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 第一章 真是累赘 天阴沉沉的,月亮也像是害羞了一般,躲在了层层的云朵后面。整个夜晚忽明忽暗,倒是更显得有几分诡异。 “呲啦——”一声,一辆轮子沾满了泥土的面包车在河边停了下来。 驾驶座的门被打开,从里面下来了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 男人的表情严肃,从左眼下到右嘴角边有一条长长的刀疤,显得很是的狰狞,他的双眸微眯,里面充满了某种恨意。 月亮露出半边脸,隐隐照耀出背心下缘的那一丝丝红色,似乎是……血迹? “大哥,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副驾驶座上另一名男人浑身是血,脸色苍白,才刚说完,就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男人咬紧了牙关,双眸中的犹豫一闪而过,却又很快就消失了。 他喘息粗气,打开后座的门,一把就想要将车上的女人给抓了下来。 女人的头发凌乱,衣服褶皱不堪,眼神中流露着些许的恐惧,隐约还可以看到脸颊两侧的泪痕,她的嘴被男人用胶布贴着,双手被合十用麻绳绑在了身后,却依稀可以看出样貌的美艳惊人。 她就就这么胡乱挣扎着,不肯下车。 奈何男女力气本就悬殊,再加上她从中午就没有吃饭,怎么可能挣脱得了?还是被硬生生给拖拽下了来。 “唔唔唔……”苏诺睁大了的眼睛狠狠怒视面前的男人,扭动着身子。拒绝男人的触碰。 男人却没有打算放过她,重重哼了一声,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露出猥琐的笑声,“嘿嘿,别急,一会儿就会让你痛快的。” 边说着,边伸手想要抚摸苏诺白皙的脸颊。 苏诺立刻往旁边一瞥头,躲了过去。 男人的手僵硬地停留在空气中,倒是也不恼,双眸闪烁着星光,看起来仿佛更加兴奋一般。 他拖拽着苏诺,往旁边的长高了草的地方走去。 苏诺却是一直僵硬着身体,一直往相反的方向用劲儿。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眯着眼睛笑,然后伸出空闲的一只手帮她嘴上的胶布给撕了下来。 “差点儿忘了,做这种事情,没有声音怎么能行?”他凑近苏诺的耳朵,气息均匀的撒在她的脖颈上,“待会儿,你可要叫的让我满意才行!” 苏诺顿时觉得无比恶心,缩紧了脖子,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男人,质问道:“你是谁?绑架我来这里要干什么?” 男人退开了一步,嘲讽地笑出了声,“你说,孤男寡女在这种荒郊野外,还能做什么?” 意思再明显不过,苏诺不是傻子,自然也明白过来了。 她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慌乱,保持表面的平静,“为什么是我?我不记得自己和你有什么过节。” “因为,你是付钧晏的女人!”男人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个名字,满满的恨意。 话语间,他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他一把将苏诺丢到草丛中,横着刀疤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狰狞,双眸中没有丝毫的情欲,只有无止境的恨。 苏诺的胳膊磕到草地上,还是疼的皱了皱眉头,忍着没有叫出声。 虽然之前就已经隐隐猜到了,但是听到付钧晏这三个字,她还是不住地一阵恍惚。 “我和付钧晏的感情并不好,你就算对我怎么样,他也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苏诺声音清冷,试图劝说,“伤害一个无辜的我,还要赔上你自己,这又是何必呢?” “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付钧晏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也要让他尝尝身边人死亡的滋味!”男人恶狠狠地开口道,“你放心,玩完儿之后,我就会把你丢进河里淹死,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付钧晏了,这么说起来,你还应该感谢我呢!” 说着,他一边张扬地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开始动手解了衣服的纽扣。 “付钧晏对我没有任何感情,否则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我从付家劫出来?他早就视我为眼中钉,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和我离婚,你这么做,不是正合了他的意?”苏诺周旋着,藏在身后的手正不停将麻绳摩擦地面,只求快点儿能断。 “那又怎么样?要怪,就只能怪你命薄!”男人脱了外面的黑色背心,欺身就准备直接压下去,“不愧是付钧晏的老婆,果然美貌。现在,就让我来尝尝滋味怎么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束缚住苏诺的绳子终于断开,她连忙抬脚踹了男人下垮一下,手撑着地面,迅速翻身起来,逃跑。 “啊!”男人顿时疼的叫出了声,随后凝固了神色,咬牙切齿地看着苏诺踉跄奔跑的背影,双眸涌现出杀意,“贱女人,竟然敢阴我!” 深吸一口气,忍住疼痛,他三步并作两步加速追了上去。 苏诺本就没有什么力气,浑身软绵绵的,全靠一个信念在苦苦支撑着,几次还险些摔倒。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后突然一片静悄悄的,一愣神,转过身去看,却发现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怎么回事? 苏诺的脚步停顿了下来,略略皱着眉头,满是疑惑。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从背后狠狠扯住了她的头发,丝毫没有犹豫地就往旁边拖去。 “呵,贱女人,这下看你往哪里跑!”男人冷笑着,步行的有几分艰难,“臭婊子,看来你和付钧晏都是同一种货色,死的不冤!” 苏诺的身子在凹凸不平的草地上被迫滑行着,后背逐渐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似乎是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男人直接将苏诺的双手给禁锢在了头顶上方,防止她的逃脱。 “嘶啦”一声,苏诺沾满了灰的白色连衣裙就这么被扯颇了。 她的眼眶通红,却硬生生忍住泪水,不想在这种时候表现出一点点的柔弱。 “爸爸!” 就在这个时候,河面突然传来一阵稚嫩的呼喊声。 男人身子一僵,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连忙朝声音来源的地方看去。 然而—— “噗通”一声,小女孩就这么被丢进了河水中。 男人立时睁大了双眸,好似不敢相信一般,神情悲痛欲绝,嘴中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嘭——” 在他愣神的时候,子弹从远处飞过来,笔直地穿过了他抬起的手。 “啊!”男人疼痛的满脸都皱在了一起,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继而,将目光锁在苏诺身上,充满了凶狠,“又是你们的把戏对不对?对不对?”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尽力气,将苏诺恨恨推进了河中,“就算是死,我也要有人陪葬!” “嘭——” 又是一声枪响。 苏诺掉进河中的瞬间,男人也应声倒地,双眸睁大,满满写着不甘心。 整个过程,苏诺都呆愣住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她终于回神的时候,大量的水瞬间涌进了她的鼻子和耳朵里,眼睛也染上了酸涩,整个人被沉浸在水中,不能逃脱。 她扑腾挣扎着,想要游上岸,可是越心急,却越慌乱,更是令好不容易恢复一些的气力再次逐渐丧失。 神智越来越模糊,双眸中所看到的东西也慢慢变的不清晰,力气一点点被抽离。 苏诺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一丝丝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体正一点点往下沉。 她这是要死了吧? 是的吧? 算了,那就这样吧。 反正,她是死是活,也没有人会关心。 付钧晏不是讨厌她吗?这下子,真的顺了他的意了,再也不用看到她了。 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彻底放弃了挣扎,缓缓闭上眼睛,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付钧晏的脸,她就……就感觉很舍不得? 岸边。 付钧晏脸色阴沉,看着旁边的狙击手,冷冷责骂:“为什么第二发子弹不开的快一些?竟然还让他有时间下手!” 狙击手刚想要解释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就见自家boss脱掉了上衣,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跳入了河中。 脸上是一种……担忧的神情? 狙击手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的时候,付钧晏已经随着“噗通”一声,跃入了水中。 一定是看错了吧?一定是这样! 要知道,冷漠如付钧晏,怎么可能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起码他跟在他身边六年,从未见过。 付钧晏很快就找到了正慢慢下沉的苏诺,他双眸一沉,加快了速度游过去。 该死的女人,竟然连挣扎都没有吗? 心中闪过一丝愤怒。 他用一只手将苏诺禁锢在怀中,没有过多的犹豫,双唇印上去,将气渡到她的嘴中。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苏诺一愣,微微睁开了眼睛,却只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付钧晏? 是他吗? 付钧晏一手抱着苏诺,渐渐游到了河面。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她,脸色阴沉,“真是累赘,在我家里都会被人抢走。” 明明是不耐烦的语气,给人的感觉却并非如此一般。 天阴 第二章 病房里的那点事 悠悠转醒,苏诺缓缓睁开双眸,入目的是一片雪一般的白色。 很显然,她被救了起来,现在正身处医院。 刚好来查房的护士见她清醒了过来,一边准备了仪器去检查她的身体,一边指示旁边的实习生:“付太太清醒了,快去通知。” 通知? 通知谁? 医生吗? 苏诺理所当然地觉得就是如此,便没有再多想。 一系列的检查做完之后,护士微笑着看着苏诺,帮她掂好被子,“太太,您现在的身体一切正常,恢复的也很好,你就保持良好的心情等着康复就行了。” 口气很恭敬,苏诺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太太,看得出来,您和付先生的感情真的很好呢。”护士捂着嘴笑,“真是令人羡慕!” 令人羡慕吗? 苏诺一愣,低垂着脑袋,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见她似乎不太想说话,护士也没有理由继续打扰下去,“付太太,那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按下床头铃,我们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转身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病房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苏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思绪滚动。 很明显是因为付钧晏,医院里的人将她安排在了这种单人的豪华病房里。 却总感觉,多了这么一丝的冷清。 转眸。 窗外的天空很蓝,晴空万里无云,偶尔有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地飞过,风一吹,树叶就哗哗作响。 想到那个时候在水里,她是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那种慌乱又无能为力的绝望感,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也不知道是不是溺水的后遗症,好像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四周有着源源不断的水流朝她的鼻子耳朵疯狂涌来。 深深叹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倒是……还不如真的死了算了。 这样活着,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就在这个时候,门猛的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又关上,紧接着是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苏诺以为是医生来了,侧头一看,没想到竟然是付钧晏。 他怎么来了? 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时候跳入水中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他,还有那个……吻。 有的时候,她也是真的猜不透,这个男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付钧晏走过去,站定在病床旁,面无表情,淡淡道:“你醒了。” “嗯。”苏诺瞥开视线,没有看他。 付钧晏冷哼了一声,口气里面带着点点不耐烦,“真是麻烦。” 苏诺的身子一僵。 他这话的意思,是在怪她吗? 明明是他的仇家找上门,连累了她才对! 想到当初上岸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他开口说的那番话,一时间,苏诺只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一股小火苗正被燃着,越来越旺。 “对,没有错,我是麻烦,我是累赘。”苏诺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恨恨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救我?干脆让我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付钧晏双眸微眯,他记得,那个时候在水中的她,是完全放弃了挣扎,似乎根本不想活下来。 这么想着,隐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不禁升起了几分愤怒。 他的脸色隐隐有几分阴沉,目光锐利,“你就这么想死?” 苏诺抿紧了双唇,没有回答。 她不是想死,只是……找不到什么可以让她活下去的理由而已。 付钧晏的眼神深不见底,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些什么。 气氛一时间有几分凝固起来。 突然,他抬起一只手,狠狠掐上苏诺光滑白皙的脖颈,然后猛的一收紧。 没有预料到,苏诺吓了一大跳,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本能地就伸出双手抓住那只手腕,试图扯开。 “呵,”见状付钧晏冷冷一笑,“既然想死,又为什么要挣扎?” 话音落下,他附着在手上的力气渐渐收回,松开。 呼吸到新鲜空气,苏诺大口大口喘着气,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回答。 付钧晏一个俯身,靠近她耳边,声音森冷,“看到了吗?你的一切都掌握在我的手里,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你就是个恶魔!变态!”苏诺双手护住自己的脖颈,咬牙切齿怒骂道。 天知道,刚刚的一瞬间,又联想到昨天落水的时候,两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是多么的可怕。 说到底,她的确是懦弱的。 “恶魔?变态?”付钧晏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我不介意再恶魔再变态一点!” 说罢,他一把掀开盖在苏诺身上的白色被子,把她整个人给提到了自己面前。 身体骤然一冷,心底隐隐升起丝丝慌乱,苏诺胡乱扭动着身子,不停挣扎,却还是稳稳跪坐在了他面前的床上的这个位置。 她的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像是有所预感一般,“别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着。 付钧晏冷笑了一声,根本不为所动。 见状,苏诺倒吸了一口凉气,麻利地一个翻身就想要逃跑。 然而她终究不是付钧晏的对手,才刚翻过身子,双手就被他从背后用一只手禁锢住,险些摔倒。 “你……你要干什么?”苏诺的语气染上了点点恐惧,挣扎着想要逃脱手的束缚,“放开我!” “干什么?”付钧晏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情绪,“当然是,干,你!” 似乎事情正在朝着一开始完全没有料到的方向发展着,苏诺侧过头,看见付钧晏空出来的那只手就要做的动作,心底慌乱。 略略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你不是想死吗?我偏偏不成全你!”他的声音冰冷至极,双眸中藏满了愤怒,“都打算死了还在乎我放不放过,岂不可笑?” 脑海中想到这个女人在水中丝毫没有求生欲望的虚弱模样,他就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着,竟让他无比痛恨! 死亡,真死了,他努力保留下来的念想算什么? 那一次以后,他唯一珍惜的绝对不能失去。 “那不一样!”苏诺偏头死死瞪着付钧晏,心中委屈却还在坚持,“我死也不会让你在这里羞辱我。” 一股森寒的凉意从背后扑来,苏诺身体轻颤,脸色惨白。 不安、害怕、恐惧,这些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眸中怒火更盛,冷笑一声就要动手,却发现那女人没有血色的唇边居然流出鲜血。 “该死的!”顺手将人往身前拉,空着的那只手一把钳住她尖尖的下巴。 拇指与食指分别用力,将苏诺紧咬的牙齿狠力掰开,迫使她张嘴。 居然敢咬舌,这女人,真的想死?! 深目涌起无边愤怒,冰与火交织的气息足以将整间病房掀翻,他咬牙切齿却只能死死地擒着她。 那么悲哀的目光,那么浓重的绝望,付钧晏薄唇紧抿成线,心里的灼热一点点退却。   “你不是想让我放过你吗?”他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什么?”苏诺的声音很细,听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为我生一个孩子,我就放你自由!” “你说话算数?”细若游丝的声音,伴随着嘴角的血色蔓延。 伸手将她唇边刺目的红抹去,付钧晏与之对视,咬牙,“自然!” 在他心中,她不过就是个生孩子的工具而已吧? 心底腾起某种悲哀,将苦笑掩藏了起来,紧紧闭上了眼睛,染上猩红的唇瓣却吐出令他感到羞辱的字眼,“你等我把身体养好。”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 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中也不觉得疼。 付钧晏眸色几多变化终归于平静,看了看时间,没有多停留,转身便朝外走去。 打开门,他的脚顿了顿。 侧眸,淡淡开口:“好好休息。” 然后,没有再犹豫,出去,关上门。 “付先生,您来了怎么也不让人来通知一声?”见到他出来,不远处听到消息就一直在那里侯着的院长连忙谄媚笑着迎了上来,身旁还跟着苏诺的主治医生。 付钧晏扫了他一眼,“苏诺现在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主治医生连忙卑躬屈膝地回答道:“太太恢复的很好,一切正常,相信不久就能出院了。” “嗯。”付钧晏点了点头,朝大门走去的脚步始终没有停,“保证好她的安全和健康,否则的话,什么后果,你们应该懂得。” 语闭,冷冷瞥了二人一眼,威慑力十足。 “一定,一定,您放心。”院长哪里敢有所怠慢,没有理会额头渗出的汗,送他到门口,“付先生,您慢走。” 驱车回到公司,员工已经在会议室里面等着付钧晏来开会了。 他们面面相觑,对于一向很有时间观念的总裁竟然会迟到这件事情感到万分诧异,只是谁都不敢将心底的想法写在脸上。 会议结束之后,等到人都散去,整个厅室里面只剩下坐在椅子上的付钧晏和身旁的付昀。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付钧晏冷冷开了口,眼神中闪过锐利。 付昀微微躬了躬身子,汇报道,“劫走太太的那个男人,的确和五年前的那件事情有关。” “嗯。”付钧晏冷哼了一声,“既然查到了,剩下的事情,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吧?” 他拿起桌上的易拉罐,狠狠一捏,顿时瓶身凹陷到隐隐现了裂痕,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极其冷酷。 既然敢动他的人,就该知道后果! “是。”付昀点了点头,犹豫了几分,面露难色,“先生,五年前的那件事和夫人……”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付钧晏神色一凝,冷冷打断,“不该你关心的事情,最好少管。” “是。”付昀立刻识趣地闭了嘴。 付钧晏目光直直盯着前方,双眸深不见底,并没有在看什么,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 苏诺愣愣躺在床上,下身还是传来几分隐隐疼痛的感觉。 她始终琢磨不透付钧晏,更弄不明白他到底在想的是什么。 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起身,收拾好自己,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同一家医院的特护病房。 床上正躺着一个中年妇女,紧紧闭着双眸,床头摆放着呼吸机。 是一个植物人。 苏诺忍不住眼眶一红,喃喃道:“妈妈……” 天阴 第三章 回忆 “再喝一点,多喝一点!”一名穿着西装的肥胖中年男人脸色微红,隐隐有几分醉意,却不停地向苏诺灌着酒。 看着面前已经空了好几瓶的啤酒,苏诺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十分的涨,稍稍一张嘴,就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中年男人嘲讽地笑了笑,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叠百元大钞,一把甩在一满瓶啤酒旁边,“喝了它,这些钱就是你的。” 苏诺摇了摇头,这才清醒了一些。 她太需要钱了,不然也不会来这个夜店当陪酒女郎。 母亲的病已经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还需要更多更多的钱才行,她……别无选择。 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几乎是没有多少犹豫,她便拿起那瓶酒,猛的一饮而尽。 “好好好!”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苏诺用袖子擦掉唇边的酒渍,强忍着难受,扯了扯嘴角,过多的酒精麻痹让脑袋愈发的昏沉起来。 见状,中年男人猥琐的嘿嘿一笑,拿着一瓶酒走过去,勾了勾嘴角,“喝下去,这小费嘛,给你刚刚的两倍!” 他就是喜欢看别人一副难受、却又不得不为金钱所屈服的样子,更重要的是…… 咽了咽口水,苏诺闭上眼睛,狠心摇了摇头,摆手拒绝道:“赵总,不好意思,我真的已经喝不了了。” “诶,哪里有什么喝不了?才喝了这么几瓶而已!”一听到这话,被称为赵总的男人顿时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打算就这么放弃,“这么不给我面子?” 一边说着,他一边趁机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将酒凑到苏诺的嘴边。 苏诺连忙退开了身子,依旧在不停地摆手,“赵总,真的不好意思,我酒量不太好,真的已经极限了,喝不了了。” 现在,每开一下口,她就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呕吐出来。 赵总的眉头愈发深锁,声音染上了点点的愤怒和不耐烦,“装什么装!你们的领班是怎么教你们的?不知道识趣一点儿吗?!” “对不起,对不起……”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苏诺不停地咽着口水,“真的对不起,赵总,我没有想要扫你们兴的意思。” 见她态度不错,赵总的怒气也平息了几分,想了想,他将手腕上的表脱了下来,“这可是专门为我量身订造的手表,价值十几万,全世界只有两块,一块就是它,另一块在我的女儿手上。只要你喝,我就把它送给你。” 十几万?! 苏诺听到这个数字,顿时呼吸一紧。 如果是半个小时以前,她一定毫不犹豫就将酒接过来,别说是一瓶,两瓶也喝! 可是这个时候,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了。 见她依旧面露难色,赵总拿起一个玻璃杯,将酒倒进去,递过去,“现在总能喝了吧?” 只有原来的四分之一了。 看了看玻璃杯,又看了看那块表,苏诺咬了咬牙,接过来,闭上眼睛,强行下了肚。 肚子撑的十分难受,整个人晕乎乎的。 赵总这才满意的笑起来,一边将手表戴上她的手腕,一边靠近她,不安分的手搂上了她的肩膀。 “嘿嘿,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年轻就是好啊。”赵总伸手就想要抚摸苏诺的脸颊,露出猥琐的笑声。 一股满满的酒气扑鼻而来,苏诺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想要挣扎,可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力气正一点点弥散。 其实,从一开始被灌酒,她就隐隐猜到了他的意图,可是她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去拒绝。 那么,现在呢?现在该怎么办? 酒气越来越浓厚,赵总肥厚的双唇就这么准备印上去。 苏诺只觉得从心底涌现出阵阵恶心的感觉,胃里翻江倒海,面色苍白难看至极,连忙推开赵总,朝厕所跑去。 “呕……” 终于还是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吐干净之后,人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同时也清醒了不少。 见她反而更清醒了,况且身上还有一股酸臭味,赵总顿时对她失去了兴趣。 “离我远点!”他捂着鼻子和她保持着距离,嫌恶地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真是晦气!” 然后一脸不悦地转身去寻找新的目标了。 苏诺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腕上精致昂贵的手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下了班,已经是凌晨,街上空无一人。 凉爽的冷风袭来,苏诺愈发的清醒起来。 她的脸色潮红,双手提着高跟鞋,就这么赤脚走着。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可是只能选择坚持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嘭”的一声,后脑勺传来一阵疼痛的感觉。 她睁大了双眸,刚想要转过身去看个究竟,却是眼前一黑,率先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 醒来的时候,苏诺被人绑在了一张破旧的椅子上,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就先听见不远处的恶狠狠的声音。 “赵家小姐现在就在我们的手上,想要赎回她,明天中午带上一千万美金,地点我会再联系你!” 赵家小姐? 苏诺皱了皱眉头,朝四周看去,发现被绑住的人分明只有她一个。 “喂,你们……是不是绑错人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后脑勺还隐隐传来几分疼感。 很明显自己这是被人给绑架了!而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到有谁会看上她这个一穷二白的人! 绑匪挂断了电话,见她醒了,走过来,冷冷一笑,“绑错人?你是不是太低估我们兄弟几个的智商了?嗯?赵小姐?” 苏诺咽了咽口水,尝试挣扎,却发现绳子绑的太紧,根本逃脱不了。 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内心的慌乱,“我姓苏,不是什么赵小姐。” 听到这话,绑匪们却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其中一名拿出那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下来的手表,摇了摇,“这手表,全世界只有两块,一只在赵老贼的手上,另一只,就在她的女儿手上。赵老贼长什么样子,兄弟几个都清楚的很,更别说你还是个女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一愣,苏诺这才想明白,难道是他们以为自己是赵总的女儿,所以才绑架了她? “你们真的认错人了!”苏诺着急的解释道,“这块表是赵总送给我的,我真的不是她的女儿!”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穿着这么的……”绑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下了结论,“这么的风尘,但是也别以为哥几个就这么好骗!劝你最好老实一点,很快就会有人来赎你,到时候你也会没事。否则的话,我们也不敢保证了。” 接着,只见说话的绑匪斜眼给了旁边一名比较年轻的劫匪一个眼神,他便拿了一杯水,上前,硬生生逼着苏诺喝了下去。 “咳咳咳……” 她顿时被呛的不行,不住地咳嗽着。 可是渐渐的,她也终于发现,自己的力气正一点点的丧失,眼皮也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显然,水中被人下了药。 等到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苏诺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周围是陌生的环境。 “既然醒了,那就可以离开了。”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的男人丝毫没有将眼神投到她这里的意思。 苏诺不明所以,她是在做梦吗?可是手腕上清晰的捆绑痕迹提醒她经历过的事情,都是真的。 “不走?”男人放下报纸,皱了皱眉头。 阳光透过窗,正好撒在男人的身上,为他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辉,他的五官好似刻画出来的一般,恰到好处又不失坚毅。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男人,一时间看愣了神。 男人却是愈发的不耐烦起来,“怎么,是打算赔我那损失的一千万美金?” 虽然,事实上那群绑匪已经被他解决掉了。 听到这个天文一般的数字,苏诺顿时回过了神来,脑海中想到之前绑匪打的那个电话。 也就是说,来赎她的,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一千万美金?这是个什么概念?苏诺并不清楚,可是看着房间里面雍容华贵的摆设和装修,她却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有钱。 手表也已经不见了,医院还等着她去交钱…… 该怎么办? 抿了抿唇,苏诺厚着脸皮开口请求道:“先生,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借我一点?”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也没有料到她竟然会说出这番话,只见他冷冷勾了勾唇,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凭什么?” 苏诺被问住了。 也是,对于一个才见过第一次面的女人,又有谁会这么好心出手相救呢? 可是,她身上的钱都被绑匪洗劫一空,除此之外,再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时间不等人。 “我一定会还给你的。”苏诺低垂着脑袋,声音很小,“相信对于您来说,这区区几十万,不过是挥手之间的事情吧?求求您,帮帮我吧!” 想到病房里面危重的母亲,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八年前的记忆她一丁点儿都没有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只有母亲和她相依为命,她真的不想失去她。 “哦?你用什么来还这笔钱?”男人收起报纸,站起身来,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这是苏诺来不及详细思考的问题,她只能倔强地坚持重复道:“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话语间,男人已经站定在了她的面前。 他俯身,伸手,抬高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双眸中是她看不懂的色彩。 他轻轻勾了勾唇,“有点意思。” 还没有等她张口,他就继续说下去。 “那就用你来偿还吧。” 愣愣的,苏诺就也不知道到底是别无选择还是其实被蛊惑了,就这么点头答应了付钧晏,成为他的玩物,假扮他的妻子。 可是很显然,这段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好受。 收回思绪,视线重新回到了病床上的母亲,苏诺强忍着泪水。 也许,现在,只有母亲,是她唯一活下去的支撑了吧? 天阴 第四章 默默忍受着屈辱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国际S公司的总裁付钧晏的妻子就在今天出院,现在我们已经等在医院的大门口。我知道,大家对于这个一年前突然嫁给付钧晏的女人一定都很好奇,同时广大女性饱含着羡慕嫉妒恨。不过没关系,今天,野花娱乐为您纷纷揭秘!敬请关注后续报道,不要离开,稍后更精彩!” 一名记者拿着话筒,正对着镜头,在医院的大门口激情四射的直播着。 并且,不仅仅只有他一个,周围很多的记者都驻守在这里,时不时张望着门口出入的人群,生怕一个人不小心就让所谓的付太太逃走了,抑或者稍不留神就让别家娱记抢占了先机。 苏诺透过窗户,低头朝下看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么一番场景。 还说是付钧晏的名头太响亮了吗? 可是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 深深叹了一口气,也许正是因为从来没有暴露在媒体灯光之下,反而令众人对她的热度越来越火热,而她更是从来没有习惯过。 “叩叩叩——” 正在她考虑该怎么办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苏诺凝了凝神色,收拾好面上的表情,挪回目光,转身,这才应道:“进来。” “太太。”来人是穿着黑色西装的付昀,他打开门,并没有迈进脚步,而是站定在原地,微微躬了身,恭敬道,“为了您的安全考虑,先生已经准备了直升飞机送您回别墅修养身体,一会儿就到了。” 说的,自然是媒体已经在蹲守着的这件事。 听到这话,苏诺忍不住自嘲一笑,说的倒是好听,为的是她的安全,实际上,不过是不想她这个身份卑微的生孩子工具暴露在大众之下吧? 也好,她可不想以后两个人分开还因此惹上什么不便。 没有丝毫拒绝的理由,这样,也的确是给她省了不少的麻烦。 可是为什么,心底隐隐有几分……悲哀? 苏诺啊苏诺,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和付钧晏的纠缠本来也不过是一个意外,一场交易,他那样的男人,是你能高攀的起的吗?你的目的是为了救母亲! 想清楚之后,苏诺深吸一口气,跟上了付昀的脚步。 当看到楼顶上方一辆直升飞机盘旋着螺浆,呼啸而起的时候,众多记者一片哗然和惋惜,仰视良久,终于知道,今天这单劲爆新闻,怕是已经没有料可以接着报道了。 明白了这一点,不一会儿,大家纷纷散了开去。 然后有一个带着黑色帽子,打扮略显中性的女狗仔却是站定在了原地,手机贴近耳朵,正在通话中。 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她眼前突然一亮,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真的吗?确定消息没有错?” 似乎是听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挂断电话之后,女狗仔转过身,目光紧紧锁着“同行医院”这四个打字,勾了勾嘴角,笑容意味颇深。 直升飞机载着苏诺翻山越岭,来到了一座小岛屿上,然后停在了其中一栋别墅前面的草坪上。 付家在国际上的声望一直很高,媒体对他们的关注很多,渴望挖到什么第一手消息,同时也很敬畏他们。 这里是付家私人的岛屿,满满都是豪华的别墅,更不用怕有谁敢私闯进来。 而出现在苏诺面前的,自然就是属于付钧晏的那一栋。 将她安全送落地面,付昀站在飞机的门边,面无表情地恭敬道:“太太,您就在这里好好修养身体,有什么需要,和那些佣人讲便是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离开了。” “那……那付钧晏呢?”忍不住地,下意识脱口而出。 话刚说完,苏诺就吓了一大跳,她怎么会…… 懊悔袭来,后悔万分,想要收回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讪讪地低下了头,脸色微红,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哪里。 付昀轻轻笑了笑,“先生说了,有空就会过来看您。” 最后一个字说完,直升机正渐渐远离地面,然后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苏诺叹了一口气,将不该有的思绪全部抛到脑后,转身,却只见佣人门正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并没有人上前来搭理她。 她这个付家夫人的存在感,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勾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她便自己朝房间里面走去。 好在不是第一次来,某些地方的位置还是记得清楚。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晚上,苏诺很是心满意足。 洗漱完,收拾妥当,下楼准备去吃早餐。 却没有想到,刚刚到客厅,就听见一阵欢快的呼喊声。 “表哥,表哥,你回来了吗?茗儿来找你玩儿啦!” 随之而来的是女管家苦恼的劝阻声,“表小姐,先生他真的不在家。” “胡说!”那道声音的主人压根儿不相信,依旧径直走了进去,“我昨天分明看到直升飞机回来了。” “那是……” 女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女人就先进了门,看到苏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下来,人也是顿在了原地。 苏诺知道,这个女人是付钧晏的表妹付金茗,虽然她们这是第一次见面。 早在当初她和付钧晏结婚的时候,他就将所有家里人的照片和简单信息整理成了一份文件给她,现在看来,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我表哥呢?”付金茗的声音猛的冷了下来,脸色也阴沉的难看。 很明显的,苏诺就感觉到了这莫名的敌意。 提起精神,她温和笑着回答道:“钧宴他没有回来。” “我不允许你这么叫他!”付金茗提高了音量,隐隐带着几分怒气。 对于这个一年前突然出现的所谓的表嫂,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她和表哥从小一起长大,最适合站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她才对,怎么就被别人占去了先机? 虽然猜到表哥可能是为了堵住媒体的嘴和转移视线,但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被人称作付太太,她翻江倒海的心底就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哼,”付金茗冷冷瞪了她一眼,眸底充满了嘲弄,“你算什么东西?表哥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苏诺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付金茗却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嘲讽地笑了起来,眼底满是厌恶,昂起下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她,“竟然让表哥同意和你结婚,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的吧?” 苏诺低垂着眼眸,双拳不自觉收缩,咬紧了牙关,默默忍受着这样的屈辱,没有回答。 她知道,付钧晏的这个表妹在付家也有着很大的一股势力,她不想给他惹麻烦,到头来,说不定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哼,告诉你,识相一点,知道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付金茗的眼底满是嫌恶,“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站在表哥身边!” 只有她,才是最合适的!这也是……必然。 眼神中闪过一股势在必得的锐利,最后留下一句警告的话,确定表哥真的没有回来,付金茗这才不悦地转身。 见她终于离开,苏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女人对付钧晏的感情,似乎并不是表哥表妹这么简单? …… 在别墅里面悠闲地休息了两天,虽然没了付钧晏,生活的可以说是轻松自在,下人们对她也是恭恭敬敬,服侍到位,什么都不需要她来干,饭菜不仅送的及时同时美味至极,可是苏诺却还是觉得哪些地方有点不对劲儿,但细细去想的时候,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 下午的时候,她正坐在庭院里面的长椅上晒着太阳,却被人莫名喊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进去之后,她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装修的极其奢华雅贵的沐浴房,她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这里。 一进门,她就隐隐嗅到了一股香味。 房间并不大,给人的感觉却是十足的高大上。 正中央靠墙的地方是白色的浴缸,两边各有三个女佣等候着,里面放满了水,面上漂浮着白色的花瓣。 是百合花。 “这是……” 苏诺刚准备开口,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女管家给了个指示,女佣便纷纷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将她脱了个精光,然后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抬起来,小心翼翼放入了浴缸中。 百合花的香味愈发的浓烈。 苏诺深吸一口气,挣扎着就要起身。 这什么情况?简直莫名其妙! 然而六个女人十二只手,她怎么可能逃脱的了? “太太,别担心。”女管家这个时候才开始解释,“是先生晚上要回来了,您知道的,他喜欢百合花的香味,却不喜欢香水。” 付钧晏要来了? 苏诺一愣,停止了挣扎,心猛的漏了一个节拍。 原来是因为他。 深吸了一口气,她这才不再胡乱动作。 也不知道到底要泡多久,只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却没有人喊她起来。 无可奈何,就算是对于这些下人,她似乎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迷迷糊糊的,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当双唇浸没在水中的时候,苏诺一惊,顿时睁开了眼睛。 后怕的感觉从心底滋生,久久不能散去。 她竟然一不小心睡着了,甚至是差一点就要滑落到水里面去了。 抬眸,两旁的女佣依旧恭敬的站着,没有丝毫反应。 明明不是冬天,苏诺却觉得此刻自己的身体冷的很。 夕阳的余晖渐渐撒向院落中,如梦如幻。 女管家这时才推门进来,“差不多了。” 女佣们没有任何前兆地便将苏诺抓了起来,害得她险些摔倒。 四肢隐隐有几分发麻,她竟然在浴缸里面泡了一下午! 动作迅速地被更衣穿上白色的浴袍,然后几个人又合力将她横着抬起来,出了门。 苏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又不是没有见过付钧晏,非要搞得这么隆重吗? 活像是古代帝王要宠幸妃子一般! 很快,苏诺就被带到了温泉室里面。 女佣们将她放下来之后就关门退了出去。 整个房间烟雾缭绕着,腾升着热气。 在这样的隐隐约约中,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男人正静静泡着温泉。 天阴 第五章 到底在想什么 “过来。”付钧晏从温泉里面探出手,招了招,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 苏诺愣了愣,回眸,见门已经被人关上,只能认命地朝他迈动脚步。 待她到的时候,付钧晏却是稍稍昂着头,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接下去的指令。 她就这么呆呆站着,烟雾熏陶的脸色有几分潮红。 叫她来,就是为了让她看他泡温泉?未免太无聊了一点吧? 况且,怎么这个男人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 该不会是,工作太累,直接睡着了吧? 心底闪过这个想法,苏诺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些。 付钧晏紧紧闭着双眸,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棱角分明的俊逸脸庞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帅气,烟雾缭绕中更是增添了几分莫名的魅力。 面上的神情不似平常的狠绝与冷漠,反而是多了一些柔和,这样的他让人觉得没有这么有距离感,仿佛突然之间,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如果他一直都能像此刻这般,那么她一定……会很幸福的吧? 脑海中忽然冒出这个想法,苏诺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她到底在想什么? 摇了摇头,连忙将这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踢出去。 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她踮起脚尖,一步步慢慢小心靠近他,然后伸出左手,在他闭着的眼前晃了晃。 很好,没有反应。 松了一口气,苏诺就转身准备朝门那里走去。 既然他已经睡着了,她也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吧?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轻松了不少。 虽然两个人已经相处了一年,可是她对他的畏惧不仅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日益增多。 她时常摸不透他的想法,可能上一秒对她扬起微笑,下一秒又冰冷地让人想要逃离。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累。 然而,她才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冰冷到涩骨的声音。 “你想去哪里?”付钧晏睁开双眸,不悦地皱着眉头。 苏诺的身体僵了僵,收拾好神情,回过了身子,扯着嘴角讪讪笑道:“没有,我就是想去看看门是不是关严实了,有点儿冷。” “呵,”付钧晏收回目光,没有再看她,嘲讽道,“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倒是高强了不少。” “分明就是睡着了,还不让人走。”苏诺只好转了方向,重新回到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身旁,却极其不甘地小声喃喃自言自语着。 “闭目养神而已。”声音里面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却,很显然,被听力极佳的付钧晏听的一清二楚。 苏诺顿时闭上了嘴巴,微微红了脸,再也不敢说什么。 好在似乎并没有打算和她计较,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展臂一挥,付钧晏一把将苏诺拉入怀中。 苏诺握紧了拳头,将头埋进他的胸膛,眼泪就这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么多天的遭遇,所忍受的,在这一刻,全部汹涌而来,淹没着她,让她觉得快要窒息。 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胸口传来阵阵湿意,付钧晏一愣,随即闪过一分心疼。 不想看到她的眼泪! 这么想的,便这么做了。 他将她扶稳,离开自己的依靠。 就在苏诺以为他是要直接松手让她倒在地上不管不顾的时候,他却是突然低头俯了身下来,距离不断拉近。 先是双唇,然后是脸颊,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含去她的眼泪。 苏诺完全没有料到,就这么僵硬着身体,呆愣在了原地,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哭。 这是……什么情况? 这样的吻不似以前那般粗暴无情,反而是隐隐有些柔情,生怕弄疼她一般,带着点点安慰。 很轻易就能感觉出来,就算再吻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越轨的行为。 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付钧晏?怎么突然…… 这让苏诺分外诧异。 感觉到她没有继续哭之后,付钧晏穿上浴袍,先是细心地帮她收拾了一下身体,然后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回到卧室,轻柔地将她放在大床上。 紧紧盯着面前男人的脸庞,想要从中看出破绽,却是什么都没有。 这样温柔的付钧晏让苏诺疲惫的心感到了一丝难得的暖意。 其实,他说的也没有错。 算了,即便是为他生个孩子也算是报答他救母亲的恩情,况且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想象中这么坏。 苏诺低垂下眼眸,攥住胸前的衣服,试图去平静渐渐加速跳动的心。 付钧晏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伸手将她搂进怀中,随即闭上了双眸,只淡淡道:“睡觉。” 苏诺第一次觉得,整件事,好像变得没有这么难接受起来了。 嘴角微弯,她也沉入梦乡。 “叩叩叩——”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紧接着,是女管家略显着急的声音,“先生,不好了,苏夫人出事了。” 什么? 母亲她怎么了? 苏诺惊醒,猛的睁大了眼睛。 天阴 第六章 彻底领悟他的无情 苏诺挣脱出付钧晏的怀抱,连忙起身去开了门。 “出什么事情了?”她抿了抿干燥的唇,心正渐渐一点点往下沉。 “医院刚刚下了病危通知书,说是苏夫人病情突然恶化,可能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现在正在抢救中。”女管家的神色也有几分担忧。 倒吸一口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苏诺支撑不住,后退几步,险些就要摔倒,却是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通知医院,用最好的药,尽最大的努力去抢救。” 头顶上方响起了付钧晏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是。”女管家应道,得了指示便退了下去。 “我要去医院!”站稳,脸上毫无血色的苏诺不管不顾地就要冲出去。 付钧晏伸手拉住了她,提醒道:“你觉得现在这个时间,你有办法能离开这个小岛?” 对……对啊……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苏诺抓紧付钧晏的手臂,双眸通红,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求你,帮我回去……” 付钧晏盯着她,像是在沉思什么,良久,才吐出两个字,“睡觉。” 她以为他会同意的,至少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可是从他嘴巴里面听到拒绝的话语的时候,宛如晴天霹雳。 世界像是炸裂了一样,失去了颜色。 身体的力气迅速被抽离,她还是没有忍住,豆大的泪珠如同泉涌,哭着喃喃道:“求求你,求求你……” 付钧晏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想要将她横抱回床上,意料中的遭到了剧烈的反抗。 “求求你……帮帮我,让我回去……你让我怎么样都行,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 她哭的明明很难看,却还是让他已经做了决定的心开始动摇。 定了定神,不再强迫她,他背过身,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床上,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苏诺的唇咬出了血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付钧晏的心肠就这么的硬,这么的冷血无情。 谁能体会得了这种感觉,明明着急的要死,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就这么僵硬地站着,哭到难受,却又不知所措。 母亲是她唯一活下去的支撑,如果母亲真的出事了,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她不想失去母亲,更不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办法见到。 “噗通——”一声,苏诺双膝跪地。 这一刻,什么自尊,什么尊严,已经全部被抛到了脑后,她只是一个害怕失去母亲的女儿而已。 “求求你,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帮我回去吧,求求你……” 她的双眼哭到红肿,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已经哽咽到不行。 脑海中只有唯一一个想法——她一定要回去。 付钧晏的双眸缓缓睁开,最终还是止住了回过身去的念头,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诺就这么一直跪着,哭到眼泪都流不出来。 太阳冉冉升起,透过窗户一点点漏下来。 只觉得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了遮。 已经早晨了吗?她跪了一整夜? 床上的男人倒是睡的安稳,始终没有动摇过。 母亲……母亲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她睁大了眼睛,连忙打电话给付昀,“帮我订一张回去的机票,越快越好!” 彼时,付钧晏已经收拾妥当,只略略瞥了她一眼,就准备走出去。 苏诺试着动了动脚,却发现麻的很。 她咬了咬牙,忍住疼痛,强行站了起来。 然而,脚下却是突然一软,险些摔倒。 付钧晏见状,连忙过去扶住了她。 苏诺冷冷瞪了他一眼,快速站稳之后推了推他,避免和他的接触,然后一摇一晃地走出去。 双手僵硬在空气中,付钧晏一愣,沉下脸色,却是没有多计较。 好在女管家带来消息,母亲已经转危为安了,苏诺悬着的心才略略放了些许下来。 否则的话,她不敢保证自己会有多恨付钧晏。 连早饭都没有吃,她就坐上早班飞机飞回了市里。 看着呼啸而去的车,站在窗前的付钧晏收回了目光,吩咐道:“安排好人手,保证苏诺的安全。” “是。” 付昀点了点头,正准备退下去,却听见女管家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先生,为什么……您宁愿承担夫人可能恨您的风险,也不愿意凌晨的时候调遣直升飞机帮夫人回去?” 付钧晏拿起桌上的红酒,神情莫测地摇了摇,抿了一口,没有回答,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倒是一旁的付昀停顿住了脚步,想了想,出了声,“直升飞机的上面有付家的标志,不仅会引起媒体的注意,同时会让表小姐找夫人的麻烦。” 女管家这才知道,原来自家先生,或许并没有表面上的这么冷漠无情,甚至可以说是……心思细腻。 看着窗外漂浮着的云朵,苏诺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她那个时候怎么会这么傻,会以这种方式来求他,甚至天真的以为他会答应。 现在想起来,她真的怀疑,那片刻的温柔,是不是其实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还有一瞬间沦陷在了那短暂的温柔中。 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付钧晏是谁? 他能在商界里面混的如此如鱼得水风生水起,必定也早就修炼得冰冷无情。 是她痴心妄想了,还以为…… 想到昨天晚上他连一丁点儿都没有动摇,神情变都没有变一下,她的心就像是被狠狠按进了冰桶,凉的可怕。 她早就该认清这个事实的,又为什么还在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 苏诺啊苏诺,付钧晏的冷清无情,你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 收回思绪,不再考虑它。 可是在心底,她已然多了一份自欺欺人。 好在母亲没有事情。 来到医院,母亲还是这么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有时候,苏诺会觉得安心,至少母亲还在,有时候,又会觉得害怕,这样子的在,和不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多的,恐怕只有那一丝丝的念想吧。 和医生交涉之后,才知道母亲昨天晚上的是突发状况,具体原因还在排查,不过现在病情已经恢复了平稳,暂时没有了危险。 苏诺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她靠在窗户边,想了想,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我。”她的声音很轻,没有了早上的敌意,反而多了几分妥协,“今天……我能不能留在病房里面陪着我母亲?” “理由。”正在批阅文件的付钧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无表情。 抿了抿嘴,又看了一眼母亲,无视心底隐隐的害怕,坚定了声音,“我母亲……她昨天晚上刚出了事,现在病情平稳了,我想……我想陪她一个晚上,观察观察。如果……如果再出什么无法挽救的事情,我也可以……见她最后一面。” 天知道,最后几句话说出口对她而言,是多么的不容易。 声音越来越小声,拉开手机,吸了吸鼻子。 昂起脑袋,不让眼泪从眼眶落下来。 付钧晏低垂着眼眸沉思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答应,“好,明天我派人接你回来。” 听到这话,苏诺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谢谢你。” 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准备,她这才开门进了母亲的病房。 病房里面满是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心电监护仪“滴滴滴”的声音。 她泪眼朦胧地走过去,搬了椅子坐在病床的旁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将这几天所有的情绪和感受全部发泄出来。 她已经忍了很久了,一个人苦苦支撑,如果再不吐露出来,她怕自己真的可能会受不了疯掉。 “妈,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我一个人……真的好辛苦啊!”她的声音充满了哽咽,“你都不知道,凌晨的时候听到你病危的消息,我差点就要晕过去了,其实我那个时候就想要来医院的,可是……可是付钧晏那个滚蛋竟然拒绝了我。我跪了一个晚上,他都无动于衷。” 她将自己的脸贴上母亲略带皱纹的手背,吸了吸鼻子,“你一定会怪我给你找了一个这么冷血无情的女婿吧?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为了支付起这个医院昂贵的医药费,我只能和他结了婚,这是一场与爱无关的交易,他现在甚至……甚至要让我给他生一个孩子,我别无选择。” “有时候,面对他瞬间的温柔,我也会沦陷,也会迷茫。可是这短暂的幻想被打破之后,是对他的冷漠很清晰的认识。”她低垂着脑袋,泪水一滴滴滑下来,落在床上,晕眩开来,“所以啊,妈,你赶紧清醒起来,来教训我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我真的好怕……好怕自己支撑不下去。” “妈……妈……” 到了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声,很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 将自己压抑的心事说出来,果然心情舒畅了许多。 哭累了,苏诺就这么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窗外的阳光撒在她脸颊上还没有消失的泪痕。 门外。 一个穿着护士装的女人手拿着录音笔,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下子,可是听到猛料了!那个消息,果然准确! 收起东西,怜悯地看了一眼苏诺,转身,她朝更衣室走去。 借的这套护士服还是有些太小了,不仅穿的难受,也不习惯。 戴回鸭舌帽,换回原来的衣服,活动活动身子。 出了大门,她拨通一个电话。 “兄弟,你给的消息果然没错!现在,我已经挖到猛料了,相信明天一早,就能在头条上看到!” 她勾起嘴角,笑的势在必得,正是之前那名女狗仔。 第二天,一大早,网络上就因为一篇名为“付先生和恩爱妻子背后的秘密”炸开了锅,一时间议论纷纷。 将报纸一把摔在桌上,又看了看网上的报道,付钧晏面色难看的很,眼底满是怒气。 该死的女人! 娶她不过是为了堵住媒体的嘴,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不注意就把所有事情抖搂了出来!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掐死她! “付先生,这件事情,您看……”付昀神色有几分着急地站在一旁,犹豫地询问着指令。 “准备飞机,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见到那个女人!”付钧晏咬牙切齿,隐隐露出几分嗜血的狠意,目光阴沉到可怕。 天阴 第七章 上头条之羞辱 付昀的速度很快,直升机很快就载着付钧晏起飞。 同行医院,病房里。 “解释。” 付钧晏将手中的报纸扔在苏诺面前,眼眸有几分阴郁,声音发冷。 苏诺捡起报纸看着上面的头版头条,忍不住惊讶:“我不知道,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只除了她病床上的母亲! 但是这些话是不可能传出去的,当时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你以为我会信?” 付钧晏看着自己面前虚伪甚至委屈的苏诺,心中暗叹,苏诺果然能装。 心里隐隐升腾着怒气,但是也仅只是怒气而已并不足以让他失去冷静和理智。 “付昀,去把发稿人找出来。” 报纸上敢刊登这种新闻,必然是有迹可循,否则谁也不会冒着得罪付家的危险这么做。 付昀应声离开,苏诺手里捏着那张报纸,看着上面刊登的那些字眼,眸中除了震惊还有惊讶。 她没对外人说过,但是这些话却是她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病房里很安静,除了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再没有其他声音,空气里有一股诡异的安静,压迫着神经。 付钧晏看着苏诺,忍住掐住她脖子的欲望,走到她跟前。 “我竟不知你是这种口是心非的女人,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脸上写满不满,极度憎恨苏诺这种背后下黑手的行为,可偏偏这个女人此时还一脸无辜泫然欲泣。 苏诺抬眸凝着付钧晏,感受着他凌厉的视线,身体忍不住发抖。 “不是我!我没有跟媒体透露任何消息,这病房里是不是有监控,你可以查监控!” 颤抖的声音,带着破碎和惊惧,却有一种很坚持的味道。 付钧晏冷笑,伸手扯住苏诺的头发将她惊惧的表情尽收眼底,眼神冷酷嗜血。 他给苏诺的母亲安排的病房根本就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这个女人居然敢说监控,这是有多虚伪。 是打算欲盖弥彰吗? “你找得到摄像头?知晓此事的只有你我,你觉得你否认得有价值?” 他不会做这种自打脸的事情,现在多事之秋,出这种新闻对他本人非常不利。 苏诺苦笑,隐在袖子底下的手掌不由握紧,掌心刺痛。 她怎么忘记,付钧晏从来都是这么自以为是! 何曾注意过她的感受? 在他眼里,她不过就是个生育机器。 “我没有,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苏诺看一眼病床上人事不知的母亲,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解释越多越会被当做掩饰吧。 付钧晏看着她失落伤心甚至委屈至极的眼神,心中微微钝痛,手上的力道渐松。 然而这种心疼只出现在瞬间,他那颗冷漠的心脏便重新染上怀疑。 “满口谎言,死不悔改,你总该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没有人可以违逆他的意思。 苏诺更不行! 蓦地,他握紧自己手中的长发,猛地一扯一丢,直接将苏诺丢在地上,眼神冰冷。 “叩叩——” 敲门声伴随着付昀的声音传来,“先生,人带来了。” 下一秒,就看到付昀带着一个打扮中性,脸色慌张的女人走进来。 跌坐在冰凉地板上的苏诺猛然抬头,望着那个女人,眸光愤恨。 “你是知道这些事的?你快告诉他们,这些事不是我说的对不对!” 虽然做人失败,但苏诺自认为自己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什么这些记者要跟她过不去? 付钧晏抿紧薄唇,浑身的肃杀之气尽出,似乎也在等待一个答案。 真冷!让人胆战心惊的冷! 女狗仔眼神微微闪烁,垂眸遮住奸计得逞的快感。 来之前她就已经打好腹稿,早就有全身而退的办法。 “说出原由,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 冷漠无情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直击女狗仔的心脏。 苏诺则是握紧拳头,眸光直勾勾盯着这个陌生的年轻女人,心里忍不住祈祷。 希望这个女人有点良知。 可惜,在娱乐圈混迹的女狗仔,是不会体会她的心情的。 “付先生,我和诺诺是朋友,很好的朋友,这些话都是她告诉我的!”女狗仔脸上表情悲戚,“您对她那么好,她依旧不知足,竟然背后说您坏话,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才下定决心爆料的。” 女狗仔把自己标榜得无比高尚,仿佛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看向苏诺的神情带着不屑与鄙夷。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诬陷我?!” 苏诺心中寒凉如同冰水浸泡,明眸含恨。 与付钧晏的关系本就如履薄冰,若此事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以后的生活将会更加步履维艰。 她强撑身体被摔的疼痛站起身,目光直视付钧晏,坦荡,毫无遮掩。 “付钧晏,我说过,不是我!” 她虽柔弱但不意味着可欺,她从小最恨别人冤枉她,这个黑锅她不背。 “诺诺,你忘记了么,这些话是你昨日跟我说的,就在你母亲的床前。” 时间、地点、人物,都有了,剧情怎么发展却是她说了算。 女狗仔的表情诚惶诚恐,语气很真诚,透漏的那抹吃惊让苏诺心凉无比。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信口雌黄,她这表情更会让付钧晏怀疑她吧? 苏诺扯了扯唇,连苦笑都艰难。 “付昀,一个小时之后让那家杂志社成为历史。” 付钧晏声音透着淡漠的凉,薄唇微抿。 不信任苏诺,但更不想放过这个女狗仔以及她后面的团队。 既然招惹了他,就别想全身而退。 女狗仔惊慌失措,她想过自己会遭到质疑,但没想到付钧晏如此不近人情。 她想要哀求,可是人早被付昀拎出去,临出病房门的时候,她扭头看了一眼苏诺,眸光憎恨。 记住苏诺这张脸,以待来日报仇。 “付钧晏,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就算是为了我妈,我也不会。” 苏诺的眼神再次落在母亲的病床上,柔弱地看着付钧晏。 付钧晏欲开口说什么,他的手机在此时响起,舒缓的钢琴曲打破一室冷凝。 他掏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越过苏诺走了出去。 …… “苏诺,你给我出来!” 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清脆尖利带着不满地女声传来,苏诺惊诧转身,还未看清来人,就被“啪”的一声,甩了一巴掌。 苏诺捂着脸,翕动着嘴唇,看向来人。 付金茗,居然是付金茗! 她微微愣神,眸光有着些微不解,她什么时候得罪了付金茗,竟让她不分青红皂白打人? “你……”苏诺正思索着开口。 “闭嘴!”付金茗一脸嫌恶地看着苏诺,那鄙弃的眼神让人莫名觉得不舒服。 不怪付金茗生气,她在岛上听说付钧晏乘坐直升机直飞市里,追寻着他的脚步而来。 谁知一下飞机就听到付钧晏被各大媒体言语围攻的事情,她怎么允许! 付钧晏是她喜欢的男人,她的男人怎么能让别人欺负,尤其这一切还是因为苏诺那个虚伪做作的女人? 当然,付金茗所想的都只代表她个人想法,与付钧晏没有分毫关系。 苏诺看着付金茗咬牙切齿的表情,心里升起一阵无力感。 不过是出于无奈嫁给付钧晏,为何谁都可以踩她一脚? 付金茗睨着苏诺,看着她一脸委屈的表情忍不住怒火飙升,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嫌恶。 “付金铭,你……”为什么打我? “都说了闭嘴,你聋吗?”付金茗的声音蓦地拔高,冷冷的带着轻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直呼我的名字?” 在付金茗的眼里,苏诺根本连个跳梁小丑都不如。 苏诺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她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着,手心的刺痛时刻提醒她,要忍! 付金茗这个女人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所以,她面对这些羞辱别无选择。 付金茗冷眼看着苏诺怯懦的表情,心中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她甚至怀疑,苏诺是不是就靠着这副我见犹怜的虚伪作态,再加上非同一般的手段让表哥娶了她。 “那付小姐,请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诺觉得屈辱,可她不能把付金茗的话原样还回去,但是她必须弄清楚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一巴掌为何而来! “哼!”付金茗用高傲的眼神将苏诺反复打量,那种挑剔和鄙夷让苏诺浑身发冷,“就凭你也配问?你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不知道?” 付金茗几步走到苏诺跟前,恨天高的高跟鞋让她看起来比穿着小白鞋的苏诺高了很多,居高临下的睨着苏诺,嘴角勾出嘲弄的笑容。 她伸出手指在苏诺的心脏位置猛戳了一下,直戳的苏诺踉跄着退后一步。 “我表哥冷酷无情?你眼瞎啊!就算你祖坟冒青烟你都没资格嫁给我表哥,还说什么生孩子,你也配?” 苏诺垂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牙齿打架,她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就当自己被狗咬了。 人咬狗一嘴毛,她不和付金茗一般见识。 事实上,她是不敢啊。 看到苏诺沉默,付金茗眼尾流泻讥讽,这种怯懦做作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她睿智不凡、俊美无铸的表哥? 简直就是个国际玩笑! “别以为你沉默就能逃避一切,就凭你说的那些话,你就是现在去死也不能平息媒体对表哥的伤害,你以为自己算哪根葱?” 付金茗踩着优雅的步子绕着苏诺走了一圈,眼中的鄙夷更加浓重。 “付小姐来此就是为了这些,那您说完了可以走了吗?” 苏诺不想再跟任何人做口舌之争,因为没人在乎她的感受,她不知道她的脸已经苍白得厉害。 “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就连这间病房都是我表哥花钱包下来的,你这个穷酸的样子,卑贱的身份,如果不是遇到我表哥,你能有这么好的生活?” “你作死没事,别搭上我表哥,因为你不配!” 付金茗口口声声都在侮辱人,不配、卑贱、穷酸,字字句句如针扎般入耳,苏诺心中疼痛如绞,也只能生生咽下心里的不甘。 她努力咬着自己的唇瓣,血腥味提醒她这里是母亲的病房。 对,这里是母亲的病房,她不能任由付金茗在这里大声呵斥羞辱她。 不是害怕自己被羞辱,是怕她打扰到母亲,想到这里苏诺猛地抬头,正要开口却被付金茗抢先。 “哦,对了,还有这个累赘女人,你的母亲,哼,若不是我表哥,你母亲早就死了吧。” 付金茗转身朝着苏诺母亲的病床走过去,眸光意味不明。 天阴 第八章 和你拼了 苏诺察觉付金茗的动作,忍不住上前几步挡住她的去路:“付小姐,我们能出去说吗?” 在她心里,所有的事情都比不过母亲重要。 病人本就需要安静的环境,这样子的争吵不利于病情恢复。 再说,谁知道这些话会不会被母亲听到? 她不想这么不堪入耳的话让母亲知晓,万一真能听到,她会伤心的。 “呵呵,不能!” 付金茗双臂抱于胸前,趾高气昂地看着苏诺,眸光轻嘲。 苏诺顾不得付金茗的态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她尽快离开母亲的病房。 这个念头越发强烈,让她不由自主往付金茗身前又站了两步。 “付小姐,您有任何怨责我们出去说好不好?我母亲需要休息,麻烦你了。” 在这一点上,苏诺很坚持。 付金茗往前走出一步,坚硬的匕首跟鞋子就要踩在苏诺的脚上,苏诺险险避过,依然站在她身前。 被挡住去路的付金茗恼火,从没有人如苏诺一般阻她去路,简直是不知所谓。 她伸手就要去推苏诺,苏诺早有防范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付小姐,你别太过分。” 她虽软弱,并非没有逆鳞,母亲就是她心里固守的纯净。 “过分?笑话!你对我表哥做的一切,把消息透露给媒体的时候,没想到过分,我这样就过分了?起开!” 付金茗原本只是打算看一眼苏诺的母亲到底是什么鬼样子,居然生出苏诺这种不懂感恩,虚伪做作的女人。 可没想到,苏诺的反应明显超出她的预期,让她更加想要看看。 “我妈是病人,付小姐,我们出去谈谈,你想怎么样都行,只求你给我母亲一方安静的空间,好不好?” 苏诺的声音不大,近乎哀求,她站在付金茗面前,站得笔直和坚持。 付金茗冷笑,伸出双手去推苏诺,苏诺踉跄差点摔倒,立马起身站直继续挡在付金茗面前。 “让开,我就要在这里谈,让你母亲知道自己养了一个什么货色,忘恩负义,背后插刀!” 苏诺早就见识了付金茗的毒舌和高傲,但并不代表她能容忍付金茗在母亲面前胡说八道。 “付小姐,你给我出去!” 她迫不得已,推搡着付金茗,没想到那个女人力气还不小,苏诺居然很吃力。 再难听的话她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反复重复这句话。 付金茗眉眼间浮现冷嘲,这个女人真以为可以阻止她? 她偏头打量着一边病床上那个苍老瘦弱的女人,冷冷一笑,不就是这么一个累赘,苏诺在乎,她偏要毁去。 视线落在苏诺母亲鼻尖插着的氧气管上,付金茗眼里划过阴狠。 既然这么不识好歹,她也就不会客气。 苏诺并未在意付金茗的眼神,只是用尽力气将人往外推。 有片刻走神的付金茗回神,力气倏地增大,猛地将苏诺向后推。 苏诺退后两步,一只手扶在心电监护仪上站稳脚跟继续阻止付金茗靠近母亲的动作。 付金茗不顾她的推搡找准机会,一脚踏出,高跟鞋的鞋跟踩在苏母的氧气管上,猛一使劲将氧气管踩掉在地上。 苏诺第一时间发现付金茗的动作,惊慌不已,松手就去阻止。 可她动作太慢,来不及阻止,氧气管已经被拔下来。 苏诺瞬间双眼血红,怒视着付金茗,那模样恨不得吃了她。 但她还不至于丧失理智,她按下床头的紧急呼叫灯,等护士过来给母亲把氧气管接好。 “这样就好,病人家属要注意,氧气管很重要,若是拔掉发现不及时,随时会让病人丧命,一定要小心。” 接管的护士走之前说过的话如诅咒回荡在苏诺耳边,她看着镇定自若的付金茗,怒火中烧。 她没打算和付金茗作对,她拼什么都拼不过付金茗。 但是! 这个女人太过分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瞪我你也配?你妈不是没死吗,你急什么?不过她这样跟死也差不多,活着也是浪费资源,还拖表哥后腿,哼!” 付金茗站在苏诺三步远的地方,毫不掩饰自己对苏诺母女俩的厌弃和鄙夷。 她不知道那个“死”字彻底将苏诺的理智燃烧殆尽。 苏诺望着刚才陷入危险的母亲,又狠狠盯着付金茗,终于忍不住,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地说道,“付金茗,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你又怎样?我就是欺负你,怎么样?” 付金茗往前走了两步,冷笑着,高高在上地看着苏诺,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不怎样,我和你拼了!” 苏诺心里很害怕,刚才她差点失去母亲,而这一切都是拜付金茗所赐,偏偏这人还死不悔改,甚至诅咒她的母亲。 实在是可恨! 付金茗和苏诺扭打在一起,你抓我一把,我饶你一下,互不相让难解难分。 病房走廊上。 “好,我知道了,先这样。” 付钧晏挂断电话往回走,还没到门口就听到苏母病房里传来不小的动静,其中隐约还有女人的尖叫和哭声。 不会是那个女人哭了吧? 可是这个尖叫是怎么回事? 脚下步伐加快,他迅速往回走,推开苏母病房的门。 只见空旷的病房内,地板上两个女人正在毫无章法的扭打在一起。 其中一人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另外一个侧脸苍白,泪痕明显的则是苏诺。 “住手!”他蹙眉,冷眼扫过地上的两个人,走进来。 地上的两人闻言身体同时一僵,迅速分开。 付金茗第一时间起身来到付钧晏身边,指着自己一头乱发和手腕上的红痕对付钧晏告状。 “表哥,茗儿被欺负了,人家不依,都是你的好妻子做的,你看看啦。”付金茗故意说得可怜兮兮,可惜她本人并没有想象中狼狈,“这个女人除了背后捅刀子就是给你添麻烦,现在还欺负茗儿,表哥你要给茗儿做主才行。” 付金茗摇晃着付钧晏的手臂,努力扮可怜,在付钧晏面前她的大小姐脾气总是有所收敛。 “你做了什么?” 付钧晏的声音很淡,也很冷,透着浸润骨髓的凉。 跌坐在地板上的苏诺眼眸含泪看着恶人先告状的付金茗,听到付钧晏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在期待什么,不是早该习惯! 事发之后,总是把错误强加在她身上,不问缘由也不会有信任。 苏诺越想越伤心,刚才母亲差点没命,现在付钧晏又如此质问,她做错了什么? 她做了什么?她能做什么! 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自己做人失败。 苏诺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悲伤和委屈,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想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发泄自己的不满和委屈,可是不行! 这里是母亲的病房。 可是苏诺苍白着脸,咬得发白的唇,还有那双模糊了视线,满溢委屈的眼,无处不透着悲伤。 无声胜有声大概就是这个效果。 她明明哭的很难看,抽噎着压抑的小声哭泣,泪水蔓延在她脸上顺着尖翘的下巴砸在地板上。 很快就有一小滩水渍汇聚在地板上,折射着冷光。 那一刻,付钧晏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隐隐作痛,有一丝不忍划过。 是的,他心软了! 无论这个女人做过什么,这一刻看到她这副无助的样子,他脸上的冷漠有了丝裂缝。 “表哥,你看她无话可说了吧,就是她看到茗儿进来就对我出言不逊,我好意想看一看她母亲,结果她愣是不愿意,神经兮兮的诬陷我要害她母亲,还动手打我,茗儿好痛哦,表哥你帮我教训她!” 付金茗并未发觉面无表情的付钧晏早已经偏心,依旧不依不饶要求付钧晏惩治苏诺那个贱女人。 她的眼睛泛着委屈的泪光,哭得比苏诺美,可是付钧晏的目光只在最初的时候稍作停留。 此后,再没有放在她身上。 “金茗。”付钧晏的声音冷漠如常,把视线从苏诺身上转移到付金茗的脸上,“你回去吧。” 原本付钧晏开口的时候,付金茗以为表哥相信她,要替她狠狠教训苏诺,谁知道下一句话就将她心里的得意击碎。 表哥叫她……回去? 别说付金茗本人无法接受,就连一直沉浸在悲伤里哭得不能自已的苏诺也跟着惊诧。 但是她的泪水依然没有止住。 “表哥,你让我……回去?” 付钧晏强迫自己不去关注苏诺,冷声回答金铭,“对,你回去,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不来总不会有伤害了吧!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因谁而起,也不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去求证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事情。 但是看到苏诺那个脆弱却只能隐忍哭泣的表情,觉得心口微窒。 “我不要,明明就是这个女人欺负我,表哥你为什么不帮我讨回公道,你不喜欢茗儿了,呜呜……” 付金茗顿觉失了面子,心里有些崩溃,眼泪紧跟着落下来,这回真的伤心了。 付钧晏看着表妹这副样子,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心里有微微的厌烦。 反观苏诺,一个人揪着衣角,咬着下唇,哭得无声而压抑,对比之下,他清冷的眸子浮现一抹复杂,迅速消失。 “离开,回到岛上去,以后不要出现在这里,懂吗,金茗?” 淡而冷漠的声音,配上面无表情的脸,让付金茗吓得眼泪都不敢再往外流。 从小到大,只要付钧晏说了“不”,一旦有人想打破这个条例,无一例外被修理得很惨。 她知道,付钧晏是在警告她! 可是,他居然为了苏诺这个贱女人警告她? “表哥,你为什么偏袒这个女人,她刚把你害成这样,你还要帮她,她跟在你身边只会成为你的累赘!” 付金茗怒指着苏诺,并没有发现付钧晏在她伸出手指的时候,眸中的不耐。 苏诺垂眸不去管他们表兄妹的事情,只要能给她母亲一方净土,她就知足。 至于累赘不累赘,这不是她该操心的问题。 “嗯,离开,我不想再重复。” 付钧晏这个“嗯”不知是认同付金茗结论还是什么,但是苏诺听在耳中却默认了付钧晏就是这么想的。 “表哥!” 付金茗不甘心,死死瞪着苏诺,咬牙切齿,心中暗恨却不得不离开。 天阴 第九章 记者居然是他 远山别墅,俞家。 俞思华坐在书房看着桌上的报纸,拿起电话拨出去。 “嗯,张书记,我看付钧晏这个事情需要国家关注一下啊,毕竟是国内经济第一人啊。” 大约对方给于了肯定的答案,俞思华脸上有了微笑,“对,嗯,好!” 付家,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其名下S集团更是在国家经济中占主导地位。 俞家,同为国内知名世家,名下Z集团也很有声望,却总是屈居付家之下,但与国家政府部门交好势力较多。 两家一直相互较劲,旗鼓相当却总想分出高下。 目前看来是付家占上风,但是这件事之后可就不好说了。 俞思华仔细分析着两家的形式,想着付钧晏这一次能被拉下马,心里轻松。 只要付钧晏本人的公信度受到质疑,声誉下滑,他在付家的话语权和掌控权必然受到影响。 付钧晏作为S集团总裁发生这种夫妻不睦的事情,势必会引起S集团股价下跌。 由此,若付钧晏的权利被分散,付家便不再坚不可摧,甚至如一盘散沙。 …… 政府针对俞思华的建议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派出央视财经频道记者去采访。 消息一下达到财经频道记者办公室,整个办公室一下子炸开。 办公室角落里一个男人听到“付钧晏”三个字的时候勾唇一笑,主动请缨。 于是这件事情被定下来,于是有关付钧晏目前的行踪被人上报,央视专门跟政府官员申请调用了直升机。 病房里。 付金茗离开,苏诺蜷缩在地板上抱着膝盖继续抽噎,泪水仿佛流不尽。 付钧晏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冷冷地打量着苏诺,眸色变换不定。 “你……” 付钧晏正要开口,就听到头顶上传来直升机呼啸的声音,不禁蹙起眉头。 这个时候,谁会来? 付家的直升机很多,但发生这种事没人会关心他。 想趁机踩他两脚的必然不敢来。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想到那个可能,付钧晏冷漠的脸上更是冰雪绵延。 “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苏诺面前,伸手将人拉起来,在苏诺惊诧的眼神中将她按在背对门的那张椅子上坐下。 “收拾好你自己。” 虽然不知道来者何人,但付钧晏直觉直升机上坐着的人是为他而来。 别管是谁,苏诺此时的状态必然会让人多想,因此让她把自己收拾好才可以去应对其他问题。 苏诺刚和付金茗扭打的时候,付金茗拧她的地方几乎都在身上,衣服遮得严实,看不出太狼狈。 只是一头青丝凌乱,衣衫不整有几分狼狈。 “擦干。” 付钧晏看到苏诺机械地整理头发,把手边的纸巾盒扔到她怀里,冷冷地看着她。 苏诺把头发整理好,擦干脸上的泪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坐在母亲身边,握着她的手沉默。 付钧晏站在她身边,垂眸看她苍白的侧脸,有些红肿的眼眶,咬的破皮的唇瓣,心里有些闷。 病房外传来脚步声,急促而紧张。 付钧晏望着紧闭的病房门,眸光冷漠。 病房门被推开,苏诺下意识回头被付钧晏按回去,并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苏诺愣住,弄不清楚这个类似安抚的动作意味着什么,只能抓紧母亲冰凉消瘦的手,试图寻找温暖。 “付先生,你好,我是央视财经频道的记者。” 清朗充满阳光的声音,莫名的熟悉。 苏诺看不到来人是谁,可是那个人一开口,她的身边便一下子僵住。 “你是谁?” 付钧晏看着自己面前那个男人,眉梢几不可见的挑起,眸光更冷了几分,薄唇抿起。 央视?财经频道?记者? 这是吃了定心丸才敢来的,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插手,这些人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到底是有多重视,居然直升机空降? 俞家,果然是无孔不入! “这是我的工作证,付先生请过目。” 俞钟熙将自己的工作证双手递到付钧晏面前,让他看清上面的国家印章。 付钧晏勾唇,笑容冷酷,他睨着那个叫做钟熙的记者,回想着刚才苏诺的动作,眸中泛起深思。 俞钟熙看着付钧晏,脸上的阳光笑容不变,眸底的情绪被他轻易遮掩。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付钧晏,可如此近距离却是第一次,每见一次都觉得这个男人冷漠,尊贵,高高在上。 哪怕是他这样的人,也会有这种感觉,作为俞家人他实在不该生出这种情绪。 俞钟熙握紧手里的录音笔,朝着付钧晏走过去。 苏诺默默收紧隐在袖口的拳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尴尬。 她向上帝祈祷,希望不会那么凑巧,可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名字和声音都如此相像? 那么结果必然只有一个,这个男人就是她认识的那一个。 想到自己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情,她也有过遗憾。 记忆中阳光开朗的那个大男孩,如今就和她在同一间病房里吗? 苏诺闭上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去听去看,如果不是手中握着母亲温暖的手,她甚至想捂上耳朵。 况且这个动作一定会被付钧晏发现,再者,她现在浑身僵硬,根本动不了。 “你来这的目的?” 付钧晏自然知道,有此一问不过是敷衍。 “是这样的,付先生,我受央视财经频道的委托,就目前网络和报纸上炒得沸沸扬扬的问题,对您做一个专访。” 俞钟熙做记者还是很用心的,最起码很专业。 他看着付钧晏冷漠不加理睬的模样,偏头把视线投注在背对着他而坐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的背影很纤细,看不到面容,一头墨发垂落肩头,微微凌乱不失美感。 她守候在病床前,默不作声,但他就是觉得这个女人和付钧晏有关系。 而且关系匪浅! “这位是付太太吧,你好,请问付太太,您对于和付先生的感情……” 苏诺僵硬地转身,凝着俞钟熙,她的这一动作直接把俞钟熙所有的话噎回喉中,直愣愣地看着苏诺。 白衬衣牛仔裤,碎发服帖,笑容明朗,一如当年。 是她心中偶尔划过的那个男人。 她大学时候的男朋友。 俞钟熙! 大学毕业之后没多久,她就因为被绑架,阴差阳错认识了付钧晏,和他达成协议嫁给他,那之后…… 那之后她就彻底换了手机号码,其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她刻意忽略,一年多以来她从来没有登陆过自己的QQ、微信、微博,校园网更是从来不敢上。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不想跟任何人联系。 就连和俞钟熙分手,也是通过短息告诉他的,发完那条信息她就关机,并很快换了手机号,跟他断了所有联络。 所以,从那以后他们再没有联系过。 没曾想命运用这种方式让他们见面,如此尴尬,如此……无奈。 俞钟熙相当惊讶,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然而事实如此! 他必须接受这个女人是苏诺的事实。 曾经以至于到现在都让他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孩。 “你……”是苏诺! 那一刻,俞钟熙几乎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视线锁定在那张精致的容颜上,眸光激动。 他垂在一侧的手一紧再紧,心中雀跃。 可是下一秒便觉得心中苦涩。 他怎么能忘记,她现在是付钧晏的妻子! “你,要采访我吗?” 在俞钟熙再次打算开口相认之前,苏诺率先开口,清澈却隐含悲伤的眸子晕染无数复杂的流光。 她不希望自己与俞钟熙相识的事情被付钧晏发现,不想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候与他相认。 这对彼此并无任何好处。 付钧晏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好久,尤其是当他身边这个女人转身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明显不对。 虽然克制隐忍,但是付钧晏是谁? 若是这点不对劲都看不出来,他叱咤商场多年,算是白白浪费光阴。 但,这不是他关注的重点。 重点是他身边这个女人的态度,这才是他在意的。 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付钧晏微微暗恼。 “你对付某的妻子好像挺感兴趣,是来采访她的?” 付钧晏抬手搭上苏诺的肩膀,将她脸颊散落的头发撩上去,说话的声音有些冷。 俞钟熙觉得自己周遭的空气骤然变冷,寒凉的窒息感让他迅速回神。 “付先生说笑了,我自然是为您而来。” 他来之前所有的目的当然是为付钧晏,但是现在就不好说了。 因为他发现一件同样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上心。 听闻他的话,苏诺垂眸,心里稍定。 只要不在这个时候再生出什么事端就好,今天已经够乱了,她不希望在母亲的病房里,继续上演一出一波三折的戏码。 “哦,是吗?” 付钧晏垂眸凝着苏诺,并未看清她眼底的表情,只是放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加重了力道。 不重,但是绝对算不上轻的力道让苏诺更加清醒,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在提醒她。 注意自己的身份! 苏诺伸手握住付钧晏的那只手,不再看俞钟熙不时飘来的眼神,转过身仰头望着付钧晏,柔柔一笑。 “钧晏,你们聊。” “嗯。”付钧晏对苏诺的态度转变有些疑惑,但是很快就被他自己忽略。 因为他发现,他对苏诺的关注,有点多了。 俞钟熙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他们夫妻互动,觉得那一幕很刺眼。 他垂眸,眼角余光落在付钧晏和苏诺相握的手上,心中苦涩。 “付先生,请问您对这次的事件有何解释,是否如网络上传播的那份录音一样,两人在一起的起因是为女方母亲昂贵的医院费,以及您所要求的让女方为您生一个孩子?” 俞钟熙迅速收敛所有情绪,握紧录音笔,站在他们夫妻二人面前。 听到他问这么犀利的问题,苏诺的身体微微僵硬,但很快恢复正常。 她没想到,当初那个阳光的大男孩也能这么一针见血让人语噎了。 不过,她还真是冤枉。 录音?付钧晏只把报纸摔给她看,难道还有录音? 那是什么东西? 想到某种可能,苏诺忍不住心底发凉,她握着付钧晏的手加重力道,让他不由侧目。 付钧晏慢慢将手指收拢,冷眼凝着俞钟熙,就要开口,却被苏诺猛地扯住袖子。 天阴 第十章 违心说相爱 察觉到苏诺的动作,付钧晏垂眸,薄唇紧抿。 他没有说话,只是眸光早说明一切,他想知道,苏诺想做什么? 苏诺仰头凝视付钧晏冷漠的脸,嗫嚅着唇,想说点什么,眼中歉意的笑容让付钧晏心中微动。 “钧晏,我来讲!” 她还不知道录音的事情,但有一点她非常清楚,能惊动央视记者来采访,必然不是小事。 即便现在她依然觉得自己没有泄露任何消息给媒体,还是会觉得歉疚。 可她是真不知道还有份录音! 谁知道她说那些话的时候,附近究竟有没有人? 门里面没有不代表门外面没有,她不是傻子。 付钧晏是何等睿智的人,哪怕不相信她也不会如此质问,之所以这样,势必是因为事情跟她有关联。 问题的关键指不定就在那份录音上。 付钧晏眼睑动了一下,大手在她肩膀轻拍,说话的声音清冷,但少了一丝漠然,“好。” 俞钟熙就站在他们两步远的地方,观察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付钧晏亲密互动,感受他们之间那种别人无法插足的默契,垂下眼眸。 面前的这两个人,一个高大冷漠,一个瘦小柔弱,明明差距万千的组合却丝毫没有违和感。 那一刻,俞钟熙觉得自己的心脏某处有些类似于嫉妒的情绪正在慢慢发酵。 “我们开始吧。” 苏诺转身,笑望着俞钟熙,细白的手掌依旧被付钧晏握着。 温婉柔和的笑容,恬静如春风,恰如当年那个白裙飘扬的女孩。 可是为何那笑容多了份让人难懂的莫名? 俞钟熙陷入那个疏离的浅笑里,眸光黯淡。 “你刚才的问题我能回答你。” 清冷的声音,有某种坚定夹杂其中,苏诺没想到俞钟熙却在这个时候走神。 他似乎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苏诺蹙眉,心中划过一丝紧张,付钧晏依旧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可是心里对这个记者的反应颇为不满。 莫名他不喜欢这个记者盯着自己的女人看。 “先生?记者先生?” “呃,抱歉,我刚才在想一个问题,不好意思,您刚才说什么了?” 俞钟熙深觉自己失态,听到苏诺对自己的称呼,竟觉得陌生。 她再也不会称呼他“钟熙”了吗? 疏离淡漠的口吻听起来和付钧晏如出一辙,他偏头看着付钧晏,发现他正用一双锐利冷漠的眸子睨着他。 心中顿时敲响警钟! “……是这样,我想针对你刚才的问题做一个澄清。” 不管付钧晏和她的感情如何,苏诺都觉得她不该让这种不正常的婚姻关系暴露于人前。 俞钟熙薄唇微微张着,黑眸划过无数复杂,最后也只能点头,道了声,“好的。” 之后是一瞬间的静默,病房里突然变得格外安静,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压抑。 “我和钧晏是在一年前相识的,他对我很好,我们很相爱。” 话一出口,付钧晏不动如山的脸上有着些许松动,垂下的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诺。 他和苏诺交握的手掌处,似乎正散发着灼热,在他心里烙下什么。 从没想过,苏诺会主动说出这些话,心里有一点细微的东西正慢慢发生改变。 这种感觉挺奇怪,他偏头看向俞钟熙,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这感觉。 可是,该死的,这感觉并不坏。 殊不知,苏诺说出这句话,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能逼迫自己说谎。 她一只手和付钧晏相握,另外一只手已抓紧母亲的手,正源源不断的从那只枯瘦微凉的手掌里汲取温暖。 病床上躺着的是自己的母亲,她所有的牵挂,为了这个牵挂她只能让自己说出违心的话。 哪怕她知道,这些话一点也不真诚。 但是没关系,能让俞钟熙相信就够了! “您刚才说什么?” 付钟熙斯文阳光的脸上,笑容差点维持不下去,他微垂着眼眸,遮住自己不为人所知的忧伤,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就连声音也努力维持着镇定,不受苏诺的干扰。 自从知道付钧晏的妻子是苏诺之后,俞钟熙便再也不愿意用“付太太”来称呼苏诺。 他明明可以感受到她的脆弱,感觉到她的委屈,可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难道她和付钧晏真的是彼此相爱? 那他又算什么? 所以他疑惑,他不解,甚至他觉得自己很受伤。 一年前?那个时间……他们俩还有联系吧。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难道说,当初苏诺给他发短信说分手的时候,就是她和付钧晏相识的时候? 俞钟熙忽然记起来,貌似他莫名其妙被分手之后没几天,商界第一人付钧晏就向媒体宣布结婚了。 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婚礼,但是这消息是他本人发布的,可信度极高。 当时…… “记者先生,我刚才说我与我的先生非常相爱,我们很好,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录音是指什么,但是那些必然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苏诺刚哭过,情绪虽然平稳过来,声音却依旧带着沙哑。 “这……难道你和付先生结婚不是因为母亲昂贵的医疗费,也不是因为付先生提出的生子要求,而是因为你们彼此相爱?” 俞钟熙拿着录音笔的手不断收紧,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浑身的肌肉紧绷。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为什么要答应他做他的女朋友? 原本极善控制自己情绪的俞钟熙深觉得自己就要失控,可是他看一眼一直沉默,冷漠以待付钧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我们彼此相爱,而且替我母亲承担昂贵的医疗费是钧晏自己提出来的,因为他不想我那么辛苦。”苏诺偏头看一眼冰冷如常的付钧晏,别开视线直面俞钟熙,“一开始我也不同意,可是他说夫妻本是一体,自然应该相互分担。” 说这些话的时候,苏诺觉得自己竟然无法保持平静。 她一下子抓紧付钧晏的手,将自己心中那种无力感打压下去,她要面对的是现实。 付钧晏感受到这股力道,终于不再沉默,另外的大手揽在苏诺的肩膀上,仿佛在配合她的言语。 就这样相信苏诺的话,那简直是在开玩笑,但是这个时候作为最直接的当事人,苏诺的话无疑比他自己去说更具说服力。 他不惧任何绯闻,任何留言,但是有句话说的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多事能免则免。 努力把自己内心的那股子愤怒压下去,俞钟熙尽最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他不能让自己在付钧晏面前露怯! 但是此时,他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至于你说的……生孩子的问题,我想每一对相爱的夫妻都会希望有一个自己的爱情结晶,所以完全不存在你所谓的条件,我们很相爱,很好,你说是不是,钧晏?” 苏诺转头,望向付钧宴的眼神无比温柔。 她还从来没用这样的眼神与之对视过。 “嗯,你说的对。” 被点名的付钧晏,自然会在此时全力配合苏诺。 好像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反感,虽然觉得疑惑,但现在显然不是质问的好时机。 “原来是这样,那付先生也爱自己的妻子吗?” 俞钟熙似乎对这个问题很坚持,问话的时候语气格外认真。 苏诺伪装的坚强差点因为此话破功,她垂眸不敢看俞钟熙的眼睛,更不敢再与付钧晏对视。 这算什么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最清楚,可是却不能说。 至于付钧晏,他们之间哪有半分感情! 他对她不曾有过尊重,不曾有过信任,真能相爱才见鬼了。 嘴角划过不易察觉的苦涩,她慢慢松开母亲的手,继续攥紧拳头蹂躏自己的掌心。 “我和她感情自然很好,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伤害到她,流言止于智者,大家无需过多关注这件事情,虚假捏造的事实终究如泡沫,不堪一击。” 这是付钧晏入病房以来,说的最长的一段话,没有直面俞钟熙的话题,巧妙的回答让俞钟熙挑不出任何可以追问的地方。 他的话如他的人一样,心思缜密,滴水不漏。 意料之中的回答,苏诺一点也不意外,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俞钟熙。 大学的时候,他为她做过很多傻事,不令人讨厌的恰到好处的行为动作,曾经也让不懂情为何物的她有过期待。 那一年,她想过如果真要找个人开始她的初恋,她不排斥俞钟熙。 最起码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并不讨厌,他甚至为她做了很多令她感动的事情。 眼看着自己周围的同学都成双入对,她也憧憬过。 青春年少总是最美,她记得她终于答应和俞钟熙在一起的时候,这个阳光一样开朗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 那个一把将她抱起来,在阳光下转圈圈的大男孩终于随着现实远走,随着时光远去。 再也不复当初的模样。 她回不去那个时候,现在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她必须为了自己的母亲好好活着而继续维持和付钧晏的婚姻。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付钧晏睨着漫不经心听自己说话的人,清冷的眸光在苏诺和这个叫钟熙的男人身上慢慢移走。 淡漠到极致的声音,凉薄便更多几分,付钧晏的冷透着沁入骨髓的力度,搭配他深眸微微的不耐,更让人心惊。 “付先生,怎么证明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毕竟那份录音可是很真实的记录了您夫人的话。” 俞钟熙穷追不舍,他直觉苏诺现在并不快乐。 否则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 美则美矣,却过于单薄。 他问这些话的时候,俊脸上透着专业的坚持,仿佛只是一个恪尽职守的记者本身。 天知道他想问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付钧晏。 录音,又是录音! 苏诺觉得自己真该去听一听那份录音,到底是谁一定要陷害她,让她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她精致的小脸再一次扬起,尖尖的下巴让人心疼,当然这个人,是指俞钟熙。 脆弱、疑惑、不解,各种复杂的情绪在眼前划过,她一眼望进付钧晏深不见底的眸子,找不到任何答案。 付钧晏抿着薄唇,安慰似的拍拍苏诺,让她有种类似于温暖的错觉。 估计真是她多想了,付钧晏怎么会给她温暖? 唯一的一次温柔之后还让她彻底领悟了他的冷酷和绝情。 苏诺偏头,望着俞钟熙那一脸的坚持,清澈的瞳仁里划过不易察觉的悲伤和歉意。 她只能这么做,只有装作陌生人才能不让付钧晏想多。 不给别人添麻烦是她现在一直努力去做的事情,虽然她好像还是让付钧晏不满了。 “付先生无话可说吗?”俞钟熙不着痕迹收回放在苏诺身上的视线问道。 “何以见得那就是我夫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