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卷一：NO.1 初遇（一） 　　露天广场前拥挤的人潮渐渐散去，几个手拿麻袋的身影穿梭在慢慢退去的人潮中。 　　其中一个灵巧的身影特别吸引人，两个辫子随着身体的移动上下飞舞，灵巧地在人群中左躲右闪，灵活无比，仿若一只蝴蝶飞舞在人群中。 　　他们在干什么？原来是在捡地上的饮料瓶和包装袋。 　　大多是孤独的老人，只有那个灵巧娇小的身影十分显眼，她却不在乎周围的眼光，脚步飞快，抢在动作缓慢的老人之前将瓶子装进麻袋。 　　终于，空空的麻袋也随着人潮的渐渐稀疏而变得胀满。 　　她跌坐在路边，抬手抹了抹额头，对着转眼变得空旷的广场露出一抹痴迷表情。 　　“啊，阿C的歌就是迷人。”小小的人用成熟的口气说着，脸色依旧痴迷。 　　然后自顾自哼起刚才演唱会地旋律，只是不知跑了多少调。 　　H城，一座纸醉金迷的城市，各个歌星旋回演出必到的地方。这样的场景对于H城南江区的市民而言已经见怪不怪，只要演唱会结束，总会有流浪者在环卫工人到来前将可回收的垃圾清理干净。 　　“好难听。”一声娃娃音传来，嗓音里带着点点不屑，因为太过稚嫩，并不能辨别出性别。粉嫩身影猛然站起，盯着坐在高台的人。 　　“喂，小孩，你干啥？” 　　明明自己也是个孩子，却对着别人装起了大人。 　　坐在高台上的是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一双丹凤眼露出鄙夷的神色，借着月光能看出白嫩的肌肤在月光下仿若透明。 　　粉色身影猛然愣住，呆呆仰着头看着高台上的男孩，嘴角划出一抹笑容：“你真美！” 　　男孩轻松跳了下来，却让粉色身影吓了一跳，从不离身的麻袋掉落，饮料瓶滚了一地…… 　　“你在做什么？“男孩冲女孩露出一抹鄙视的眼神，却不得不仰起头看着女孩，那本是鄙视的眼神怎么看也不再具有原来的含义。 　　粉色身影将散落的瓶子拾进麻袋，“捡饮料瓶啊，真笨。” 　　男孩呆看了女孩几秒，没理解女孩的意思：“我知道，可是你捡了做什么呢。” 　　女孩将一麻袋瓶子纸袋放在角落，拍着手走向男孩：“你不知道？” 　　男孩瞪着眼看着女孩。 　　女孩确定男孩不会回答，才开口：“换钱啊！” 　　男孩好看的眉皱在一起，咬了咬唇：“那个可以换钱……？” 　　女孩眼巴巴望着男孩，睁着大大的眼冲男孩点头：“嗯，嗯，你说得对咯！” 　　兴奋的双眼盯着男孩，将男孩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用手拄着下巴，装出一副深沉的表情：“你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娃娃。” 　　本充满好奇的男孩听到女孩的话，脸色变得难看，只是那粉色的人并看不懂眼前比自己小的男孩的心思，自顾自猜测着：“可是，就算来看演唱会，已经结束了啊，你妈妈呢？或者爸爸？或者……哎呀，就是和你一起来的人呢，都结束好一会儿了呢。” 　　男孩低垂下眼，站在原地，并不开口。 　　女孩继续说着：“是不是你不听话，偷偷跑了出来，所以和家人走散了呀！” 　　对面的人沉默着。 　　女孩看到男孩低垂着头，小小的肩头在微微颤抖，连忙伸出手轻拍男孩的肩：“别哭，啊，别哭哦！我陪你等你的家人来接你好不好？” 　　本低垂着头的男孩听完女孩的话，抬起了头，眼里挂着泪珠，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强势，不过是一个迷失了回家路途的男孩…… 　　女孩搂过男孩，学着电视里看来的样子，将男孩的头放在自己胸前，拍着男孩的背：“别哭，我会陪你的。” 　　可是，自己却已红了眼。 　　男孩用力推开女孩，后退几步，瞪着女孩，一脸惊讶。 　　“哈，不哭了咯！真好，现在你乖乖呆着别动，我去将剩下的瓶子捡完，就陪你等妈妈哦！记住，别走开哦！”然后迅速从背后的包里掏出一只口袋，再次向演出点附近走去…… 　　男孩看着女孩渐渐变小的身影，再次爬回高台，眼睛依旧看着那忙碌的身影，眼底却透着与年龄极为不符的冷漠…… 　　广场上的人渐渐稀少，女孩收获不错，那只空荡荡的口袋转眼已满，她拖着袋子快步向男孩跑来。 　　男孩跳下了高台，向女孩走去，却在看见女孩欢快的脚步时，停在了原地，只看着那粉色的身影一步步靠近。 　　女孩站在男孩跟前，左右看了看，连路人也稀少了不少。 　　“你还没看到你妈妈么？”女孩放下手里的袋子，瞪大眼看着男孩，满脸期待。 　　男孩不由得摇了摇头，眼神倔强，小小的拳头握得很紧很紧…… 　　“真的还没来么？” 　　女孩看着男孩，不由得吸了吸鼻子，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男孩。 　　“我陪你吧。”边说边主动拉起了男孩的手，在男孩惊讶的注视下向一侧走去。 　　男孩想要挣脱被拉住的手，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只能苦着脸跟被女孩拉到一侧的花台里。 　　女孩指着绿化草地对男孩说：“坐吧。” 　　自己率先坐了下去，“累死啦。” 　　男孩盯着女孩几秒，在离女孩不远的地方坐了下去，看着广场眼神迷茫。 　　女孩歪过头，盯着男孩好看的丹凤眼，“喂，小孩，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哦。”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 　　男孩依旧盯着前方，只是在女孩侧头的时候轻轻动了一下…… 　　许久，男孩还是没说话，女孩眼底的光芒渐渐散去，不再继续盯着男孩，也注视着前方的广场。 　　周围很安静，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车声和脚步声…… 　　“我叫林若晗哦，今年9岁了，你呢。”女孩报了自己的家门，依旧期待着身边的男孩说出点什么。 　　也许是因为女孩的眼神太过热烈，男孩终于开了口：“莫晔。” 　　声音很小，女孩还是听到了，眼里的光芒让周围亮了一片，高兴地拉起男孩的手：“哇，莫哦……” 　　女孩还在喋喋不休，而男孩是什么让他过早成熟，已在女孩的喋喋不休中陷入了自己的沉思：终于被抛弃了么？莫晔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淡漠冷酷，实在不像一个5岁孩子该有的表情……　 第一卷 卷一：NO.2 初遇（二）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林若晗已从睡梦中醒来，仰头看了看黑色的天幕，侧过头看依旧盯着广场方向的莫晔，伸出枯黄的小手拉了拉莫晔的衣角，“嘿，你妈妈会不会已经回去了呢？” 　　莫晔盯着前方，眼里已蓄满了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要不，你和我一起到我家吧，明天再回家好不好？” 　　莫晔依旧看着前方，不曾开口，只是小手捏得关节发白，嘴唇紧紧抿在一起。 　　“如果再不回去，奶奶会担心的。”林若晗皱着眉，搓了搓冰冷的手，吸吸鼻子：“你真的不和我回家么？你一个在这里小心被坏人抓走哦！” 　　小小的人眼角一闪而过邪邪地笑容，看见一直未动的莫晔眼里有了一丝波动，说得更欢：“如果你一个人呆在这里，被坏人抓走的话，那你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哦，外婆说过，外面有很多坏人，专抓小孩，都是夜里出现哦！” 　　终于，男孩的身体抖动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女孩，眼神冰冷却依旧能看见深藏在里面的恐惧。 　　女孩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拽起男孩：“走啦，你一个在这里会害怕的，而且你这么漂亮，故事里的坏蛋都喜欢漂亮的孩子呢。” 　　莫晔抿着唇，拖着脚步跟在林若晗身后。 　　走到两只麻袋跟前，林若晗停下脚步，“怎么办呢，如果我拿着袋子，怎么拉着你呢？” 　　莫晔满头黑线，终于甩开被拉住的手道：“我自己能走。” 　　林若晗拍着手：“太好了，那你拿一个吧。”说完将一只麻袋放入莫晔的手里，不顾莫晔那早已变色的脸。 　　愉快地牵起莫晔的另一只手：“和我回家吧，漂亮弟弟。” 　　莫晔咬着唇，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脏兮兮的袋子，很大，早已拖到了地上，只能拖着走呢，可是谁来告诉他，他为何需要拿如此，如此……的东西…… 　　然而，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唤，于是两个身影拖着两只大大的麻袋，穿过广场，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 　　老式居民楼里黑暗一片，站在楼下莫晔仰起头看着这幢6层高的楼，原来还有这样的地方啊，真像在看电视呢，有好奇也有淡淡的厌恶，自己从此就要生活在这里么？可是却没有选择，如果不呆在这里，那么一定会流浪在街头，然后沿街乞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走在身侧的林若晗停下来，看着莫晔。 　　“你怎么了？” 　　莫晔低下头，“没事。” 　　林若晗开心地走进楼道，“晚上没有灯哦，你小心些，别碰到隔壁阿婆的煤炉。”然后踏进了毫无光亮的楼梯间。 　　莫晔跟在林若晗身后，咬了咬唇，才鼓起勇气踏了进去。 　　微黄的灯光在三楼的尽头若隐若现，刘老太坐在门口，着急地看着楼道尽头，怎么还没回家呢，现在已过了11点了。 　　终于，楼梯间传来上楼的声音，刘老太扶着门站起身，一脸期盼地注视着漆黑的楼道。 　　“别怕哦，虽然这里很黑，不过这里住的都是好人呢。” 　　远远传来孙女的声音，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刘老太露出笑容，转身走回了屋里，如果孙女发现自己还没睡觉，一定不开心啊，路过电视柜的时候注视着上面的三张黑白照片，微微出神，儿啊，你的女儿快10岁了，懂事可爱，老头子，等咱孙女能够照顾自己了，我就过来陪你们！ 　　脚步声越来越近，刘老太抬手擦了擦浑浊的双眼，踱进了卧室…… 　　“呀，奶奶给我留门了。”林若晗跳过去，推开门，看着客厅里发出的微黄灯光，一脸灿烂。 　　跟在身后的莫晔看见光线下林若晗的脸，愣了几秒，真好看！ 　　林若晗回头，“到家啦，这就是我家呢，不过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进来吧。” 　　微笑着接过莫晔手里的麻袋，站在门口，摆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莫晔伸着头往屋里看了看，眉皱在一起，这里就是她的家么？和自家的浴室差不多啊，那掉了颜色的柜子是什么呢，一张圆圆的木桌上放了一把水壶，几个杯子，然后那沙发那么小，而且那难看的黄颜色却被洗得发白，地板没有任何修饰，一台很小的电视，边上是几张黑白照片，简陋得惊心…… 　　不由得，盯着柜子上的黑白照出神，虽然岁月已流逝，可照片里的女子的笑多么美，那温柔注视着前方的眼神，让莫晔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妈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林若晗走过来，拉起莫晔的手：“虽然简陋了点，你别介意啊，我的卧室给你睡好不好呢。” 　　大大的眼里满是乞求的味道，让莫晔说不出任何话语，只是任由她将自己拉进另一间屋子，比客厅还要小，眉头不自觉地又皱了起来。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在他还未回神间已抚上他的眉心，细细摩挲，甜美的童音传来：“这么漂亮的小孩，怎么能皱着眉呢，你要多笑笑哦，你这么漂亮，长大一定会是大帅哥的，而且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呢，要不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女孩总是很多话，莫晔避开她那闪闪发光的双眼，轻声道：“谢谢。” 　　林若晗瞪大眼，“你对我说谢谢呀！”像得了珍宝一样开心，转身向小小的木床跑去，“我整理一下，给你换个新床单，今晚好好睡觉哦，明天我陪你找妈妈。” 　　看着忙碌的小小身影，莫晔冰冷的心暖了一点，也许，在这样的地方也不错，只是为何一点小小的事情，她也可以如此开心呢？ 　　她怎么可以笑得如此自然，那种自然是自己的生活中从来不曾出现的。 　　“过来吧，你怎么了？”林若晗回过头，看着依旧站在门口，低垂着头男孩，快步跑了过去：“虽然很简陋，但是真的不会有蚊虫的哦。” 　　莫晔甩开拉住自己的小手，默默向狭窄的木床靠去。 　　林若晗呆在原地，看见那小小的男孩别扭地坐在了床边，露出大大的笑脸，丝毫不在乎他刚才的冷漠。 　　“好啦，晚安哦！”眼睛弯成月牙状，站在门口看着莫晔。 　　莫晔抬头，她的笑晃花了自己的眼，低垂下头，紧紧握住拳头，不再言语。　 第一卷 卷一：NO.3初遇（三） 　　夜很黑，莫晔看见自己走在无尽的黑暗里，妈妈在尽头看着自己眼里盈满泪水，一步步后退着，很快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妈妈！”一声惊呼，莫晔坐了起来，原来是个梦。看了看自己的床，才回忆起自己真的不再那个华丽的家里了。 　　想起离开前妈妈抱着自己说，“晔儿，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可是如果不送你离开，那么你会成为家族的牺牲品，我不要我的儿子死去。妈妈相信你，就算一个人，你也会生存下去的，原谅妈妈。” 　　那模糊的话语伴随着低低的哭泣声萦绕在耳边，此刻想起却那么清晰。这一刻是嫉妒哥哥的吧，为何自己就得被抛弃，而哥哥因为生病，却可以安然在家？ 　　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莫晔闭上眼。 　　林若晗悄悄溜了进去，站在床沿，看着睡梦中的男孩，回过头看站在门口的老人：“奶奶，你说他的妈妈会不会很着急？” 　　刘老太浑浊的眼里透出点点泪水，她苦命的孙女，才4岁就没了爸妈，从她看那男孩的眼中，她能看出孩子对母亲的渴望。 　　蹒跚着走到林若晗身边，刘老太轻轻搂住孙女，看着床上安静的男孩道：“晗晗，我们送他回家。” 　　林若晗盯着男孩好看的脸，咬着下唇，郑重地点头：“好。” 　　莫晔动了动手，猛的坐了起来。 　　林若晗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床上猛然醒来的男孩，露出灿烂的笑脸：“你醒了？” 　　莫晔低着头，没有开口。 　　林若晗不在意，走过去，坐在床边：“你是不是想妈妈了，我和奶奶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刘老太走过来，伸出手抚摸男孩的头发：“孩子，告诉我们你记不记得你妈妈的名字？” 　　莫晔依旧低着头，紧紧抓着那洗的发白的床单，没有开口。 　　刘老太叹了口气：“晗晗，先带弟弟去吃点东西吧。” 　　林若晗乖巧地点头，走过去，牵起男孩的手：“你肚子饿不饿呢，今天奶奶做了鸡蛋面哦，我们去吃吧。” 　　孩子还是禁不住食物的诱惑，在林若晗期待的眼神里下了床，走了出去。 　　面很简单，说是鸡蛋面，却见不到蛋花，却是莫晔觉得最好吃的面。 　　林若晗一直记得要帮莫晔找妈妈，刚吃完面，就拉着莫晔出了门：“我们到昨天的广场去看看吧，说不准你妈妈来找你了呢。” 　　被动的被女孩拖着出了门，莫晔眼里又有了泪水，爷爷在世的时候说，五岁是男子汉，不能哭鼻子了，可是现在好想妈妈，好想家…… 　　前面的林若晗回过头，看见的就是莫晔挂着泪水的脸。 　　立刻搂住他，轻声安慰：“乖，不哭，很快我们就能找到妈妈了。” 　　早晨的广场充满了生命的气息，三五成群嬉闹的孩子，打拳的老人，盯着湖面发呆的年轻人…… 　　林若晗拖着莫晔穿梭在人群中，很快来到昨晚的高台，“我们站上去吧，也许站得高，你妈妈就能找到你呢。” 　　前方转角一闪而过的人影，像极了妈妈，莫晔挣脱林若晗的手，快步奔了过去，空荡的路口，没有任何人影。 　　莫晔站在原地，眼底露出恐慌。 　　随后赶来的林若晗抓住莫晔的衣角：“怎么了？是看见你妈妈了吗？” 　　抬起头看向安静的路口，什么也没有。 　　回头，看见莫晔那惨白的脸，小小的林若晗没由来的心狠狠疼了一下，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莫晔，吸了吸鼻子：“别担心，我们会找到你妈妈的。” 　　忽然很想哭，因为林若晗是没妈没爸的孩子，连想要找妈妈也不可能。 　　看到眼前的女孩忽然红了眼，莫晔收回思绪，慌张地看着林若晗。 　　林若晗抬起袖子擦了擦脸：“我没哭，你也别哭。” 　　小小的俩个身影依偎在一起，远处的欧阳雅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还好，自己的孩子没被人贩子带走，还好在这个城市……只是，今天过后，她却再也不能来看他了，她的晔儿一定会健康的。 　　夕阳的光辉撒在道路上，带着点点金色，晚霞染红了天空。 　　人烟稀少的城中村小巷里走着两个身影。 　　“漂亮弟弟，你说句话好不好？”林若晗看着身边的男孩，乞求到。 　　莫晔只是抿着唇，任由林若晗拉着自己，一步步走离自己熟悉的地方，他明明看见了，那是妈妈的身影，可是为何要离自己越来越远，不懂什么牺牲品，只是为何自己成为了被抛弃的对象？ 　　“咕噜噜……”林若晗揉了揉肚子，侧头看看一直没有开口的男孩，仰头看着天：“喂，我们回去吧，奶奶一定做了麦饼，我好饿。” 　　是啊，饿，莫晔也望着林若晗吞了吞口水。 　　林若晗微微一笑，拉起莫晔快步向家走去，那个时候，心里有个歹毒的想法，如果他找不到妈妈，是否就会陪着自己呢，自己也不会太孤单了…… 　　林若晗吃过饭，因为太累，早早睡了过去。 　　刘老太宠溺地摸了摸孙女的脸，然后走出卧室，看见坐在桌边发呆的莫晔，走了过去。 　　“孩子，告诉奶奶发生了什么？” 　　只一眼，刘老太就知道，这不是个一般的孩子，那良好的家教，深沉的表情，出现在一个五岁孩子身上，是不可能出自一般家庭的。 　　莫晔仰起头，看着对自己微笑的老太太，抽了抽鼻子，却依旧闭着嘴。 　　刘老太在莫晔身侧坐下，抬手摸了摸莫晔：“晗晗很喜欢你，她是个孤独的孩子。” 　　莫晔终于有了点表情，是吃惊和难以相信。 　　刘老太笑了：“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孩子，也许我们能帮助你。” 　　莫晔咬了咬唇，站起身，走到刘老太身前，跪了下去：“奶奶，妈妈不要我了！” 　　眼里的泪水止不住掉了下来，莫晔抱着刘老太的脚哭得稀里哗啦。 　　刘老太搂着莫晔，轻轻拍着他的背：“好孩子不哭，以后我就是你的奶奶，晗晗就是你的姐姐，虽然生活清苦了点，但是我们会好好待你的。” 　　莫晔扬起哭花了的脸，看着刘老太：“奶奶你们不会不要我？” 　　刘老太搂住莫晔的头，郑重地开口：“不会，孩子。” 　　那一年，5岁的莫晔到了9岁的林若晗家，成了这个清苦家庭的一员。也许从林若晗在广场遇见莫晔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命运就被紧紧连在了一起……只是，我们都无法预见未来…… 第一卷 卷一：NO.4 阴云（一） 　　莫宅。 　　莫寒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昨夜家里的风暴依稀还在眼前，闭上眼，总会想起弟弟的影子，而今天，他就像从未在这个家里出现过一般，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去谈论。 　　门被轻轻推开。莫寒闭上眼，等待着脚步声靠近。 　　欧阳雅坐在窗前，伸出手抚摸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孩子：“小寒，你是不是觉得妈妈狠心？可是我不得不……”随后的话语被压抑地呜咽声替代。 　　莫寒睁开眼，7岁的孩子眼里却透着不一样的冷漠和坚韧。 　　淡淡开口，稚嫩的童音里带着久病的虚弱，“妈，别哭。” 　　欧阳雅擦干泪，盯着床上惨白的小脸：“小寒，你说小晔会没事吧。” 　　莫寒皱着眉，冰凉的手指附上欧阳雅光洁的手背：“妈，为何弟弟会不见了，但是所有人都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呢？” 　　刚止住的泪再次掉了下来，不得不转过脸：“小寒，你还小，以后就懂了，妈妈只有你了，只期待你健康的长大，如果可以，要找回你的弟弟。” 　　“妈妈，昨天你不是带弟弟去游乐场吗？” 　　欧阳雅立刻捂住莫寒的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不，妈妈没有，你弟弟被人贩子带走了，从此莫家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要坚强起来，因为一切是属于你的。” 　　稚嫩的脸上瞬间变得悲伤，莫寒带着哭腔道：“妈妈，你明明知道，我只是个生病的孩子！” 　　是啊，先天性心脏病，让他比同龄孩子虚弱很多，别人可以跑，可以跳，他却只能呆在屋子里，很多时候只能躺在床上，看着弟弟跑出跑进，他是羡慕弟弟的。 　　“小寒，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欧阳雅抱住莫寒的头，泪水止不住掉落下来，“我们手术好不好，明天就出国，我们到美国去手术！” 　　急切地想要表达些什么，可是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她的心情，她也想自己的孩子可以健康成长，可是手术面临的风险她知道，她刚刚失去小晔，不敢再用另一个孩子的生命去冒险，她怕了…… 　　莫寒感觉到母亲的紧张，冰凉的小手抓紧欧阳雅的手：“妈，不怕，说不准手术后我就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奔跑呢？” 　　内心还是恐惧的，小小的孩子紧紧握住拳头，不想母亲看出自己的紧张，弟弟已经不在这个家了，所有的一切就靠自己了呢。 　　欧阳雅看着强装坚强的孩子，掩面哭泣，许久才止住，“好，我们手术！” 　　“妈，你看，天真蓝。”莫寒看向窗外，避开母亲的视线，眼泪掉落了下来。 　　“对很蓝，妈妈带你去看海好不好？” 　　“好的，妈妈，我累了。” 　　欧阳雅顿了顿，伸手摸了摸莫寒的额头，没有发烧，悬着的心才放下，轻轻离开床边，带上门，走了出去。 　　杨天漫抱着臂倚在楼口，看着低垂着眼走来的欧阳雅，发出一声冷笑：“怎么？你那儿子不行了么？” 　　欧阳雅直起身，将颤抖的手背在身后，“大嫂，请你尊重我！” 　　“难道我说错了么？老爷子一心想要将盛世集团总裁的位子留给你儿子，可惜啊，一个无故消失，一个嘛，病秧子而已，还有谁能担当？总裁的位子迟早是我们的，哼，哥哥还在，哪有理由给孙子的？” 　　欧阳雅闭起眼，深呼吸：“大嫂，父亲如何决定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么？” 　　“是啊，外人是没有资格决定的。莫青阳再也不是你的靠山！在这个家，你还有存在的意义么？” 　　说完，转身离开。 　　唇边那一抹嘲讽像锋利的刀尖，狠狠刺向欧阳雅。 　　只能用力咬住唇，忍住想要冲上去的冲动，欧阳雅慢慢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一卷 卷一：NO.5 阴云（二） 　　青阳，我快支撑不下去了，我放弃了小晔，只为保住小寒和你的心血？可是心好疼啊！ 　　蹲坐在门边，欧阳雅盯着手里的照片，一遍遍告诉自己必须坚持下去，必须保住青阳的心血。 　　小寒，妈妈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起来。 　　天，是什么时候暗了下来，欧阳雅浑然不觉，直到脚步的麻木传遍全身，才想起自己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未做。 　　欧阳雅咬了咬牙，按住狂跳的心，神情肃穆地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喂，我找爸爸。” 　　一会儿传出沉重的声音，带着微微喘息：“小雅？” 　　“爸！”欧阳雅咬住唇，“我想带小寒来手术。” 　　对面的沉默让欧阳雅心跳加快，手心不由得被汗水浸湿。 　　“过来吧，顺便把小晔也带来。” 　　“爸，等等……”欧阳雅截住对方将要挂断的电话：“小晔，小晔他……” 　　“他怎么了？”对面的声音威严里透着一丝焦急。 　　“没事，没事，只是他们有个活动，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难道见爷爷不重要？” 　　“不是的，爸爸……” 　　“好了，就这样了。” 　　“爸，爸……”可惜对方已挂断了电话。 　　小晔？小晔？我该到哪里找你？ 　　不能告诉爸爸，否则爸爸的病会发作的，那么大嫂他们一定会乘机…… 　　欧阳雅不敢继续想下去，调整好心情招来管家。 　　“夫人。” 　　“张叔，有件事不得不拜托您。”欧阳雅恭敬地低头，面对着莫宅的管家。 　　“夫人，有事您吩咐。” 　　“张叔，这件事只有您了帮我了！”欧阳雅面对管家跪了下去，“张叔，求您，一定要帮我。” 　　慌乱地想要扶起跪地的欧阳雅，管家皱着眉开口：“夫人，您这是……” 　　“张叔，请带小寒走，带他到老爷身边，给他做手术，然后呆在美国，到他学得足够了再回来，告诉老爷，我会守住这里，一定会。” 　　“夫人，要不告诉老爷吧。” 　　“不！”欧阳雅激动起来：“不能告诉，我答应过青阳的，一定要将盛世守下去，我明白，爸爸也无法控制现在的局面，我唯一能够保留的就是小寒的生命。所以，张叔，请您一定答应我。” 　　管家看着跪倒在自己跟前的欧阳雅，眼里流出浑浊的泪，颤抖着手扶住欧阳雅：“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会将寒少爷健健康康养大的。” 　　“谢谢您，张叔，今夜你们就出发吧。” 　　管家点了点头，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院子。 　　欧阳雅站起身，快步走进莫寒的房间。 　　“妈，还没睡？”莫寒睁开眼，看着欧阳雅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小孩的心思其实很敏感，从下午开始莫寒已经发现了母亲的不寻常，只是从小生活在一个明争暗斗的家庭，他已明白就算内心恐惧，也不能轻易说出口。 　　欧阳雅越走近，莫寒地心跳得快了起来，唇角微微发紫，却用力捏紧小小拳头，不让欧阳雅看出自己的不一样。 　　也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未曾走出来，欧阳雅径直走到莫寒床前，调整语气，尽量轻松地开口道：“小寒，到了爷爷跟前，要听爷爷的话，要乖乖吃药。要……” 　　“妈，你呢？”莫寒打断欧阳雅，内心的恐慌不断扩大。 　　欧阳雅搂住莫寒：“小寒，原谅妈妈不能陪着你，所以你要坚强，来，快起床，张伯伯在外面等着你，今夜你们就到爷爷身边去。” 　　“妈妈，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海么？”莫寒倔强地看着欧阳雅，灯光下的眼又黑又亮，让欧阳雅不得不移开目光。 　　“乖！”欧阳雅打断莫寒：“妈妈的话你也不要听么？我让你走，走啊！” 　　莫寒忍住将要掉落的泪，咬着唇，默默从床上站了起来，长久的休息让他微微摇晃了一下，却自己穿好衣服，独自走出了卧室，始终没有回头看欧阳雅一眼…… 　　当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欧阳雅压抑的哭声才敢放开，随即擦干泪，找出莫青阳的股份协议，从后门出了莫宅。 　　现在她没有任何顾忌了，也没有了任何依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守好青阳的股份，等着14年后莫寒的回来……　 第一卷 卷一：NO.6 青春（一） 　　“林若晗，你很慢耶！”沙哑却略显稚嫩的男声在村子安静的巷道里传来，却带着清晨空气的味道。 　　林若晗拿起包从厢房二楼跑了下来，“喂，林烨我告诉你，要叫姐姐别没大没小的，今天是你上高中第一天，知道没？” 　　狭小的院子里，有一颗苹果树，上面挂了几个营养不良的绿色苹果，树下一个修长的身影，穿着藏青色制服，肩上斜跨着一个蓝色布包，亚麻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透出点点斑驳。 　　林若晗呆在楼梯口，看着树下的林烨微微愣神，这小子越来越帅了呢。然后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两步蹦到树下的人前，踮起脚揉了揉男孩的头发。 　　“林若晗，我警告过你，不要碰我的头发！” 　　“咯咯……”的笑声从女孩嘴里溢出来，带着甜甜的味道。 　　“记得，到了学校要叫姐姐哦，喂，小子，你怎么越来越帅了呢？” 　　林若晗边说边转身走出了红色木门，脚步轻快，并未看见身后的男孩有一瞬间红了脸。 　　林烨快步跟上女孩，唇角挂上一抹笑容。 　　“小子，记得上了高中不可以打架知道了没？”林若晗摆出一副大人样，等着眼教训身前的男孩。 　　莫晔皱着眉拿开林若晗横再自己跟前的手，臭着脸道：“别把我当小孩子。你看你，整天牛仔裤，长T恤，帆布鞋，哪里有点女生样！” 　　林若晗嘟起嘴，在阳光的照耀下粉粉嫩嫩，晶莹剔透，像诱人的果子。林烨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微微侧过脸。 　　“小子，我是你姐姐好不好，我要打工，难道你要我穿得像公主一样去么？再说，我也不是女生了好不好。我都18了。” 　　林烨向前一步，哼了一声，并未看林若晗，只是脸色在阳光里带了点点红。 　　林若晗快步追上林烨的步子：“你们今天是不是只有开学典礼呢？今天还是奶奶的祭日，你能来么？” 　　本想避开身后喋喋不休的林烨顿住脚，愣在原地。脸上的神色变得不自然。 　　还来不及开口，身后就传来林若晗的大呼小叫：“喂，你干嘛忽然停住，撞到我美丽的鼻子了。” 　　林烨慢慢回头，看了看自己跟前捂住鼻子的林若晗，唇角带上了一抹温柔的笑，却在林若晗抬头的时候快速收敛起来，皱着眉道：“要不，我不去开学典礼，今晚……” 　　话还未说完，头上就被对面的人狠狠敲了一下，林若晗气红了脸，瞪圆了眼睛盯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半头的林烨：“你考了全县第一就可以藐视校规么？难道你忘了我们曾经是怎么走过来的？”边说边红了眼，泪水滴滴答答掉了下来。 　　看见林若晗的泪，林烨慌了神，想要抬手擦去她的泪，却在抬起手后颓然放下，愣愣地看着林若晗，终于艰难地叫了声：“姐，别哭。” 　　对面的女子立刻笑开了眼，挂着泪珠的脸上是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乖弟弟，总算叫姐姐咯！” 　　林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知道她只是为了让自己叫她姐姐而已，却每次看见她的泪还是上当，又或者那段过往他确实很内疚。 　　对面的女子笑得没了眼，林烨差点迷失在她的笑容中，终于找回自己的思绪，木木地道：“真丑！” 　　果然，迎来女子的一敲：“看你还说我丑，哼！” 　　林烨叹了口气，转身向公车站牌走去，再闹下去，连开学典礼也迟到了。 　　“喂，你别跑啊，臭小子！”林若晗快步追上前面的身影，看了看驶进站地公交车，冲着那上车的背影道：“记得哦，中午两点，我在墓园门口等你。” 　　林烨顿了顿，快步走上公交车，隔着玻璃，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越走越远。 　　九年前，莫晔成了林若晗家的一员，因为户口问题没法上学，刘老太不得不去求自己的表亲，林若晗的表姑姑，却因为这样从林若晗父母的赔偿款里给了林若晗表姑姑家3000元。而后来，老楼拆迁，刘老太为了省钱，带着林若晗和莫晔回到了老家麻山县，离H城要1天的火车，在这个小城安静的生活。莫晔也上了学，改名为林烨。 　　不知道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莫晔和林若晗是没爸没妈的孩子，为此两个小孩没少打架，偶尔是小小的莫晔被打得脸上青肿，小林若晗并如发怒的狮子般冲过去，将欺负莫晔的小孩打到在地，为此刘老太不知道为他们赔礼道歉了多少次。却从未责骂过他们，她知道，他们只是不愿意被骂野孩子而已。 　　初中的时候，林烨差点成了小混混，整天打架，不好好学习，却因为长相成了学校女生追逐的对象，林若晗拼命学习，却还是没能考上大学，那个时候，他们以为他们的生活将在黑暗里，找不到阳光。 　　可是，刘老太的离去，给两人了莫大打击。 　　政府给的补助办完刘老太的丧事后所剩无几，老家宅子也面临拆迁，不得已搬进了城中村，姚家村租房子。 　　初三的林烨发狠学习，从打架逃课的问题学生变成了乖乖男，是因为莫家基因好还是林烨聪明，只一年，以全县最高分考起H城一中，却因为家里的原因放弃了H城一中，留在县一中，那样，他可以省去三年的学分。 　　林若晗高中毕业去念了三个月的技校速成班，学的是酒店服务，现在在县里一家3星级酒店做服务员。 　　（简单交代下发展背景咯） 第一卷 卷一：NO.7 青春（二） 　　“林烨！”身后传来喊声，林烨好看的眉皱了一下，然后站在原地。 　　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飞快跑了过来，裙角飞扬，白瓷般的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林烨，你穿制服好帅！” 　　“你怎么在这里？”林烨眯着眼，看着自己跟前的女孩，“你不是……？” 　　“嘿嘿，我知道你在县一中，所以我和老爸说我也在这里不出去了！” 　　“你！” 　　“烨哥，来啦？”后面传来一个略带讨好的声音，一个清瘦男生快步走到林烨身边，一脸笑容。 　　“嘎子？”林烨打量着穿起校服也有了几分人样的男生，唇角带着一抹不自然。 　　“对，烨哥，我也来县一中了，我知道您在这。” 　　淡淡点头，对身边凝视自己的女孩和男生道：“快走吧，开学典礼快开始了。” 　　三人的影子在阳光下被拉得很长，这一幕在这个青春飞扬的校园里显得那么自然和和谐，也许那个时候，每个人都以为他们的命运会如此这般平淡却温暖的走下去…… 　　开学典礼很无聊，校长致辞，欢迎新生，新生代表发言，然后是高年级特意准备的文艺演出。 　　好不容易熬到11点，看着文艺节目接近了尾声，林烨站起身，准备从后门出去。 　　“烨哥，您去哪呢？”嘎子小声问道：“要不我和您一起？” 　　“不用，你看吧。”林烨淡淡回答，转身向门口走去，这个时候身边的女孩被舞台上的节目迷住了眼，未曾看见她心心念念的男生已经离开了礼堂。 　　嘎子看着林烨的背影，带着淡淡忧愁。猛然想起两人初识的时候，那个时候刚上初中，嘎子的爸是靠着药材生意发家的，成了县里的暴发户，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成了学校里的地头蛇，身后跟着一群小弟，整天嚷嚷着收保护费。 　　他和林烨的相识脱不了俗套，俩人相遇，因为打了一架而成了兄弟。林烨出色的身手让嘎子而甘愿做他的跟班，嘎子是佩服林烨的，冷静，冷酷，却愿意为兄弟两肋插大，可为何初三后变了一个人，此刻看去更加的悲伤？ 　　本来嘎子没考上高中，却为了林烨让他家老子花钱给弄了进来。 　　嘎子柔柔眼，将目光移向舞台，却发现身边的女孩正等着一双漂亮的眼看着自己。 　　嘎子摸了摸鼻头，呵呵一笑：“小忆姐，您怎么……？” 　　“快说，林烨呢？”女孩急急地问，“他哪去了？” 　　“小忆姐，你知道的，烨哥干啥我哪知道？” 　　女孩哼了一声，也跑出了礼堂。嘎子看了看没兴趣，也走了出去。 　　女孩叫陈姝忆，是县一中校长家千金，因为初中一次偶然遇见了林烨，少女的心就被萌动了，本来他父亲给她联系了市里中学，却因为知道林烨在县一中而坚决留了下来。 　　陈姝忆站在球场上，却早没了林烨的影子，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再次无趣地踱回了礼堂。 　　………………………………………………………………… 　　林烨缓缓回到姚叔家，看见那个蹲在院子里哼着跑调歌曲洗衣服的女子，心变得柔软，就站在树下呆愣了许久。 　　林若晗擦了擦额头的汗，站起身松了松筋骨，转身的时候看见了站在树下的林烨，他安静地注视着自己，虽然是个孩子，却依旧让林若晗痴痴望了许久。 　　“喂，小子，怎么就回来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林若晗挥舞着手，大着嗓门教训着眼前的男生：“难道你又提前回来？” 　　林烨皱了皱眉，走过去自然地接过女子手里的衣服，“吵死了，你唱歌还是一样没调。” 　　“说什么呢，别转移话题。”女子围在男生身后，扬起头看比自己要高的身影。 　　林烨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后面的节目很无聊，再说中午不是还去墓园么？” 　　“对哦，走路要好久的，差点忘了，可是你也不能……” 　　“行了，难道你想打车？” 　　听到打车，女子立刻闭了嘴，打车，怎么可能，20块啊，两天的饭钱呢。 　　摇摇头，瞪了男孩一眼，转身上了厢房二楼。 　　男孩继续晒着衣服，眼角的笑意不曾散去，如果被学校的人看见，一定会被迷住的，只是他的笑，却只愿为那个聒噪的女子流露…… 　　如果日子可以简单一辈子，那是不很好？可是命运的齿轮却早已注定他们的人生不会风平浪静。 　　九月，并不是扫墓的日子。县城的墓园里县城很远，人也很少，林若晗拉了拉衣角，警惕地看着四周，为何如此阴森恐怖呢！ 　　“喂！” 　　“啊！啊……”林若晗闭起眼，转身抱住身边的人。 　　林烨顿住脚，低垂下头，看着抱住自己的人，一抹温柔浮上眼角，抬手拍了拍林若晗的肩：“干嘛？” 　　睁开紧闭的眼，尴尬地放开手，露出一抹傻傻的笑，自己怎么如此冲动，在比自己小的笑屁孩跟前丢脸呢？ 　　“那个，那个没事，快走了。” 　　转身大步向前，避开已浮上红云的脸，究竟怎么了？会面对自己的弟弟脸红？！ 　　几个月没来，杂草经过夏季的雨水已长成一片碧绿。 　　林烨卷起袖子，清理着坟墓周围的杂草，心情变得沉重。 　　“你说，奶奶能看见我们么？”林若晗蹲在墓碑前，拿着几根枝条清扫着墓碑前的空地。 　　“会吧。”林烨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点点沙哑，变声期的少年声线总是不那么优美。 　　林若晗吸了吸鼻子，“弟，要是奶奶还在，我们是不是会更快乐？”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林若晗盯着林烨的背，执着地想要寻求一个结果。 　　林烨清理完杂草，随地坐了下去：“奶奶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没有她我们不也要快乐的生活么？” 　　林若晗眼里含着泪，嘴角翘了起来：“弟，如果你离开我，那我的世界会是一片灰暗的。” 　　林烨心底一疼，抬起手想要将对面的女子拥进怀里，却在快要触到林若晗时放了下来，变成拳，捏得指节发白，他明白此刻的自己在她的眼里只是一个孩子，什么也无法给她。 　　收了收心绪，林烨避开眼道：“我们回去吧。” 　　林若晗盯着墓碑：“奶奶，你在那边过得好么？我和小烨来看您了，您会在那边祝福我们么？奶奶，我们走了，有空还来看您。” 　　这是老式的墓地，墓碑上并没有遗照，林若晗抬起袖子擦了擦墓碑，站起身深深鞠了个躬，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墓地。 　　“小子，我们俩一定要好好生活，让奶奶在那边也放心。” 　　“嗯，会的。” 　　声音渐渐消失在林间，只留下两个少年关于生活的憧憬，在下午的阳光里渐渐消散…… 第一卷 卷一:NO.8青春（三） 　　“学长，请您收下！”齐耳短发的女孩穿着整齐的校服裙，站在高个男生跟前，低垂着头，手里托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恭敬地放在男生胸前。 　　林烨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口气淡然：“我不需要。” 　　声音低沉，却带着点点磁性，早已不是曾经那让人无奈的公鸭桑。连声音也会让人沉迷一般。 　　“可是，学长……” 　　林烨转身，全然没有一点怜悯。 　　陈姝忆靠在球架下，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男生，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烨，你来了。” 　　“嗯。”表情始终未曾改变过，任由女生抬手挽住自己。 　　陈姝忆心底闪过笑意，这个男子，是自己一直追求的，帅气，充满魅力，是全校女生的梦中王子，可是他却全全部部属于自己呢。 　　“今天不用练习？”林烨侧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女生。 　　她是很美，精致的妆容，白皙的皮肤，微卷的头发，高挑的身材，对自己更是无话可说，可是……闭眼再睁开，停止内心的思绪。 　　陈姝忆嘟起嘴，“你好不容易提出来要去外面吃饭，再重要的事也比不过咯。” 　　她的话让林烨内心烦躁起来，那个女人，怎么可以对自己说要嫁人呢？ 　　酒店认识的，一个厨师助理，就因为家里有房子就可以把自己卖了么？ 　　看着身侧的人一阵出神，陈姝忆轻摇了摇林烨的臂：“烨，怎么了？” 　　身体一瞬间僵硬，机械地放开女子搭在自己臂弯的手，“我去找嘎子。” 　　说完转身跑出了校门，未曾回头看一眼愣在原地的女孩。 　　陈姝忆跺了跺脚，究竟怎么了！远远看去，刚才表白的女孩还站在球场边，单薄的身影在风中那么孤寂。 　　踱着步子走近女孩，陈姝忆仰起头：“你应该知道，烨是我的，永远是。” 　　她高傲的宣告所有权，向所有人宣布，林烨是她的，可是为何此刻内心有一点点恐慌呢，只能仰起头，掩盖住自己的内心。 　　女孩抬头开了眼陈姝忆，纯净的眸子让陈姝忆一瞬间僵硬，“我知道，学姐。” 　　没有多余的表情，如一抹幽魂，从陈姝忆身边走过。 　　脚边是女孩留下的礼品盒，像在嘲笑陈姝忆的高傲一般。 　　疯狂地将礼品盒扔远，陈姝忆捏紧拳头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林烨成为自己的男朋友，一定要！ 　　……………………………………………………………… 　　“烨哥？你怎么来了？”嘎子赤着胳膊，坐在自己药店门口。 　　看见林烨的身影，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嘎子，帮我个忙。” 　　“烨哥，有事您吩咐，何必客气！” 　　林烨拉着嘎子避开闲人：“你知道金樽酒店么？” 　　嘎子眼珠转了几转，“知道，烨哥你……？” 　　“别瞎猜，我让你去帮我跟踪个人，就今晚，看看他住哪。” 　　“行，那人啥特点？” 　　林烨皱眉想了想，“他和我姐一起。” 　　说完心底懊恼了一番，该死，他不得不称她为姐呢。 　　心里满是疑问，嘎子却聪明地没开口问，只是最后小心翼翼地道：“烨哥，是个男的？” 　　林烨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沉默几秒才轻轻嗯了一声。 　　是担心自己姐姐被骗吧，嘎子心里想着，抬手拍了拍林烨的肩：“烨哥，放心。” 　　林烨抬手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那女人该回家了，虽然是冷战，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回去。 　　“那兄弟谢了。”说完急急向家走去。 　　嘎子看着匆忙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走进了自家药店，他们姐弟情感真好啊！ 　　林若晗抚摸着破旧的牛皮纸信封，眼里盛满悲伤。 　　“奶奶，我要嫁人了，你却看不到呢，他是我一个店得，叫牛阿武，很老实，对我也很好。很快就订婚，然后我和小烨就有房子住了。奶奶我记得你的话，小烨还有一个学期就毕业呢，到那时候我一定把信给他，我一定会帮助小烨找到他的家人。” 　　林若晗对着刘老太的照片说道：“奶奶，我是不是该高兴呢？我知道你给我们留了一笔钱，我会留着给小烨念大学，然后，然后……”眼泪模糊了双眼，心很疼，怎么也说不下去，“然后帮他找到家人，看着他成家。奶奶，小烨很出色呢，学校的女生都喜欢他，有一个还是校长家的女儿，他17岁了，长得很帅！” 　　说到这，林若晗眼里溢满温柔，脑海里慢慢的都是林烨的样子，生气的，皱眉的，微笑的，每一个表情都那么清晰…… 　　“奶奶，订婚后我就去牛阿武家了，他爸说娶媳妇就是帮家里干活的，我得去他家照顾呢。” 　　林若晗擦了擦眼泪，想要笑，脑海里却总出现林烨知道自己要结婚时候满脸震惊和伤痛的表情。 　　“奶奶，怎么办呢，我不是该开心么？结婚后，多了一个人陪我一起照顾小烨，可是为何心底那么疼，那么舍不得小烨呢，奶奶，我好难过，小烨那受伤的眼神让我的心好疼好疼啊……” 　　扑在床上，哭声渐渐变大，似要将所有的委屈发泄完一般…… 　　林烨站在林若晗的门口，听着里面的哭声，胸口变得沉闷，大口大口地喘气，却只靠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很想冲进去，将她抱在怀里，很想给她幸福，很想听她的笑声，可是自己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17岁的人，啥也做不了。 　　用力捏紧拳头，指甲深深插进手心也浑然不觉，直到屋内的动静变小，林烨才轻轻推开门。 　　林若晗听见门声，连忙擦掉眼角的泪，强装出一个笑容，回过头：“回来了？” 　　“嗯。”从鼻孔里哼了一个字，千言万语却没一句能说出口。 　　林若晗将信封小心地放进箱子底，转过头：“等我一会儿，今天阿武哥请我们吃饭，也该带你去见见他了。” 　　说完，嘴角弯出一个弧度，眼底却悲凉一片。 　　林烨的手微微颤抖，“你说，要和他吃饭？” 　　声音苍白，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表情。 　　“对啊，商量订婚的日子呢，我家就我们俩，不就请我们吃饭嘛。” 　　林烨忍住发火地冲动，闭起眼缓和自己的情绪，“你要嫁给他？” 　　林若晗整理东西的手顿了一下，很快道：“是啊，小孩子别摆一副审核的表情，他人很好，他爸也，也好！” 　　“你喜欢他吗？”林烨冷着声问。 　　林若晗手里的书掉落了下去，连忙弯下腰：“小子管起你姐来啦，喜欢不喜欢又如何呢，不过和他在一起，感觉还好了。” 　　“你连自己是不是喜欢都不知道，就要在一起？”林烨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胸口又开始闷得不行了…… 　　林若晗唇角微微勾起：“小子，说什么呢，快去换衣服，有免费大餐吃你还这么多话！”说完推着林烨出了屋子，不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面对迎着自己关闭的房门，林烨一拳击在了柱子上，震下一层灰。 　　林若晗听着门外的动静，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流了下来，紧紧揪住胸前的衣服，忍住疼痛的感觉，想要再次摆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弯不起唇角…… 第一卷 卷一：NO.9暗涌（一） 　　一路两人未曾说过一句话，直到来到‘好再来’酒楼。 　　“进去后嘴甜点，知道没？”林若晗瞪起眼，看着林烨。 　　林烨避开林若晗，抬脚走进了酒楼。 　　咬了咬唇，林若晗快步跟上林烨：“小子，你得给姐姐在别人跟前留个好印象吧。” 　　林烨回头，狠狠瞪了林若晗一眼。 　　林若晗眨了眨眼，愣在原地，这小孩生气很恐怖呢。不再提要求，撇了撇嘴，“好了好了，你别说话就好。” 　　然后摆出一抹笑容，走在林烨身边。 　　牛阿武站在包房门口，搓着手不停张望，他确实没想到，小晗会同意自己的追求，并且如此之快就决定和自己结婚。想起小晗，牛阿武露出憨厚的笑容。 　　“阿武。” 　　牛阿武立刻迎了上去，接过林若晗手里的袋子：“小晗来了。” 　　林若晗笑弯了眼，扯着林烨的袖子道：“嗯，阿武，这是我弟弟，林烨。” 　　林烨并未看牛阿武，甚至没看牛阿武伸出的手。 　　牛阿武尴尬的缩回手，“快，快进屋。” 　　林若晗狠狠瞪林烨一眼，转眼笑着走进包房，冲端坐在一侧的牛阿武父母乖巧问候：“叔叔阿姨好。” 　　牛母抬眼看了看林若晗，点点头后没了声音，牛父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很快收敛：“嗯，坐吧。” 　　林若晗扯着林烨讨好地笑着坐了下去。 　　一顿饭在牛父牛母审视的目光下和牛阿武的热情中度过。 　　走出酒楼，林若晗拒绝了牛阿武送自己的好意，扯着林烨快步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回头看了看没了人影，林若晗立刻松懈下来，大口呼气：“啊，好累啊！” 　　林烨冷哼：“自讨苦吃。” 　　“喂，怎么说话呢。”林若晗抬手敲了敲林烨的头：“那是你姐我的幸福啊，怎么能不表现好点呢？” 　　“以后你要带着面具做人？” 　　“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深思，哎呀，这可不是你该关心的，快高考了，你怎么还这么闲？” 　　林烨冷眼看了看林若晗，抛下她独自走到了前面。 　　林若晗小心地收起心底的失落，小跑着追上了林烨，“小子，别对我摆臭脸，我需要你的祝福的。”声音很小，却很执着。 　　林烨猛然站住，定定看着自己身侧低着头的女子，恨恨咬着牙，“连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情感，还需要我的祝福？” 　　“喂，你怎么说话的！” 　　一直以来的坚强在林烨的话语里崩溃，强忍的泪夺眶而出，林若晗转身，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无论到哪都好，只要离开这里。 　　看着消失在路尽头的身影，林烨脸上露出落寞的表情，我的情，你可懂？ 　　那夜的不欢而散一直持续了半个月时间，两人才再次说话。 　　林若晗等在县一中的校门外，远远看见林烨和一个女生并肩而来，两人逆着光，郎才女貌，刺伤了她的眼。 　　努力挤出笑容，看他们一步步走近。 　　林烨在看见林若晗的时候，不自觉地走离了陈姝忆几步，眼睛紧紧盯住林若晗未曾移开。 　　“小子，行啊，交女朋友也不告诉我。”林若晗眯着眼，盯着林烨身侧的女子一脸笑容：“你好，我是林烨的姐姐。” 　　陈姝忆本板起的脸在听完林若晗的话后变成了恬静的笑容：“你好姐姐，我是林烨的……”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男生，“朋友。” 　　“呵呵，没事没事，我不反对他谈恋爱的。”林若晗依旧一张笑脸，却未曾看林烨一眼，只盯住陈姝忆，她怕自己一转身就无法维持此刻的笑容。 　　“有事？”林烨的声音打断了两人。 　　林若晗立刻收敛起笑容，侧眼看了看林烨：“对，有事。” 　　林烨抬手抓住林若晗，“那走吧。” 　　来不及告别，林若晗再次堆起笑脸，冲陈姝忆挥手：“美女有空再见哦！” 　　直到远离学校，林烨才放开林若晗，“你！” 　　林若晗避开林烨的眼：“小子，别对你姐姐我没大没小，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你忘了？” 　　“什么日子？”林烨说完，恨不得打自己一掌。却只能冷冷看着林若晗。 　　林若晗露出苦笑：“没错，今天是我订婚的日子，说是订婚，只是确定哪天结婚而已，还是我们俩成为家人12周年纪念日。” 　　林烨抿唇，许久后才开口：“不可以不去么？”声音里带着乞求。 　　林若晗摇头，却很快换上笑脸：“喂，你姐我重要的日子，关系着我是否能幸福生活，你怎么能说不去？” 　　“我……”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是啊，自己有什么权利去说不呢？嘎子的消息也说那是个老实的人，也许这对于她来说也是好的吧，至少可以给她自己给不了的安定…… 　　“好了，快走吧，今天可能人会多点。”说完拉起林烨冲到路边抬手招了的士。 　　林烨心里苦笑一声：她居然打的了。 　　林若晗不断地交握着双手，缓解内心的慌乱。 　　忽然一只略带冰凉的手附在自己手上。 　　两人同时顿了顿，林若晗侧头看着林烨，林烨盯着前方，声音冰冷：“既然决定了，就没必要这么紧张。” 　　林若晗笑了起来，至少他还是关心自己的，自己不是该知足么？ 　　金碧辉煌的酒店就在眼前，林若晗仰起头，忍住想要掉下的泪，为何要掉泪呢，一定是高兴吧，高兴从此她和小烨的生活不会再如现在一般艰苦…… 　　“我们进去吧。”转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林烨，“怎么还板个脸？” 　　“你不觉得很怪？” 　　“怎么怪？”抬脚踏进酒店，确实没有想象中的热闹，虽然是订婚，可牛阿武说他爸爸准备多摆两桌的，而现在整个大堂的气氛很怪。 　　“也许在包间呢。”林若晗自我安慰：“走吧，我们在梅雅厅。” 　　就算多么不愿意，可踏进酒店的那一瞬间，林若晗已经顺服自己就这样接受命运的安排，因为这样的安排是无可挑剔的。可是踏进梅雅厅看到的不是牛阿武那笑得眯起眼的憨厚脸庞，而是冷着脸的牛家二老。 　　林若晗努力控制情绪，换上笑脸：“叔叔，阿姨。” 　　牛父点了点头：“坐吧。” 　　拉着站在一侧阴着脸的林烨坐了下去，不安地交握着双手。 　　“因为阿武出了点事，所以订婚先推后，小晗你没意见吧？”从来冷着脸的牛父用和蔼地口气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抱歉。” 　　仿佛放下一块石头，林若晗心底松了口气。 第一卷 卷一：NO.10 暗涌（二） 　　“没事，叔叔。”林若晗礼貌地回答，挑剔不出一丝毛病。 　　牛父微微叹了口气：“行了，既然来了吃过饭再走吧。” 　　“是。”不知为何，心底还是存在恐惧，林若晗点了点头，冲想要起身的林烨打了个眼色。 　　一顿饭在沉默的气氛中度过，离开的时候，林若晗如若得到赦免一般，快步奔出了酒店。 　　“自作自受！”林烨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正仰头看天的林若晗面上抚上一抹她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温柔笑意。 　　“小子，你很反对我么？” 　　“……” 　　“可是，算了，好不容易可以不用想如此伤脑筋的问题，真该好好享受此刻的夜色啊。” 　　静静看着身侧露出浅笑的女子，林烨希望这条路可以没有尽头，他们可以一直如此走下去…… 　　“小晗。”牛阿武站在酒店门口，看到迎面走来的林若晗，立刻露出一脸笑意，只是少了曾经的真诚，多了些讨好的味道。 　　“阿武？怎么了？”习惯性弯起唇角，林若晗看向站在几步之遥的牛阿武。 　　拉起林若晗的衣服，避开行人，来到小巷。 　　“小晗，你是不是说过，你们有一笔钱？” 　　猛然愣住，唇角的笑意僵住，她是告诉过他吧，奶奶临终前留过一笔钱，可是那是奶奶留给小烨的读书钱和找回小烨父母的钱……他想做什么呢？忽然提钱。 　　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向牛阿武投去疑问的目光。 　　牛阿武避开林若晗明亮的大眼，眼神飘向远方。 　　“小晗，我，我……”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掌，“我对不起你，我，我……” 　　他那一掌，让林若晗更加搞不懂此刻的情况，只得愣愣抓住他的手：“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啊。” 　　“我，我前女友阿莲回来了。” 　　没有心痛，只是满满的失望，曾经是谁每天等候在酒店门口？是谁一天一枝花追求过自己的，可惜重要的订婚宴竟然比不过前女友的出现。 　　林若晗调整心情：“那又如何呢？” 　　牛阿武顿住，许久才道：“她，她怀孕了，可是她一个人无亲无故，我不能不帮啊。” 　　“你可以帮。”林若晗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冷血，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依旧在微笑。 　　牛阿武瞪着眼，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林若晗口中，“小晗，你说什么？” 　　“你可以帮她。” 　　“真的？你不生气？”喜悦不自觉地带入到了话语里，牛阿武摸了摸头，看着林若晗一脸期待。 　　“嗯，我不生气。” 　　“那钱……” 　　原来还是说钱啊，他家里怎么会拿不出那么点钱呢？ 　　“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得保证订婚前将钱还回来，否则我将一无所有。” 　　“放心吧，小晗，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只是她要做手术，要钱多点，你知道的这种事情怎么能和家里说呢。” 　　“快工作了，晚上你到我家来找我吧。” 　　林若晗侧过牛阿武，快步向酒店走去，眼睛忽然变得酸涩，原来他也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忠厚呢。 　　林若晗提前离开了酒店，赶在林烨回家前，到银行将款取了出来。 　　“小子，你不上晚自习么？”过了19点，依旧没有动静的林烨，让林若晗皱了眉。 　　“有事？”冷冷飘来两个字。 　　林若晗恨不得跑过去扯开他的嘴。 　　“你高三了，不会还逃课吧。”林若晗还是来到林烨门口，盯住那抹身影，却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林烨合上书，“怎么看得呆掉？” 　　尴尬地扭开头：“说什么呢，你小子，我出去一会儿，今晚不用等我。” 　　“去……”哪。话还未说出口，院子里已没了林若晗的影子。 　　走在小巷，林若晗打开存折看了看，3万，是奶奶一辈子的积蓄呢。 　　从银行取出两万，刚走出自助服务厅，牛阿武从一侧窜了出来，满脸笑意：“怎么样？” 　　林若晗掏出钱，深吸一口气放在牛阿武手中：“我就这么多，你知道我的情况的。” 　　牛阿武笑眯了眼：“够了，小晗你真好，等事情解决我们就结婚。” 　　林若晗带着笑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男子，心一点点冷了下去，终于，这个男子还是不够适合自己呢。 　　“我知道，快去吧。” 　　牛阿武快速搂了林若晗一下，冲她挥手：“小晗再见。” 　　林若晗一直微笑着，知道牛阿武的声音消失，才收敛笑容，表情变得凝重，她是不是不该如此草率的就将钱给他呢，可是现在还能如何，只期待他不要让自己失望。 　　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很晚。林烨屋子的灯依旧明亮，林若晗站在门口努力营造着笑容。 　　刚准备敲门，门却已打开。 　　林烨冷着脸，盯着林若晗：“去哪了？” 　　林若晗避开林烨的目光，随着林烨的成长，他的气场似乎越来越厉害呢，让她不由得害怕。 　　自己好像比他大的吧，为何会害怕他冷下脸？ 　　再次将目光移向林烨：“小子，不好好看书，怎么管起我来了，大人的事，小孩别管，乖乖复习，知道没呢。” 　　林烨转身进屋，“好。” 　　这就同意了？林若晗还未回过神，门已关上。 　　“喂！”愤怒地打开门，却看见林烨正在脱衣服，瞬间愣在原地，盯着林烨露出的半个肩头，脑袋已当机。 　　美男脱衣图？！大脑里不受控制地出现一幅香艳的画面…… 　　林烨看着站在门口盯着自己发呆的林若晗，好看的眉皱了皱，“你……” 　　“我没看见！”林若晗背过身，自己这是怎么了，小的时候还帮他洗过澡，他的身体自己哪里没看过呢？为何会脸红？ 　　林烨唇角带过一抹好看的笑容，将白色衬衣斜放在床边，露出健硕的上身，一步步向林若晗靠近。 　　听到脚步声，林若晗仿佛自己的心跳也跟真变得沉重。 　　“你……！”迅速回身，却碰到一个带着温暖的“壁”。 　　林烨低头，看向抵住自己下颚的林若晗。 　　林若晗刚退下红色的脸顷刻又如煮熟的鸭子般，她的额紧贴着林烨的下颚，能够清晰看见滚动的喉结，感受着来自男子的气息和温热，心跳得很快，这究竟是怎么了？ 　　林烨抬起手，轻轻放在林若晗的肩上，却感觉手下的人轻轻颤了一下。 　　林若晗咬着唇后退一步，没有抬头。 　　林烨感受着手下的温暖轻轻消失，心底被失落占满。 　　“早点睡！” 　　逃一般离开林烨的卧室，靠着门缓和着自己依旧狂跳不止的心。 　　内心怎么可以狂跳不止，这究竟是怎么了？ 　　林烨盯着洞开的门，心一点点落下，这个时候才回来，是去见那个人了吧，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说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