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黯然失色 脑袋昏昏沉沉,浑身特别的难受,那个梦好像一直都不停歇的在脑海里回放着。长孙曦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多久了,只能感觉到浑身都是火辣辣的疼,可不管身上再怎么疼,依旧比不上亲眼见到父母死的那一刻的撕心裂肺。 她是求凰国的四公主,同样也是求凰国里最得宠的小公主。她天生就被众星捧月着,不管求凰国是不是最弱的国家,她的父皇母后都把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可以说,在求凰国中,只要一提起四公主,大家想到的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天神的宠儿。 这些光环一直都在长孙曦的头顶上,可现在,一切都毁了!就这么一朝一夕之间,她的父皇母后就彻底的离开了她!从此,世间再无求凰国,她也从云端一瞬间就跌倒了地上,那种剧痛真的很疼,可再疼也疼不过父皇母后的离世。 她身边最亲近的宫女为了能保护她安然的逃离求凰国,在路上被追兵杀了。那个时候,长孙曦也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她抱着必死的心跳下了悬崖。那一刻,她知道对不起父皇母后希望她活着的遗愿、对不起死去的那个宫女,可她还是选择了轻生。 太过于痛苦,她从来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可以让自己适应。 长孙曦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清凉,也正是这清凉唤醒了她沉睡着的意识。 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用帕子给自己降温的女孩子,有些错愕。她本能的躲避着女孩儿的触碰,逃亡的路上过于的痛苦,让她已经忘记了什么时候可以相信一个人。 “姐姐不必躲,紫萧虽不是什么好姑娘,可也不会昧着良心害姐姐。” 小女孩儿稚气未脱,着实有些可爱。连长孙曦都不知道,自己明明是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这个小女孩还不害怕,竟然敢放心的照顾一个陌生人,就不怕她不是什么好人么? “这里可是奈何桥,到了这儿,我是不是该喝孟婆汤了?” 长孙曦表情有些木讷,呆呆的,就好像是没了灵魂的躯壳一样,就长孙曦这一副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的样子,若是其他的孩子看到了的话,指不定已经吓得直找自己的娘亲了,也只有这小女孩像浑然不知的样子,继续给她擦着脸。 “姐姐怕是烧糊涂了,这里哪是什么奈何桥啊!我听娘亲说过,关于奈何桥的一些事,可那只是死人才会去的地方啊,姐姐活的好好的,提奈何桥多晦气啊!” 长孙曦没再说话,只是一直思量着小女孩说的话。原来她还没有死啊,可为什么不觉得有半分的庆幸呢?想死,却没有死成,说起来也是够倒霉的,她本就厌倦了这浮世的争斗,她只想去陪着自己的父皇母后,让他们在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太过于孤单了。 “紫萧,又调皮了?今日的功课做的如何了?若再被先生抓到你只顾贪玩,娘亲就扣掉你这个月的月钱,看你怎么去吃糖葫芦、糖人……” 来的女子长的很漂亮,她的眼睛特别的深邃,还像是西域的人,头发也有些微微的卷,如果不是她的发色是黑色的话,长孙曦大概就把她认成了以前看到过的西域人了。 小孩子天性就是爱玩儿的,这个叫紫萧的小女孩也不例外。紫萧小姑娘一听到自己以后可能没有糖葫芦和糖人吃了之后,赶紧跟自己的娘亲保证好,然后一溜烟的就没了影子! “紫萧就是这个样子,冒冒失失的。” 提起紫萧的时候,女子的眸子里都多了很多柔情。这样的柔情长孙曦并不陌生,她的母后也时常用这种眼神关注着她,也正是因为有了母亲这棵大树,她才不至于被大风吹刮倒。 “小孩子这样皮来皮去的,也是不错的,至少,他们作为孩子的天性还是在的。若是太过于乖巧了,反倒还不好了。” 长孙曦有意无意的搭话,女子不禁的就掩面笑了起来,那种神秘的美感没有因为她的长相而少了半分,甚至更添加了几分神秘感。 “夫人笑什么,莫不是我说错了?” 看着女子一直笑声不断,长孙曦更加的懵了,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没,只是看着你觉得你并不比萧儿大的了多少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觉得有几分意思。说实话,你跟萧儿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若是真的仔细那么一对比,还是有很多不相同的地方的。比如,你很怕陌生人,总觉得每一个人靠近自己都是有目的的对不对?” 长孙曦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自己内心的想法就这样被赤裸裸的揭穿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几丝抵触的。若不是女子说自己比紫萧大不了多少的时候,姬冰裳才忽然想起来,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罢了。 其他人的十岁有爹娘的疼爱,可她此生却没有了。不管以后长孙曦成为了什么样的人,能把自己的全世界都掏给她的人,也就只有自己的父皇母后了。 “不用这样,我们若是真想害你的话,那日看你躺在河里,也不会救你。说实话,若不是萧儿态度强硬非要救你的话,小姑娘,你现在也只是一具漂在河面上的尸体了。” 女子小心的提醒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从第一眼看到长孙曦开始,她就知道这小姑娘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可以比拟的,似乎只有那些大户人家才适合她吧。 “嗯,是我多虑了,误会了夫人的意思,真的很抱歉。” 长孙曦确实养成了疑心病,因为她不知道谁才是自己可以相信的,也可以说,她很怕人。她被追杀的时候,所到之处,遍地都是血淋淋的斑驳,她很崩溃,但宫女的声音一直在尝试着让她振作起来!那一声声的叫喊,也才拉住了长孙曦。 “这倒没什么。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离歌。离开的离,歌曲的歌” “离歌,不错。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有些事情,那便要安的下心来,记着,既来之则安之。阿离,你可以叫我云姨,白云的云。” 长孙曦知道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能随意的相信别人,却忍不住的相信了眼前的女子和那个叫紫萧的小姑娘,这大概就是一种别样的缘分吧。 “云姨……” 尘云点了点头,继而递给了长孙曦一杯水。 正文 第二章 习惯就好 长孙曦这几日只要睡下,就会想起之前的那些点点滴滴,那些事情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若不是有紫萧这个小丫头在,有意无意的安慰着她,估计长孙曦早就崩溃了。突然间从云间堕落,还待她好的,大概也只有云姨和紫萧她们母子了吧。 从头到尾,云姨没有问过她半分,只要是她不想说的,云姨都没有问。她不是想瞒着她们,而是,以后的事情谁也猜不到半分,她这个亡国公主的命也是朝不保夕的,何必再让她们为自己操心,因为自己而朝不保夕? “离歌姐姐,你在想什么?” 紫萧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抬头一脸天真的看着长孙曦,那可爱的模样让长孙曦不由得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似乎也曾这样笑过,只是,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了吧。 对于一个失去了双拼、失去了全部、失去了一切的人来说,还有什么能够让她重新拾回笑容?她的心里早已经装满了仇恨,容不下其他,又有什么办法来让她心甘情愿的放下?大概,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苦苦的挣扎了吧。从她亲眼目睹双拼死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此生,她只能靠她长孙曦自己,不管以后的路多长、多累、多痛,都只能她长孙曦一个人咬着牙死命的坚持下来,别无他法。 “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对得起一些人。” 长孙曦的话让紫萧有些纳闷,她不知道长孙曦想表达什么,也只能凭着自己的小智慧去猜了。长孙曦是伤心的,这是紫萧得出的答案。 “离歌姐姐,不要伤心了。我有一次受了委屈,觉得特别的难受,娘亲就对我说,萧儿,每当你难过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天空,努力的想曾经快乐的事情就好了。从那次之后,我确实不哭了,也不觉得受了委屈就一定要哭。对于萧儿来说,只要得到心爱的糖葫芦就好了。离歌姐姐也要让自己去爱糖葫芦,而不是糖葫芦爱离歌姐姐。” 紫萧的一番话让长孙曦有些大吃一惊,她不知道,这个满脑子都是吃的的小姑娘,脑袋里竟然也装了不少大道理,虽然,还是跟吃有关的。不过,细细想来,紫萧说的又何尝不对呢?只有让自己去爱上糖葫芦,才能忘却曾经的酸涩,可真要是这么的简单的话,又何苦让自己伤心欲绝的不知所措? “萧儿,等你大一些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大多都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它也是黑暗的,只是被其他的染料染成了其他的色彩。” 自从经历了那些事情后,长孙曦觉得自己一下子成长了不少。至少,她不会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推给别人让别人帮她解决好。她早就已经懂得了,该承担的,就不会轻易的就推下。 “明明离歌姐姐也不比萧儿大多少,却还是装作小大人的样子!我不管啦,我要离歌姐姐开心起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想让离歌姐姐真心的开心起来,发自内心的笑。” 明明可以算作紫萧的童言无忌,长孙曦却情不自禁的心里温暖了不少。在这里,跟紫萧和云姨在一起,长孙曦觉着自己好像又有了一个家。 正文 第三章 无忧 又过了些日子,在云姨的照顾、紫萧的陪伴下,长孙曦的心结也好了许多,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怕人了,对云姨和紫萧的防备也开始一点点的消磨干净了。 紫萧是一个极其活泼的姑娘,每天都乐呵呵的,着实算的上是有些忙碌,姑且算作是忙碌吧。长孙曦原来也像紫萧一样,有了家人的保护后,整天只知道游手好闲的,若不是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想来还是一个只会赖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小姑娘。 在这有一段时日了长孙曦才知道,原来云姨她开的是青楼,只是大多数都只是卖艺不卖身的。云姨向来都不会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自然也没有逼着谁非要怎么样。长孙曦以前虽然在皇宫里长大,可关于青楼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 世人都说青楼里的姑娘没几个是好的,起初,长孙曦都有些被误导了。再知道云姨是掌管青楼的人的时候,长孙曦也有些抗拒了,不过,云姨虽然看在了眼里,却没记在心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待长孙曦。 以前,长孙曦觉得在青楼是很丢人的事情,所以在云姨出去的时候,趁着有机会,长孙曦便问了紫萧,为什么她的娘亲是青楼的掌事的,她还是可以这么乐呵呵的不管不顾的,只知道贪玩。紫萧笑着对长孙曦说,不管母亲是做什么的,她总归是对自己最好的那个人,不管母亲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对自己的爱没变过,那么她就没资格嫌弃自己的母亲。 长孙曦把紫萧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也没多问,对于她来说,只要知道了这些就足够了。只要是能得到最无私的爱,就算是那个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也会不离不弃的陪着一起走过吧。 闷了一段时间后,长孙曦也不想这么消极的混时间,她有时候虽然闷着不说话,可心里还是算着自己该怎样才能复仇。长孙曦对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出去过,也不了解外面是什么情况。与其说长孙曦懒得出去的话,倒不如说她是怕出去看到一些无法接受的事情呢。 紫萧听到长孙曦想和自己出去后,也没有拒绝,乐呵呵的就带着长孙曦出去了。紫萧这孩子说好听点就是单纯,若是说不好听点,那就是蠢!这个性格的人最适合的地方还是没受污染的桃花源记,这个世界就好像是一个大染缸似得,不管你的过去、现在多么的一尘不染,只要沾上了世俗,那么,都会变成了泡影。 于心而论,长孙曦更希望紫萧一直这样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云姨向来都是惯着紫萧的,所以紫萧只要提出自己想出去,云姨都会答应的。在这里,云姨把长孙曦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自然也没多多束缚什么, 紫萧带着长孙曦到处逛着、戏耍着,长孙曦一路都是无言的,也只有紫萧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糖人,边吃边说着。 长孙曦到没有厌烦的时候,只觉得,这样的紫萧很好,好到这种无忧无虑让她十分的羡慕…… 正文 第四章 再遇 在云姨这里休息了一段时间后,离歌也开始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开始学会了一点点的把自己伪装起来。她不再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那些她觉得不该让人知道的事情,也一点点的藏在了心里,她开始学习琴艺、棋艺,同样也偷偷的练习着武术。 以前在求凰国的时候,她想干什么都可以,她的父皇绝不会说一个不字。那时候,她迷恋上了武术,刚开始只是三分钟的热度,若说喜欢的话,大概也是从真正的接触了之后才喜欢的吧。她不知道的是,以前的这个喜欢,也正好帮助了她。 父皇、母后固然宠她,可只要是生在帝王家,就由不得你过分的无忧无虑。皇家的孩子也很早熟,纵使她的外表满不在乎、桀骜不驯,也不得不承认,她也是早熟中的一个。 越是出色的身份,越需要有足够的能力匹配,就好像,你只有到了一定的高度,才可以站在顶峰。就算你表面上总是说着,这算什么,反正我是公主,骨子里也不会让自己看起来不如别人,也不愿意居人之下。 离歌的变化,云姨也是看在眼里,只是没说罢了。她觉得,纵使这个小姑娘现在落魄到了尘埃、落魄到了最底层,总有一天,她必定会一飞冲天!她的成就或许在以后,是无可限量的。 一个人只要心里有了仇恨,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让自己比别人强,就算是疼到了骨子里,也还是会逼着自己成长! 纵使这儿很残酷,也没有半分的方法,这就是一个背着仇恨的人,必须走的一条冷血残酷的路。 “离歌姐姐,这几日都不曾见你笑过,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你又不和我一起玩,在这里都是大姐姐,她们虽然待我好,可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待,我不知道该找谁玩了。” 紫萧撅着嘴,样子可爱极了。离歌收起了眼中的锋芒毕露,离开了琴,牵起了紫萧的手,把她拉到了一旁。 “萧儿乖,这几日是姐姐疏忽了,姐姐这就带你出去玩。不过,你可要听话,不能到处乱跑,否则,姐姐可是会生气的,姐姐如果生气了,可不会再带你出来玩儿了,听到了吗?” 离歌微微笑着,也就在紫萧的面前,她才会放下心中的多数仇恨,露出快乐的容颜。 紫萧也是一个特别乖的小姑娘,听离歌说让自己乖乖的后,也是不吵不闹的。 云姨是一个温婉大方的女子,对待紫萧更是宠溺到了天上。离歌刚开始也是奇怪为什么紫萧没有爹爹,本想询问的,可不忍心萧儿伤心,便也没再问了。 这其中的各中原由,大概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话,便可以说得清楚、道的明白吧。 今日出去也算是不巧,正好碰上了公主出行!公主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按理来说,应该是嚣张跋扈的,没成想,却是相当的知书达理的。 她坐在华丽的马车里,看起来就好像是从外面回来的似得。 马车前有一俊朗的公子哥,看起来风流倜傥,不过,离歌可不觉得他真的这么温文儒雅。这是离歌第二次见夏侯宥,那种仇恨恨不得把她撕裂了…… “离歌姐姐,这位公主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公主,韶华公主。为她保驾护航的就是战王——夏侯宥。此次出征,据说都是他们兄妹两配合的天衣无缝的结果。” 紫萧自顾自的说着,看着离歌半天不回话后,才发现离歌不对劲,赶忙询问着,“离歌姐姐你怎么了?” 正文 第五章 谨颜师父 “没事,只觉得他们郎才女貌的,甚是般配。” 离歌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大概是仇恨延绵后,都有些头昏脑涨了吧,所以说话都有些许胡言乱语了。 “离歌姐姐,你是不是傻了?韶华公主和战王是兄妹,怎会和般配挂钩?离歌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别看紫萧大部分的时候都和小孩子无异,实际上心思也算得上是细腻,只是没有表现出这么明显罢了。有时候紫萧和离歌还算得上是挺像的,至少,她们都是不甘心被光环照耀的一无是处的人。 “真没什么。萧儿,别担心姐姐有骗过你吗?再者说,我如果真有什么事,怎么会让自己难受?好了啦,我们去别处吧,不是说最喜欢吃糖葫芦了么,姐姐带你去买。” 离歌反常的举止,紫萧虽然觉着奇怪,但也没有锲而不舍的询问着。既然她的离歌姐姐不想说,那她不问便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逼问让离歌姐姐想起之前不开心的事情。 在紫萧看来,离歌是第一个没有嫌弃她的人。紫萧从小便没有父亲,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长着什么模样,只知道,关于父亲的所有的一切,都被娘亲扔了、烧了个干净。 那些同龄的小孩子又嫌弃她的母亲是青楼的管事人,自然也不跟她玩。其他的人,纵使嘴上不说,紫萧也感觉的到,自己在很多地方都是不受欢迎的。就算是天天念叨着要吃糖葫芦,她也是会等其他的人买完了才会一个人默默的去买,这就是离歌没有看到的紫萧的另一面。 自从离歌来了之后,紫萧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找到了一个不会嫌弃自己的玩伴。与其说紫萧把离歌当成了自己的玩伴,倒不如说是她把离歌当成了自己的知心姐姐,那些不想让娘亲知道的话,她都会偷偷的跟离歌说。离歌也不觉得紫萧聒噪,反而毫不厌倦的听紫萧说着,这也是为什么紫萧这么喜欢离歌的原因。 “萧儿,你且在这儿等着,姐姐去给你买糖葫芦。记着,姐姐如果没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过来的话,那你就先回家,听清楚了吗?” 离歌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后,心中大喜。她虽然把紫萧当成了自己最亲密的妹妹,可有些惹人烦忧的事情,离歌还是不想让紫萧知道的。紫萧应该活在无忧无虑中,不被世俗所污染的。 紫萧也很乖,离歌让她在这儿等着她也没原因,而是乖乖的等着,一点点的看着离歌离她的视线越来越远。 离歌跟着那道影子转向了一个隐秘的巷子,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巷子,发现没有其余的外人后,才敢喊那道影子。 “师父。” 影子猛然一顿,落到了离歌的面前。她的师父是一个天下少有的美男子,也身怀绝技,他叫谨颜。那时候,离歌第一眼见到她的师父的时候,便被他的惊人相貌勾去了魂魄。她承认,师父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人,别无他人。 “曦儿。” 谨颜认真的看着他的这个徒弟,原以为,这一生再见不到了。老天也没亏待他,至少,没有缘浅。 离歌一下子扑到了谨颜的怀里,开始痛苦起来。谨颜没有说什么,而是抱住了离歌。他知道离歌有多委屈,知道她的心里有多害怕。求凰国没了,她一个亡国公主又该如何,又该何去何从…… 再坚强的伪装,终究抵不过与信任的人的拥抱。她也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百毒不侵,只是,她不敢随意的把自己的情绪书写出来罢了。 正文 第六章 战王 “师父,曦儿还能再见到师父,真的是太好了。” 离歌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谨颜也知道这些日子离歌不好过,就算遇到了好人,那也不会是多数。他曾经见到的曦儿不是这般,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大人,孤寂的承受着自己的伤痛。 “没事了,没事了,以后师父会一直陪着你,会一直保护你,再不让曦儿受到半分伤害。” “王爷,韶华公主明日想请你与她一起赏花,是回了还是应了?” 夏侯宥右手扶额,神色有些疲倦,明明还是少年,眸子中却有不容忽视的深邃、睿智、成熟。 “本王近几日甚是疲倦,韶华公主想来也一样疲倦,倒不如各自在府里休息。” “王爷,可……韶华公主说了,若王爷不想来的话,那以后得事情是说不准了。” 夏侯宥的眼里有寒光,不过是片刻便收住了。在外人眼里战王、韶华公主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兄妹,也是合作的不错的人,可只有各自亲近的人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像表面上的这样。 诚然,他夏侯宥是战王,实则也不过是被赐性的王爷罢了。若他爹和皇上不是过命的交情,谁知道他夏侯家。表面上,风光无限,实则每个人都锋芒毕露。也算夏侯宥争气,小小年纪便有了不少的成就。 在所有光圈的围绕下,夏侯宥知道若他脱去了战王的外衣,其实,他在别人的眼里谁都不是! 这一次,灭了求凰国,也算是为自己拉拢可不少人吧。夏侯宥知道这样随意判一个国家死刑,是相当残忍的,可这个多国争强的时候,你弱就只能等待灭亡。他忘不了,求凰国的那个小公主长孙曦眼里的仇恨,他知道他不用在意这么多,却唯独记住了她的样子。 也许,他灭了求凰国并不光彩,可他却不得不抓住这个机会。每一个人都会因为自己的利益,害了一些人,这些是无可避免的,也是阻止不了的。一旦发生了冲突,弱者只会被淘汰,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去跟韶华公主说,本王可不是一个软柿子,想揉捏便可以随意,这些威胁对于本王来说并不算什么,若她不知道收敛的话,本王也不会客气。” 来人走了之后,夏侯宥随意翻起了一本书,有些无所事事。突然,他朝着一个方向扔去了书签,书签应声落地,一名男子的身形显现了出来。 男子一身黑衣,脸也被这浓厚的黑色遮挡住了,只露出来了一双如鹰的眼睛。若是平常人,也许早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了,夏侯宥却不以为然的继续摆弄着竹简,悠然自得的好像这个屋里并没有什么人罢了。 “战王果然好雅兴,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兴趣学文人雅士摆弄摆弄竹简。韶华公主可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呢,战王如此迫不及待的开罪于她,就不怕之前的计划全都功亏一篑?” “本王若是真怕一个女人就让本王的筹划功亏一篑,从一开始便不会真的信韶华。韶华虽任性了些,可这有些话,她还是知道说不得的。” 正文 第七章 关关雎鸠 “若你没这份魄力,说不定我还不会臣服于王爷呢。” 男子说话时有些妖媚,和他的着装倒还真有那么几分不符。 “离曜,本王可不没有断袖之癖,收起你那如花似玉的眼神,再不把来找本王的原因说清楚,本王可管不住手把你扔出去。” 夏侯宥目光有些寒冷,丝毫不像十三岁的人,这冷峻的样子是被迫成熟的写照,看着也有几分怜惜。随着夏侯宥的年龄越来越大,在这朝中的日子也越发的举步维艰。众人皆以他战王的身份逐个的讨好他,实际上,明眼人也看得出皇上对他也有不少的防备。 “巧了,我这正好有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算不上小的事情。求凰国的亡国公主长孙曦尚在人士,化名离歌沦落风尘,现就在帝都,王爷打算痛下杀手,还是放了那晨曦公主?” 夏侯宥思索了片刻,离曜也不说话而是安静的等待着。说他和夏侯宥是主仆关系吧,他们又像极了知己,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也只有当事人清楚明白,外人也不过是看了个大概罢了。 “此事暂且搁着,灭了求凰国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这晨曦公主若安分守己,放她一马又何尝不可?记着,你什么也没说,今日,本王也什么都没听到。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牵连的人可多着呢,注意分寸便可。” “为王爷我两肋插刀都可以,更何况这些,我的嘴向来都严实,只要没有人在那里瞎说,那就什么事都没有。说来也可怜,这求凰国的晨曦公主也是一个神童,不仅是求凰国的宠儿,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何况她才十岁。不过,这一次她也算是灾了,突然间什么都没有了,也算可怜。诚然我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也觉得这晨曦公主活的凄惨。” 穿上伪装的离曜十分的老成,实际上也不过只大夏侯宥一岁罢了。纵使,他从小就被当做杀手来培养,看到长孙曦这小女娃如此凄惨之后,也不禁开始同情起来。 离曜知道打仗什么的本就没有谁对谁错,不过是比的野心罢了。一个国家的君主只要坐上了那个位置,便注定被野心吞噬心智。只要国家没有统一,那么战争就是永无休止的,这一点,离曜和夏侯宥比谁都清楚。正因为清清楚楚的知道,离曜才发了发牢骚。 “你弱并不是值得同情的理由,若求凰国强大的话,怎会轻而易举的就被破城取国?说到底也不过是君主太过窝囊罢了,怪不得别人。” 夏侯宥负手而立,没再说什么,离曜也没在多言,转身就消失了。 转而五年过去了,当初的那个把自己伪装成大人的长孙曦现在也到了及笄的年龄,风月楼里的离歌姑娘也在这几年里名声大噪。任谁都想不到,求凰国的晨曦公主最后成了青楼里的伶人。这五年,离歌卧薪尝胆的,只为夺得一个能得到夏侯宥青睐的机会,终于,也等到了。 “离歌姐姐,今日的你十分的漂亮呢,萧儿也想快些长大。” 转眼,紫萧也成了十三岁的姑娘,模样依旧可爱,长相也越来越偏向温婉的云姨了。在这五年里,她们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离歌也把紫萧当做了自己的妹妹,不管何事都喜欢护着紫萧。 “及笄了之后,就是大姑娘了呢,若是歌儿想嫁人的话,云姨定会为歌儿许个好人家。” “歌儿想陪着萧儿和云姨。” 长孙曦会心的一笑,也只有在她们的面前,她才可以暂时忘记自己背负的包袱,心里的大石头才会轻些。自从师父找到她之后,抓她的功课就越发的紧了,离歌也越发的知道时间紧迫了,这几日也不敢耽搁。 云姨为离歌梳着头发,她把自己最珍贵的簪子送给了离歌,并亲手为她戴上了。 “这是云姨及笄的时候,娘亲送的,现在配着歌儿瞧着正好。今日,风月楼会来不少人,据说战王也会过来,到时候,歌儿小心些。” 离歌嗯了一声,就低垂下了眸子,似乎在想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她做了这么多,终于有一个机会可以靠近夏侯宥了,当真不是白忙活。 正文 第八章 精心谋划 “王爷,你向来都对女人没什么兴趣,这一次怎的有兴趣来风月楼?莫不是,你也看上了那位离歌姑娘?” 离曜换上了温文儒雅的白袍,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书生的味道。夏侯宥向来不喜欢繁琐的东西,王府里自然清一色的都是黑色的衣服。 离曜的语气有三分认真,七分玩笑,念叨起离歌的时候,表面上虽然嬉皮笑脸,实际上也是一种暗示。离曜和夏侯宥都知道离歌是什么人,而离曜的意思便是想想问问夏侯宥,这名女子是留还是杀…… “离歌姑娘闭月羞花之貌,本王也想见见究竟美到了什么地步。若本王瞧着不错的话,赎进本王府里做伶人也是不错的。” 夏侯宥一边品茶,一边不经意的扫向了台上的女子。几年未见,长孙曦确实出落的亭亭玉立,就算是沦落进了青楼里,也还是面不改色,着实也让人佩服。只是,可惜了,她是离歌,同样也是长孙曦。若她没有这两种身份的话,放在自己的身边培养培养也是极好的。 “离歌姑娘确实不错,王爷要是有心,真的可以考虑收了离歌姑娘。” 离曜的另一层意思便是,你既然知道离歌就是长孙曦,怕她掀起风浪,倒不如直接收了离歌做妾室。这样的话,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又可以得到一位难求的美人,当真也是不错的选择。 在十几年后,当离曜再见到离歌的时候,他才直达,自己一句开玩笑的戏言竟让两个人苦苦的相互折磨,不仅害了夏侯宥,同样也让自己活在了这水深火热的深坑中。离曜也细细的想过,若夏侯宥从此再没见过离歌的话,是不是就是另外的一个结局? 其实,也不尽然吧。两个人,只要命运把他们拴在了一起,那么,纵使躲到了天涯海角,也是躲不掉的。夏侯宥和离歌注定了要一起折磨,便没有躲避的机会了。 “只是,纵使离歌有花容月貌,可心里的仇恨太多了。本王想,若是给了离歌这个机会,说不定本王的府里就会闹得鸡飞狗跳呢。这样的美人放在家里观赏虽好,可锋利的爪子不得不让人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承受的住。” 夏侯宥有意无意的品着,眼神也是有意无意的望着台上的离歌。离歌身上的轻纱把她的曲线凸显的淋漓尽致的,看着却并不觉得庸俗。欲拒还迎的样子,也着实让每一个男子心动。夏侯宥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一刻他不仅心动了,也想把离歌锁在自己的身边。 “王爷可是战王,还怕征服不了一个女人么?”离曜吊儿郎当的样子,也确实像极了富家公子哥、纨绔子弟。 “王爷,离歌姑娘想见你,现已在外侯着。” 云姨的声音响起后,离曜不禁大笑了几声,然后转头对夏侯宥说着。 “王爷这桃花运来了,还真是挡都挡不住。不过,我看着甚好,正好也可以了解了解离歌姑娘。” 正文 第九章 君似水中月 “见见这离歌姑娘确实不错,可,这个时候离歌来找本王,不得不让人觉得有些蹊跷。本王不会觉得这离歌姑娘是爱慕本王,然后想找本王共度春宵的,确实有那么几分可疑。” 夏侯宥嘴上虽这样说着,实际上眼里已经有了对离歌的几分兴趣。他是一个外冷内也冷的人,若对事、对人真的没什么兴趣的话,他早就置之不理了,纵使你再过优秀,在夏侯宥的眼里照样什么都不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的关注离歌的呢,夏侯宥恐怕自己都有些记不太清楚了。自从,五年前的那惊鸿一瞥,夏侯宥就记住了这个姑娘。作为一个亡国公主,离歌的经历绝对算不上是好的,可也绝不会是算是差的。她凭着自己的运气,闯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也着实是不容易。 夏侯宥可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他自己都是生活在刀尖的人,又有什么精力去当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若他夏侯宥真有这么大的本事的话,如今又怎会把自己推到了绝境,然后一点点的摸索。很多时候,他还是身不由己,所以也没多少时间去管其他人的死活。 夏侯宥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尔虞我诈的火坑里,若学不会少说多做,等待的就只有悄无声息的死亡。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弱者申冤,你所能做的就只有一点点的让自己变得更强,否则,只会被瞧不起、践踏。这就是社会,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离曜所认识的王爷,可不是这般缩头缩脑的。离歌那姑娘能有多大的本事,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见见又何妨!” 离曜还没等夏侯宥反应过来,就让离歌进来了。离歌微低着头,样子谦逊有礼,可实际上她的内心早已被恨意占据。她想就这样就杀了夏侯宥为父皇母后报仇,可离歌知道,她不能!若她现在就想杀夏侯宥,还没等接近夏侯宥,就已经被一刀毙命了。 “小女子离歌参见王爷。在没等王爷的召见下,离歌私自就来见王爷了,还望王爷原谅。” 离歌尽量的让自己变得卑微一点,这样才可以让夏侯宥打消一下自己内心的疑问,可实际上,恰恰相反。 “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这花月楼的离歌姑娘是不是真如外面传的那样,有闭月羞花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之貌。” 夏侯宥的语气有几分调戏的味道,离歌有些不以为然,然后抬起了自己的头。离歌想着,既然他想看,那就看吧,反正,被看几眼又不会少什么。 夏侯宥知道离歌长得不错,没成想近距离的看到之后,离歌会这么的惊艳。离歌同样也被夏侯宥的容貌惊艳到了,没成想,夏侯宥也长的这般的不错。可惜,夏侯宥是蛇蝎之人。 正文 第十章 妾似镜中莲 “王爷可看够?小女子的容貌可否算得上倾国倾城,闭月羞花?” 离歌微微抬起头,没有一丝恐惧的看着夏侯宥,整个人到有那么几分出水芙蓉的感觉。细细看去,又好像是镜中倒影出来的莲花的影子,出淤泥而不染,纯洁而又美好的样子,着实够资格让人爱慕。 “离歌姑娘到真不客气。离歌姑娘也知道宥王爷想来不是什么想招惹就可以招惹的人物,一旦有了开始,就由不得你说停,说不。既然离歌姑娘都如此的着急,那听听也无妨。” 夏侯宥站起身来,看着离歌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样子,整个人都散发着王者和胜利者的气息,气场强大的让人有一种恨不得马上跪下来迎接,慢半步都觉得是对夏侯宥的一种亵渎。 “离歌是一个懂分寸的人,自然知道惹不得宥王爷,只不过是想为夏侯宥演奏一曲罢了。宥王爷想来绝对不是这般小气的人。” “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本王再磨叽,就是本王的不是了,快开始吧。” 夏侯宥又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离歌。离歌知道夏侯宥在看自己,她也知道夏侯宥再试探自己,不过,既然决定了要开始,那就绝对不能有半分的退让。 离歌知道,自从自己选择了报复这条路,她就已经想好了,用毁了自己的方式来彻底把夏侯宥拉下水,很好。她知道值得了,那就好了。 “萧儿,把琴拿进来。” 紫萧听到了之后,赶紧就把琴拿了进来。她不知道离歌究竟想干什么,她只知道,只要离歌想做的事情,她都会帮着离歌。离歌对于紫萧来说,就是一辈子相依相偎的存在。离歌从来都没嫌弃过紫萧,她只能用一辈子的不离不弃来回报离歌对自己的好。 “开始了。” 离歌边弹边留意着夏侯宥,她感受到了夏侯宥再看她,所以只是那么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余光,开始用心的弹着。她把一切的不满都暗暗的藏在了琴声中,只有真正懂琴的人,才会懂得离歌琴声的锋芒半露。 很显然,夏侯宥是一个懂琴的人。 听完琴声后,夏侯宥就让离歌离开了,只对离曜说了一句话。 “她把所有的锋芒都藏在了琴声里,如此多的仇恨,一旦真的开始爆发了,那么,她的仇恨足以毁灭一切。本王知道,她的目标是毁了本王,碰巧本王这么久都没遇到可以让本王有想拼的欲望,给她一个机会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