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生死通缉 001章:未婚妻之死 刑事案件带来的死亡恐惧,不来源于书面,影视与生活。某些事情若不发生在自己身上,你永远无法想象到临死前的恐惧与绝望。那些平日里以亲人和朋友身份,出现在你身边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化身嗜血狂徒。他们用杀人来报复社会,如同一道极难的数学公式。出题的是凶手,解题的是我们,是智商与逻辑思维的殊死较量。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请听我细细讲来。 我叫童妙,家住在山东省日照市,那年我只是个专案摄影师,负责公安局各类刑事案件现场取证工作。家里就是我的工作室,因而我会带死人照片回家。我的未婚妻叫程月,她总是因为这件事和我吵闹,这次她却选择离家出走。 我想她应该是回了娘家,气消了就一定会回来。这样想着,我就不再担心,照常工作。 某日夜里,我接到来自公安局的电话,他们要我到西江口。我马不停蹄地搭乘出租车,赶到西江口。 我是个安分守己,少言寡语的男人,照常工作,领取薪酬,从不过问关于案情的任何细节。不过警局里的老张头,却很喜欢和我这样的年轻人搭讪。于是每次,他都会跑到我跟前,和我絮叨凶手多么残忍,死者多么可怜等。 我不言不语,专注拍照取证。 西江口连海,空气总是酸酸咸咸。月悬于黑空,落下满眼阴寒。 案件的女主角被抛尸西江口,生前有被性侵犯。 取证工作结束,他们把遗体抬进救护车,运走。 无意中我看见老张头手里攥着死者的身份证,看得出神。他拉住我,“童老弟啊,你未婚妻的名字里是不是也有个月字?”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中国有很多女人的名字里带月,有什么问题吗?”我问。 “我就随口一说,你可别生气。”老张头随手把身份证丢进证物箱里。 回到家里。 和往常一样把照片存进电脑,发到他们的邮箱里。 凶案现场的照片塞满电脑,血腥诡异。 “无头女尸案。”自言自语的同时翻开相片,西江口的那具女尸坠进眼帘,“也是连衣裙,我记得她好像也有一件。” 想起老张头手里的身份证,我慌张地跑进程月的房间,翻开抽屉和柜子翻找很长时间,却没有找到程月的身份证。 蹙眉。 拨打程月的电话,无人应答。随即拨通程月妈妈的电话,得知,程月一直都没有去过她那里。 这个结果让我慌张,攥着手机,手心冒出汗。 “老张头……”我咬牙拨通号码,在听见老张头的应答后,我的手不住地抖了起来,“西江口的死者叫什么?” “你问这个干嘛?”老张头若无其事地问,却不知我急得要死。 “张哥,麻烦你告诉我她的名字。”我的声音很沉,心情更沉。 “难得你小子有这样的兴致,等我翻翻资料……”老张头停顿半晌,随后重新冒出声音,“她姓程,叫程月。” 程月…… “不会的,一定不会是程月。”我自言自语,慌乱。 “童老弟你说什么呢?”老张头当时没反应过来,之后便明白怎么回事,“难道程月是你……” 我没等老张头把话讲完就挂断电话,呼吸都是痛的。可随后我又抓起电话,拨打回去。我要求见见程月的遗体,同时,请求老张头暂时不要通知死者家属,我怕程月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会受不了。 老张头没有答应,只说,局子里有局子里的规矩,这种事情谁都说得不算。 撂下电话,我去了公安局。随着距离的拉近,心跳逐渐加速,神经顺势紧绷。来到局子里时,我见到老张头。他却忘记我到这里的原因,竟嬉皮笑脸地和我开玩笑。当我重新提及程月的名字时,老张头才略显郑重起来。 “尸体在实验室里。”老张头通往地下层的楼梯。 我不言不语,走下去。 刑事技术实验室,也就是法医工作室。每日法医都会对尸体进行死亡鉴定,对于常人来讲这是恐怖的工作,但对于他们是枯燥乏味的。解剖用的手术床如同菜市场里的案板,而刑事案件中的受害者,就相当于案板上的猪肉,就连颜色都一模一样。 若割一块,丢进你的碗里,你都不能察觉出来有何不同。 程月的尸体没有进行解剖,存放在冷气森然的停尸间里。因为程月是头部缺失,法医鉴定不具备科学效益,不能确定程月的真正死因。但尸体初步(皮肤、指甲、毛发表面)检查中发现,程月生前遭遇过殴打,甚至性侵,但都不是致命伤。法医判断死因可能来自于颈部以上,而死亡鉴定书要等警方找到缺失的头部以后才能出来。 直立在停尸间里,巨大的置尸抽屉里面,出现那具裸身无头女尸。 看见时,就不由得恐惧。 可面前这具尸体,是曾与我同眠共枕,甚至赤裸相见的未婚妻。回想起来,我全身都涌现出一股沉痛与不舍。我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程月的身上。每日都在这样那样的案件中游走,拍摄各种血型的现场和尸体。却没有料到,程月竟也会成为我相机里的一具尸体。 “节哀顺变。”老张头安慰。 “给我讲讲案情。”那时我意外地没有掉一滴眼泪,在这个充满血腥与死亡气味的空间里,我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与仇恨。曾经的我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我爱程月。现在程月死了,我平静的生活被打破,而我的人生也没有了意义。 不对。 确切地说,我的生命有了新的定义,复仇。 “别挺着了,想哭就哭吧。”老张头拍着我的肩。的确,我想哭,眼泪就挂在眼圈。但我不能哭,我要坚强,我要复仇。 “凶手是谁?”我追问。 “这件案子很特殊,暂时没有捉到凶手。童老弟呀,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案子的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给你和程月一个交代。” “她是我未婚妻,再过几个月就是我妻子,我怎么可能安心……”我隐忍自己的痛苦,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现场取证的摄影师,是没有权利参与案子的调查,因而不能让他们知道。于是我要暗中调查案子,而且要在他们之前捉住凶手,为程月雪恨,“我想在这里陪陪她!” “带你到停尸间已经违反规定了!”老张头毫不留情地锁上门,把程月禁锢在那冰冷的,布满死亡味道的停尸间里,拒绝我的要求。 离开。 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看见往日的相片,哭得很彻底。 领导得知我的情况后,决定给我两个星期的休假,但是被我回绝了。我要追凶,我要寻找线索,我要为程月报仇雪恨。程月是在5月12日被杀害的,5月18日在向家台村发生第二起命案,使案情更加扑朔迷离。 第二起案件的死者,叫蔡琳,我很熟悉。蔡琳是程月的生意合作伙伴,简而言之,她们合开了一间服装店。蔡琳死在向台家村某废弃民房院中的破水缸里,被发现时胸口连中数刀,满身鲜血。据我所知蔡琳是个很善良的女人,言谈举止颇有大家闺秀的范,而且和程月的关系非同一般。 她在程月死亡后的第六日出事,凶手极有可能是同一人。 会不会是程月和蔡琳同时招惹到什么人,引来了杀身之祸? 可法医的调查结果显示,在向家台村凶案现场发现的凶器上,出现的指纹痕迹竟属于程月的。说明在蔡琳死亡前夕程月曾出现在现场。闻言,我震惊。简直是荒谬,程月的尸体还在停尸间里,怎么可能跑到案发现场,难道要说是诈尸吗?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就算程月诈尸,怎么可能杀害蔡琳。 那日,天是阴霾的,氛围压抑。 在随后的调查中没有在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刑侦部门对蔡琳的家属进行询问,得知,蔡琳是个特别善良温柔的女人,生前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但就案件的情况而言,仇杀的可能性要高与劫杀和情杀,因而刑侦部门会继续朝着这个方向进行调查。 回家。 家里的布置和之前不同,我把床搬到客厅里面,前后两面墙壁上都悬挂了白板。我在白板上写下复杂的逻辑公式,同时贴了凶案现场的相片。我每日都望着程月和蔡琳的相片,血腥。刚开始很痛苦,心里很挣扎。可时间长了,我就麻木了。 大学的时候我就喜欢用甲乙丙丁和英文字母,来表示出现在身边的人和事物。比如某某同学是甲,某某同学是乙。而现在我仍会用之前的习惯来表示凶手、死者和目击者间的关系。其中不超过四人时,我会用甲乙丙丁。 程月是乙,现场发现了甲是指纹痕迹。甲是警方正在通缉的疑凶。 蔡琳是丙,现场发现了乙(程月)的指纹痕迹。但凶手绝不可能是程月。警方初步判断是疑凶甲故布迷阵。 现在案件中出现疑似凶手甲,死者乙和丙,那么最后会不会出现丁? 卷一:生死通缉 002章:案中有案 第三起案件发生在5月23日,死者丁。 凶案现场是大连路下的小河湾中,死者名叫李丽,是程月和蔡琳租用商铺的房东。抵达现场时,尸体呈佝偻状,生前有挣扎过的痕迹。尸身呈焦黑状,是被活活烧死,且面部被砸得粉碎。但根据体态很身上佩戴的首饰可以确定,该名死者是房东李丽。 事件更加扑朔迷离。 程月,蔡琳,李丽关系匪浅,在不超过两个星期的时间里,全部死亡。 更加诡异的是,在李丽的死亡现场,竟发现蔡琳留下的指纹和毛发。如果蔡琳没有死,那么她会被警方列为疑凶。但现在的蔡琳和程月一样,都躺在与世隔绝的停尸间里。而蔡琳和李丽两起命案同出一辙,在现场都发现了前一名死者留下的痕迹。 就现场留下的证据来看,是程月杀死蔡琳,蔡琳杀死李丽。 若按正常的逻辑思维和时间推算,这个结果是不成立的。 程月是乙。 蔡琳是丙。 李丽是丁。 甲是警方正在追捕的疑凶。 案件表象:甲杀死乙,乙杀死丙,丙杀死丁,那么甲呢? 警察对李月以及蔡琳和程月租用的店铺进行调查,在调查中发现程月和蔡琳曾经聘用过一名店员。而这名店员在程月和蔡琳出事以后,完全消失。因而警方怀疑店员有作案的嫌疑。但根据邻居店铺和朋友的口述,这名店员与程月和蔡琳的交际关系很融洽,不具有作案动机。 至于案件的真相到底如何,这名店员是突破口。 真的是她杀死的程月吗? 我每个星期都要到店里去几趟,曾见过这名店员。她很靓丽,很懂事。程月对她很照顾,工资丰厚。我曾经过问过她,像她这样高挑漂亮的女生,可以去做平面模特甚至更好的工作,可为何要选择这样普通的导购工作。她只说想在这里历练一下。 直到现在我仍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问题。 距程月的死已过去两周时间。 法医对程月的尸体进行初步检查,没有做系统(割开胸腔内脏)解剖。在确定程月尸身没有任何的致命伤痕后,将尸体交给死者家属进行安葬,但保留死者被毒死的这一可能性。 程月的尸体被安置在殡仪馆,第二日进行火化。 老人的观点是灵魂升天,死后若不下葬,生者不安,死者不息。于是程母决定进行火化,尽管现在还未能找到程月的头。 那日天下起蒙蒙细雨,我亲眼看见程月被推进炼尸炉。 她曾与我同床共眠,直到现在,我的鼻中还残留她身上的味道,指间还能感觉她皮肤的柔软。却想不到两周之后,她就要在我的注视下,忘记世界,忘记自己,化为一抹灰烬。 “你还我女儿……”程月妈妈的脾气很暴,尤其是在痛失骨肉时。她对我拳打脚踢,甩着耳光,被她打到耳鸣。我扬起脸任她发泄,因为她是在替我泄恨。若不是因我,程月不会离家。程月若不离家,就不会遇到那样的事。 因而我才是害死程月的罪魁祸首。 “你说会一生一世照顾程月,怎么现在怂了。如果你真的爱程月,现在就进去陪她。” 当时我们在炼尸房的外部,透过玻璃向内部观看。程母把我推到玻璃窗前时,炼尸炉里的程月已身裹烈火。那刻我心里的防线全部瓦解,往日的坚强对现在的我而言,是一种巨大的痛苦。我趴在玻璃上面流泪,歇斯底里地哭着。 是呀。我说过爱程月一生一世,不管到哪里都要陪在她身边。可现在的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承受恐惧和无助。 我会陪她,但不是现在。 翌日。 我到了蓝叔家里。 容我简单地介绍一下蓝叔。 蓝叔曾是名出色的侦探,和我妈妈算得上是生死之交。在一次事件中蓝叔与爱妻分别,促使他告别了侦探的生涯。蓝叔一直在寻找着自己的妻子杨春妮,却一直都没有找到。我之所以到蓝叔的家里,就是想知道他对这起案子有什么看法。 可惜,那日蓝叔没在家。在家里的,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蓝妮。 蓝妮是蓝叔的女儿,小我两岁。她的性格和其母杨春妮同出一辙,是那种做事讲话不分场合,不分性别,能让男人脸红的女生。因而我很害怕看到她,害怕她说出什么叫人难为情的话来。譬如今天。她竟在客厅阳台里面换衣服,而且房门不关。 我进去的时候,她若无其事地问我,她新买的内裤好不好看。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到她如玉雕般晶莹剔透的皮肤上,就如同店铺里面做工精细的布娃娃。尤其是她那一头弯曲柔美的长发,衬托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我在沙发上坐下,不忍直视,自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蓝妮厚颜无耻走到我面前,搔首弄姿。 我们自小就在一起,算是光腚娃娃。蓝妮一直都把我当哥哥看待,当然我也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但那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现在的她已经出落得成熟,怎能还能这般暴露地出现在我面前呢? 我叫她把衣服穿上。 她问我怎么没和嫂子一起来。 “你嫂子死了。”我神色沉重。 “哥,你平时都不开玩笑的,今天是怎么了?”她坐在我对面抠脚趾。 事情都已发生了两个星期,而且程月已经被推进炼人炉,蓝妮竟浑然不知,看样子蓝叔还没有把事情告诉她。我郑重地看着蓝妮,“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蓝妮也郑重起来,“真的?” “嗯。”我沉重地嗯了声。 “怎么会这样?”这消息对蓝妮而言过于突然。 “你爸呢?”我问。 “去见童阿姨了。”蓝妮起身在我身边坐下,挎着我的胳膊,“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不用安慰。”我起身,“我先走了。” “哥,等我和你一起去。”蓝妮跑到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穿了条一字裙和T恤。我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柜上的相片,蓝妮不单单和她妈妈长得一样,连那股慵懒的气质都是相同的。 离开时,蓝妮尾随在我后面。 天很蓝,阳光很暖。 我们走在铺满灿烂的街道,暖阳照亮的是世界,却照不亮心中阴霾。 我轻车熟路地走到那间咖啡馆,我妈说,自从认识蓝叔的那刻起,只要有事情他们就会在这里见面。果真,我和蓝妮到这里的时候,就在咖啡厅里看到他们的身影。留意到他们沉重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们在谈论些什么。 蓝叔率先看见我,不言不语,脸上流露出些许的同情。 没有谁比蓝叔更能理解我的心情,当年与妻子分别的他并不比我好过。 “童童坐你蓝叔旁边,小妮你到阿姨这里。” 我在蓝叔身旁坐下,目视窗口。 这间咖啡厅开了差不多二十年时间,在市区里面较有名气。咖啡馆对面是日照市艺术学校,简称市艺学院。据说,蓝妮的妈妈年轻的时候,曾在这间学校里任职过老师。所以我想蓝叔和我妈总是喜欢在这里碰面,不单单只是叙旧,也是借机吊念过去。 “童妙呀,程月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葬礼的时候我会过去。”蓝叔说。 “蓝叔你不觉得有蹊跷吗?”我找蓝叔就是想问问他的看法。 “蹊跷?警察不是在通缉嫌犯吗?你指的蹊跷是什么?”蓝叔反过来问我。 “第一起案子的死者变成第二起案子的凶手,第二起案子的死者变成第三起案子的凶手,蓝叔你真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这起案子就像是复杂的数学公式,表面看到的绝非是真相。 “是凶手欲盖弥彰……”蓝叔刚说到这里,我妈就轻轻地干咳了两声,“今天我们不谈这些事情,蓝妮想吃什么,中午阿姨请客。” “我什么都行,阿姨喜欢吃的我都喜欢吃。”蓝妮很会讨我妈喜欢。 “我还有事,你们去吧。”我起身走出咖啡厅,蓝妮追了出来,“哥,你要干什么去?” “如果昨天火化的是我,你还有吃饭的心情吗?”我很大声地责问。 “我……”蓝妮思索片刻,毅然决然,“有!如果是我,我要先把自己填饱,才有力气捉住凶手为哥报仇。” “哥一定会亲手捉住凶手,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我说完离开。 回到家里。 我在白板上写下逻辑公式: 程月是乙。 蔡琳是丙。 李丽是丁。 疑凶是甲。 5月12日。第一名死者乙在西江口被发现,现场留下的指纹和证据来看,乙是被甲杀死。 5月18日。第二名死者丙在向家台村被发现,现场留下的指纹和证据来看,丙是被乙杀死。 5月23日。第三名死者丁在大连路的小河湾中被发现,现场仍有留下重要的痕迹和线索,证明丁是被丙杀死。 公式:甲杀死乙,乙杀死丙,丙杀死丁,那么甲呢? 如果甲真的是凶手,就如蓝叔所说,他有意制造假象。甲在先后收集乙丙的指纹,在丙死亡现场留下乙的痕迹,制造乙凶手甲的假象。随后在丁死亡现场留下丙的痕迹,制造丙凶杀乙的假象。可奇怪的是他为何在乙死亡现场留下自己的痕迹? 甲如果真的是凶手,他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大费周章? 卷一:生死通缉 003章:甲畏罪自杀 学习撬锁,购买撬锁工具。 隔日,我来到甲的家里,三楼。 邻居说,这房子是甲租来的,独居,名叫孟冠涵。她有两周时间没回家,不知道去哪了。她消失的时间与案件发生时间相吻合,凭这点看来孟冠涵的确有作案嫌疑。我偷偷地撬开孟冠涵家的门,悄无声息地溜进去。 孟冠涵的家井然有序,家居摆设有规有矩。格局相对简单,一室一厅。卫生间里面弥漫一股清香的气味,卧房里是米黄底色调,配合着粉色装饰,特别温馨。墙壁上悬挂着孟冠涵的艺术照,妩媚且靓丽。浴缸里的金鱼和笼子里的白鼠已死去,孟冠涵的确长期没有回来过。 她去哪了? 我在孟冠涵的床底下翻出一本日记和私密相册。日记里记录着她和男友一些叫人羡慕的事情,还有生活中琐碎的小事。字中透露出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可以推断出孟冠涵是个很温柔,很阳光的女生,觉得她不应该会做出那种疯狂的事情。 私密相册紧锁在密码盒里,想要看到里面的相片,就只能强行撬开密码盒。我想里面应该只是一些性感的艺术照,或者是和男朋友暧昧时的自拍照,于是我原封不动地放回抽屉里。可脑子里突然闪过的一个念头,让我重新拾起里面的盒子。 她会不会藏在自己男朋友那里? 我用随身携带的刀子撬开密码盒,里面的东西与我的想象大相径庭。 并非相片,而是一枚做工精细的U盘。 U盘丢进口袋,密码盒放回抽屉。我目视房间里的那台电脑,随即打开。我将U盘插进电脑,里面至少有一百张相片。相片里面出现两团被情欲笼罩的肉体,里面的女主角正是孟冠涵,而男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就是孟冠涵日记中记录的男主角。 “口味真重。”我脱口而出。 我拔下U盘,关掉电脑,离开孟冠涵的家。我带上鸭舌帽下楼,目视楼口对面的一辆黑色私家车。坐在里面的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两名警察。如果孟冠涵回来,会在第一时间被警察捉住。不过,我不清楚他们是否知道,关于孟冠涵男友的事情。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从这方面,采取什么措施。 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孟冠涵的男友。 6月1日,程月葬礼。 前几日天晴,唯独这日下起蒙蒙细雨。忧伤在阴郁的空气里泛滥,无休无止。我穿着黑色礼服坐在前面。按理说我应该头扎丧布,迎接参加葬礼的亲朋。可程母却不允许,她说,自打程月死以后,我和程家再无丁点瓜葛,也再不是程家女婿。 看着程月的黑白遗照,我特别难过。 蓝叔和蓝妮到访,上香拜祭。在我旁边坐下后,他悄悄问我今后有何打算。我说,我一定会亲手捉住凶手,帮程月报仇。我攥紧拳头,蓝叔牢牢地抓住我的手背。他说,事情都已经发生,就让它过去。警察现在已经查明真相,会用法律来捍卫死者的权益。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权益?”我深深地望着蓝叔的眼睛,很迫切,“如果是杨春妮呢?我很想知道蓝叔你会怎么做?” 闻言,蓝叔不再作声。 程月死前有被强奸过,可警方通缉的疑凶却是个女生。即便他们说得很有道理,凶手可能不止一人。但我觉得这件事情里面还有有蹊跷,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同时我坚信只要一直调查下去,迟早会揭开隐藏在表面里面的真相。 程月葬礼后的第3日,也就是6月4日。 孟冠涵在自己家中上吊身亡,且留下一封遗书。 警察说孟冠涵是深夜时回到家里,当警察赶到现场时孟冠涵已上吊自杀。当时孟冠涵拎着黑色的旅行箱,但箱子里面空无一物。听闻这个消息后,我相当震惊。带着相机赶到现场时,身着牛仔裤的她悬吊在客厅里,已死。 她在遗书里面写满自己的忏悔,并对自己杀害三名死者的事情供认不讳。 孟冠涵的双眸虽是紧闭的,我却仍能感受到她眼中的那意思哀怨。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孟冠涵的死并非那么简单。她若真的只是想在家里畏罪自杀,为何要带这么一个沉重的,破旧的旅行箱回来。我不由自主地打量面前的黑色旅行箱,把孟冠涵的尸体塞进去都绰绰有余。 轰隆一声雷鸣擦破天际,暴雨顷刻而至。 六月的暴雨是那样的不寻常,雷鸣不断,总能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接触各类刑事案件,见过各种血腥场面,我早已司空见惯。可在程月与我生死两隔后,我心里竟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恐惧。生命是何等的脆弱,谁都想象不到,下一秒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刑侦部门的同事们都觉得惋惜,这么漂亮的姑娘。却也觉得这样的结果,是最完美的。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就要当不该当的人。于是他们说,孟冠涵死有余辜。 案件仍有蹊跷,但遗书是孟冠涵亲笔,公安机关也就在这起案件中画上句号。 元凶孟冠涵因与房东李丽发生口角,遂心生恨意,于5月12日至5月23日期间连续杀害程月和蔡琳在内的三名无辜市民,且利用死者身份逃避公安视线,掩盖行凶真相,后迫于压力在家中畏罪自杀,案件就此成功告破。 可是,孟冠涵若雨李丽发生口角,为何要害死程月和蔡琳? 就算真的是兽性发作,首先杀害的为何是程月而不是李丽? 其实,故事并没有结束,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回到家的时候,被雨淋湿。 雷鸣在窗口连续闪现,哐哐,声音沉重且响亮。我打开屋里全部的灯,通透明亮。拉上窗帘目视面前的白板,思索。半晌我起身走到白板前,擦掉之前全部的逻辑公式,重新书写。 程月是乙。 蔡琳是丙。 李丽是丁。 孟冠涵是甲。 5月12日。第一名死者乙在西江口被发现,现场留下的指纹和证据来看,乙是被甲杀死。 5月18日。第二名死者丙在向家台村被发现,现场留下的指纹和证据来看,丙是被乙杀死。 5月23日。第三名死者丁在大连路的小河湾中被发现,现场仍有留下重要的痕迹和线索,证明丁是被丙杀死。 6月4日。疑凶甲在家里畏罪自杀,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公式表象:甲杀死乙,乙杀死丙,丙杀死丁,甲畏罪自杀。 警方结果:甲杀死乙,利用乙身份杀死丙,利用丙身份杀死丁,最后于家中畏罪自杀。 孟冠涵这么做,不会大费周章吗? 如果她想隐藏自己的杀人真相,为何要在杀死程月的时候,故意留下痕迹呢? 如果我是孟冠涵,就假冒成丁杀死乙,乙杀死丙,丙杀死丁,最后制造丁的自杀假象…… 想到这里豁然开朗,是呀,孟冠涵的自杀是不是制造出来的假象? 雷鸣仍在响着,一声一声劈击心房。我目视贴在白板上的死者相片,苦思冥想,真相到底是什么。如果孟冠涵不是凶手,那么谁才是凶手,会不会在甲乙丙丁死者当中,还是有第五个人的存在,譬如孟冠涵的男朋友? 我想起案发现场的黑色旅行箱,孟冠涵男友和李丽的尸体,都存在谜团。 黑色旅行箱与孟冠涵男友不言而喻,暂且不提,就单单说说李丽的尸体。三名死者里唯独李丽死得最惨,先是被活活烧死,最后面骨被砸得粉碎。按照警方调查的结果和逻辑来看,是孟冠涵记恨李丽于是下此狠手,但我有不同的观点。 李丽之所以死得那么惨,是有人想毁掉李丽的面容,因为…… 不想让人知道第三起命案中的死者根本就不是李丽。如果事情和我想象的一样,那么真正的李丽呢? 警方在李丽家里采取的毛发和唾液样本,与尸体的DNA完全吻合。凭这点就足以说明,案件中的死者确实是李丽本人。但要知道这些东西,是可以进行伪造的。想到这里,我决定去李丽的家里,看看是否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暴雨持续一整夜,雷鸣不断。 第二日,天空放出彩虹,色调明艳。 清早的时候出发,中午的时候找到李丽的家。开门的,是李丽的丈夫,素未蒙面。他见到我时的口气很不恭,问我是谁。 “找李丽。” “死了。”他砰地一声摔上门。 砰砰砰!我重新叩门。 “敲你妈的……”在他话还未说完时,我抬腿将他踹到在地。我的未婚妻死了,我的心情很差,没有心情和他啰嗦。总而言之,谁阻挡我,我就和谁过不去。我若无其事地走进屋里,关门,“家里还有别的人么?” “你要干什么?”看上去彪悍蛮横,不过纸老虎。 有个裹着毛毯的女人走下楼梯,看到我吓得惊叫起来。但我知道她只是个小姐,和我要调查的事情毫无干系。他趁我不备起身跑到客厅,抄起棒球棍砸在我的肩上。我忍痛掐着他的脖子,将他绊到在地。我把棒球棍丢在地上,蹲在他面前,“你别害怕,我就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他很惊慌。 “李丽是不是还活着?”我问这句话时,他的脸瞬间就绿了。 卷一:生死通缉 004章:拨开云雾见日明 他一口咬定李丽已被杀害。 不管李丽是否真的已死,他能把小姐带到家里尽情享受,就说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就在那一刹那,我陡然间想起在孟冠涵家里看过的相片,里面的男人不正在我面前吗? 我仔细端详,是他没错。 很意外,李丽的丈夫竟是孟冠涵的情夫,调查到了这里有了新的突破。 李丽的家里没有雇佣保姆,其丈夫又是个很邋遢的男人,房子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我仔细留意过每间房,每个角落。在客厅的抽屉里翻出清洁公司的名片,拨通电话,得知在5月13日时,也就是程月死亡前日中午,李丽曾请清洁公司到家里收拾房子,里里外外,连角落都不放过。 只是巧合? 李丽的丈夫和那名小姐被我绑在凳子上,很惊慌。 “5月13日发生了什么?”我问。 他不吭声。 我把棒球棍抵在他的肩上,“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在公司。”他开口回答。 “李丽呢?”我问。 “我忘了……”他斜着眼睛看压在肩上的棒球棍,很惊惧。 我提起棒球棍在他的面前一挥一停,“我还从来都没玩过棒球,不知道感觉如何。” “也在公司。”他急忙回答,害怕我把他的脑袋当成棒球。 “我像三岁孩子吗?”我这么一说,他就更害怕了,“五月十四日李丽请清洁工来打扫房子,她明明一直在家里,你居然骗我说在公司,是不是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怕我知道?” “我是守法公民,你这样算是擅闯民宅,我会向法院起诉你的。”他拿起法律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包括程月在内的三名死者呢?谁来维护她们的权益? 我到了李丽的房间,很干净。卫生间里面有碎发,但不是李丽的,而是那名小姐洗澡时留下的。走到床前,内裤乳罩和高跟鞋散落在床下。被子是湿漉漉的,一股汗臭味。我捻起落在床上的一根头发,用手指沾了上面的不明液体,这就是能提供重要线索,证明死者与凶手的DNA样本。 如果…… 我用火烧死小姐,砸碎她的面骨,剃掉她的指甲,抛尸在高架桥下的小河湾。在公安机关发现尸体并通知死者后,我再到警局里谎称是李丽的尸体。而警方在李丽的家里采取DNA样本时,采取到的是该名小姐的DNA,那么她就摇身一变成了李丽。 不寒而栗。 5月23日死在大连路小河湾的死者,不是李丽,而是李丽的替身。 而真正的凶手不是甲,而是已死的丁。 仍有问题。 如果凶手是丁,她杀人最有可能的目的就是寻仇。因孟冠涵是李丽的情敌,于是她伺机杀害孟冠涵。可问题还是同样的,为何先死的是程月和蔡琳,而孟冠涵却成为最后一名死者? 我把目光放到李丽丈夫身上,于是下楼去。 到了客厅的时候,李丽丈夫早已挣脱绳子,跑掉了。我走到门口时,已无法将门打开,像是有东西顶在门上。对于案情我有种种的猜测,也只能是猜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李丽丈夫一旦报案,警方会毫不留情地将我扣押。 迫于无奈,我自窗口的水管向下滑。 不算高,四楼而已。 滑到二层时,我直接跳到巷子里的货箱上。离开这条巷子,途经市中心闹区街道,与程月和蔡琳的那间商铺不期而遇。除了这间商铺外,其余的商铺都在正常营业。我驻足侧目,看了半晌。隔壁店铺的邻居记得我的样子,于是指着我窃窃私语。 我想。 也就是一些惋惜,没有理会。 在我经过她们身边时,被其中一名店主叫住。 “如果没记错,你是程月的男朋友吧?”其中一名店主问。 “嗯。”她们齐刷刷地打量我,被盯着的感觉很难受。 “我们都觉得挺惋惜的,程月那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是呀!老天可真不张眼睛。” “程月出事的前天晚上,我还见她到店铺里来过,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出事了。”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当时你不是和程月在一起么?”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我记得当时程月很气,你一直追在程月后面,之后就看见程月和你上了一辆车子。” 闻言,我蹙眉。 “什么样的车子?”我问。 “你当时不是和程月在一起么,怎么还问我是什么车子?”她反过来问我。 “我的记忆里不是很好。”如果我告诉她们实情,那晚我正在家里整理相片,那么她们一定会反应过来,程月死亡前日出现的男人,极有可能与程月的死有关,那样她们就不会直言相告。因而我只好将错就错,先从她们嘴里套出线索再说。 “我记得是黑车,好像是……”她思索起来。 “黑色奥迪?”我提醒。 “对。就是黑色奥迪。”她说。 犹如醍醐灌顶,我恍然大悟。李丽丈夫开的,就是黑色奥迪。 5月11日夜间,程月上了李丽丈夫的车。5月12日夜里在西江口发现了程月的尸体。而5月13日的时候李丽请清洁公司清扫房子。三日间接连发生的三件事情,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李丽丈夫带走程月的当日夜里,做了什么? 强奸。 李丽丈夫在5月11日夜里,强行把程月带回家里,施暴。最后程月因某种原因身亡,被割掉头颅并抛尸西江口。 李丽呢? 蔡琳和孟冠涵为何也惨遭毒手? 我随后到蔡琳家走访,据她的亲属透露,蔡琳于5月15日夜里失踪,5月18日她的尸体被发现在向家台村的水缸里。但不知道这3日期间,蔡琳去过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过其亲属提供了一条看似平常,对案件而言极其重要的线索。 5月15日的时候,蔡琳见过一陌生女子。 我问,是不是很漂亮的女生? 蔡琳的家属说,漂不漂亮不记得,但当时她穿着牛仔裤和粉色吊带。 粉色吊带…… 是孟冠涵,和蔡琳见面的是孟冠涵。 孟冠涵和蔡琳见面的当晚,到底说了什么? 有时候没有线索,是一件很苦恼的事情,线索过多却造成一种混乱。 夜里。 我来到西江口。 背面是霓虹灯缭绕的迷离城市,面前是海风习习的无垠蓝海。我所在的位置,就是案件发生的现场。尸体是在这里被丢进海里,最后又被海水冲到岸边。我弯腰,手伸进凉凉的海水中。最后,我直接躺进海里,全身湿透。 我仰面陷进海中,隔着海水却看不见天中的星,目光里的景象都是模糊的。身子随着海浪时上时下,体会到那种前所未有的无助与恐惧。我仿佛看见李丽和其丈夫,将程月的尸首运到西江口,就是那辆黑色的奥迪轿车。 最后抛尸到海里,却没想到被海水冲回岸边。 我坐起,深深地吸气。 不能呼吸的感觉,死一样的难受。真正的恐惧,是死亡。 海岸对面是草丛,长度过膝。李丽和其丈夫一定清理过现场,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之后在这里留下孟冠涵的足印等痕迹,栽赃陷害?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脱了孟冠涵的鞋子,偷了孟冠涵的东西,故意制造孟冠涵来过现场,还是孟冠涵真的来过这里? 我的意思是说,这么大的西江口,怎么连一个目击者都没有? 孟冠涵会不会到过这里? 如果孟冠涵真的来过这里,并且目击了罪案现场,她为何没有报警? 一直就觉得奇怪,孟冠涵为何要屈身在一间服装店里,甘心情愿地当一名普通的导购员。现在想想事情就很明白。孟冠涵是故意的,她是想利用这个身份和李丽丈夫保持联系。而那些日子,李丽的丈夫每个星期都要去店铺几次。 但是,他这个朝三暮四的男人,却看上了我的未婚妻程月。 他与5月11日夜里带走程月,实施奸污。5月12日的时候东窗事发,在争斗中李丽杀死程月。当日李丽与其丈夫来到西江口抛尸,被一直跟踪他们的孟冠涵发现,不慎在现场留下自己的痕迹。孟冠涵目击抛尸过程,自然很恐惧。但她深爱李丽的丈夫,因而没有及时报警。 5月15日的时候,备受恐惧与自责的孟冠涵,把在西江口看见的一切事告诉蔡琳。 但还未等蔡琳报警,她就招来杀身之祸。 5月18日的时候,蔡琳被抛尸在向家台村的水缸里。现场留下程月的指纹痕迹,是李丽的精心安排。可她为何直接栽赃孟冠涵,那样岂不是更顺理成章?因为李丽很聪明,她将错就错,顺水推舟,故意露出马脚和破绽,把自己的阴谋变成孟冠涵的阴谋。 也就是说要误导警方,是孟冠涵想掩盖自己行凶真相,故意转移警方的视线。 李丽囚禁了孟冠涵,进一步实施自己的阴谋。 她在5月23日的时候,把自己杀死,当然是利用替身。 能做替身,一定要具备四个要素。 第一没有身份户口,第二没有亲属最好是孤儿,第三没有固定的社交圈,譬如工作和居住环境,第四和李丽的身高体型相符。 我若能证明法医搜集的DNA不属于李丽,就说明我的逻辑是正确的,李丽才是真凶。 卷一:生死通缉 005章:阴谋中的阴谋 还记得孟冠涵家里的黑色旅行箱么? 当日夜里警方看见孟冠涵拎着旅行箱回家,其实那并不是孟冠涵,而是李丽。那时的孟冠涵被强行服用安眠药,就在那黑色旅行箱里。李丽在进到孟冠涵的家里,制造上吊自杀的假象。孟冠涵已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呼吸很弱,上吊时间超过一分钟,大脑缺氧,供血不足,运动系统瘫痪,随后会逐渐失去意识和听觉,嗅到死亡的气息。 警察抵达现场时,用了超过十分钟时间。 那时孟冠涵已死了。 在现场发现的那封遗书不是伪造的,的确是孟冠涵写的。但不是亲笔写下的东西就是事实,遗书的内容到底是否属实,孟冠涵是在怎样的情形下写下遗书,我想只有李丽心里最清楚。 只要证明5月23日小河湾中的那具焦尸不是李丽,案件就会不攻自破。 那两日我走遍市区的地下通道,河桥等流浪者栖息的营地。遇到很多流浪者,向他们打听线索。在他们当中,果真有一名女性流浪者失踪。根据他们对该女子的形容,发现两者间有很相似的地方,进一步证实了我的推断。 我掏出几张新钞,递送到他们眼前,“带我去她住过的地方。” 他们很乐意效劳,但结果不如人意。 女子曾住在地下通道中,但现在,这里已被清理得干净。 “她有没有在其它地方住过?”我问。 “没有。”他们摇头。 我走到那里,地面有被清理过的痕迹,很干净。但是很幸运,我在地面缝隙中,找到一根黑色的细发卡,有几根头发缠在上面。我捏着那根细发卡,像是很珍贵的宝物,谨小慎微地端到他们面前,“她有带过这样的发卡吗?” 他们思索,相视两眼,随后异口同声,有。 闻言,我有了打算。 回到家里,取出塑料隔离膜,妥善保管好这件贵如黄金的证物。坐在沙发上面陷入沉思,随后抓起电话拨通蓝妮的号码。她现在是法医院司法鉴定中心的实习法医,我有意通过她来确定李丽家中发现的DNA与发卡上的DNA是否吻合。 蓝妮答应,且帮我保守秘密。 下午时,蓝妮来到我家。 “哥,这种事情可是违反纪律的。”蓝妮说。 “你想要什么?房子?钱?我能给的都会给你。”这些身外之物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我现在愿意付出我的全部来为程月报仇。 “哥你俗不俗。”蓝妮起身娇嗔,“谁叫我是你妹子,不过哥,你是不是在调查什么吗?” “鉴定结果什么时候出来?”我没有回答蓝妮的问题,转移话题。 “正常来讲是六个小时,但这种事情要暗中进行,鉴定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我可不敢保证。不过哥,我会争取早点给你鉴定结果。”蓝妮走到白板前面,蹙眉,“甲乙丙丁?哥你写的都是什么呀?” “没什么!你去吧!”我起身走到白板前面,擦掉上面的逻辑公式。 “喔。”蓝妮走到门口,“我走了哥。” 在蓝妮走以后,我提起笔,重新列出逻辑公式。 表象:甲杀死乙,乙杀死丙,丙杀死丁,甲畏罪自杀。 真相:丁杀死乙丙丁,嫁祸给甲。 案情:丁杀死乙抛尸西江口不慎被甲发现,于是现场留下了甲的痕迹。是上天的戏弄,于是甲阴错阳差地成了凶手,帮助丁逃脱警方的视线。甲一直没有报警,因为事情牵扯到丁的丈夫。但因良心谴责和恐惧,丁来到丙的家里,把事情告诉丙。丙在报警前不慎暴露,被丁杀害。丁知道目击者甲知道真相,就把甲囚禁起来。丁将错就错,设计了一场阴谋中的阴谋。她故意在丙死亡现场留下乙的痕迹,之后以某种原因把假丁(流浪者)骗到小河湾,实施杀害,在现场留下死者丙的痕迹。随后取了丁的毛发和唾液等,布置在自己家中。这样死在小河湾的假丁流浪者也就成了真丁李丽。而现场留下的痕迹,存在蹊跷,警方怀疑是在逃的甲(实质是被丁囚禁)故意干扰视线,掩盖罪行。在案件的最后一日,也就是6月4日时,丁强迫甲写下一封认罪遗书,最后灌下安眠药,放进黑色行李箱里。丁乔装成甲回到其家里,布置了畏罪自杀的假象,遗留在现场的黑色行李箱就是最好的说明。 结果:杀害程月、蔡琳以及孟冠涵的真凶李丽,逃脱警方视线。 我回坐到沙发上,就等蓝妮的鉴定结果。 第二日,中午。 蓝妮带来一个消息,发卡上取下的DNA和李丽尸体的DNA完全吻合。 当时的蓝妮并不明白,觉得我这样做是徒劳。但她却不知道,这发卡的主人并不是李丽,而是一名流浪女。死在大连路小河湾的女子,正是该名流浪女。而李丽,用了一招偷梁换柱。现在的她,指不定在哪里享受胜利的喜悦呢! 那时! 我的抉择是艰难的。摆在我面前有两条路,第一条是把线索提供给公安机关,第二是捉住包括李丽丈夫在内的两名真凶,亲手为程月报仇雪恨。但要是做了那样的事,我就会因通缉而浪迹天涯。不过我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第二条路,因为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程月的头在哪? “替我保守秘密。”我望着蓝妮那双漂亮的眸子。 “当你蓝妮妹子是傻子吗?我还怕你把事情泄露出去呢!”蓝妮一屁股坐在我的腿上,就像小时候那样纯真烂漫“如果被上级知道我偷偷进过鉴定实验室,那我这辈子都不能转正了!” “哥会报答你的。”我说。 “你要以身相许吗?”蓝妮起身在屋子里面绕圈圈,搔首弄姿,“像我这么漂亮的姑娘,只爱我的韩国欧巴大叔,哥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我蹙眉,她还真是自恋,“欧巴就是欧巴,大叔就是大叔,什么叫欧巴大叔?” “我的专用词,我喜欢的男人一定要有大叔的深沉,欧巴的风度,就像哥这样捕风捉影的男子。”她才是捕风捉影,用词造句叫人捉摸不定。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闹。”如若是以前我可能会和蓝妮说笑几句,但现在程月尸骨未寒我真的没心情。 “哥。”蓝妮重新坐在我腿上,嗔责,“嫂子看见你这样一定会不开心的。” “你就这样坐在我腿上,你嫂子看见才会真的不开心。”我说。 “喔。”蓝妮走到程月的遗照前,拜了拜,“嫂子!小妮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只是不想哥难过,你相信嫂子你是不会怪我的……” 陷进沙发里,目视窗口洒落的那一寸阳光,若有所思。 李丽如水汽消失得毫无踪迹,那日我打草惊蛇,其丈夫也不会心安理得地住在家里。因而追捕他们成了一个难题。随后的一周时间里,我一直坚守在李丽家门口,却没见到她与其丈夫回来。日夜更替,黄昏星辰,每日迎来的不是日出,而是失落。 第十日时,李丽家出现三名陌生人。 其中一人身着黑色西服,手持资料本。他身边的两人相扶相携,很显然是一对夫妻。我下车来到李丽家门口,门是虚掩的。身着西服的显然是售楼顾问,那一对夫妻是他的客户。我推开门,走进去时故意弄出声响。 “这位先生您是?”售楼顾问挡在我面前。 “我还想问你们,为什么在我的房子里?”我故意说给那对夫妻听,这种房子他们还是不买为妙。 “怎么会是你的房子,这明明……”不等他说完我就将其打断,随即目视那对夫妻,“要我报警还是你们自己离开?” “这是什么事嘛!真是扫兴!”他们牢骚了两句,离开。 客户怏怏离去,售楼顾问自然很不高兴。可我哪里管得着他的心情如何,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李丽是不是将房产转让权委托给他们。确切地说,我想知道李丽是否和他们见过面。于是我挡在这名售楼顾问面前,不让他去追那两名客户。 “是不是隔壁公司派你来的,故意找茬?”他摆开一副宁死不服输的架势。 “你误会了。”我开门见山,“你们见过这房子的主人吗?” “你究竟想要干什……”他话还没说完就哽咽了,因为看见我抽出一把雪亮的刀子。非常时期就当用非常手段,如若是以往,我可能会温柔地处理我遇到的每件事。但现在,我再也温柔不起来了,“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多说或者少说一个字,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你问吧。”他像猫般顺服起来。 “李丽是不是去过你们那里?”我开展问话工作。 “你是说房主?”他略显苦涩,“我只是售楼顾问,很少有机会接触房主。不过你可以去问我们经理,她很清楚的。” “带我去见你的经理。” “现在吗?” “晚上。”如果就这样跑到他们公司,不但问不出什么,反倒会招惹来一身的麻烦。所以我决定用同样的方法,到了晚上,通过他去经理的家,逼问。 卷一:生死通缉 006章:一颗腐烂的头 夜间九点钟我来到经理家,逼问下得知,是李丽丈夫通过这间中介公司出售房产。在我的威胁下,经理以房产证明不全为由约其出来见面,就在当日夜里十点钟。见到李丽的丈夫时,是在售楼中介公司附近阴暗的巷子里。我带着帽子,压低面孔,他看不见我的脸。 “我朋要买你的房子,但发现产权证明有问题,还是你们自己聊吧。”经理说转身离开。 “诶……”李丽丈夫露出一脸的无奈,“你说白天不好么,干嘛非要晚上?” “你能等,但是我等不及了。”我伸出手压了压帽檐。 “你说房产证明不权,这怎么可能。房产手续都是齐全的,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他没有听出我的声音,也没有意识到威胁就在眼前。 “不是房产的问题。”我故弄玄虚,“听说你家里死过人,有这回事吗?” 他先是一惊,随后附笑,“你听谁说的,完全是造谣,怎么可能……”他声音陡然间哽咽,因为我摘下了帽子,露出他熟悉且惊怕的那张脸。于是他转身想逃,被我当即绊倒。我抽出刀子,落在他的颈脖,吓得他面色惨白。 “你杀了我会受到法律制裁。”一个帮凶拿起法律的武器来维护自己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法律的神圣是威严不可侵犯的,我若做出触犯法律的事情,哪怕是对一个丧心病狂的案犯,也需要负刑事责任。但在我受到法律制裁前,我要他和李丽受到来自民间的审判。 “想试试吗?”我用力压着手腕,割破皮肤,有血丝流到刀锋上。 “兄弟有话好说……”他很惊惧,“你想我干啥?” “干啥?”我哼哼地笑了两声,“带我去见李丽。” “李丽?”他声音停顿,迟疑,“你开什么玩笑,李丽已经死了。” “我最后说一遍,带我去见李丽。”我用力压住刀子,完全割破他脖子上的皮肉。 “我说的是真的,难道你要我把她的尸骨挖出来给你看吗?”他还在装疯卖傻。 既然这样,我何必手下留情。我抬起刀子,他以为我相信了他的谎言,准备放他离开这里。却没想到在刀子挪开的下一秒,我在他的腿上留下了一个血窟窿。他痛得叫喊着,挣扎着,但他的痛苦与程月相比是微不足道的 “知道我是谁吗?”我自问自答,“程月的丈夫。” 他眼中陡然加剧的惊恐告诉我,他的确对程月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他自地上爬起,要逃。我拔出刀子刺穿他的肩膀,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就是面前这个男人,伤害了我的未婚妻,让我们生死两别。他和李丽对程月做过的事情,我会让他们加倍偿还。我不会让他们死,但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你是疯子。”他吼着。 “疯子总强过禽兽。”我拉起他的手臂,刀子还插在他的肩上。把他拖到更加阴暗的角落时,他发出杀猪一般的呻吟,“5月11日晚程月上了你的车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程月是谁?”他话音一落就挨了一砖头。 “不知道程月?孟冠涵你总知道吧?”我攥着染血的砖头,蹲在他面前问,“你每个星期至少要去店铺两次,是去见孟冠涵。但你这个朝三暮四的混蛋,却看上了程月。于是5月11日晚上,你强行把程月带回家里,奸污。第二日事情被李丽撞见,她和程月发生争执,扭打中杀死了程月,当日夜里抛尸西江口。你们以为割下程月的头,就能瞒天过海。但你们不知道吧,我是专案摄影师,当然就有出现在案发现场。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你知道程月有多痛苦吗?” 我扬起手中的砖头,他用手臂挡住脸。但我没有去打他,而是忍住愤怒暂且留住他的贱命。 “李丽在哪?”我问。 “我真不知道……”他的心是刚硬的,我的心更加刚硬。落下的手重新扬起,砖头砸在他的脸上,头破血流。 “5月12日夜里有人在西江口目击了你们的作案过程,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蔡琳,于是你们在5月18日的时候杀死蔡琳,在现场留下程月的痕迹故弄玄虚,故意栽赃给孟冠涵对吗?”我问。 “我真的什么都……”他的口比心更刚硬,明明已经头破血流,已经怕得要命,却还有苦苦支撑。于是落下的手再度扬起,砸去,他脸上的血流得更加肆无忌惮。 “你们骗走一名流浪女,将她活活烧死就是为了掩盖一个凶手的罪行。但最无辜的是孟冠涵,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么,怎么忍心害死她?”我替孟冠涵抱不平。 女人付出的不只是爱,还有身体。男人付出的,却只有虚假的谎言和骗局。 “这不是我的主意,是李丽,是李……”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于是哽咽。 我重新问及,李丽在哪。 他在我的威胁下,说出李丽的藏身地点。我把他塞进事先准备好的车里,捆绑住手脚,堵住嘴巴。在我开车来到那片树林,看见那间破旧的小屋时,才意识到,有些事情与自己的想象截然相反。李丽在行凶以后,内心受到谴责,日夜生活在恐惧当中,即便她把迷局布置得天衣无缝。 她把自己打扮成村姑,破碗破锅,过着简陋的生活。 我看见她时,她正跪在一墓前,呢喃自语。我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背后,那墓碑上写的并不是死者名,而是宽恕我,饶恕我等字样。看得出李丽很懊悔,活在痛苦当中。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中,她没有睡去,而是在这里忏悔。那孤独落寞的背影,略显可怜。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算她用一生时间,在这里忏悔,也无法弥补她的罪行。 我手里拎着的,是孟冠涵家里的黑色旅行箱。 她当日怎么伤害程月、蔡琳和孟冠涵,我今日就要让她怎样偿回来。 “我知道你会找到这里。”李丽目视面前凸起不明显的坟头,“她的头在这里呢,你快点带她回去吧。” 我走到坟前,拨开土。先是看见一缕头发,随后是头盖骨,自后看见腐烂的面孔。她曾经是那样的爱美,现在却有成百上千只蛆虫,在她的皮肉里钻来钻去,留下永远都无法修饰的血窟窿。即便面前是我曾爱过的未婚妻,也难忍空气里弥漫的腐臭味道。 我打开行李箱。 “你自己进去,还是我帮你?”夜是黧黑的,风是阴寒的。我心里涌现的,是无尽的痛苦与折磨。我不像和他们一样,成为嗜血的侩子手,但未婚妻之仇我却不能不报。我是可以将他们交给警方,但我还是想亲手为程月报仇。 她眼睛里流露的,有一丝的恐惧,也有一丝的释然。 李丽的内心是挣扎的,彷徨与争斗。我能在她的目光里,体会到她的恐惧。刚开始她害怕暴露自己的罪行,于是在杀害程月后继续作案,精心布置了这一迷局。但在事情结束后,她的良心备受折磨,成了抹不去的阴影,也化作内心的恐惧。 “求求你!现在就杀死我吧!”她很忌惮面前的黑色行李箱,不想像孟冠涵那样在被动和无助中死亡。 “进去!”我说。 她很害怕,进到行李箱里。我把程月的头包裹在布里,丢到行李箱中,还有塑料薄膜里的,带着发丝的黑色发卡。李丽不是希望得到程月的原谅,希望能赎罪吗。那她就好好地抱着程月的头,在害死孟冠涵的行李箱里,好好地向程月忏悔吧。 我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开车来到市区公安局门口。 李丽丈夫被我绑在正驾驶座椅上,嘴巴被塞住。我在刀柄上拴了绳子,另一端系在门把手上。随后用白布把刀子和其脖子缠绕在一起。虽说是李丽杀死了程月以及其他两名死者,但罪魁祸首是眼前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李丽的命暂且留着,是为让孟冠涵沉冤得雪。 至于李丽的丈夫,他会死在警察拉开车门的那一刹那。 下车,点燃一根烟。掏出电话,拨通老张头的号码。 “我是童老弟呀,你最近干什么去了,局里连你的影子都看不见,你知道有很多的案子就等着你来拍照取证。”老张头开口的第一句话。 “孟冠涵不是真凶。”我说。 “你是说程月那件案子?”老张头沉默半晌,“我知道程月的死,你心里很痛苦。但案子已经结了,孟冠涵确实是杀害……” “不是的。”我打断老张头,“真凶是李丽。” “怎么可能,李丽不是已经死了吗?”他问。 “第三起命案中的死者不是李丽。”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你不是一直都想立功升职么,现在机会来了。” “什么意思?”他问。 “警局门口有一辆车,李丽和证物都在后备箱里,还有……”每当提及程月的名字时,我都很痛苦,“她的头。” “你……”老张头言语哽咽。 “总而言之!你把李丽和证物带进警局,案子的真相是你调查出来的,不要提我。”我嘱咐,随后连忙补充,“另外!李丽的丈夫是帮凶,被绑在正驾驶上。记住!你不要亲自把他带出来,更不要拉开车门!”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消息对老张头而言是晴天霹雳。 “不要管了!你只要照做就行!”我大声说。 “那你呢?”他问。 我当时直立在某间商铺前,透过玻璃窗看里面的电视机。上面公布公安机关最新的A级悬赏通缉令,有三名牵扯不同案件的刑事凶犯,残忍血腥,很多无辜市民,就是死在他们手上。这就是我今后要走的道路,哪里有凶手,哪里就会有我童妙。 他们是如何杀害死者,我就让他们如何死去!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我挂断电话,永远离开这里。 卷一:生死通缉 007章:婚礼 李丽‘甲乙丙丁’杀人事件,把我推到赏金追凶的道路上。而后面对一起起极端案件和亡命凶徒时,我习惯了甲乙丙丁的推理方式。 李丽的丈夫已死,死在警察手里,最完美的结局。而李丽,被老张头拘捕,翻案,在案件的结尾画上圆满的句号。孟冠涵虽死,却洗脱了罪名。李丽被定罪死刑,在我离开的两个星期后,李丽被送上法庭一审判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两个月后,初秋,日头仍旧毒辣。 我的头发长了,落肩。脸上是粗硬的胡渣,更成熟了。带着离开时的鸭舌帽,穿着黑色登山服。 我在离开的这两个月期间,像是流浪者漫无目的地游走。自日照到青岛再到烟台,坐船飘扬过海到大连市,再从大连市漂流丹东市。通过这两个月期间,我才算正式踏入赏金猎人的生涯,而且知道很多暗语和业界里面的事情。 想要做一名出色的赏金猎人,要具备三个特点。第一要有探险者一样丰富的地理知识,第二要有法医一样的鉴尸能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要有侦探一样精湛的头脑和断案能力。 赏金猎人的工作不照刑警轻松,遇到的事情更加惊险,很真实,很恐怖。每当接触到那些骨肉分离,皮肉破裂,扭曲到分不清哪里是肢体,哪里是躯体的死尸时,就如同被重度辐射一般,呕心的时间长达几日甚至更长时间。而那些血腥怪异的画面,如同甩不掉的幽灵般在脑子里晃来晃去。 这远远要比法医的工作更加沉重,恐惧。 刚刚开始赏金生涯的时候,我单纯地觉得,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只有自己才想过当追凶的行当。但随着时间的流走,我才逐渐发现,我的想法是那样的天真。中国有很多的赏金猎人,我不过是海中的一滴,沙中的一粒。其中一部分喜欢结成组合、团队甚至是联盟,也有像我这样孤独寂寞的独行者。 黑猫组织,就是其中一个,号称是中国最大的赏金猎人联盟。 联盟里每星期日都会发布悬赏令,每月的一号发布排名榜,进榜的会获得相应的奖金。 其中关于联盟的事情,是我面前的姑娘告诉我的,她的代号叫龙仙,这是行业里的规矩。 至于我的代号…… 就叫追月者吧! “追月蜀黍,要不我们合伙吧,五五怎么样?”她问。 我不吭声,背着旅行包徒步在茫茫的旷野中。 “那么六四?”她在我面前倒退,喋喋不休。 我目视悬于中空的酷阳,不言不语。 “好啦好啦!三七!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她在我面前胡乱地摆弄手指,“哎呀!那二八?追月蜀黍我很辛苦,起码让我赚点零花钱吧?” 她和我讨价还价,可是我没有这份心情。 “那我一分钱都不要,你只要供我吃供我住就好了。”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这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龙仙,她是菜得不能再菜的鸟。踩到一只死老鼠,都会吓到惊叫,还怎么追凶查案。我们不过是路间遇到,不慎被她猜出我的身份,于是才会喋喋不休在我面前。因为她现在裤兜空空,没有地方吃也没有地方睡,就跟在我屁股后面直到现在。 我还是选择沉默。 于是她很愤怒,“刚刚我告诉你那么多事情,口干舌燥的,你起码给我点水喝吧。” 我把水瓶递过去,她喝完却不满意。 “你知道么,嘴巴可是有寿命的。我刚刚说了那么多,嘴巴起码少活三年。你至少也要给我点辛苦费吧?”她满肚子都是歪道理。 “你少说点话,就能多活两年。”我开了口。 “给我封嘴费!”她厚颜无耻地伸出手。 我把手插进裤兜,将我全部的钱都掏出来。 “只有两块钱?”她很诧异。 是的!两个月的赏金生涯,我没有追捕过一名凶犯,也没有破获过一起案件。我带的钱早都花光,这段时间一直都风餐露宿。像是一名游走在城市间的流浪汉,不是住在桥洞就是住在地下通道,总而言之哪里能睡就睡哪里,那里能吃就在那里吃。 她的肚子咕咕叫。 “饿了吧?”我问。 “你明明都听到还问?”虽说是两块钱,她仍不留情地揣进腰包。 “到了前面的县城,我请你吃顿好的。”我说。 “我就说你身上怎么可能只有两块钱,骗子。”她把手插进裤兜,大步向前走。 “骗你是小狗。”我说。 “那你说要请我吃一顿好的,该不会是想把我卖进窑子吧?”她回眸戒备地扫了我一眼。 我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扫了两眼,“倒是能卖个好价钱。” “还挺幽默的。”她知道我是在说笑。 前面是丹东市的某县城,位置偏远,道路要绕过山峦加大行程,因而我选择穿越旷野,缩短抵达该县城的时间。而我来到该县城,是为了一起棘手的极端案件。 五日前。 我住在丹东市,和那些流浪一起风餐露宿。我坐在地下通道里,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我通过报纸得到两条消息。第一条日照警方知道是我设计杀死李丽丈夫,于是对我进行A级悬赏通缉。第二条丹东市某偏远县城里发生一起极端怪案,当地公安机关束手无策,于是悬赏民间破案追捕凶手。 于是我常坐在地下通道里,挥笔,在纸上写下逻辑公式。 通道里来来往往的人们,目光鄙夷,在他们眼里,流浪者是最不值得怜悯的人群。 那时有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攥着两元钱跑到我面前,“我不买气球了,两块钱给叔叔。” 我很感动。 小姑娘的妈妈走到这里,想要把地上的两元钱捡起,随后却捏着鼻子拉走女儿,“我不是跟你说过嘛,离他们远点,脏不脏呀?” 人们对待事物的看法迥然不同,有些想法简单纯真,有些则偏激复杂。就像我正思索的这起案子,凶手肢解县城里漂亮的新娘,丢弃一部分的肢体,将剩下的肢体与木偶缝合在一起,命名为木偶肢解案。其手手段残忍,毫无人性,叫人痛恨。 案件逻辑性极强,超过李丽杀人事件。 杀人顺序,抛尸顺序和报案顺序,遵循着一定的规律,凶徒在布局上很精心。 下午两点,走进该县城。 县城里面很荒凉,这条街道本该有络绎不绝的行人,现在却是寥寥无几。就眼前这萧条的景象而言,我怕是无法信守自己的承诺了。再说县城里出现的杀人事件,是和新娘有关。确切地说,凶徒是以新娘为目标。因而县城里面怕是很难会看见有人举行婚礼。 但行走到另一条街道时,面前出现一间鞭炮齐鸣,张灯结彩的酒店,豁然开朗。 “你说请我吃顿好的,该不会是?”她目视涌进酒店的,参加婚礼的客人。 “嗯。”我提着背包往里面走。 “你不会经常这么干吧?”她问。 “第一次。”我走进酒店,龙仙尾随在后面。 现在的我形同走兽,曾在山洞、沟壕、破庙与简陋的荒屋等地方留宿,早已不会估计面子问题,先填饱肚子再说。于是我和龙仙在一张桌子前坐下,假装是新郎的亲戚。婚礼现场不算隆重,却很温馨。新郎新娘喝交杯酒的时候,我想起了程月。 还未等酒菜上齐时,龙仙就已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放眼婚礼现场,就只有她那样厚颜无耻,而且还没心没肺地问我怎么还不吃,叫我快点吃完好走,免得一会敬酒的时候露出马脚。龙仙的声音很大,桌子上其他的客人也都听得见,于是蹙眉瞪眼打量我们,知道我们是来这里蹭饭的。 这时,警鸣声响起。桌子上的客人目光离开我和龙仙,投到成群结队的警察和法医身上。他们的出现吓坏了客人,也吓傻了新郎和新娘。但他们的出现和婚礼没有任何关联,而是来调查酒店里的一起谋杀案件,是木偶肢解案中的第四名死者。 死者,女性。新婚不超过一星期,生前在这间酒店举行过婚礼。 得知这一讯息,新娘当即吓晕。 凶手是叫新娘闻风丧胆的木偶杀手。 专门以新婚新娘为目标,残忍杀害,与木偶缝合在一起,于是叫木偶杀手。而和木偶缝合在一起的尸肢,因穿着婚纱被起名叫木偶新娘,也叫血腥新娘。 很变态。 我很镇定,若无其事。龙仙很聪明,问我来这里,是不是为了这起案子。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因案件的特殊性和复杂性,当地公安机关早早地发布了悬赏。只要能提供线索就有赏金,如果帮助警方破获案件或捉住凶手,会得到更加丰厚的赏金。 “他们也会来的。”龙仙暗暗地说了一句。 “黑猫组织?”我看着龙仙。 “不光是黑猫组织,其他赏金联盟也会发布这起悬赏任务,他们会到这里来争夺悬赏,这下热闹了。”龙仙说。 黑猫组织中有四名很牛的赏金猎人,曾破获过多起棘手的案子,追捕过最凶狠的通缉犯。龙仙说他们头脑缜密,手段非常,每年赚取的赏金就超过百万。在国内外的一些刑事大案中,各地政府不惜花费重金聘请他们来破案追凶。不管是什么高难度的案件,到他们手里都会迎刃而解。 闻言,颇有压力。 卷一:生死通缉 008章:新娘肢解案 肢解案逻辑性很强。 在追查案件前列出逻辑公式: 第四起命案中的死者,是第三起命案的目击者,第二起命案中的疑似死者,第一起命案中的疑凶。 第三起命案中的死者,是第二起命案的目击者,第一起命案中的疑似死者,第四起命案中的疑凶。 第二起命案中的死者,是第一起命案的目击者,第四起命案中的疑似死者,第三起命案中的疑凶。 第一起命案中的死者,是第四起命案的目击者,第三起命案中的疑似死者,第二起命案中的疑凶。 补充:疑似死者和疑凶是目击者的报案内容,非真实凶手与死者。 上列逻辑公式自下斜上数算,会发现很有规律。 根据案情的顺序,是现有目击者,自目击者报案口述中得知疑似死者和疑凶,抵达现场发现真正的死者尸体和目击者口述完全不同。因而公式排列如下。 目击者A,谎称B被C杀死,现场发现D的尸体。 目击者B,谎称C被D杀死,现场发现A的尸体。 目击者C,谎称D被A杀死,现场发现B的尸体。 目击者D,谎称A被B杀死,现场发现C的尸体。 去掉文字保留英文字母,会发现规律很有趣。 ABCD。 BCDA。 CDAB。 DABC。 这个逻辑公式不是我列出来的,而是凶手。看样子,是真的遇到麻烦了。 凶手在最后一名死者的尸体上,留下了一封具有挑衅意味的信,并且留下了自己的身份证件,指纹唾液和杀人时用的凶器,从而证明是他杀死这四名新娘。他说,如果警局能破译他留下的逻辑公式,找出真相,那么他会到警局自首。 是个很嚣张的家伙。 我重新在纸上书写逻辑公式: 目击者是ABCD。 假死者是BCDA。 假凶手是CDAB。 真死者是DABC。 真凶手是E。 E就是留下信的狂妄之徒。 警察一直全力追捕该名罪犯,但其有隐藏和侦查能力很强,且有极高的思维逻辑因而没有任何结果。他是近几年刑事大案中最具特色,智商最高的一名罪犯,当地警方对他有极高的赞誉。这样的人如果加入警方,那将是一名极其出色的警察,可惜他却选择成为和警察斗智的罪犯。 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不会留下任何的线索。 信的末尾留下警告:若警方不能在留下信的十日没破解迷局,他会让更多的无辜者死在迷局中。 警方公布了凶手留在凶案现场的血信,全国范围内重金悬赏破解迷局。 言归正传,回到婚礼现场。 酒店的地下储藏室里,惊现这具第四具女尸,组成完美的杀人计划。第四起命案很特殊,目击者(报案)是第一起案件中的死者D,疑似死者是第二起案件中的死者A,疑似凶手是第三起案件中的死者C。 强调:疑似死者和疑似凶手,都是目击者口述中的假线索,欲盖弥彰。 真正的凶手是E。 要做的事情就是破译E是如何布置迷局,让四名死者同时拥有目击者、凶手的身份。 在第四起案件的目击者D,是第一起案件中的死者。我想知道,她怎么可能在死亡那么长时间后进行报案。前三名死者的尸体还在小镇医院的停尸间里,就是活人在停尸间里也拨不通电话,因为停尸间里面是没有通讯信号的。 是凶手的阴谋。 他肯定是利用另一种方法记录死者的声音,报案的一直都是E,自导自演。 酒店储藏室里出现第四起案件死者C的腐尸。即便储藏室的温度很低,也无法阻止尸体高度腐烂。 人死亡以后,心脏停止跳动,不再向脑部提供血液,会导致脑细胞死亡。血液停止循环后,便汇集在尸身底部,在两个小时后形成尸斑,十二小时后发展到最高程度。两日时间后苍蝇蛆虫等会在尸身内繁殖,在眼部、鼻孔、耳部、嘴巴和生殖器等凹陷部位,产下幼虫并快速孵化,不超过二十小时,驱虫就会钻进尸身体内,破坏皮肤和五脏。 储藏室里的女尸,经过了形成尸斑、繁殖蛆虫、气体不能排除导致的巨人观、皮肤和内脏破裂、气体流失后的加速腐烂。法医在现场勘察了很长时间,无法准确鉴定出死亡时间,只能根据现场的气流温度以及尸体腐烂程度来进行推测。 死亡时间是五至七日内。 尸体被抬出时,裹成木乃伊。当地民警和法医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都不自然。婚礼现场早已乱成一团,大部分客人被警察驱散到酒店外面,当时我和龙仙在酒店一层的洗手间里,碰巧看见法医抬出那具被裹成木乃伊的女尸,更像是一只巨兽。 即便包裹得很严密,但仍旧蛆虫自尸身上掉落,还在地面上不停地蠕动。 一股臭味随即扑面而来,是世界上最难闻的气味,难以言喻。 在民警和法医离开现场时,我和龙仙走进地下储藏室。龙仙很怕,没有见过这阵仗。就是我走进储藏室时,都觉得很骇然。储藏室里面很黑暗,只有三米高墙上面与地面平齐的小窗口,露出一丁点不算明亮的阳光。排气口中的风扇在吱吱地响着,在地面形成拼命旋转的巨影。 走进储藏室左面的屋子,我难忍那股腥臭味道于是捂住鼻子,龙仙干脆跑到外面呕吐起来。这间屋子很血腥,墙壁和地面全都是血渍,甚至还能看见腐烂的碎肉和里面的蛆虫。墙壁上有一枚枚血手印,地上有一串串血脚印,是死者和凶手留下的。 凶手是在这间屋子里行凶,故意留下凶器和证据,制造迷局。 “要纸吗?”我问。 “我……”龙仙忍不住干呕起来。 “走吧。”这里是凶案现场,我们最好什么都不要留下,包括龙仙的呕吐物。 走出地下储藏室,离开这间酒店时,龙仙无法忍受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于是吐了。我用仅有的两元钱买来一瓶水和一包纸,递给龙仙。她擦掉嘴上残留的唾液和呕吐物,喝了清水总算是好些。 “你还行吗?”我问。 “没问题。”龙仙直起腰,“我们现在去哪?” “去窑子。”我说。 “啊?”龙仙愕然。 “看看你值不值一顿饭钱。”我朝前走。 “你还当是旧社会说卖就卖呀?”龙仙跟在后面。 去窑子不过是说笑,当晚我们寄宿在镇外山间的荒庙里。 寺庙只剩残垣断壁,窗棂和门破损严重,透过屋顶露出的窟窿可见满空星月。坐落在庙堂里的一尊威严的塑像,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鬼怪,瞪着眼睛直视寺庙中席地而坐的我们。当晚我们清扫荒寺,堵住窗棂的坡口。在山里取了些艾草回来,焚烧来驱赶蚊蝇。 山间的温度适中,夜色极美,却仍是荒诞的。 我和龙仙闲聊时发现她竟是个百晓通,不单单知道赏金猎人行业中的大事小情,还掌握各个赏金联盟的重要信息,甚至编写了一本赏金名将录,上面记载了头号赏金猎人的重要事迹。因而龙仙不单单是一本可查的活字典,还是一本赏金界的百科全书。 把她带在身边,我随时都能知道赏金界里的奇闻趣事。 有意无意翻看那本皮质包装的赏金名将录,每一页都有人物全身素描画,看上去就像是动漫世界里的勇士。他们身着奇异的服装,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而素描图像下面的文字说明,记载了他们曾破获过的案件,捉捕过的凶徒。 其中有一个女子,吸引我的注意。 上面没有写她破获过什么案子,更没有写她捉过什么样的凶手,而是一句极其悲凉的赞誉:因其特别爱红,尤其是胭脂红和嫁衣红,于是绰号红娘子。她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却是天煞孤星,凡见过她真面目的男人,都会因她的美而死于非命。她渴望真爱,却只能用纱遮面,注定终身孤独。 “也就是说活在世上的男人,都没有见过她的样子。”我自言自语。 “现在的男人见到她就像是活见鬼,都害怕她会摘掉脸上的面纱。”龙仙说,“别说是赏金界,就是全中国都没有比她更美的女人了。” “你见过?”我问。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龙仙把名将录抢了回去,“还有一个人没有写进名将录里。” “谁呀?”我望着她澄澈的双眸。 “两个月前发生在日照的一起离奇案件,就是他破的。”龙仙并不知道他说的这个人,就是坐在她面前的追月蜀黍,“如果能写进去的话,他应该算是B3级赏金猎人。” “还有级别?”我问。 “当然有。”龙仙伸出四根手指。 赏金猎人的级别是根据赏金任务的难度来区分的,最低的是C级,B级较有难度,A级难度最高。而每个级别的任务都有三个阶级。譬如C1级、C2级和C3级,以此类推。到了A3级的时候,赏金联盟会发布擂主任务,由新的A3级赏金猎人向E级赏金擂主发起挑战。若该名A3级赏金猎人挑战成功,不单单会获得巨额的赏金,还会成为新的E级赏金擂主。 每名A3级赏金猎人,每年就只有一次挑战机会,挑战失败就只能等来年再战。 现在的E级擂主叫叶南溪,和他争夺擂主席位的A3级赏金猎人全都失败,可以说他是岂止至今最牛的赏金猎人。 龙仙说,我们现在遇到的木偶肢解案子是B2级任务,会有很多B1级为了进阶出现在县城里。 “她是什么级别?”我很好奇。 “红娘子是A1级。”龙仙说,随即扯开话题,“你真打算和其他B1级猎人抢夺赏金吗?”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可要留心了,不是破获案件为民除害的都是天使,有些是伪装成天使的恶魔。”龙仙有所暗示。 “什么意思?”我目视她。 “为了赢得任务他们会不择手段。”龙仙眼睛里露出一股寒意。 卷一:生死通缉 009章:B2级赏金猎人 夜深,周遭黧黑。 风掠过时响声窸窸窣窣,期间我听到杂碎的脚步声,至少有两人出现在院子里。 我用干草遮盖了地上烧焦的艾草,唤醒龙仙躲避在那尊塑像后面。现在是夜间十一点钟,这么晚出现在荒山野岭中,就算不是贼匪也绝非善类。谨慎起见,我选择暂时躲避。在我们屈身藏在塑像后面时,三名奇装异服的男子,走进寺庙。 “大哥,今晚就住在这里吧。”说话的男人偏瘦。 “嗯。”为首的男子是个光头,手持禅杖。 “三弟你到周围去看看,你收拾一下,”这个高瘦男子话音一落,他身边的矮胖子就收拾起来。 “二哥不对呀,这里咋还被烧过?”他撩开地面上的稻草,里面是烧焦的艾草。 老三话一出口,老二就瞪大眼睛,扫视庙堂里的每个角落。老大很镇定,用禅杖轻击地面三下,“正所谓先来者居上,若朋友早我们寄居寺庙,我们理应避让,请出来见个面吧!” 龙仙攥住我的胳膊,“不要出去,他们是骗你的。” “你的名将录里有他们吗?”我问。 “他们不过是B1级猎人,名将录里最差的是B3级猎人。”龙仙说。 “你在这里不要出声。”我走出去。 为首是个和尚,禅杖是他的武器,看上去很重也很夸张。带着这东西捉凶,不会很拖累么。再说捉拿凶手侦查案子,靠的是缜密思维而不是武力。老二和老三满眼戒备,都是凶神恶煞的主,谨慎地打量我。虽说他们是追捕逃犯的猎人,但自着装打扮上看去,却像是亡命天涯的凶徒。 “我是邪恶克星联盟B2级猎人,我二弟和三弟是B1级猎人,敢问朋友你是?”他在试探我。 他是想问我栖身哪个联盟,也想问我是什么级别的猎人。 如果实话实说,就会被他们轻视,因为我不归属任何联盟,也没有任何的级别。但我不是个爱说谎的男人,于是我出了一道题目,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不再他们之下。 “我不喜欢兜圈子,我出一道题,如果你们回答正确,我把这间寺庙让给你们来住。”我说。 “是你先到这里,我们理应当离开。不过我对你的题很有兴趣,可以说来听听。”他摆开接招的架势。 我闭目思索,回想李丽案件过程,在综合木偶肢解案件的逻辑思维和要点,在短时间内设计了一个新的迷局。我想就算他们挤破脑子,也想不出这个迷局中的真相。 “甲乙死亡,丙丁是目击者。丙说乙丁是甲杀的,丁说甲丙是乙杀的,到底谁是凶手?”出完题我坐在塑像下面的碎石上。 他们思索半晌。 “甲乙都死了,怎么还能杀人?”老二问。 “什么甲乙丙丁的,大哥,让我剁了这丫的。”老三横眉瞪眼。 “死亡的甲乙成了凶手,目击者丙丁成了死者,这是个无解题。”老大攥紧禅杖。 在遇到李丽案件的时候,我也觉得那是个无解题。可随着调查,抽丝剥茧,我才明白里面的玄机。有些事情表面看到的都是误导思维的假象,就像是被困在一个圈里面。如果不走出这个圈圈,就不能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们在纠结那些不该纠结的问题,以至于疏忽了迷局中该留意的地方。 “谁说是无解题?”龙仙跳出来。 我很好奇,她知道答案? “怎么还有个女的?”老二瞪着龙仙。 “如果你能做出合理的解释,我们就离开这里,否则,哼哼,就别怪我们不客气。”老大说。 “听好。”龙仙像是神探一样,把我们假设成甲乙丙丁,并在我们面前走来走去,“首先你要站在凶手的角度去想问题。是凶手故意设计的迷局就一定是欲盖弥彰的假象,真相就掩盖在假象当中。甲乙死亡是事实,凶手可以是丙和丁中的任意一个。我把丁看做是凶手,他假扮成乙在杀死甲前打晕丙,随后将无辜者甲杀死,故意叫假丁看见。假丁误以为被打晕的丙也被杀死,于是报案说甲和丙是被乙杀死的。昏迷醒来的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丁再扮成已死的甲打晕假丁,杀死乙,故意叫丙看见。丙误以为被打晕的丁也被杀死,于是报案说乙和丁是被甲杀死的。至于假丁,顾名思义,是丁找来的替身。” 龙仙能揭开真相不单单叫我惊讶,也叫他们哑口无言。 “能设计出这样的谜题,而且还知道答案,我如果没有说错,你们应该是B3级以上的猎人。可这起案子只是B2级任务,你们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他问。 “你错了。我们连C1级都不是。”龙仙并没有意思到自己讲错了话。 “什么?”如果我们是B3级猎人,那么他自当心服口服。但知道我们是没有任何级别的猎人后,他像是被羞辱了一样很是恼怒。 “你在玩我们?”老二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 “虽说没有任何级别,但我们也是赏金猎人,知道道上面的规矩。既然我们有承诺在先,就请你们离开这里,免得日后传出去会贻笑大方。”龙仙理直气壮地说教。 “真是个无理的丫头!”老三跳到龙仙面前,那满脸的赘肉和屎黄色的牙齿,吓得龙仙顿时躲到我的后面。 “你这个丑八怪离我远点。”龙仙吼着。 “大哥!她骂我丑八怪!这回就算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我了!”被羞辱的老三露出恶狠狠的样子,像是要把我和龙仙吞了一样。 “我们走。”他们的大哥算是个守信的男人。 “大哥……”老二和老三的态度一致,不想善罢甘休。 “我最后说一遍,我们走。”他心里也是不服气的,但毕竟是B2级猎人,不好做出违背规矩的事情。 他们走后龙仙问我,她给出的答案是否正确。其实,我只顾着出题难倒他们,没有时间去解开这道题的真相。但龙仙却在极短的时间里,找出迷局中的破绽揭开真相,说明她拥有较高的逻辑推理能力,实在是叫人刮目相看。 我竖起大母手指,龙仙沾沾自喜。 “我姐比我还厉害呢!”她得意洋洋。 “你姐?”我直视她那双清秀的眸子。 “啊……”龙仙重新铺好干草,转移话题,“他们不会再来了!可以好好睡觉了!” 借着月光打量龙仙的脸,似曾相识。 翌日早,阳光很暖。 山间植物沾满露水,不留神就会湿了裤脚。我早早起来,在山里采摘野果子充饥。太阳突破山峦的禁锢,悬于中空时,我们离开这间荒庙,回到镇子里面。 收集案件的资料。 最后一名被害者死在酒店储藏室内,凶手在那里进行杀害,不单单留下肢解后的尸体,还留下自己的血手印、亲笔信和监控视频中的笑脸。但前面三起案件现场却都只是抛尸现场,而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也就是说凶手在杀害死者后,将尸体抛掷到第二现场。 为什么? 因为前面三起案件是在布局,他自然不会给警方留下任何线索。 如果想要查明他是如何布置迷局以及案件真相,就要从第一起案件着手调查。 那日中午。 我们来到第一起案件的抛尸现场,是镇郊一间废弃工厂内的水井里。 距离工厂三里路的位置,有一条通往镇子里的马路。马路中有岔路口,由一条黄土路通向这间厂房。这里没有任何的监控设施,也没有人居住在工厂附近,的确是一个抛尸的最佳地点。我们顺着这条路走进厂院,那口井就在破旧的二层厂房里面。 门是锁着的,但窗是破损的。 用棍子将窗口上的破碎玻璃砸掉,进到厂房里面。 我们走到水井前面,向下面望去,黑洞洞的像是深渊。就在这时,厂院里面传来吵闹的声音。隔着破窗向外面看去,竟是昨夜出现在荒庙里的三个男人。想不到他们也会跑到这里来查案,真是冤家路窄。 “大哥你就不应该心慈手软,害我们在山洞里过夜不说,还让他们偷了我们的东西。” “东西未必就是他们偷走的。” “到破庙时有,离开破庙就没了,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我说老三你现在埋怨也没有用,当初是你嚷嚷着要在寺庙过夜。如果你早点听大哥的话,在山洞里留宿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儿。” “二哥呀,总睡山洞你能受得了,但是我可受不了。” “东西是大哥丢的,大哥都没牢骚你牢骚什么?” “好啦!东西我迟早会拿回来。”他们同样顺着窗口跳到厂房里面。那时我和龙仙藏在二层的房间里,透过窗口朝下面看着。他们的话说得很明白,昨晚在寺庙的时候丢了东西,而且误会是被我们偷走。于是我和龙仙只能选择躲避,以免制造出不必要的冲突。 老二走到水井前面,解开裤子尿尿。 “流氓……”龙仙捂住眼睛,躲身时踩碎地上的玻璃,咔嚓一声。 “谁?”老二的听觉很灵敏。 “二哥你又出现幻听了。”老三向井里尽情地扫射。 “不是幻听,我刚刚听见玻璃声,还听见一个女人在说……”老二目视站在井口的老三,随后伸出手指,“流氓。” “不单单是流氓……”水井里面突然伸出一双白皙细腻的手来,一个黑发柔顺却淋了老三尿液的女人探出脸,歇斯底里地吼着,“简直就是混蛋!” “贞贞贞……”老三吓得跌倒在地上,连裤子都来不及提起,“贞子呀?” 卷一:生死通缉 010章:贞子再现 井里冒出来的不是什么女鬼,也是个赏金猎人。 “你妈的,往老娘身上洒尿?”她自井里面爬出来,指着地上的老三,“信不信老娘现在就没收你的作案工具。” 老三提起裤子,踉踉跄跄地退到老二身边。 “这娘们,怎么在井里面,真操蛋。”他谩骂着。 “操什么操,你会吗?”她用手擦掉头顶的尿,放到鼻前闻了闻,顿时如同母老虎般怒吼,“老娘还是第一次闻过这么臭的尿味,我要阉了你这个混蛋。” “瞎了你的狗眼,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谁给你的勇气?”老二挡在老三面前,“三弟不怕,二哥给你做主。” “好呀!两个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她掐腰嗔怒。 “是你咄咄逼人。”老三嘟囔一句。 “你往老娘身上尿尿,还说我咄咄逼人?”她毫不示弱,“死胖子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你自己交出作案工具,要么我亲自动手。” “我也给你两条路,要么脱光,要么我亲自帮你脱光。”老二的目光更是咄咄逼人。 “不单单是混蛋,还是两个情种!”她妩媚一笑,搔首弄姿起来,“是不是看我身材丰满,引起你们的兴致了?” “我刚刚说了什么?”老二问身后的三弟。 “二哥,你说让她脱光……”老三回答。 “我擦!我是说让她滚蛋,不小心说成让她脱光……”他是个很滑稽的家伙。 “二哥!不行将错就错吧!你看她还真挺丰满的!二哥先上!然后三弟再来!”老三的眼睛像是鹰一般瞄上眼前的猎物,垂涎四尺。 “别出馊主意,你忘了联盟里的规矩吗?”老二说。 “但是二哥!这里只有我们三个,只要我们不说谁会知道啊?”老三有点迫不及待了。 她走到老二和老三面前,手在自己的胸口与小腹间游走,随后搭在老二的肩上顺势抚摸老二的脸。当她右手遮住老二的眼睛时,左手抽出一把漂亮的黑色刀子,瞬间就架到老二的脖子上。老二的眼睛向下落去,见到刻在刀身上的四个字时,顿时吓出汗来。 邪恶克星。 龙仙说,邪恶克星联盟里的成员,全部都是A级以上的。 C是入门级。B是专业级。A是精英级。E是神话级。 虽说不是最强的联盟,但却是最有威望的。E级擂主叶南溪,就是邪恶克星联盟的成员。下面的女人叫绰号毒物,她出现在这里并不是来做任务,而是来寻找一个姑娘。我问龙仙这个姑娘是谁时,她没有回答,眼神异样。 “你就是毒物?”一直沉默的老大总算开口,“传闻中嗜赌如命的猎手,不单单输光了自己的钱,还把自己的身子输给别的男人,穷到做B级任务来维持生计。” “你放屁。”她凶狠起来,“我爱赌没错,但从来没输过身子。我来这里是找人,顺便把做了这个任务赚点零用钱,怎么,你有意见?” 毒物是A2级猎手,在业界里也是小有名气。而他们三个不过是碌碌无为,无人问津的B级猎手,自然不敢和A级猎手讨价还价。因而他只能低下头,“是我没有管教好他们,还望您高抬贵手。” “见过这个姑娘吗?”她掏出一张相片,这才是她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 “这不是……”老二很快就认出照片上的姑娘,就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的龙仙。但是老大很快就打断老二的声音,很坚定地摇起头,谎称他们没有见过相片上的姑娘。于是我明白,他丢的那件东西一定非常重要,他怕毒物对龙仙不利,以至于他找不回自己丢失的东西。 但那东西真不在龙仙和我身上。 “你知道她是来找你的?”我轻声问。 “是我姐让她来的。”龙仙垂下的眼眸略显忧郁。 “你姐?”我目视龙仙。 “这事我以后再和你说,我们先离开这里!”龙仙挽着我的胳膊,不慎踩响地上的碎玻璃,发出的声音惊扰到下面的四个人。 他们不约而同地朝我们这里投来目光,蹙眉。 “谁在上面?”老大问。 “我就说刚刚有动静,你们现在相信了吧。”老二略带牢骚地说。 毒物冲着我们这里走来,脚落在楼梯上时踏出响亮的声音。我和龙仙所在的屋子,除了面前的门,还有一扇对着后墙的窗。窗口与墙壁距离十分接近,抬腿就能踏到墙头上。我率先迈过窗口,随后把龙仙也接到墙上。 我们顺着墙壁谨慎西行,随后拐弯,绕圈回到院子里。那时毒巫和三个B级猎手还在厂房里面,我们借机跑到厂门口,却被出现在厂房窗口的老三看见。于是他喊着嚷着,跳出窗口朝我们追来。毒物和其余二人尾随跳出窗子,追来。 那三名B级猎手一脸凶狠恶煞,骂骂咧咧,毒物却和他们不一样。 她不单单叫出龙仙的名字,还叫龙仙随她回去见姐姐,很显然和龙仙关系匪浅。可龙仙却有意要躲避毒物,可能是不想见自己的姐姐。于是我更加纳闷,龙仙的姐姐到底是谁。眼前的龙仙看似是离家出走的普通姑娘,但事实绝对和我想得不一样。 我们没有沿着原来的路返回,而是顺着荒野跑进了山里。面前是雨水冲出的山路,也可以说是两山间的缝隙。这里杂草丛生,路蜿蜒崎岖,沟沟坎坎,而且地上偶尔会遇到堵路的巨石。我向山上看去,很多嶙峋的怪石,是山体滑坡促使它们落在山缝里。 毒物没有追来,龙仙长长地吐了口气。 “你姐姐到底是谁?”知道龙仙姐姐的身份,就能明白毒巫为什么追她。 “这件事我以后在跟你说。”龙仙气喘吁吁的。 “你姐是红娘子?”我之所以这么问,因为红娘子也是邪恶克星的成员。 “我说了,我以后在和你解释。”龙仙不愿意提及自己的姐姐,“现在我们去哪,下一个凶案现场?” “他们能在第一起案件现场中出现,难道就不会去第二起第三起案件现场吗?”我谨慎地前行,有意无意地回望来时那蜿蜒崎岖的山路。 “你的意思是?”龙仙问。 “他们既然想去那就让他们去,我不觉得现场有什么可查的。”我回过头目视前面的龙仙,背影旖旎。 “还是别查了,你争不过他们的。不如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怎么样?”龙仙较有兴致地问。 “什么地方?”我问。 “黑猫组织的联盟地,也是黑猫成员世代生活的地方,叫猫村。”她回答,“那里有青山有房屋,有河流有水车,还有一望无际的花海。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那里远离喧嚣,是数一数二的世外桃源,不像邪恶克星那群怪胎,非要住在鸟不拉屎的地宫里。”她说。 “你知道的还真多。”我审视龙仙,“除了邪恶克星和黑猫组织,还有其它的联盟吗?” “还有一个民间正义,中国只有这三大联盟组织,不相伯仲。按照成员数量排名的话,民间正义当属第一,因为是来自于民间,有很多的根据地,黑猫组织第二,邪恶克星第三。按照硬实力的话,邪恶克星第一,黑猫组织第二,民间正义第三。但就综合实力而言,黑猫组织第一是当之无愧的。”她回答。 “所以黑猫组织自称是第一大联盟,其实我并不喜欢固步自封。”我说。 “黑猫组织追捕到的凶犯,是邪恶克星的两倍,就是因为他们很团结。”龙仙转身面朝我,倒退行走,“我们去黑猫组织吧?” “过阵子再说吧。”我说。 “你不是喜欢查案吗,那里每个星期都会发布新任务。而且我们再不用住破庙呀,风餐露宿,他们会提供给我们住处和食物的。”龙仙很向往猫村的生活。 “告诉我毒物为什么追你,你姐到底是谁。”我很郑重地看着龙仙,“我就答应和你一起去猫村。” “这样啊……”她思索一阵,“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只要你告诉我,我就答应你。”我们俩讨价还价。 “我姐就是红娘子。”她转过身去,怏怏地说。如果我有个这么酷毙的姐姐,一定引以为傲。可龙仙提及姐姐时,并不显得那么高兴,反而露出一副很难过,很生气的样子。 “你姐姐和你长得像吗?”我问。 “你什么意思?”她重新转过脸来,嗔怒,“我知道自己没有她漂亮,那也不能怪我呀。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如果像她那样一辈子都遇不到敢爱她的男人,再美有什么用呀。” “是你姐姐叫毒物帮忙找你,你为什么不去见她?”我追问。 “你知道黑名单吗?”龙仙忽地停住步子,转身目视我,“你可真外行,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当猎人?我现在给你普及一下知识,你仔细听好。”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