄天舒,李重阳敢去盗尸,就是得了他千分之一的指点。”   “这么说,黄天师这个人,很大胆了?”闫马克高兴地问。   刘胡子的眼睛雪亮:“那是当然!听说你最近遇到了点事,李重阳才向我推荐的。”   闫马克想了想,“但愿黄先生是个真货。我看李重阳那家伙有点不靠谱。”   刘胡子点头:“这个,可以先试一试。医院都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   闫马克听到这句死马当活马医,自己的名字又带个马字,听起来还真吓人。当下立即回答:“嗯,那你回去,把他带来,费用那些,到时候再说。先把事情给解决了!”   刘胡子见闫马克同意了,心里也高兴。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这次表面上是想帮闫马克驱鬼,实际上,他是想让黄天舒过来,跟我表哥闫马克认识,方便干大事。   第二天下午,我三姑姑去了我大姑姑家换水稻种子没有回来,趁着这空挡子,那刘胡子就把金老几和黄天师,还有李重阳三人带到了我表哥家。不料那黄天师刚进屋,好端端的,却在门槛上哐啷摔了一跤,直摔得他用双手捂着屁股,在闫马克他们家的堂屋里转圈子。   闫马克和刘胡子都被黄天师摔的这一跤给吓得直冒冷汗,倒是那傻不愣登的金老几,嘴里咬着一根草,坐在闫马克他们家的沙发上哈哈大笑。“摔得漂亮!摔得漂亮!”   刘胡子不高兴了,过去拍了一下金老几的后脑勺,“笑个屁!不懂事!”   “天……天师,不好意思,咱们家屋里地板滑!”李重阳赔笑。   好一会儿,黄天师才感觉到自己的屁股不疼了。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鸭蛋出来,在闫马克他们家的屋子中里里外外地走了几圈,才青着脸说:“马老弟,你这屋子出事了,幸亏我来得及时。不然,不出一个月,马老弟你就彻底归西了。”   闫马克吓了一跳,忙问:“天师,有解么?”   黄天师回答:“把不干净的东西清出去就好。”   “他们家有啥不干净的东西呢?”刘胡子问。   “你们难道没有闻到,一股茉莉花的香味吗?”   几人吸了吸鼻子,闫马克说:“没有啊?”   倒是金老几和刘胡子都说:“的确有点香。”   黄天师笑了,“这就对了,久居兰室不觉香,马老弟,你是被鬼迷心窍了。”   “那到底是什么呢?”闫马克不安地问。   “我也不晓得,找找看吧!鬼怪有很多种,先把散发香味的东西找到再说。”   黄天师话音刚落,几人就在我三姑姑家忙碌开了。   那黄天师,闫马克也搞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以往,闫马克和刘胡子他们跟着别的法师跑,别的法师都是教他们敲锣打鼓,教他们念经拜佛。总之,不是佛教的东西,就是道教的东西。不是佛教和道教,便是那邪教的东西。比如说,闫马克他们流行给死去的女人念《血盆经》,说是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流在地上的血液,污染了神明,所以法师必须用《血盆经》替她们赎罪。但这些法师哪里知道,《血盆经》原本并非正教的东西。   总而言之,这死人的超度,无法就是这些。而抓鬼呀,驱鬼呀等等,也无非都是按着一定的套路去走。可这黄天师,不愧是苗疆地区过来的,别人用罗盘,他却用鸭蛋,真是让闫马克他们开了眼界了。   “黄天师,你就拿个鸭蛋,几根茅草,管用不管用?”转了几圈后,闫马克忍不住问。   那黄天师把一根手指头放在嘴唇边,“嘘!我听到有女人的声音了。”   他的话,把坐在沙发上的金老几吓了一跳,忙爬起来,“哪里?哪里?”   几人把门窗都关了,这下,窗外的鸡鸣狗吠之声,都消失了。    全部章节 第八章:刘胡子卖友求荣   声音消失后,几人背靠背地站着,兢兢战战地到处查看。过了不一会,只见前面的黄天师就像被什么给缠住了一样,噗通一声飞到了闫马克他们家的柱子上吊着,舌头伸老长。刘虎胡子他们在下面看,手慌脚乱。这时,只见黄天师袖子一抖,抖出一把桃木剑,甩手一挥,凌空往头顶砍了几下,整个人才从柱子上掉下来,一屁股坐在了闫马克的面前。   李重阳摸出块手帕给黄天师擦脸。黄天师一边擦一边说:“是一女的。”   闫马克和金老几等人面面相觑,金老几傻笑:“女的好!女的好!”   刘胡子说他:“好你个头!那不是女人,是女鬼。师傅,是不是这样?”   闫马克问:“天师,你看,你有没有把握将她逮住?刚才,很凶险吶!”   黄天师没有立即回答我表哥的话,他指着头顶上的楼板。慢慢的,闫马克他们全都听到了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就像有几只大老鼠在搬东西一样。那农村的楼板,都是用木板或者竹子编成的,为的就是秋季,把玉米收回来,放在上面,以便在其下生火烘干。而这时候,闫马克和刘胡子他们,听到最后,竟发现有人穿着高跟鞋在上面噼啪噼啪地走动。   金老几指了指头上的楼板,兴奋地问刘胡子:“胡子哥,我上去咋样?”   刘胡子摇头,示意让黄天师先出马,大家跟在他后面就可以了。毕竟,在捉鬼这方面,据说黄天师是专业户。像我表哥他们几个,连半吊子都不算。现在,大家感觉那鬼是越来越逼真了,至少从主观判断,有百分之八十像是真的存在了。至于别的,就看黄天师怎么说。   大家跟着黄天师爬上楼梯。刚上去,就在楼梯口看到两行女人的血脚印。那脚印比平常女人的稍微小一点,又比古时候的三寸金莲大一些。黄天师说,更像是穿布鞋的女人。   一听说穿布鞋的,闫马克就想到那个像纸人一样的女人,她好像就是穿布鞋的。   刘胡子问:“到底啥来头?”   黄天师摇着桃木剑:“不知道,应该不是本地鬼。”   “那咱们,该咋办呢?”闫马克迫不及待地问。   黄天师在楼板上走了几趟,用手指量了量地上的血脚印,然后又用手沾了一点血液放到鼻子边闻了几下,接着紧锁眉头,郑重其事地说:“现在,是祸是福还不知道。我们只能先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对了,老马,今晚,我可以在你家吗?我也想会会她。”   闫马克应诺:“行!行!没问题,只要天师能把她搞定,住我家都行。”   当天晚上,我三姑姑还没有回来。家中,就我表哥闫马克和他那傻老婆桃子。到了夜里,为了不影响黄天师发功,闫马克还特地让老婆和女儿去睡觉,他则把自家的水酒端出来,和李重阳他们将桌子搬到外面的水塘边上,一边吹着凉飕飕的夜风,一边尽情享用。   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黄天师从屋子里出来,笑眯眯地看着闫马克:“老马,你说,我要是把你家这个女鬼搞定了,你打算怎么酬谢我呢?你别说我俗!咱是抓鬼的,不是当和尚的。出家人讲究的是慈悲为怀,咱们出来,就是靠手艺混饭吃。和尚说几句话,伸手就跟别人要钱,说好听了,就叫化缘。我们这种人跟他们没法比,咱们卖的是苦力!”   这番话,从黄天师口里说出来,还真让闫马克没有想到。不过,我表哥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祖国的大江南北他都去了,连国外据说都去过。听他说国外不但有侦探社,还有探灵社,里边的人,干的都是黄天师这类驱鬼的活。想到着,他认为黄天师有要求也不过分。   不过,这下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不回答是因为最近手头正紧。   见闫马克装傻,那精明的李重阳就开腔了,“兄弟!我师傅是个凭良心吃饭的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正所谓,开门行医不分平复贵贱,疑难杂症只管治好收钱。怕就怕治不好,治不好,不收钱有啥用?倒霉的还不是自己。其实,师傅他有个爱好。”说到这儿那李重阳就把嘴巴凑在闫马克的耳朵边,小声对他说:“黄天师和你一样,好女人那口……”   闫马克把酒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握住黄天师的手:“天师啊!原来咱们是同道中人!放心,女人,天师想要啥样的,就有啥样的。咱们村没有的,到镇上去。咱们镇没有的,到县城去。咱们县城没有的,就到北京去。北京没有的,到东莞去……”   黄天师和李重阳都摇头,刘胡子会意一笑:“马老弟错啦!黄天师呢,是个奇人。他对美女,可不感兴趣噢!他呀,只对,只对……哎哟,作为兄弟,咱还真不好开口!”   坐在一旁插不上嘴的金老几,这下终于有话说了,他站起来,拍着胸脯,“胡子哥,李大师,我金老几是个粗人,啥都敢说。你们不敢说的,告诉我,我和克哥说。”   李重阳笑眯眯地把金老几拉到一边,过了一会儿金老几跑回来,郑重其事地看着闫马克:“克哥,胡子哥说,黄大师想干你女人。他还说,黄大师,喜欢丑女人,不喜欢美女。”   他的话,把李重阳和刘胡子都吓了一跳。本以为,我表哥会生气,不料,闫马克忽然笑得爬在桌子上,眼泪就滚下来了。“我说啥呢,不就……不就她嘛!我压根儿没拿她当老婆。要不是当初,我碰到动乱,到处倒霉,我老娘去算命,听算命先生说,我八字大,需要找一个傻女人,给我压一压,方可保我平安的话,我早去娶其他女人去了。   李重阳和刘胡子,还有金老几都笑了。黄大师端起酒杯,“马老弟是个爽快人,我喜欢。今后,你们哥儿几个,就跟着我干。我保管你们发大财。我黄天舒,不是吹牛皮,这些年在道上摸爬滚打,学的那可都是绝杀术。你们说,那些敲敲打打的法师,他们有啥本事呢?无非就是忽悠点小钱。我黄天师干的,就都是噼里啪啦,惊天地泣鬼神的绝活……”   这番话,只听得闫马克眼睛发亮,“大师,你,你到底干啥的?”   李重阳理了理八字胡,“专门敲诈阎王爷的。”   “敲诈阎王爷?”闫马克的表情,就像生生吞了个鸡蛋一样。   黄天师见他那表情,顿时笑得前俯后仰。“开玩笑的。不过,和敲诈阎王爷,也差不多。咱们,专门拿鬼魂来卖钱。怎么说呢,现在,是个市场经济时代,啥东西,都要讲需求。只要有需求,就会有市场。鬼魂没有需求吗?鬼魂有需求!阴婚,知道吗?那是最简单的。我这儿,最厉害的是,可以把活人弄死,再把灵魂卖给别人。我告诉你们,那地狱,你们以为,就像那些啥啥经书里写的?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我告诉你们,真实的地狱,就和人间差不多。啥都有。比如说,做生意,比如说,妓院。比如说,KTV,还有酒吧。”   刘胡子听得如梦似幻,“黄天师,那阴间,真有这些玩意儿?”   黄天师得意地说:“有,咋没有,我都去过好几回了。这次到你们这边,我有几个赚钱的方法。第一个方法,找农民收购女尸。就说,是国家某神秘部门,研究用。有补贴。第二个方法,找一些孤魂野鬼,抓回来,再卖给收购灵魂的人。那些人,我现在都混熟了,到时候,你们只管和我挖坟抓鬼就是。另外,第三个方法,就是在挖坟的时候,碰到宝贝的,都给留着,咱们自己卖到古玩市场去!”   听了黄天师的这番话,闫马克感觉,大半夜的,好像他们家的屋顶上,升起了一个太阳一般。有了这黄天师的指点与提拔,闫马克心想,发财,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陪着黄天师,李重阳等人喝了许多酒,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几人就开始准备抓鬼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黄天师,在抓鬼的时候,并没有让闫马克他们在屋子里帮忙,而是让李重阳带着刘胡子他们,到外面的院子里坐着等他。闫马克和金老几他们出了房门后,黄天师就把我表哥家的房门给关上了。随后,便传来黄天师和傻妞桃子的交欢之声。听到那媾和之声,李重阳便朝闫马克竖起一个手指头:“老马,好样的。古有卧薪尝胆,今有马克让妻。古有韩信胯下之辱,今有马克……这下一句,我还真想不出来了。老马,你来想想!”   闫马克一边嚼着鸡骨头,一边看着刘胡子说:“今有胡子卖友求荣!”   刘胡子脸上一红,忙给我表哥敬酒:“老马,鸟为食亡,我为兄弟!” 全部章节 第九章:糊了香蕉遇美女   几人喝了一通,就发现屋内没动静了。正觉得奇怪,对于闫马克来说,老婆的事情是小,关键是,那黄天师,能否把屋里的女鬼镇住。若是镇不住,他闫马克,看来是不敢继续呆在家里了。在外人看来,闫马克那是条贱命,但在我表哥本人心中,他的命,就是那旧社会里,天子的命,神圣不可侵犯。他还始终记得那句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若不是一直在等待那东方,他闫马克也不至于会听命于李重阳这类小角色。   “胡子,黄天师,真能搞定吗?以前,你看到过他抓鬼没?”闫马克心神不宁地问。   刘胡子这时也有点心慌了,“说真的,我还没见过。可听他说得像模像样的。”   金老几一挽袖子,“咱们兄弟,都是听克哥的。他抓不了鬼,就是低估克哥的智商。”   闫马克看着金老几,笑了笑,“这是你这几年,说得最帅的一句话。”   几人正说着,一阵风吹来,忽然一股糊臭味就从屋子里传来。金老几吸了吸鼻子,笑着问闫马克:“克哥,黄天师没有抓鬼,黄天师在偷你们家的火腿肉烧着吃呢!”   闫马克他们正说着,猛一抬头,忽见黄天师整个人成了一个火球,正哇哇大叫着从屋子里破门而出,跌跌撞撞地朝闫马克他们家门前的池塘里跑去。“救……救……命……啊!!”黄天师在水里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就连公鸡的啼鸣声,都被他给叫出来了。   李重阳和刘胡子立即朝池塘边奔了过去,两人噗通跳进水里,把烧得像挖煤工人一样的黄天师从水中拖出来,放在池塘边的草坪上。“老马,咋……咋办啊?”刘胡子一边惊慌失措地在地上忙碌,一边扭头去问我表哥闫马克。   闫马克掏出手机:“先打120再说。”   拨了120,闫马克回家,把我三姑姑放在家里的几盒牙膏从抽屉里拿出来,分别发给金老几和刘胡子,几人一个劲地往黄天师身上涂。刘胡子问他:“老马,怎么回事呢?你们家屋里并没有着火啊?”闫马克摇头,“我咋知道!估计是,那女鬼凶猛。”   几人折腾大半个小时,镇上人民医院的救护车总算过来了。众人把黄天师抬上了车子,一路抢救着去了。在医院折腾了大半夜,等第二天的中午,医院的主治医师才出来对闫马克他们说:“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你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喔!是这样的,我们怀疑,这是国内发生的,第一起人体自燃事件。刚才,我们向县电视台的记者说了,他们下午会开着采访车过来。我想先确认一下,当时,是否有其它易燃物在身边?”   闫马克想了想,吞吞吐吐地说:“不知道,屋子里,应该没有汽油那些东西。”   主治医师笑了笑:“这就好,下午,他们采访的时候,以我们医院的住院大楼为画面背景。到时候,你们要好好说。要……要说漂亮一点,神秘一点。违法的,还有,不恰当的,就不要说。说了,影响不好。如果你们说好了,我们医院,你朋友的住院费,就免啦。”   医生走后,闫马克和刘胡子他们坐在医院的后花园里,几人愁眉不展,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默默地坐了很久,刘胡子好像忽然间想起了一点什么,方才焦急地站起来,对闫马克说:“老马,待会儿,电视台的记者真来了,咋办?咱们,到底该怎么向人家记者说啊?难不成直接告诉他们,是咱们请黄天师去抓鬼,然后黄天师干你老婆,干起火了吗?”   闫马克有些不高兴:“那是违法的。虽然,这个世界真有鬼,可是别人都没见过,咱们说抓鬼这些事,没人会相信。干我老婆的事情,更不能说,一说,就完了。你想想,黄天师干我老婆,我老婆,又是个脑袋有问题的人。这不,要么,就是我组织卖淫,要么,就是黄天师强奸。这罪,都不轻。所以,胡子,老几,待会儿记者来了,这事儿,千万不能说。”   金老几连连点头,刘胡子一脸的无奈。李重阳苦着脸:“可医院的领导都已经告诉记者了,他们说的是黄天师在你家干那事,结果干起火的……我看,这么办。昨晚黑灯瞎火的,那些医生当时到你家,也没看清女的是谁,长啥样……我的意思呢,是黄天师办事起火的事情,是不能隐瞒了。但是,他和谁干,却是可以隐瞒的。总之,我想的是偷梁换柱,咱们花点钱,找个女的来代替你老婆。就说,那女的,是黄天师的老相好,两人在你家住宿。这下,记者来了,你家也火了,也风光了。至于那些个丑事,也就消声灭迹了。你瞧,对不对?”   闫马克被李重阳这么一说,顿时头脑开窍,乐呵起来:“妙!这办法真妙!”   金老几虽傻,但这有趣的事,他倒是听进去一些了:“克哥,那,那女人哪儿找去?”   闫马克点燃一根烟,抽了两口:“女人多得是,这事,交给我。”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李重阳贼头贼脑地笑着说,带着刘胡子就走了。   按照李重阳说的,闫马克还没有等到电视台的记者过来,他就提前跑出去找女人去了。有句话叫,提枪不见鸟,见鸟没提枪。平时想找个女人,满大街都是,现在呢,不知道为什么,有认得的那几个骚娘们,现在一个都联系不上,想要请她们帮忙,大概是不可能了。至于到按摩店去,闫马克觉得,不到万不得已,他是再也不会到那种场所去了。自从上次在县城买沙发被那几个女的敲了一笔以后,闫马克总觉得,自己身上的钱,从今以后,打死也不会再让那些个女的赚。   眼看着天色已经黑下,我表哥心里忐忑起来。心想也不知道刘胡子他们在医院那边,和那些个记者谈得怎么样。正想着时,刘胡子的电话就过来了。电话里,刘胡子笑呵呵地对闫马克说:“陈主任他们想要到你们家坐坐,拍几组镜头。老马,你那边……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陈主任他们,今晚可能要在你家落脚,明早回去。真他娘好事啊!”   闫马克心里七上八下的,“好!好!欢迎!我这边,没事儿,没事儿……”   把电话挂了,闫马克加快脚步往家边走。这时候,他忽然想起,同村有个寡妇,一直没嫁出去,平时就有些风骚,一心想处对象。在村里,见到谁,她都会笑脸相迎,并吆喝着,让邻居们帮她介绍介绍。闫马克心想,那黄天师,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可以看得出来,那家伙不缺钱,条件应该不错。这村里的孙寡妇,跟了他,以后日子自然不会过得寒酸。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口小河边的一棵高大的皂角树下,正欲继续往前走,却不料忽然与一位陌生的少女撞了个满怀。那女子打扮十分清秀,面容也长得甚是好看。“妹子,不好意思!撞伤了没有?”闫马克用手摸了摸少女的额头。   少女兴许是被闫马克这一撞给吓住了,这时候额头上凉飕飕的直冒冷汗。那闫马克见少女长得漂亮,当下帮她又是吹又是揉的。“妹子,上哪儿去呢?对了,老哥以前没见过你,你不是咱们村的吧?家住哪儿,要不要,老哥送你一程。你看,这天色都晚了,路上遇到流氓,咋办?”   两人并肩往前走了十几步,那少女才回答我表哥闫马克的话,“我叫白莲,是外地人。我姐姐失踪了,有人说,她是被人绑架到了你们这边。我报过警,警方也给立案了,可就是没有把人找到。我心急,就瞒着父母,自己跑出来了。大哥,我看你不像是坏人。这人生地不熟的,天色也晚了,我怕是回不去了。大哥,你……我可以到你们家借宿一晚吗?就一晚,我明天就走。”   闫马克喜上眉梢,他这会儿,正愁找不到女人呢。“没事儿!家里的床铺多得是,今晚,你就在老哥家休息,吃好睡好。噢!对了,你姐姐,她怎么会被绑架呢?她叫什么名字,你说说看!”   少女顿时泪眼婆娑,“我姐姐叫红莲,我估计,他是被一个强奸犯掳走的。”   闫马克一听强奸二字,感觉身体忽然有了些变化,“不会吧?强奸犯?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强奸犯呢?真想不明白。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全部章节 第十章:当女神化作血水   少女于是便娓娓道来,“我们家住在一个大山里,那儿的人,都是男多女少,而且女人都长得很难看,皮肤不好,身材也不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几百户人家的大寨,就我们家两姐妹长得好看一些,和城里的女孩差不多。小时候,为了防止被男孩骚扰,爸妈就不让我们出去,从小都是在家长大。爸妈都是教书的,所以我们连读书,都是在家里读。   “长大后,我去了海南读书,姐姐在外地打工。今年回家过春节,大半夜的,姐姐起来上厕所,结果就被躲藏在我们家周围的几十个男生,用麻袋套着,扛着跑了。不过还好,爸妈和几位叔叔他们扛着锄头,去把姐姐给追了回来。但是,当爸妈把麻袋打开时,却发现,麻袋被人调了包……”   闫马克听得心惊肉跳,感觉就像看了一场好莱坞大片一样。“后来呢?”   “后来,爸妈报警了,警察把当晚闹事的几十个男生都抓去审问。结果,谁也不知道,我姐姐去了哪里。据说,他们跑到半路累了,就把我姐放下来。可麻袋一打开,就发现里面躺着一具干尸,于是所有人都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逃命去了。”   听了少女白莲的遭遇,我表哥闫马克心里忽然就软了。他这人,坏的时候可以坏到被雷劈八次都不够。可这心肠呢,说软的时候,比埋在粗康里孵了几个月的柿子都软。当下只见他把一只手搭在少女的肩膀上,一脸正气凛然地说:“妹子,《菜根谭》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天若福人,必先以微祸儆之,所以祸来不必哀,要看其会救。只有历经风雨,才能见彩虹……”   那白莲听闫马克这番话,渐渐的笑了:“大哥,看不出来,你还读过很多书,是个有文化的人。在这穷乡僻野,像大哥这样的知识分子,真是难得遇见一个。”   闫马克无奈地笑了笑:“我在清华念了两年,后来……一言难尽,不说了。”   白莲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闫马克:“大哥你清华的?”   闫马克点头:“清华,是啊!”   “那大哥现在在哪高就呢?”   “高就啊,像我这样的不良份子,哪里敢要。现在,算是自由职业。”   白莲继续往前走:“自由职业好。”   闫马克心里一酸,忽然间有点顾影自怜起来:“是好!”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里了。我三姑姑看到闫马克带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回来,这心情可是五味杂陈,想要骂闫马克几句,但是看这女孩,亭亭玉立不说,说起话来,还文质彬彬的,像是有教养人家的孩子。于是就把吐到喉咙眼来的那些抱怨,给硬生生地咽回去了。   “姑娘,打哪儿来呢?”我三姑姑坐到白莲身边,开始和她拉家常。那白莲见我三姑姑向她问话,当下也一五一十地和我三姑姑说了。知道白莲的来意后,我三姑姑才把闫马克叫到一边,悄悄对他说:“闫克子,白莲是个好姑娘,你别给老娘动歪脑筋,不然,老娘拿把刀剁了你。”   闫马克把嘴巴凑到我三姑姑耳边,和她大致说了,电视台的人要过来的事。   我三姑姑听了,又惊又喜:“你说……你给老娘干的啥事!这姑娘,昨天,怎么会在咱们家,和别的男人,做那事呢?你不知道,外人,是不可以在别人家做那事的吗?你不知道,在别人家做了那事,按照怎么当地的风俗,要杀公鸡,替被人清扫屋子的吗?”   闫马克知道当地的风俗,便回答:“老妈你就放心,待会儿,电视台的人来了,老妈你负责做些饭菜就好,别的,你不要多说。至于大公鸡的事情,我让那李重阳给你杀。没事,那公鸡,飞不了。”   我三姑姑听说有公鸡杀,当下心里也舒服了一些,便忙着,到厨房里做菜饭去了。而我表哥闫马克呢,就趁着这个时候,把李重阳的事情,仔细和那白莲说了。白莲听了这些事情以后,捂着嘴巴笑了一回,才说:“大哥放心,你要我演什么,我就演什么。我大学的时候,学的就是表演,这个,大哥放心就是。”   这时屋里那位美女记者走了过来,看了看白莲,“白小姐,今晚我先草拟一些问题出来,待会儿吃了饭以后,给你看看。你先准备,看如何回答。咱们这个栏目,是以猎奇为主,栏目名叫《天下奇闻》……白小姐你放心,到时候咱们会在你脸上打马赛克,让别人看不到你的脸蛋。所以,待会儿,我草拟的问题,你可以大胆回答。据我们主任说,关于人体自燃方面的真实案例,咱们国内目前还没出现过。我想,这个节目做好了,一定会火起来。”   白莲微微点了点头,只是静静地坐在闫马克身边,并没有说什么。   几人在院子里透了透气,屋子里,我三姑姑已经把菜饭准备好了。刘胡子和金老几两人帮我三姑姑将家中杀猪用的八仙桌抬出来,在院子中间摆上。听说电视台的记者在闫马克家,闫马克他二叔也过来了,手中提着几罐土坛子酒,笑眯眯地走过来,往桌子上一摆,挽起袖子说:“几位大记者辛苦了,咱们乡里,电视台的还从来没有到过。今天,大家都别客气,有多大的酒量,都给亮出来,不醉不归!来!大家满上!”   那陈主任,也是个好酒之人。见闫马克他二叔把酒给他用大碗满上,顿时来了兴致,端到鼻子前闻了闻,口中喊着:“好酒!好酒!”便敞开喉咙,和刘胡子他们喝起来。   众人边喝边聊,在刘胡子的陪同下,陈主任喝完两碗酒,眼睛便雪亮雪亮地看着闫马克,“咱们这地方,你别看县城不大,而且还有些落后。其实,咱们这儿,是个好地方。好在哪里,我就悄悄地给你们透露一下……咱们这儿,有宝藏!”   他的话音刚落,闫马克和刘胡子他们,都傻眼了,整个桌子上,顿时鸦雀无声。   那陈主任接着往下说:“咱们这儿,以前有个少林寺,你们知道吗?”   刘胡子歪着脑袋:“少林寺?是不是被拆了的那个?”   陈主任一拍桌子,“不错!被拆来盖学校了。我上次去调查过,很邪门。那学校的房子,后来被一场大火给烧了。那学校的校长,还有几个老师,也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离奇死亡。据说,拆那大庙的时候,有人拆出了一块金牌,上面写着……写着什么,我忘记了。总之,那是古董,有来头……”   陈主任还没说完,摄像师王冰便端了碗酒过去,递给陈主任,“主任,来,我敬你一杯。少林寺的事情,先不说了。咱们先吃饭,吃完了,休息好,晚上,在这里燃堆火,然后,把那节目录制出来。来!主任,咱们喝!”   吃饱喝足后,闫马克就歪歪倒倒地回去休息了。院子里,就剩下他二叔和刘胡子等人陪着电视台的几个工作人员。这时候,陈主任也醉到在了院中的一棵树下——看得出来,这陈主任,在电视台并不怎么管事,录制节目的工作,都落在那摄像师王冰和美女记者韩莉君的身上。因此,整个晚上,都是王冰他们带着白莲,在院子里鼓捣,直到大半夜了,几人才在我三姑姑的安排下,分别到了不同的房间睡觉。   第二天起来,陈主任问摄像师:“小王,昨晚录得还顺利吗?”   摄像师点头:“还好,要采的镜头,都采了。”   “莉君呢?她还没起床么?”   “起了,在上厕所呢!”   两人正说着话,闫马克和刘胡子也眯着眼睛爬起来了:“陈主任好!昨晚睡得怎么样?”   陈主任点头,“睡得好,在你们家的盛情招待下,咱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闫马克过去,和陈主任坐在一起:“陈主任,你昨天晚上说的,少林寺的事?”   陈主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少林寺?噢!我喝醉了,别当真。”   这时,三姑姑慌慌张张地从屋子里出来:“闫克子!你给我过来!”   闫马克看了看众人,才悻悻地走到我三姑姑面前:“妈,鬼喊鬼喊的,啥事呢?”   我三姑姑把闫马克叫进房间:“砍脑壳的,你是不是对……对白莲怎么样了?”   闫马克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三姑姑:“妈,你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么?白莲,我能拿她怎么样。昨天晚上,我和陈主任他们喝了几杯,就醉了。小莲,你不是说把她和那女记者安排在一个房间吗?”   三姑姑扯着闫马克的耳朵,把他拉进白莲晚上睡觉的房间,“你给老娘好好看看!”   闫马克睁开眼睛,看到房间里空空如也。他走过去,把被子掀开,结果就看到一滩血水,正黏糊糊地粘在被子上。“妈!这……这……到底怎么了?那……女记者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三姑姑感觉有些不妙,忙放下闫马克的耳朵,和他里里外外地在房间里到处寻找。后来,两人终于在他们家屋子后面的厕所前,找到了那女记者。这时,那女记者好像还没有睡醒一样,整个人迷迷糊糊地靠在厕所前的一棵大树上。   看到那女记者整个人像张弓一样依着大树正睡得香甜,闫马克知道出了什么事,顿时感觉自己全身都软了,他推了推我三姑姑,“妈,你看,我以前没骗你吧!撞邪,撞邪就是这个样子。”我三姑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摇了摇女记者,“喂!姑娘,你醒醒!”   那女记者被我三姑姑摇醒以后,整开眼睛,慌慌张张地到处看了看:“我怎么会在这儿呢?”闫马克见她醒了,才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不在这里,你以为在哪里?”   那女记者往前走了几步:“昨晚,不是白莲让我去她们家摘葡萄的吗?”   我三姑姑领着他们往院子那边走:“摘葡萄?哪里有葡萄啊?我们村子,没人种葡萄。”   几人到了院子里,陈主任他们正好在用早餐:“莉君,一大早不见你人,你哪儿去了?”   我三姑姑说:“她肚子有点儿不舒服,在厕所那边。没事!大家先吃点东西吧。”   那女记者恍惚中坐下,忽然问我三姑姑:“白莲呢?”   闫马克赶紧回答:“她……她有事,一大早就去县城了。”   女记者哦了一声,就和摄像师边吃边聊节目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