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边荒少年   话说天地之初,混沌一片,自盘古开天辟地,轻者上浮为天,浊者下沉为地,天地苍茫,神州纵横九万里,孕育万千生灵。风霜雪雨,电闪雷鸣,九州不知经历了几世几劫,天地之间遂化为仙、凡、冥三界,上为仙界,分为三州十岛,住的都是修炼成仙的仙人。中为凡界,分东西南北中五州,住的都是普通百姓和修炼的凡人。下为阴界,号冥州,都是些鬼怪妖魔之类。而在仙、冥二界之外,化凡界之濒,还有一股势力,乃是由淤塞浑浊,乖戾凶恶之气化成,汇集于凡界阴暗险恶之地,徘徊不去,阴郁激荡,遇天时人和不利之机,便有伺机而出,蠢蠢欲动,凡人为之所趁,则化身异类,往往以教派之名蛊惑人心,其教则以血为术,邪法修道,残害生灵,世人称之为“魔教”。   这个故事的开端就发生在凡界五州之边的一个寻常的边荒小镇。   话说这座小镇之中,一条大街上有个当铺,名曰兴隆典,做的都是放贷典当的买卖,这一日,日上三竿,大街上行人渐多,不时传来几处做买卖的吆喝声。这时当铺的门帘一起,从门里快步走出一个浓眉大眼,面目清秀的小伙计,他不过十七八岁,一身青布粗衣,腰上系着一根断后打了结的布绦。   他仰头看看天色不早,街上行人已多,就手脚麻利地搬过一张梯子,一手提着当铺幌子,一手攀着梯子,爬了上去,要把幌子挂在门前的高杆之上。   他爬到梯子的顶端,刚要伸手去挂那幌子。不想那梯子原不曾放稳,他在上边一晃,又赶上一阵晨风吹来,两下错了劲,那梯子向边上一斜,失去依靠,顿时向后倒去,那小伙计没有防备,心中一慌,两脚蹬空,惊叫一声,横身跌落下来。   街上很多人都看到,但却已来不及去救,眼见这个小伙计摔下,轻则头破血流,重则就有性命之忧。就在众人惊慌之际,只见街上的路人之中,一团紫色闪动,一人飞身窜起,高声叫道:“无量天尊!”手中拂尘一晃已将小伙计的身子卷住,伸手一抄夹在腰间,路人惊呼之人,那人已经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小伙计吓得面如土色,好久才明白过来,看到眼前是个穿件紫色破烂道袍的道士,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不知多久未洗,满脸的泥污,看不出有多大岁数,只是那只眼睛晶亮无比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这道士肮脏邋遢,头发沾成一团,用树枝别成一个发髻,耷拉在一边,身上散发着难闻的酸臭气,手中的拂尘也破的不能再破,一根掉漆的木柄上已经没有几根鬃尾。   小伙计本也是穷苦人家出身,道士对他又是救命之恩,也不嫌弃,向道人恭敬施礼:“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道人微微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那当铺掌柜的几步就冲过来,举起手中的烟袋向小伙计头上狠狠一敲,喝骂道:“臭小子,笨手笨脚的,还不快给我收账去,今天少了一文钱,就别回来见我。”他转眼看了一下那道士,见道士衣着破烂不堪,满身穷气,就两眼一翻,鼻子哼了一声,连搭理都懒得去,背着手走回到当铺里。   那道人并不在意,向小伙计道:“贫道乃是游方而来,一路风尘,全靠施主们施舍。”   小伙计十分精明立刻明白道士的意思,又看他穷困潦倒,就说道:“道长有何吩咐,我一定尽力遵命就是。”   道士憨憨一笑:“贫道是个出家人,不求金银财帛,只求一餐温饱而已。”   这时,两人边走边谈走到一座酒楼前,道士向酒楼一指,说道:“施主请贫道酒楼上吃上一顿,就可以了。”   小伙计顿时一惊,随即低头不语,手捏着衣襟搓来搓去,那道士以为他不舍得花钱,脸色一沉,冷笑道:“贫道救了小施主一条性命,难道小施主的性命还抵不上一顿酒饭不成?”   小伙计连忙摇头摆手,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不是,不是……这酒楼贵的很,我没那么多钱。”   道士脸色缓和,哈哈一笑:“贫道真是倒霉,一条性命居然换不来一顿饱饭。”小伙计害臊地满脸通红,极为尴尬。   道士摇摇头道:“也罢,小施主你到底有多少钱,就请我多少钱的吧!你我相遇便是缘分,当交个朋友。”   小伙计从衣兜里掏了半天,伸出手掌,掌心托着二十几文铜钱,说道:“这是我所有的钱,都在这了,我给老板打工本来也没有工钱,这些钱是我平日饭钱剩下的。”   “也好,也好,俗话说,礼轻情意重,你今天贫道就吃你这几十文的酒饭。”紫衣老道摇头晃脑甚是滑稽,忽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卓一凡。”   紫衣道士呵呵一笑,问道:“你父母可都在?”   卓一凡神情一黯,说道:“我父母都已经亡故。”   紫衣道士微微点头,说道:“你去吧,我就在旁边的小巷里等你,快去快回。”   卓一凡飞奔而去,拐进一条小巷,边走边想,这二十几文钱如何能置办的起像样的酒饭?思来想去,用十文钱买了小半只烧鸡,又向人家赖了一个鸡屁、股,五文钱买了半斤淡酒,最后五文钱买了两只烧饼。   紫衣道士一见卓一凡拿着东西回来,立刻眉开眼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笑道:“城里吵闹如何饮酒,你我还是城外找个僻静之处,好好叙谈一番。”   那紫衣道士奔走如飞,脚只是在地上轻轻一点,人便窜出老远,卓一凡就感觉身边的景物急速倒退。耳边生风,不一时已到了郊外,旷野苍茫四下无人。   两人来到山坡上一座破庙内,紫衣道士也不管地上尘土,席地而坐,向卓一凡道:“你也坐下,这里安静。”   紫衣道士见卓一凡坐好,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东西,也不在乎肉柴、酒淡,囫囵吞咽起来,吃的啧啧有声,似回味无穷。   卓一凡看他吃的有趣,就问道:“道长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紫衣道士连连摇头:“不记得,不记得了,尽问些没用的废话!”   卓一凡见他说话古怪,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只得瞪着眼睛看他风卷残云一般,将所有食物吃的一点不剩,才满足地拍拍肚皮,诙谐地笑道:“万般皆空,一饱足矣。”   紫衣道人见卓一凡还一点未吃,面上有些不好意,歉意地笑道:“小兄弟,对不住,贫道几天没吃饭,吃的快了些,你还没吃早饭吧?”   卓一凡笑道:“我从来都不吃早饭,早上也不觉得饿。我身上还有几个铜钱,中午饿了,买几个烧饼就行了。”   紫衣道人点头,沉吟半晌,摇头叹息道:“惭愧。惭愧,施恩不望报,乃是出家人的本色,刚才吃了小施主许多酒食,大是罪过。”   卓一凡见他满面通红,深是自责,于是劝慰道:“道长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是给你吃了些痩鸡淡酒,已经很不成敬意。” 第一卷 第2章:落入深渊   卓一凡笑道:“我从来都不吃早饭,早上也不觉得饿。我身上还有几个铜钱,中午饿了,买几个烧饼就行了。”   紫衣道人点头,沉吟半晌,摇头叹息道:“惭愧。惭愧,施恩不望报,乃是出家人的本色,刚才吃了小施主许多酒食,大是罪过。”   卓一凡见他满面通红,深是自责,于是劝慰道:“道长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是给你吃了些痩鸡淡酒,已经很不成敬意。”   紫衣道人连连摇头,嘴里嘟囔着:“不能这么说。小施主若是富贵人家,贫道就是要上百十两黄金也不为过,可是你也是个穷人,身上只有这几十文钱,如今被我吃,你以后衣食无着,岂不是我又害了你。”说着,长叹一声,伸手在衣袖之中,摩挲了一阵,掏出一只洁白晶莹的玉璧,递给卓一凡,说道:“这块玉是我从前为一个有钱人治病,向他讨要的,我留着无用,送与你了,没钱用时,卖了也值得几两银子。”   卓一凡在当铺当伙计,所见颇多,一看那玉璧晶莹剔透,表面隐隐有祥瑞之气缭绕不散,就知道价值不菲,绝非平常之物,连忙推辞道:“这块玉太贵重,我可不要。”   紫衣道人也不管那么多,将玉璧往卓一凡的手里一塞说道:“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你不要我还给谁去?”   卓一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玉璧一看就是无价之宝,自己自懂事起从来都没见过十两银子,怎么会是自己的呢?他捧着玉璧疑惑地望着紫衣道人。紫衣道人也不多说,站起身来,掸掸身上的尘土,微微稽首:“小兄弟,贫道暂去。你我有缘,日后定会再见。”说着,一转身快步如飞走出庙门,扬长而去。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卓一凡却感到似曾相识一般,相聚言谈,两人倒是很投缘,道人一走,他心中有些不舍,等到追出庙门,哪里还有道人的身影,只见眼前碧野苍苍,松涛阵阵,杳无人迹。   卓一凡站在高岗之上,怅惘许久,见那道人不会回来,微感失望。突然间感到手指上一阵冰凉感觉从指尖传来,一直传到头顶上,好是舒服,胸中烦躁之气顿时就被这股凉意消解。他吃了一惊,低头一看,原来那手里正握着那块玉璧。仔细看去,只见玉璧色泽乳白,呈方形,中间圆形的轮廓里雕刻着一片山水,山水之间隐隐还有些城池和人物之类。圆形山水图案左右各有雕刻,左边雕着一只异兽,张牙舞爪,威风凛凛。右边雕着一把样式奇特的古剑。翻过玉璧背面,后面也刻着几个字,他在当铺为伙计,多年来也认得不少字,上边篆刻的是:表里山河,掌上乾坤,诸法虚相,大道为空。   这些满是道理禅机、深奥难解的话,他也懒得琢磨,不过奇怪的是玉璧一挨手,立刻就有一股冰凉的感觉传进身体,只要一离手,那股凉丝丝的感觉立刻消失,丹田之中那颗小小的气团也随之溶解不见。他试了几次都是这般,也不明白其中道理,只得先把玉璧揣在怀里。   卓一凡发了一会愣,想起还要替老板去收账,看看时辰不早,就走下山去。他要去的是一个叫清溪的镇子,就在前面那座山的山根下,离这里看起来并不远,但山路就是这样,望山跑死马,步行过去也得走上半天时间。   卓一凡仰头看看天上的日头,心中算计,看样子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了,只能在清溪镇过夜了。   清溪镇背后的山名叫虢山,山前一条大水,名叫剡水,绕过小镇,横穿虢山而过。虢山雄伟高俊,延绵千里,山中奇异怪兽出没,人迹罕至。而剡水汹涌澎湃,漩涡暗流潜藏,舟船不可行驶,所以边荒小镇的人自古就不曾有人越过虢山,更不敢渡过剡水,只是听一些偶尔路过的修真之人说起,说虢山之外,剡水的下游便是神州浩土,五州大陆之一的北州的地界。   卓一凡一路风尘,饥餐渴饮,夜幕降临终于来到清溪镇之外,过了前面那座山口就可以进入清溪镇,今晚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收好账,当天就可以赶回边荒小镇。卓一凡一边琢磨着,一边向前走,心里盘算着怎样和欠账的人要钱。正想着,突然,山道边上的树林里一声尖利唿哨声响起,清冷的月光下四五条大汉从山石上一跃而下,堵住前后的路途,将卓一凡围在中间。   这是遇上劫道的了!卓一凡虽然害怕,但并不奇怪,边荒之地本来就不太平,强人出没本就没什么可惊讶的,相反他还感到幸运,幸亏碰到的是人,而不是山里凶残猛兽,多少还可以听得懂人话,起码还能通融。   卓一凡人蛮机灵,装的可怜兮兮的,又是打躬又是作揖,战战兢兢地道:“各位大王,我是边荒镇兴隆当铺的伙计,被派来清溪镇收账的,这不还没进镇,身上没几个钱。”   强盗甲一看卓一凡的穿戴打扮就泄气,将手中的大刀一横,嚷道:“真他娘的晦气,一天不开张,好不容易却等到一个穷光蛋。”   强盗乙暴躁道:“他娘的少废话,贼不走空,碰到他算他倒霉,先搜搜他再说。”   两个强盗一拥而上,把卓一凡按到山石上,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掂量着手里几文铜钱,强盗甲愁眉苦脸地直嘬牙花子,连连叹息运气不好。强盗乙二话不说,抓住衣领一把将卓一凡拎了过来,把大刀横在他的脖子上,怪叫道:“臭小子,没钱是吧,算你倒霉,那就把命留下。”说着举刀就要砍下。   卓一凡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可也急中生智,叫道:“别杀我,我有钱!”   强盗乙呵呵怪笑向其他人道:“你们看,不来点硬的,就是不行。”   性命攸关,卓一凡也顾不上许多,突然想起那个紫衣道人给他的白色玉璧好像值不少钱,或许拿出来能换条性命。   嗤地一声,玉璧上一股白烟升起,强盗乙的手刚把玉璧抓到手里,手心里一阵剧痛,竟然像是捧了块烧红的铁板,手上的皮立刻就被烫的焦糊。他哇哇暴叫,把玉璧扔开去,正好又掉进卓一凡的怀里。卓一凡一惊,手里握着玉璧,除了一阵清凉的感觉窜入掌心,什么感觉也没有,可是一看到强盗乙的手掌,心中一惊,那手掌皮肉尽落,已经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卓一凡一看知道坏事了,这些人绝不会饶了自己。他脑筋转的快,转身顺着一条小路拔腿就跑,后边四五个强盗连声怒喝,挥刀追下来。   卓一凡慌不择路,低头一个劲的向前猛窜,树木不断地向后倒退,手脸被路上荆棘划的鲜血淋漓,也不知道疼。卓一凡路途不熟,虽然拼命奔跑,但也不能将后面紧追的强盗们甩开,听到身后的恶毒的叫喊上,卓一凡豁出命去,从山路上拐下来,奔进树林,尽找没有路的地方跑。   卓一凡窜出树林,只见前边豁然开阔,什么景物都没有了,满视野都是一片白茫茫的云雾,猛然醒悟,暗叫自己运气实在太差,这是个绝路,前面是悬崖。他念头刚一转,脚下已经蹬空,脑袋忽悠一下,身子一沉向下坠去。总算他机灵,慌忙之中双手乱抓,终于抓住一根树枝,身子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的,定睛一看,心中叫苦,刚才自己掉下来的地方是个突起的岩石,眼下自己吊在半空,一点依靠都没有。   哈、哈、哈,头顶传来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几个强盗熟知地形,自然知道前面是绝路,他们慢慢地走到悬崖边上,看到卓一凡吊在半空,都笑了起来。   “怎么处理这小子!”几个人一起瞅着那个手掌被烧穿了的家伙。   强盗乙强忍着疼痛追了许久,如果不是心中憋了一口气,早就支持不住了,看到这个情形,心中大喜,怪叫道:“看什么?还是快点打发他去见阎王吧!”说着,手中大刀抡起,咔嚓一声砍在树枝的根部。   卓一凡就觉得手上一空,身子猛地坠落,白色的云雾一缕缕地从脸庞掠过。他死命地抓住树枝,一颗心紧张地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诸天神佛保佑,悬崖是水,千万别是石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噗通”一声,卓一凡掉进水里,立时被一个漩涡卷进水底,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全是隆隆的水声,无数水流钻进口鼻,脑袋一阵眩晕,胸口憋闷的像要爆炸了一般。   就在卓一凡难受至极的时候,身边一道淡淡的白光浮现,将他整个身子都笼罩起来,急速旋转的水流被白光挡在外边,他使劲地呼吸了几口气,胸口无比舒服畅快,过了一会,他吃力地抬起头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四周水声如雷,白光之下水浪滔天,滚滚流淌。   白色光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正从那块玉璧上层层泛起,温暖柔和,卓一凡又惊又怕,疲倦至极,脑子一沉就昏昏地睡了过去。 第一卷 第3章:懵懂入世   卓一凡这一觉睡的好沉,好舒服,还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梦见自己躺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一缕缕灿烂的阳光正照在身上,暖洋洋,热乎乎,而且天上下着小雨,他朦胧中有些奇怪,天上阳光这么好,怎么会下雨呢?脸上怎么会有水?心里一惊,顿时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眼前的景象把他吓了一跳,只见一个动物伸出又长又软的舌、头,正在津津有味地舔他的脸。他怪叫一声,滚出老远,用手摸了摸脸,还好除了湿漉漉之外,脸上并没有受伤,要是缺了少了什么可就倒霉透顶,连个媳妇还没娶上就破了相,岂不冤枉。   卓一凡定睛一看,心中好笑,原来舔他脸的是一只小梅花鹿,也许是刚刚出生不久,还不懂的害怕,无知者无畏,居然敢在自己头上动土。不过,他马上就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大对头。眼前荒郊野地,可爱的梅花鹿、身下柔软的草地,他清晰地记得是从悬崖上掉进一条大河里,眼前既没有悬崖,也没有大河,眼前只是一片大好春光。   卓一凡发了一会愣,用手敲了敲脑袋,心中嘀咕是不是从悬崖上掉下来,把脑袋摔坏了?一抬手的工夫,只见手里仍然攥着那块白色的玉璧,在阳光下,净白的玉面上泛着柔和的光晕。看到玉璧,卓一凡一下想起了很多,紫衣道人、强盗、悬崖以及幽深昏暗的激流,这都是真的,不可能是自己的幻觉,可是眼见的这一切是真的,还是幻觉?   卓一凡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这是一片山坡,头上艳阳高照,地上绿草如荫,不远处是一片松林,清风荡漾,松声入耳,的确景色不错。可是再好的景色,他也看不进去,眼下总得知道自己在哪?   翻过眼前的这道上坡,下面就是一条大道,大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道边铺户林立,有不少做买卖的。等走的近了一些,卓一凡放眼一看,道上的人都穿着奇特,男的长袍宽袖,束发戴巾,女的长衣罗裙,发髻高挽,与自己所在的边荒小镇上的人截然不同。   他大吃一惊,吓得几乎坐在地上,半天才回过神来,这里肯定不是边荒,而是另外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地方。   他意识到这一点,赶紧弯下腰,转身蹲在一个小土包之后,他可不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穿着边荒人的衣服就出去,让人看见,岂不被当成怪物!环顾左右,见附近没人,就顺着山坡向另一边绕了过去,钻进一片树林里,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在一棵枯树上,呆呆发愣。   他抱着脑袋冥思苦想,怎么会发生这一切?昨天晚上那一场别样的梦又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的一切可能都和那个梦有关。昨晚从悬崖上掉进水里,他的意识基本是清楚的,除了刚落入水中那一刻胸口憋闷以外,并没有别的什么特殊感觉。不但睡的很香,还做了一个梦。   一说到梦,卓一凡激灵地打了一个冷战,做梦对他来说,不能不说已经是个负担,好像最近三四年总是做同样的一个梦,同一个情景总是在梦境中不停的重现。   昨晚卓一凡又梦见了几年间同样的情景。他飞翔在无穷浩渺的夜空,点点繁星从两臂之下飞过,就像是些夏日树林里漂浮的萤火之光。   他无聊而无奈地飞着,这样的飞翔在他的梦里已经习以为常。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玉皇帝星,你又来了。”   他笑道:“可不是嘛!这个月都来好几次了。”见怪不怪,来的次数多了,就不害怕了,他居然还和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天外之音聊上了几句。   “玉皇帝星!玉皇帝星!”乱七八糟的声音叫成一团。   他依旧笑脸相迎:“大家好!大家好!数日不见,大家别来无恙。”他已经熟悉了这样受到欢迎的场面。   “玉皇帝星,你的朋友们等你很久了!你已经三百年没回来过了,你的记忆尘封的太久了,你还不能醒悟吗?”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在不知什么地方传出来。   他简直是以为自己在做梦,不过他确实是在做梦,可是这梦也太真实了,为什么每次来他们都叫他玉皇帝星呢?   他曾经找边荒小镇上的算命先生问过,玉皇帝星是北斗七星斗柄右边,位于摇光星和开阳星之间的一颗不太亮的弱星,它与斗柄左边的太常真星形成左辅右弼,玉皇帝星左辅,太常真星右弼,与北斗七星,一起成为北斗九星。   《黄老经》上说:“辅星,天尊玉帝之星也,曰常阳。主飞仙,上总九天,下领九地。五岳四渎神仙之官,悉由之焉。弼星,太常真星也,曰常空,隐也,主变化无方。北斗九星七见二隐,其第八,第九为帝皇太尊精神也。”   经书上的之乎者也,弄不明白,听着好像很了不起似的,不过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是天上下凡星星,自家的祖坟没长那根草,也没冒那股烟,从小到大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没那个下凡的神仙是这个样?   “你是谁?我才不听你的鬼话!”这次他不再客气,为什么总要打扰自己平静的生活,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自己的日子过的已经很难了,何苦还要这么被捉弄。   深沉的夜空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就像是一个闷雷在耳边滚过。他缩了一下脖子,吓出一身冷汗,心想,坏了,可能这位神仙老人家生气了,如果他要是发起脾气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他一着急,话就说的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地说:“老人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的话我听不懂。”   神仙老人家大概是真的生气的,朗朗的夜空里一片静谧,闪耀的群星如散落在夜幕上的宝石熠熠生光,星汉灿烂,银河横亘,景象之瑰丽,连做梦也想象不出。   这时,他惊异地发现,前边不远处,七颗星辰格外明亮,周围的群星在他们的照耀下都显得黯然失色。哦,这是个新地方,以前做了好几年的梦,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   “北斗七星!”他大声惊叫,兴奋不已。其实满天星辰,他能认出的也只有在北边天空出现排列像勺子的北斗星。   他又仔细地把那七颗明亮无比的星辰又数了一遍,果然不错,正好是七颗。   “玉兄,你可来了啦!贫道有礼!”一个声音悠然响起,只见“北斗七星”的阵势中,金光一闪,一个人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啊!是你!”卓一凡惊叫了出来,站在他面前的居然是那个白天见过的紫衣道人。此时的紫衣道人不再是浑身破烂,一脸风霜,而是收拾的干净利索,手上拿着一柄银丝马尾的拂尘,紫色的道袍上绣着七颗星辰,摆列成“北斗七星”的形势,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紫衣道人含笑点头:“我说有缘自会相见,这不又见面了!”   卓一凡愕然道:“你是仙人?”   紫衣道人呵呵一笑:“当然,这日炎州玉虚宫,岂能不是仙界?”   什么日炎州玉虚宫,卓一凡挠了挠脑袋从没听说过,也懒得刨根问底,因为紫衣道人毕竟算是个熟人,他也就不太紧张,问道:“刚才你叫我玉兄?你知道我姓卓的!”   紫衣道人苦笑着遥遥头,说道:“贫道没有叫错,玉兄,你一去三百年,连自己的家也不记得了。”   卓一凡越听越糊涂,什么三百年,什么自己的家,他从小到大一直住在边荒小镇。   也许是受到刚才神仙老人家生气的惊吓,他说话也小心起来,恭敬地说道:“道长,这是哪?我的家不住这。”   紫衣道人微微一笑,用手里的拂尘遥遥向前一直,辰星云霭之中,隐隐透出一片宫殿,他笑道:“那里就是贫道的下处,太常星宫。”他看到卓一凡艳羡不已的眼神,随即笑道:“玉兄,你的宫殿在‘北斗七星’的另一边,叫玉皇星宫,气派之处非小弟可比也。”   卓一凡傻傻地一笑:“你老叫我‘玉兄’干嘛?听着怪别扭的。”   紫衣道人:“事实如此。你我不知共历了几劫几世,你左辅,我右弼,千年之交,转眼已成云烟。”   卓一凡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这都是那跟那,听的稀里糊涂的。   看着他一脸的迷茫,紫衣道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悠悠叹道:“时机未到,命该如此。玉兄这次前来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们想要见面也不容易了。还是让小弟助你一臂之力,希望你早些顿悟,以成大道。”   卓一凡昏沉沉地跟着紫衣道人走进“太常星宫”,从来没有过的惬意和舒适,他这一晚睡的昏天黑地,整个人都酥软了。   一觉醒来世界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卓一凡显然是茫然不知所措。他知道不能总躲在树林里,难道一辈子不见人,做个与世隔绝的野人?   他偷偷摸摸地走出树林,沿着林外流淌过的小溪向上游走去,没走出多远,就听见小溪里传来啪啪地拍打水的声音。他探头一望,心中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小溪里一个农家汉子正在洗澡,衣服全都放在岸边的草地上。   他趴在地上,借着树木的掩护,悄悄地爬到岸边,找了一根长树枝,把那人的衣服一件件地挑了过来,然后三把两把卷在一起,几步就窜进树林,撞的树叶一片山响。   那农家汉子发现有人偷了他的衣服,追之不及,站在水中破口大骂:“那家的小兔崽子,等爷爷抓到你,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卓一凡跑出好远,那汉子的骂声也离的越来越远,渐渐地听不见了,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把那套农衣穿上,不是很合身,太肥了,凑合了,总比没有强。在水潭边照了照,衣服到没什么不妥,只是头发不太像,五州的人都是留头发,挽发髻的,而边荒人的头发很短,怎么看也不像。   他想了个办法,从衣襟里撕下一块布,当作头巾,裹住一些树叶,外表看起来像个发髻的样子,又把这个头巾绑在头上,虽然这个冒牌的发髻有点歪歪扭扭,但是毕竟有几分相像了。 第一卷 第4章:续第0002章北州桃花   从山坡上走下来的时候,卓一凡已经是浓眉大眼的农家少年了,一身土黄色的普通农家裤褂,脚上穿着略显肥大的厚底布鞋。   今天是附近乡村赶集的日子,村子外的大道边全是赶集的农民,虽然集市上物品并不丰富,但买卖却很红火,很多人在买卖交换。   “这位小哥,请到我这里看看,我这里有本《风雷剑》的秘籍,是碧云派的入门剑法,简便易学,五十两银子,看你是个识货的,就卖你四十两银子,已经便宜到家了。”一个书摊的老板一脸盛情邀请他过去看看。   卓一凡向书摊上扫了几眼,见散乱地放着不少书籍,都是薄薄的小册子,书皮上写着书名,除了那本《风雷剑》之外,还有诸如《轻身术》、《弹跳术》、《凝水术》、《发石术》等是样式古朴的书籍。   “这是干什么用的?”卓一凡很冒傻气地问了一句。   书摊老板一愣,随即明白,白眼一翻,嘲笑道:“原来这位小哥不是修真的,那就请到别处逛逛吧,别耽误了我的生意。”他把卓一凡凉在一边,又向去物色别的买家,走的时候,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喃喃自语:“年纪轻轻,长的也不错,却不去修真成道,超度轮回,虚耗年华,一事无成啊!”   他的话,卓一凡当然听的懂,修真练道自然是好事,可是肚子却等不得,快一天了,水米没进,他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了,两眼发黑,直冒金星。   集市上,买吃的自然不少,各种食物混合的香气直往鼻子眼里钻,惹得肚子里的馋虫折腾的更凶。卓一凡翻遍了衣服的所有兜,尽然连个一个铜板也没有,站在一个炸肉饼的摊子前,两眼盯着油汪汪,泛着肉香的油饼,把那个在小溪里洗澡的农家汉子骂了好几遍,出门怎么就不能带几个钱呢?难道你的肚子就从来没饿过?难道你就一分钱也不花?今天真是倒霉透顶,偷了穷鬼的衣服,连肚子都跟着遭罪。   落日西斜,余晖遍地,集市上人渐渐散去,买卖铺户也开始收摊,他们大多是附近的庄户,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家去。卓一凡实在饿的不行,也没力气走路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一会,感觉稍微好了些,看着行人渐渐稀少的集市,知道这里不能再呆下去,如果今天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半夜非饿晕过去不可。   跟着几个做买卖的庄户,向村子的方向走去。村外是一片稻田,几个庄户还在水田里劳作着,太阳离山头已经不远,他们很快也要回家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仍是这里古老的生活规律。   卓一凡一步步地向前捱着,肚子里的争斗却愈加激烈,似乎身上每个地方都在和他作对,它们拼命地吸收着那一点点可怜的养分。实在走不动了,他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稻田边,沮丧至极,知道这一坐下,再也没力气站起来。   路边是一块水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农正在弯腰干活,庄稼长的很壮实,黄澄澄稻穗压弯了稻苗,看来今年的收成不错。   太阳落入远方的群山之后,投射出巨大的阴影,大地上一片苍茫。老农站起身,用手捶了捶发酸的腰背,黑红的脸膛上泛起满足的微笑。他转过身,一眼就看到弓背缩头,没精打采的卓一凡,愣了一下,没说话。   水田的边上放着他的鞋子、衣服还有一个盖着块白布的竹篮子。他走到水田边上,擦干脚上的污泥,一边蹬鞋穿衣,一边好奇地看着卓一凡。   “这位小哥,你有什么事吗?”老农虽然上了几岁年纪,但声音洪亮,底气十足。   “没,没事。”卓一凡艰难地摇了摇头,脸上已然冒出冷汗。咕噜,咕噜,咕噜,卓一凡本不想讨饭,但是肚子很快就投降了,咕噜噜地大叫个不停,出卖了他。   老农仰天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小哥是饿了,这又有什么难为情的。”他揭开地上的竹篮子上的白布,拿出一张干巴巴的薄饼,说道:“庄户人家,没什么好吃的,如果你不嫌弃,就吃一点先填填肚子。”   那一片薄饼掉进饥饿的肚子里,就像是扔进大海的一个小石子,不但没解决问题,反而更饿了。老农倒是善解人意,又拿出竹篮子里仅剩的一块薄饼,递到他面前,说道:“来,就剩这一块了,索性你就都吃了。”   卓一凡感到脸在发烧,虽然看不到,但一定很红,肚子实在是不争气,看到吃的就咕咕地叫了起来,吃着老农的薄饼,他心里却在暗自惭愧。   老农一边看他吃饭,一边问:“小哥贵姓,是哪里人?要去什么地方?”   卓一凡一愣,这个问题,前一半可以回答,至于后一半,他自己还迷糊着,怎么来到这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了。不过,吃了人家的饭,不回答人家的问题,可就不够厚道了。于是,说道:“小可,姓卓,名一凡。”后边只得信口胡编一通:“不瞒老人家说,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以前的事什么都记不得了。”   老农诧异道:“这是为何?”   卓一凡只好继续编下去,心里紧张的咚咚直跳:“那天我在山上玩,不小心从悬崖上掉进水里,被大水冲到这里的,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农在他的头上看了看,疑惑道:“头上倒不见有伤,可能不是外伤,是伤到里边了。”   卓一凡也就顺杆爬了,把最后一口饼扔进嘴里,抱着脑袋直喊疼,同时还翻了翻白眼,好像真疼的不行似的。   老农看来也没多想,被卓一凡一闹也就慌了,连忙扶住说:“这样吧,你先到我家里休息一下,等头不疼了,再想别的办法回家。”   老农一手提着农具,一手搀着卓一凡,走进了村里。在半路上,向老农打听,才知道这里是北州青阳府桃花村。 第一卷 第5章:借宿农家   卓一凡只好继续编下去,心里紧张的咚咚直跳:“那天我在山上玩,不小心从悬崖上掉进水里,被大水冲到这里的,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农在他的头上看了看,疑惑道:“头上倒不见有伤,可能不是外伤,是伤到里边了。”   卓一凡也就顺杆爬了,把最后一口饼扔进嘴里,抱着脑袋直喊疼,同时还翻了翻白眼,好像真疼的不行似的。   老农看来也没多想,被卓一凡一闹也就慌了,连忙扶住说:“这样吧,你先到我家里休息一下,等头不疼了,再想别的办法回家。”   老农一手提着农具,一手搀着卓一凡,走进了村里。在半路上,向老农打听,才知道这里是北州青阳府桃花村。   老农的家并不富裕,虽然说不上破败,但也好不到哪去。草房三间,外边是一个很大的篱笆院,院子里有几只鸡鸭在悠闲地吃着食,房前一个穿着粗布衣裙,荆钗别头的年轻女子正在淘米。   那女子见老农进来,接过他手里的农具,偷偷看了一眼卓一凡,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去,对老农轻声说道:“爹,您回来了。”   老农笑着点点头,指着卓一凡说道:“云娘啊,这位卓小哥迷了路,晚上没地方住,今晚就先住在咱家,你做饭的时候多做一些,看看家里还有什么野味也做一些,招待客人。”   那个叫云娘的女子,点头答应着。老农又对卓一凡道:“他是我的儿媳妇,云娘。”   这时,一个四五岁头绾双髻,齿白唇红的小女孩,从屋里蹦蹦跳跳地出来,看到老农,一下就扑到老农的怀里,甜甜地叫了声:“爷爷。”   老农一把将小女孩抱起,举过头顶,转了几个圈,笑问道:“小妞妞,在家可乖吗?”   小女孩嘟着粉红的小嘴道:“我一天都很乖,那你答应我的蝈蝈在哪?”   老农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麦秆编制的蝈蝈,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拎着蝈蝈跑开了。老农笑道:“这是我的小孙女,碧儿。”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云娘道:“天都这般时候了,成良还没回来吗?”   云娘细声细气地说:“每天早回来了,不知今天哪里耽搁了,还没回来。”   老农拉着卓一凡进了中屋,屋子里陈设简陋,但却收拾的很干净,正中一张厚枫木板拼成的桌子,四周摆了几个削平的树墩算是凳子。   我们在树墩上坐下,云娘端上两碗水说道:“卓公子,请喝口水吧,乡下荒僻没有茶叶。”卓一凡连忙称谢,云娘笑了笑就下去准备晚饭去了。   吃了人家的干粮,又进了人家的门,却还不知道老农的姓氏,卓一凡感觉有些失礼,于是,在老农的相让之下,喝了一口白水,然后问道:“还没请教老伯贵姓?”   老农恍然道:“看我真是老了,我姓李,乡下人久不出门,有个大名总不用,也忘记了,我年长,你就叫我李伯吧。我还有个儿子叫成良,也在村外种地,我想也快回来了。我老伴去的早,这里就我们祖孙三代四个人住,空房子倒还有一间,一会吃完饭,我领你去看看,不要嫌简陋才是。”   此时,卓一凡上无片瓦盖顶,下无立锥之地,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哪里还会挑挑拣拣,连忙谢过老人家。   云娘开上晚饭,李伯的儿子李成良还没回来,李伯招呼卓一凡去吃饭。饭菜并不丰盛,但能看出主人为了他这个不速之客,也确实是费了一番工夫,米饭是平常的粟米,做了四盘菜肴,出了白菜豆腐,山菇竹笋之外,还有一盘腌制的鹿肉,风味独特,鲜咸可口。   虽然在路边吃了李伯的几块薄饼,但是离吃饱还远着,见云娘端上来金黄、松软的粟米饭,不觉又是食指大动,略一谦让,就满满地吃了一碗。看着他狼吞虎咽,云娘和碧儿不时看着他微笑不语。   卓一凡吃了一碗饭之后,感觉差不多了,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李伯:“我在路上看田里种的是水稻,怎么你们不吃白米,却吃这样的粟米饭?”   李伯笑道:“卓公子恐怕是生在富贵人家吧,不知道我们农家的生活。我田里种的水稻是用来卖钱的,支付一年的家用,不是自己家吃的。我们虽然种的是稻子,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大米啊!每年家里留下的几斗大米,早就在过年节的时候吃完了,要不客人上门,怎么还会吃着粟米?”   卓一凡知道李伯误会,暗自后悔,人家给做什么就吃什么好了,还问这问那得,弄得两边的人都尴尬。卓一凡正懊悔着,就听见屋外有脚步声,似有人进了院子。   “云娘,快出来,你看我打到什么了?”一个汉子爽朗兴奋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   云娘一笑,说道:“卓公子少陪,是我当家的回来了,我出去看看。”她一走,碧儿也像小尾巴似的跟了出去。   卓一凡知道是李伯的儿子李成良回来了,偷眼向门外瞧去。   咯、咯,云娘不知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竟然捂着嘴笑个不停,半晌才听她笑道:“你怎么穿成这样,跟山里的野人似的。”   李成良也笑道:“别提了,路上遇到一个损贼,等会再和你说。下午我在山上打了一只大鹿,除了自家吃的,剩下的鹿肉、鹿皮拿到集市上卖了钱,给你和碧儿做件新衣裳。”   云娘心中欢喜,推辞道:“我穿什么还不行,给爹和碧儿做就行了。你别这么大声说话,咱们家有客人,爹正陪着吃饭呢。”   李成良奇道:“什么客人?咱们家好几年没客人来了!”   云娘道:“我也不认识,是爹在外边认识的,听说是个迷路的外地人。”   李成良轻“哦”了一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在门外一过,卓一凡看见,李成良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只奇怪的是,他身上赤条条的,腰里围着一块虎皮,身上斜搭着一块豹皮,手里拿着五股的钢叉,那摸样就像是个山神。   卓一凡一边吃着饭,一边心中打鼓,心中不住地叫苦,暗想:不会这么巧吧,难道真是冤家路窄! 第一卷 第6章:大道无垠   李成良换好衣服和云娘一起走进吃饭的厅堂,说道:“爹,我回来了,咱家来客人了!”   李伯放下碗筷,说道:“成良你回来了,今晚有客人在此,就没等你吃饭,快来见过卓公子。”   李伯向卓一凡道:“这就是我儿子成良。”   李成良上前抱拳施礼,笑道:“卓公子好,寒门草舍,不成敬意,还请公子将就些,……”他话说到一半,眼睛在卓一凡身上一扫,突然环眼圆瞪,怪叫一声,跨步上前,伸出铁钩似的大手,抓住卓一凡的前胸的衣服,一使劲就将他拎了起来,大叫道:“好小子,我找你还找不到,你倒送上门来了,看我不打扁了你。”说着,他挥拳就要打。   卓一凡心里一阵苦笑,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怎么跑到他家里来了,这不是现世报吗?卓一凡也没脾气了,也没想躲,再说就他这点力气,两个也不顶他一人,脑袋一低,随便吧。   李伯见儿子要逞凶,连忙喝止,一把拉开他,训斥道:“你个畜生,这是谁教你的规矩,三十几岁简直是白活了,还不给我松手。”   云娘也拉住丈夫劝解道:“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平白无故的发什么脾气。”   李成良是个孝子,见父亲发怒,也不敢造次,气哼哼地松开手,指着卓一凡,对他爹说道:“爹,你怎么把这个臭贼请到家里来了,就这种人也配进咱家,别藏了咱家的地。”   李伯看儿子气的够呛,知道有事,就将脸一沉,说道:“有事说事,不得胡言。”   这个时候,卓一凡觉得再遮遮掩掩也没意思了,只得红着脸说:“李伯,这事怪不得李大哥,是我做的不对,该打。”   李伯看了看卓一凡,又看了看他儿子,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一凡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从悬崖上摔下来,失忆流浪多日,身上的衣服都被树枝、山石挂烂,衣不遮体实在是难堪。白天走到村外的山溪边,正巧李大哥在溪中洗澡,我就趁他不备,拿走李大哥的衣服。事到如今,我也无颜再这里待下去了,老伯的恩情,容当后报。”他说着,站起身,作势就向外走,其实哪里想走,离开这里又能去那?外边的天已经黑了,出去之后除了夜宿山林还能去那?   李伯沉吟了一下,连忙拉住他,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别走,今晚就住在我家。”   李伯向李成良道:“这位卓公子因意外失去记忆,流浪在外很不容易,你一件破衣服,小事一桩,既然说开了,就不要挂在心上。”   李成良疑惑地看着卓一凡:“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卓一凡傻乎乎地摇摇头。   李成良也是个爽直汉子,也就相信了,叹息道:“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可有些麻烦。”   云娘见事态平息,也笑嘻嘻地走上前,仔细地看了看那件衣服,又翻起衣襟里边看看,笑道:“这真是成良的衣服,里边的补丁还是前日我替他补的,错不了。”   卓一凡红着脸,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李成良笑道:“我本来是该早些回来的,你想洗澡丢了衣服,哪敢光着身子回来,只好到山里找到我平日打猎住的小屋,弄了块虎皮豹皮围住身子,看看天色已晚才偷偷地下山,碰巧半路又打了这只鹿。”他向卓一凡哈哈一笑,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有情可原,此事搁下不用提了。”   卓一凡心中既感激又是愧疚,李家父子宽宏敦厚,而他却满口胡言,处处扯谎,心里甚是不安。饭后,李伯带他去看房间,云娘已经将应用之物准备停当,虽是山村庄户,处处简陋,所幸,还算干净整洁。   山村的夜晚格外寂静,除了山风吹动树梢发出的啾啾之声,就是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其余一切都归于沉寂。卓一凡初到陌生的地方,心情紧张,辗转难眠,从怀里掏出那块玉璧,借着微弱的星光,抚摸良久,那玉璧还是那样光洁,一见光就放出层层的光晕,一圈圈的荡漾开去,就像水波纹一样,只是夜晚黑暗,星光惨淡,玉璧所放出的光晕也像星光一样惨白。   说也奇怪,只要一把玉璧握在手中,立刻就会有一股冰凉的气息流动进身体,烦乱的心情渐渐平静,心中一片清明,不多时昏昏地睡了过去。   卓一凡举目无亲就在在李伯家住了下来,李家越热情,他就越不好意思,一个十五六岁的大男人总不能赖在人家,让人家给你养老吧,虽然从没干过农活,这一天还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跟着李伯去了他家的水田。   艳阳高照,对于散心乘凉当然是再好不过,但对于在田里劳动那可是一种考验。卓一凡顶着日头,跟在李伯的身后,把一撮撮的稻秧插进水里,插了不到半个时辰,他的腰酸疼的已经直不起来。   其实很多道理说一百遍,不如亲身做一遍,“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人人都会说,但未必人人都懂,只要干这一小会儿农活,就完全懂了。   卓一凡捶了捶腰,看着眼前那一行七扭八歪,里出外进的秧苗,心中有些惭愧。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好像纹丝不动地定在天上,时间过的可真慢,什么时候能午休啊!   突然,卓一凡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远处飞了过去,看起来不像是一只鸟,离的太远,模模糊糊倒像是一个人。他揉了揉眼睛,拍了拍太阳穴,可能是太累了,眼睛花了,脑子不怎么好使了,人怎么能飞呢?他们又没长翅膀。   他正想着,只听听见头顶“嗖”的一声,一个人凌空飞过,这次他看清楚了,而且确定眼睛没花,脑子运转正常,那是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女子,白色的裙带在风中飘荡着,乌黑的长发飘散在肩头。   “妈呀”地一声惊叫,卓一凡一屁、股坐在水田里,压倒了一片秧苗,嘴里打颤地说道:“飞,飞…飞…”他“飞”了半天,也没飞出来。   李伯赶紧把他扶起来,问到底怎么了。   他指着那飞出好远,只剩下一片白影的白衣女子,又:“飞…飞…飞人”飞了半天终于飞出来。   李伯抬头一看,摇头苦笑道:“我当是什么呢?那是修真的人。他们都是碧云山仙游宫的门人。”   李伯见怪不怪,看来这空中飞人在这里是很平常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卓一凡的眼光投入遥远的天际,望着那片淡淡的白影遐想起来,在边荒小镇听老人们传说,中土神州之内有修真之仙人,能御气飞行,长生不老,超度轮回,羽化成仙。   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那些修真的仙人吧! 第一卷 第7章:想入非非   卓一凡看着那白影消失在云端,心中突然对修真有了强烈的兴趣,追着李伯问道:“在这里,只要修仙就能飞吗?”   李伯一边忙着农活,一边笑道:“可没那么简单,世上修仙的人何止千万,又有几个能御空飞行,就算你能御空飞行,又有几人能成就大道,超脱轮回?难啊!,难于上青天啊!”   卓一凡已经无心干活,仰望着碧蓝的天空,想象着飞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是儿时的梦想,那是梦中的情景,可是在这里,不做梦,也可以像鸟一样飞翔!   中午休息,卓一凡迫不及待地追问李伯关于修仙的事。李伯虽然是农户,但对诸多掌故了解颇多,见他心急难耐,只好细细地解说。   传说宇宙洪荒,盘古开天,混沌既分,阴阳剖判,轻者上浮而为天,浊者下凝而为地。而在这一方天地,虽有九州之分,却有上中下之别,上者在天,中在地,下者阴,原本就是一体。   天地茫茫之间,世间万物生灵,都无外乎神、仙、人、兽、鬼之分。神、仙居九天,人、兽居五州,鬼魂居幽冥。但在这其中,有一些人通过修炼是可以通达两界之间。是人,却可通神;是鬼,却可通仙;是兽,却可为人。天地之间虽有五类之分,却无一定的界限,神仙也是人来作,兽鬼也要人来当。人为万物之灵长,上可为神,为仙,下可为鬼,为兽。一念之差而已。   李伯说的这些道理,卓一凡听得似是而非,不过中心意思倒是明白,人是可以修炼成仙的,即便不能成为长生的神仙,但至少在天上飞是不成问题的,能翱翔于蓝天,对他的诱或已经足够了。   “李伯,你说说,怎么才能修炼成仙?”   可能是这个问题问的过于笼统,李伯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说:“其实简单地说,修仙就是修心,就是要超脱尘世。”   卓一凡晃了晃头:“不懂。”   “天地日月,山河大川,花木山石,鸟兽鱼虫,莫不是灵秀之气聚居之地,只要你有毅力,只要你有缘分,只要你运气好,修仙之途,并不是高不可攀。五州之内,名山大川深处,在那云蒸雾霭之间,便有极多的修仙者。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修真的世界,小孩子一出生,就会被带去验骨,只有那些资质差,不适合修仙的人,才会过着平常老百姓的生活。”   卓一凡终于明白了一点,原来这里是这个规矩,真是太神奇了。他有点奇怪,问道:“李伯,你只是个农户,怎么知道这么多?”   李伯眼神一闪,向西边遥远的天空望去,好像在那蔚蓝色的天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神秘的世界。李伯叹了口气:“因为我以前也是个修仙者。”   “你也修过仙?真看不出来!”卓一凡惊讶地张大了嘴,实在是看不出来。   李伯并不在意,说道:“我六岁在西州昆仑山紫霞真人门下做外侍弟子,所谓外侍弟子,还算不上真是的入门弟子,说白了就是在昆仑门下做些洒扫、采药、打柴之类的粗活,当然也能得到一点点的修炼机会,学会一些低微的法术。”李伯看卓一凡惊讶,就又笑道:“别瞧不起外侍弟子。昆仑山是天下修炼的名门正派,五大派之首,弟子何止千万,能上昆仑山的人,包括外侍弟子在内,也不过三千之数。想当年,我的修炼资质在青阳府可也是前十的。”   卓一凡心里将信将疑,李伯不是吹牛吧,有那么好的前途,你不在昆仑山修炼,回来种地干嘛?难道种地比修炼成仙还吸引人?   李伯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说道:“修仙的人,按照程度不同,一曰练力,二曰练气,三曰练神,三练之后才能脱离凡人体质,达到修仙的基本要求,称为超凡。超凡之后,才算是真正开始了修仙的征途,分为五境,一曰培真,二曰虚空,三曰归元,四曰化境,五曰金丹,金丹既成,羽化飞升,大道通天,超度回轮。”   卓一凡心神具荡,眼光迷离,想象着那些羽化飞升的仙人,那该多神气。他原先只想在天上飞几圈的想法是不是太低了,原来,能飞和成仙,根本就差着四万八千里。   “修炼到什么程度,能在天上飞?”他问的比较实际,还是先别想成仙了,在天上飞看起来也不是容易的事。何况什么事都得一步步来。   “按理说修炼到培真之境的后期,就可以了。但是也不是一概而论,很多因素都会影响你的修为,像元神、法力、意念等都不是轻而易举可以修炼的。”   算了,算了,这一阵接受的信息太多,脑子一下处理不过来,不过他还是问了一个最想知道的问题:“李伯,你不在昆仑山修炼,怎么回来种地?”他知道这个问题问的不合时宜,但确实想知道,因为这能检验一下李伯的话是真是假。   李伯神情一黯,那张被太阳晒的黝黑的脸上很是沮丧,叹了口气道:“我从六岁到昆仑山,每天除了执事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在勤奋修炼,废寝忘食,可是练到三十几岁,仍然不能成功超凡,到达培真之境,师傅说我不适合修真,再待在昆仑山也是虚耗时光,于是就命我下山,过凡人的生活。”   李伯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修炼三十年,付出了多少辛苦,居然连修仙的初级之境也达不到,一听到师傅让我下山,也就心冷了,下决心不在修仙,去过凡人的日子。我下山回到家乡,娶妻生子,以种田为生,虽然再也无缘仙界,但日子过得平淡逍遥,渐渐地就把修仙的事不放在心上,一晃又过了三十年了。”   卓一凡不住摇头:“可惜了!要是我,才不会下山。”   李伯笑道:“这世上一切都是缘,修仙也要有仙缘,勉强不得。再说做一个凡人也不错,秋收冬藏,天伦之乐,那像修仙终日餐风饮露,胆战心惊,别人看着风光无限,其间险恶只有自己知道。”   卓一凡不信地说:“那为什么那么多人要修仙?”   李伯叹道:“畏死。”   卓一凡道:“我也怕死。”   李伯哈哈一笑:“生老病死,人之必经,天之伦也,何必要逆天行事,修仙虽可成就大道,但毕竟是有违天理,大多数人的修为不够,是要遭天谴的。那么多的修仙高士,每每紧要关头,都突破不了魔障,也是天道使然而已。”   卓一凡说:“那大家都不要修仙好了。”   李伯摇头道:“不是那样,因为每个开始修仙的人,都认为自己是出类拔萃,与众不同的,只有在功亏一篑之时,才有所顿悟,但为时已晚。我离开昆仑三十年,这些年才渐渐领悟了一些道理。”   卓一凡问:“李伯,你还能使用灵力吗?”   李伯无所谓地将手一摊:“我的功力早就散了。没有灵力更好,我凭力气干活,心里倒是更安稳了。”   李伯吃了午饭躺在一棵大树下小憩一会,而卓一凡却没那心思,胡乱吃了一些饭,就躺在树荫下想着李伯刚才说的话。李伯的意思他还是听明白了,修仙不是什么人都修的,资质、缘分不够的人,是没有机会的,可以说机会是非常渺茫的。   他完全理解修仙的难度,如果简单的话,那天上不是飞满了仙人,那还成何体统,换句话说,仙人不也贬值了。可是,他还想试一试,尽管听起来修仙很难,前途未卜,但他不想在这个村子里种一辈子的田,当一辈子的农民,想飞的感觉在脑子里萦绕不去。   下午,李伯继续干他的农活,而他却显得无精打采,秧苗插的歪出老远,拖泥带水的脚不时把秧苗踩倒。   李伯见他魂不守舍,就说:“你还在想修仙的事?”   卓一凡默默地点了点头。   李伯叹息道:“村里的少年只要资质好些的,都去修仙了,不能修仙的反而被人看不起。我家成良,资质不高,不能修仙,他最近也打算带碧儿去青阳山照骨泉验骨,看看资质适合修仙不。”   “照骨泉?那里可以验骨吗?”卓一凡又一次抓住了李伯的话头。   李伯无奈地直摇头:“我看你也不是个一辈子甘当农户的人,年纪轻轻还是早寻前程吧。万一得成大道,也不枉在这世上活一回。”说着,他向东一指,说道“此去三十里就是青阳府,青阳府西门外十里有座青阳山,乃是碧云山仙游宫在本府的一个属地。山上石隙天生活水,汇聚成泉,泉中生有灵光,能照验凡人的骨质,想要修仙的孩童都会去那里照验一下。”   卓一凡:“那什么样的骨质是可以修仙的呢?”   李伯道:“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东南西北中,金木水火土,对应世间五色,木呈绿,火呈红,金呈黄,水呈黑,土呈褐。只要照骨泉能显示出其中一种颜色,则说明是符合五行仙骨中的一种,就可以进行修炼。当然,显示的颜色越多,说明五行仙骨的资质越好,修炼成仙的机会就越大,但是五行仙骨俱全者,据说一千年,才能出一个人,传说中的上一个五行仙骨俱全的,就是西州昆仑山已仙逝的老掌门灵虚真人,据说灵虚真人修炼九百年,已达“化境”的最高层,只差一步就可进入‘金丹’之期,但终于无法突破至‘金丹’之境。”   李伯慨叹不已:“只从灵虚真人之后,天下群山的修仙之士,别说达到‘金丹’之境,就连能达到‘化境’的也寥寥数十人而已。” 第一卷 第8章:初遇天瑶   李伯道:“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东南西北中,金木水火土,对应世间五色,木呈绿,火呈红,金呈黄,水呈黑,土呈褐。只要照骨泉能显示出其中一种颜色,则说明是符合五行仙骨中的一种,就可以进行修炼。当然,显示的颜色越多,说明五行仙骨的资质越好,修炼成仙的机会就越大,但是五行仙骨俱全者,据说一千年,才能出一个人,传说中的上一个五行仙骨俱全的,就是西州昆仑山已仙逝的老掌门灵虚真人,据说灵虚真人修炼九百年,已达“化境”的最高层,只差一步就可进入‘金丹’之期,但终于无法突破至‘金丹’之境。”   李伯慨叹不已:“只从灵虚真人之后,天下群山的修仙之士,别说达到‘金丹’之境,就连能达到‘化境’的也寥寥数十人而已。”   李伯被卓一凡不断纠缠追问,一天的活计耽误了不少,看看太阳就要落山,还有一片秧苗没插完,看来天黑之前是干不完了。   卓一凡不好意思地说:“李伯,都怪我话多,耽误你干活了。”   李伯满不在乎的一笑:“无妨,今天干不完,明天再干,我又不着急。年轻时在昆仑修炼,总觉得时间过的太快,自己的进步太慢,如今老了,到不觉得时间紧了,就拿这农活来说,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敢,反正也不差这一天。”   卓一凡帮李伯拿着农具,顺着小路回桃花村,一路上,很多人都走在回家的路上,彼此打着招呼,互相寒暄着今年的收成,看来春天雨水丰沛,秋天的收成定然不错。   卓一凡不懂他们种庄稼的事,跟在李伯后边一言不发,就要进村的时候,就见村边的一条小路上,一个十三四岁的青衣女孩两手横抱着一条黑沉沉大木,从不远处的山坡上快步走来。黒木粗大沉实,几与小女孩的身高一般高,但她一路行来,面色温润,脚步轻快,丝毫不见疲劳之状,甚至嘴里还轻轻地哼着山歌。   李伯站住脚步,笑望着小女孩,说道:“小瑶,练功回来了!”   那个叫小瑶的女孩,几步跑到李伯的跟前,放下大黑木,冲着李伯甜甜一笑:“李伯您好,谢谢李伯昨天送给我家的鹿肉,我娘让我给您道谢去呢!”   小瑶笑语盈盈,声音婉转动听,向卓一凡望了一眼便低下头去,粉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李伯笑着说:“你娘也是太客气了,乡里乡亲住着,还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师傅最近没发脾气吧?”   小瑶灵动的大眼睛一黯,嘟着嘴说:“怎能没发脾气,今天还发脾气了,明明是师兄练功不专心,他却连我一起罚了,这不练了一天功,还要再砍三棵玄铁树。”   李伯摇头道:“你师傅的脾气现在是越来越大,不过他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你跟他学,吃点苦也值得。”   小瑶开颜一笑:“我娘也是这么说的。”   李伯和小瑶说了半天话,这才想起卓一凡,连忙介绍:“这是叶天瑶,也在桃花村住的。”   叶天瑶点点头,脸上红霞更盛,一看就是个腼腆的女孩。   “小瑶,这位是卓公子,卓一凡,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前几天才来我这里串门的。”李伯可能是觉得介绍起来麻烦,就直接把卓一凡升级为他的亲戚,这样也不错,倒省了不少口舌。   应付这种场合卓一凡倒是不陌生,当铺里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对叶天瑶笑道:“搬木头这种粗活,那里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干的,还是让我帮你扛进村吧。”没等叶天瑶说话,他弯下腰,双臂一伸,抱住那根大黑木,估计那根木头分量应该不轻,好在不是很长,况且像叶天瑶这样柔柔弱弱的小女孩都搬得动,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一定扛的起,如果憋足了劲儿,一口气就能扛到村里,放到叶天瑶的家里。   真是不幸,丢人也没这么个丢法的。他抱住大木,使劲一提,好家伙,这大木桩竟然纹丝未动,好像长在地上一样。他以为是姿势不对,站起身勒了下裤腰带,换了一个更好的姿势,使出吃奶的劲儿,那木桩还是一动不动,就根蜻蜓撼石柱一样,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李伯双手叉腰,仰天一阵哈哈大笑,叶天瑶虽然矜持,没有李伯那么夸张,也是忍俊不禁,扭过头去,捂着嘴偷偷地笑个不停。   卓一凡觉得这木头实在是古怪,寻常大的木头,就是扛不到肩上,使这么大劲推一下,也总该晃动一下吧,哪能一点都不动呢?这时,李伯和叶天瑶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了,真不明白有那么好笑吗?就是搬不动那根木桩,也不值得他们笑成这样,难道这个世界就这么缺少欢笑?   李伯笑了半天,想是累了,冲卓一凡摆了摆手,说道:“你别搬了,你不要费力气了,你哪能搬得动呢!”   叶天瑶终究是女孩子,心眼不错,似乎觉得这样很不礼貌,就笑吟吟地说:“卓大哥,你搬不动的,还是我自己来吧!”   卓一凡想别逞能了,确实搬不动,也许是刚来到这个不太熟悉的地方,身体有点虚,胳膊腿没劲?   李伯看卓一凡神情尴尬,就说道:“这是玄铁木,不是普通的木头,就这么一小节,也要有一千斤的重量,你那里有那大的力气?”   一千斤?卓一凡吓的一吐舌、头,彻底放弃了献殷勤:“那她怎么拿的动呢?我看她比我还弱。”这的确是个问题,卓一凡问李伯。   李伯笑道:“小瑶和你我都不一样,她是个修仙者。”   卓一凡惊讶地上下打量了几眼叶天瑶,心想原来是位修仙女孩,现在一想,也对,即便不是玄铁木,就是一根普通木头,像叶天瑶这样弱小的女孩子,也不可能那么轻松地抱着跑来跑去。   卓一凡心里羡慕不已,原来修仙有这么多的好处,想着想着,竟然不知觉的笑出声来。   “卓大哥,你笑什么?”叶天瑶的心很细,卓一凡只是微微地出了一点声,还是被她听见了。   卓一凡连忙掩饰:“没笑什么,我是羡慕你,你的本事好大啊!”   叶天瑶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的花枝乱颤,脸上像是开了一朵花,弯眉细目,朱唇皓齿,甚是好看。她向李伯告辞,弯下小蛮腰,两只细白的小手在大木桩下一抄,那沉重似铁的家伙,轻飘飘地被抱了起来,向卓一凡笑了笑,眼神清澈的无一丝尘埃的痕迹。 第一卷 第9章:修仙照骨   卓一凡神情恍惚,李伯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笑道:“别傻站着了,人家都走远了。”他缓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等走进李伯的家门,天就全黑了下来,洗过手脸之后,云娘已经将饭菜准备好,摆在桌子上。李成良抱着碧儿坐在桌前,不时将碧儿抓向饭菜的手挡开。   吃饭的时候,卓一凡有点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叶天瑶那张粉白羞红的笑脸,再就是她抱着大黑木轻盈的身姿的倩影。一个念头渐渐在他的心里清晰起来,而且越来越强烈,就像是汩汩的泉水,就要喷薄而出。他知道自己有些激动,所以极力地掩饰着,手有些微微发抖。   “喂,我说兄弟,吃个饭,你紧张什么?”李成良那筷子敲了敲卓一凡的饭碗,发出当当的响声。   “我没紧张!”卓一凡诧异地看了看大伙,除了碧儿贪玩没注意,原来李伯和云娘都在看他,眼神里显出疑惑。   “饭是用来吃的,你不吃饭,也犯不着把饭都拨拉了到桌子上!”李成良用筷子头指了指桌子。   卓一凡低头一看,糟糕,怎么搞的,刚才只顾想事情,心不在焉,碗里的饭没进嘴里,都顺着嘴边漏到了桌子上。他赶忙用筷子把饭粒拢起,用手一兜,都扔进嘴巴里。   李家三口都笑了起来。碧儿忽闪着大眼睛望着他,不知道家里人为什么发笑。   李成良道:“怎么才出去干了一天活,就心事重重的,要是嫌累,就明天和我进山去打猎,散散心。”   卓一凡不知道说什么来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李伯叹了口气道:“今天在地里,他看到有人在天上飞过。晚上回来,又在村口遇见了叶天瑶,我看他是动了修仙的心思了。”   卓一凡被李伯点中心事,脸上一红,低下头默默吃饭。   李成良惊讶地看了他半天,好久才说道:“兄弟,你多大了?”   “十七。”卓一凡说。   “都是十七了,还修什么仙,早就过了修仙的年龄了,这么大谁还会收你为徒。”李成良不以为然地道。   卓一凡有点不服气,气鼓鼓的道:“那你说,要多大才可以修仙。”   李成良搂着碧儿,指了指女儿,说道:“像她这么大,五岁。”   卓一凡嘟囔了一句:“五岁,这么点的小孩,她懂什么?”   李伯道:“成良说的没错,凡是修仙的人都是从五六岁开始,等长的大了,骨骼定型,心生杂念,修炼起来就要付出数倍的精力,人寿有限,修仙艰难,所以如果想修仙那就越早越好。”   李伯也这么说,卓一凡当然无话可说,虽然是超过了修仙的最佳年龄,但并不是说一定不能修,不过是要比别人麻烦一下而已。   卓一凡问道:“李大哥,听说你要带碧儿去照骨泉,不知什么时候动身?”   李成良道:“碧儿将将五岁,我想再过几个月,等她满了五岁之后再带她去。怎么你也想去?”   卓一凡点点头,说道:“我也去看看,如果不行,也就死了这个心,免得总是放心不下。”   李成良哈哈笑着,拍着他的胳膊,笑道:“小兄弟别灰心,说不定你还是个修仙的奇才呢!”   卓一凡知道李成良在取笑他,也不和他争辩。可是入夜,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茅屋里,眼前总是划过那凌空飞过的白衣少女的身影,那飘飘欲仙的身姿,那当空舞动的白衣裙带,简直让他如醉如痴。如果今生没见过这样的修仙之人,也就罢了,可是今天,看见了仙道是可以修炼的,凡人是可以做神仙的,真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如果不试一试,以后一定会后悔。   桃花村外,向西不到五里,便是玄铁树林。   清晨,叶天瑶闭目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柔和的晨曦洒满了她的全身,薄薄的衣衫就像是一层雨雾披在身上,额前一缕青丝,随着晨风微微拂动着。   宁静的早晨,玄铁树林里一片静谧。玄铁树高大笔直,一冲向天,黑色坚硬的树干上挂着深绿色、巴掌大的叶片,在阳光下闪着乌油油的光。千年玄铁树,是上古遗留下的异种,每天太阳升起之时,就会有灵气从树根下流出,缠绕在玄铁树的周围,虽然经历千年,玄铁树的灵力已逐渐衰弱,但就是这仅有的一点点灵气对修仙者也是极其宝贵。   叶天瑶敛神入定,静静地感受着气流在周身的运转,玄铁树的灵气正一点点地渗入她的经脉,慢慢地化入她的内息。这样的修炼已经一年了,三个月之前,她终于完成了“练力”的阶段,结束了异常艰辛的筋骨的锻炼。   “练气”虽然只比“练力”高出一个层次,甚至离“超凡”的境界还有很远,但却是从这时起,才算真正地进入了修炼的门径。   这样持续了一个时辰,叶天瑶缓缓睁开眼睛,体内灵气重归入丹田,经脉畅通无阻,心境中一片光明,她知道自己的功力又有了一点进步。   叶天瑶站起身在树林中缓步而行,因为兴奋,脸色潮红,眉黛凝春,舒卷的长袖当空飞舞,竟然偷偷地舞蹈起来。   “天瑶,你的功课做完了?”半空中,一个沉沉的声音传了进来,那人却还在树林之外。   叶天瑶连忙站住身形,规矩地垂首而立,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道:“师傅!”   树叶闪动,一个四十多岁的白衣文士飘然而入,只觉得他身影一晃,就已经站到了叶天瑶的面前。   白衣文士沉吟片刻,双目神光一亮,立刻身上笼罩着一片白光,迅速地在叶天瑶的身上掠过。   “噢,练气第五层,进境不错!才三个月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已是难得了。”白衣文士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些许的微笑。   叶天瑶听到师傅夸奖,心里高兴,却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恭敬地说:“多谢师傅指点。”   白衣文士点点头,说道:“既然你已经达到了练气五层,我也不可食言,今日就传你一样法术。”   叶天瑶一听要学法术,立刻就喜形于色,有点跃跃欲试。   白衣文士笑道:“真是小孩子家,练气五层所能学的法术,连一个凡人都伤不到,全无实际的用途,你高兴个什么?”   叶天瑶清妍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轻轻叹息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白衣文士又笑道:“你很失望吗?大道如天,修仙之路就如水滴石穿,只有积点滴之功,才能一朝突破,大有所成。修仙之路上所谓的捷径是没有的,你现在是练气五层,所学所用的都是最筑根基,最锻炼心智的功夫,急于求成,根基不牢,必至功亏一篑。” 第一卷 第10章:白衣文士   叶天瑶诚恳的点了点头,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孩,师傅略一点拨,自然就明澈于心。   白衣文士道:“今日,我先传你《移物诀》。”   叶天瑶忍不住莞尔一笑。   白衣文士双手背负在后,悠悠地道:“怎么你有话要说?”   “师傅,搬东西谁不会?难道还有专门的法术吗?”叶天瑶和师傅相处日久,知道师傅表面严厉,实际心地宽宏,在他面前有话只有直说,遮遮掩掩反而会吃苦头。   白衣文士冷笑一声:“小小娃儿,就这般口气。”说着,只见他右手两指并住,随意向叶天瑶刚才坐着的大青石一指,那几百斤重的青石立刻冲天而起,呼啸着飞向半空,凌空转了几圈,才扑通一声落在远处的山坡上。   叶天瑶惊的目瞪口呆,抻着脖子看了半天,惊讶地张开润红的小嘴忘记合上。   白衣文士说道:“这《移物诀》虽为初级功法,但法术一类,本就是心神、心念、心意之外延,心灵之力越强,则法术之力越大。我辈修仙,其实也就是在修炼心神,天人合一,物我两忘,身不动而心游于外,这才算是初窥了门径,至于以后能否超脱尘世,得道飞升,那就得看缘分了。”   叶天瑶似有所颖悟,感到心里长久的迷惑似被吹开了一条缝隙,一缕光亮蒙蒙地射出,可是自己到底明白了些什么,却有混沌不清。   “就拿这《移物诀》来说,修炼浅者只可移动树木山石,而修炼精深者却可搬山移海。不要以为两者的法术有什么不同,差别只在修炼的深度。”   叶天瑶默默点头。   白衣文士说完,伏在叶天瑶的耳边,悄声说了一阵,然后说道:“这是运用《移物诀》的诀窍,你要记熟,可以帮助你尽快学会《移物诀》。”说毕,叹道:“学会容易,用起来难,你要做到忘记此诀,需用时随心所欲,方是会了。”   白衣文士指着身边一棵玄铁树说道:“这里距树五步,你试着运用心诀,摘一片树叶于我。”   叶天瑶敛气凝神,心里想着师傅传授的口诀,向那棵玄铁树看去。   只见那片玄铁树叶,微微摇动了几下,便不动了。白衣文士笑道:“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断脊。你心神不坚,又过于执着于法术的口诀,你以为只要记住了口诀,便算是会用了吗?恰恰相反,学会法术的关键,却是要忘掉口诀。就像你的呼吸一样,你何尝总是想着要喘气,你不是还在正常的呼吸吗!”   叶天瑶毕竟年幼,即便是她冰雪聪明,又哪里能懂的许多仙家的道理。不过经过师傅的指点,到底是又领悟了不少,后来又试了几次,却有所进步。   白衣文士道:“你不要心急,你的修为不够,法术也需勤加练习,方能心神如一。”说着,他看了看天色,一皱眉道:“都这个时候了,萧郁怎么还不来?”   萧郁也是这白衣文士的弟子,叶天瑶的师兄,桃花村族长的儿子,虽然修炼资质不错,但最爱偷懒耍滑,借故不来修炼,时常因此被师傅惩罚。叶天瑶忙着替他遮掩:“萧师兄,可能是有事耽误了吧!”   白衣文士用鼻子哼了哼道:“不用你替他说话,他能有什么事,不是睡过了头,就是在外边疯玩忘了。”他连连摇头叹息:“萧郁,资质绝佳,领悟之力也甚高,但是他却心浮气躁,眼空一切,专爱耍滑取巧,少年时心性未定也就罢了,长大了如果还是这样,定会误事。要知修仙之途,千难万险,诱或极多,稍有不慎就会堕入魔障,轻者修为大减,灵气散尽,与凡人无异,重者为魔力所趁,失去本性,不但不能修炼成仙,反而会贻害世间。”   “我想萧师兄,只是贪玩,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叶天瑶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师兄萧郁比她大两岁,天资聪颖,师傅所教的东西,他看一遍,听一遍就会了,不像自己还得整日琢磨,背后勤加练习,可是师傅似乎并不喜欢萧师兄,总是找茬就教训他一番,弄得萧师兄见了师傅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所以萧师兄动不动就装病不来练武,找理由就跑的无影无踪。今天他没来,不知道是病了,还是跑到哪里去玩了。   白衣文士无奈地道:“男孩子顽皮一点,倒也无妨,我就担心这孩子的心智过于早熟,有时连为师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可是他的天分之高,也是我平生罕见的,实在是个修炼的奇才。天瑶,其实你的资质本就已经不错,可是跟萧郁比起来,却相差甚远,要不是可惜了他的这份资质,我哪里会收他为徒,惹上这些无谓的操心。以他的资质而论,为善则可为一代宗师,传扬后世,造福人间,要是为恶……”   白衣秀士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自己过于武断,对一个十五六岁得孩子,如此断言似乎过早,虽然萧郁顽皮,狡黠了些,但也不过是少年人的心性,只要严加管束,详加开导,未必就会出什么乱子。   叶天瑶天真无邪,心思纯净,在她的心里,萧师兄即使有时做事过分,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况且他才十六岁,怎么会为恶呢?她心里想着,口中就直说出来:“萧师兄,不是那种人,他不会作恶的。”   白衣文士看着叶天瑶明净的眼睛,许久才苦笑道:“为师难道是希望他作恶不成,只是担心而已。”   叶天瑶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师傅何不去与萧伯伯说说,也许萧伯伯会有法子管教萧师兄的。”   白衣文士微微点头:“有理,我有时间和萧员外说一下,毕竟萧郁是他的儿子,他不能放任自流。”   白衣文士看了叶天瑶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资质虽不及萧郁,但你心志坚韧,定力极佳,修仙就像长途跋涉,最后能否达到终点,不在于你走的有多快,而在于你是否能坚持到最后,为师当初收你为徒,也是看中你的这一点,好好练习,不要让为师失望。”   叶天瑶低声道:“师傅请放心。”   白衣文士沉默了下来,好像在想心事,叶天瑶安静地站在一边,不敢打扰师傅的思绪,玄铁树林里一下就静的出奇,只有微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不断传来。   猛然间,白衣文士长眉一挑,两眼发出两道逼人的神光,仰天一啸,玄铁树的树叶被他气息震动,跟着发出哗哗有节奏的响声。   他啸声才落,大喝一声:“何方小辈,胆敢闯我修士禁地。”话音未落,他平地而起,飞上树梢,长长的儒袖向玄铁树林里一伸一缩,卷起一个人,片刻间飞身返回林间空地,手臂一挥将那人甩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