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九把剥皮剔骨刃,三更夜半铜锣开阴门,何人寻阎罗,唤我归本真,任你王侯将相皆为我刀下亡魂。子时,夜半,生人勿近。 正文 第一章 剥皮尸   “据本市公安局发来消息,昨天凌晨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剥皮杀人事件,此案以引起上级部门的高度重视,酌令当地警方加紧严查力度,早日侦破此案,警方也表示一定会严惩凶手,消除恐慌。据知情人透露,死者是一名著名画家,事发当日有失联的情况,与此同时也提醒本市市民,一定要严防陌生人,出行应更加小心谨慎,目前此案的报道还在进一步当中。”   电视里的声音还在回荡,可说的内容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说怎么会突然给我放了一天假呢?”我喃喃自语,思索再三,还是忍不住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不行我还是得去。”   顾不得在刷牙洗脸,胡乱的穿了件外套,抓起包没开封的面包边走边吃,就直奔公安局。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墨,性别男,爱好女,喜欢看电影,尤其是苍老师的文艺片,每部都印象深刻。毕业于人民公安大学,现在在邢台市公安局刑侦一科当警察,准确的说是实习警察,小学时每每写作文我都会把这一职业加进我的伟大且平凡的愿望里,在别的小伙伴还在瞎扯这要当各种家时,只有我理智且现实的把它当做毕生所愿。父母的愿望是希望我长大后做医生或者律师,用他们的话说,“做警察多危险啊,你从小缺钙,长大缺爱,体弱多病,见风就倒,小胳膊小腿的,你能打过人家罪犯吗?”   因此,从小时候,为了锻炼这一弱点,就经常找邻居二胖借着玩警察抓小偷游戏的名义隔三差五的切磋身手,以至于最后干脆领着他妈找上门来,告我的状,说我如何如何的欺负他,最后一拍肉呼呼的肚腩,勉强从包子脸中挤出一双小眼睛挑衅道:“来啊,你打我啊,我妈在这,我还看你敢打我不。”   ……打完后,我很费解他为什么要提这么奇怪的要求?不过本着警察乐于助人的精神我还是满足了他,看!我从小就有这觉悟。也希望做一名真正的人民卫士,不为别的,只为别人叫我一声张警官,听听,骨子里就透着种虚荣味……   父母的阻挠让我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离梦想越来越远,没办法我只能背着他们偷偷改了自己的大学志愿,事已至此,最后他们也只能依了我,然后死心不改,套路很深的再设下一层另一层阻挠。   ……   我气冲冲的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局长,这么大的案子为什么没人通知我,居然还给我放假!”   张勇正挠着头皮查找着卷宗,闻言抬起头错愕道:“啊?”   我佩服他居然还学会了装傻充楞了,于是把新闻又重述了一遍,“剥皮杀人案啊,这么大的案子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你别以为我不看电视新闻。”   张勇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黎伟,黎伟摊手表示无辜,“你知道的,有些记者太难缠了。”   我冲昏了头,没注意到屋里还坐着一人,忙打招呼,“黎叔也在啊。”   黎伟点点头朝张勇努嘴道:“小墨,这个事你也别怪他,毕竟他也是为你好,这次案子凶手作案手段残忍,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万一你在出现什么意外,你让他怎么跟你妈交代啊。”   张勇搭腔道:“就是就是,我也是为你安全着想,况且你现在还是实习警察,经验也不足,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听话老实待在家里。”   我反驳道:“我身手你还不知道?能自己保护自己安全的,况且实习警察就不是警察了?我有权参加这次任务,话又说回来,你不给我锻炼机会,我怎么涨经验呢?”   黎伟好像被我说动了,对张勇道:“小墨说的也有些道理,既然喜欢干这份工作,要不让他试试?总不能不让他接触吧。没事,就让他跟着我好了,你说呢?”   “哎,老黎,你到底是哪头的?太危险了,不行!绝对不行!”张勇突然激动起来,对我义正言辞的道:“要不你回家,要不给你安排个文职!”   转而语气又软了下来对黎伟道:“你是没见过他妈现在是什么样的,好像是更年期,如狼似虎的年纪,这要让她知道她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回头还不得打废了我!”   我无奈道,只得使出杀手锏:“爸,既然你不答应,我只好告诉我妈,你又在背着她偷偷抽烟,反正一样会被打废。”   张勇纳闷道:“我没有抽烟啊?”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半路买的红塔山拍在桌上,“喏,你现在有了。”   黎伟哈哈大笑道:“老张,小墨可比他妈还要厉害啊。”   我立刻上前谄媚笑道:“爸,你要是答应我这包烟就当儿子孝敬你的,但是……你要是不答应,就等着和我妈狭路相逢勇者胜去吧!”   “废话!当然你妈是勇者了!”   这个转折相当刺激,我明显感觉到他动摇了,果不其然考虑了很久才道:“那你就先跟着你黎叔吧,不过有危险的事不许你插手。”   转过头对黎伟道:“老黎,你就受累帮我照顾下小墨。”   黎伟道:“哪里话这是,小墨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就放心吧。”   我千恩万谢,就差查唱一首世上只有爸爸好来表达我的感激心情,兴奋激动无以言表,黎伟笑呵呵站起身道:“瞧把你乐的,你别高兴太早正像你爸说的,有什么危险事情不许你擅自行动,知道吗。”   我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黎伟整了整上衣,“走吧,我带你去验尸房,你赵伯伯说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   验尸房在公安局南边的小房子里,专门有一排的尸柜常年放着尸体,这验尸房平时本来就没什么人来,又在常年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更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平时这里只有两个人在一个是法医赵存忠,另一个是他的助手。   赵存忠和黎伟一样都是我爸的左膀右臂,十几年的老法医,工龄比我爸都长,之前他们老哥仨总是聚在一块喝酒,和我也很熟悉,后来上学在外地就没再见过几面。   这验尸房我还是头一次进,小时候经常在公安局玩也没来过这,踏进屋里的第一刻就觉得浑身的直爆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冷气开大的原因还是别的原因,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微微有些发抖,那种冷是冻在骨头里的那种冷,即使穿多少层的衣服都会被打透。   屋里没有人,我仔细的打量,房间简单的放着些做手术的器械,手术刀止血钳什么的,屋子中央,还有一台无影灯,再然后是一个床,床上躺着一具类似人的物体轮廓,上边罩着白布单。   黎伟皱眉道:“哎?奇怪,人去哪了?刚刚还说叫我去报告的。”   这时就听身后有人道:“你来了。”   赵存忠端着一碗方便面走了进来,“还没吃早饭,泡碗面吃。”一扭头看到我,“小墨?好久不见啊,你怎么来了,吃饭没,来一碗?”   我强忍恶心摆手道:“不了不了,赵伯我不饿,是我爸叫跟着黎叔。”   赵存忠笑道:“真想不到你爸那头倔驴还有开窍的一天,你爸可一直拿你当宝贝啊。”   黎伟道:“这小子头鬼着呢,他爸才不是她对手,好了,先不说了。你说报告出来了,我看看。”   “哦,在这里。”赵存忠放下面,一下掀开了白布单,我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大叫一声躲在黎伟身后,赵存忠呵呵一笑拿起尸体边的验尸报告,又把尸体重新盖好。   虽然只有一眼也足够我能看清,只见床上躺着一具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全身的皮不翼而飞,尤其是面部没了嘴唇和眼皮,牙齿连带牙龈直接露在外边,眼珠没了眼皮包裹,瞪得快要掉出来一样,凝固的血已成酱紫色,除了感觉恶心反胃以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赵存忠重新端起面,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边吸溜面条一边道:“死者死于昨天凌晨大概在两点到三点之间,现场勘查的结果是门窗均无被撬开的痕迹,现场也无打斗的痕迹。”   黎伟抬起头,纳闷道:“什么?我以为只是简单的入室抢劫杀人什么的呢。”   赵存忠摇摇头道:“昨晚上刚接到报案我就去了,亲自检查了一番,确实不想一般普通的案件,奇怪吧,更奇怪的是他的死因。”   黎伟道:“我说老张怎么临时让我放下手头的案子,来参与到这个案子当中呢。”低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无皮尸,“你接着说,死因又有什么奇怪的。”   赵存忠拖长声音道:“死因是……无。”   黎伟纳闷道:“无?什么意思。”   赵存忠道:“意思就是没有死因,尸体表面并无外伤也没有任何遭外物击打的痕迹,也不是窒息,我们也检查了他的内脏发现并没有任何的疾病,排除猝死的可能性。”   黎伟摸着下巴琢磨:“那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让人剥了皮,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有没有可能被人下了药然后才被剥掉的皮?”   赵存忠道:“不可能,我检查了他的呼吸道,肺部及胃部,也并没有发现任何迷幻药物的成分。”   黎伟眉头皱的很深,“那按你的推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赵存忠咽下最后一口面,擦了擦嘴道:“我猜测是在剥皮过程中活活疼死的!” 正文 第二章 传说中的死法   赵存忠咽下最后一口面,擦了擦嘴道:“我猜测是在剥皮过程中活活疼死的!”   黎伟震惊道:“这怎么可能!”   赵存忠道:“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确实是真的,根据解剖结果死者是在完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杀害的,而且没有抵抗的痕迹,好像死者是自愿被剥皮。”   黎伟道:“那在现场有没有发现凶器或者是剥掉的人皮呢?”   赵存忠道:“死者是在家中被发现遇害,根据血量喷溅情况,他家里应该是第一现场,排除了在别处杀人的情况,现场很整洁死者当时是在卧室的床上,家里的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血迹,凶器和人皮都没有发现,可能被凶手带走了。”   黎伟道:“这个案子很棘手,凶手也够变态的,你说他要张人皮干嘛?”   赵存忠:“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值得一说的是,凶手的杀人手段堪称一绝。”   黎伟道:“哦?老赵,你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赵存忠认真的看着他道:“我从事法医几十年来,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杀人手段,人皮剥的相当完整,每一寸都没落下,整张剥了下来,而且,你看。”   赵存忠揭开尸布,翻过尸体指着后背的某一处道:“尸体身上下刀最多的地方就是这里。”   我忍不住好奇还是偷偷瞄了一眼,只见赵存忠手指着一个地方,肉已经快要戳成了烂泥,泛着黑紫色的颜色。   黎伟上前仔细查看,“这个地方的伤口怎么这么厉害?”   赵存忠道:“因为这个地方是下刀最多的地方,从这个口伸进去的刀。”   黎伟疑惑道:“哦?不是应该整个剖开来才能剥下正整张的人皮吗?”   赵存忠叹息一声道:“这种手法我还以为只是个传说或者是人们把它夸大了,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遇到。”   “相传于明朝有种刑法叫做剥皮楦草,洪武年间明太祖朱元璋登基,朱元璋生平最恨贪官,于是立下大明律法,对于腐败官员处于极刑剥皮楦草,这剥皮楦草就是把人的皮整张剥下做成袋状,在里面填充稻草后悬挂衙门口示众。剥皮手法要求极高不能破坏皮的完整性,于是仵作想出一个办法,就是从后背剌开一个小口,用长短不一的刀伸进去剥适应部位的皮,刀也是很有讲究,刀片很软,能贴着皮肤游走在血肉里,刀过处,皮剥落,堪称艺术也是不为过的。”   赵存忠解释道:“这还是我在医学院的时候,听一个老教授讲的,当时只当做一个趣闻来听,总觉得是后人把它夸大了,要知道,这手法必须熟练了解人体构造才可以。”   “老赵,要是按你这么说的话,凶手可能也是学医的或者是屠夫之类的善使刀的人?”黎伟摸着下巴道。   “按我的猜想,两种结果,一就是像你说学医之人,对人体构造很了解,二就是剥皮楦草只记载在历史中现今恐怕是没有会的,所以我更觉得凶手可能就不是个人!”赵存忠对自己的猜想所震惊。   黎伟责怪的看了他一眼,“别瞎说,我们都是共产党员,是无神论者,凶手不是人还能是什么,只不过是个变态杀手而已,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掏肠手不就是个变态杀手吗,估计这次案件的凶手跟那个差不多,神经病罢了。”   我好奇道:“什么掏肠手?”一指床上的尸体,“比这个还血腥残忍吗?”   黎伟道:“掏肠手可比这个恶心多了,受害人大对数都是未成年的小女孩,凶手把她们强暴后直接掏出整条小肠,缠在受害人脖子上直接勒死,当时出了还几场命案,一点线索都没有,更没有目击者,所以那时候也认为可能不是人干的,最后一次作案,受害人没有死强忍着疼痛爬回家里报了案,后来逮捕了凶手,一查还是有间歇性的神经病,不过作案的时候都是清醒的,这种人渣直接就给毙了,最后那个小女孩虽然保住了命,但也落得个终生残疾。唉,令人唏嘘不已。”   赵存忠呵呵一笑道:“可能我年纪大了吧,总是对鬼神敬而远之,报告你拿好,如果有什么新发现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嗯好,正好一会还得去走访调查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黎伟收起报告往外走,我正盼着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道了声赵伯再见,不禁脚步加快了些。   “哎?你那个小徒弟呢,今天怎么没见他?”黎伟走了两步转过身问道。   赵存忠戴着老花镜,正打开无影灯,“哦,你说小尹啊,他说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听黎叔说,这个小尹是南方人,大学毕业后被苦逼的安排在这里做法医,平时就给赵存忠打打下手什么的,刚来不久,学徒级别人物,但我一次没见过,名字甚至我都不知道。   我站在路边,黎伟开出车,打开车门道:“上车。”   我坐在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道:“黎叔,咱们是去哪啊?”   “不是跟你说了吗,走访调查,我们先去报案人家里了解一些情况。”黎伟把车停在一个高档小区的门口。   我下车一看感叹道:“有钱人啊,这房子一看就便宜不了,哎,黎叔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买的起这么一套房子。”   黎伟笑道:“废话,市中心的房子能便宜吗,咱们想买套这样的房?先活个五百年在说吧,哈哈。”   “那报案人是干什么?”我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昨晚才报的警,我只有他的联系方式和地址。”黎伟拿出手机拨打着号码,“还没人接,算了,先进去吧。”   高档小区都设有门禁,我和黎伟联系了好久才找到小区物业,亮了亮证件,前来接待我们的物业小姐满脸堆笑,表示会全力配合。东西越贵的地方服务人员素质越高,看来这句话是没错的。   物业小姐带着我们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栋别墅前道:“两位警官,你们要找的那位曾静女士就住在这。”   黎伟打量了眼别墅,问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还有谁可以在这出入?”   物业小姐道:“我们也不太清楚户主的情况,曾静女士是刚搬来的住户,大概两个月前吧,打过几次照面,具体干什么的,我们不便多问,反正应该是个有钱人,这里只有她和她儿子在这住,还有一个保姆,不过都是每天早上来,晚上就走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黎伟道了声谢,物业小姐甜甜一笑道:“不客气,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随时可以叫我。”说完冲我微微点头迈着小碎步就离开了。   我瞟了一眼房子,这座独栋别墅分为三层,门前带一个小院子草坪整洁,二楼一个大大的落地窗,三楼楼   顶还带一了个露天台,黎伟突然鼻子一抽,“小小,你闻闻是什么味?”   我纳闷但还是听话的嗅了嗅,“人民币的味?”   黎伟白了我一眼道:“正经点,好好闻闻。”   我依旧听话大力吸着空气,“难道是美金的味?”   黎伟突然拨出腰间手枪,“不对,你难道没有闻着有一点的血腥味?”从事警察行业十年之久的黎伟直觉相当敏锐,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跟紧我。”黎伟握着枪小心翼翼的靠近,我一看黎伟紧张的表情,不免的也跟着紧张起来,紧紧地跟在他背后大气都不敢出。 正文 第三章 隐约中的蹊跷   ‘铛铛’黎伟上前敲门,手指关节因为力量太大而泛白,“黎叔,家里没人?”我见屋子里好久没人应答,小声说道。   黎伟皱着眉没有回答,又敲了几下,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等待的越久就越以为自己猜想是真的,黎伟竟面门冒出汗来。   突然‘吱呀’一声,门慢慢从里面打开,黎伟想都没想举枪对准屋子里的人,只看了一眼又迅速的把枪背到身后,门里站着一个小男孩约莫屋五六岁的年纪,一双天真的眼睛好奇的看着黎伟。   这时背后有人道:“小童,是谁啊?”我抬头只见一个美妇向我们走来。   “你们是?”美妇走到近前,第一反应就是把小男孩拉到身后,警惕的打量着我们这两个陌生人。   黎伟松了一口气,悄悄揣起手枪,拿出警官证道:“别紧张,我们是警察,想跟你了解一下昨天报案的情况,请问你是曾静女士吗?”   美妇楞了一下,眼光柔和起来但还是稍稍有些戒备,“是,我就是曾静。”   “方便进屋谈吗?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曾静让开门道:“请进。”   黎伟带着我进屋,我打量屋子里的装饰用两个字形容‘奢侈’一股土豪金的气息扑面而来,皮质沙发镀金的家具,墙上还挂了许多副的油画,我暗自点头有钱人的品味就是高。   曾静领着我们走到客厅道:“保姆刚好今天家里有事没有来,两位请坐,我去泡茶。”   黎伟欠身道:“不客气,不客气,我问完几个问题就走,不会耽误您多长时间的。”   曾静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道:“这样啊,好吧,招呼不周,请多见谅。”   黎伟掏出一个小本子,“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也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所有细节都告诉我,这会对本案有很大的帮助。”   曾静点点头:“您请问。”   黎伟抬起头问道:“首先,你是昨晚什么时候发现被害人遇害的。”   曾静捋了捋头发道:“大概在凌晨两点三十五分左右。”   黎伟道:“记得这么清楚?”   曾静道:“是,我出门之前特意看了一下表。”   黎伟道:“那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曾静表情有些不自然,突然和身边的那个小男孩道:“小童,你去帮妈妈给叔叔和哥哥洗点水果好吗?”   我和黎伟对视一眼,显得有些诧异。   曾静看着小童一直走进厨房才回过头来,沉默了一会才道:“王如是我的丈夫,不,现在应该说是前夫。”   我和黎伟都有些震惊,虽然之前猜想到过这个结果,不过亲耳听到还是不免有些惊愕,连声道“请节哀。”   曾静情绪有些低落,理了理头绪道:“我跟王如是在大学认识的,大学四年结婚三年,后来有了小童,我们在两个月前刚刚离得婚。”   曾静说着说着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下来,央企道:“还请两位警官帮我保密这件事情,小童还小,我不希望让他知道他的爸爸已经死了。不想再让他受任何打击。”   黎伟递上纸巾,“那是自然,小孩子是无辜的,我们会帮你保密,你先平复一下心情。”   曾静擦干眼泪连做了几个深呼吸道:“对不起警官,我失态了,您继续问。”   黎伟道:“嗯,对于你丈夫遇害我们深表同情,但是也请你稍微克制一下。昨天案发的时候你说死者当天有失联的情况,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是怎么发现死者被害的。”   曾静平复了下心情道:“昨天我打电话想跟他说一下小童的抚养问题,早上的时候打通了,他说晚点再说手头上有些事,后来我在打电话从上午到下午就一直没人接,直到凌晨的时候。”   我问道:“凌晨你又给他打了一次?”   曾静的表情突然很异样起来,好像经历了很恐怖的事,“不,是他打给我的,奇怪的是,电话里没人说话,只有一个人在笑,笑了很久,问他话也不回答,就挂断了,我紧接着在打,还是没人接,没办法乍着胆子去了他家,发现他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被人剥了皮。我吓坏了,跑出了他家报了警。”   我好奇道:“既然死者已经被剥了皮,那你怎么敢肯定他就是王如的。”   曾静道:“我跟他在一起七年,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   黎伟继续问道:“那在此之前王如有异常变现吗?”   曾静道:“有,两个月前发生了一些事,才导致我决定和他离婚的。”   黎伟道:“哦?发生了什么事?”   曾静道:“说来话长,我跟王如是在大学认识的同在一个系但是是两个专业,我喜欢西方油画,但他更偏爱中国的传统的画,大概在两个月前,他兴冲冲的回到家说自己捡了个宝贝,神秘兮兮的露出他怀里抱得一个画轴,他说是从一个地摊捡的漏,是什么唐朝的贵妃夜妆图,他兴奋了好一阵还煞有其事的表了起来挂在了墙上,我并不感什么兴趣,也就没当成一回事,后来他就只顾的每天研究画,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我忍不住唠叨了几句,他却竟然对我发起脾气来,我们过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再之后性情越来越古怪暴躁,经常毫无缘由的发脾气,每天魔怔似的看那副画,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威胁他说要烧了那副画,他顺手抄起烟灰缸想我扔了过来,还砸了家里的好多东西,我怕他伤害到小童,就办了离婚手续,也从家里搬了出来,原本想着就是吓唬他一下,等他回心转意就马上复婚,毕竟小童不能没有父亲,没想到,人,突然一下子就没了。”说完又嘤嘤的哭起来。   黎伟又是一顿好劝,费了好大劲终于平静下来。   黎伟一边记着一边说道:“这还是个有价值的发现,你说的那副画现在在哪?”   曾静道:“在他卧室的墙上,买的第一天就挂上了,当命根子似的,都不允许有人动。”   黎伟站起身来,合上本子道:“好了,谢谢你的积极配合,也再次表示同情,你的口供对案件有很大的帮助,我们一经有所发现会立刻通知你,另外这段时间还是待着家里,一是为了安全,二是再有什么问题也方便找到你。”   我跟着站起身,笑着点头,突然小男孩从厨房跑了出来,手里举着两个苹果,小手一举递到我面前,我蹲下身笑道:“哥哥不吃了,谢谢小童。”   我把苹果放在茶几上,刚要迈腿往外走,小男孩就紧紧抱住我一条腿,抬头看着我。   曾静道:“小童快过来。”   我掐了掐小男孩的脸道:“小童乖,听妈妈的话,哥哥该走了。”哪知说完后抱得更紧,身子向后躲,眼睛看向曾静,隐隐流露出恐惧的眼神。   曾静笑道:“不好意啊,孩子让我惯坏了。”蹲下身子冲小男孩招手,“小童,别打扰哥哥工作,快过来。”   小男孩还是不肯撒手,曾静冲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一把抱起小男孩,放在曾静身前,哄着小孩,“小童一定要听妈妈的话,不要淘气,知道吗,哥哥过几天再来看你,乖。”   黎伟突然道:“曾静你爱王如吗。”   这话连我都听得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曾静楞了一下,“爱,非常爱他。黎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黎伟笑道:“哦,没什么意思,只是被你们伉俪情深所感动,打扰你了,我们还有些事,先走一步。” 正文 第四章 黎伟的猜测   曾静抱着小童,“来跟叔叔和哥哥说再见。”我笑着转过头跟黎伟离开。   一路上我很好奇黎伟一直没有说话,皱着眉头好像在想些什么,直到他钻进车里,我忍不住问道:“黎叔我们去哪?”   黎伟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只说了一句,“王如的家。”就再没开口,一路上却总是不时盯着后视镜。   车子一直开到王如小区的门口,黎伟停到路边,一直在看着后视镜,我不禁偷偷转头看去,有一辆白色的轿车一直在紧跟在我们车后,看见停在路边竟掉过头一溜烟的跑了。   我紧张道:“黎叔有人跟着我们?”   黎伟眉头舒展,像是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是曾静。”   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小王啊,你给我查一查,两个月前有没有哪个地摊卖出过一幅叫贵妃夜妆图的古画,还有给我查一下王如前妻就是那个叫曾静的房产证。”   我问道:“黎叔你怀疑凶手是曾静?”   黎伟点上一支烟,缓缓吐了口道:“从她种种奇怪的表现上,我没理由不怀疑她,更何况在没破案前,谁都有嫌疑。”   我回想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问道:“黎叔,我没发现她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啊,啊,我知道了,黎叔你是不是仇富?”   黎伟笑骂道:“你小子,有这么说黎叔吗,哎,你不是公安大学毕业的吗,不如我考考你。”   黎伟突然来了兴致,表情玩味的看着我。我不服气,挑衅道:“来啊,谁怕谁啊。”   “那好,请听题,南波万”   “……黎叔,那是。这个岁数就不要卖萌了好吧。”   “别打断我。”黎伟突然正经起来,“咱们先从房间开始说,根据你的经验,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我也正经道:“有,我发现这家人家太有钱了,暴发户的既视感”   黎伟道:“算了,我就知道就算问你也问不出实质性的东西来。”   我扁着嘴道:“黎叔,明明是你欺负人,我新人一枚,怎能斗过你这只老狐狸。”   黎伟道:“这是考验你,做警察的就要有这一份敏锐的洞察力,小墨啊,不是黎叔给你爸做说客,做别的行业不是挺好的吗,何苦当警察呢,又危险又费脑子的,你就听你爸话得了。”   我高声反驳道:“不,警察是我从小的梦想,我不会妥协的!”我赌气道:“不就是洞察力吗,我也有。”   我静下心,闭上眼睛,脑子回到记忆中的那座房子,寻找着与常理违背的事情,眼睛扫过草坪,门口,小男孩,“小男孩?”   我惊叫一声道:“小男孩!黎叔,那个小男孩有问题。”   黎伟带着笑意看着道:“哦?有什么问题,说说看?”   我琢磨一下开口道:“那个小男孩给我们开的门,而不是曾静,曾静是从卧室出来的,小男孩在客厅,或者离门最近的地方,按常理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是极其依赖妈妈的,恨不得天天抱在怀里,但似乎小男孩和曾静并不是那么亲近,甚至有一丝的害怕。”我突然想起男童抱着我腿时看着我的眼神,好像很慌张恐惧。“而且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黎伟点点头,“看来在大学没光学些乱七八糟的火星文,还是学了点有用的了。还有什么,在想想?”   我闭上眼睛画面回到屋子里,每一丝细节都没放过,想了好久还是没想起哪里有可疑之处。   不由得垂下头,叹气道:“黎叔想不出来了,应该没有了吧。”   黎伟哈哈一笑,“小子,你刚才的雄心壮志呢,哈哈,好吧,今天黎叔就教教你书本上学不到东西,首先在调查中,调查重点应该是人,然后才是物,要知道,犯罪现场和物品都可以伪造,但人却做不了假,有些嫌疑人有极高的心理素质,可以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是我们还是能从微小的动作或下意识的形态中判断这个人有没有说谎,察言观色是调查和审案重要手段之一。”   我来了兴致:“黎叔你有什么发现,快说说。”   黎伟道:“从见到曾静的第一眼我其实也并没有感觉哪里有不正常,只是我看她手一直在紧紧握在一起,还有轻微的抖动,我没深想,权当做害怕或者惶恐,后来再提到王如的时候,她的眼神有些闪动,她知道我在盯着她,于是用哭泣掩饰自己不安。”   我道:“这也很正常啊,她两夫妻毕竟过了七年,丈夫突然惨死,情绪难免有些失控。”   黎伟看了我一眼,“情绪失控,我可以理解,哭,我也可以理解,但你发现她哭得时间未免有些太长了吗?”   我脑海不断闪现曾静的哭泣的场景。   黎伟继续道:“我见过很多死者的家属,亲人突然离世的悲痛打击,往往让他们撕心裂肺的悲号,痛哭后的表现很麻木,但是曾静很明显逻辑很清晰,语言表达能力也正常,况且他的丈夫比一般人死的还惨,她怎么可能理智会那么的清醒。”   我想了一下开口道:“这个也不能证明些什么啊,也可能是,她对他丈夫的感情不太深吧。”   黎伟又点了支烟道:“好,那按你的假设,曾静对王如的感情很淡,那为什么我问她爱不爱王如时,她回答爱呢?而且,我是突然发问,人在潜意识下,肯定会愣住,按正常情况愣神的时间只有很短的时间,不足一秒,超过一秒神经反应过来的回答就是在她考虑后的答案,并不是她下意识的回答,也就是说,她在撒谎,那请问既然不爱王如,曾静又为什么会撒谎呢?”   “我……也可能她害怕,兴许她可能是爱王如的,只是警察审问让她紧张吧。”我还在做最后的反驳,我并不相信这么一个柔弱的女人会撒谎,甚至行凶。   “你的猜测又变了是吧,那就假设曾静是爱王如的,为什么我们在屋子里,没有发现一张她和王如的照片呢。按她所说的是不希望小童知道她已经和王如离了婚,既然如此为什么屋子里没有一点和王如有关的东西呢?”   “我……”我被问的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黎伟道笑道:“年轻人你该学的东西有很多,别以为警察外表看起来有多么多么的威风就盲目崇拜,费脑子这呢。”   “黎叔,我感觉你说的这些并不能成立。”我仍是不死心。   “假设嘛,就应该大胆些,小心求证排除一个个不可能。”   黎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道:“既然你还这么坚持,那咱们就说说发现的别的事。我仔细看了眼房子,别的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奇怪墙上挂的画……”   “画?有什么问题,有钱人不都喜欢摆些高雅的东西吗,况且人家曾静本来就是油画画家,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解的问道。   黎伟靠近我,“奇怪就奇怪在那些油画上。”抽尽最后一口烟弹出窗外道:“我说的是奇怪挂油画的墙上。”   “墙上?”   “墙上有些淡淡的印痕,而且呈长方形形状,油画框架是正方形的。”   “哦!我知道了!那些油画是临时挂上去的!”我跟着黎伟的思路猜到结果。   黎伟笑道:“你终于开窍了。”   我狗腿子的精神发挥到极致,谄媚道:“那是黎叔教导的好。”   黎伟欣慰道:“嗯,现在知道黎叔教的好了,那还敢说你黎叔是老狐狸。”   我不好意思的搓了下手,“嘿嘿,老好狐狸。”   “我问你,什么画是长方形的。”黎伟又在考验我。   我想了下,开口道:“中国传统画!” 正文 第五章 老兵孙大爷   “而且我还注意到,曾静手腕上的老茧的特别厚,这是长期和纸或桌面磨蹭造成的。”黎伟摸着下巴颇有点神探福尔摩斯的意思,“由此断定,虽然我不知道凶手是不是她,但是案件肯定和她有某种关联。”   黎伟的怀疑都在合理范围内,如果黎伟的怀疑是真的话,那么曾静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我一时头大,问道:“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凶手杀人都是有目的,总不能为了杀人而杀人吧。”   黎伟道:“这次凶案很特别,一是犯罪现场基本没有丢什么东西,就排除了谋财害命的情况,二是门窗没有被盗痕迹,家里整洁也没有搏斗过的痕迹,那这个排查范围就小了,我们查过王如父母已经在三年前去世,亲戚也都在别的城市,所以和他最亲近的人,也是有能力杀他的人也只有曾静。”   “目的嘛,有可能是因为那幅古画,你见过几个画油画的人手腕处能磨出老茧?”   “黎叔你太敏感了,艺术家嘛,有可能是人家油画画的没意思就画传统画解解闷呗。”我暗道黎伟有些大惊小怪的。   “那你有没有可能当警察当够了跑去你赵伯那当当法医玩两天?”黎伟看着我打趣道:“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安排。”   我脑海中顿时出现躺在床上的无皮死尸,和泰然自若吸溜方便面的赵存忠……   肚子里一股一股的反酸水,“黎叔,不要再说了,我快吐了……”   “我也快吐了……”   黎伟把车停到了一个足够远的地方,和我说道:“你要学的有很多,之前的猜想都只是猜想,下面才是检验猜想的真实性。”   我跟在黎伟屁股后边,反复琢磨这这句话的意思,“黎叔,话我倒是听懂了,可不明白的是要怎么验证?”   黎伟带我到王如住的小区,小区很破旧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建成的,各处是斑驳的老墙壁,有的已经掉落了些墙皮,虽然新刷了油漆,也掩盖不了浓重的历史感。   黎伟走上楼梯,楼梯口狭窄又陂,单手扶着扶手,开始了对我的科普教育,“小墨,我问你,警察办案第一点应该干什么?”   我想了想开口道:“是锁定嫌疑人。”   黎伟在一家门口停住,伸手敲了敲门,开口道:“错了,是先走访调查,搜集证据,你连嫌疑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锁定?”   我赶忙拿出随声小本子记了下来,前辈的话都是经验,更何况是黎伟这么一个有着二十几年经验的老刑警,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老式居民楼的防盗门都是内外两层,外边是铁框架的镂空防盗门,里面则是木头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拿着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我们。“你们找谁啊。”媒体的速度传播的非常快,自从剥皮案被报道后,已是闹得这座小镇满城风雨,人人自危,人民的防范意识已经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面对两个陌生人在家门口,难免有些紧张和谨慎。   黎伟笑道:“大爷,您别紧张,我们是公安局的,想跟您了解一下情况。”   我也跟着尽量露出善意的笑容,哪成想越是变的像好人老头越是戒备。   “公安局的?你们的工作证呢,我看看。”   老头的过度戒备让我怀疑他就是那个变态剥皮凶杀,但看着瘦成猴的身板我果断放弃了这一不靠谱的想法,风一吹就能倒的小体格,根本做不了杀人这么高难度的事了。   黎伟隔着铁门把工作证递了进去,老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笑呵呵的打开门,让我们进去,“警察同志,快进来坐。”态度相当的诚恳热情。   “老婆子,快倒两杯茶。”老头朝厨房喊了一句,把工作证还给黎伟。   “快坐,快坐,你要问什么我知道的一定都说。”突如其来的热情劲也把黎伟打了个措手不及,心想老头的脸是什么材料做的,变得如此之快。   “呵呵,老人家,我是想跟你了解一下王如家的情况。”黎伟坐在沙发上又掏出那本笔记本。   “王如?就是被人杀了的那个?我听说了,死的太惨了,皮都让人扒了。”老头说道此处摇了摇头一脸的惋惜。   “可不是嘛,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出来进去的奶奶奶奶的叫,孩子懂事着呢,也不知哪辈子造了孽,死的实在是太惨了。”老太太端着茶水从厨房出来,倒了两杯茶坐在老头身边。   黎伟发现话中重点,不禁问道:“老太太您认得这个叫王如的人?”   老太太一拍大腿,“咋不认得,他媳妇叫曾静从在我们这艺术学院当学生那会就在这租的房子,住在我们小区,后来毕业挣了钱干脆就把那套房买了下来,住了好几年了,两口子是真好啊,我们这大多数住的都是像我们公母俩上岁数的人,儿女又不常在身边,谁家要是有个大事小情的他们都会搭把手,就前些日子我这水管坏了,你大爷腿脚又不利索还是王如这小伙子给我修好的呢。”   “哼!恶人当道,好人不得好报!要是让我逮住杀人凶手我非亲手毙了他不可!”老头突然吼了一嗓子差点没把我手里茶杯吓掉了,心想虽然是老街坊可这反应是不是太过激了?   这一声也把黎伟吓了一跳,说的好好的喊什么啊这是?   老太太看出黎伟眼中的不解,瞪了一眼老头,埋怨道:“你喊什么喊,你还以为你是半大小伙子呢,别等没逮到罪犯反把自己气个好歹的,人家警察同志不是来了解情况了吗,要毙也得人警察毙,等警察毙完了你在毙,你要还不解气在分尸,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跟个汽油桶似的点火就炸的……”   我悄悄拽了拽了黎伟衣角,“我头一次听说这个还可以分尸的?”黎伟斜了我一眼,“别跟着裹乱!”转头陪笑道:“老爷子火气不小啊。”   老太太笑着瞥了眼老头解释道:“嗨,警察同志您甭理他,他就这德行,当兵的出身,我跟他过了多半辈,这脾气就从没改过,总觉得还是小伙子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劲,就是不服老。”说完,老太太看向老头的眼中总有一份抹不去的柔情。   老头牵起老太太的手笑道:“老婆子,我本来就不老啊。哈哈”   我看说着说着就扯起了家常,实在是无聊的难受,便在屋里转悠起来,墙上挂的一组照片突然吸引了我,其中一张是彩色老照片,照片中的人穿着一身解放后‘七八式’制式军装,胸前挂满了奖章,剑眉星目,英姿勃发。   “大爷这个是您吗?”我指着墙上照片问老头。   老头哈哈一笑道:“是我,那时候是刚刚退役时照的照片。”   这一身的奖章我不太识货,可黎伟看的两眼发直,“一等功两次,二等功五次!我的乖乖!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您老是战斗英雄啊!”   老头摆了摆手,淡淡的道:“什么英雄不英雄的,我就是个小老百姓,就是见不得咱受欺负,匹夫尚且有勇,奉献我的一生为国家,为人民能做一些小事,死又能何妨!英雄两个字太重我一介莽夫万万不敢当,要是非要论起,我的那些牺牲的战友们才是真正的英雄啊。”   “我给你看样东西。”老头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走进里屋。 正文 第六章 幸福生活来之不易   “老爷子他这是?”黎伟一脸不解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笑了笑道:“唉,警察同志您别在意啊,我这老头子就这样,年轻时候当了兵就觉得一辈子在军队里,总也忘不了炮火连天的那段岁月,见人就跟他说以前的事,说什么人民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为国家和人民的捐躯的英雄。老了,记忆里最深的就是那点事。”   进屋不一会抱出一本相册和一个大盒子,老头打开相册,相册很厚,每一页都有四五张的黑白老照片,粗糙的手摸着每一张照片,叹了口气  为我们介绍道:“这个叫魏大勇原来是一个庙里的和尚,后来庙被烧了就从了军,我至今还记得他肉搏五个鬼子,就算被刺刀捅穿也用手里的大刀拼尽最后一口气砍了鬼子的脑袋,这个叫刘金宝,家里是做木匠的,一村人被鬼子锁在屋子烧死,包括他的家人,他是唯  个逃出来的,参军是只有十八岁,后来被一颗流弹打死,这个叫丁辉小时候上过几天学认得些字,那时做我的通讯员,有一次战斗打的特别激烈,敌人用飞机和大炮轮番的打击我们阵地,他被发现时已被炮弹炸死在战壕里,身子都炸成了两截。”   老头说着说着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现,兴许是和平年代后再思索起那些,曾经的战友曾经的兄弟,牺牲在一场场战斗里,壮士断腕,风萧易水寒,再见时只能看着老照片怀着共同的记忆独自哀伤,他们所做的一切一切是人民之幸却也是人民之痛,他们是英雄是真真正正的英雄!   老头低下头摸了一把泪,沉吟了很久才开口道:“我孙德胜,打了一辈子的仗,大大小小也有几百场,原以为解放后天下太平时可以过些安生日子,没想到一纸调令就跟随傅全有将军所率领的第一集团军南下,前往老山前线,当时我在一师一团二营第五机枪连任副连长,上级下达的命令是誓死坚守在142高地,一月15日凌晨三点,越军突然向我军阵地发动猛烈炮击,连天的炮火足足有一个小时之久,我们躲在猫儿洞里防炮,炮火一停越军就借着浓浓月色摸了上来,当时我们已经做好战斗准备,所坚守的阵地位于那拉南侧最前沿,当敌军行至战地前沿约二三十米时,我下令以机枪冲锋枪向越军猛烈射击,连在团炮火支援下,仅用十分钟便打退了敌人,歼敌五十余人,当时我们还洋洋得意以为敌人也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后来才发现我们轻敌了,也正是这次轻敌让我们失去了好多的兄弟。”   黎伟听得入迷,不过对于那段历史就连我也认真的听着,这完全出于怀着一颗崇敬之心,和平年代的我们根本想象不出在孙老爷子口中轻描淡写的战斗情景,其在真实情况下是有多么的惨烈。   “那后来,怎么了,为什么说是轻敌?难道越南人有什么秘密武器?”见孙老爷子沉吟不语,黎伟开口问道。   孙德胜摇了摇头道:“并没有什么秘密武器,只是越南人习惯于单兵作战,他们就像猴子在树林里穿梭,有时能躲在树梢上将我们放哨的兄弟悄无声息的打死,他们更习惯用自己制作的弓弩等武器,没有一点动静,为此,我们不得不安排更多的明哨暗哨,在前线期间越军也训练了特别厉害的越军的特工,我们当时待在小型的战略防空洞里,也叫猫耳洞,小的能盛下三两个人,大的也就十几人,越军零星组织过几次大规模的返攻都被打退后,就派特工埋伏在我们阵地附近,看准我们有所松懈的时候就往洞里扔手榴弹,猫耳洞特别的狭小,一个手榴弹扔进来,来不及逃出去往往能炸死一洞人。”   说道此处孙德胜又激动起来,大骂道:“他娘的越南猴子,要干就拉开架势真刀真枪的干!偷偷摸摸的算什么本事。”   黎伟叹了口气,“老爷子越军明知道明着来不是你们的对手,所以才有这种不正大的暗杀手段。”   “其实也怪我们并不擅长丛林作战,那越南猴子在丛林里就像回到了老家一样,我们很被动,因此吃了很大的亏,在后来双方战斗到僵持,我们的后方给养也被切断,剩下的给养也撑不了多久,那时候苦啊,没粮食了就挖草根,啃树皮,重要的是淡水极其匮乏,每人每天也就喝一瓶底的水,愣是整整扛了六个多月还得时时刻刻防范着敌人偷袭。到了抗战后期前线气候温润潮湿,洞里实在是闷热的很,水分流失,脱水严重,再加上越军和我军的战场上的尸体来不及处理,滋生细菌,一时间瘟疫流行,很多战士都病倒在床上,大多数都患上了下肢溃烂的毛病,专门烂大腿根和裆部。发病时先是裆部奇痒难耐,由于不由自主的抓挠,接着就是溃烂,再后来裆部皮肤好象已不存在,透明的水,黄的,红的水便渗出来,当时又没有特效药,没办法我们把裤子剪成裙子穿,有的受不了的甚至一丝不挂,我们就是在这种环境下作战,坚守了阵地一百八十多天。临近撤退,军区的领导带着慰问团来看我们,大多都是文艺女兵看到我们一丝不挂,大叫着捂着眼睛,军区领导也觉得脸上无光,把我们连长好一顿骂,后来我们连长才哭着解释道,并不是我们不穿,实在是穿不了,粘上衣服就能扯下块皮来,久而久之就溃烂的越发严重。”   “唉,我的这条腿就是在猫耳洞的时候腐肉烂到了骨头里,现在跟瘸子差不到哪去。”孙老爷子指着自己的左腿叹了口气。   1。猫耳洞是战略放空洞的小型防御单兵作战坑洞,因洞口狭长型似猫的耳朵得名。   2。那拉,越南地名,对越自卫反击战时重要战略地点。 正文 第七章 孙德胜出马   其实我和黎伟仍是很难想出当时到底有多么的艰难和战争的残酷,只能默默地听着,认真的听着,给予这位老兵应得的尊重。   我甚至有些的脸红和不由得羞愧难当,想起我可笑的当职理由,就像一个不经事的顽童,吵闹着任由自己耍着性子。   黎伟沉默的一句话说不出来,脸上除了渐渐发黄的胡须以外还有震惊后的余震,“孙叔,我们欠你们的太多了。”他沉静后才说出一句话,我相信这句话是他骨子里面想说的,是的,我们欠你们的太多了……   孙德胜一怔,露出欣慰的表情,他可能想不到黎伟会说这样一句话,老人所经历的过得每一场战斗以及一个个倒在身边的战友一直是他心中难以解开的结,同样欣慰的也不止单单他一个人,而是替所有的满含热血的为了新中国,为了后人能过上幸福生活而倒在冲锋的路上的老兄弟们。   老人欠了欠身,稍稍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微笑道:“不,人民从不欠我们什么,我只是做了一个中国人该做的事,就像你们,抗战年代我们是兵,和平年代则需要你们人民警察去守护,现在社会动乱人民更是需要你们的时候,我孙德胜从没把自己看的多么崇高,要是人民还需要,就是捐了我这把老骨头又能怎么样!一切试图破坏社会安定团结的我都视为敌人!”   孙德胜说的愈发的激动,抽出身边的另一个小盒子一下掀开,盒子里赫然躺着一把做工精美金光闪闪的勃朗宁左轮手枪!   黎伟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倒不是因为枪的奢华,而是建国后就不允许民间私藏枪械,没想到在一个平常的住宅小区就能碰到,而且还是自己亲眼碰到的!枪支的普及程度已经这么正大光明了吗……   黎伟的表情很是纠结,该说不说?又该咋说?人家是抗战老英雄,一生为祖国出生入死,他现在觉得自己除了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希望引起孙老爷子注意而让他幡然醒悟主动交出以外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好像自己的面部表情多么的丰富多彩都没有一个屁的声音更有吸引力,因为孙德胜已经自动忽略并拿出了手枪在黎伟面前来回的晃悠了……   “老爷子,您这是……”黎伟轻咳了声,他一直提醒着自己说话一定要委婉,对面坐的是位老英雄。   “您这是……哪来的?”   孙德胜这才看向黎伟,一边摩擦的手枪一边道:“哦,你说这个啊,这是我的一位老首长送给我的。我做他的警卫员时救过他的命。”   黎伟欲哭无泪,五官已经扭曲到一块,“那您,那您拿它干什么啊……”   “不是说国家出台了政策民间它不允许私藏枪械吗……大爷我求求您,您别老拿着晃了……我害怕。”   孙德胜居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边看着黎伟边笑道:“老首长的一片心意我不能拒绝不是,但我保证三十多年了我一枪都没开过。”   黎伟死的心都有,“您还想开?”   孙德胜拍着胸脯保证,“孩子,大爷不难为你,等干完这档子事我立马上交组织上交国家,你看成不!”   黎伟点头道:“嗯,成,等等……这档子事?啥事?”   “啥啥事啊,当然是跟你们一起抓杀人犯啊。”孙德胜一脸神色坚定,好像把自己也归了刑侦小分队的一员,“你们那一套大爷门清,说白了就是跟当兵打仗一个道理嘛,别忘了大爷当过侦察兵的,专业素质过硬,侦察能力特别强。”   黎伟无奈的看向孙德胜,“您多大岁数了,禁得起折腾嘛,万一有好歹我交代不起啊。”   孙德胜装完子弹弹夹一合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大爷年轻时候也老猛了,在者说,大爷有医保。”   黎伟:“……” 正文 第八章 有人来了   黎伟终是拗不过孙德胜的执拗,勉强同意在今晚的行动里担任侦察工作,简单说就是放哨,在家里简单吃过晚饭后,夜幕已深,我还是有些猜不透黎伟的想法,他好像确定似的今晚肯定会有人来,而且极大几率会是凶手,就算不是凶手也会是本案一个重要的线索,我不禁问起,他用他的刑侦经验和一贯谨慎的刑警的思维逻辑告诉我,“我说来人就来人,没什么理由。”   “……”   接近午夜时,小区里的住户大多都关了灯,孙德胜家和王如家只隔了一条路,趁着夜色我和黎伟还有孙德胜老爷子悄悄接近王如家,崭新的封条还没有被人掀开,我们稍稍放了下心,证明还没有人来过,小心撕下封条为了不打草惊蛇又让孙老爷子重新封上,让他守在不远处,钥匙一直在黎伟身上,打开门,我们悄悄进到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开,嗅到鼻子里是一股重重的铁锈味道,现场还没有被破坏,基本保持了原有的样子,我们没有开灯,只用手机屏微弱的亮度来辨别方向,屋子收拾的相当整洁,不像是一个单身男子长期居住的样子,老式居民楼很小,我们每一步都走得很是小心,越过客厅,我们来到王如的卧室,现场没有被破坏,就连疑似第一案发现场的那张床也原封不动的摆在原位,那张血淋淋的快被血液全部染红的床单看的我头皮发麻,时间长的缘故已经凝结成褐色的暗红色,我一个劲的犯恶心,我想,要是我现在在外边的话,恐怕胆汁都快吐了出来。   黎伟向我打了个手势,我不明白他为啥这么做,现在除了我俩一个人都没有,为什么不开口说话呢?难道……难道这里有第三个人?虽然也是想不通,但我还是照做了,幸好这个手势我在学校里面学过,手势的意思是隐蔽。   王如的家格局很是简单,进门就是一个小小的客厅,越过客厅就是卧室,对面也是类似一个卧室的但却被他改成了一个书房,卫生间在客厅过道的尽头,可以说格局简单至极。   我正在纳闷为什么只有一个可以住人的卧室,难道孩子和他们住在一间屋子里?黎伟又一次打断了我的思绪,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手势,意思是说叫我赶快躲藏起来,我寻觅着屋子里可躲藏的位置,最后蹲在书房靠墙的一个大书架后,幸亏塞满了整个书架,看着放着满满的书的书架,我暗暗惋惜,就冲着惊人的阅读量,起码也是个学者一类的人物,可惜了……   时间在不同的情景下会有不同的价值,就如同现在等待时间是恐惧的,黎伟不知道躲在了哪,我只能默默地任由时间分秒的过去,绷紧神经因为待会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我就想是一个埋伏的野兽静静的等待猎物的上钩,不同的是,相比野兽,我反倒更像是一个猎物,一个随时有可能被吓破了胆的猎物。   我没有看时间估计是在大约半小时后,客厅方向亮过一丝光亮,不用想也知道,那是黎伟专属的诺基亚手机的光亮,这玩意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当做武器使用,亮光一闪而过,之后又沉浸到黑夜,我不敢说话不敢叫黎伟,不知为啥莫名的气氛弄得我相当紧张浑身不自在,又有些害怕,总觉得一会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黑夜里又是沉寂,约莫五分钟‘咔哒’一声轻微的开锁声打破已经凝固的沉浸同时也让我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我确定没听错,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这里……真的有人来了! 正文 第九章 屋里还有人!   难道真的有人来?会是谁?会不会是凶手?或者是其他人?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闪过,来不及细想,再强的心理素质也会被现在我所经历的诡奇的场景虐及的体无完肤,会是谁?会是谁?我一遍遍的在脑子里想。   老旧防盗门吱吱呀呀的响,细微的开锁声就像只蚂蚁在啃噬耳膜,四周依旧是静悄悄的,我不知道黎伟到底躲在哪,为什么他一点动作都没有,好像偌大的房间里就只有我自己经受这种头皮发麻的折磨,胆战心惊的咽口吐沫都要小心翼翼,这个时候倒是挺希望真刀真枪的打一架也不愿意受这种煎熬。   ‘吧嗒’一声锁终于被来人拧开,铁门和门框金属的摩擦声响起,我的心也揪到了嗓子眼,我很好奇来人是谁,又或者说如我们猜想的曾静,同时也很害怕,好像害怕未知的恐怖。   窗外的月亮披了一层纱,朦胧打进屋子里,进来的人只能看清模糊轮廓看不清脸,从外形看我确定应该是个女人!   我紧盯着黑影不放,躲在书架后默默观察,即使现在看不到黎伟我也知道现在他也如我一样在盯着来人。黑影走进客厅奇怪的是她再也没有多走一步,转而坐在沙发上一个女性的声音嘤嘤的哭起来伴随着小声的抽泣,我浑身的鸡皮疙瘩暴起,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有谁会在一个凶杀现场而且还是大半夜的时候专门来哭?怎么想都不符合常理,如果是曾静,她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哭?表达感情?不对!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夜,依旧的寂静,疑似曾静的黑影还在沙发上小声的哭,我不知道除了用诡异这两个字还有什么词更能形容现在的场景,我在书架后浑身冒着冷汗,这种感觉就像有人在远处盯着我一样。   突然手机震动的声音从黑影身上发出,黑影拿起手机接通,立马停止了哭泣,转而语气十分的淡漠,嘟囔着小声说着话,我并不能听清说的是什么,也不能判断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但我知道这场凶杀案比原先想来的要更为复杂,凶手又到底是谁,一切的谜底都在黑影身上,果不其然,黑影是有目的的,在挂掉电话后,黑影快步走向王如卧室,蹲在房间一角的保险箱前。   我还在纳闷黎伟为啥到现在还没有动静,难道非要等到黑影取出保险箱里的什么东西,想来个人赃并获?口袋里一阵轻微的震动,我把屏幕零度调到最暗,仔细盯着黑影生怕他有所察觉,不过还好他把注意力全放在了保险箱上试图打开,手机显示黎伟发来的一条消息,内容很简短,只有四个字,行动,逮捕!   在来不及多想,我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灯的开关打开,一瞬间屋子亮如白昼,黎伟也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直扑向黑影,比我离得远,动作竟然比我还快,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黎伟已经到了黑影的身前,伸手就要抓,黑影好像受到了惊吓,起身迅速拉开阳台的窗子跳了下去,黎伟的手悬在半空,就差一点就能抓住。要知道这是在二楼,我确定她是一个女性,但是带着口罩和鸭舌帽还是不能看清楚到底是谁,但看她敏捷的身手,一定是有练过……   黎伟愤愤的一手拍在阳台,“他娘的!就差一点就逮到了!”   黑影跳下二楼,一个前滚翻卸下冲击力,百米加速跑的速度连我都自愧不如,眼看就要消失在黑夜,一直守在楼下的孙老爷子孙德胜一瘸一拐的追了出来,手里拎着他那把金色的左轮手枪……   黎伟当时眼珠子就瞪圆了,喊了声,“大爷!别开枪!”急忙追下楼,我初出茅庐没见这么大的阵势,只能只能跟在黎伟屁股后面追了出去,而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我恍惚看见王如卧室的大衣柜里,露出了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