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上门女婿 最近看一新闻,一小伙因为被媳妇骂了几句,恼羞成怒,挥刀砍杀了老丈人一家子。 夫妻之间拌个嘴,真能把人逼到杀人的份上吗?原来,小伙是这家的上门女婿,从进门的第一天起,就被娘家人当狗一样使唤,积压了好几年的怒气终于爆发了,这才挥刀酿成了惨剧。 在我们老家,有这么一句土话:宁为穷门狗,不做富家郎! 做上门女婿生下来的孩子要跟娘家人姓,死了不能入本家祠堂,还得被清除出族谱。娘家人指东,你不能往西,媳妇打了骂了,都得忍着。 总而言之,又丢人,又憋屈! 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霸道,它会强迫你做出一些无奈的选择。 我叫秦冲,地地道道的农村人。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含辛茹苦把我和妹妹拉扯大,靠着捡垃圾,干苦工,愣是把我们兄妹俩供上了大学。然而老天无眼,她老人家最近突然患上重病,这让原本拮据的我,一下子陷入了绝地。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的朋友曹阳找上门来,给指了条明路,说有一户姓宋的有钱人家,想招上门女婿,条件开的很好,上门就有笔不菲的招郎费,足够给我妈治病,供我妹妹上学。 我本来对招郎挺反感的,但一提到钱,我就心动了。现在别说是去做上门女婿,谁要能给钱,老子就是做鸭也认了。 在曹阳的帮助下,我跟宋家人见了一面,宋家对我较为满意,这桩婚事很快就定下来,一周后,我和宋玉就办了婚礼。因为双方都不想张扬,婚礼办的很简单。 婚后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相反,我俩感情升温很快,如胶似漆,过的很幸福。然而,这种平静的日子很快被打破了 。 这天晚上,已经十点多了,宋玉像往常一样还在公司加班,我躺在床上百般无聊之际,一个叫“菜鸟小米”的人,申请加我微信好友,我闲的蛋疼,就添加了她。 一见面,她开门见山问我,傻蛋,你是傻蛋秦冲吗? 我说,我是秦冲,但不是傻蛋。 她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那就对了,本小姐找的就是你。我顿悟,哦,原来是个女的。我以为这小妞是我的朋友,就跟她开玩笑,小姐在哪站台,一晚上多少钱啊? 她说,你才是站台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敢调戏我,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我快速的点开了她的资料,她的朋友圈发的不是死人,就是一些血腥诡异的场面。 我一阵毛骨悚然,心想这丫头口味够重的啊。 隔了半分钟,她又发来了消息:傻蛋,你老婆不是人! 我心里顿时来了火气,按语音,冷笑问她:今晚青山精神病医院是不是忘锁大门了,把你给放出来了? 她发了一连串要掐死我的表情,又打来了一段字:我没开玩笑,她会害死你。 我让她滚,正准备拉黑她,我突然一阵毛骨悚然,我和宋玉结婚的事,除了曹阳、老丈人,就连我妈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晓得,难道是曹阳那大嘴巴说出去的? 我一时间有些愣了,她发了个冷笑的表情,“你命理犯穷缺,天生的穷鬼命,真以为天上会掉馅饼吗?好好用脑子想想吧。” 我问她到底是谁?她说,嘿嘿,臭傻蛋,你猜? 我最烦这种装神弄鬼的人,就说,猜个屁,不说拉倒。 你要信我,今晚拿三颗蒜子,剥了,放在宋玉的枕头下,明天早上你就会知道了。 说完,她发了个调皮的表情,让我明天早上看好戏。 神经病!我无聊的关了手机!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宋玉还没回来,被小米这么一闹,我心里有些乱,回想着我与她结婚以来的点点滴滴,越想越不对劲。 宋玉是个知性、温柔的美女,从没有因为我是上门女婿而轻视我,与我相敬如宾,极为恩爱。 但她身上确实有很多疑点。 她每天天不亮就去上班,大半夜才回家,试问什么工作需要工作这么长时间?我问过她,她说老爷子身体不如从前,公司需要她打点,她是个工作狂,所以只能委屈我“独守空房”了。而且,她的手机白天永远无法接通,我曾问过她公司地址,但她含糊其辞,不肯告诉我。 我心里不痛快,也没太过较真,毕竟我是上门女婿,身份不光彩,她或许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我的存在。又或者,防着我,这些都在情理之中。 还有,她的晚餐,永远只吃三分熟的牛排、生鱼片,其他的一律不沾,我曾给她熬过几次汤,她都偷偷倒掉了。 她从不拍照,至今为止,我没见过她的任何一张照片。这对于一个美女来说,多少有些奇怪。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让我难堪而又困惑的是,是宋玉床上那些事。 别看她外表文静,到了床上那就是虎豹豺狼。 我起初还觉的很美,谁不希望有个会玩点的媳妇? 但俗话说的好:“肥了田地,累死牛!饱了媳妇,磨死汉!” 自从结婚以来,她每天晚上都会用各种办法与我缠绵,我虽然身体能扛,但连续性的消耗,让我认识到,再玩下去,她就只能当寡妇了。 尤其最近几晚,我实在吃不消了,走路两腿都发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女人每个月不都有那么几天会来红,不能同房吗? 我与宋玉结婚那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但如今中秋节都过去好几天了,她依然每晚索取,没有丝毫来事的迹象,真是邪了门。 我想到了“菜鸟小米”说的那句,宋玉不是人。 这句话有两层含义,一:宋玉人品差,她是王八蛋。二:她不是正常人,比如有病,又或者是……鬼! 我顿时头皮一阵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给宋玉打了个电话,她接了,电话那头隐约有蝈蝈的嘈杂声,像是在荒郊野地。 我问她在哪,她的声音温柔如昔:老公,我在开车,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家,你洗好澡乖乖等我哦。 我嗯了一声,挂掉电话。 大晚上的开车去荒郊野地里?搞什么飞机? 我现在必须做出决定,到底要不要试探一下呢?犹豫了半秒钟,我还是决定按照“菜鸟小米”的法子试试! 人就是这样,天生就有一种逆反好奇心,如同牛皮藓,一旦开挠,不见点血,是不会罢手的。 再说了,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万一宋玉真有问题,我也好有所防备。 我飞奔下楼,在附近街道一个烧烤摊,买了几颗生蒜,剥了皮悄悄藏在了宋玉的枕头下,为了防止她闻出来,我刻意往嘴里嚼了两颗,对着枕头和被子上哈了几口气。 宋玉回来了,像往常一样,扑入我的怀里:“老公,好想你哦。” 她搂住我的脖子,红唇贴了过来,手不安分的往我裤裆抓去,开始准备前奏。 然而,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股腥臭的血腥味,宋玉猛地推开了我,抬手照着我就是一个响亮大耳刮子,满嘴是血的大叫骂了起来:秦冲,谁让你吃大蒜的。 我从没见她如此气急败坏,血水沿着她的下巴直往下滴,宋玉连鞋都顾不上脱,穿着高跟冲进洗手间,呕吐了起来。 我被打的有些懵了,人要脸树要皮,我爹妈都没打过我的耳刮子,这臭娘们竟然敢扇老子。 “落草知好汉,大难辨真情。”原来我心目中的爱情,就是区区一颗蒜的事。 这一耳光打醒了我,什么爱情都是假的,这女人根本就是把我当发泄的工具。 我双目通红,紧咬着牙,内心的愤怒在燃烧,但理智告诉我,我母亲治病还需要她的钱,我得忍! 过了一会儿,宋玉走出来,红着眼,满脸歉然的抚摸我的脸道:“对不起,亲爱的,我从小对大蒜过敏,刚刚一时情急,所以……” 她从药箱里,翻出药,小心的给我抹上。 “原谅我好吗?我,我最近上班太累了,脾气有点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爱你胜过一切,我想和你一辈子就这么走下去。”她把我的头,紧紧的贴在她的怀里,冰凉的泪水洒在我的脖子里,一如我心凄寒。 “一颗蒜,一耳光!我这脸真够廉价的!宋小姐,这就是所谓的爱我胜过一切?”我冷笑了一声推开她,走进了卧室。 宋玉一脸的错愕,捂着脸蹲在地上,痛苦的呜咽出声。 装,继续装,逆鳞之后的痛楚,最容易看到虚伪。 这一夜对我来说是如此漫长,我在床上挣扎很久才睡着。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身上湿漉漉的,鼻孔里一阵麻痒。 我连打了两个喷嚏,清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宋玉像小猫一样依偎在我的怀里,双手紧紧搂着我的腰。 丫的,这娘们还有脸缠着我?我昨晚那口闷气仍然未消。 我刚要推开她,这才发现我俩似乎并不是在温暖的大床上,定神四下望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没活活吓死。四周苍莽、凄寒,隆起的土坟,杂乱无序的墓碑林立,这是坟山啊! 第一卷 第二章 惊魂棋局 恐惧如潮水般袭来,我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我咋睡到人坟地里来了?不,肯定是在做梦! 我狠狠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剧烈的疼痛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正躺在一个坟堆上,坟头上立着一块碑,但没有写墓主人的名字。坟堆旁,是被打翻的供品,以及满地的瓜子壳,很是杂乱。 倒吞一口凉气,我手忙脚乱把宋玉给唤醒了。 这是哪,我们咋在这鬼地方?我抓着头发,惶然四顾。 宋玉抖了抖头发上的露水,眼眶一红,突然哇的一声扑倒在我的怀里,痛哭了起来:秦冲,你知道吗,你差点吓死我了。呜呜,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吓死我了! 我现在脑子里全是浆糊,迷糊的厉害,让她别哭,说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玉定过神来,有些害怕说:“老公,我好冷,咱们回去再说好吗?这地方太吓人了。” 山里的寒气很重,宋玉一直护在我的身上,全身被潮气湿透,脸色苍白,嘴唇都紫了,让我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心疼,昨晚那口闷气瞬间冰释。 我握着她的双手,认真的呵气。宋玉泪眼朦胧的看着我:老公,昨天晚上是我不好…… 我紧紧的把她揽进怀里,喉头一阵哽咽:什么都别说,你都快冻成冰棍了,回家再说。 此时已经是深秋,山里的温度更低,我不敢想象,要不是宋玉护着我,我很可能早就冻死在坟地了。 回到家,换了衣服,吹着空调,身子总算暖和些了。 “小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她。 宋玉浑身一颤,满脸惊骇之色,问:秦冲,你喜欢下象棋吗? 我说,还行吧,怎么了? 你昨晚跑到坟头跟人下棋去了,你不知道吗?说到这,宋玉接着说:昨晚半夜起来,我见不着你人,便去找你,还好你手机上的GPS是打开的,我,我……怕你出事,就去找你了。 我拿出她送我的水果手机一看,大惊,哦,原来你监视我? 对不起嘛,这是我父亲的意思,毕竟咱们没有情感基础,他怕你有二心……宋玉有些尴尬道。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让她接着说正事,这事听着太邪乎了。 宋玉说,她找到我时,我已经在北门的燕子岭下,跟我在一块的还有个驼背老头。我俩有说有笑的,一同上了燕子岭。她当时也不敢喊我,便悄悄跟了上去。 老头?我诧异问道。 我就怕你不信,所以偷偷拍了几张照片,你自己看吧!宋玉打开手机,递了过来。 里面有几张照片,画面极其诡异。 我坐在坟地里,与那老头摊了张小桌子,桌子上点着三根白色的蜡烛,摆着瓜子、果盘,正中央是一个象棋局,那老头坐在我的对面,我俩就这么优哉游哉的下了起来。 大半夜在坟地里下棋,我他妈这都干的啥事?太奇葩了,我挠了挠麻的快失去知觉的头皮,大感不可思议,继续往下翻照片。 我倒要看看,是谁吃饱了没事做,这么有闲情逸致,邀我上坟头下棋。 因为光线的原因,前面的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楚,直到最后一张,才稍微清晰点。 老头带着瓜皮小帽,面目惨白,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脸。他翘着二郎腿,右手执棋,左手搭在光着的脚丫子上,像是在抠脚丫子,在他的桌面上是厚厚的一堆瓜子壳。 从他的坐姿上,我很快推断出这人是谁。 抠脚陈! 抠脚陈是我原来上班厂子的门卫,老家伙是个棋痴,没事了便要逮着我下棋。这人棋艺很高,但有个坏毛病,喜欢在下棋的时候抠臭脚,磕瓜子。 往往跟他下一盘棋下来,棋子又黏又臭,甭提多恶心了。厂里面的人,一般除了我可怜他应付下几盘,没人愿意跟他下棋。 真邪门,我跟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联系了,怎么会大半夜跟他在坟地里下棋? 要知道,我自从做了门女婿,宋家人怕丢脸,让我辞掉了原来厂子里的工作。毕竟有钱花,有B日,谁还去那受罪,那不是傻吗? 我问宋玉,当时干嘛不叫醒我? 宋玉说,她那会都快吓死了,躲在一旁哪敢吭声。一直到四点多,天快亮的时候,老头才收拾好小桌子、马扎晃晃悠悠的下山。而我则倒在了坟头,打起了呼噜,她怎么都叫不醒我, 说到这,宋玉哽咽抽泣抹泪:“我抱不动你,山上信号不好,还没法叫人。要不管你,肯定得冻出毛病,所以,我只能留在山上陪你了。” 我虽然被吓的浑身冰凉,但宋玉的一番话,就像是一簇熊熊烈火,瞬间温暖了我冰冷的心。 我吃她的,用她的,母亲高昂的医药费,也全都是她承担。仅仅只是因为她耍了富家小姐脾气,就耿耿于怀,完全忘掉了她对我的恩义,一棍子把她打入了罪不可赦的深渊。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感情好的时候,口口声声叫老婆大人,有错就认,跪搓衣板都行。但真遇到事了,一顶牛,则把她看的一无是处。 宋玉在坟头守了我一晚上,难道还不够表达她对我的情真意切吗? 她如果真是想害死我,昨天晚上不管我,我准得活活冻死。她犯得着用千金之躯挨饿受冻,只为守护我吗? “秦冲,都是我不好,对你乱发脾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你急了,咱们好好过日子,别生气了,好吗?”宋玉拉着我的手,泪流满面的哀求我。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用力的抱紧她、拥吻她,直到感觉她的心与我再次紧紧的贴在一起。 老公,你有梦游的毛病吗?缠绵过后,宋玉满足的靠在我胸口上,温柔问道。 我也是一头的雾水,摇头说:“以前都跟人挤在厂子的宿舍里,也没听人说过有这毛病啊。” 宋玉想了想,惊诧的坐了起来:“你不是中邪了吧?我们公司有位风水顾问,他曾跟我说过,人中邪了,会做出一些非常举动,比如说突然疯了砍人,还有像你这种梦游。老天保佑,还好,你只是跟人下棋,要不然……” 说到这,我俩都是面色大变,彼此相觑,不敢再往下想。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应,应该不会吧!其实,我心中有些怀疑跟“菜鸟小米”有关,要不是她突然让我用什么大蒜,害我跟宋玉吵架,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而且这女人朋友圈发的全都是很诡异、血腥的东西,她会不会是巫师,或者修炼邪术的人呢? 宋玉认真说:这是很有可能的,你想想,有多少人想成为宋家的上门女婿。我在商场上也有很多暗敌,他们要查出咱们的身份并不难,这些人为了害咱们,什么手段都使的出来。 我是农村人,对神神鬼鬼是比较敬畏的,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种事谁说的定呢? 她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我现在心乱如麻,这事太诡异了,我得好好理下头绪。 宋玉见我比较头疼,也没再催促,只是提醒了一句,人心险恶,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下午,我在家做了牛排,宋玉用了午餐,坐着黑色的房车出门了。 我悄悄的掀开她的枕头,发现里面的大蒜依然是纯白色的,没有任何的变化,我冷笑了一声,我真傻,居然会信一个神经病的话。 我决定回原单位去找抠脚陈,让他说个清楚,或许,这老东西就是害我的人也不一定。 他是一个棋疯子,而我是他最好的棋友,一个疯子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刚要出门,微信响了起来,我一看,菜鸟小米又给我发消息了:傻蛋,大蒜是不是变成黑色?我说的没错,宋玉有问题吧。 我冷笑发了条语音过去:我信你个邪,小姐,你是不是该吃药了,青山医院在城东外环,出租十五块直达,赶紧回去治疗吧。 她有些急了:臭傻蛋,你才有病呢,要不是看在过去的交情上,我才懒的管你呢。 “你差点毁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毁掉我的人生!我警告你,不要再纠缠我,还有昨晚的事,如果是你干的,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用在我身上使用下三滥的鬼把戏。否则,我饶不了你。”我几乎是吼着把这段话说出去的。 我母亲还在医院里,甭说宋玉对我有情有义,她就是真把我当狗看,我也得忍了,她现在就是我的菩萨,一切还等着她救命呢。 我怎么会信了菜鸟小米这种白痴,更为自己的大蒜论,感觉到惭愧。 菜鸟小米在那头发出一连串蒙圈的表情,“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说清楚点。” 我冷冷的回了一句:滚! “凶你个大头鬼,本小姐亲自出马来救你,你好心当成驴肝肺,画个圈圈诅咒你个大傻蛋。”她发了一连串的字加表情,表达她的愤怒。 我二话没说,直接把她给拉黑了,丫的,这种妖孽,到处祸害人,老天咋就不把她给收了呢? 第一卷 第三章 陈家铺闹鬼 出门,我直奔原来的老厂子。 门卫室的门虚掩着,我推门走进去,一个面生的年青人正趴在桌子上犯瞌睡,我敲了敲桌子,喊醒了他。 他有些不爽的问我找谁,我说找抠脚陈。 他没好气说:你找的是陈德胜吧,他上个礼拜就辞工了。 辞工了?我颇为诧异。 以抠脚陈的年纪,当门卫简直是黄金职业,除非老板开掉他,不然老东西能赖到躺进棺材那天。 他突然辞职,难道是家里出了急事? 抠脚陈是本地人,家在市郊燕子岭的陈家铺村。 我在厂门口拦了辆的士,说去陈家铺。 的士司机吐了一嘴槟榔渣说:“老弟,陈家铺那边最近不太平,闹鬼闹的厉害,你去那干嘛?” 闹鬼?抠脚陈这时候回去,会不会跟这事有关?昨晚上,我无缘无故跟他在燕子岭坟头下了一夜棋,这事不解开,我寝食难安。 “去看个朋友,老哥就帮忙走一趟吧。”我说。 “成,你要不怕,我就拉一趟。”毕竟是大白天,司机大哥很爽快的答应了。 到了陈家铺村口,我下车徒步走进村里。 村子里很安静,村道上随处可见纷飞的纸钱,家家户户门前贴着符纸,门口用红绳吊着五彩斑斓的活公鸡,狗见了生人也不叫,焉吧叽叽的躺在窝里,一动也不动。更奇怪的是,大白天的,村里竟然一个人都见不着。 我去,还真闹鬼啊! 抠脚陈家在村子西头,独门大院,里边是几间的平房。 院门虚掩着,门口挂着一根红绳,上面黏贴着一连串的朱砂符纸,门把手的环扣上还系着精致的小铜铃,整的跟道观开道场一样。 我走进院子里,喊了几声:“是老陈家吗?” 过了片刻,屋里走出来一个面色憔悴、惨白的中年人,咬着香烟,问我找谁。 我说是陈德胜的同事,找他有点事。 抠脚陈的儿子叫陈彪,一听说是他爸的同事,把我领进屋里,指着屋堂中间挂的一张大黑白照,目光黯然说:你来晚了,我爸七天前走了,昨晚刚过的头七! “老,老陈,走……走了?”我浑身发抖,说话直打哆嗦。 抠脚陈死了,那昨晚与我下棋的岂不是个鬼? 陈彪见我神情怪异,让我进里屋说话。 你是不是见过到我爸,还跟他下棋了?我还没开口,他先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他双手掩面,用力的搓了搓脸,摇头苦叹了一声:造孽啊! 他这一吆喝,我心里就更慌了,问他到底咋了。 他拍拍我的手背,从柜子里拿了瓶白酒,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了我,一抹嘴说:“老弟,我说出来,你别怕啊。” “我们村里闹鬼你也看到了,我就不瞒你了,这鬼就是我家老头子。”他说。 我最害怕的就是听到这句话,老子还真是撞鬼了。 怕也没辙了,我硬着头皮,灌了两口酒,这酒入喉有一股酸泥酱子味道,而且苦涩无比。我心想,难不成酒变质了? 不过,我此刻早已经身心俱惊,有口酒喝就不错了,就催他赶紧给说说。 陈彪在屋子里四下扫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我爸生前爱下棋,七天前他辞工了,说是在厂子里呆腻了,没人陪他下棋。回来的当天晚上,家里来了个客人,跟老爷子下了盘棋,然而老爷子就是死在这盘棋上…… 陈彪神情阴鸷,阴沉的声音拖的很长,气氛很是诡异。 我没说话,只是喝酒。他接着说:那天晚上,老爷子没吃饭,房间里的灯一直亮着,并不允许我们去打扰他。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去给他送饭,发现他倒在地上已经没气了,桌子上还留着一个棋盘…… 抠脚陈的棋艺很高,什么人下棋能把他给活活逼死?我心中很是诧异。 陈彪说到这,声音愈发的低了:我爸死后,陈家铺就开始闹鬼,村里跟我爸下过棋的五个老头全都死了,大家都说是我爸的鬼魂把他们带走了,兄弟,你昨晚真见着我爸了?那你得小心了。 我问老爷子是不是葬在燕子岭上,墓碑上还没刻名字? 陈彪说,是的,闹的太厉害,刻碑的人都跑了,连名字都没刻,就立了个寡碑。 他这么一说,我心揪成了一团,疼的全身发颤。昨晚跟我下棋的是抠脚陈无疑了,跟他下过棋的人都死了,下一个岂不是就轮到我了? 我心里又堵又慌,哪里还敢听下去,眼瞅着天快黑了,我连忙找个借口,起身与陈彪告别,临走的时候,顺便把那瓶白酒给带走了。 他把我送出院子,在出门那刻,他在我背后大喊道:“喂,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来找我爸下棋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 我没再多想,匆匆忙忙走了出去,深秋天黑的早,还不到五点,村里已经起了雾气,秋风卷起纸钱,呼呼打着卷儿,阴森恐怖。 快要走到村口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身后喊了一声:秦冲! 声音有些熟,我下意识的应了,紧接着肩头莫名一寒,我一看,肩上的衬衣湿了大块,湿漉漉、黏糊糊的,弥漫着一股子臭脚丫子味道。 这种气味,好像是是抠脚陈的臭脚丫子味,那刚刚喊我的人…… 我头皮快要炸了,慌慌张张的往村口跑去。 到了村口我有些傻眼了,天昏沉沉的,陈家铺来的容易,回去就难了,没有公交,没有的士,我只能靠两条腿。 我给宋玉打了电话,跟往常一样,不到晚上十一点,她的手机永远无法接通。 妈的! 我心里又惊又乱,我怀疑很可能被鬼缠上了,因为在打电话的时候,我发现肩头上那摊湿漉漉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也就是说,刚刚有东西,把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身边很可能就有一只鬼,而且八成是抠脚陈,他已经害死了好几个棋友,现在准是想要我的命,怕是难逃一劫啊。 天越来越黑,阴沉、寒冷的暮气笼罩在陈家铺的上空,我后背一阵发凉,黑暗中像是一双阴邪的眼睛在死死盯着我。 我又冷又饿,原本就有些发虚的身体,开始有些头晕发飘。看了一下表,已经快五点半了,一旦完全天黑,我想走出去,就更难了。 我想抽烟,烟盒里香烟早就空了,正焦躁不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头,吓的我一哆嗦。 我回头一看,是陈彪,“小秦,天色晚了,这里也打不着车,正好我要出村办点事,一起顺道搭个伴。” 我缓了一口气说,你吓死我了。心想正好,有个人搭伴壮胆,老实说,在这村子里多呆一秒钟,对我都是一种煎熬。 我说好啊,求之不得。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问我来一根不? 我这时候烟瘾正犯了,连忙答应了。 他拿了一根递给我,憨厚笑了笑说:不是什么好烟,将就着抽吧。 我感谢了一句,点上吸了一口,那烟有一股土腥味,刺鼻的厉害,有点像寺庙里的那种贡香,入口很不好咽。 不过我此刻烟瘾当头,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呼呼的抽了起来。 两人走了一段路,微信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 我一看,是菜鸟小米,她给我发了一连串的消息:秦冲,你是不是在陈家铺? 下面是一连串焦急、愤怒的表情,“傻蛋,快回话!” 我就纳闷了,明明把她给拉黑了,咋还能发消息。 我说,我就在陈家铺,咋了? 她沉默片刻,问我:你喝酒、抽烟了吗? 我说跟朋友在一起,自然得喝酒、抽烟。 她又问我,我身边现在有人吗? 我有些不耐烦了,说,我一个朋友就在身边!你问这么多干嘛? 她发出一连串危险的表情,焦急说:你要小心,他很可能不是人。 我往陈彪看去,他正笑眯眯的看着我,有鼻子有脸的,哪里不是人了? 我本来就挺害怕,被她这么一咋呼,心里难免有些窝火,就说你这丫头,咋看谁都不是人。 傻蛋,你信我,他是鬼,要抓你做替身,菜鸟小米说。 你真无聊!我懒的再搭理她。   我和陈彪走了一路,我突然他提起过,跟抠脚陈下棋的是个女人,就问他,还有印象吗? 陈彪眸子里闪过一丝惶恐,转而又冷哼了一声,阴沉说: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小秦,我怀疑那女的根本不是人。因为整整一晚上,我都在门外守着,但只见她进去,不曾见她出来过,你想她要是人,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我打了个寒颤,咋又冒出个不是人的玩意,不过他说的确实够玄的。 我让他说说那女人的样子,陈彪说,有点像前段时间电视里很火的花千骨,小圆脸、穿白裙子,手里拿着一把粉红色的雨伞,你见了她可一定得小心了。 我微微有些错愕,长的像小骨,那得是多可爱的丫头,会是厉鬼吗?她为什么偏偏要害死一个刚辞职回来的老头? 我又问,这村里的人都去哪了? 第一卷 第四章 水鬼缠身 陈彪眼神飘忽,叹了口气说:村里死了这么多人,现在人心惶惶,都怕我爸再害人命,躲在家里,谁还敢出来? 我猛然想到了,刚刚有人喊我,我应了声,心想这下糟糕了。原本想弄明白昨晚的事,现在反而越陷越深了。 走了半个小时,天越来越黑了,陈彪提议说,他知道这附近水库有条小路,可以节省很多脚程。 我琢磨着大道上想等到车,可能性几乎为零,就说,行,咱俩抄小道。 走了一段,眼瞅着水库就在前头了,我肚子突然一阵剧痛,我跟陈彪说,你等等,我上个大号。 陈彪有些不耐烦说:兄弟,你就忍忍吧,天都黑了,我怕待会不好走啊。 我说,拉稀,忍不了,一头钻进了旁边的草垛子里。 很快我就完事了,一摸兜,我草,没带纸,只有人民币。妈的,老子现在虽然有钱了,但还没奢侈到用钱刮屁股,就冲陈彪喊了一嗓子,问他有纸没。 陈彪钻进草堆里,从兜里摸了一把纸递给我。 我刚要上手,一看那哪是纸,分明是村道上的纸钱。 我顿时就有些起疑心了,他干嘛要把纸钱装兜里,拿着用?那不白痴吗?拿来折纸飞机玩儿,那不闲的蛋疼吗? 稍微正常点的,都对这玩意避讳,谁还装兜里啊。 叮咚,微信又响了:你仔细想想,陈德胜有儿子吗?想明白了,给我留言。 我仔细一想,暗叫不好,抠脚陈曾跟我说过,他打了一辈子的单身,无儿无女,所以一把年纪了,还在当门卫。 这么说来,陈彪根本不是抠脚陈的儿子,那他是谁? 不好,这狗日的有问题! 我也顾不得找草纸,扔掉纸钱,随便抓了把草叶子,将就了事。 穿好裤子,我匆忙给小米发了条微信:陈彪到底是谁,快告诉我,急! 小米发了几个得意的表情,说:这下相信本小姐了?实话告诉你吧,陈家铺是闹鬼,但闹事、杀人的鬼,就是你面前的这位。 我一听心凉了半截,他要是鬼,那说明抠脚陈家里那些符纸、法器根本就镇不住他。 我说,他干嘛要缠着我? 小米嘿嘿笑说:“水鬼投胎要杀七人,其中第七个死者,为生祭,也就是替身。陈家铺算上抠脚陈,已经被他杀掉了六个,现在家家户户躲避不及,而我却主动送上门来,他当然不会放过我。而且,我享用了鬼的贡烟、贡酒,等于是甘心给他当替身,就算是死了,找阎王爷也没法伸冤。” 我满头黑线,丫的,合着老子这是钻进鬼窝里来了。 我问她,我该怎么办? 小米说:她现在还没到和我见面的时候,无法亲自来帮我,而且太远了也来不及。她教给我一个法子,先摆脱水鬼再说。 我见她打字速度极慢,就催促她说:“姑奶奶,你直接发语音吧。” 几秒钟过后,一段语音传了过来,我调低声音,压在耳边辩听,她的声音很甜美,“傻蛋,水鬼已经杀了六人,戾气很强,你现在先别惹怒他,可咬破舌尖含一口血,待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喷他的面门之上,杀伤他,然后趁机逃跑。” “还有,我给你一张符,你用血照着符文画,这是最初级的打鬼符,能不能打死他,看运气,但吓唬吓唬还是可以的。” 紧接着一张图片发了过来,是一张符纸。 “欧啦!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啦!” 说完,她就没了动静,我连呼唤了几次,她都没再回应。 我心想完了,这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舍得一身剐,徒手一搏了。 我咬破了中指,对着手机屏幕,快速的在左掌心照着那道符写了起来,其实这道符太简单了,就是一个法字! 写好法字,我攥紧了拳头! “小秦,你他妈这泡屎还要拉多久,天都黑了,我急着进城办事,你再磨蹭,就一个人呆在这吧。”陈彪钻进了草丛,冲着我不耐烦的吼道。 我慢悠悠的提着裤子走了出来,故作轻松说:“你这人真是个急性子,拉个屎催毛线啊,让人不痛快。” 他说,前面就是水库了,咱们快点走吧。 我心想,你是想把我骗到水库边,杀了我,当替身,好投胎吧。 虽然我不知道前面六个人是怎么死的,但冲他这猴急样,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小时候常听爷爷讲,水鬼必须在淹死的地方抓替身,否则是作不得数的,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没有急着对我下死手,不然在抠脚陈家里,恐怕我就见阎王了。 他在前边走着,我跟在他身后,又惊又怕,恐惧到了极致,我知道一旦走上水库,就是死期。 就在他快要走上大坝的时候,我心一横,大叫一声:有鬼! “哪来的鬼?”他诧异的转过身,我趁着这个机会,一拳打在他的面门,他发出一声惨叫,跌出去老远,面门凹了一大块,冒出兹兹的黑气,但奇怪的是,一点血水都没有。 妈的,还真是鬼! 我趁着这机会撒腿就跑,耳际风声呼呼作响,我发誓这辈子从没跑这么快,水鬼并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能隐身、腾挪,他也是拼着两条老腿在我身后狂追,口中怒吼着:“王八蛋,我要杀了你,你小子逃不掉的。” 其实鬼的速度很快,因为是灵体,他们至少比人要快,我琢磨着陈彪很可能是水鬼,在地上跑不快! 不过,我身子本来就虚,对地形也不熟,好几次都差点被他追上,还好我及时咬破舌尖,朝他吐血沫子,才把他逼退。 但我这两把刷子,也就吓唬吓唬他,很快我的舌头麻了,妈的,照这么个跑法,我肯定得被他逮着。 我正发愁,手机突然响了,宋玉居然破天荒的在这个点打来了电话。 “老公,想我没,你在干嘛呢?”宋玉问我。 我大叫:想个屁,有个水鬼在追我,我在陈家铺,快,快来接我啊。 宋玉大惊,说你找死啊,去陈家铺干嘛,让我往大路上跑,她开车来接我。 我这时候,两条腿已经完全迈不开道了,陈彪三两步追上来,猛地搂住我,湿哒哒的头颅,搭在我的肩膀上,狰狞的怪笑:“小子,来到陈家铺,就别想活着走出去,乖乖给老子当替身吧。” 他浑身尽是黏糊的水液,腥臭无比,于此同时,我感觉一股阴气从他的胸腔里冒了出来,像是要撕裂我的胸膛,融入我的体内,疼的我全身直痉挛。 每融入一分,剧痛便增一分。我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声,但死气沉沉的村庄,根本就没有人来救我。 这就是找替身吗?他把身上的怨念、戾气、孽报全都挤进我的躯体,然后,便能一身了然的去投胎。 桀桀! 陈彪七孔冒着黏糊的水液,两颗眼珠子如同鱼泡一样咕噜噜转,惨白的脸上皮肉如古老的岩层,裂开一道道黑色的缝隙,奇寒无比的水液沿着裂缝涙涙而流,浸湿了我的全身。 我全身冻的直打摆子!意识变的越来越微弱,眼皮像是有千万斤重,很想闭上眼睛睡上一觉。 不,我不能死!小妹,还有医院的母亲,爱我的娇妻宋玉,他们都在等着我。 求生的欲望一点点的在迸发,我心中陡然冒出一股狠劲,我用力咬了一下舌头,这一下咬的够狠,鲜血哗的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我艰难的侧过头,照着陈彪狰狞的鬼头,噗的就是一口鲜血。 兹兹!他的脸上顿时腾起一股黑气,如同泼了硫酸,松开我,掩面发出痛苦的惨叫。 我趁着这机会挣开了他的束缚,趁你病,要你命! 我知道逃跑是下策,再被他抓到,我必死无疑,不如趁着还有一股子狠劲,了结了这玩意。 大山里的孩子都这样,有老树藤的韧性,能忍,但若是逼到了绝路,那股子狼性,也不是好惹的。 我揪住他的头发,在拳头上吐了口血,照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揍。 水鬼在岸上,也就这么点能耐。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谁狠就能活下去。 足足打了几十拳,我拳头上全都是湿漉漉的黏液,陈彪趴在地上,全身佝偻成了一团,痛苦的挣扎蠕动着! “老子让你抓替身,让你害人!”怕他死灰复燃,我又朝他喷了两口血,陈彪身上陡然冒出一股黑气,紧接着全身像是沸水煮开了一般,不断的冒出气泡,到最后融化成一滩黑色的水渍。 解决掉水鬼,我瘫坐在上,呼呼的喘着粗气,奶奶个腿的,想要小爷的命,你还嫩了点。 我从口袋里摸出陈彪给的那包贡烟,呼呼抽了起来,香烟入喉,才发现舌头已经疼的麻木了。 我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难受,但心里却是有些小兴奋,老子竟然干掉了一只鬼。要不是地上那滩臭水还在,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此刻第一个想到的是菜鸟小米,掏出手机,迫不及待的把战果告诉了她。 第一卷 第五章 女人心海底针 过了一会儿,吕小米才回了条语音:就知道你是干这行的料,不过你少得瑟,今儿是走狗屎运,水鬼上了岸,要在水里,甭说是你,就是本小姐也未必能搞定。 我感激说,“谢谢,要不是你,我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鬼东西手里了。” 她回了句:现在知道我对你是好心了吧,你八字阴,天生招鬼,以后有你头疼的时候。 我有些愣了说,不会吧,你可别吓唬我。 她发了个懒得理我的表情,然后又说:“秦冲,提醒你一句,你还有九口阳气,阳气耗光,阎王爷也救不了你。我知道说宋玉的事,你不会信,也懒的废话了。一句话,你要是想明白了,来城南陈半仙的白事店找我。” 我没有回她,我之前是怀疑过宋玉,但经过昨晚坟头她不离不弃的守了我一晚上,我决心跟她好好过下去。我相信,不管宋玉有什么秘密,她应该是爱我的。 而这,足够我为她付出一切了。 我思考之际,两道雪亮的车灯刺破陈家铺的迷雾,很快,汽车在我的身边停了下来。 宋玉焦急的从车上走下来,见我颓然的坐在地上,她一把搂着我,心疼问道:老公,你还好吧。 我指着地上那摊水,喘了口气说:差点被这玩意害死,妈的,老子打死了一只鬼。 宋玉有些生气了,陈家铺是你来的地方吗?谁让你来这的。 我把来由说了一遍,她反而更生气了,问我是啥意思,不相信她呗,还跑来偷偷调查,难道拍的照片有假? 我本来被鬼追杀一路,心里就挺窝火,她倒是先跟我急上了。我并没有丝毫怀疑她的意思,但她这么急着辩白是啥意思? 我刚要发火,黑暗中陡然传来两声苍老的咳嗽声,紧接着,我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村里回荡着:有人吗?谁陪我下棋啊,有要下棋的吗? 宋玉吓的不轻,拉着我的手,就要上车。突然她哎哟了一声,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猛地缩回了手,冷声问我:秦冲,你手里藏啥东西了。 我摊开手,上面的法字已经化了大半,想到刚打死一只水鬼,我不禁颇为得意。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但却什么也没说,阴沉的瞪了我一眼,往汽车走去。 有下棋的吗?我让半边车马……炮啊! 是抠脚陈,这死鬼还在找人下棋,我能打死水鬼,那是因为水鬼上岸,就像老虎没了牙、但抠脚陈可不是水鬼,战斗力多强,尚未可知。眼瞅着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头皮一阵发麻,赶紧与宋玉上了车,一溜烟跑了。 一路上,宋玉都在流泪,这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女人的心,海底针,让人难以捉摸。 我问她怎么了? 她抹掉眼泪,神情伤感说:你知道我今天出来,有多么的不容易?但我现在很乱,我害怕咱们…… 她出来救我,夫妻情深是常情,但不知为何,她似乎对我打死了水鬼,反应很激动,就好像我打死这只水鬼,我俩的关系就要玩完了。 我一头雾水!绞尽脑汁也无法想到两者之间有何联系,难不成我被水鬼拉了替身,她就高兴了? 回到家,宋玉让我洗了个澡,一上床,她就开始要准备前戏。我有些不耐烦的拒绝了,说今天又惊又怕的,太累了,缓几天再说吧。 我很纳闷,我都累成狗了,她不是看不出来。而且,刚刚在车上,她还多愁善感生我“莫须有”的闷气,这会儿咋还有心思笑着跟我调情。 我突然发现,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有时候觉得她很真,有时候又像是故意在装,而且装的很明显。就好比现在,她应该也是没什么兴致的,却依然在卖力勾我的火。 她见我实在不上套,沉默了片刻后,眉头紧蹙说:秦冲,你是不是最近交了新朋友? 我说,没有,我过去的朋友都是工友,还有个曹阳,你认识的。 她追问,“如果没有,那今天你手上的血字是咋来的?是谁教你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 我恍然大悟,她生了我一晚上的闷气,原来就是因为我手心的打鬼符。 “那怎么是邪门歪道呢,它可救了我的命。”我辩解说。 她抓起枕头,狠狠的砸在我的头上:秦冲,你脑子是进水了吧,这些人最会耍把戏了,你要信了这些鬼把戏,他们下一步就会要你的命,骗你的财。你现在的身份是宋家女婿,有多少人在打你的主意,你难道不知吗? 我被她砸的有些恼火:“要不是它,我今天就被水鬼弄死了。” 宋玉伸出手,指着我枕头下的手机,冷冷道:拿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教你的。 她的态度很坚决,我无奈的把手机掏了出来,宋玉一看微信就明白了,冷笑道:“臭傻蛋?小妖精叫的还挺亲热,分明就是想破坏咱们的家庭。好啊,现在的小三,手段越来越厉害,居然拿鬼做文章。” 我一把夺过手机,没好气说:“什么小三,你别胡搅蛮缠,我这不是没信她吗? 宋玉在我眉心戳了一指:“秦冲,我提醒你一句,你已经栽进她的陷阱里了。现在的女人,养古曼童的,养小鬼的,乱七八糟的都有,你用脑子想想,她凭什么无缘无故帮你,不就是想钓你上钩,回头再害的咱们家破人亡吗?” 她说的确实也有点道理,菜鸟小米凭什么要帮我?我要信她,即是怀疑宋玉。她俩之间必然有一个是真的,小米说宋玉会害死我,宋玉说小米想破坏我的家庭! 但一个是我的妻子,一个是有点神经质的外人,从明面上来说,我该信宋玉,但又总觉的她这人不够通透,本能的又有些相信小米, 总而言之,我现在很乱! “秦冲,你把她约出来,我跟她当面对质,问她凭什么骂我不是人。”宋玉气冲冲道。 我夺过手机,平静说:“不用了,没这个必要,跟我过日子的是你,我太困了,咱们睡觉吧。” 宋玉越是这么咄咄逼人,我越觉的有些不太对劲,但我很清楚,我心里是爱她的,所以,我不想惹事。 不管菜鸟小米是真是假,我只想珍惜当下。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口鼻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臭脚丫子味,熏的我差点没给吐了。睁开眼一看,在我的枕头旁,摆着车马炮三颗棋子,棋子上一层黏糊糊的污垢,那股子臭脚丫味道,正是从上面散发出来的。 妈呀!我吓的魂都差点飞了。 是抠脚陈用过的棋子,阴魂不散的老东西,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 他肯定是昨天晚上趁着我睡觉的时候,潜了进来,这三枚棋子,很可能是某种暗示。 果然,我在棋子光滑的圆底下,看到一行小字,今夜,我来找你下棋,等我! “下你麻痹”,我抓起棋子重重的砸在墙上,“来啊,老子还怕你不成,老子能灭了水鬼,就能灭了你个老光棍。” 想要我的命,没门。 老公你没事吧?我做好早餐了,你赶紧洗漱,来吃饭吧!宋玉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裙,头发散乱的别在脑后,站在门口冲我温婉甜笑。 我心中顿时莫名一暖,这是我俩结婚以来,她第一次留在家陪我吃早餐。 我拾起棋子,放在兜里,去洗手间洗漱完毕,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三明治、牛奶、煎鸡蛋,很简单的西式早餐,但却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我边吃边问她今天没去上班? 宋玉杵着下巴,温柔的看着我,略有些伤感说:还上什么班,老公都要被人抢走了。 然后,她拉着我的手说:秦冲,我知道平时陪你比较少,让你受委屈了,所以,今天我决定好好陪你一天。 我笑了笑说:好啊,大美女看来是有计划了? 她欣喜说:是这样的,这几天咱们都不太顺,我想带你去找王大师破破,他是我们公司的风水顾问,在东江很有名气,肯定是信得过的。 我心里正为抠脚陈的事发毛,就说再好不过了,还是老婆大人想的周到。 宋玉起身贴在我的背上,温柔说:老公,我真的好爱你,咱们以后不吵架了,好好过日子,好吗? 我做上门女婿,本来就低人一等,宋玉能如此相待,已经是额外恩赐。金钱、爱情,我都有了,实在没有作的理由了。 我抱着她坐在我的腿上,热烈的与她激吻了一番,认真说:老婆,不吵了,以后我只听你的。 “真的吗?那你再也不许跟那个什么小米联系了,我可不想她抢走我的老公。”宋玉搂着我的脖子,紧紧的依偎在我的怀里。 “放心,我不会再联系她了。”我点了点头。 吃完早饭,宋玉让我等等,说她去换套衣服。 不一会儿,她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我不禁大跌眼镜,“媳妇,你这是要去走模特吗?” 第一卷 第六章 清风观道士 宋玉穿着一身黑色的怪异长裙,上面用的是布扣斜连襟衫,有点偏旗袍古风,但下面的裙摆却很长,从脖子到脚踝都包裹的很严实。更夸张的是,她的头上带着一顶很大的黑色帽子,有点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香港电影中美女们带的那种大檐帽,但要更大一号。 再配上她的黑墨镜,看起来很是不伦不类。 宋玉妩媚的白了我一眼:土包子,这叫混搭,你没看那些明星走红毯的时候,都讲究混搭、个性吗? 然后,她把扔给我一个车钥匙,让我去开第二辆就好。 宋玉有两辆车,一辆房车,一辆轿跑。 她平时开的都是轿跑,房车用的很少,用房车的时候,一般有专职司机。 说来也是奇怪,宋玉对我用钱很大方,但却从不让我碰她的车,我因为尴尬的身份,也不好多过问。 现在她居然让我用她的车,我还得感谢菜鸟小米,她这么一闹,反倒是加深了我俩的感情。 走进车库,明明是大白天,但车库里面却阴森森的,一股阴寒透体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这人是个土包子,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豪车,不免多看了几眼。 让我奇怪的是,两辆车的车牌,都是带4的,尤其是那辆房车,后面3位数,全都是4。那辆轿跑也含了两个4。 东江这边4的谐音是死,一般人都不会选这样的车牌,宋家是做生意的,按理来说是挺讲究忌讳的,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选了这么两个秽气的车牌号。 咕噜! 车库内响起一连咕噜的声响,那声音很奇怪,就像是有人打了一连串很闷的饱嗝。 我开始还以为是幻听了,但接下来的几声就更响了,好像是从房车里传出来的。 车里有人?不应该啊,这辆车好些天没出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我在车壁上敲了敲,然后贴着耳朵,仔细辩听着。 奇怪的是,声音又消失了。 我纳闷了,难道听错了? “秦冲,让你开个车咋这么磨叽,王大师是有身份的人,咱们可不能误了时间。”宋玉见我老半天没动静,走了过来,火急火燎的催促我。 我怕耽误正事,连忙上了旁边的轿跑,发动汽车,开了出去。 王大师住在城北的一座道观里,一路上堵车的厉害,虽然是清晨,但金灿灿的阳光很是刺眼,透过车窗晒在身上,一如我现在的心情,暖暖的。 宋玉坐在车上,如坐针毡,眉头紧锁,不自在的扭来扭去, 我开玩笑说:咋了,屁股让马蜂给蛰了? 说话间,我伸手去拿她头上那顶大帽子,坐在车内,她带着别扭,我瞅着也碍事。 我的手刚搭上她的帽子,宋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惊叫问:你要干嘛? 我说,你在车里带着它,不难受吗? 宋玉一把打开我的手,不悦说:我爱戴,管你什么事,安心开你的车。然后她又咒骂了几句东江的交通,从旁边的手扣里拿出一瓶深褐色的饮料,咕噜噜灌了两口。 我经常见她喝这种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饮料,每次吃完牛排,又或者床上运动完毕后,她都会喝上几口。 我曾问过她,这是啥,她说是补身子、提神用的,估计是比较昂贵,她从来都没舍得让我喝过一口。 喝完饮料,她把帽子往下一拉扣在脸上,座椅放倒,索性睡上了。 本来今天阳光明媚,我心情挺不错的,被她这么一弄,我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宋玉这人吧,有时候温婉多情,但有时候,又会很固执,完全无法沟通,说话做事,完全不顾及人的感受,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患有精神分裂症。 开了一路的车,我有些乏了,口渴的厉害,见她的饮料就放在旁边,忍不住拿起来尝了一口。 饮料有些粘稠,有点像蜂糖浆,一打开有股子刺鼻的气味,我试着尝了一点,酸涩难闻,嗓子里又滑又腻,弥漫着一股酸腐之气。 那感觉就像是喝了一口变质的地沟油再加半块馊了的死鸡肉,我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难喝的饮料。 我甚至都无法形容,这种糟糕透顶的滋味,很难想象,宋玉每天竟然都在喝这玩意。 哇! 我摇开车窗,直接就吐了。 一直到了城北的清风观下,宋玉才醒来,伸手拿起那瓶饮料,咕咚又喝了几口。见我一脸惊诧的看着她,她皱眉问道:咋了,我脸上刻字了? 我说,这饮料你以后还是别喝了,对身体不好。 她面色一沉,冷冷的质问我:“你偷喝我的滋补液了?” 我点头说,喝了点,但味道着实不咋样,是不是过期了? 她脸上的表情很愤怒,想要开口骂我,但张了张,又压制了下去,不自然的说了一句:“可能就是变质了。” 然后,她用很严厉的表情警告我:以后没我的允许,你不许再乱碰我的东西,听到了吗。 她这句话让我很受伤,我有些糊涂了,她到底是真爱我,还是假爱我?如果是真爱,为何每每在我全心投入的时候,总要在我的心上泼上一盆冷水? 我没作声,拉开车门,点了根烟,熏淡了口中的那股腐臭味。 她可能觉的说的太过了,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和帽子,过来牵住我的手说:秦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你或许觉的我有时候不近人情,但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的每一句话,每一寸心,都是真实的。 我笑了笑说,你放心,我没生气,只是有些累了。 我跟她在一起还不到两个月,若是安心当个上门女婿,不投入半点感情,只为了钱,或许还好些。但和这位富家女发展夫妻感情,就像坐过山车一般,时而高时而低的,有时候我都觉的自己有点神经质了,徘徊不定,心情阴郁。 虽然有钱了,但我总觉的生命中像是失去了一些最原始的东西,也许是快乐,也许是自由,我也说不上来。 她用力的挽着我的手,幽幽叹了口气,强颜笑道:“不说这些了,马上就要见王大师,最近咱俩挺不顺的,让他好好给看下。” 清风观人并不多,甚至有些萧条,与其说是观,不如说是一个简易的祠堂。 祠堂里供着一尊长着猪鼻子、长獠牙,凶神恶煞的神仙,有点像猪八戒,但这位爷手里拿的却是一根白骨森森的大棒子,浑身散发着凶气,只是看了几眼,我心底就像是加了个塞子,有些堵的慌。 宋玉恭恭敬敬的上了香,我刻意数过,上的是四根。 我见过上三根、九根、十根的,但上四根的还是头一回,当然这或许是每个神仙的身份、喜好不同。 在神像后边,盘腿坐着一个面黄枯瘦,穿着黑色长袍的老头。年纪约莫在六十岁上下,窄额头、薄嘴唇、三角眼,还留着发黄的拉碴胡须,看起来阴气沉沉。而且他身上有一股酸臭的怪味儿,就好像是很多天没洗澡了一样,很邋遢。跟我想象中,满面红光,道貌岸然的大师有很大的差别。 见我神情颇为蔑视,宋玉暗地掐了一把,提醒我老老实实的候着。 过了一会儿,王大师睁开眼,扫了我俩一眼,他的眼睛虽然小,但精光闪闪,锋利如刀,让我顿时心中不敢小觑。 “宋女士,好久不见。”他微微一笑,声音干涩、沙哑。 宋玉跟他客气了几句后,就开始说正事,把我在坟山上、陈家铺遇邪的事,跟他讲了。 他招了招手,示意我走到他跟前,手搭在我的头顶,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他的手很凉,压在我头上很不舒服,但是出于礼貌,我只能半蹲着身子忍了。 念了几句,他的眉头紧锁,大叫,不好。然后念的更急了,另一只手快速的掐算了起来,神色肃穆连说了几个“不好,不好啊。” 他这么一咋呼,我和宋玉都有些慌了,连忙问咋了? 他说,我命主火,今年任已水年,水火相克,又逢太岁,是以,身犯三煞。 我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忙问,哪三煞。 他说:一为病煞,我用天眼观你,身体较为健朗,此煞应该是被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给挡了,是也不是? 宋玉附和说,大师果然是高人,我家婆婆今年犯了重病,现在还在医院呆着呢。 我心想,这老头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又问他,那后面两煞呢? 他抚须点了点头,又说:“第二煞是凶煞,凶事频频,如刀尖行走,轻则见血,重则殒命。不过,你命理有吉星关照,当不会送命。这最可怕的是第三煞叫桃花煞,你最近很可能走桃花运,但这种桃花不是正阳花,而是阴煞花,说白点吧,你就是被女鬼缠上了。” 我说没啊,我最近是撞鬼了,但都不是女鬼。 他见我不信,颇为不悦,冷笑说:本人铁嘴神算,字字天机,自当应验。 宋玉惊诧问:老公,会不会是那个小米?我看她挺邪的,说不定她根本就不是人。 第一卷 第七章火坛油人 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小米与我不熟,但她那天却猜到我在陈家铺,而且我记得明明删掉了她的微信,但她却又出现在我的通讯录里。 再联想到她朋友圈发的那些诡异、恐怖的图片,我的心就像大冬天里啃冰棍,透心凉啊。 仔细想想,她确实如宋玉所说,有很大的问题,但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鬼。 我有些头大了,最近老遇到“不是人”的玩意,小米咬宋玉,现在王大师又咬她,我有些麻木了,难道真是最近犯煞,老能遇到这种怪事? 我被王大师说的有些毛骨悚然,不解的问道:她为什么要缠上我。 王大师抚须,哂然笑说:你与她生前很定有过一段情感过往,正是这股气机交感,让她怨念不消,找上门来。鬼为阴戾之物,她定然会想方设法,来迷惑你,这点你仔细回想便可知道。 我心中暗想,宋玉绝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以前没跟谁搞过对象啊? 他接着说:撞上桃花煞,很难破解,但凡撞者,无不是家破人亡! 宋玉吓的拉着我连忙向王大师鞠躬求救,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大大的红包,放在了一旁的香案上,请他指点迷津。 王大师起身傲然道:“我与宋女士也算是旧识,这样,我给你先生一张符,时刻带在身上。若遇到女鬼时,只需贴在她的背上又或者是面门上,就算不能灭杀她,也足够让她大伤元气,从而得保你太平。” 说完,他从一旁的小箱子里,拿出一张符纸,递给了我。 这张符纸与普通的道符极不相同,符纸是黑色的,上面是散发着荧光的绿色符文,显得很是诡异。 还愣着干嘛,赶紧收下啊,宋玉在一旁提醒我。 我哦了一声,收了下来。 王大师又提醒说:秦先生,夫妻乃是阴阳正合,若要想身康体泰,增强自身气运,抵挡煞难,最好的办法,便是相合,你懂我的意思吗? 相合?我看向宋玉,她满面娇羞,妩媚的看了我一眼。 我顿时明白了,他是让我多和宋玉做床上运动,这不扯吗?我结婚这一个多月来,都快被榨成人干了,天天做,也没见有多康健。 倒是宋玉,原本苍白憔悴的脸色,最近变的愈发光泽、红润。 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这姓王的阴里阴气,跟他呆在一块,特别的“刺”、难受,那是一种本能的排斥。所以,他说什么话,我都会不自然生出逆反心理。 聊了几句,宋玉见我没什么兴致,就让我去外面等等她,她还有些公司风水的问题要咨询一下王大师。 我走出道观,见后山有一个小院子,闲着也是无聊,我推开院子门,走了进去。 院子并不大,正中间是天井,有东西北三进低矮的厢房,厢房外面的窗户门,都用黑色的幕布遮盖的严严实实,很是昏暗、阴森。 我不是一个多事的人,本来最近倒霉,先是睡坟头,又险被水鬼缠,我觉的这地方邪气的很,还是走人为妙。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耳际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微微一辩听,好像是从东边的厢房里传出来的。 这声音很熟悉,我在宋玉的房车里好像也听过,就是那种打饱嗝的声音,我心中一动,顿时好奇心发作。既然来了,索性看看到底是啥玩意。 我走到东厢房门口,幕布遮的很严实,不过门口位置有个拉链的活口,我扯下拉链,里面是一道门,门上有把 锈迹斑斑的大铜锁把着门。 这种铜锁现在已经绝迹了,我伸手扒拉了一下,哐当,里面的锁栓应声而开,嘿,原来是把坏锁! 我小心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刚进屋一股酸臭之气扑鼻而来,正中间的桌子上供着香坛,点着几盏长明灯,倚着侧边靠墙位置,摆满了罐子。那股酸臭之气正是这些小罐子里发出来的。 这味儿咋跟宋玉喝的那玩意有点像呢?我瞅了一眼,反正王大师正在庙里,趁着没人,看看也不会有事吧。 我拿起一个小罐子,打开一看,里面是那种深褐色的油脂,我摇晃匀了,褐色的油冒了出来。虽然我没勇气尝上一口,就冲这味、色泽我完全可以断定,宋玉喝的滋补液,绝对是这玩意。 妈的,这姓王的不仅仅是个神棍,还他妈制造伪劣产品,这年头,打着大师的名头,卖假药的人到处就是,宋玉肯定被他给忽悠了。 我数了一下,一共是九个坛罐,宋玉曾说过,她那滋补液珍贵着,小小的一瓶得上万。这九个坛子,怎着不得七八十瓶,丫的,老王,心够黑的啊!  咕咚,咕咚!怪声再起! 这屋子被一道黑色的帘子隔成了两半,声音正是从帘子后边传出来的。 我蹑手蹑脚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屋子的正中间摆着一个半人高的大肚瓦坛,坛子被两条朱红色的马凳悬空架着,在底下是一盏半米多高的大马灯,燃烧着幽绿的火焰,炙烤着坛底! 兹兹,坛子底下接着一根铜管,正滴滴的往铜盆里滴着黄黄的液体。 从那刺鼻的气味,不难分辨出外面瓦罐里的油脂,就是瓦坛里的产物。 那咕咚咕咚,像是打嗝的声音,仿佛是坛子里传出来的。 到底是啥玩意炼出来的油会如此臭不可闻,不行,老子得拍几张照,让宋玉知道老王这黑心玩意干的好事。 我踩在马凳上,探着身子往坛子里瞅了一眼。 还没来得及拍照,一道黑影从坛子里窜了出来,我本来就凑的近,这东西正撞在我的鼻子上,哎哟,我痛呼一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咕噜!哦、哦! 我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抬头一看,尼玛,差点没给活活吓死! 昏暗的灯光中,一个油乎乎的人脑袋杵在坛子里,头发紧贴着头皮,嘴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油泡子,就像是一个落水的人,张巴着嘴,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那人见了我,眼珠子睁的滚圆,嘴巴张的更大了,他似乎很想说话,但字还没吐出来,又呕了几口臭油花子! 我被吓的不轻,愣了半分钟才回过神,人怎么会困在坛子里,太古怪了?而且这人,我似乎瞅着有些眼熟,叫不出名字,但绝对有印象,像是在哪见过。 “喂,老兄,你泡在臭油坛子里干嘛?需要我帮你帮忙吗?”我问那人。这地方很邪,他很可能是被困了,如此虐待,简直是畜生行径,我就知道那姓王的不是什么好鸟。 那人愈发的急了,眼珠子瞪着我,都快爆了,脸扭曲的变形,张大嘴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像是急于告诉我什么…… 我让他别急,刚准备爬上马凳,把他弄出来,屋内油灯一闪,阴风袭来,一道黑影擦着我的头皮掠了过去,紧接着一声尖锐的惨叫声,从我的身后传来。 呜哇! 我回头一看,一只足足有土狗大的黑猫,口中发出婴儿般的怪哭声,绿光闪闪的眸子,弥漫着凶光,死死的盯着我,浑身炸毛,作势欲扑! 呜哇!嗷嗷! 猫这种东西很凶,人面对一只大狼狗,还有一搏之力,但我保证没人愿意跟一只发疯的凶猫对着干。 我哪见过这么大的猫,吓的腿都软了,心里有自知之明,这地方是不能随便乱来的。 我举起手,慢慢的后退,我退一步,它就往前逼近一步,幽绿的眸子散发着讽刺、玩味。因为出去的门在它身后,它把着门,我这一退,就到了墙根上。 眼看着这畜生就要扑上来,门口传来一声大喝:黑子! 大黑猫不甘的闷叫了一声,一闪,消失在门外。 来人正是王大师和宋玉,王大师走进屋来,抬手寒声道:“秦先生,这是王某古法治病的秘所,不对外人开放,请!” 我哪还有心思管他是治病还是杀人,一擦额头上的汗,连忙走了出去。 到了门外,宋玉对我开口就是一通责备,又对王大师道歉说我是无心之失,请他原谅。 那态度就像是汉奸见了鬼子,让我直犯恶心,我被她训的很没面子,但又不想当着外人的面争吵,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王大师喊住了我。 我以为他要找茬,皱眉说,怎么了?  “这把锁是你打开的?”他眼中精光闪闪,锋利逼人,显然是动了怒。 我心想这孙子,用给人治病泡身子的臭油,当做滋补液高价卖给宋玉,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难不成还想讹老子一笔? 我说,来的时候,锁就是坏的。 我不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不爽。宋玉怕我冲撞了姓王的,连忙白了我一眼,挡在我前面,笑盈盈说:“王大师,这肯定是个误会,秦冲他哪有破掉你锁的本事,我想这锁多半是旁人给坏的。” 王大师眯着眼在宋玉身上扫了一圈,嘿嘿干笑了两声:既然如此,两位请吧,宋女士,没事了,可以多来道观拜拜神,对你公司、家庭,尤其是这位秦先生是有好处的。 宋玉笑说,那是当然!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身躯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然后,她连忙挽着我匆匆忙忙下了道观。 第一卷 第八章 小米的饭局 坐到车上,宋玉轻舒了一口气。我冷笑说:如果我没看错,这姓王的不是你亲爹吧,有必要这么点头哈腰恭维他吗? 她白了我一眼,拉低帽檐,遮住俏脸,疲惫说:你少说风凉话,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到这来呢。还有,今天的事,你最好别乱说。 我把屋子里看到的事告诉了她,冷笑说,王大师治病的法子,比来俊臣这种酷吏还毒,这世上哪有跳进坛子里吞油被火烤的傻子,我看他就是谋财害命。 宋玉面容冰冷,骂我是个土包子,没见识就别乱评论,东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请王大师治病呢。 我不屑的笑了笑,懒的跟她争论,“是啊,我是土包子,但你这有钱人,喝那臭烘烘的玩意,真够高雅的。” 宋玉瞪了我一眼,气急败坏的说了声,你! 一路无话,快到家的时候,她让我停车,认真问我:跟那个小米的女鬼是不是老相识,王大师不会算错的。 我对那姓王的一点好感都没,没好气说,姓王的又没见过小米,怎么能确定她就是鬼,还有,我再告诉你一遍,我真不认识这个叫小米的女人,你放心了吧! 宋玉对我的回答很生气,眼眶一红,别过头望着窗外,眼泪潸然,抽泣说:“花了这么钱,想给你治邪,哪曾想你这么不识好歹。合着是我在陷害那女人,我真是犯贱,出钱出力,还成了别有用心。” 她这么一说,我顿时哑口无言,心跟针扎一样难受。 宋玉给钱又陪笑脸,我是亲眼见到的,尽管我对王大师很反感,但他说的又确实有几分真,我不该因为对他有情绪,而责怪一团好心的宋玉。 说到底,她是我的妻子! 我张嘴吐了口气,耸肩说:小玉,你别生气,我看的出来,你对姓王的很敬畏,我只是不想你为难罢了。 说完,我下了车,点了根香烟。 “你去哪?”宋玉问我。我说出去找工作! 她不解的看着我,“咱们家又不缺钱,你好好的找工作干嘛?” 我苦笑说,钱不是生活的全部,你给我的太多了,再这么下去,我就废了。 说完,我弹飞烟头,快步离去。宋玉在我大叫:老公,你回来,别闹了好吗? 我没有回头,我知道宋玉对我是有爱的,但由于生活层面不同,又是闪婚,缺乏感情基础,我与她就像是两只刺猬,靠的越近,彼此越疼痛。 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我当初就是图着钱来的,只是没想到能收获一份爱情,但这份带刺的情感,像枷锁一样扣在我的脖子上,让我喘不过气。 我是有钱了,但却更怀念,在工厂上班与工友们打成一片,每天下班后,聚在一起吃烤串、喝啤酒、玩纸牌的日子。 虽然苦,但很真实,活的也坦然。不像现在这般,如地下的老鼠,阴郁无常,见不得光。 溜达到盛天百货的时候,看到百货商场门口挤满了人,很是热闹,我正好有个熟人叫小李,在商场当保安,我过去打了声招呼,问他今儿又搞啥活动。 盛天百货的老板叫周云生,在东江很有名气,经常搞一些惠民活动,很得人心,我上大学的时候曾在这里实习过,还亲眼见过他,是个很平易的人。 小李说,老板娘准备出国,商场不做了,全部清仓打折呢! 我说,啥意思?这可是东江最大的百货商场,说不做就不做了?周云生也不管管这败家娘们。 小李神秘兮兮说:嗨,你还不知道啊,周老板一年多没冒头了,听人说,好像是死了。老板娘耐不住寂寞,找了个小白脸,这不,生意不做了,打算出国享受呢。 他一脸酸溜溜的说:“兄弟,你是不知道,老板娘虽然近四十的人了,还有一个儿子,但那身材依然是一点没走样,丰乳肥臀能把人迷死。哎,人比人气死人,你说我咋就没这么好命,要搞上这娘们,下半生就发了。” 我没接茬,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可惜了老周,挣了一辈子的钱,两眼一闭,全成别人的了。 离开商场,走了没多远,我突然心中一惊,上午在道观里看到的人,似乎跟周云生挺像的,怪不得我看着有点眼熟。 王大师说那人是在治邪病,但东江又传周云生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有两种情况,那人跟周云生很像,也确实是在治病。而另一种可能就是,周云生根本没死,而是被困在了清风观。 这只是一种大胆的猜想,可惜上次在小屋,那人没能说话,要不然一切就好说了。 我沿途找了一路,没有合适的工作,转悠一圈,就回家了。 回到家,宋玉给我脱了外套,给我泡了茶,问我找着工作了吗? 我摇了摇头,接过茶,喝了两口,把盛天百货关门的事告诉了她。宋玉很平静的说,周家的事,咱们操什么闲心。 我说,我还不是心疼你,怕你被姓王的给骗了。你不知道我在那屋子里,好像看到周云生了。 宋玉面色一凛,拉着我的手,一本正经说:“老公,咱们都是普通人,不是救世主,不该管的,不要乱操闲心,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否则会惹上无妄之灾。” 我想想也是,周云生的死活关我屁事! 看着宋玉忧虑的样子,我心里颇是感动,再亲不过老婆,不管再怎么吵架,她心永远是向着我的。 我是个心很宽的人,转悠了一圈,心里这会儿完全通透了。 我觉的自己很傻,先是为了一个微信陌生人怀疑妻子,现在又因为一个邋遢道士,跟她怄气。 丫的,我觉的自己不是上门女婿,而是来当大爷来了。 “老婆大人教训的对,小的以后保证再也不添乱了。”我吻上她的红唇,含糊道。 “你啊,我看就是闲出病来了,整天神神鬼鬼的,不是怀疑这个就是怀疑那个,干脆改行当侦探得了。”宋玉依偎在我怀里撒娇说。 当侦探?还真有点意思,值得考虑! “你放心,我已经把那些滋补液全给扔了,以后只要你不喜欢的事,不喜欢的东西,我一律不沾。夫妻俩,就要一条心,你说对吗?” 看着这位富家大小姐,像小绵羊一样温柔,我心都化了,手攀上她的胸,把玩了一阵,就要上床。 宋玉少有的拒绝我说:老公,不行的。 我不依不饶,压在她身上说:你忘了,大师说咱俩就得多阴阳交合,能强身健体,百毒不侵。 宋玉笑靥如花,搂着我的脖子,娇嗔道:某人不是说了,大师是神棍、大骗子,他的话自然也就当不得真。 然后,她轻轻咬着我的耳朵说:我来事了,还有啊,我那事周期非常不准,有时候一来事,就是半个月哦。 我哭丧着脸说,那我岂不是半个月不能一亲女王芳泽了。 宋玉娇哼了一声,掐了我的小兄弟一把:平时要你办那事,你一万个不情愿,这会吃不到了,傻眼了吧。 闹了一阵,我起身说去弄晚餐。 宋玉说不用,她今晚给我约了饭局,我问她是跟谁的,她扬了扬我的手机说,跟小米。 我拿过来一看,宋玉用我的口吻,套了小米很多话。 小米发语音说,她师父说过了,跟我提前见面,她会有一劫。 但宋玉用我的身份一再相邀,小米说看在老交情的份上,跟我见上一面,就在城南的咖啡厅。 我说,不去,我跟她又不认识。 宋玉替我整了整凌乱的衣领说:“你看到了,她一口咬定跟你是老交情,若她是你的老朋友,你大可告诉她,咱俩结婚了,她自会知难而退,也不会再缠着你。若她不是你的朋友,那你更没必要心虚了,大大方方的见一面,我也好放心不是?” 不愧是女总裁,针针见血,这么说来,她帮我约了这个小米,还真有必要。 毕竟她天天在我背后搅合,弄的我也挺烦心的,见一面,说开了,无疑会更好。 我让宋玉跟我一同去,她说不了,万一这女的认识她,定然不会现身。说到这,她刻意提醒了我一句,别忘了,她很可能是鬼,你把符带上。 我说大庭广众的,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宋玉白了我一眼,荔湾广场、天津日报大厦,那么多人还闹鬼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带着总是好的吧。你放心,我就在旁边看着,她真要纠缠不清,我会出来帮你。 晚上,我坐出租车来到罗门咖啡厅。 我拿起微信发了条消息给小米,就说我到了,问她在哪。 消息刚发出去,在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女孩,冲我挥了挥手:“傻蛋,我在这呢。” 我有些尴尬,她这一声傻蛋,让我顿时成为了瞩目的焦点。不过,倒是消除了我原本的恐惧感,因为她怎么看都不像鬼。 我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一张可爱的包子脸,琼鼻玉齿,长长的睫毛衬着星辰般的眸子,很有灵气。一袭活泼的小短裙,搭着马尾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就像是丛林中,活泼乱跳的小仙子。 第一卷 第九章 你的妻子是化生子 咖啡馆里,不少人都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低头耳语议论她。 “小姐,先生,请问你们想喝点什么?”服务员走了过来,礼貌的问道。 “一杯白开水,一杯咖啡,谢谢。”她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两排洁白的贝齿,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我们认识吗?”我开门见山问道。 她很可爱,很美,但我不是来跟她谈情说爱的。 “当然认识,如果宋玉算是你的妻子,那我也能算是吧,嗯,严格说来,咱俩更早一些。”她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认真道。 我有些不解,问她啥意思。 她说:你跟宋玉不过是口头成婚,又没正式领证,这跟过家家有什么区别,咱俩以前也有过口头婚约,所以,若是这么算,咱俩也是夫妻。 她倒是提醒了我,我和宋玉确实没领证,只是简单的在家里举办了婚礼。我曾跟宋玉谈过领证的事,但她老是含糊其辞,我以为她是怕我分财产,而我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替我妈捞点医药费,所以并没有刻意死盯着这事。 我看了她一眼,欣然笑说,这么说来,我平白无故又多了一个老婆。 “你想的美,就你这快要死的人了,我要真是你老婆,那还不得守活寡啊。”她喝了一口开水,调皮笑道。 “美女,我就纳闷了,咱俩平白无故,你干嘛要诅咒我早死,说我的妻子不是人。”我收起玩笑之心,严肃问她。 “人有七七四十九口阳气,你已经被宋玉吸走了四十二口,没了阳气,就会变成行尸走肉,为人所用,比死还惨,你说你是不是快死了?”她打开手机,对着我拍了一张照,递给了我:“看到了吗,你的身体已经发虚,气虚则神衰,神衰则体化,你平时都不照镜子吗?” 我一看,照片中的我,面色青白,明明是近距离照的,但脸上就像是蒙了一层雾气,显得很模糊。 我心中大惊,我最近常常感到疲惫,走路发飘,反应也比以前慢了好几拍,我起初以为是房事太频繁导致的,但现在看来,很可能如她所说,阳气衰竭。 不管我有多爱宋玉,死亡就像一盆冷水,让我瞬间清醒过来,变的理智。 “宋玉不是人,她会是什么?”我问。我并不怀疑宋玉,而是想听听她能编出些什么说头。 她说:你知道化生子吗? 化生子是什么东西?我不解的问道。 她白了我一眼,指了指手机说:我的傻哥哥,这么多年了,你还和小时候一样憨,不会自己百度啊。哎,算了,还是我来说吧,简单点,她是有思想的尸体,见不得光,见不得火,不食五谷,以人血、尸油为生。说白了,就是有思想、但战斗力不强的僵尸。 在东江化生子有两种,一是一些有钱人,请人用术法把自己夭折的亲人炼成的化生子。第二种,是尸体、魂魄被人控制,专门为尸奴,供玩乐,或诱惑人榨取钱财、取人阳气。 她说的头头是道,我越听心越乱,自从结婚后,除了今天,我就没在白天见过宋玉,虽然她每天说是在加班,但真假难辨,因为我一提去她公司,她就躲躲闪闪,岔开话题。 天知道她是在上班,还是白天怕太阳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 当然,我不会因为简单几句话,就信她。 我问她,宋玉是属于哪种。 小米分析说,“宋玉的情况有些复杂,她的父亲宋耀人在江东是首屈一指的富商,如果宋玉死了,把她炼成化生子,也不为奇。但她找上你,并跟陈家铺有关系,我怀疑她被人控制了,已经沦为尸奴。” 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要找我?我更困惑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我师父说过,你的命格比较特殊,但我想应该是有人盯上你了,想取你的阳气,增加邪术修为。别诧异,我没跟你开玩笑,听说过‘红衣男孩’惨案吗?这里面的水很深,取寿元、取阳气并不少见。”小米道。 听她说话,有点听书、听故事的错觉,但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故事。而且,红衣男孩惨案,网上众说纷纭,我也曾关注过,有传言说,好像是被人按照五行之法杀死的。 她又跟我说了一些怎么辨别化生子的方法,我听的正入神,手机响了,是宋玉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这女人是鬼,别被她迷惑了,速撤。 我被她的短信吓了一跳,宋玉似乎很急,虽然跟小米聊天,是件很有趣的事,但我决定还是安全第一,先撤。 我刚要起身走,小米淡然笑说:傻蛋,我知道你根本就不信我,我甚至能猜到,约出来,是宋玉的意思。因为,你来到这,并没有像微信里说的,跟我叙旧,说明你根本就想不起我是谁。但我还是来了,你我有旧,看在昔日的交情,我不介意宋玉布了什么局,我觉的有点醒你的必要。 我张了张嘴,原来她心若明镜,看着她那纯真的笑容,我很是尴尬,突然感觉似乎太过小人之心了。 说到这,她站起了,幽幽感叹说:人无渡己之心,佛也难渡。在你没有认清楚宋玉的真面目,决心自救之前,我不会再联系你,保重,傻蛋哥哥。 她冲我微微一笑,拿起旁边的一把粉色小雨伞,迈着两条修长的大白腿起身走出了咖啡店。 待她离开,我才回过神来。 我现在心里完全乱套了,她要是在我面前不断的说宋玉坏话,我或许只会把今天的见面当个笑话,过了也就忘了。但她临走说的这番话,打到我心里去了。她给了我很多暗示,我还是想不起来跟她有过交集的片段、她的身份,但我能感受到她的真诚。 短信又响了,“她要离开了,快追上去,用符贴她,她是鬼。” 我没有动,安静的喝完了咖啡,结账的时候,收银台的服务员满脸妒忌说:先生,你的女友跟电视里演花千骨的那个明星好像啊,该不会就是本人吧。 怪不得,这里的人都对她那么好奇,仔细那么一想,还真有那么的点像,不同的是,小米更有灵气,身段也更高挑些。 我耸了耸肩,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宋玉在车内等我,一见面,她责备我:“秦冲,你啥意思,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吗?” 我不想跟她争吵,就故意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无奈说:“甭提了,我腿都吓软了,哪里下得去手,再说了,她这么瞩目,我真要拿那东西贴她,她要是鬼还好,若不是,我准得被人活活打死。” 宋玉眉头一凛,“秦冲,你啥意思,对她有好感?” 我承认对她确实有点好感,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跟她虽然是初次相逢,但说话没有丝毫的生分,就像多年的老朋友。 “你自己看看,她是人是鬼。”宋玉把手机递了过来。 我打开一看,她拍了不少小米的照片,画面中,小米只有一具骨架,所有的照片都是骷髅状,裹着白色的裙子,手里拿着一把粉色小伞。 在陈家铺的时候,水鬼说过一句话,害死抠脚陈的是一个长的像小骨,穿粉衣,拿粉伞的女鬼。 虽然水鬼不是什么好鸟,但他似乎没有咬小米的必要,结合这两种可能,小米很可能是鬼。 或许是这几天经历的事太玄了,明知道小米是鬼,但我心里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是有些麻木了。 小米至始至终都没表现出要害死我的意思,她如果要害我,在陈家铺就没必要那么紧张我,传授我打鬼符,更没必要说刚刚那番话,她都不想与我联系了,还谈何害我? “小玉,我们回家吧,小米是人是鬼,已经与咱们的生活无关。”我疲惫的舒了口气说。 宋玉的脸色冰冷,双眼死死的盯着我,她的眼神很骇人,对我的失望。 “你们谈什么了?你们其实认识对吧,有旧情,你喜欢她。”宋玉双手紧握方向盘,声若寒冰,咄咄逼人问道。 这就是我和她在一起压力很大的原因,温柔的时候似水,生气的时候,杀气腾腾,喜欢把人逼到绝路,性格很极端化。 “我不认识她,更谈不上喜欢,但我不相信她会害我,你不用担心,她说了,不会再联系我。”我把头别向窗外,点了根烟,徐徐道。 宋玉冷笑了一声:“秦冲,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你已经被女鬼迷惑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俩之间肯定过去有私情。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敢背叛我,会付出代价的。” 她的眼中弥漫着无情的冷意,让我一阵心寒,我不知道为什么见了小米,她会如此激动。 一路无话,回到家,宋玉依然在生闷气,我也没心情搭理她,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刺鼻的臭味给熏醒了,这股气味是抠脚陈的臭脚丫子味! 小秦,下,下棋,陪我下盘棋吧!一丝沧桑而又低沉的声音,夹在雷电声中,幽幽的传了过来。 第一卷 第十章 半夜鬼上上门 我吓的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头像撕裂了一样疼痛。 我打开灯,屋子里空荡荡的,枕边人已空,一看闹钟,已经是半夜三点,外面雷雨交加,风声大作,宋玉不知道去哪了。 轰隆隆! 小秦,求求你陪我下盘棋吧,我让你一边车马炮啊! 我冷静下来,擦掉满头的冷汗,幽幽的鬼声,仿佛是从客厅传来的,抠脚陈果然还是找上门来了! 妈的,老不死的,三番两次想害老子,真当爷是泥捏的不成? 我说过,我这人平时能忍事,也怕死。但真逼急了,也不是好惹的善茬。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会会他! 我忍着疼痛,咬破手指,在左手快速的写了一个法字,小心往客厅摸了过去。 客厅内一片昏暗,窗外狂风大作,一道雷电从窗边划过,抠脚陈瑟瑟发抖蹲在门口,手里捧着掉了漆的棋盒,瞳孔绽放着脆弱的绿光,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我打开客厅的灯,他浑身湿漉漉的,佝偻着身子,满脸哀求的问我,“秦冲,能,能陪我下盘棋吗?求,求你。” 我原本以为鬼都是像水鬼一样凶狠,要人性命,但看到抠脚陈惨兮兮的样子,我心中竟生了一丝同情,这老头生前无儿无女,孤苦伶仃,没想到死了,做鬼也是这般凄惨。 我举起法字符的左手,慢慢的向他逼近,我走近一步,他便后退一步,似乎很畏惧我的左手。 “小秦,我不会害你,是小米小姐让我来找你的,她说你会帮我的……”抠脚陈惨白的脸上满是惶恐之色,举起手向我作揖。 我心里顿时就来了火气,宋玉说的没错,小米果然在背后给我使绊子,她跟抠脚陈根本就是一伙的。 “小米?上次让你带我去坟山,也是她的主意对吗?” 抠脚陈的眼睛渐渐变的血红,渗出了血水,他点了点头说,是的。 “好你个老贼,还说不是来害我的,上次在坟山,你拉老子下棋,要不是我媳妇护着,我就被你害死了。”我举起手就要灭他,我算是明白了,原来鬼也不全都是见人就灭,像抠脚陈这种就没什么战斗力,打字符足够收拾他。 抠脚陈连忙举起手护在头顶,一瘸一拐的绕着窗子边逃边求饶。 “小秦,这是个误会,你是我唯一的棋友,我害死你有什么好处。”他大叫,“我这么晚了,冒着被雷劈,被雨化的危险,来这找你,就是来求你救我的。” 鬼的声音,有很强的穿透力,苍老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回荡着,异常的阴森。 我量这老东西奈何不了我,就让他说清楚,没想到老东西还赖上了,说他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和我再下一盘棋,他要投胎,得消了怨气,找到尸体才行。所以,必须让我陪他下一盘棋,边下边唠嗑。 见我有些犹豫,抠脚陈又说,“你放心,宋小姐早就出去了,要不然我也不敢进这门。” 我说,那成,咱们边下边说,你要敢耍花样,我就灭了你。 上次杀了一个凶狠的水鬼,如今抠脚陈又被所震慑,这让我认识到,鬼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心里自然也就从容多了。 抠脚陈大喜,在桌子边坐了下来,快速的摊好棋盘,脱掉湿漉漉的破球鞋,美美的抠起脚丫子,冲我说:小秦,我好久没吃东西了,精力不济,你好人做到底,给我来几炷香呗。 毕竟是同事一场,我拿了几炷香,点燃递给了他。 他闭上眼,呼呼的耸吸着鼻子,只见那香气凝成一股,呼呼的燃烧了起来,不到半分钟,几炷香就燃烧干净了。 吸完香,抠脚陈那双鬼眼,有了些神采,这才开棋,一边抠脚一边下。 我是真不想跟老东西下棋,太恶心了,棋子上那股子臭脚丫子味,能把人活活熏死。 但他也就这么个心愿,要不了了,只怕天天晚上会来找我,还不如忍忍,成全他得了。 他的棋艺是没得说,我注意力不集中,很快被他打的落花流水。抠脚陈大喜,连说痛快,又开了一盘。 我不耐烦说,这会儿你该说真话了吧,小米为什么要让你带我去坟山。 抠脚陈说,其实那晚上,我来找你,就是想求你救我,我的尸体被人控制了,投不了胎。我孤立无援,幸好遇到了吕小姐,她说你可以帮我,我就把你引到了燕子岭上,本想跟你说事,结果棋瘾来了,就拉着你下了两把,哪晓得,宋小姐追上山来了,我只能逃了。 吕小姐?我惊讶问道。他连忙解释,小米姓吕。 你是怎么死的?我问。 抠脚陈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自从我走后,他在厂子里没有了棋友,很是无趣,便辞职回到了陈家铺。回去当天晚上,有个女人来找他下棋,棋艺好生了得。那女人和他下棋的时候,下了个赌注,说如果她赢了,便要他的命。 抠脚陈当时棋瘾正在兴头上,满口答应了,哪晓得他根本不是那女人的对手,一盘棋还没下完,便死局已现,急的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待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是不能投胎的,人死后,尸体为证,得超怨气,才能入地府报道。 他飘荡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尸体,这不,吕小米便给他指了条明路,让他来找我。 我心想这个吕小米真够无聊的,我又不是神仙,哪里找得到抠脚陈的尸体。 我问他,跟他下棋的女人是吕小米吗? 抠脚陈说,不是,跟他下棋的正是追到坟头上的那个女人,后来他才知道那女人是我的妻子宋玉,他害怕宋玉,所以在坟头上溜了。 我顿时就纳闷了,根据水鬼的说法,跟老陈下棋是吕小米,但抠脚陈却说是宋玉。 仔细一想,水鬼根本不是他的儿子,说的话自然作不得数,但是宋玉从没提过她会下棋,而且她为什么要杀抠脚陈? 抠脚陈说,他也不知道,吕小姐说,我肯定能找到他的尸体。 我问他,为何这么相信吕小米? 他说,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城南白事店的陈玄重师父是热心肠活菩萨,专门帮助游魂野鬼,吕小姐是他的徒弟,自然是信得过的。 我笑了笑说,听说陈家铺里闹鬼,你在那害死了好几个人? 抠脚陈吐了口血沫子,生气说:小秦,你看我这衰样,我还能害人吗?我要这本事,还用得着避着你家婆娘吗? 我想想也是,他连我这么一个虚的走路发飘的人都对付不了,咋能害人? 说话间,他收起棋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小秦,我一生无妻无子,也没朋友,就你这么一个棋友,你一定要帮帮我,来世,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我现在是孤魂野鬼,随时都会被其他厉鬼所害,若不能投胎,四十九日后,阴气散尽,必定魂飞魄散。” 说完,他的双眼里流出了血泪,很是凄楚。 我这人是个软心肠,骨子里也是个讲义气的人,连忙扶他起来说:“我没把握一定能找到你的尸体,但我会全力以赴,你赶紧起来吧。” 他连声感激我,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又说:“小秦啦,你是个好人,但我有句话要提醒你。你家这婆娘不简单,你要多加小心啊。” 说完,他起身再次向我作揖拜谢,拖着老腿,慢慢的往门口走去。 我追到门口,问了一句:吕小米到底是人是鬼? 他没有回头,拖着长调,轻叹说:哎,这世道,人比鬼毒啊,是人是鬼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你用心去看,善即是人,恶即是鬼! 善即是人,恶即是鬼! 抠脚陈这话说的在理,人若心恶,比鬼更可憎,鬼若心善,便是活菩萨。 我一直片面的因为恐惧,而习惯把鬼定义为害人之物,但其实,鬼反而为人所制。无论是宋玉还是吕小米,她们是人是鬼不重要,关键是她们的心,到底谁是黑,谁是白。 抠脚陈走后,我坐在客厅一直在抽闷烟,说心里话,小米和宋玉,我更怀疑后者,只是她是我的妻子,我不愿意多想。 小米虽然看起来调皮,但说话很有条理,而且到目前为止,并没有透露出任何的害我之心。 而宋玉呢,她跟王大师走的太近,而且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我是上门女婿,不愿过问,但不代表我傻。 我曾想极力维护这段感情,但想起在车里,宋玉那狠辣的眼神以及那句我会付出代价的狠话,我就一阵心寒。 我承认做上门女婿,贪图她的钱财,无论我出于什么理由,都不能算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但我不想死,不想把命搭在宋家,我有种预感,宋玉已经认定我跟小米走的很近,我怕她会对我展开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