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坟地里的喜堂 我叫姚语,是兰城大学新闻系的应届毕业生。 在其他同学都为了实习就业的事情焦头烂额的时候,我幸运的接到了本市一家杂志社的就职邀请,而且底薪待遇都不错。 那间杂志社的名字很有趣,叫做阴阳。 我在前往杂志社的路上一直在想,拿“阴阳”这种怪气怪气的名字做花边新闻杂志社名字,也算是别有创新了。 杂志社的位置靠近郊区,打电话沟通的时候,对方的解释是刚起步,市区成本太高,想尽量把钱都用到刀刃上。 由于杂志社可以给上班不方便的人提供住宿,我对这个也就不在乎了。 但是等到了杂志社之后我才知道,这家杂志社居然就开在坟地里。 接待我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相一般,身材不错,让我喊她周姐。 对于我的惊讶和恐惧,周姐满不在乎的说:“小姑娘就是胆子小,咱们只是刚好在这租了一块空地嘛,那些死人都烧成骨灰了,又不会半夜诈尸来找你。” 我一点没被周姐安慰到,反而心里更加发毛。 “周姐,郊区自建民房不少,价格都不太高,为什么一定要在这开杂志社啊?” 周姐捋了捋垂散在鬓角的长发,神秘兮兮的低声跟我说:“因为在这对咱们杂志社风水最好。” 我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把杂志社开在坟地里,你跟我说风水好,逗我呢? “周姐,我胆子的确挺小的,这份工作我恐怕做不了。” 在这种地方上班,再好的工资待遇我也不打算干,医药费还不够治以后被吓出来的心脏病的! 周姐定定的看了我一会,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心理作用,总觉得她的黑色瞳仁在眼眶里占的比例特别大,没多少白色的地方,看着挺渗人的。 就在我被周姐看得心里发毛的时候,她突然咯咯笑了一声,从桌上拿了一个红色的菱形香囊给我,对我说道:“你不愿意留下,我也不勉强你,这个就给你当个纪念吧。” 没给人上班还白拿了个纪念品,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说:“周姐,要是以后你们离开这地方还需要人的话,我能来肯定来。” 周姐夸了我几句,让我赶紧去搭末班车,来这边的车过了下午四点就停了。 临出门的时候我仿佛听到周姐嘟囔了一句:“这回他应该能放过我们了吧?” 紧赶慢赶搭上了末班车回学校,我手里握着那个香囊,还在想着周姐那句话。 那个“他”是谁,有人和周姐他们过不去吗? 指尖传来刺绣特有的凹凸触感,我把那香囊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半个巴掌大小的香囊上绣着比翼双飞的图案,离得近了能闻到阵阵奇异香气。 绣工很精致,堪称栩栩如生,我曾经做过一次刺绣相关的采访论文,此刻一眼就认出这刺绣绝对是大师手笔,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香囊,拿出去价格恐怕是要按万算的。 这个发现让我心里忐忑起来,心想,会不会是周姐把自己的收藏和用来送人的香囊弄混了? 不管怎么样,我手里拿着这么个烫手的东西,是绝对不能就这么回学校的。 “司机师傅,能停一下车吗?” 我拿着香囊和自己背包挤到驾驶座,心想还好上车没多久,我自己走回去也是可以的,大不了就是在杂志社住一宿明天再走。 这种开郊区的车都能随时靠边停车,只是在我下车的时候司机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小姑娘,一个人出门,要多点防范心。” 我当时没在意,只当是他好心提醒,道了谢就开始往回走。 两条腿和四个轮子真的是没法比,等我走到杂志社在的那片坟地的时候,天都快要全黑了。 一阵冷风吹过来,看着前方满地的墓碑,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不晓得是不是风吹着,气味散发快的关系,我感觉手里的香囊那股淡淡的异香越来越浓。 我本来还担心天黑了,我又有些近视,会不好找阴阳杂志社的位置,没想到杂志社亮着斗大的招牌霓虹灯,血红的“阴阳”两个大字在这种时候显得十分诡异。 哆哆嗦嗦穿过坟地,我一进杂志社的门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杂志社的门口挂着红绸带,门楣上一朵大红花,不久前还摆着办公桌椅的室内居然被布置成了旧式风格的喜堂。 我心里越来越不安,攥着香囊的掌心渗出汗水,走进空无一人的喜堂,我小声喊着:“周姐,你在吗?我来把香囊还给你。” 没有人回答我,外边的风声也停了,红彤彤的喜堂安静得可怕,我耳朵里全是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剧烈心跳声。 这是事情太古怪了,我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转身就要走。 就在我下了这个决定的瞬间,房间里的灯泡突然全都灭了,我尖叫一声抱着头蹲下去,室内的数根红烛火苗摇曳,把房间里照的鬼气森森。 我吓得半死蹲在那里,抖得自己浑身骨头都要散架,怕得不敢睁眼,可闭上眼又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我。 一道清冷如寒泉的声音在寂静的喜堂内响起,语调平淡无波。 “别摆出这副丢人模样,去把衣裳换好,要到吉时了。” 我被吓得差点哭出来,壮着胆子朝着说话的人望过去,顿时傻了眼。 那是个穿着一身古装新郎服的男人,他如墨的黑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目若星辰,面如冠玉。 他就那样隔了几步远,居高临下的负手俯视着我,神色倨傲而冷淡,脸上看不出半分感情存在。 我条件反射的看了看他脚边,只有烛光的地面让我呼吸都停了两三秒。 他,他没有影子! “别过来!你别过来!”我脑海一片空白,两条腿软得像是面条,只能四肢并用的拼命朝后爬去。 那男人或者说男鬼,对我这样的反应异常不满,他啧了一声,打了个响指,喜堂两侧的偏门里走出来一个穿着朴素古装的女人。 尽管换了衣服发型,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那是周姐! 周姐对我的慌乱惊恐仿佛看不见,她笑着走到我面前,对我劝道:“姚语啊,你就别挣扎了,能和大人成婚,这是多少女鬼盼都盼不到的事情呢!来,我带你去换新娘子的衣服。” 我拼命摇头,被吓到哭都哭不出来。 女鬼盼着就让女鬼去啊,为什么要找上我! 卷一 第二章 我要娶你,无人能阻 那男鬼对我这样的反应很不耐烦,开口催促周姐:“时间要到了。” 周姐对那男鬼似乎非常害怕,不顾我拼命挣扎踢打,硬是拖着我就往喜堂左边的偏门走。 我从没想过会有一个女人力气大到这种程度,感觉上就是有个钢铁侠在锢着我的手脚,随即我又想到,什么女人,这分明就是个女鬼啊! 我被周姐按在一张古香古色的雕花木床 上,她拿起叠好放在旁边的大红色喜服,比划了一下就要给我换上。 我被吓得感觉自己心脏都在抽搐,顾不上对女鬼的害怕,我紧紧抓着周姐的手,哭着哀求道:“周姐,我求你了,你放我走吧,我是个活人啊,怎么能和鬼结婚?” 周姐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最后叹了口气说:“姚语啊,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你就把衣服换了吧,别为难我了。” 我眼泪唰的就下来了,现在到底是谁为难谁,是你们在逼我和一个鬼结婚啊! 周姐看我这样,兴许是心里愧疚,又安慰了我几句,但是因为我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她最后还是直接把我捆了起来,一直到换上喜服后被送到那男鬼面前,我都是那只能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那男鬼对于周姐把我绑起来这件事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对周姐说:“让他们都过来吧,该拜堂了。” 一个鬼说的“他们”,肯定不可能是人,想到一会这屋子里就要挤满一堆鬼,我浑身汗毛都要炸了。 我绞尽脑汁的想要逃脱这个恐怖的“婚姻”,壮着胆子抖着声音对那男鬼好言相劝:“你为什么非得娶我呢,娶个女鬼不好吗?咱们阴阳两隔的,真的不合适啊。” 那男鬼戏谑的看着我,发出“呵”的一声冷笑。 “娶你,自然是因为你对我有用,至于阴阳两隔,你放心,这不是问题。” 什么叫这不是问题? 我看着他阴恻恻的白的过头的面孔,忽然想到,他该不会是想把我弄死了,去阴间和他团聚吧! 这个猜测像是被迅速吹得鼓胀的气球,在我脑海里膨胀,随时都可能“砰”的一声炸得我尸骨无存。 我还想再说什么,身后就传来闹闹哄哄的声音。 是那群鬼来了吗? 我不敢回头,不敢去看,尽管这男鬼和周姐看上去和活人没多大差别,可是谁能保证其他的鬼是什么样呢? “恭贺大人新婚之喜。” “祝大人和夫人相敬如宾,恩爱一生。” “能喝到大人的喜酒,实在荣幸。” 耳边是那些鬼们文绉绉的贺词,我听他们一再称呼这男鬼为“大人”,心里不由疑惑。 这是他生前有官职,还是死后有官职? 那男鬼对前来祝贺的人不搭不理,只对周姐道:“吉时到了。” 周姐赶紧把我推到喜堂中央,小声嘱咐我:“事已至此,你就别挣扎了,大人不高兴了,受罪的是你自己。” 我咬着下唇,脑子里嗡嗡作响,就感觉到周姐把我手腕上的绳子解开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顾不上这里就我一个活人,其他都是鬼,这样能不能逃走这些事情。 求生的本能让我在被解开束缚后扭头就跑,喜堂里那些鬼们发出惊呼。 “我本来不想这样的,你却一直在逼我。” 那男人带着愠怒的嗓音入耳,我蓦然惊觉自己竟然僵硬在了原地,除了呼吸和眨眼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然后,更让我恐慌的事情发生了。 我的手脚违背了我的意志,转身面向喜堂,一步步走了回去。 我终于在这个抬头的动作中看清了喜堂里的鬼,他们身上的衣服各个朝代都有,最近的看样式是民国的中山装。 我拼命想要扭转自己的动作,却只是在这群鬼的面前出丑罢了。 一个矮个子男鬼在一边高喊着古怪的说词。 “一拜地府,二拜阎王,夫妻对拜。” 在众鬼的哄声中,我被那男鬼领着,送入洞房。 男鬼带着我进的是右边的偏门,走廊里白墙木柱,看着就是一股子古代味道扑面而来。 在明白我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摆脱他对我的控制后,我此时已经心灰意冷,放弃了挣扎。 明明只是想找个能糊口的工作而已,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糊着宣纸的木门被打开,发出“嘎吱——”的悠长声音。 新房里看着和古装剧的布置差不多,桌上摆着各色讨吉利的食物,房里贴着大红喜字,甚至绣着鸳鸯戏水的锦缎被面上还洒了不少红枣花生桂圆之类的干果。 那男鬼指挥着我坐到床边,手指轻点,屋内的蜡烛又明亮了几分。 他勾起我的下颌,强迫我与他对视,染着寒霜的黑眸里倒映着我惨白的脸。 “你记住,我的名字玄苍。” 我木然的望着他,记不记住又能怎样,他能强迫我与他一个男鬼结婚,难道还能强迫我的记忆不成? “不要惹我生气,你会后悔的。”玄苍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薄唇挑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我现在能自己控制着灵活动作的就剩下眼珠,当即撇开视线。 下一秒,我就被玄苍动作凶狠的扑在了宽大的红木雕花床 上,大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我后背被那些桂圆莲子的干果硌得生疼。 “我娶了你,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便不会亏待你。”玄苍那张英俊的面孔与我贴得极尽,这让我清楚的感受到对方身上真的没有一丁点温度。 冷冷的,像是一具能说能动的尸体。 我听了他的话,气不过反驳:“可是我从来没要你娶我,谁会想嫁给,嫁给……” 我的话在玄苍瞬间黑下去的脸色中卡在喉咙里,再无法说完整。 他瞳仁黑得纯粹仿佛带了流光,原本缺了血色的脸逐渐泛起青色,看上去极为可怖。 “我要娶你,无人能阻。”玄苍一把撕裂我身上的大红喜服,神态极尽嚣张狂傲。 我身上一凉,心里一紧。 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想和一只鬼做夫妻之事啊! 玄苍残忍的笑了一声,冰凉如玉的手沿着我的身体向下滑动,冷冷的气息喷拂在我冒着冷汗的脸上。 “放心,你会很舒服的。” 卷一 第三章 人鬼混居的世界 我被玄苍折腾了足足一夜。 他解开了对我下的束缚,却不允许我反抗甚至不配合。 只要我稍微让他不高兴,换来的便是各种各样难以启齿的折磨,每每到了最后,我只能屈服于他,悲哀的请求他的饶恕。 就像他自己说的,不顺从他,便不会让我好过。 天色将明的时候,我近乎虚脱的躺在凌乱的大床 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头顶大红的床帐。 玄苍在我脖颈出嗅闻着,低声感慨:“果然还是活人的味道更好闻。” 我对他的话不作回应,望着窗外渐渐变强的阳光,突然想到一件事。 鬼,是只能在夜里出现的。 这个念头让我心里无比雀跃,天亮了,我就可以逃离这个地方,永远的摆脱这段荒谬恐怖又羞耻的一夜! 玄苍掰着我的下巴,强迫我和他对视,冷着脸问:“在想什么,这么高兴?” 我垂下眼回答:“没什么。” 从昨晚到现在,玄苍都没有真的要弄死我的意思,而现在,我不想在最后一刻激怒他,得不偿失。 反正,只要天光大亮,我就和这个霸道无耻的男鬼再无关系了。 玄苍看了我一会,并没有继续猜测下去的打算,他翻身下床,对昨夜里凌乱扔了一地的衣服看都不看,只一抬手,就有一套宝蓝色的汉服从衣柜里飞掠而出,眨眼便穿戴整齐。 我在他背后看得暗自惊奇,这种只在神话电视剧里看到过的东西,原来是真的能做到的。 转念又想,连鬼都见到了,这世界上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玄苍从梳妆台上取了根白玉簪将头发随意的束起,临出门的时候吩咐我:“你以后就在这里上班,需要什么,周敏如会去给你准备。” 眼看着玄苍出了门,在大太阳底下行走却毫发无伤,我心里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被彻底击碎。 是了,我昨天面试的时候不就是白天吗,可周姐还不是如同一个活人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我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被巨大的绝望彻底淹没,难道真的没有办法,逃离这一群鬼了吗? 玄苍走了没多久,周姐就敲敲门走了进来。 她眼神怜悯的对我说:“夫人,起床吧,我把早饭给你做好了。” 夫人? 我心里冷笑,听着挺像那么回事的称呼,可谁稀罕给一个鬼做夫人! “为什么?”我缓缓的把头转向她,嘶哑着声音蓦地大吼起来,“为什么是我!你们是鬼啊,为什么非要和我一个活人过不去!” 我只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里最普通的那一群,按部就班的过着最普通的人生。 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把我拉进这种诡异可怖的世界里来! 周姐却对我的激动不为所动,只是拿着一套全新的衣服放到床边的小圆桌上。 “杂志社每天早上九点上班,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休息,晚上五点半下班,一般不会加班。大人说了,夫人以后就住在这,三餐我负责,夫人想自己做的话厨房有食材。” 我听着她话,只觉得无比不可思议。 难道那个“阴阳”杂志社不是一个骗人的幌子,而是真实存在的,一群鬼在办着给人看的杂志? 我脑海里一片混乱,既然这里有个“阴阳”杂志社,那是不是其他地方也有一些鬼正似模似样的混在人群中,一本正经的和活人一起生活,工作。 想到这里,我猛地打了个冷颤,忽然意识到,也许我过去所以为的世界,根本就不是我以为的那个样子。 就在我思维纷乱的时候,玄苍回来了。 周姐一看到他立刻躬身退下,房间里又只剩下我和玄苍两个人。 玄苍朝着门外一指,说:“你留在宿舍的东西我都带过来了,以后没事不要出去乱跑。” 我心头一凛,某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翻涌而上,对玄苍问道:“你早就计划好了,从应聘开始,这都是给我设计的全套?” 玄苍那双含着散碎星辰的眸子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并不回答我,只是自顾自说着。 “我这另有要事,过几日再来接你。” 他话音未落,就在原地缓缓消失,像是一道幻觉,被风一吹就散了。 我在心里暗暗想着,如果真的都是幻觉该有多好。 又在床 上躺了一会,我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从这个鬼地方脱身。 我昨天来的时候,只在杂志社看到了周姐一个人,不,一个鬼,后来那些婚礼上的“宾客”看样子也都是临时请来的,按玄苍的说法,这几天他也不会在这。 这样看来,也许我想逃离这里并不是真的没机会。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爬起来穿上周姐给我准备的衣服,从内到外的一套,很齐全,外衣是简单的衬衫牛仔裤,和我平时的穿衣风格差不多。 就着屋内铜盆里的净水洗漱了一下,在看到有牙膏的时候我不由感到庆幸,幸好这些鬼还知道现代人类是需要牙膏的。 我顺着昨晚玄苍带我进来的走廊去了前面,周姐正在对着电脑打字,音响里放着一首年代有些久远的粤语歌。 这是多么不像是属于鬼怪的一副画面,我甚至有种乍然到了一家真正的杂志社上班的感觉。 她看到我出现,松了口气,指着靠窗的一张桌子说:“夫人先去吃早饭吧,以后爱吃什么告诉我一声。”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她说:“谢谢,以后我也可以帮忙做饭。” 现在这里就只有我和周姐,想要离开,她是唯一的阻碍,假如能和她打好关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在心里想着,人类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没希望的时候生无可恋,可但凡有了一丁点盼头,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早饭是小米粥、油条、包子和几碟小咸菜,我拿起筷子刚要夹个包子,就看到一只染血的断手啪嗒一下掉在雪白圆胖的包子上,发黑的污血迅速流满了盘子。 我被吓得愣了一秒,旋即尖叫一声扔掉筷子飞快起身后退。 卷一 第四章 没座位的公交车 周姐朝这边看了看,见怪不怪的走过来,把那只断手从半开的窗户扔了出去。 那断手还不肯放弃的想要往回爬,周姐压低了声音警告它:“这位可是那位大人的夫人,你想被那位大人鞭尸吗?” 听到周姐的威胁,断手痉挛似的颤抖起来,翻滚着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周姐把窗户关好,对我说:“夫人,没事了,继续吃早饭吧。” 我看着那盘染满了污血的包子,几乎要连胃酸都吐出来,哪还有食欲。 飞快移开视线,我对周姐说:“不用了,你给我找点别的事做吧。” “那麻烦夫人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 周姐给了我一堆新闻记录,我想起她说过这里是一家花边新闻杂志社,以为会是一些娱乐圈绯闻什么的,结果摆在顶上的第一张图片就差点又让我呕吐起来。 那是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黑色的轿车侧翻着撞上山壁,一具尸体支离破碎的躺在地上。 真的只能用支离破碎来形容,尸体的头被什么东西隔断了,滚落在脚边,一条胳膊挂在轿车的车门上晃悠。 我只能勉强从尸体穿着一身红裙子来判断,这是一具女尸。 我随手拿了一个文件夹盖住那张照片,皱眉对周姐问:“为什么要整理这些?” 周姐耐心的对我解释:“我们的杂志是双刊,既做阳间的花边新闻,也做阴间的。” “可是这和车祸现场有什么关系?” 我天马行空的想,总不会有人重口味到在这种车祸现场约炮吧,恶心都恶心死了。 “那个女人的丈夫刚死两三天,她就和别的男人搞在了一起,于是他丈夫用了障眼法,让她出车祸死亡。” 周姐很是认真的给我分析,“这种新闻是最好的,既可以用在阳间,也可以用在阴间,节省时间的同时读者也爱看。” 我对周姐的解释真是无言以对,居然还能这样? 她大概是看出来我不适应那些血腥照片,重新拿了一叠资料给我。 “这些都是阳间的事情,阴间的还是我来弄吧。” 我忙不迭把那一摞血腥图片还给周姐,一边整理着各种娱乐圈绯闻,一边偷偷观察着这间坐落在坟地里的杂志社。 我记得杂志社门前的路是直通坟地大门口的,这样的话,只要白天有人在外边祭拜,我就可以试试混在里面逃出去了。 安分的干了一上午的活,我从杂志社窗户望出去,外边已经有三三两两来拜祭的人。 我想了想,干脆对周姐问:“我能去外面透透气吗,这里太闷了。” 杂志社就一个门口,偷偷开溜绝对不可能,那不如表现得坦然一点,没准能蒙骗过去。 周姐谨慎的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外边,就在我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对我点了点头。 我心中一喜,尽量维持着面部表情不变,缓步朝着杂志社的门口走去。 即将重获自由的激动充盈着我的全身,我甚至感觉到自己体温都有一点升高的迹象。 阳光洒在身上温暖不已,就算是眼前全都是墓碑,我都觉得这里比那间全是鬼的杂志社舒服多了。 我行走在墓碑之间,偶尔有祭拜的人会看我一眼,又收回目光。 离开杂志社大约二十米之后,我偷偷回头看过去,周姐正低着头专心的整理资料。 好机会! 我心里这样喊了一声,拔腿就朝着坟地外的公路发足狂奔,这一次如果不成功,我很可能会被严密看管,所以一定要逃走! 让我无比想要惊呼自己多么幸运的是,一辆通往市区的公交车刚好停在路边,仿佛就是在那里等着我一样! 公交车的车门关上的前一瞬,我飞快的从门缝里侧身钻了进去。 车上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坐着,大概是因为我气喘吁吁的样子,有几个人抬头看向我。 我习惯性的要掏出零钱投币,却尴尬的想起来这身衣服都是周姐给我准备的,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从没遇到过这种局面,我面红耳赤的站在那,想着该怎么办。 公交车司机见我站着不动,对我说:“你昨天买了票就下车了,今天不投币也行。” 我这才发现,这个司机就是昨天那位好心告诫我要小心的大叔。 我讪讪的笑了一下,对他说:“谢谢叔叔。” 司机发动了公交车,没再和我说话。 我随便找了个没人的空位置坐下,到了这时候才有中逃出生天的真实感。 居然真的从那个见鬼的杂志社里逃出来了,我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附近,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干脆换个城市。 毕竟玄苍是连我宿舍都知道,还能把我的东西搬走的。 在这个城市里也不会很安全吧? 车子停停走走,我在心里对以后的事情一项项计划着,一个老太太上了车站在我面前,凶巴巴的盯着我。 “小丫头,这个座位是我的,你走开!”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难道是长期坐这趟车的人吗? 因为不想和老人家起冲突,我没说什么,站起来换了个座位。 等到下一站的时候,又有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走到我面前,委屈的说:“姐姐,这个座位是我的。” 我心里有点窝火,这是公家车又不是你们家客厅,怎么还都有固定座位呢! 可是跟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计较,也挺没劲的,我无语的站起来想再找个座位,却发现此时车内坐满了人。 只有我自己是站着的。 同时发现这件事的还有车厢里的其他人,他们忽然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我身上,眼神不善。 这样的场景诡异极了,我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个抱着碎花头巾的农村妇女指着我说:“她不一样,和咱们不一样!” 车厢里像是有蜜蜂嗡鸣一般的响起嘈杂的声音。 “对啊对啊,她不一样!” “她和我们不一样!” 我惊惧的看着面孔渐渐扭曲的那些乘客,先前那个老太太笑着笑着脸上皲裂褶皱的皮肤就啪嗒啪嗒开始往地上掉,那个农村妇女一激动两颗眼珠子都从眼眶里弹了出来,又被她粗鲁的按回去。 我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这,这一车的乘客,都不是人! 一片杂声中,突然有道清脆的嗓音说:“这次是谁可以下车了呢?” 卷一 第五章 你们可知,她是何人 我曾经听老家的算命瞎子说过,遇到祸事横死的人,很容易带着怨气在死去的地方徘徊不去。 那时瞎子用他沙哑得让人瘆得慌的声音告诉过我:“枉死之人,若想再入轮回,大多都要寻找替死鬼,代替自己永世徘徊在死亡之地。” 我眼睁睁看着这一群狰狞恐怖的鬼混带着可怖的贪婪笑容朝着我逼近,脑子里像是被打开了个大音量的播放器,一直重复着算命瞎子的那句话,替死鬼,替死鬼。 “姐姐,你看我可爱不可爱,让我下车,好不好?” 清脆的童音唤醒我的神智,我猛地朝着说话的小女孩看去,只一眼就已经吓得我张大了嘴却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那小女孩居然当着我的面,直接伸手从眼眶里抠出了自己的一只眼睛,津津有味的在嘴巴里嚼着。 眼球迸裂的声音引得我胃里一阵翻涌,幸亏早上没有吃饭,不然现在一定吐了出来。 脸上的老皮都快掉光,逐渐露出里面的红肉白骨的老太太把脑袋伸到我面前,呲着一口黄牙着急的对我说:“别听她胡说,这小姑娘坏心的很,你还是爱护一下我这个老人家,让我先下车吧!” 一股子让人想死的浓浓尸臭味冲进鼻腔,反而让我猛一下清醒过来。 连玄苍那种一看就知道绝对身份不凡的鬼,我都躲过去了,凭什么就在这么一车永远被困在公交车里的横死鬼手里栽进去?! 我快速的朝后退了几步,靠在生锈起皮的车厢内侧,右手忽然在侧兜里摸到一个柔软的物件。 脑海中灵光一闪,我想也不想的就伸手把东西掏出来,亮给那群推推搡搡朝着我挤过来的横死鬼看。 “你们想害死我,就不怕那位大人来找你们吗!”我说的虽然底气十足,可还是下意识闭上了眼,生怕看到的是那群横死鬼满不在乎冲上来的画面。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都快被自己长时间加速的心跳给弄得喘不上气来,周围只剩下车轮碾压过山路上的石子砂石的声音,我才敢睁开眼睛。 让我大松一口气的是,那些片刻前还恨不能头一个把我抢到手里的横死鬼,现在全都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有几个还开始不着痕迹的往后蹭去。 只剩下一颗眼睛的小女孩尖叫着跳脚问我:“你,你怎么会有那位大人的香囊?” 我不敢去看她另一边眼眶黑黝黝的洞口,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香囊,把心一横。 “你们应该听说过,那位大人昨晚与人成亲的事,那个人,就是我。” 尽管我从心底十二万分的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嫁给一个鬼,但在这种只有鬼能管用的时候,我居然开始感到自己作为一个毫无用处的活人实在有点悲剧。 那群横死鬼被我的话给震惊的开始交头接耳,他们说话的声音一点不小,可我硬是连一个音节都听不懂。 算命瞎子曾经说过,阳间的活人和阴间的鬼混交流的方式是不一样,难道这就是鬼魂们彼此交流的时候,所用的语言吗? 我心跳如擂鼓的看着他们声调忽高忽低的讨论,时不时的好像还争论几句,就怕香囊也没有用,到最后他们还是要让我做替死鬼。 越过一群横死鬼,我恰好看到从驾驶座回头看我的司机,想起他昨天劝我要小心的那句话,我心里燃起一丝希望的小火苗。 我不敢惊动那些横死鬼,只好拼命对他使眼色,我很确定司机是和我的视线对上了的,可是他只是满脸悲哀的对我摇了摇头,就重新坐了回去,再不看我一眼。 我心里那一簇属于希望的小火苗“噗哧”一声被凉水浇灭,冒出袅袅青烟。 看着手里做工精致的香囊,我咬牙切齿的小声说:“玄苍,你害死我了!” 要不是这个精神病一样的男鬼背后搞出这些事情,我又怎么会落到这种随时可能变成替死鬼的悲惨境地。 一想到以后可能要永远徘徊在这辆公交车上,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真是太可怕了! 那群横死鬼争来争去最后居然吵了起来,我心里一喜,只要他们不盯着我,我就可以趁着车速缓慢的时候跳车逃走了啊! 然而,就在我心里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一只冷冰冰的小手突然扣住了我的手腕。 “姐姐,我好想下车啊。”那小女孩空洞的眼眶里流出乌黑的血水,她喃喃着不知道给我听,还是给她自己听的话,“我想爸爸,想妈妈,他们说好了,今天我过生日,要给我买奶油蛋糕的。” 就算是鬼,也终究还只是个小孩子,我心里克制不住的发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对一个鬼涌起母性本能。 “姐姐,你替我留在这里,让我去看看我爸爸和妈妈,好吗?” 小女孩冰凉的两手抓着我的手腕哀求起来,明明是绝对不可能答应下来的事情,可我在看着她那空洞黝黑的眼眶的时候,居然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我答……” 唇齿口舌不受控制的动作着,我惊恐的看向笑得一脸诡异得意的小女孩,这一定是她刚刚搞的手段,可怜我居然还同情她!难道我真的要留在这里做替死鬼了吗?! “噤声!” 冷冽如高山清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感觉到本来就阴冷的车厢里又温度又降低了不少。 眼前一抹水蓝色布料轻轻滑过,雪白如玉的食指点在我的唇上,那不带任何温度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昨夜烛光下英俊得如同人偶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我心里突地一跳。 玄苍来了。 他似乎对于我刚刚差点答应了做替死鬼相当不满意,嫌弃的看了我一眼,有些生气的说道:“连这种小鬼的把戏都能上当,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 如果不是指望着他现在能把我从这群横死鬼手里救出去,我真想喷他一脸老血。 凭什么要求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能赢得过一个横死的鬼,这不是耍无赖吗?! 玄苍对着我蹙眉摇头,一副我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转头对那些抖若筛糠的横死鬼冷声发问:“你们可知,她是何人。” 卷一 第六章 诞下子嗣的灵药 公交车停了下来,那些横死鬼一个字都不敢吭声,有几个大概是抖的太厉害,自己的脑袋、胳膊,叽里咕噜的往地上掉,想捡起来又畏惧于玄苍,犹豫着不敢动作。 “看来,你们是知道的。” 玄苍单手拂了一下广袖,空气被抽得哀鸣一声,横死鬼们个个以头抢地,拼命求饶。 其中有几个不知道怎么想的,还说起人话对着我哀求起来。 “小姑娘,你可怜可怜我们,放过我们吧!” “是啊,是啊,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 玄苍不知道怎么想的,那冰凉如玉的手突然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到那群横死鬼跟前。 “来,告诉我,你想放过它们吗?”他将下颌枕在我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诱惑感觉,凉凉的气息吹拂着我的耳垂,带来刺痒的触感。 我隐约意识到玄苍是想让我放过它们的,可是这么一车的横死鬼,放任它们继续下去,以后不还是会有活人在误上这趟车,然后继续枉死吗? 一想到那种可能,我就止不住的浑身发冷。 在玄苍目光灼灼的盯视中,我犹豫了几次,最后还是开口对他说:“我……不想放过它们。” 随着我的话说出口,那些横死鬼纷纷抬起头,干瘪的眼球依旧能看出无限怨毒的眼神,它们每个都清楚的向我表达着憎恨,憎恨我为什么不放过它们。 可是,我是个活人,总不可能因为可怜一群横死的鬼,就让它们去害人。 “呵,果然是你会选择的事。”玄苍颇有些讽刺的笑了一声,我紧张的看向他,却在他的表情里捕捉到一丝悲凉气息。 那表情转瞬即逝,快到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我眼花看错。 玄苍对那些横死鬼们的表情毫不在意,只对着司机吩咐道:“齐五,你该开车了。” 公交车再度发动,我刚想问玄苍为什么不下车,眼睛一眨,眼前的景象就已经完全大变。 但这种变化并不能让我感到多高兴,因为,我又被带回了“阴阳”杂志社。 无力感涌上心头,我自暴自弃的坐到地上,看过婚礼上和公交车上那些鬼魂对玄苍的态度,我很清楚这次被他抓回来,想再逃走就更难了,不由心里一阵颓然。 我有些筋疲力尽的问玄苍:“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不能。” 玄苍回答的干脆利落,他穿了一身水蓝色的广袖长袍,衣摆被微风吹得轻轻摆动,若不是我知道他是个鬼,真想说一句,飘飘若仙。 “那你总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和我结婚吧?” 这一次,玄苍犹豫了一下,他看着我的眼神很奇怪,很微妙,带着戒备,还有些我看不懂的复杂内容。 “你能找到我想找的东西。”说完后,他垂眸思考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那是活人才能找的,所以,你不必怕我杀你。” 知道不会死,我心情顿时轻松不少,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一个鬼。 暂时没了死亡威胁,我闲心又多了起来,忍不住对玄苍问:“那公交车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那个司机白天也开车啊,难道他也是横死鬼吗?” “哪来那么多问题,聒噪。”玄苍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对我问:“那香囊你可还带着。” “带着呢。” 我将手里的香囊展示给他看,就是这么个东西,之前在车上帮我争取了一会时间,等到了玄苍出现。 虽然他出现也不算什么好事,但总比当时就做了替死鬼要强。 玄苍那双没有眼白的纯黑色瞳眸盯着我手里的香囊看了片刻,视线沿着我的手臂一点点爬升到我的脸上。 “你在看什么?”那种有如实质的视线,让我有一种胳膊上被什么东西爬过的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发毛。 从昨天到现在,我的一切都在这个男鬼的掌控之中,可我对他却除了一个名字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光是知道他不会杀我,就已经让我十分开心。 想到这里,我发自心底的为自己感到一阵悲哀,这标准真的是低到过头了。 玄苍一如既往的不理会我的问题,只把那香囊拿过去,从里面倒出来一点香炉灰一样的东西放在他掌心。 就在我心里浮现不好的预感的时候,玄苍就把手伸到了我面前,强硬的命令道:“吃下去。” “你开玩笑吧?”我眼皮突突的抽搐起来,虽然我经常穷的自称“吃土少女”,但是真的要吃这玩意儿,绝对不可能的好吗?! 而且还是从这古怪香囊里拿出来的香炉灰,谁知道吃了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见我明确拒绝,玄苍显示有发怒先兆的皱起了眉头,但又马上露出了个足以让人神魂颠倒的笑容。 “我不会害你的,吃了它。” 玄苍如玉的手轻轻滑过我的脸颊,声音温柔的像是能地处谁来,不知道是不是院子里有阳光的关系,我竟然恍惚间觉得他的手不再那么冰了。 我愣愣的望着玄苍那双黝黑的眸子,那中间仿佛有个无形的旋窝,吸引着我深陷进去,不可自拔,不想自拔。 “这就对了,以后都要这么听话。” 玄苍这句话出现的时候,我感觉到嗓子里一阵干涩,而他掌心的香炉灰已经不见了,更让我感到羞耻的是,那玉白色的掌心里还残留着几丝亮晶晶的,口水。 我震惊的看向玄苍,想起他刚才的反常举动,立马明白是被他给摆了一道。 分明就是和车上那个横死小鬼一样的把戏,我怎么就连续两次都上当了呢? 我头皮发麻的摸着喉咙处的皮肤,哆嗦着问他:“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能让你为我诞下子嗣的灵药。” 玄苍的表情无比认真,我却被吓得两腿发软。 诞下子嗣,为一个鬼诞下子嗣?! 我猛地推开玄苍的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在顾不得对他的恐惧,大声对他吼道:“你开什么玩笑,谁要给你生孩子!” 玄苍本来就白的过分的脸在阳光下近乎于透明,他目光冷酷的低头打量着我,突然讽刺一笑。 “的确是玩笑,我的孩子,你没资格生。” 卷一 第七章 带我来这里干嘛 我心里一凝,气火瞬间窜上了心头,死死盯着他一言不乏。 他斜斜的瞟了我一眼,身体逐渐虚无。 “没资格正好!”气呼呼的说了一句,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心头依旧不是滋味。他那种高高在上把人踩在脚下的姿态,实在让人气愤。 逃走无望,周姐整个下午都坐在门口的位置,虽然始终埋头处理着文件,但只要我有风吹草动,她余光便会谨慎瞟来。 如坐针毡的度过一天,入夜时分,用过了晚饭,周姐开口对我说道:“浴室就在卧室旁边,夫人要不泡个澡?” “哦。”我含着筷子应声着,抬眼看她见她脸色如常,好似并没有因为我今天出逃的事情而动怒,不自觉的舒了一口气。 不过,照这情况来看,想要逃离这里,近期是痴心妄想了。 浴室很大,约莫二十平,精心打磨光滑的浴池里氤氲弥漫。四下环视,在确定没有断手断脚的东西,才脱下衣服慢慢的下了水。 水面上漂浮着片片花瓣,馥郁萦绕,有了种电视剧里女主角待遇错觉。 近日神经严重负荷,泡个热水澡确实有疏解疲劳的作用,不知不觉竟然闭上了眼。 忽然,一阵凉风拂来,我睁开眼,眼前的景物让我尖叫出声。 “你怎么进来了!” 下意识的,双手捂在了胸前,一时忘记了早就和玄苍有了夫妻之实,他又不是没见过。 “水冷了。” 他淡淡的说着,修长的指尖探入水中,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紧接着,拿了一件浴袍过来,蹲下身,视线由上往下,放肆的打量。 “要你管,你能不能出去?”我涨红了脸,又羞又恼,索性卷缩起身子。 “不能。”他微微眯了眼,指尖点在我的下巴轻轻一带,使得四目相接。 俊朗容颜一览无余,苍白的肌肤,立体的五官,就像是从画里走出的人一样,那双浓烈着墨的眼,仿若有星火闪过。 心,颤了颤,气氛有些微妙起来。 條然,他的面容霎时放大,唇角触碰到了冰凉柔软的东西。 “你干嘛!”我惊呼起来,顾不得春光大露,猛地推在他肩头,使得这一吻如蜻蜓点水。 被拒绝的玄苍板起了脸,露出不悦来:“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忘? 怎么忘? 和鬼结婚这种事除非有人一棒子打得她失忆,否则将是她永久的噩梦! “浴袍给我。”不想和他谈论这种事,我起身也不怕袒露在他面前,伸过手拿过浴袍,裹在了身上。 也不看他,径直走过他身旁站在镜子前,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脸颊有些难受,柜子里找了找并没找到吹风机,只能用毛巾擦干。 黑色的影子悄然靠近,一双手温柔的还住了我的腰,镜子里的玄苍头埋在我耳际,轻嗅着。 僵硬着身子的我心如擂鼓,在他含住耳垂时,忍不住的颤栗。 终究,还是逃脱不了他的魔爪,一夜折磨翻来覆去,直到天灰蒙蒙的亮才精疲力竭的睡下。 可笑,明明说我没资格生下他的孩子,却又身体里种下祸根! 醒来已经是晌午,两只乌鸦在窗外的树梢上来回跳跃,羽毛黑得发亮。 周姐送进热汤来,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夫人,这是乌鸡汤,补补身子。” 我瞟了一眼,不禁嗤之以鼻。 “不想喝。”我起身,仿佛听到腰‘咔嗒’一声,一股酸爽的痛楚袭来,动作一滞却佯装着什么事也没有,从容的拿过外套,穿上了鞋。 周姐似乎也看出了我不高兴,也不多说,跟着我出了房门。 拉长着脸,心上犹如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的难受,任谁被强迫折腾一晚上都不会有好心情。 或许是因为我脸黑脸太过明显,以至于玄苍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了足足有半个小时,观察我的模样。 不,或许是欣赏被她欺凌过后的我是多么的不堪! “她吃错药了?” 他挑着眉问周姐,语气冰凉。 吃错药?你才吃错药呢!我心里暗讽着,给了他一记白眼。 这时,周姐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了什么,笑容诡秘。 我好奇他俩到底在商量什么阴谋,竖起耳朵来却只字片语也听不见,两人相视一眼皆往我看来。 我赶忙撇过头,却被玄苍拽住了手。 “走。” “去哪?” 我疑惑不解,眼前一道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耳边人生嘈杂,待睁开眼,眼前的景物让人咂舌。 这是兰城市中心的步行街,阳光炽烈,着着五颜六色衣裳的人在眼前来来去去,恍惚的像是一个硕大的荧幕播放着日常,那么的不真切。 “滴滴……” 汽车鸣笛的声音刺耳,我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这才有了真实感。 “你……” 正想问玄苍为什么突发奇想带我来这里,抬起头一下子脑袋里一片空白。 眼前的人细碎的黑发,浅蓝色的西装外套搭配着白色的衬衣,深蓝色的九分牛仔裤裸 露出脚踝踩着一双棕色磨砂面皮鞋,欣然而立。 “你,你是玄苍?”我有些不可置信,明明上一秒还是着着广袖长袍的偏偏公子,呼吸间就成了时尚穿着的阳光男人。 “你以为呢?”他轻轻扬起唇角,眼里有了眼白,瞳眸仍旧是黑如璀璨宝石。 还真是玄苍! “带我来这干嘛?”我疑惑不解,在巷弄口迈开了一步往前,站在阳光里,血液都仿佛活络沸腾起来。 “走走。”他淡淡的说道,我扫了他一眼,约莫猜到是周姐出的主意。 行步间,每个过往的人我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在鬼舍呆得久了,就连和人擦肩而过都觉得弥足珍贵。 他们也会回顾两眼,当然,看的是身旁的玄苍。 精致的面庞,高挑的身材,一颦一笑妖冶摄人,说是新晋model也不为过。 回头率百分百,站在他身旁虚荣心也跟着洋溢起来,走路越发的昂首挺胸。 谁料,一人迎面而来,看见我居然不躲,猛地撞了个正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握着我的手腕连连道歉。 “没事。”我笑说着,看着她低着头离开,赫然发现手腕上一圈青紫色,如浸了血! 卷一 第八章 我表哥 明明烈日当空,我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用怕。”玄苍的声音清脆,指尖抚上了我的手腕再松开,那一圈青紫色消失无踪,就好像我刚才是眼花了。 “这条街上有许多鬼幻成的人,和人接触吸食阳气温养自己。”他抬眼平视前方,随意的往人群中指去道:“那是个清朝死去的人,你看他脚下。” 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夹着公文包神态匆忙,脚下确实和玄苍一样没有人影。 我不寒而栗,手臂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以前根本就没注意过周遭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鬼,试想,就这大街上都随手一只鬼,那以前肯定也接触过! 或许是大学张教授,或许是同学李艳艳,又或许是学校外卖瓜的张大爷! “姚语?” 忽然,背后有人叫了我的名字,试探的口吻。 “闫城学长。”我扭过头,惊讶到不知所措。 “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他温和的笑容,微卷的头发干净的脸,有点像是韩国的明星。 是挺巧的! 闫城比我大一届,也是新闻系的,在校时候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听说毕业去了新星娱乐,差不多有一年没见过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头。 “这位是……”他目光落在了玄苍身上,我慌不择乱的解释道:“表哥,我,表哥!” 说出这句话来,我小心翼翼的瞥了玄苍一眼,见他面色无恙松了一口气。 闫城狐疑的又看了玄苍两眼,似是信了我的话,笑说道:“正好,今天是我的生日有个Patty,赏个光带你表哥一起参加呗!” “好啊!”我想也没想,一口答应。 难得与学长重逢,这种机会仅此一次,而且如果能借由这次逃离玄苍,那是最好不过的。 “学长喜欢什么?”毕竟他过生日,肯定要准备生日礼物。 说来也惭愧,在学校也算是熟络的,可是三年来,对他的喜好一概不知,曾经也想过送他一些东西。 “你啊,能到场就很给我面子了,不用礼物的。”闫城笑了起来,一听就知道我的意思,说着还不忘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心里一暖,竟然有些迷恋这个动作,以前他总是这样。 “松开。” 阴冷的话语至玄苍唇边而出,扼住了闫城学长的手甩开,面上如敷了一层冰。 我尴尬得白了脸,学长缩回了手摸着后脑勺窘迫道:“你这个表哥真关心你呢!” 瞪了玄苍一眼,我只能讪笑着点头。 “你慢慢逛一逛吧,我还有事,这是地址,一定记得来。”或许是在一起太过不自在,闫城往我手里塞了一张名片便匆匆离去。 地址是在星河路别墅区,我紧攥着,心里五味陈杂。 如果,没有和玄苍结婚,我和他也许还有机会的。 “回去了。”玄苍冷声说道,阳光隐匿在了云层里,他的脸色也镀上了一抹黑灰。 “干嘛就回去,我不要!”将名片收好,随眼看去便见一家礼品店,拔腿就往店里跑去。 店铺里是一些纪念品,水晶的天鹅,玉质的貔貅,镶金的手串,琳琅满目。 学长应该不会喜欢这些,我想着退出礼品店,一头扎进了商场。 第一次给他过生日,礼物一定要别出心裁才行。 “这个也不好。”拿着衬衣在镜子前比划了比划,我还是不满意的摇头,总觉得挑不上最顺眼的东西。 “审美能力有限就别丢人现眼。”冷不丁,靠着镜框的玄苍悠悠讽刺道,眼神里极为的不屑。 我当作耳旁风,拿起一条领带仔细打量起来。 宝蓝色的领带,粉色的条纹格子,不张扬也不俗气,和学长气质挺搭配的。 他现在是大公司里上班的人,领带应该是必需品! “老板,麻烦把这条领带打包。” 终于选上称心如意的东西,站在收银台前一摸口袋却愣住了。 我没钱! “给点。”摊开手伸向了玄苍,脸能挤出血来,但为了学长的礼物,脸面什么的可以忽略不计。 “呵……”他轻蔑一笑,“凭什么?” “……”我眼巴巴看着他,一时语塞,咬了咬牙终究小声说出了口:“你是我丈夫不是吗?” 丈夫给妻子点钱不是正常的? 要不是他硬把自己拖到鬼舍,我也不至于穷得叮当响! “你还知道?”这话似乎中听,嘴角噙笑如狡黠的狐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来,里面竟然有各个银行的信用卡,还有一沓厚厚的纸币。 我接过抽出几张来,摸了好几遍确定不是冥币才敢递给了收银员。 夜色缓缓降临,整个城市华灯初上时候,我们打车七转八拐到了星河路103号院门口。 铁栅栏上,蔷薇花开,摇曳风中,花枝招展。 走进大门,草坪中的碎石小道旁灯光绚丽,一直延伸到两层的洋房别墅前。 远远的,闫城已看到了我和玄苍,几步上前相迎:“你真来了,太好了。” 他的目光注视着我,我能看到眼底浮动的欣喜。 “学长生日快乐。”背在身后的礼物送出,我探着脑袋看去,大厅里走动的人有好些大学同学,甚至还有知名主编。 “谢谢,都说不用带礼物的,你还这么客气。”他说着,领着我们往里走,“就当是自己家,想怎么玩怎么玩。” 闫城是高富帅在学校早就是广为人知的事情,他那时候纯粹是学校的白马王子,女生倾慕的对象,当然,包括我。 皮质的意大利定制沙发,坐上就不想起。 玄苍比她还自然得多,接过应待给的香槟,倚在沙发上,轻抿了一口,透着贵公子的气息。 “姚语,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卷发的女人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我和玄苍中间,恰当的妆容衬托着一张姣好的面容更加神采奕奕。 “还好。” 我牵强的扯出一丝笑意,有些莫名其妙,做为兰城大学校花的李艳艳和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怎么会主动来招呼? “这位帅哥是你朋友?介绍一下?” 李艳艳的目标迅速转换,显然是为了玄苍而来! 卷一 第九章 传说中的鬼打墙? “我表哥。”一个谎话开始就得用百个谎话来圆。 我话音方落,李艳艳大方的伸过手道:“你好,我是姚语的同班同学,李艳艳。” 玄苍冷冷瞟了她一眼,恍若未见,自顾自的饮着香槟,空无一物。 “你好,我是李艳艳。” 李艳艳还不死心,伸出去的手已经凉了半天,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然而,玄苍摆明了就是故意不搭理,清高自傲的模样,俊脸上大写的‘生人勿近’。 李艳艳碰了一鼻子灰,堂堂校花这样被冷落场面实在难得,以至于几个聒噪的女生窃窃私语起来。 我心头一阵暗爽,心高气傲的李艳艳也有今天! 她气得跺脚,又不敢说什么,挪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位置。 “谢谢各位光临我的25岁生日Patty,lili主编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各位不用拘泥……” 闫城站在六层蛋糕前,笑脸示人,灯光下,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朦胧色彩,就像一年前毕业典礼上,他气宇轩昂的感概校园时光。 时光荏苒,眷恋依然。 我看得出神,许下了愿望的他往这看来,四目相接瞬间我的小心脏久违的荡漾起一阵悸动。 “哥哥,哥哥,拆礼物了。” 七八岁小女孩跑到他跟前被他搂在怀里,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翻版闫城。 她嘟着小嘴往闫城脸上凑,他咯咯笑着答应,小孩子总是喜欢拆礼物这种‘神秘’的活动。 看着一个个拆开,到闫城拿起我准备的礼物时候,我期待中他惊喜的样子并没有发生,反而是他妹妹吓哭躲在了他怀里。 “哥哥,为什么是死老鼠,我讨厌老鼠!”她梨花带雨的打落礼品盒在地,一只一指长的老鼠从盒子里滚落出来。 整个会场都安静了,我似乎能听到世界崩坏碎裂的声音。 为什么会是老鼠,还是死老鼠! 闫城往我看来,那一眼无声的告诉了所有人这个恶作剧的主使人是谁! “怎么这么坏心眼,不想来就别来,破坏别人的生日Patty几个意思?” “人畜无害的皮囊没想到蛇蝎心肠!” 多方袭来的恶言恶语仿若一支支利箭扎进了我的心脏。 面色煞白的我尚存的一丝理智往玄苍看去,他放下了高脚杯,嘴角浅笑似有似无。 是他! 除了他还能有谁! “姚语,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李艳艳站在我面前质问道,颐指气使的像是这里的主人。 “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无辜的望向闫城,他正哐着小妹妹自顾不暇。 一双双讨 伐的眼神,似乎要将我凌迟不可!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也许被人掉包了。”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玄苍缓缓站起身站在了我面前,像是一面挡箭牌抵挡住了所有威胁。 与生俱来的威压,让所有议论的人住了嘴。 我的手却紧攥成了拳头,骨节生生发白。 “谁稀罕你的庇护,你走!”心里的怨气从未达到如此顶峰,像是一颗炸弹在心里爆炸开来。 玄苍一怔,扭头看着我,黑曜石似的眼里,有着一丝诧异。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我竭斯底里的吼出来,眼泪不争气的迷蒙了眼。 我知道的,就算礼物没有被玄苍变成死老鼠,我和学长也不可能回到从前,更不可能有未来。 但是,人总是抱有一丝念想才有盼头不是? 我想要的是给他留下美好的印象,某天他能在佩戴那条领带的时候想到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惜,全被他搞砸了! “姚语!”他紧绷着脸,语气生寒。 连名带姓的喊出我的名字周围的气压一下子让人呼吸都有些困难,我兀地后悔,要是惹恼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算了算了,我们喝酒去!”李艳艳见状哪能错失良机,上前挽住玄苍的胳膊拖着他就走。 他没有反对,出乎了我的意料。 “好了,没什么大事,大家继续。”女佣收拾了死老鼠,闫城暖场的一句话化解了尴尬。 而我,心里却怎么也过不去,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生自己的气。 “姚语,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闫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面前,掌心磨研着我的发,一如既往的温暖如春。 “可是学长,生日聚会……” “没事的,我们出去走走?”他递了一杯香槟给我,轻声提议。 别墅后是私人小公园,走在小道上,绿茵葱翠,枝桠繁茂,偶尔有鸟类头顶掠过。离开了会场,耳边清静,心也跟着沉静下来。 “你还记得吗?学校春游的时候我们被分在同一组,我负责钓鱼,你负责助威。”他谈起学校的事情来,目光里有着怀念色彩。 “当然。”我怎么会不记得,那些事记忆犹新,都是青春的痕迹。 谈论起往昔总是有说不玩的话题,不知不觉,两人走了有十几分钟,而眼前蜿蜒的路好似没有尽头。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毕竟学长是今天的主角。” 其实,我是有点担心玄苍。 他刚才明明是生气了,怕闹出事来。 “姚语……” 我刚转身,学长立时叫住了我,昏黄的灯光下他神色不清,嘴角噏张,想说什么,顿了顿却道:“没什么,回去吧!”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却连别墅的影子都看不到。 周围是茂密的树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难道是走岔了? 学长根本没注意,我这般想着又是埋头走,又是十分钟过去,眼前的景物照样一成不变。我猛地顿住了步子,路旁的丘比特雕塑有些眼熟。 那不是之前我们走到头时候路边的东西? “学长,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我心里发毛,还在不断安慰自己,或许这条路上不止一个丘比特呢! “有,有吗?”沉浸在往事中的闫城纳闷不已,心不在焉的他没注意过走了多少时间。 “有!” 这次我肯定的回答,在鬼舍呆了几天,我相信我的直觉!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呼……” 就在此时,一阵阴风拂来,落地的树叶卷席而过,带起阵阵沙尘。 卷一 第十章 永不相见 我下意识的侧身看去,赫然见一个黑影趴在了闫城学长的肩头。 “啊!” 我吓了一大跳,连连往后退。 “怎么了?”见我面色惨白,闫城不明所以,扭头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 “有,有鬼啊!”我颤抖着音调喊出来,看清了那只鬼的模样,长发遮掩着血淋淋的半张脸,没有鼻子,搭在学长肩膀上的手坑坑洼洼的皮肤像是被泼了硫酸! 闫城这才感觉到了异常,僵直了身子,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小丫头,莫要坏我的好事!” 女人尖锐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她仅剩的一只眼凸在眼眶外,死死的盯着我。 “你,你放开学长!”记起上次的事,我连忙拿出了香囊好似道士拿着个八卦:“你放开他,不然我要你好看!” “咯咯……”没想到女鬼一点也不怕,阴恻恻的笑道:“我要的是他不是你,大人不会怪罪我的!” 说罢,她猛地掐住了闫城学长的胳膊,狰狞得可怕:“小子,谁让你阴气重,别怪我!” 学长被她按在了地上,因为窒息,整张脸涨得通红,手脚不住的蹬着掰着女鬼的手试图挣脱。 “救……救我……” 他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我心急如焚,索性上前拉扯女鬼的胳膊。 “你放开学长,放开他!” “滚开!”女鬼一把推开我,力气之大,我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我想爬起来,身体已然动弹不得。 这是女鬼的把戏! “救我!”闫城还在不停的呼救,眼睁睁的看着他气息越来越弱,眼看就要没了呼吸,我心里几乎尖啸起来。 “玄苍!你在哪?”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他,我大喊起来,寄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沙沙……” 突然,狂风大作,我不过稍稍闭了下眼,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没事吧?”他大手拍在了我肩头,这个简单的动作下,身体便能动弹自如了。 我顾不得自己,眼看女鬼还掐着闫城的脖子,紧张的扯着他的衣角道:“你救救学长,他快没气了!” “为什么要救?”他冷冰冰的神色,如同阎王面对生死无动于衷。 他什么时候这么冷血? 或许他一直这么冷血,只是因为我对他有用才三番五次的救我! “不行,你必须救他,就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学长如果真死在了我的面前,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他轻挑眉头看我一脸哀求之色,上扬的嘴角露出邪笑来:“想我救他也可以,除非你保证从今以后和他划清界限,永不相见!” “就这样?”我诧异的看他点了点头,生怕他反悔似的答应下来:“好,你先救他!” 女鬼一方面想要尽快夺取闫城的灵魂,一方面还顾及着玄苍,听到玄苍的话,手上力度不减反增,只求瞬间收割。 玄苍眉头轻蹙,缓步上前,轻拂而过,女鬼像是沙尘随风化去。 “学长!” 我忙不迭跑上去,跪在地上将学长扶起来,他神志不清误以为我也是女鬼,对我又推又打:“你走开,走开!” “他不足月生阴气太重,容易被鬼盯上。”玄苍淡漠之色,走到我身旁,抬起手按在了学长的天灵盖上。 闭上眼,也不知玄苍念了什么咒语,学长逐渐安静下来,面色显得安详。待他放开,立马如熟睡的婴儿往地上倒去,只剩下均匀的呼吸。 “该走了。” “我等他醒来。”瞧着学长勃间一道血红,我眉头打成了死结,他现在昏睡不醒,我又怎么能将他独自留在这里? 玄苍不由分说,拖着我从地上站起,满是不耐烦:“他现在已经和正常人一样,而且也忘了你,就算你留在这里也没用!” 我愕然不已,已经猜到他做了什么:“你居然消除了他对我的记忆!” 这种小事,对玄苍来说应该易如反掌! “难道你还想他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他斜目看来,眸如剑光,眼白退去,又如夜空一般的漆黑。 不想!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他记不得我,也给我一个理由彻彻底底的去淡忘,但心,还是隐隐作痛。 他幻出一辆黑色轿跑,把我塞进了副驾驶。 开车的技术不赖,我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娴熟的把着方向盘换挡:“难道你还去考过驾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