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死亡电梯 可能是我下班太晚的缘故吧,这大厦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我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11:59. 走到了电梯间,按亮了按钮,电梯间里传来“吱吱呀呀”的绞索声。这栋大厦的电梯一直如此,给人一种不安全感。好像那钢缆早已经不堪重负,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我扬起头看着显示屏的数字不断的跳动16——15——14,当数字跳到14的时候,停了几秒钟。 接着数字再次开始跳动13 ——12……。终于,“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但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没多想,只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按下了关门键,电梯门缓缓的闭合。 就在电梯门完全闭合的一刹那,一只手卡在了电梯门之间。这只手瘦骨嶙嶙,手背皮肤上长满了老年斑。 当门再次开启,一张橘子皮似得老年人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个老太太至少有八十岁了,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头上箍着一个铁质的黑色发叉。脸色苍白,直勾勾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地下了头,含混不清的说了一句:“ 谢谢” “没关系,您去几楼。”我按下了自己的楼层23,电梯开始上升。于是就问了一句,想直接帮她按键。 “14层”一个阴仄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哦,14层啊,好的……”但下一秒,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电梯的控制盘上,根本没有14层!我瞬间想起来了,所有的大厦都没有14层! 因为14是“要死”的谐音,所以所有的建筑商在盖楼的时候都不会给楼层标上14这个数字。 我用发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控制盘,我的心瞬间冷了下来,表盘上14这个按键正亮着!这就表示刚刚有人按了这个按键! 一股阴风自身后吹来,我感到这电梯里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一种刺骨的阴寒正向我袭来!我心里十分清楚,我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老太太是不是人?我忐忑着不敢回头,听别人说,如果这时候回头就会看到你不该看的。那么你就离死不远了。 看着电梯不断的上升,终于到了“14”这个本不存在的楼层! “叮”这个平时在我听来非常悦耳的声音在此时却令我毛骨悚然,电梯的门正缓缓的开启,我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儿,电梯外站着好几个低着头人! 身后的老太太好像根本没有要下去的意思,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个老太太还在不在。因为我根本听不到身后有任何的声音。甚至连她的呼吸声都停止了。 电梯外一片漆黑,但是我却能清楚的看到站在门外的那几个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穿着一件蓝色的碎花长裙,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塑料拖鞋,长长的头发垂在胸前,左手牵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手里拿着一个米老鼠的氢气球。拿起球一动不动的飘在空中。画上去的米奇此时看起来正目光阴森的看着我,裂开的大嘴诡异的笑着。 女孩的身后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人,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小密码箱。 青年的旁边是一个手里拿着笤帚和簸箕的老头。 我吁了一口气,这个人我认识,是这栋大厦的保洁员。平时总是拎着笤帚挨个楼层清扫楼道。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几个人都低着头,并排站在电梯外。既不进来,也不离开。 我的心再次剧烈的跳起来,这么久了,为什么电梯门还不关?! 我在关门的按键上反复的按着,可电梯门没有一点要关上的意思。 “小——伙——子,别——着——急。人——还——不——够。” 身后再次传来了那个老太太虚无缥缈的声音! 门外的黑暗中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就好像在黑色的水里瞬间浮出水面一样!那个人出现在保洁员的身边,同样低着头!这人是个大肚子中年人,看上去像个官员,地中海式的头发,此时正光秃秃的头顶正对着电梯,反射出冷冷的白光。 “进——来——吧!该——上——路——了!”老太太的话像是在给这几个人下命令,这几个人居然瞬间就排好了队,飘进了电梯! 对,没错!是飘着进的电梯! 我靠!我要出去!我心里猛地冒出这个想法,我现在可以肯定,这几个没有一个是人!我他妈的撞鬼了! 刚要迈步,却突然感到我的脚像是灌了铅一般,足有千斤重,沉重的根本抬不起来! “咯吱咯吱”电梯里再次传来那令人牙酸的钢索声。只听“嘣”的一声,电梯里的灯开始剧烈的闪烁起来!电梯厢开始磕着左右两边快速的下降!电梯门两边‘呲呲’的冒着火光。 钢索断了! 我一下没站稳,跌坐在地。这是我突然想起,这个时候应该半蹲着身子,尽量减少快速下坠带来的冲击力。 我双手撑住电梯地板。想努力站起来。 忽然我的手好像按住了什么东西,黏黏的,像一团沾了水的毛线。 低头一看,是那个小女孩的人头! 此时我的手正按在她的头发上。小女孩的人头正睁着眼,咧开嘴朝我诡异的笑着!嘴里的血大滩大滩的往外流着,转眼间就布满了整个地板。 “咣!”的一声巨响传来,我被震的七荤八素。电梯并没有想象中的四分五裂,而是稳稳地落地! 我抬起头看着控制盘上显示着血红的数字:—18。 “咔——”电梯门居然在这个时候缓缓的打开了! 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躲到了电梯的角落里。看着眼前的这几个毫发无损地“人”鱼贯的低着头飘出电梯。 那个小女孩手里依旧拿着那个米奇的氢气球。 不,那根本不是米奇!而是她自己的人头! 人头嘴里仍然不停的流着鲜血!眼睛里根本没有了黑眼球,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对我说道:一——起——走——吧! “啊——”我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 妈的,原来是个噩梦! 使劲搓了搓脸,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8:30分了,糟糕!要迟到了! 用最快的速度起床,穿衣,脸都顾不上洗,只是用毛巾随便擦了一把,拎上包就跑出了家门。 我叫沈泉,今年二十四岁,未婚。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半死不活的杂志社上班。做摄影编辑,说是编辑,但是摄影部只有我和何俊两个人,所以理所当然的兼职摄影师。 每天朝九晚五的日子消磨掉了我大学时所有的热血豪情。没房,没钱,没女朋友。属于典型的“社会三无人员”。 但是为了填饱肚子,只能做这个“狗仔”。毕竟这份工作的薪水还算是不错,它可以让我在市郊租一间70平米的公寓,并且每季度还能剩下点钱去旅行。 一路小跑进了大厦。这时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电梯间里没几个人等电梯。 “叮”一部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电梯停在了一楼。 就在电梯门打开的刹那,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心脏! 一个米奇老鼠的氢气球飘在电梯里!绳子的另一头攥在一个背着黑色背包的女孩手里!而那个女孩正牵着一个三十多岁穿着一身蓝色碎花长裙的少妇! 我的脚像是钉在了原地!再也不敢向前走一步!这两人竟然就是我昨晚噩梦里的人! 但梦里的人怎么会在现实中出现? 我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身边的人开始陆续的走进电梯。 每一个人进入电梯后,都会习惯的找一个合适的位置,转过身来站好。 但是当这几个人都转过身站好之后,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个手提黑色密码箱的青年人!一个手拿笤帚的保洁员!一个秃顶中年人,除了那个老太太,梦里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你进不进来?” 那个少妇看我一直在门口发呆,显然是有点不耐烦了。 我使劲儿咽了口唾沫,用力的摇着头。 那少妇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伸手去按控制盘的关门按钮。 “大哥哥,一起走吧。”那小女孩的话更是让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用力的摇着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就在电梯门闭合的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在电梯角落里,有个头戴黑色发卡的老太太…… 电梯缓缓的上升,我看着显示屏上不断变化的数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27”数字在变到27的时候停住了!紧接着数字开始飞快的变化,甚至超过了倒计时用的秒表!电梯通道里传来“咣咣”的碰撞声,和电梯配备的紧急制动刹车声。 只几秒种后,电梯通道里传来一声巨响。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脚底震了一下! 电梯坠毁!我回过神来,快速的跑到安全通道处,顺着楼梯一路飞奔着跑到了—1层的地下停车场。 这时上班的人早就应经把车停好离开了。停车场里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 我飞奔着跑到电梯门口,电梯的门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的变了形,差一点就要脱落。眼前的一幕惨不忍睹! 电梯厢支离破碎,厢棚和灯管全部塌了下来,灯管还不是的冒着火花。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血泊之中!这么高的高度坠下来,生还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但是我还是希望有人生还,我赶快走进几步,想要凭着力气把门掰的更开一点,然后钻进去救人。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根本就是徒劳,电梯门虽然被冲击的扭曲变形,但仍然不是光靠人力就能掰的动的。 费了半天劲,电梯门纹丝未动,我沮丧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伸手去摸公事包,想要拿出手机报警。 那是什么?我揉了揉眼,公事包就躺在我眼前不远的地上。 那我手里的是什么!我拎起了手里黏糊糊的东西——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第一卷 第二章 噩梦连连 “滴答——滴答”空旷的停车场内一丝灯光也没有,但是我去可以清楚的看见所有的东西。 停好的汽车,停车位的黄线。以及——敞开的电梯门! 什么声音?水管漏水了么?我循着声音一路找过去,最后来到了电梯门前。 “滴答——滴答”这回声音更加的清晰了。 在这空旷的停车场内,这声音像是有一种魔力。一直揪着我的心,慢慢的靠近电梯。 “滴答——滴答”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响在我的身边! 我低下头,突然发现我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提了一个黑乎乎的圆球,圆球被一团毛线缠着,而毛线此时正攥在我的手里。 圆球上正向地上滴着液体,那滴答的声音正由此而来! 我慢慢的把这个圆球拎起,直到和我的视线平行。我一定要看清楚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圆球在我手上慢慢的旋转…… 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没有黑瞳的双眼大睁,嘴里不停的留着紫黑色的鲜血!兀自一张一合的发出空洞的声音: “大——哥——哥,一——起——走——吧!” “啊——”我再次在噩梦中醒来!把身边的阿俊惊得一下在凳子上摔了下来,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你怎么回事啊你?”阿俊站起来,一边龇着牙揉屁股一边抱怨。“昨天你怎么会在现场晕倒了呢?你说咱们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车祸现场见过吧?商贸城跳楼的那个咱们两个一起去拍的照对不?去年爆竹厂爆炸,人都炸的支离破碎的我也没见你吓晕过去啊!这次是怎么了?不仅没拍到第一手的照片,而且还给吓晕了,你已经在医院昏睡了24个小时了知道吧?” 听完阿俊的唠叨,我才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我果然是在医院。难道我真的昏迷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应该啊?我自问胆子不小,血腥的场面也见过不少,怎么会被一个人头吓昏过去? “别唠叨了,总编怎么说?”我揉着太阳穴,努力使自己更清醒一些。 “你还敢提她?你回去就知道了!她一听你第一个到事故现场,差点没把嘴乐歪了。随后就听说你晕过去了,而且手里还提着一个人头。嘴就真+歪了,不过,是被气歪的。现在都快恨死你了,就等你出院给你好看呢。” 我感觉清醒了许多,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阿俊赶紧过来阻止。 “大夫说了,你惊吓过度。精神很虚弱,如果你醒了要让你好好休息。不要急着下地走动。” “别听他们的,我又不是坐月子,怎么还不能下床了?收拾下中午就出院!”我挥手打开阿俊的手,穿上了鞋。下地站了起来。 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双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阿俊赶紧过来扶我,“说了让你休息,你怎么就不信大夫的话呢!” 这不正常!我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一百四十五斤,虽说算不上膀大腰圆,但也绝不至于受点惊吓就虚弱成这样! “阿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晕过去吗?不是因为吓得。”我有点慌了,决定把那天晚上的噩梦告诉他。 阿俊听我说完,面无表情的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开胡话了?” 我不耐烦的打开他的手,“谁说胡话了?我告诉你,我说的是真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会被一个人头吓晕过去?!” 阿俊认真的看着我的脸:“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接下来呢,你是想说什么?” “我……”是啊!接下来呢?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那几个死人阴魂不散,想带着我一起走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虚弱就是了,这不正常!”我突然感到心里一阵烦躁。 为什么找上我?我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长这么大连鸡都没杀过一只,凭什么这些东西要找上我? 阿俊看我情绪不稳定,趁我不注意悄悄的按了床头的呼叫器。 两分钟后,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一个年轻的护士美眉进了病房。 “你刚醒来,现在要多休息,不适合过早的下床活动。” “我没事,我下午就要出院。” “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的,要大夫说了才可以!”那个护士美眉对我横眉立目。 “哎——我说你什么态度啊?信不信我投诉你!”我火了,哪有护士这么跟患者说话的? “随你的便,要投诉的话我告诉你我的名字——苏婉。你可记好了!” “你……” 那个医生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护士对患者这样,抱着手在一边微笑的看着。 阿俊赶紧过来圆场:“晨哥,消消气,人家护士小姐也是为你好,少说两句。” “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矛头立转,对准了阿俊。 “哎,你这小丫头怎么不讲理呢?没见我这给你劝架呢?” 那医生苦笑着摇摇头,告诉护士及时给我送药之类的,就转身出去了。剩下小护士苏婉在那里跟我俩大眼瞪小眼。 苏婉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没病!你撞邪了!” 我听了她的话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我撞邪了? “你别吓我,你是护士,你可不能说这些怪力乱神的话!小心我真的到你们领导那里投诉你!”我心里也是拿不准,我这情况确实不太正常。 “切!你爱信不信!你快点去投诉我吧,我老爸巴不得我赶紧离开他的医院呢!”苏婉对我投诉她的话嗤之以鼻。 阿俊平时最喜欢听灵异事件,鬼故事什么的,刚刚听苏婉说我撞邪了,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讨好的问苏婉从哪里看出来我撞邪了。 “你看他印堂发暗,眼圈发青。而且眼中无神,这根本就是撞邪的表现嘛!” “那怎么就不能是肾虚呢?”阿俊反驳。 “肾虚不虚他自己心里清楚。记得按时吃药,不过我看你这情况,吃药也不管用。有事尽量自己搞定,实在搞不定再按铃。” 苏婉扔下几句话,款款的走了出去。 “泉哥!她说你撞邪了呢,快跟我说说,啥感觉?” “撞你妹啊!你才撞邪了!”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不在理他。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感到喉咙干的难受,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水!阿俊,给我水!”我喊了一声。 病房里静悄悄的,没人回答我。难道阿俊回家了? 我翻身坐了起来,病房里没有开灯,黑乎乎的。这医院的服务还真不是一般的差。护士都不查房的吗?我心里一边抱怨,一边伸手按下床头的电灯开关。 “啪”灯没亮,我反复安装了几次,灯依然没亮!停电了?医院这种地方怎么会停电呢? 我满是疑惑的走出病房,走到了楼道上。 漆黑的楼道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音。只有几个安全出口的指示牌发出幽幽的绿光,给整个楼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绿色,显得更加的诡异。 透过这点光,我努力地看清了护士站的所在。慢慢的走了过去 。 “踏……踏”死寂的楼道里只有穿着拖鞋发出的脚步声。 “这也太安静了!怎么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终于走到了护士站。一个小护士此时正趴在服务台上应该是睡着了。可是却连一点呼吸声也没有。我在护士站的服务台上敲了两下,希望叫醒那个护士。 空旷的走廊里只有我敲击桌面发出的“咚咚”声,那个护士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又敲了两下,那个护士的头动了一下。好像是在活动这麻木的身体。接着缓缓的抬起头来。 那张脸上竟没有五官!只是一张白纸一样的脸! “啊——”我再次不争气的大叫起来! 又是一个噩梦!我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就看见眼前一张硕大无比的脸在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你快死了——”眼前的脸是一张很俊美的女孩子的脸,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柳叶弯眉如墨,小巧的嘴巴红嘟嘟的,此时似笑非笑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于她的头发,长长的马尾漆黑如墨染一般,直垂到她那挺巧的臀部。 “你是谁?你怎么跑到我的病房里来的?”我惊魂未定,本想发火。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真的是太漂亮了,漂亮到我不忍心去责怪。 “你别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能救你就行了。”女孩儿淡淡一笑,打了个响指:“而且,你还要知道,你的魂魄不齐,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我能帮你!” 这是哪里来的蛇精病?阿俊睡在一旁陪护的病床.上,一动不动。他怎么睡得这么死? “你别看他了,我对他使了点小手段,现在估计正做春梦呢,打雷也醒不了的。”女孩儿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你到底是干嘛的?半夜三更的跑到一个男人的病房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真的有点火了,今天遭遇的一切处处都透着诡异。 女孩像是很不屑的撇了下嘴,扯过一把椅子大咧咧的坐到了我的对面。低着头在自己的小挎包里翻着什么,“喏。有了,给你。” 女孩递过来一张名片。 “全球萨满研究会理事长,兼不二酒吧老板——丁佳雯。”我看清了名片上的头衔后忍不住想要发笑。这算什么鬼名片? “你的意思是你是一个萨满法师?清朝宫廷里的那种?” “嗯……差不多吧,我比他们厉害多了。”丁佳雯歪着头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 “你怎么那么肯定我快要死了?别告诉我你能未卜先知。” “未卜先知我还没到那个程度,是我的闺蜜——苏婉告诉我说你中邪了。我才过来看下的。” “我们很熟吗?还是说你来帮我是有报酬的?”我虽然不是个无神论者,但我相信这世界上所有的‘灵异现象’都可以找到合理的科学解释。 丁佳雯好像被我的态度给激怒了,蹭的站了起来就要发火。可是她的目光却突然转向墙角。再次转向我的时候,她的脸上多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她身体前倾,靠近我的耳边,低声说道:“那个没有头的小女孩——来找你了!” 第一卷 第三章 失魂落魄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全部‘起立’,她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如果刚才她的举动不是在故意吓我的话,那么就是……那个无头小女孩的鬼魂就在这里! “你……胡说些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无头小女孩!”我咬着牙强装镇定,毕竟在一个女孩子面前示弱是很丢脸的事。 “哦?真的没有吗?不止她一个哦!让我数数,一二三四五……,一共有五个。都来了,一个秃顶,一个上班族,那个好像是小孩的妈妈……”丁佳雯若无其事的数着。 我触电般的跳下床,躲到了她身后惊恐的四处看着。丁佳雯能看到‘它们’!她不是在胡说!我决定放下矜持,向她求救了。 “你能看见他们?!它们都来了?他们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丁佳雯没说话,从腰间的小挎包里拿出了一个手铃,就像KTV里面唱歌用的那种,。但是这个手铃很奇怪,上面只有一个铃铛。铃铛好像是铜质的,正发出金灿灿的黄光。 ‘当……’丁佳雯轻轻地摇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铃声。这是一种不同于其他铃铛的声音,听起来少了许多铃铛应有的厚重而多了积分悠扬。而且听到铃声,我竟然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 “当……”铃声再起,伴随着铃铛声,丁佳雯开始面向墙角的嘴里开始发出一些我听不懂的音节,铃声越来越急,语速越来越快。 持续了三分钟的样子,丁佳雯停了下来。身体摇晃了一下,好像很疲倦的做到了椅子上。伸出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苍白。 “它们……走了吗?”我怯怯问。 “走了。”丁佳雯的语气中都透着疲惫。 我松了口气。 “不过只是暂时的,它们还会来找你的。” “喂!你们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我会的心脏病的!” “你要先活下来,才有机会得心脏病。”丁佳雯瞥了我一眼,满是不屑。 “你的意思是说它们要杀我?” “首先,我纠正一点。鬼魂是不能杀人的,它们只是影响你的……嗯,用科学一点的话来讲,就是你的脑电波和整个环境的磁场,让你极度恐惧,产生幻觉。然后在幻觉中自杀或者心肌梗死,就是被吓死。懂了吗?” 我摇摇头,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专业。听得懂才怪。 丁佳雯看着我直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 “可是为什么?他们的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不是只有坏人才会被厉鬼缠身的吗?” 丁佳雯收起了玩笑的神态,变得一本正经。 “因为,你本应该和他们一起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却躲过了这一劫。没有你,他们无法上路!” “我本应该死掉?大姐,你是不是死神来了看多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死的不是我,跟我有个毛线关系!”丁佳雯起身欲走,我只好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丁小姐,不……姑奶奶,你就一次跟我说明白吧,你这样一惊一乍的说话,我没被鬼吓死,也要被你吓死了。” 丁佳雯回到椅子上坐下,“那好,我就跟你讲明白。”她从小挎包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几口,看样子要长篇大论。 “首先,这个世界是有鬼魂存在的,这点你必须要相信,这是我们谈话的基础。鬼魂不仅存在,而且它们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也就是鬼道,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为神界的天条和我们人间的法律。” “鬼道?” “是的,鬼道。所有的鬼魂都会自觉的遵循鬼道。它们有自己的世界,或者说空间。那个空间不能容纳我们的躯体,因为那是另一个维度。只有精神体才能存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阴间。” “这么说,阎王爷生死簿判官也都是存在的?” “可以这么说,任何一个空间都需要管理者。我们人类世界不也是分了好多国家和政府吗?试想一下,一个没人管理的世界会乱成什么样子。他们也只是那个世界的管理者罢了,管理鬼魂的惩罚和投胎。” “惩罚?十八层地狱?”一想到以前听的鬼故事都在丁佳雯嘴里变成了现实,我的世界观正在一点点的被推倒。 “答对!生前作恶的人,死后才会下地狱。要知道,我们生存的这个维度,和阴间的维度,是紧密相连的。”丁佳雯打了个响指。 “那我的生死也是由他们来操控的了?”一想到我的名字早就已经被人写在生死簿上,死亡早已经注定,我不由的冒起一股无明业火。 “是的,我们的生死早已经注定,正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到五更天。” 丁佳雯叹了口气,“而你的名字早已经从生死簿上勾掉。你两天前就应该在那场电梯事故中死掉的,正因为你死里逃生,这些鬼魂才会缠着你,要带你一起走。” “凭什么带我一起死?死里逃生是因为我运气好!”我真的火了。 “你跟我喊没有用,又不是我把你的名字在生死簿上勾掉的。”丁佳雯翻了我一眼。 “那是谁勾掉的?判官吗?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应该在那场事故中死掉的?” “刚才那几个鬼魂说的,你不死它们没办法去阴间。群体死亡事件都是经过周密安排的,我真想不明白,你是怎么能逃掉的。”丁佳雯开始上下打量着我。 我被她看的发毛,因为我已经开始相信她的话了。 “那……怎么办?你不是说你能救我的吗?”我决定赖上她,但是在不久的将来我为了这个决定悔青了肠子…… “给个理由先。我为什么要救你?本来呢,我是听苏婉说她有个病人中邪了,我才会过来看看的。谁知道你是个‘活死人’。” 丁佳雯的态度让我很郁闷,难道在她眼里我应经成了活死人了吗? “你是什么来着?萨满法师!对,就是萨满法师!你们应该以济世救人为己任的!” “切!少给我戴高帽子!本姑娘不吃那一套。要救你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没上那部电梯。” 这个条件是可以接受的,这对我来说最简单不过。只要把我那个噩梦告诉给她就行了。 “好!你不许反悔!我告诉你,你一定要帮我才行!” 丁佳雯不耐烦的点点头:“那不是帮你,是救你!这点一定说明白!” 我坐回床.上,开始给她讲我的噩梦。 “这么说在你的梦里,是有个老太婆的。而在现实中,并没有那个老太婆上那部电梯对不对?” “是的,但是我好像又看见她在电梯的角落里。” 丁佳雯的手指掀了掀鼻翼,好像若有所思。 “不对啊,这个城市里所有的鬼差我都认识,没有你说的这个老太太啊。”她喃喃自语。 “你认识鬼差?”我瞠目结舌。 “我是萨满诶,你不知道萨满是能通灵的吗?认识鬼差有什么奇怪的?”她好像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一样。 “她不是鬼差!事情开始有趣了。”她竟然笑了! 老天!我被鬼缠上了好么?她竟然说有趣?我被她搞得无语了。 “不过本姑娘既然说了救你就一定会救你,不过会很麻烦。”说完她在那个小小的挎包里掏出了一个硬币大小的金属牌子递到我手里。 “这个是安魂牌,你现在魂魄不全,它能模仿你丢失的那一魂。这样那些鬼魂就认不出你了。把它挂在脖子上,在我解决这事之前。你不可以把它摘下来。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我看也没看赶紧依她的话把这个金属牌挂在了脖子上。 “安魂牌不能离身,这期间你不能让它接触到五行之物。否则它就失去效力了。” “五行之物?” “对,就是金木水火土,一样都不行。” “金木火土我还能做到不接触,可是水……我总不能不洗澡吧?”这是什么规矩? “那你说洗澡重要,还是你的小命重要?”她戏谑的表情让我有一种想在她漂亮的脸蛋上狠狠拧一把的冲动。 “……好吧,我不洗澡就是!”我咬着牙答应。 “哦!对了,差点忘了,不许和女人上床。还有不许刮胡子!” “丁佳雯!” “听不听随便你!”说完她款款的走出了病房。 我抱着头无力的呻吟了一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噩梦变成了现实,我在事故中逃过一劫,无头女鬼缠身……还有个天使脸蛋,魔鬼身材的萨满法师! 这两天经历的精彩程度,远远超过了我这二十四年的总和。 “哐”门被狠狠的推开,我再次吓得从床.上翻身落地。 “不好意思哈,我忘了给你的朋友解开‘嗜睡咒’了。”丁佳雯走到阿俊的床边,快速的在他的眉心处凌空画符。 我呆呆的看着她,这女人的神经貌似很大条…… “我会再联系你的,在事情解决之前。我的零食你要全包了,记得我爱吃牛肉干……”她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走廊里…… 第一卷 第四章 死者家属 在我强烈的要求下,终于在醒来后的第三天出院回家。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到今天我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尽管这只是我一个月八百块租的临时的栖身之所。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我尽量的不去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我甚至想这也许就是一个噩梦,等我睁开眼,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没有事故,没有无头小女孩,没有萨满女法师…… “喂!”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 我惊叫出声,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向旁边一滚,结果再次摔倒床下。 “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胆小?”丁佳雯站在我的房间里,笑的直不起腰来。 “丁佳雯!你……”我刚要发火,却想到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你是怎么进来的?” “喏!”她举起手上的钥匙摇了摇,“你记性很不好哟,钥匙都能忘记拔下来。” 我摸了摸口袋,我明明记得把钥匙放在了裤子口袋的啊! “你接下来想要问我怎么知道你住这里的对不对?” 我坐在地上看着一脸坏笑的丁佳雯,点了点头。这女人怎么好像吃定我的样子? “安魂牌啦呆头鹅,那上面有我的烙印的灵魂印记,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的。所以……”她故作邪恶的笑了两声“千万不要想着欠债不还,因为你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故作镇定的站起来,假装刚才那个吓得惊叫的男人不是我。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看把你紧张的,我就是感觉到安魂牌上有一股灵力波动,所以就过来看看你这里是不是有什么法器?” 说着她开始在我房间里四处张望。 “法器?你修真啊大姐?我一穷摄影师那里来的法器?”我真的服了这个萨满了。 阿文在房间里走了几步,蹲下身子去拉我衣柜下面的抽屉。 我赶紧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 “你怎么乱翻我东西?很没礼貌知不知道?” “你的语气不对哦——你是不是藏了什么违禁物品了?”丁佳雯手腕一翻,我甚至没有看清她是怎么挣脱的我的手。只觉得手腕上一麻,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啊哈——你很色哦!”她拿着一摞日本爱情动作片的DVD向我挤眼。 我顾不上手腕酸麻,一把在她手上抢过碟片。这家伙究竟是不是女人来的? 看我好像真的生气了,丁佳雯眼珠一转。拉着我的胳膊开始摇晃起来,“欧巴,不要酱紫嘛,人家不是故意的啦。” 那嗲嗲的声音听得我心里一阵酥麻,刚才的不快瞬间化为快乐的泡沫,全都爆了开来。 “切!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们男人每一个好东西!”丁佳雯再次化身邪恶的小巫婆。伸手在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穿着金线的挂坠。 “咦?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我看着她手里的挂坠,那是一个我看不出来材质的东西做成的。球形的坠子似玉非玉,也不是猫眼石。但是看上去像极了某种动物的眼睛。 “这是我的一个长辈送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一把抢过坠子,没好气的说道。 丁佳雯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你叫沈泉对吧?” “废话,苏婉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吗?” 我收拾着地上散落的碟片,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此时的丁佳雯突然变得很安静。蹲在我身边静静的看着我收拾。 不好,这丫头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个坠子上有灵力,你这次死里逃生就是因为这个坠子救了你。你要记得把它戴在身上。”丁佳雯再次开口语气竟变得温柔起来,这让我感到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哦?”我摊开手掌,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被我扔在这里不知道多久的挂坠。 “你还记得送你这个挂坠的长辈吗?” “我当然记得,这是……”我险些又被这小丫头控制了思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切!不告诉拉倒,我才不稀罕知道呢!”小丫头把头一歪,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被她噎的一愣神的功夫,已经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关门声。这个魔女一样的小丫头还真是来去如风。 * 不知道是不是安魂牌真的起作用了。我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钟才被这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给吵醒。 “喂……”我迷迷糊糊的按下接听键。 “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年轻人老这样怎么行!”一句典型的老学究式教育传进我的耳朵。 “靠!总编!”我霎时清醒,迅速的调整情绪,换上一脸媚笑:“是是是,您教育的对,我真该好好反省下自己了。有您这样的老前辈做我们的榜样,真是我们这些后进末学的幸事!……”一顿半文半白的马屁扔过去,总编的语气终于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小沈啊,不是陈姨唠叨你,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事业上一点发展也没有,这以后要怎么结婚生子呢?平时你就懒散,现在摊上个事儿,就更加放纵自己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是是是,我这不是身体太虚了嘛,明天,我一准儿上班去,一分钟也不会迟到。你看成吗?”本来我的假期只到几天,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过头了。干脆明天再说吧。 “别明天了。我们社里现在人手不足,你马上带上相机出门。文化街上发生一起群体抗拆事件,你过去拍一组新闻照片出来。”说完不由分说的挂断了电话。 周扒皮,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周扒皮!恨恨的扔到一边,我抱着十二分的不情愿开始穿衣。 胡乱的洗了把脸,挂起相机出了门。可能是我这两天都没怎么户外活动的缘故,一出门就被阳光照得一阵头晕。我赶紧朝着路边的树荫走了过去,开始招手拦出租车。 “吱——”一个急刹车的生意从身后传来,我下意识的跳到了绿化带里。然后就看见丁佳雯正坐在一辆黑色的哈雷摩托车上一边摘头盔一边乐。 “丁佳雯!你还能表现的更像汉子一点吗?”黑色的哈雷摩托,黑色的头盔,黑色的风衣……整个一个好莱坞的特工形象。 “实在抱歉,真的不能了!”说完她开始哈哈的笑,露出腮边的两个酒窝。 真要命!真不知道神奇的造物主怎么会把这样一幅天使的脸蛋组合在一个女汉子身上! “看什么看!上车!”她扯开风衣,在里面的小挎包里掏出了一个头盔,向我扔过来。 我刚要伸手去接,等等……小挎包?那个小小的挎包怎么能装的下这么大一个头盔? 还有,那天她驱鬼用的手铃好像也是在这个挎包里随手就掏出来的。这个女人是多唻A梦吗? “咣……”正走神的功夫,头盔已经落在了我的头上,一片金星飞舞。 “哈哈哈……你走神都不分时间的吗?” 我懊恼的捡起头盔,“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可不能陪你吓跑,我可是有工作任务的。” “是不是去文化街啊我的大摄影师?不用去啦,我已经让他们散了。”她得意的仰起脸,发出“吼吼”的笑声。 “就凭你?拉倒吧,你要是没事就载我去那里拍照,有什么事回来再说。”我才不信她的胡话。 “真的,不骗你!那个地产商我认识,我让他把施工队撤出来了。你去了估计只能拍拍地上的垃圾了。”她看我不信,赶紧正色给我解释。 “真的?你怎么这么大能量?人家地产商凭什么听你的?”我还是半信半疑。 “不信是吧?我就带你去见见那个地产商,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其实我过来找你就是这个事,那个死在电梯里的母女,就是这个地产商的老婆和孩子!” 我看他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马上带好头盔坐到了她身后。这可是关系到我小命的事情,马虎不得。 我刚坐上车,丁佳雯拧了两下油门。摩托车发出了两声轰鸣,猛地着窜了出去。 “我靠!”巨大的惯性让我的上身猛的后仰,险些掉了下去。我赶紧死死的抱住了她纤细的小蛮腰。却没看到她的俏脸上,一丝微笑悄悄隐没…… 摩托车风驰电掣的开出了市区,直奔市郊的卧龙别墅区。 这个卧龙别墅区已经建了两年的时间了,可是一直没有什么人来买。有人说因为这里的房价太高,有人说这里的位置太偏僻,还有人说是因为这里的房子‘不干净’,总之这里的房子罕有人买。整个别墅区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即使在大白天都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丁佳雯在一座哥特式的别墅前停下了车,按了两声喇叭。 “咔哒”门上的电子锁自动弹开,开了一个小缝。丁佳雯推门就往里走,貌似很熟的样子。 我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小院,刚一进院子,就感觉到身上一阵冷意袭来。这房子没有问题我才不信,这才八月的天气就这么阴冷? 第一卷 第五章 地狱十八层 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此时正站在门口迎接我们两个。这个男人身材不高,一张国字脸,脸上青色的胡茬和蓬乱的头发表明他现在很消沉。而深陷的眼眶和黑眼圈说明他这两天肯定没怎么睡觉。 看到丁佳雯,这个男人的眼睛亮了起来。那种像是在黑暗中看见光明的亮光在眼中闪烁。 我不由暗暗咋舌,这男人还真是把她当了救星了。这得发生多么大的事情啊? “丁姑娘!丁法师!你可算是来了,我……”他竟然说不下去了,开始哽咽起来。 “周老板,你别激动。你先跟我说一下情况。”丁佳雯此时沉稳干练,刚才的火爆在她身上没留下一点痕迹。 “好的……”周老板招呼我们坐到沙发上,叹了口气,好像是在整理思绪。“自从小静她们母女两个出事之后,我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我总是觉得她们两个就在这个房子里,我甚至能听到小静的笑声,还有她妈妈的脚步声。可是我起来满房间的找,却根本看不见她们。直到昨天晚上……” * 周水生是这个城市中数一数二的富商,刚刚四十多岁就家资过亿。现在更是做了市里的政协委员,商场上一帆风顺,事业蒸蒸日上。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飞来横祸降临到他的头上。 他的老婆带着小孩回娘家看她妈妈,就遭遇了电梯事故。母女二人双双死于非命。这对他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他调动了所有账面上能动的资金,买下了那个小区的开发权,并发誓要把它夷为平地! 办完丧事之后他就开始每天听到房间里有女儿小静的笑声,还有妻子走路发出的高跟鞋的声音。他总能感觉到妻子和女儿没有离开,就在这个房子里徘徊。 晚上,他给家里的保姆放了假,自己一个人拿着一瓶酒坐到了沙发上。一边喝一边等着妻女的鬼魂出现。 “铛……铛……”门口的座钟敲了十二下。突兀的钟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别墅内,让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寂静如初。 他的心里有点沮丧,难道她们不愿意见自己一面吗?他抓起酒瓶,仰头咕咚咕咚的猛灌了几口,但是当他把酒瓶放到茶几上的瞬间,房间里的灯全部都熄灭了。就连外边的路灯也都同时灭掉,房间一下子笼罩在浓浓的黑暗之中。 周水生心里开始有一点发慌,但是他很快冷静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嗤……嗤……’连打几下之后,他感到了不正常。这可是正宗的Zippo打火机,零下几十度也能打着火。怎么会突然就失灵了? 借着火石发出的短促的亮光,他发现茶几上多了个东西。一个黑乎乎的圆球状的东西。 他迅速的在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亮。借着手机发出的亮光,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妻子低着头站在茶几前面,长长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孔垂在胸前。 妻子手中牵着女儿,但是女儿的头不见了!正从脖颈处喷涌着鲜血! 茶几上那个圆球状的东西此时正缓缓的转过来,竟然是女儿小静的头! 小静的头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冰冷空洞的声音:“爸——爸,跟——我——们——一起……走吧。” “啪”周水生的手机掉在了地上,电池被摔了出来,这仅有的一点亮光也消失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卧室,重重的关上门。把衣柜床头柜等等能挪动的东西全部顶在了门上。靠着墙角一直熬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赶快找到了通讯录,翻出了曾经在开发这座楼盘时给自己看过风水的丁佳雯,向她求救。 他异常信任这个年龄不大的美女大师,因为几年前她就劝过自己不要在这里盖别墅,否则日后必有大祸。可当时他并不相信这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能有多么大的道行,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结果这个别墅区盖起来之后,就一直门庭冷落。他这才逐渐的开始相信丁佳雯的话。 电话打通之后,他还没说怎么回事,丁佳雯就告诉他让他撤走要拆迁的施工队。问题并不出在那栋楼上。 * 听完周水生的叙述,丁佳雯并不说话。只是站起来在房间里四处看了几眼,然后默默的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我心里发虚,难道他的老婆孩子没能把我带走,就回到家里拉他凑数?这要是在这里看见我,还不再次找上我吗? “丁佳雯,你等等我!”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追着她的背影上了二楼。 楼梯一转,我却已经失去了她的背影。长长的走廊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 一股淡淡的药味飘了过来,这是哪里?怎么会有来苏水的味道? 我猛地回头,楼梯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大声的喊着丁佳雯的名字,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在走廊里回荡。 光线阴暗的走廊里,只有我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走着。我拿出手机,想看清自己所在的环境。却发现手机跟本就没反应! 我想起来了,这是医院!是我住院的时候梦中的情景!我怎么会回到这里的?难道我现在还在做梦?我使劲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清晰剧烈的痛感传来,提醒着我这不是在做梦!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我慢慢的向着记忆中的护士站走去。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在那里碰到那个没有五官的护士,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肯定就是在做梦了。 我贴着墙,轻轻地走着。直到我看到护士站的服务台上,一盏台灯正发出冷冷的微光。隐约可见灯下有一个人正趴在那里。 我使劲咽了口唾沫,该怎么办?如果我不过去肯定就不会醒过来,可是一想到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我的腿就开始发抖。 踌躇半晌,我还是决定过去。拼着被她吓尿也要结束这该死的噩梦! 我一步一步的挪动着脚步,走到了服务台前。伸出颤抖的手开始敲击桌面。 几声过后,那个趴着的人开始缓慢的抬起头,机械的扭过脸来。我松了口气,这人是有脸的。可是当我看清楚这个人的脸后,一股凉气瞬间升腾而起——那是我自己的脸! 我慌乱的摸着自己的脸,以确认我的武官还在。 但是那张真的明明就是我的脸!此时他正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生气。 我被‘自己’盯得头皮发麻,正想转身跑开。那张脸上突然嘴角上翘,直翘到颧骨的位置!这明明是在笑啊!但是眼里还是一团死气,脸上的肌肉也没有变化,这样的笑容诡异之极! “找到你了。”空洞的声音从那张大嘴里传出,不带一丝感情。 我来不及想,扭头就跑!向着那个发出绿光的‘安全出口’的指示牌跑去。 终于跑过了长长的走廊,到了那个指示牌下。我顺着箭头的方向就往下跑,根本就不去管这楼梯会通到哪里,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开这家该死的医院! 跑了一层又一层,不记得跑了多久,我终于筋疲力尽。趴在楼梯扶手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喘了一会儿,心跳也慢慢的平复下来。我开始回想起,在下楼的这段过程当中,我好像并没有看到别的楼层有安全门,就像这个楼梯是修在天井里的一般,只有一个我进来时的入口! 我慢慢的抬起头向上看去,上面根本就没有楼梯。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身边的墙上挂着一块‘安全出口’的牌子发出绿幽幽的光。 低头向下望去,无边无尽的楼梯还在继续延伸。不知道终点会在哪里! 有人说过,恐惧到了极限就会转化成愤怒。 我现在就已经变得怒不可遏,向着空荡荡的四周怒吼出声:“都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老子不怕你们!” 吼了几声过后,感到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就算是死,我也跟你们斗一下! 我开始顺着楼梯继续向下跑,我还就不信了,你这鬼楼梯就没个终点! 好像为了证实我的想法,楼梯终于到了尽头,一道巨大的金属门出现在我的面前。门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和不知名的凶兽。 我抬头看着门上方那两个巨大的血红的字:十八。 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升到头顶,这里难道是……十八层地狱?! 但是我的心里同时存在着另一个想法,只要拉开这道门,就能走出去离开这个地方。我的手不受控制的伸向门上的铜环。 突然,我的手腕被一直从黑暗里凭空出现的手死死的抓住。接着我身边的空间开始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一个身影出现在我的身边。 “丁佳雯!”我竟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的出现给了我莫大的安全感。最起码,现在不是我一个人面对这黑暗了。 此刻,她脸上是我从没见过的冷静。眼神中竟然透出几分……关切? 还没看清楚,她已经开始四处打量着这个诡异的空间,并且开始冷笑:“雕虫小技,也敢出来献丑!”只见她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作剑指。嘴里低声念了句什么,然后指向头顶无边的黑暗,一声娇叱“破!” 第一卷 第六章 别墅追凶 指尖一点金光闪耀, 周围的黑暗如巧克力一般融化。那扇金属门也消失不见,此时我正死死的抓着丁佳雯粉嫩的小手,站在周水生别墅内的二楼楼梯上。 丁佳雯甩开我的手,生气的吼道:“你是不是把我告诉你的禁忌忘了!” “没有啊!远离五行,不许……”糟糕!我早上好像洗脸了! “你洗脸了对不对?” “这个……好像是洗了。”我喏喏的回答。 “这回你等死吧!告诉你让你远离五行,你偏偏不听,看来真的是天意了。”丁佳雯叹了口气,不再理我,继续向前走。 “阿文,不,小姑奶奶!你这天意是什么意思啊?不会是我我死定了吧?” “恭喜你这回你猜中了!” 我慌了,这几天经历的种种不由得我不信。难不成我真的在劫难逃了?我还没交过女朋友呢,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可是萨满法师啊,难道这么低级别的鬼你都搞不定吗?” “你还知道我是萨满不是神仙啊?一个办法不能用两次,这次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说着,丁佳雯已经到了走廊的尽头。呆呆的望着一个房间的房门。 我追上她,刚要说话,她却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慢的向后退了两步,脸上表情凝重。 我不敢说话,下意识的躲在她的身后,看向这扇紧闭的房门。 这只是普通至极的一扇门,没有任何的装饰。要说哪里不一样的话,就是这扇门是实木制作,隐隐可以闻到那种特有的木材的气息。 丁佳雯又退了两步,便马上转身往回走。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不进去了? 我赶紧跟上,在这东诡异的别墅里我一步也不敢离开她了。 周水生正在一楼的楼梯口向上张望,见我们两个下来便马上迎上来,急切的问道:“安法师,你们总算是下来了,怎么样?你们上去了七个小时有什么发现没有?” 七个小时?!怎么会呢,我明明感觉只是半个小时的样子,怎么会过了这么久? “周老板,虽然你的八字很硬,但我还是建议你离开这栋别墅。不要再住进来了,我保证只要你离开这里,就不会再有什么缠着你。” “这……我真的是不想离开这里,你看能不能……” “不能!如果你想包住性命的话,就尽快搬出去。否则我不敢说会发生什么。”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外走。 “丁小姐,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帮我?”周水生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丁佳雯停住脚步,好像在思考。 我就知道,这是她们神棍的一贯伎俩。先是把事情说的严重,把人吓个半死,然后等你六神无主的时候再狮子大开口,狠狠的宰上一笔。 “如果你还想继续住在这里,那你就准备后事吧。这间房子,已经不是给人住的了。如果你搬出去,最好也不要把这房子卖给别人,这就是我给你的忠告了。还有,千万不要打开你老婆住过的房间。” 丁佳雯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跨上了摩托车,竟然也不等我。就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喂……你这个家伙!怎么把我自己一人留在这里!”我真想捡块板砖扔过去,可是她的车速实在太快,估计等我找到砖,她已经在一公里开外了。 我沮丧的回头看了看周水生,“周先生,我还是建议你搬出去住。因为我也见过你老婆和你女儿的鬼魂,而且她们好像要杀了我……” “不会的!小静还是个孩子,我老婆那么温柔,不会想杀你的!”周水生极为不悦,冷冷的驳斥了我一句就转身走进别墅,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抬头看了看昏黑天色,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而且这里远离市区,根本就少有出租车过来。这个女神棍,把我一个人扔在这荒郊野地,而且还是这么邪的地方,下次见到她非要好好报复一下才行! 我一边腹诽,一边掏出了手机,给何俊打了过去。 “阿俊,你快点过来接我,我在卧龙别墅区。” “泉哥,我今天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你都不接,你知不知道主编都快被你给气死了?你最近这胆量可是见长啊!主编的鸽子你都敢放?” “少废话,赶快开车过来接我,马上天都黑了。” “得嘞,我马上就去,别着急,半个小时准到!” 挂断阿俊的电话,我仍然不敢停下脚步。一个劲的快步朝前走,心里盼着这半个小时快点过去。 我心里不断地回想着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一边飞快的走着。虽然街道两边有路灯,但是我还是很难消除心中对走夜路的恐惧。 路灯突然闪了几下,然后全都灭掉了。整条路上一片漆黑,只剩下远处城市的灯火隐隐绰绰的闪烁。 “搞什么?路灯怎么会停电的!”我掏出手机,想给电力公司打电话,告诉他们这里的路灯出了故障。电话通了,一个优雅甜美的女声传进了我的耳朵。 “您好,这里是电力公司,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卧龙别墅区路两旁的路灯出了故障,现在都不亮了。” “这里是电力公司,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 “喂?你听不见吗?我说卧龙别墅区的路灯坏了,你们派人来修一下!” “喂?如果您不说话我就挂电话了。” “我打错电话了,对不起。”突然,话筒里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喂?那不是我说的!喂?” “没关系,感谢您的来电,再见。”声音甜美的接线员挂断了电话。 “你是谁?你想怎么样!?”我对着电话大吼起来。 “我是谁?我就是你呀。”那个声音带着明显的戏弄的语气,“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是一体的呢!” “滚!想杀老子你就出来,偷偷摸摸的算什么好汉!”我彻底被激怒了,我的人生到底是怎么了?小的时候被告知活不到成年,现在接二连三的遇到鬼魂索命。如果注定我该死,那还不如痛快点! “我不会杀你,因为你……”话还没说完,声音突然就变得含混不清起来,好像受到了某种干扰。 “喂?说话!” 我对着手机大喊,但是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就连挂断电话后本应出现的嘟嘟声也没有传来。我狠狠地把手机扔了出去,对着四周无边的黑暗大喊:“出来!都他妈的给老子出来!你们不是想让我死吗?来啊!” 四周仍旧是一片死寂,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就连路边田里的青蛙此时也销声匿迹,我就像是被扔在了真空里,四周就是一片虚无。 我抬头望向天空,不出意外的没有看到一点星光。就算城市上空光污染比较厉害,但是总不至于一颗星星也看不见吧? 我漫无目的的沿着脚下的露走着,不知道这条路会把我带去哪里。 “吱”刹车声把我从浑浑噩噩中惊醒,一辆轿车此时正停在我的身边。 “泉哥,我可算是找到你了。我打了十几个电话给你,你怎么不接啊!”阿俊落下车窗,脸上带着焦急。 我从来没有觉的这家伙的脸这么可爱过,赶紧拉开车门,迅速的坐到车上。 “快!赶快离开这里!”我连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系上,就喊着他开车。 “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真中邪了吧?”阿俊居然笑着问我。 “中你个……”我本来想说‘死人头’但是一想到这几天的遭遇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阿俊边开车边唠叨:“这电力公司是怎么回事?怎么连路灯都不亮了?” 车外面依然是看不见边际的黑暗,我突然感觉我们的车就像是行驶在无边大海上的一叶孤帆。随着夜色颠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靠岸。 一阵困意袭来。我靠在椅背上,慢慢的眯起了眼睛。 突然阿俊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巨大的惯性让我的身体猛的前倾,人也就此清醒过来。 “喂!你搞什么?怎么开的车?”我一边揉着眼一边抱怨。 “泉……泉哥……我们已经开了半个小时了,可是还没进城啊!”阿俊紧张的看着我,脸色变得煞白。 我透过车窗看出去,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雾,只能依稀看到车灯照出去的那一点可怜的光。除此之外依旧是一片黑暗。 “泉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呆在车里别动,车子不要熄火。我下去看看!” 我推开车门,鼓足勇气下了车。 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把我包围,“怎么这么冷?” 我不禁抱住胳膊,走到车前面。想借着车灯看的更远一些。 然而车灯就想是照进了水里,只出去三五米的距离就变的微弱,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走到路边,小心的把脚探了出去。不出我所料,我的脚没有碰触到实地,如果就这么贸然的迈出去,不知道会落到哪里。 我赶紧向后退了两步,转身上了车。 第一卷 第七章 鬼门关 “怎么样泉哥,你看清楚怎么回事了吗?” “我们迷路了,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呆在这里等天亮,二是一直开下去。你选吧。” 我叹了口气,给了他两个选择。 “我还是觉得在这里等天亮比较靠谱一点,再说开下去谁知道会开到哪里?”阿俊面色苍白,连声音都开始打颤。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天亮,我还就不信‘它们’能把我们弄到哪去!” “它们?泉哥,你不要吓我啊,到底是谁啊?” 我闭上眼靠在椅背上,索性不理他。 “泉哥……你看!”阿俊抓着我的胳膊用力摇着。 我睁开眼,就看到阿俊面色苍白的指着外面,嘴唇发抖。 一队身着各色服装的人,正跟在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后面排成一队,步伐一致的低着头从我们车旁走过。 “这是……”我很快就在队伍当中找到了那天电梯中死去的几人,周水生的老婆孩子走在队伍中间,那个无头的小静此时正把头提在手里,亦步亦趋的走在母亲身后。 “泉哥……”阿俊几乎快哭出声来。 “别吵!我们假装看不到他们,我们闭上眼睛装睡。”情急之下,我只想出了这个自欺欺人的办法。 阿俊依言闭上眼,但是脸上抽搐明显的肌肉任谁都不相信他睡着了。 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紧张的盯着外面。 队伍很快就能经过我们车子了,我觉得走在前面的应该就是鬼差。带着一群鬼魂往阴间去,正巧路过这里才会被我们两个人碰到。 “只要假装没看见就没事了……”我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 “砰砰”敲击车窗的声音让阿俊再也没办法闭着眼睛假睡,猛地把头缩了下去,整个人都缩到了我的脚底下。 丁佳雯正笑盈盈的脸正贴在车玻璃上,看着我勾手指。 “她怎么在队伍里?难不成她……死了?”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难过。 “你才死了!不要说话,马上下车!” 心里传来丁佳雯嗔怪的声音。 我一惊,她怎么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而且还能用精神跟我交流? “这叫‘他心通’是萨满的入门技能好不?大惊小怪!”心里再次传来她声音。 “你要干嘛?为什么让我下车?” “别废话了,我还不是为了救你?快下车跟着我,要是被阴差发现可就麻烦了。” 丁佳雯的声音里透着焦急不安。 “死就死了!”我咬着牙,蹑手蹑脚的推开车门下车,却感到身后有人拉着我的衣服。 “泉哥……你去哪?”回头一看是阿俊正拉着我的裤子。 “我……”我刚要说话,只见丁佳雯对着阿俊手指凌空虚画,阿俊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接着头一歪。睡了过去。 我摇摇头,绕过车子走到丁佳雯身后,跟在她身后,追上了队伍。 “我们要去哪?”我在心里问她。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阴间。不过也应该是类似的地方。” “和阴间类似?这些鬼魂难道不是应该去阴间吗?” “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明白,你跟着走就是了。我给你身上加了咒,十二个时辰之内你身上的阳气不会外露,所以你现在跟鬼魂是一样的。” 我刚要腹诽,马上就想到她能听到我心里的想法,赶快转移注意力,开始想别的事情。 “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周水生家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我无言以对,只好跟在她身后,走在不知目的地的路上。 下车以后,我心里就没有了时间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队伍停了。丁佳雯的声音再次在心中响起。 “你的丢失的魂魄可能就在这里,如果我们找到了,我会把他打入你的体内,然后你就在心里念着我的名字,不停地跑。一定要在天亮前回到来时的地方,否则你就回不去了。” “那你呢?”我本能的发问。 “你不用管我。我能来,就能有办法回去。不过你回去后一定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里,否则麻烦不断。” 我点点头,尽管她没有回头看我。 四周仍旧是无边的黑暗,只有脚下的路不知道为什么可以看的这么清楚。我轻轻的歪了歪头,想看清队伍究竟停在了什么地方。 一扇似曾相识的巨大金属铁门伫立在队伍前面。阵阵阴风从敞开的门里面吹出来,发出低低的类似婴儿的呜咽声。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摄人心魄。 金属门的上方刻着三个漂亮的梅花小篆——鬼门关! 丁佳雯不是说去的地方不是阴间吗?怎么还是来到了鬼门关? 队伍前面的鬼魂一个个的排着队踏进了鬼门关,很快就轮到了丁佳雯。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鬼门关里传来的声音让我的心凉了一半,我不禁有点后悔,万一出不来可咋办?话说我还是个处男呢,如果左手不算的话…… 丁佳雯已经进入了‘鬼门关’,接着就是我了! 把心一横,死就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抬起脚,重重的落在了鬼门关里。 刚才的鬼哭狼嚎在我踏进鬼门关的那一瞬间就全部消失了。一阵寒彻骨髓的阴冷把我包围起来,四周阴沉沉的看不清事物。 队伍还在前行,领队的黑衣人默默的走着,不知道要将这些亡魂带往何处。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天上竟然挂着一轮红色的圆月! 这个红月要比我认知中的月亮大上一倍不止,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照耀着这个空间。 “别乱看,小心被发现!”脑中传来丁佳雯的警告。 “那个月亮是红色的,你看见了没有?” “你是不是还想拍个照片发朋友圈啊?” “是呀是呀,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信号……”反正别人,哦,是别的鬼魂又听不到,吐个槽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正好还能化解心中的恐惧。 “好,等下我肯定给你自.拍的机会。”丁佳雯不怀好意的笑声在我脑中想起,这个妞绝对是在打着鬼主意,我发誓。 时间仿佛在这里停住了脚步,我感觉不到它的流逝。只是这样不停的走着,走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队伍进了一座城,一座古城。在红色月亮的照耀下,城门上的两个字呈现出血样的颜色:酆都。 “还特么说不是阴间?我可上了你的鸟当了!这都到了鬼城了,马上就该见到阎王爷了!”我在心里哀嚎起来,天知道这个不靠谱的萨满能不能把我带回去! “烦不烦啊你?我可跟你说好了,待会儿你要是不听我的指挥你可就回不去了,留在这那可就真的死了!” “……好吧,姑奶奶,你可靠点谱吧。认不认的路啊你!” “好啦好啦,闭嘴!” 我不敢再腹诽,只能机械的迈动着脚步,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 进了城之后,就看见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各色‘鬼’等,他们无一例外的面无表情,脸色铁青。见到我们的队伍变过来,便自觉的闪到一边,让我们先过去,然后在继续各走各路。 “还是蛮有秩序的嘛,照这么看来阴间也不是那么可怕……” “哼!这里根本不是地府!这些鬼魂都被禁锢在这里,不能入六道,进轮回。有什么好!” “你怎么知道?我看这里跟地府没什么不同嘛!” “真正的地府你去过?”这是赤.裸裸的讽刺! “没……你去过?”我反唇相讥。 “当然!” “好吧,你赢了……”人家是萨满,整天和这些鬼魂打交道,去过地府也没什么奇怪的。 队伍终于停下来了,停在了一处衙门门前。 我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衙门口挂着的巨大牌匾“阎王殿”。 头皮一阵发炸,分明都到了阎王殿了,丁佳雯怎么还坚持这里不是地府?难道这地府有山寨一说? “呵呵,弄得像真的一样!”只听丁佳雯冷笑一声,便从队伍当中站了出来。正站在那块大大的牌匾之下。 “呔!大胆鬼魂!竟敢不尊地府铁律!”立在大殿门口的‘阴兵’手中长矛一指,朝着丁佳雯便冲了过来。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想也没想就冲出了队伍,横开双臂挡在了丁佳雯身前。 ‘阴兵’的长矛近在咫尺,我甚至能感受到长矛上传来的森冷寒意。如果被刺中肯定是穿个透心凉。 绝望的闭上了双眼,想不到我竟会稀里糊涂的死在这个鬼地方。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在我的身上,睁开眼睛后,我发现丁佳雯正挡在我的身前,阴兵的长矛正在她的身前半米处颤抖不已,怎么也刺不下去。 第一卷 第八章 夺命阴司 丁佳雯信手一挥,那个阴兵就远远的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消失不见。但是越来越多的阴兵手里拿着长矛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我一把拉起丁佳雯的手,转身就想着跑出门去。 但是我随即感觉到,我拉着的不是丁佳雯的手,而是一座大山!任凭我怎么拉,丁佳雯竟是丝毫不动。 我回过头看着丁佳雯,焦急的喊,“你搞什么?快跑啊!” 她笑着摇了摇头,轻轻一拉,我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被她拉到了身后。 一队手持各色武器的阴兵把我们团团围了起来。一时间阴风呼啸,鬼气四溢。 丁佳雯把她的纤纤玉手伸进了随身的小挎包。 我的心激动起来。 因为我知道,她那个小挎包神奇的很,就像是多唻A梦的口袋,从里面可以掏出她任何想要的东西,甚至我亲眼看见她在里面拿出过一个摩托车头盔。 她现在一定是在找什么法宝就对了! 丁佳雯在挎包里找了半天,终于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她拿出了一块糖,递到我手里,命令道,“给我剥开!” “大姐!什么时候了你还吃糖?你先搞定了这些东西再说吧好么?等回去我买一车糖给你好不好?” “不好!我就要吃这个!”丁佳雯小嘴一撅,用力的跺了一下脚,皱着秀眉看着我。 看着身边表情狰狞的阴兵,我浑身一个哆嗦,“好好好姑奶奶!我给你剥!” 我拿起拿块糖,努力的让自己的手不在颤抖,细细的剥了起来。 把剥好的糖递到丁佳雯面前,“快吃吧姑奶奶,吃完了赶快搞定这些家伙!” 丁佳雯这才眉开眼笑的把头一低,张嘴在我的手指间把糖含进了嘴里。 我的指尖突然传来一股触电般的感觉,还没来得及细细的品味。丁佳雯已经和那些阴兵打了起来。 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人跟鬼打架,真的希望能有个人陪着我一起看,然后出去之后再和朋友们喝酒时就有吹牛的资本了。 我还没看清丁佳雯的动作,打斗就已经结束了。 丁佳雯的身后带起一串残影,穿梭在这些阴兵之间,所过之处只见一团黑雾暴起。阴兵的身影纷纷化作虚无。 这是人类能达到的速度么?要制造出残影,那得达到什么样的速度才能做得到啊? 丁佳雯身后的残影逐渐消失,最终只剩下一个本体站在我面前,巧笑嫣然的看着我。 “喂!发什么呆呢?”她屈起手指,在我的脑门上狠狠的弹了一下。 “你——你是人么?”我愣了半天,最终问出这句连我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的话来。 “当然不是了!”丁佳雯小脸一仰,得意的笑着。 看着我惊异的表情,她又大笑着说,“我不是人,因为我是女神!” 她还要伸手弹我,被我一歪头躲开。 “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可怕了,我一分钟也不想呆。” “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告诉你吧,这里其实是个结界。现在想要回去,只能打败他才行,但是结界的制造者在这里拥有至高的法力,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赢得了他。” 丁佳雯脸色凝重,我知道她不是在吓我。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在人家的主场打败人家?” “答对!但是还有一点你忽略了,就是这里既是人家的主场,而且比赛规则也是人家定的,我们要按照人家的规则来。”丁佳雯打了个响指,开始四下观察。 这不是要了亲命了吗?你说我好好的编辑不做,非要掺和到这事里来,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 我懊恼至极,一屁股坐在了‘阎王殿’门口的巨大石阶上。 “你后悔也没用,这里可能有你丢失的魂魄,找到了你就能继续活下去,找不到嘛,哼哼——” “你哼哼是什么意思?”我恼了,站起来朝她喊,“你也说了,只是可能找到,对不对?就是你也没谱对不对?那你非把我拉到这来?会死人的知不知道!” 丁佳雯被我一喊,先是怔了一下,接着竟有些委屈的扁起嘴幽怨的看着我,“欧巴,人家害怕嘛,不敢一个人来,所以才让你陪人家来的嘛!” 唉——真是服了她了,这丫头根本就是抓住了我心软的弱点,每次我发火她都是摆出这幅面孔,而且我也是真特么贱,每次都抵抗不住。 “好了好了,你还是想想我们怎么出去吧!” 丁佳雯眼珠一转,把手伸到我的面前,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借一样东西给我怎么样?” “什么东西?” “你的法器。” “法器?”我想起了我胸前挂着的那个挂坠, 伸手把挂坠摘下来,递到她的手里。 丁佳雯一脸郑重地接过来,闭上眼睛,口中吐出了一段晦涩的音节。 然后把挂坠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走,我们去会一会这个结界的主人,看看我们的阎罗王到底长什么样。”丁佳雯拉起我的手,向着殿内走去。 刚走到大殿中央,一个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来了。” 我抬头望去,只见在大殿正中,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人站在巨大的牌匾之下,死死的盯着我和丁佳雯。 这个人怎这么的眼熟呢?我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黑衣人,身材虽说不上高大伟岸,但也非常壮硕,脸色中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 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是一种嘲笑,也像是在自嘲。 丁佳雯冷笑,“你连鬼都不是,居然还想着做阎王?” “这种要么?你看我这里不是很好吗?所有的鬼都按照我的意志,投胎转世,所有的鬼魂都能得到公正的审判,赏善罚恶。比起真正的地府,似乎也差不到哪去吧?” 那人慢慢的走下阎王所坐的位置,眼睛却始终不曾离开我们的身体。 “你的这个地府倒也是有模有样,但是你我都明白,假的终归是假的,你的法力我自愧不如,你做的这些也本来与我无关,但是你不该打我朋友的主意!”丁佳雯指了指我接着说道:“你在他身上拿走了一魂,现在我要你还给我。” “哈哈——”那人忽然仰天大笑,“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的魂已经和我融为一体,不可能在分割开了。” 我心里一凉,这下完蛋了!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只要杀了你,自然有办法把他的魂分离出来!”丁佳雯杀气渐盛,伸手从小挎包里掏出了个那个金灿灿的手铃。 “呵呵,想不到你居然是个萨满法师,但是好像萨满从不插手阴阳两界的事情,你这么做就不怕有违祖训么?”那黑衣人似笑非笑的盯着丁佳雯。 “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你最好交出我朋友的魂魄,免得我毁了你这辛苦建立的山寨地府!” 那黑衣人置若罔闻,却把脸转向了我,“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愣住了,他问这话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我对上了那人的眼神,只觉得那人的眼睛里似乎生出了一个漩涡,一股庞大的吸力似乎要把我吸进去。 那人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我的头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一些画面瞬间闪过我的脑海…… 充满火光的古代宫殿、残破不全的尸体、四散飘飞的鬼魂、以及一张流着泪的绝美的脸。我还没来及的看清那张脸的样子,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把我严严实实罩住。 我的大脑瞬间恢复了清明,也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在我的头顶,两颗珠子悬在半空,围着我不停的旋转。罩住我的金光就是从这两颗珠子发出。 “轮回之眼?!你竟然有轮回之眼?” 那个黑衣人脸色大变,随后身影一闪就向我冲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想转身逃跑,但是却绝望的发现,我的身体动不了了。 就在我即将闭上眼睛等死的那一刹那,丁佳雯挡住了黑衣人,手中的金铃金光大作,向着黑衣人扫了过去。 那黑衣人似乎对丁佳雯的金铃非常顾忌,左腾右闪,躲避着丁佳雯的攻击。 但是我看的出来,他的法力绝对在丁佳雯之上。获胜只是早晚的事。 丁佳雯手中的金铃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暗淡下来,我甚至能听到她发出剧烈的喘息声。 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伸手向我头顶的珠子抓来。 “不——”丁佳雯大喝一声,一口鲜血向我喷了过来。 突然头顶金光一闪,一颗珠子带着一道金光射入我的身体之内。另一颗金光大作,但转瞬消失不见。 没了金光的保护,那黑衣人瞬间就到了我的面前,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的双脚便离开了地面,被黑衣人举到了半空之中。 强烈的窒息感传来,我的胸膛之中仿佛有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正在炙烤这我的五脏六腑。 “你竟然用你的本命精血融合他的法器,呵呵,看来你对他还真是钟情的很啊!”那黑衣人杀气四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甚至能看到他漆黑的眼中我自己的倒影。 我要死了么? 第一卷 第九章 法器的记忆(上)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就在我失去意识前,我看到丁佳雯的周身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冲向了那个黑衣人。接着,我眼前一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泉哥,醒醒——” 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发现喊我的正是何俊。 “泉哥,你是回公司还是回家?要不咱们去撸串吧,世纪大道那边新开了一家烧烤,味儿挺正的,怎么样?” 何俊正开着车,而我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窗外的街道两旁灯火通明,高楼林立。 “这是哪?”我茫然的问了一句。 “泉哥,你怎么了?”何俊伸出一只手,作势要摸我的额头。 我一把打开他的手,用力的搓了搓脸,“我睡糊涂了。我们走了多久了?” 何俊看了看手腕上表,“十五分钟,从别墅区开到市区,我敢说在这个城市里比我快的人可不多。” 十五分钟? 我明明记得何俊从别墅区接上我,一直开了三十分钟都没有开到城里,然后才遇上了丁佳雯,然后又去了地府…… 可是何俊说他只开了十五分钟,难道我是在做梦不成? 我摸了摸口袋,那个被我扔出去的手机竟然又回到了我的口袋之中。 掏出手机,点开了通信记录,那里最后一条通话信息是我打给何俊让他来接我的电话。 至于我给电力公司打的电话,根本就没有任何记录。 “何俊啊,你刚刚接到我的时候,我在干嘛?” 何俊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说泉哥,你才睡了十五分钟而已,怎么就睡糊涂了呢?我接到你时你就在路边等车啊,然后你上车就睡觉了,一直睡到现在。” 听了何俊的话,我的后背一阵发凉。难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噩梦?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上面清楚的显示着:18:34。 手机上的时间是没办法造假的。也就是说,我根本就没有给电力公司打电话,没有遇到丁佳雯,没有进到鬼门关,这些都是特么的噩梦!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真的该放个大假给自己了。一定是我的精神压力太大了,才会老做这些离奇的噩梦。 对了!珠子!我伸手摸了摸胸口,一直挂在我脖子上的挂坠不见了! 随后我又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没有找到我这两天一直随身携带的挂坠。 “你在找什么呢泉哥?”何俊看着我不停的翻着口袋,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我心里开始慌张起来,关于这个挂坠的记忆也开始慢慢的浮上我的脑海…… 我出生在关外一个三省交界的小镇上,我们家是满族人。满姓克里叶特,建国后改为沈姓。 我的名字是爷爷给起的,爷爷是个典型的老古董,平时总是看不惯年轻人的作风。嘴里总是唠叨着“世风日下”之类的话。在镇上,他的辈分最高,几乎所有的人见了他都是晚辈。都要“爷”“太爷”的打招呼。 他年轻的时候做过镇上公社的主任,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绝对称得上是手握大权。在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他私自开放粮库,给全镇的人放粮。被上级免职,后来在十年浩劫期间又因此事被批斗,打断了他的一条腿。住了三年的牛棚。导致他从六十年代跛到现在。 爷爷兄弟五个,他最小。他的三哥哥都死了,死在了建国以前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没有留下子嗣。他的四哥,也就是我的四爷——是个土匪。 当年日本人打进热河,国民党军不战而逃,日本人只用了一百二十八个骑兵就占领了热河全境。四爷那时正值热血年少,毫不犹豫的参加了杆子帮,开始跟日本人打起了游击。 后来听四爷跟我讲,那根本就不像现在的抗日剧里演的那样。几个人带着几挺机枪打一个小队,纯粹的胡说八道。他说日本人很少,战斗力很强悍。他们平时根本就不出县城,基本上都是伪军和汉奸在祸害老百姓。 伪军和汉奸知道我四爷的真实情况,就带着两个日本人和一队伪军来到镇上,架起机枪,把院子给围了,让太爷交出四爷,不然就放火杀人。 太爷在满清时期曾在热河行宫的绿营当过兵,也是硬骨头。把爷爷藏在家里的地窖里,自己点着了房子,一家十几口全部死于大火。只有藏在地窖里的爷爷和在山上当土匪的四爷活了下来。 自此家道中落,爷爷在镇上街坊的帮助下,重新盖了房子。直到快四十岁的时候才娶了奶奶,,奶奶只生了我爸自己。到了我这代,已经是一脉单传了。 就为这,爷爷一辈子都不和自己的四哥说话。四爷一生未娶,孤老终身。以此为自己赎罪。我出生后爷爷很高兴。特意请了算命先生给我‘批八字’,接过算命先生批完之后,说我八字太轻,魂魄要到七岁才能‘扎根’。在扎根之前,随时有可能死掉。 爷爷听了很着急,问有什么方法可以补救。算命先生在收下奶奶送的老母鸡后,告诉爷爷,让她给我找个八字重,命硬的女孩儿给我定个‘娃娃亲’,这样就就能淫邪不侵,鬼神辟易。 在那之后,爷爷就一直打听哪里有命硬的女孩,后来。村里还真就来了一个超级命硬的女孩儿。 在我六岁那年,我开始变得很虚弱。总是疾病缠身,而且,我开始‘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人。比如过年时,家里请神的时候,我就不敢去爷爷家,因为爷爷家里供着家谱,家族里所有的人都会在初一的那天早上拜年之前去给祖宗烧香磕头。 我能看得见屋子里到处都挤满了人,这些人有的站在地上,有的蹲在角落里,甚至还有的,就像画一样贴在墙上,他们个个都穿着古旧的衣服,那种衣服我长大以后才知道,那叫寿衣。 妈妈拉着我给祖宗磕头,我死活也不敢进祠堂。妈妈很生气,问我问什么不给祖宗磕头,我告诉她说屋子里好多人,到处都是老人。妈妈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吓的脸都白了,抱起我就回了家,路上叮嘱我不要把看见的对别人说。 就在那年正月,村里搬来了一户外地人,说是一户,其实就是祖孙两个。一个老太婆,大概六十岁左右的样子。小的是她孙女,五六岁的年纪。那会我父亲是村里的治保主任,照例她们要到我家跟我父亲打声招呼。 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后来成了我“媳妇儿”的小女孩。 她梳着长长的麻花辫,那辫子已经快留到了腰间,估计她出生之后就没剪过头发。穿着一件蓝色的碎花小棉袄。脚上的棉鞋很破旧,而且已经破了洞,我能通过那个洞看到她里面穿的花袜子。 小脸冻得通红,鼻子下面还挂着两条清鼻涕,一抽一抽的。 她的奶奶看起来很精神,雪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箍着一个黑色的铁质发卡,上身穿着一件那个年代很流行的呢料外套,下面的穿一条已经洗得发白的蓝色裤子。腰杆挺得很直,给人一种精神奕奕的感觉。 那个老太太在看到我的第一眼,我就注意到她一直盯着我看了很久。我竟不敢看她的眼睛,应为我看到她的眼睛里好像有另一个人在看着我,那感觉很诡异。 盯着我看了半晌,他跟我的父亲说:“这孩子还没有扎根儿,恐怕在七岁前会归位。” 父亲是党员,经历了文.革,是受毛主席教育长大的一代人,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些话的。但是在一旁的妈妈听到了这话,在送她出去的时候,就问她有没有什么方法可已破解。 这老太太问了我的生辰八字,掐算一番后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妈妈说回去问一下,然后就头也不会的拉着那小姑娘走了。 妈妈很快把这件事告诉了爷爷。爷爷马上就带着我找到了那老太太。 她住的地方是村里公社时期的饲养站。后来废除公社之后,那房子就成了村里公产,每年会把收到的租金用来给学校维修桌椅什么的。 房子年久失修,墙皮都已经开始剥落,院子里很多地方都生出了野草。我很奇怪她们为什么会住这里,而不住自己的家。 进到院子里之后,我就看见那个女孩站在屋门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在看着我。我明明在上午才见过她,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不成? 我挣开爷爷的手,跑到她跟前。问她,你为什么看我,不认识我吗? 她摇摇头,说:我在看你身后,那个小孩子为什么要跟着你啊?你认识他吗? 我回头看了看,在我身后的不远处,一个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红肚兜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看着我,那小男孩儿,只有三四岁的样子,脸色铁青,不哭也不笑,只是愣愣的盯着我。 第一卷 第十章 法器的记忆(下) “不用管他,他跟着我好几天了。我回家他就在我家门外蹲着。也不跟我玩。你陪我玩好吗?” 她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好呀,我们一起玩。” 我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就快流到嘴边的鼻涕,开心的笑了。 完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就看见爷爷板着脸从屋子里走出来,过来拉着我的手一句话也没说的走了。我扭过头对这小女女孩挥手告别。从那天起,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文文。 回到家后,爷爷跟我父母在房间里说了很久。我依稀听到了爷爷在说‘娃娃亲’‘八字重’之类的话。 很快,我局知道了‘娃娃亲’是怎么回事。那天妈妈告诉我,说给我找了个媳妇儿。我当时就哭了,死活不同意。因为我知道,如果有了媳妇儿,我就要把我的糖分给她一半,她还会看我的小人书。于是我满地打滚,死活不肯。 妈妈说给我找的媳妇儿不要我的糖,也不会看我的宝贝小人书,我才止住哭。一边抹眼泪一边问妈妈说我的媳妇儿好看不。 当时妈妈就笑了,说好看,而且还是‘渥都根’呢!你小子可有福气了。 我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渥都根’是什么,但是当我穿着新衣服,跟着妈妈和爷爷提着礼物去应奶奶家‘求亲’的时候,我才知道,‘渥都根’究竟是什么。 文文那天也穿上了新衣服,而且脚上的鞋也换了新的。长长的麻花辫用红头绳扎着,鬓角上还别着一个粉红色的蝴蝶发卡。 文文见到我来,似乎很高兴,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跑,要我陪她一起玩跳房子。 在我的老家,那个年代很流行‘娃娃亲’。顾名思义,就是有父母做主,给两个孩子订下婚约,等两个孩子长大以后就履行婚约,正式完婚。 玩了一会,妈妈就把文文我俩拉到了堂屋里,堂屋正中间的两把椅子上坐着我的爷爷和文文的奶奶,妈妈则是站在爷爷的身旁,笑呵呵的看着我们两个小孩。 “跪下,给奶奶磕头。”爷爷看着我,表情严肃的要我跪下。 我以为是要拜年,就马上跪下了,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静静的等着她给我压岁钱。 文文的奶奶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过来,到奶奶身边来。” 要给压岁钱了!我愉快的跑到她身边,等着她掏钱。 谁知道她在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褐色的圆球,圆球的中心有个小孔,用一条金色的细绳穿着。这个圆球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眼睛。 文文奶奶把这个东西挂到了我的脖子上,表情严肃的对我说:“这个坠子在你七岁之前千万不要摘下来,洗澡睡觉的时候也不行!记住了吗?” 看她说的一本正经,我只好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然后就见她掏出了同样的一个,挂在了文文的脖子上,对他她了同样的话。 从那天起,我就有了这么一个“小媳妇儿”。 自从那天和文文定了‘娃娃亲’之后,那个跟了我好些日子的小孩子再也没有跟在我身后了。文文的奶奶告诉我,从今往后,我再也看不到那些脸色铁青的‘人’了。而且,不许我跟任何人说能看到他们。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明明就是看见了啊,为什么不让我说?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我那时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一转眼,文文和应奶奶已经搬到村里一年多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给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次应奶奶给人治病的事情…… 二狗的爸爸是村子里的护林员(因为我们的村子在林区里面),在那个年代,枪支管控的还没那么严。他有把猎枪,经常在他巡山的时候打点野兔野鸡回来打打牙祭。 有一天他巡山回来,一进家门就开始龇着牙,两只手向下勾着平放在胸前。路也不会走了,开始一蹦一跳的向前走。谁也不认,直接就进了菜园子,趴在地上啃起了刚钻出地面的小白菜。 二狗妈吓坏了,赶紧跑到我爷爷家找我的爷爷。爷爷二话没说,到他家里把他拉到牛车上就拉到了应奶奶家。 当时我正和文文在玩抓石子,文文见爷爷来了,马上站起来去迎接,因为每次爷爷都会给她糖果。 文文走到车前,正龇着牙流着口水的二狗爹,突然就安静下来了,怯怯的把头转向一旁,好像很怕见到文文。 文文也看到了二狗爹,她绕到牛车一侧,和二狗的眼光对视。眼睛里的稚嫩霎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刀般的凌厉。 文文的脸色也和往常大不相同了,隐约可见有一股紫气在脸上游走。紧接着,文文开口说话的声音竟让我这个每天和她一起玩的玩伴都大吃一惊。 那是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小女孩身上的成年女子的声音,温柔中不失威严,让人听了根本不忍心去拂逆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来的地方。放开这个人,回山里去吧!别坏了三界的规矩。” 二狗爹哆嗦着向后退了两步,竟然开始用一种我从来没听过的语言开始迅速的跟文文说着什么。 更奇怪的是,文文不但听懂了似得微微点头,竟然也开始用类似的话开始和他交谈。 说了几句话之后,二狗爹的眼睛向上一翻,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文文脸上的紫色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苍白。并开始大口的喘着气,细密的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滴了下来。 这期间没人敢说一句话,应奶奶也早就走到了院子外面。整个过程她看的一清二楚,但是她并没有上前阻止。 应奶奶上前抱起了瘦小的文文,看着不知所措的二狗妈,平静的告诉她,二狗爹没事了,以后千万不要在再上山打猎了。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神仙也救不了他,并让她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然后瞪了爷爷一眼,转身走进院子并随手关上了大门。 尴尬的爷爷扶起二狗爹,把我一并抱上了牛车。果然,二狗爹还没有到家就在牛车上醒了过来。对于自己的今天的经历,他完全没有记忆。据他说他在山上看到了一个很大的兔子,刚要瞄准开枪,那只兔子就跳到他身上。然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爷爷把应奶奶的话重复了一遍。回到家二狗爹就把那杆猎枪摔得稀烂,从此再也没有上山打猎。 然而二狗的妈并没有遵从应奶奶的警告。一段时间之后,文文的神奇在山村里不胫而走。 接下来的日子里,经常会有人开着拖拉机带着各种‘病人’等在应奶奶的院子外面。 但是从来没见过应奶奶来给他们开门。 我也很少见到文文了。终于在一个下雪天应奶奶带着文文离开了村子。 那天早上,我刚刚起床。正无聊的趴在窗台上对着玻璃上凝结的霜花呵气,等着妈妈的早餐。就看到站在我家门口,冷得直跺脚的文文。 我开心的跳到地上跑出去给她开门,拉着她的小手要她进屋里来。 她摇了摇头,用很低的声音说,她要走了,要和奶奶去很远的地方。 我的幼小的认知里面,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了。于是我就问她是不是要去县城住。 她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说没关系。等我长大了我就去县城看你。 她开心的笑了,说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做媳妇儿。我很郑重地点点头。然后把我最喜欢的大闹天宫小人书送给了她。 文文恋恋不舍的不断回头看我,手里拿着我送她的小人书,和应奶奶慢慢的走出了我的视线。 最终我也没能在那个小小的县城找的我的‘小媳妇儿’那个挂坠也在大学毕业之后就被我摘下来束之高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