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惨死 传言丞相之女林绮夜,为人狠毒,且卑鄙无耻,下药欲将自己的妹妹林绮罗的孩子打掉只为争宠,若非靖王爷何钧及时制止了林绮夜,那妖女还想把林绮罗的孩子从腹中挖出以制药,使自己青春永驻。 “呵!林绮夜,你听听外人都是如何评价你的?剖心挖腹的妖女,人人得而诛之,而咱们的丞相爹爹,将你弃如蔽履般,赶出了娘家,就连你舅舅云大将军,因你丧命,林绮夜,你当真是个妖星啊!” 停在城门处的马车中,一个女子身着红色长裙坐在一旁,头上的金步摇更是无比奢华,而她身边坐着一个黑衣男子,坚毅的面部线条十分俊朗,而那眼睛却是透着些许的精光,一双狐狸眼充满算计。 此刻,男子正搂住女子,厌恶地看着伏在自己腿边伤痕累累的林绮夜,尽是不满,一脚踢在她小腹上,却仿佛觉得还不够般讽刺道:“绮罗,你同这贱人有何可说的?早早杀了反而清净。” 林绮夜微愣,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夫君,你当真如此绝情吗?你答应我的,要与我厮守一生……”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马车这个小小的空间中极为响亮,林绮夜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贱人!”林绮罗恨恨地看着她,眼中的妒火都快要把林绮夜烧化了:“若不是你那时是丞相嫡女,夫君他怎么会娶你!而我却只能委身求你做了小妾,若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吃苦?”林绮夜嘴角缓缓留下一痕鲜血,轻笑道:“若在靖王府中过着神仙日子还算吃苦,那我在王府地牢的三个月又是什么?” “你……林绮夜你找死,竟敢顶撞我!”林绮罗恼羞成怒,冲着她的胸口狠狠踹去,直将林绮夜踹的一口鲜血喷出,溅在二人用绸缎制成的锦鞋上。 “呵呵……哈哈哈……”林绮夜突然笑出声,从刚开始的低笑到后来的放声大笑,声音越来越大,眼角的泪也越聚越多。 她恨啊! 恨自己竟没有听舅舅劝告,非要嫁给何钧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恨自己轻信林绮罗这贱人,交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恨自己连累了舅舅,使他因保护自己而亡命沙场,恨自己无力保护腹中胎儿,使它还未出生便夭折升天。 若有机会,她定要这对狗男女,以命相偿! 看着林绮夜眼中越来越深的恨意,林绮罗莫名觉得一阵心悸,急忙推了推何钧:“夫君,这女人怕是疯了,你赶快杀了她!” 此时何钧也觉得有些不对,听了林绮夜的话,倒也相信林绮夜是疯了,连忙抽出自己的长剑,只可惜,还不等他抽出剑来,林绮夜便直冲冲地冲了上去,目标,正是他身边的林绮罗! 疯狂地扑到林绮罗身上,吓得林绮罗一时间竟然忘了推开她,等她反应过来,林绮夜早已伸出手,用自己的指甲在她脸上用力地划,因为林绮夜的指甲并不短,加上那因恨意而愈来愈大的力道,竟是生生将林绮罗的半张脸皮给撕了下来! 感觉自己的右脸庞火辣辣的疼,还有温热的液体从脸上缓缓流出,林绮罗下意识的看向林绮夜,却意外的看到了半张脸皮。 那上面熟悉的一颗小痣使得林绮罗一愣,半晌,林绮罗突然扯起嗓子高声尖叫,尖锐的声音听得人耳朵发疼:“啊啊啊啊!林绮夜你个贱人!我要你死!” 一连串的打击让林绮夜失去了理智,现在的她只知道,是这个林绮罗害的自己的亲人离开,她必要要让她付出代价! 就当……是给舅舅与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儿报仇! 一旁的何钧也被吓到了,他只会权谋,就算在出征塞北时也轮不到他上沙场,哪里见过这血腥的场面,当时就愣了。 “夫君!快杀了她!啊……”林绮身边的罗见何钧还没有反应,心里有些急了,也有些怒,不顾形象的开始拼命摇晃着何钧,却因为动作太大扯的脸上又一阵剧痛,就这么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看着林绮罗血肉模糊,还隐隐露出白骨的半张脸,林绮夜傻笑着,双目无神:“死了啊……死去吧……去给舅舅陪葬……” 听着林绮夜无意识的低喃,何钧打了个冷颤,不期然间就撞上了林绮夜空洞的眼神,心里莫名的发慌。刚刚林绮罗的下场他已经看到了,生怕下一个便到自己。 这时候的何钧有些慌乱,急忙便抽出长剑,却因为太过着急而迟迟抽不出。 惊恐的看着已经扑上来的林绮夜,她手上那林绮罗的脸皮已经贴到了自己的脸,混着黏腻的鲜血,恶心无比,使人作呕。加上自己鼻腔中充斥的血液的味道,刺激的何钧在最后一刻终于抽出了佩剑。 愣愣的看着已经贯穿自己的剑锋,林绮夜猛地吐出了一口血,心脏被刺穿的疼痛让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心脏被何钧邪笑着剜去,林绮夜只感觉到了疼。 疼入灵魂。 自己,还是要死啊…… 若能再来一次,她定然会珍惜身边人,而这些曾害的自己如此落魄的人,她会一个不剩的杀掉! 林绮夜眼前愈发模糊,最后入眼的,是何钧狠毒的笑容和林绮罗失去皮肉的半张脸…… 正文 第二章:重生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看林绮夜醒了,小琴长呼了一口气,显然是吓得不轻。 林绮夜皱眉,她记得小琴在三年前就被自己杖责死了,怎么还会在这里?难道是因为自己当初冤枉了她而来索命吗? 看林绮夜半天不说话,小琴还以为是林绮夜被吓到了,急忙端起刚熬好的药:“小姐你别怕,北楼不高,就算摔下来也没什么的,老爷说了,让小姐好好调养身体,不必着急入宫。” 林绮夜慢慢坐起身,皱眉扶额,听了小琴的话更是有些错愕。 北楼?入宫?那不是自己十四岁那年的事吗?难道…… 林绮夜急忙拉住小琴的手,吓得小琴差点摔了药碗:“小琴,现在是不是大新朝元丰五年?” 小琴被吓得有些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啊……” 她没死! 林绮夜简直称得上是欣喜若狂,谁能想到,她上辈子被奸人所害致死,老天竟能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难道就连老天也是同情自己的吗? 小琴满脸复杂地看着林绮夜,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吹凉了药,送到林绮夜的嘴边,道:“小姐怎么问这问题?难道是……” 话到一半,她噤了声。 知道小琴在想什么,林绮夜笑了笑,从她手中接过碗,开口道:“小琴别多想,我就是刚刚做了个梦,一时有些分不清是真还是梦罢了,无碍的。” 就算她这么说,小琴还是有些担心,撇了撇嘴,道:“过会子我还是请个郎中给小姐看看吧,无碍最好,若是有什么也好赶快治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闻言,林绮夜被逗笑了:“小琴还知道什么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看来在私塾偷听的这些日子还真是没少学。” 闻言,小琴脸倏地一红,羞道:“小姐又笑话小琴了!” 林绮夜笑了笑,心里突然有了一些温暖。 小琴当时可谓是自己身边最忠诚的人,宁死还在想着让主子认清林绮罗的真面目,可自己却信了林绮罗的鬼话,以为是小琴下药使自己昏迷的。 这辈子,她定要好好对小琴,全当是弥补了当初的过错。 “小琴,若真想识字,日后我教你,不必去偷听,万一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林绮夜突然柔声开口。 小琴一愣,感觉有些受宠若惊,急忙摆摆手:“不用不用,小琴就是一贱婢,哪儿值得小姐亲自教呢?” 林绮夜正想开口,就被来人给打断了:“小琴姐姐有这个自知之明是最好,不过嫡女亲自教你是你的荣幸,又怎么能推辞?” 闻言,林绮夜眉头一皱,这人她知道,正是林绮罗身边的贴身婢女荷叶,为人嚣张跋扈,对她这嫡女更是不放在眼里。 呵,今日,便拿她开刀罢! 门被人直接推开,进来的是一个长相还算清秀的女孩子,不过那傲视一切的眼神,竟是比她的主子更甚。 “夜小姐,我家小姐特意为夜小姐送来了……” “跪下!” 林绮夜高喝一声,声音冷的可以冻死人。 荷叶站在原地,竟然忘了反应。 “本小姐让你跪下,听不见吗!”林绮夜怒斥道,吓得荷叶急忙跪下,就连小琴都弯下腿欲下跪,幸亏林绮夜扶住了她。 给小琴递了个眼神,让她不必担心,而后林绮夜便看向跪着的荷叶。 “不经允许便闯入嫡女房间,你是想去领杖责了?” 林绮夜冷哼一声,虽然是坐在床上,可那身边的气场却是压的荷叶不敢抬头。 林绮夜从北楼摔下来,正应该休息,而自己却来打扰她,这倒是没什么。 但丞相府一向规矩严苛,下人决不允许未经主子许可便私自闯到主子房间,何况是闯进嫡小姐的房间。 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算说她意欲对嫡女不轨都没人敢说什么,这下,荷叶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奴婢……奴婢不敢,只是我家小姐吩咐要尽管将燕窝送来,免得凉了失去了滋补的效果。” 林绮夜被她这份虚伪逗到了,笑道:“那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送来这碗燕窝了?” 荷叶刚想说“是”,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今日林绮夜也不知是怎么了,竟如此咄咄逼人,想当初,她林绮夜懦弱的都是别人欺负她,她何时训斥过下人? 念及此,荷叶只能赔小心,有什么不对的也只能一会儿再想:“小姐说笑了,奴婢这都是应该的。 “应该的……”林绮夜看着她,冷笑:“回去告诉绮罗妹妹,做人,要有诚意,自己不亲自来反而派个上不得场面的奴婢,还真是架子大啊!” 闻言,荷叶脸色一暗。 她在丞相府这么久,除了那几个姨娘和自家小姐外,谁还这么骂过她? “夜小姐……”她正要辩解,林绮夜便冷着脸,对着小琴吩咐道:“掌嘴!” 荷叶大惊失色,愠怒道:“凭什么打我?” 正文 第三章:教训荷叶 “凭什么?” 林绮夜笑出声,“你应唤我嫡小姐,却叫了夜小姐,此乃罪一。嫡小姐在休息你却不知死活的前来打扰,此乃罪二。进嫡小姐的院子不但不通报反而大声喧哗,此乃罪三。” 林绮夜轻挑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荷叶,“不知这三罪,可都对?你可否打得?” 荷叶握紧拳头,咬着牙,声音中尽是不平:“嫡小姐说的对,奴婢,确实……打得!” 看着荷叶吃瘪还得承认自己该打的样子,实在是大快人心,就连小琴都隐隐的露出了笑意。 “既然你自己都说打得了,那本小姐不打你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林绮夜一脸的无辜,可这幅样子却恨得荷叶牙痒痒。 嫡小姐什么时候竟然这么不敢对付了?得了便宜卖乖,这还是那个懦弱的嫡小姐吗? 现在只是一个称呼,就已经这般的咄咄逼人了,难道嫡小姐是要…… “小琴,”林绮夜挥了挥手,笑容突然变得无比意味深长,“打!” 小琴呆了一下,而后接到林绮夜的眼神,这才放开了胆子,走到荷叶面前,突然扬起了手。 荷叶大惊失色,刚想推开小琴,却因为突然响起的声音而放下了手。 救兵来了。 “不知我这丫头做了什么,竟惹得姐姐如此动怒?”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林绮夜的门又被人踹开了。 看着来人,林绮夜眯了眯眼,恨意悄悄在心底蔓延。 这不就是那个最“关心”自己的好妹妹林绮罗吗? 林绮夜脸上挂起了一副笑意,道:“一个入不了眼的小丫头罢了,不值得我动怒,倒是妹妹,怎么如此不知礼数?不经允许便破门而入,这便是父亲教出来的好女儿吗?” 林绮罗闻言微微怔了一下,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一向好欺负的嫡女姐姐怎么如今就这么……咄咄逼人了? 莫非她知道是自己推她掉下北楼的? 林绮罗有些诧异,但也不担心,毕竟没人看见,到时候她死不承认,看谁还敢说什么。 林绮罗装出一副笑意吟吟的样子来:“姐姐莫生气,妹妹也是一时担心姐姐嘛!” “呵!”林绮夜这次,真的是冷笑了:“那还真是多谢妹妹了,但这丫头,我却是一定要打的。” 林绮罗掩唇娇笑一声,十分刺耳:“不过一个小丫头,打就打了,姐姐就算要弄死都是可以的。” 听了她的话,荷叶愣了,林绮夜则皱了皱眉。 连自己的贴身侍女都能说杀就杀,她是该说林绮罗无情还是说她大方到不在乎人命? “不必了,小琴,送客。”林绮夜挥了挥手,看了一眼微微放松的荷叶:“别忘了掌嘴。” 小琴点点头,冲着林绮罗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奴婢明白,二小姐请吧!” 看都没看一会儿即将被打的荷叶,林绮罗仰着头,满脸无所谓地走出去,那模样,就好像打的人跟她没关系似的。 盯着地面,荷叶是半句话都不敢说,自己主子都不管自己了,万一再一不小心惹得嫡小姐生气…… 要知道,府中死了个丫鬟,不过区区小事,顶多花点银子打发走家人,然后送到乱葬岗,任凭尸首被野狗飞鹰啃噬也没人管。 “啪!”“啪!” 耳光声十分清脆,小琴也不含糊,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毕竟荷叶曾经对小姐如何她是知道的,趁机给小姐报个仇也不错。 连续十声后,荷叶的两面脸已经肿得老高,看起来就像是厨房里的猪头。 “行了,”林绮夜挥了挥手,看着荷叶,“荷叶,刚刚你也看到了,有这么个主子,你觉得日后你会如何?” 会如何…… 荷叶握紧拳,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荷叶不知,只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林绮夜点了点头,颇为满意的样子:“知道就好,你日后好自为之。” 荷叶微怔,她还以为嫡小姐会让自己跟着她呢……看来,还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可是,嫡小姐……”荷叶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她实在是不愿跟着林绮罗了,今日的事,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林绮夜挥了挥手,笑道:“本小姐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现在时候不到,况且,本小姐怎知你会不会背叛我?” 话已至此,凭着荷叶的智慧,也是明白了林绮夜的意思,只得点了点头:“荷叶明白,奴婢先告退了。” 林绮夜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等荷叶走了,小琴再也憋不住笑,当时便没形象地笑得花枝乱颤。 “小姐真是高明,就这么让林绮罗身边的人对她有了二心。” 林绮夜淡笑,吩咐道:“小琴帮我重新泡一杯茉莉茶。” 倒不是她大方,只是这荷叶前世也不过是刁难与她罢了,还罪不至死。 一个荷叶,不过是小菜,林绮罗和她的母亲金姨娘,才是林绮夜真正的目标。 不过,她似乎得想想法子,让父亲对自己重新有些好感,否则她在丞相府定然会处处碰壁。 一想起日后的挑战,林绮夜就想笑,她定然是要给那群人好好的打脸一番的…… 正文 第四章:金若芷 脸肿成猪头的荷叶走在回院子的路上,特意挑了人多的地方走,为的就是让大家看看自己的狼狈样子。 “听说了没?嫡小姐把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荷叶打了,那模样,真是惨呢!” “真的假的?” “我还能唬你不成?你看看,诺,就在那儿呢!” “还真是啊,看来这次二小姐可没斗过嫡小姐,怕嫡小姐这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敢说什么了。” 听着路过的两个丫头嚼舌根,荷叶虽然觉得有些丢脸,但是一想到日后可以离开林绮罗,便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回了院子,荷叶就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 “给我跪下!”林绮罗有些恼怒,她以为这丫头会聪明点的,知道该怎么做。 说实话一个丫头被打了她真不在意,可传出去了毕竟不好听,打她的丫头,不就是在打她的脸吗? 看着地上的荷叶,林绮罗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这丫头再打一顿才解气:“蠢货,让这么多人知道你被打了,你脸上很有光?若是传出去对本小姐的名声有什么影响,你就等着被送到青楼吧!” 闻言,荷叶急忙磕头认错:“这次是奴婢的错,奴婢只是想着,若是被人看到奴婢这个样子,会让人以为嫡小姐不顾下人死活,谁知传言竟然……” 话是这么说,可荷叶心里,对林绮罗早就是失望至极。 自己跟了她五年,到头来她竟轻易说出把自己送到青楼这种话,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还觉得跟了这么个主子是自己的荣幸。 “怎么了?何事惹得二小姐如此生气?” 刚进来的金若芷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荷叶,再看看自己女儿那被踩了尾巴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自己的亲娘来了,林绮罗急忙上去诉苦:“娘,今日我派荷叶把那燕窝粥送给林绮夜的,谁知她竟然把荷叶打了,这不相当于在侮辱女儿嘛!” 金若芷被林绮罗扶着,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我知道,整个丞相府都知道了,据说后来你去了,她还是把荷叶打了?” 一提起这个,林绮罗心里就不高兴,“女儿是去了,不过一个丫头而已,打了就打了,谁知道那些碎嘴的下人竟然把这件事传的……” “住嘴!”金若芷不悦地打断了林绮罗,目光隐晦地看了一眼低着头跪着的荷叶,柔声道:“荷叶这次也辛苦了,来人,把荷叶扶下去请个大夫来,再赏荷叶点银子。” 林绮罗有些惊讶,不知道自己的娘是怎么回事,竟然对一个丫头这么好,不过她也识相的没有出声。 等荷叶走了,屋子里的下人也被金若芷遣了个一干二净,这母女二人才露出本相来。 “绮罗,不是娘说你,你现在羽翼未丰,不可得罪别人,像是这些你身边贴身的丫头,更是要好生对待。” 金若芷握着林绮罗的手,语气中充满凝重。 林绮罗被金若芷这认真的样子吓到了,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觉得金若芷有些杞人忧天了:“可这就是个小小的丫头,能翻的起什么大浪来?” 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绮罗,金若芷真不知自己是怎么教出这傻姑娘来的,可事已至此也别无选择,只得慢慢教化:“若是你身边的丫头被收买了,谁知哪个趁你不注意,在你的饭食中下点什么东西,你说那后果如何?” 听了这话,林绮罗才真觉得自己有些天真了,不禁有些担心:“那女儿……” “无妨,你身边的丫头平日里跟着你没少捞好处,暂时没问题,就是这荷叶,怕日后成为祸患。” 金若芷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林绮罗,缓缓道:“咱们母女俩,如今就应想想,该如何让林绮夜下马,若是你坐上了嫡女的位子,那咱们才是真正的翻身了啊!” 林绮罗点点头,笑的无比骄傲:“母亲放心,就一个小小的林绮夜,还不配做女儿的对手,他日女儿定会让母亲,代替那已经死了的云柔,成为丞相夫人!” 见自己的女儿如此为自己着想,金若芷终于觉出几分温暖,脸上隐隐有了笑意,叮嘱道:“绮罗有这份心我就已经满足,不求绮罗能给母亲带来什么,只求你能风风光光的嫁个好人家。” 这套词,真真是虚伪到了极点。 金若芷前面让林绮罗成为嫡女,如今又说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如此矛盾的话林绮罗竟然没听出什么来,还傻呵呵的在那里感动。 殊不知金若芷心里早已经笑开了花…… 正文 第五章:晚宴风波 在丞相府,大家平时都互不来往,就各位小姐公子,除了亲生兄弟外,无人敢真心相信别人,尤其是各房姨娘,几乎见面就掐。 不过晚饭时候,不论有什么事,只要不是病的起不来床,就一定要在一起的,因此这晚饭时候也是各位显神通的时候。 这点林绮夜是知道的,因此也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等她领着小琴去晚宴的时候,大家看到的是一个十足的“病”美人。 脸色苍白若纸,穿着略大的衣裙反而显得整个人瘦弱无比,长发也是松松垮垮的用几根簪子别着,时不时地捂唇轻咳一声,真是我见犹怜。 这番场景,看的林鼎国有些出神。 林绮夜这番模样,像极了她早逝的母亲,那个他爱了一辈子却没有结果的女人。 “怎么回事?” 或许是林绮夜此刻的样子太像云柔,林鼎国心里有些不舒服,低声询问身边的管家。 管家也不敢含糊,看了一眼在坐的众人,然后凑在林鼎国的耳边低声道:“嫡小姐昨日不知怎的,竟从北楼摔了下来,幸亏楼梯并不高而且发现及时,所以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听了他的话,林鼎国浓眉一皱:“好好的怎么会从北楼掉下来?管家你明日叫人去北楼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对就重新修葺一番,日后府上各处更要好好检查,绮夜可是我相府嫡女,伤不得!” 这番话,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唯有林绮夜和金若芷面不改色。 林鼎国前半生奋斗疆场,后半生宦海沉浮,就这点小事他又怎么会不清楚? 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这番话是要借机敲打敲打她们,让她们知道知道这个府上,林绮夜还是嫡女,谁也动不得! 在场众人虽不像林鼎国这样的老油条,但话还是听得明白的,一时间竟然没人应话,反倒是林绮夜,大方一笑: “爹爹莫动怒,此事也是绮夜不小心,为这事二妹妹还特意派人给我送去燕窝呢!女儿寻思着反正也快晚宴了,拿来给大家分着吃也不错,权当是二妹妹的一片心意了。” 闻言,林鼎国原本皱着的眉终于有了些舒展。 “身为相府嫡女,就应该有这份胸襟。” 这句话听起来是在夸林绮夜,却让林绮夜心中苦涩不已。 她早就知道,自己在父亲心中只是一个嫡女,去和太子殿下成亲,以巩固林家地位才是自己的责任。而父爱,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保存完好的燕窝被端上来了,虽然不多,但是也能分给众人每人一小碗。 拿到了燕窝,林绮夜也开始观察众人情形。 除去三姨娘廖萍和她的一对儿女喝了之外,其他的两位姨娘和两个妹妹都只是像模像样地搅拌着,并未张嘴。 林鼎国自然是知道这燕窝有问题的,放在一旁就没有动,而且将目光转向了小儿子林祁佑。 林鼎国抿着唇,询问着三姨娘廖萍:“祁佑今年也三岁了吧?” 廖萍微愣,而后很快便反应过来,笑着回答道:“还有一个月,祁佑就三岁了。” “嗯,到时候给他找个先生吧,三岁了,也该学习了。” 林鼎国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就被一个风风火火闯入的人给打断了:“父亲!” 来人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一身蓝色衣裳,腰间还佩着一个玉佩,衣着华丽,可见此人在府中究竟有多讨林鼎国欢心。 而这人,正是二姨娘郑玲的儿子,林祁佐。 林祁佐从小锦衣玉食,从小被人宠着,性子更是傲的很,不少打架。后来林鼎国上了岁数,却不得不领兵出征,特意让自己的大儿子林祁佐跟着,谁知遇了危险林祁佐竟然抛下老爹一人跑了。 幸亏林鼎国命大,凭着自己多年的沙场经验保住了命,还用伏兵重创了敌军,待他回京,这丞相府的偌大家产,几乎都给了重情重义且心思活络的小儿子林祁佑了。 想起前世的回忆,林绮夜不由得失笑,若非爹爹如此宠爱这个大儿子,何至于后来的险些命丧黄泉? 不过这时候,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默默坐在一旁看戏罢了。 “臭小子又来晚了,说,又去哪儿淘了?”略有些嗔怪的语气,却无不透露着林鼎国对大儿子的关心。 林祁佐嘿嘿一笑,也不顾自己身上还脏兮兮的,就扑到林鼎国身上:“爹,儿子去后花园逮蛐蛐儿了,特别大的一只蛐蛐儿,就李大人他儿子的‘霸王’都没我的蛐蛐儿厉害!” 林鼎国把自己这个大儿子抱到了腿上,笑道:“那李大人平日在朝堂上可是嚣张的很,谁知他儿子竟然还没我儿子厉害!这可真是给你老爹出气了啊!” “那是!我给这只蛐蛐儿起了个名,就叫‘战神’!就像爹爹一样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此言一出,众人惊诧,而林鼎国却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小的孩子就会拍马屁了,那以后,可还了得? 正文 第六章:偶遇廖姨娘 一顿饭,就在林鼎国的笑声中度过了,一想到以后还要一直这么假笑着吃饭,林绮夜就感觉有些头疼。 被小琴扶着打算回院子,林绮夜却意外发现自己与廖姨娘竟然同路。 这也怪不得林绮夜前世不知此事,毕竟那时她总是提前离开,而且林绮罗那时从未探望过廖姨娘,所以才感觉如此诧异。 “廖姨娘,那燕窝味道如何?” 林绮夜终究是不忍,毕竟廖姨娘生性善良,当初她被囚禁王府的时候,廖姨娘还偷偷让人为她带去几件衣服,虽然不多,而且后来还被林绮罗拿走了,但也着实让她心里极为感动。 见林绮夜与自己搭话,廖姨娘有些惊诧,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嫡小姐说笑了,妾身不过一牺牲品而已。” 林绮夜这下真惊讶了:“姨娘怎……”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廖萍在相府只求自保,虽然不愿多事,但也不傻。 那燕窝粥是二小姐送给嫡小姐的,单凭二位小姐的关系,这燕窝粥怎会没问题?妾身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或许还能保得了两个孩子的安全。” 廖姨娘苦笑一声,小琴在一旁更是被感动的神色悲戚,要不是碍着外人在此,怕早就抱着林绮夜垂泪了。 林绮夜叹了口气,竟然有些心疼这个可怜的女子了:“廖姨娘且安心,这粥不过是绮夜试探各位罢了,有问题的粥早就倒了。” “那便谢嫡小姐了。”廖姨娘福了福身子,她虽然是姨娘,但地位与林绮夜这嫡小姐还是没法比的,行礼也是情理之中。 林绮夜急忙扶住她,安慰道:“廖姨娘且放心,无论如何,爹爹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出事。” 廖姨娘点了点头,“若是无事,妾身便回去了。” 林绮夜微微点头,看着廖姨娘带着两个孩子的落寞背影,心里难免哀叹。 如此善良的女子,入了相府真真是可惜了。 “小琴,”林绮夜唤道,“咱们也回去吧!” “是。” 小琴正应着,却被一道女声打断:“祁佐,莫跑远了!” 听声音,是郑姨娘没错了。 林绮夜转身,却被突然跑过来的林祁佐扑了个满怀,亏了小琴手脚利落扶住了她,不然就真摔了。 “哎呦!”林祁佐捂着脑袋痛呼一声,吓得郑姨娘急忙过去查看自己的宝贝儿子。 林绮夜皱眉,她记得郑姨娘似乎是住在南面吧?怎么会向北走? “姐姐坏,都不给祁左让路,哼!” 孩子气地嘟了嘟嘴,林祁佐站在那里莫名开始生起气来,惹得林绮夜失笑不已。 “那按你所说,是不是所有人都要给你让路了?” 林绮夜蹲下身子,平视林祁佐。 林祁佐满脸的神气:“那是!” “哦……”林绮夜了然地点了点头,笑道:“那如果刚刚站在这里的是爹爹,是不是也要给你让路?” 林祁佐可没那么傻,好歹也是郑姨娘教出来的,怎么会轻易便进了套? “爹爹是最厉害的人,祁佐哪儿敢让爹爹给祁佐让路?” 郑姨娘满意地笑了笑,也不敢表达的太露骨,只能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局势:“今日是祁佐不懂事,冲撞了嫡小姐,还望嫡小姐恕罪。” 林绮夜微微颔首,状若无意道:“姨娘客气了,不过祁佐不懂事便要好好教,实在不行绮夜便向爹爹请示一下,找人好好教教祁佐。 幸亏今日撞的是我,无伤大碍,他日若祁佐入了宫,冲撞了宫中的哪位贵人,可就不是小儿不懂事一句话能解决的了。” 郑姨娘脸上的笑容一僵,无奈不能发作,只得假笑道:“妾身明白,回去便好好教祁佐,日后定不会冲撞了嫡小姐。” 林绮夜挥了挥手,大方得体地笑着:“姨娘快回去吧,这都天黑了,夜路不好走。” 郑玲闻言,牵着林祁佐,给林绮夜行了个礼便转身匆匆离开,那模样,好像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 林绮夜看着这母子二人的背影,冷笑一声,也不言语,与小琴便回了居住的院子,本以为能休息一下的,谁知…… “小姐,何姨娘来了,还带着三小姐,您看……” 林绮夜疲惫地点了点头,“叫她们进来吧!” 真是的,自己平日不常来往的各位姨娘,怎么今日都见了个齐全呢? 正文 第七章:何姨娘来访 林绮夜苦恼地揉着脑袋,她平日里与何凤何姨娘素来不睦,这次来估计又是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所以说何姨娘来看她,无非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门被推开,何姨娘带着林绮悦进了屋子。 何姨娘体形略胖,声音也有些粗,若非她那时用了手段,怕再等几百年也入不了相府。 “听说嫡小姐前几日摔了,妾身特意带着些补品来给嫡小姐补补身子。” 何姨娘边说边从带来的食盒中拿那些碗啊碟啊的东西,林绮夜好笑的看着她有些生疏的动作,嗤道: “何姨娘莫不是消息太不灵通,还是手下的人办事不力,这事儿整个相府昨日就传开了,何姨娘怎么今日才知道?” 闻言,何姨娘动作一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却还是硬生生地开口道:“怕真是手下人瞒着我吧!嫡小姐也莫要嫌弃姨娘来的晚了,毕竟就这乌鸡汤还是姨娘亲自熬了一夜才做好的,难免来的有些晚。” “我道前几日厨房里那鸡汤是给谁的,去问厨师长要,厨师长说这东西嫡小姐喝不得,本以为是老爷的,原来是何姨娘的啊!” 小琴托着下巴,在一旁适时地开口,还特意作出一份“原来如此”的样子,看的林绮夜是忍俊不禁。 像模像样地瞪了小琴一眼,林绮夜佯怒道:“莫胡说,还不给何姨娘跟三小姐沏茶?” 何姨娘讪笑,缄默不语,倒是林绮悦有些不满:“姐姐可要好好管管这丫头,主子说话哪有她插嘴的份儿?” 林绮夜笑了笑,叹息道:“是啊,主子说话哪有下人插嘴的份儿?不过那也是普通的下人,就像这小琴,插嘴的结果就是被骂一顿。 不像那些心思活络的丫头,懂得如何插嘴,时机选好了,轻则被赏赐些银两,再厉害点的,就能爬上主子的位置,实在不是常人学的来的。” “这……”何姨娘瞪大了眼,这些陈年往事早就被人烂在了肚子里,知道此事的人哪个敢宣扬出去?更遑论是林绮夜这嫡小姐? 何姨娘心里打着小算盘,想着什么时候把说出此事的人查出来,而林绮悦却没有她那么识相,当即怒道:“姐姐此话何意?莫非是说我娘心机重不能坐这姨娘的位子?” “呵……”林绮夜摇了摇头,轻笑着。 “你……给我闭嘴!”何姨娘一下就黑了脸,怒骂道。 林绮悦这番话,有点心思的人都能听出来,更何况林绮夜和小琴这两个快要混成人精的。 “既然嫡小姐无碍,天色已晚,妾身也就不叨扰了。” 何姨娘被自己女儿这么一说,哪儿还有脸继续坐着了?拖着沉重的身躯行了个礼,看的林绮夜都担心她会不会摔倒,急忙开口:“姨娘莫客气,小琴,送客!” “是。”小琴低着头,送一脸怒意的何姨娘和委屈巴巴的林绮悦离开。 “小姐,你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啊?” 待二人离开,小琴好奇地问道。 林绮夜摇了摇头,嗔道:“你忘了以前教习嬷嬷是如何教你的了?不该问的不要问,更何况这种涉及主子的,万一被人知道了,就连我也保不住你,所以啊,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小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被林绮夜赶了出去。 说起来,当时还是因为何钧要上位,拿这件事来威胁何姨娘为他做事,她才知道这件事的。 何姨娘原本只是丞相府的一个小丫头,那时候林鼎国与吏部尚书争执的时候,何姨娘及时插了一句话。 虽然当时被骂了一顿,但也因为这份大胆引起了林鼎国的注意,后来爬上了林鼎国的床,怀了孩子,就成了三姨娘。 至于她插的那一句话,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回了自己的院子,何姨娘差点要打人。 “娘!我在替你出气啊!”林绮悦委屈地开口,满脸的不解。 “出气?你是在给我出气还是在给我难堪?蠢货!” 恨恨地骂着,何姨娘坐在椅子上,肉都瘫在一起,看起来颇具喜感:“话说那林绮夜是怎么了,原来不是痴痴傻傻的吗……怎么如今就这么咄咄逼人了?” 费解地摇了摇头,何姨娘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林绮夜如今这么精明,若是去了太后的寿宴上,肯定是个夺人眼球的,如果风光都被她抢去了,那自己的女儿怎么办? 念及此,何姨娘的眼里突然闪过一抹好笑。 现在,就看金若芷那个贱货了,她就不信那贱货能放任林绮夜锋芒毕露而忽略了林绮罗。 “绮悦,走,咱们睡觉去!” 何姨娘挥挥手,林绮悦有些奇怪:“那林绮夜她……” “林绮夜?”何姨娘冷笑一声,“她还不用咱们操心,这么优秀的嫡小姐,有人比咱们还着急除了她。” 正文 第八章:顺风堂 艳阳高照,林绮夜被晃的直眯眼。 “小姐,这日头正烈,咱们还是回去吧!”小琴担心地开口,实在是理解不了自家小姐为什么在三伏天还要出来逛街。 小姐以前可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竟然出府,实在是怪异。 林绮夜倒没觉得什么,只希望自己能再快点。 她记得何钧曾跟她说过,东巷尽头,有一处地方专卖奴隶,而他也在这里买到了暗卫孤影。 孤影是何钧最信任的人,手段狠辣且十分忠心,若是她能先一步成为孤影的主人,日后定会省很多事。 林绮夜领着小琴,二人还带着掩饰身份的面纱进了东巷,刚开始还冷清的很,谁知越往里走越热闹,喧闹声极大。 那声音,正是从东巷尽头的门中传来。 那木门看起来极普通,简单的朱漆木门,若是忽略了那喧闹,怕林绮夜也只会以为是个普通的人家。 林绮夜眯了眯眼,推开门,本以为应该是极热闹的场景,谁知却只是一个空院子,三三两两的站着几个人,任谁也不相信那震天的喧闹声是这几人发出的。 “这位姑娘是不是进错地方了?”一个身着褐色麻衣的中年男子上前,礼貌地询问道。 林绮夜笑了笑,摇了摇头:“来的就是这里。” 中年男子挑眉,轻笑一声,道:“那姑娘可知规矩?” “不可弃,不可扔,不可卖。” 闻言,中年男子弯下腰,恭敬地伸出一只手:“堂主吩咐,由小的带各位进场,姑娘请。” 林绮夜点了点头,她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谁知还有什么规矩,多说多错,莫不如沉默是金。 随着中年男子往院子中走,林绮夜这才知道,原来过了那个冷清的院子就进了一个更大的院子。 与其说是院子,还不如说是集市,各个奴隶被镣铐限制着自由,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任由自己的主人将自己当做商品一样吆喝着卖掉。 而且,有些奴隶显然是被虐待过,身上的疤痕看的林绮夜心里有些难受,更别提小琴这心软的丫头了。 而那些衣着鲜丽的人,则站在摊位前看着跪在地上的奴隶们,有些下流的更是把手放到了女奴隶的胸口,看着那些女子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林绮夜又一次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阴暗。 “各位静一静!” 还不等林绮夜看完周围的情形,一个浑厚的男音便将众人的目光引到了自己身上。 林绮夜看过去,那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身着上好的苏州云锦制成的绿色长袍,腰间别着一块造型奇特的玉佩,脚踏流云靴,一看便知此人非富即贵。 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男人轻咳了一声,大声道:“诸位都是有些背景的,相信也明白此处是做什么的,在下就不多说了。 不过咱们这里的规矩得提前说明白了,诸位将奴隶买回去,不可透露半点顺风堂的消息,若是被堂主大人查出来,那后果……” 这番话中的威胁不言而喻,不过林绮夜却有些好奇了,这顺风堂堂主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冒着被官府抄家的风险,在天子脚下的京城贩卖奴隶,而这顺风堂,为何她前世从未听说过? “时间差不多了,接下来,便是各位比钱多的时候了,来人!” 男人拍了拍手,立刻有人带着一群被束住双手双脚的奴隶上场,那些奴隶几乎个个都瘦弱无比,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刀疤,一看便是真刀真枪的与人斗过的。 而林绮夜要找的,却是这里看起来最矮最瘦弱的一个。 男人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道:“这些人曾经被当做死士训练过,武功高强自然是不用多说的,至于出价多少,由各位决定。” 第一个卖的奴隶,看起来高大威猛,男人喊道:“第一个,底价五百两!” “六百两!” “七百两!” 看着竞争的越来越疯狂的人们,林绮夜冷笑一声。 此人看着高大威猛,实则下盘不稳,眼神飘忽,小心思颇多,不可靠。 最终,这人以两千两的高价被买回去了。 “第二个,底价五百两!” 林绮夜打量着那人,鼻梁不正,五官皆偏,寿命不长且自带煞气,买回去怕不出五年便会有血光之灾吧! 不出所料,这人又被以一千八百两的高价买走了,买主似乎是朝中的某位官员。 等了许久,小琴都开始打瞌睡了,而林绮夜也开始觉得有些无趣。 林绮夜没猜错,她看中的人,因为不如其他人看起来那么强,被认为是最弱的放在了最后,而到了他,也就没什么人要买了。 “最后一个,底价一百两!” 男人喊完,现场一片寂静,谁也不肯买这个最弱的。 等了半天,当男人觉得这人没人要打算离开的时候,终于有人开口了:“二百两!” “好!这位公子出价二百两,有没有人加价?”男人兴奋地喊着,一个剩余的死士都没有,估计回头自己又能有一大笔钱了。 林绮夜眯了眯眼,看向了那个喊价的。 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袍,还带了一个假面,眼神中微微带了几分狠厉。 不必看脸,只那声音与眼神,林绮夜便不会认错。 这位正是前世将她活活剜去心脏的“夫君”—— 何钧。 “三百两!” 林绮夜粗着声音,喊了一声。 何钧下意识的看了过来,眼神也由原来的狠厉变成了轻佻。 两个女子罢了,最多能拿出多少钱? 不过他这么想可就错了,且不说林鼎国,只那林绮夜的舅舅,便因这几年战功卓著,皇上赏了不少银子。 细细说来,这几百两于舅舅而言,不过小菜一碟罢了。 “姑娘莫不是要与在下对着干了?” 正文 第九章:初遇何钧 何钧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浑厚,还带着丝丝阴冷。 林绮夜娇笑一声,声音与刚才的沙哑截然不同。 “这位公子说笑了,人家区区一个弱女子,怎敢与您对着干呢?” “是吗?” 何钧冷笑一声,“姑娘弱势要奴隶尽管和在下说,在下白送姑娘一个武功高强的都行。” “公子这是在侮辱七七吗?” 林绮夜掩着唇笑着,又换了一个软软糯糯的娃娃音:“不过区区几百两银子罢了,吃几顿饭的功夫便没了,在这顺风堂,七七就不信还能有差钱的。” 何钧脸一黑,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从家族里那几个抠门的老东西手里要来了三百两银子。 全场就见到这个奴隶还不错,谁知竟然碰到钉子了。 “姑娘若是真不差钱,何不买了前面那几个好的?” 何钧说得有些勉强,如果此刻摘下了面具的话,众人就会看到一张气得扭曲的脸。 林绮夜勾唇一笑,本就盛极的容貌隔着那淡粉色的面纱更是显出了一种朦胧的美感。 “七七不想要那几个,人高马壮的看着就让人害怕,带出去都会被各位姐妹给笑话的。不像这个,有武功长得还好看,怕七七会被众位姐妹们给羡慕死。” 这…… 何钧愣了,这理由也行? “若姑娘这么说,那在下倒是可以送姑娘几个长得好看还有武功的。” “不要。” 林绮夜拒绝的很是干脆,让何钧一下子就拉下了脸. “姑娘不是要长得好看还会武功的侍卫吗?怎么现在又不要了?” “公子此言差矣,若真有这么好的侍卫,哪里还会来买呢?自己留着是做侍卫啊还是做男宠……嗯,哪儿还轮得到七七呢?” 林绮夜这句话,惹得下面的人哄笑出声。 “这姑娘还真是犀利,居然就这么大胆的说起了何家的三公子。” 下面不知是谁,突然说出了何钧的身份。 何钧脸一黑,也不掩饰,直接将自己的假面拿了下来。 眉目冷冽,一脸煞气,尤其是看向林绮夜的眼神,很是阴毒。 “原来是何钧公子啊,失敬失敬,七七先在此赔个礼了。” 娇笑一声,林绮夜掐尖了嗓子,打定主意不让何钧听出自己的声音来。 要是这么早就揭露自己的身份,那就没意思了…… 何钧冷笑一声,他对自己的身份还是很自信的。 不说其他,就京城里的三品大员,哪个见到自己不给几分面子?就这两个女子罢了,能翻起什么浪? “知道在下的身份了,不知姑娘可否忍痛将这个奴隶让给……” “不让。” 揪着自己的手指头,林绮夜微微偏过头,大眼睛里尽是无辜:“何公子,我父亲说过,身为男子是不可以与女子抢东西的,那多没风度啊!” 说着,她的眼里还隐约充斥了些泪水,看得人颇为心疼。 当然,有人同情林绮夜,自然也有人因为何钧的身份来帮着何钧。 “姑娘此言差矣,这里可是顺风堂,来这里的个个都是有些背景的,就算姑娘真是柔弱,可也难保会不会有什么高手在暗中保护,就这么坑了何兄,在下可是看不过去。” 林绮夜眼神一冷,猛地看向说话的那人。 呵…… “郑殊公子这是前几日被郑大人打得不够吗?难怪郑大人总被人告到皇上那说什么奢侈淫靡,七七还在想呢,郑大人平时能省就省,就连衣服的料子也不是那么极品,原来是有个败家的儿子啊!” “你……” 郑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现在还隐隐有些疼的屁股,看向林绮夜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你是谁?怎会知道这件事?” “我?” 林绮夜指了指自己,吃吃的笑着:“小女子名唤林七七,众位叫我七七便好。” 七七? 何钧与郑殊同时皱了眉,他们可没听说过什么叫七七的人。 姓林…… 何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京城他还是第一次来,了解不多。 但郑殊可就不一样了,他从小便在京城,对京城中的大事小情知道的不可谓不多。 “林七七……林……” 郑殊低着头仔细想着,突然想起了父亲前几日才对他说的。 “啊!” 郑殊惊呼一声,一脸惊恐的指着林绮夜:“你是……” “郑殊公子知道便好,可莫要说出去哦!毕竟七七的爹爹与舅舅可不是那么……” 林绮夜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眼里带了几分威胁,吓得郑殊急忙赔笑:“在下突然想起来,家父唤在下赶紧回家,在下告退,告退……”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郑殊就已经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外飞奔过去了。 开玩笑,那可是林丞相的嫡小姐,哪是一个何钧比得起的? 他虽然败家,但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 前一刻还威风的不可一世的郑殊,下一刻就被眼前这女子的一个名字给吓到,这让众人不得不开始猜测这女子的真实身份。 “好啦好啦,郑公子有事先回家了,那咱们是不是也可以开始拍卖这奴隶了呢?” 林绮夜轻笑一声,丝毫不顾那群神色复杂的人群。 男人见林绮夜与自己说话,连忙回答道:“自然是可以的,刚刚姑娘你除了三百两银子,不知可有人还加价?” 不出所料,因为刚才郑殊的反应让众人对林绮夜的身份产生了顾忌,竟然没一个人肯加价,就连何钧也是一直沉默,这人就被林绮夜以三百两白银买回了家。 “这位姑娘,麻烦跟老朽前去交钱。” 拍卖结束后,一个老者找到林绮夜,低声道。 林绮夜点了点头,随着那老者到账房付了银子,正打算离开,突然想到了那人手脚上的镣铐,问道:“老伯,我买的那人手脚上的镣铐要如何打开?钥匙可还有?” 听了她的话,老者呵呵一笑,道:“姑娘说笑了,奴隶这么多,钥匙早就乱了,百十把钥匙在一起,谁知哪个是他的?若你真想让他自由,拿把刀来劈开就是了。” “劈开?”林绮夜有些疑惑,“那不会伤了他吗?” 老者仍在笑着,“都是奴隶,伤了也就伤了,无碍的。” 罢了,估计真得一把把钥匙地挨个来试了。 林绮夜满脸无奈,冲着老者开口道:“那还是请老伯把钥匙给我吧!” 老者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买奴隶还这么善良,莫非这人是来行善的? 正文 第十章:林生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还是得把买主伺候好了:“钥匙有,不过姑娘啊,这么多钥匙,挨个试起来可得废挺大的功夫,你真的要试吗?” “当然,我买的奴隶,怎么能亏待了他?”林绮夜满脸的理所当然,却不知身后的男子突然抬起的头颅。 老者叹了口气,有些惆怅道:“姑娘你当真心善,若是你这样的人多些便好了。” 林绮夜笑而不语,只是随他取了那一大串的钥匙后便离开了。 “小琴,咱们先不回府,随我去趟云将军府,我找舅舅有些事。” 出了东巷,林绮夜对着小琴吩咐着。 小琴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小姐,这人你是不是要起个名字?” 若不是小琴,林绮夜还真忘了这回事,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男子,她轻声问道:“你以前有名字吗?” 男子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有,不过时间太久了,忘了。” “嗯。”林绮夜点头,思索一会儿,突然抬头笑道:“不如日后你便叫林生吧!” 生,乃是生机盎然之意。 林生么?男子喃喃道。 “下奴并无意见。” 林绮夜颔首,也不言语,三人就这么踏着夕阳去了云将军府。 “舅舅!” 刚入门,林绮夜就扑到云晋荣怀中,满是怀念。 已经许久没对着舅舅这么撒娇了呢…… 云晋荣对这个侄女有些无奈,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都多大的丫头了,还知道跟舅舅撒娇。” 林绮夜忍住眼角的泪水,从云晋荣怀中抬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绮夜想舅舅了!” “这丫头……” 云晋荣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自己这个侄女,他是一直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毕竟这是姐姐去世前托付给自己的,他不能对不起姐姐。 “这么说,林生是你从奴隶市场买来的奴隶了?”云晋荣打量着林生,那如炬的目光仿佛要将林生看穿。 林生只是低着头站在林绮夜身边,对云晋荣的目光是理都不理,这让云晋荣难免觉得有些尴尬。 毕竟自己也是带兵打仗十几年了,杀孽极重,第一次看到有人不怕自己的,还是个地位低微的奴隶。 林绮夜看着自己舅舅的尴尬,失笑不已,“那舅舅觉得林生怎么样?” 云晋荣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林绮夜,而是对着林生问道:“小子,会不会武功?” 林生抬起头,语气平淡:“会。” “那就好了。”云晋荣嘿嘿一笑,那笑容,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 “小子接招!” 大喝一声,云晋荣二话不说就朝着林生攻过去,掌风无比强劲,因为毫无预兆便出了手,着实让林生有些措手不及。 险险地躲过云晋荣的手掌,林生抬起头,无所畏惧地迎上去,一时间二人竟然打了起来。 小琴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倒是林绮夜还在安然地喝着茶。 自己这个舅舅,还是这性子啊! “舅舅,你们慢慢打,林生我就交给你了,我还有点事得先回去。” 林绮夜站起身,冲着打的不可开交的二人喊道。 林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云晋荣也只喊了一声:“夜丫头尽管去,几个月之后老夫定会给你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才三十就自称老夫了?林绮夜无奈地摇了摇头。 回了丞相府,林绮夜已经做好了被林鼎国训斥的打算。 “身为相府嫡女居然私自离府,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丞相府?若是传出去,你还要为父的老脸往哪儿放?” 林鼎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却没有问她是去哪儿了。 林绮夜早就想到了,当即开口道:“父亲莫生气,女儿只是去舅舅那里了,并没有乱走。” “云将军府?你去那干什么?”林鼎国一听林绮夜去了云将军府,心里就不大痛快,也不知是为什么。 林绮夜笑了笑,“是这样的,前些日子父亲说日日批阅公文,累的有些头痛,女儿想着,舅舅也因为战场旧伤复发近日常请太医,不如去碰碰运气,看看太医有何好方子能缓解父亲的疲劳。 就算碰不到太医也能向个大夫问个药方,终不枉是白去一趟。” 听到这里,林鼎国心里的不快散去了七八分,即使他不怎么宠爱这个女儿,但女儿竟然将自己随口一提的话惦记这么久,心里也隐隐地有了身为人父的喜悦感,脸色缓和了不少。 “日后这些事不必亲自去了,请个郎中进府就行。” 对于林鼎国那终于有了些感情的话语,林绮夜心中也有些高兴,她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儿,也希望得到本该属于自己的父爱: “女儿知道了,不过太医说了若是舒缓疲劳,最好还是经常按摩,女儿寻思着不如学些按摩手法,日后也好能帮着父亲点,便在云将军府逗留许久,还请父亲不要怪罪。” 原来是因为自己,林鼎国心里突然出现了一抹安慰,那是自云柔去世后,从未产生的情愫。 林绮夜,果然是那个他深爱的女子留给他的礼物。 “罢了,只是下次莫要回来这么晚,现在外面不太平,为父也是怕你出什么意外。” 林绮夜点了点头,嘴角轻扬:“女儿记住了,想来父亲还未吃晚饭吧?不如女儿陪您一起去吧!” 林鼎国看着她,良久,方才缓缓点头。 当林绮夜与林鼎国同时进屋,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是说林绮夜私自出府,老爷要把她训斥一顿的吗?怎么如今二人竟然比原来都要好? 看着屋内众人的表情,林鼎国冷哼一声。 “绮夜为了我特意请教太医学习按摩手法才离府这么久,不像某些人,只知道争风吃醋,弄那些没用的东西!” 这句话,真真是给众人狠狠地打了一次脸。 尤其是前去告发的林绮罗,脸更是黑成了煤炭般,不知还做什么表情。 这下,就连一向颇受宠爱的林祁佐也没有开口,就这么看着林绮夜与林鼎国在饭桌上说笑,不管是谁插嘴,都会被林鼎国一个眼神吓得不敢说话。 无疑,林绮夜这次算是彻底扳回了一城,不但化险为夷,还让林鼎国对她的印象更加的好,也让林鼎国第一次将林绮夜视作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