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肮脏的驱壳 夜晚,大雨倾盆,雷声滚滚,狰狞的闪电撕开夜空,骤然照亮了一抹失魂落魄的身影。
单薄的衣服湿淋淋的滴着水,浑身冰冷,可心更冷……
屋内红烛旖旎,床幔翻飞,男人和女人交错的低吟一声一声的传入门口之人的耳中。
吕书媛脸色惨白,手指紧紧的攥着裙子,浑身颤抖不止。
鸳鸯戏水的大红暖帐里,女子高亢的娇吟和男人的低吼传来,许久,归于平寂。
墨色的长靴停在她的面前,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吕书媛,像你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应该看的很口渴吧!需不需要我大发慈悲给你找几个男人来?”
吕书媛不可置信的抬眸,脸色煞白:“我,我,我不是……”
她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那天的事,她也不想的。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眼前这张刻骨铭心的脸都变得模糊起来,她微微弓着身体,心痛的无法呼吸,她自以为最黑暗的那个晚上,都没有此时来的痛彻心扉。
“够了!”男人暴怒,粗鲁的攥住她的下巴:“装什么可怜?如果不是你!我大哥怎么会死?”
“我没有想到萧大哥因我死!”
啪!
萧戟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虚弱的身体狼狈的扑在地上,她抬起头,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早已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泪,她真的不希望萧大哥死的。
“贱人!你没资格提我大哥!”
“萧戟哥哥!”吕书媛哭着爬了过去,拽着萧戟的衣裳,“萧戟哥哥,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萧戟哥哥,那些山贼不仅玷污了姐姐的身子,还害死了萧渊哥哥,你可千万不能放过他们!”娇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只见一个女子穿着单薄的衣裳,丰满的身体隐约可见,她轻轻的勾着男人的手臂,低着头,语气哀痛,眼神却高傲的望着趴在雨中的女人。
闻言,萧戟的愤怒更甚,一脚踢开了脚下的女人,一句话将她打入地狱:“吕书媛,为何死的人不是你!”
吕书媛胸口绞痛着,吐出一口鲜血,,是呀为何死的不是她?
她看着眼前恩爱的萧戟哥哥和妹妹吕莺莺,他们站在一起是多么的刺人,刺的她痛到无法呼吸。
而她却像个肮脏的乞丐。
她知道自己这副残躯已经配不上他了。
可是她必须活着,就算是为了娘,她也必须活着。
“萧戟哥哥……”痛苦的呢喃,眼前的人影掩上一层朦胧的光,变得不真切起来。
那个会温柔唤他媛儿的少年,那个把她护在身后说保护她的少年,那个鲜衣怒马说会来娶她的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咣当!”
门猛地被关上,吕书媛突然回神,而那墨色的身影已经被隔在门内。
“姐姐。”娇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吕莺莺撑着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剪刀,泛着寒光。
吕书媛下意识的往后缩去:“你想干什么!”
“呵呵,你这身子早就脏了,萧渊哥哥就为了你这样下贱的人死了,我若是姐姐你,早就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伤疤被狠狠的撕开,吕书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变了一副面孔的人:“吕莺莺,你明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然而吕莺莺冷笑一声,却是飞速的将剪刀塞到她手里,把伞一丢,惊慌道:“姐姐,我不是故意和你抢萧戟哥哥的,求你不要这样。”
吕书媛尚未反应过来,一个墨色身影已经飞快闯入眼帘,一脚踢在她胸口,吕书媛疼的险些晕厥。
萧戟小心的抱起吕莺莺娇弱的身体,“莺莺,你怎么样?”
第一卷 第二章 蛇蝎心肠 “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萧戟话里的鄙夷和厌恶几乎凝成实质,如同利剑一般落在她心上。
“我没有!”
喉头一甜,她死死的咬着下唇,看着面色冷峻的男子。他都没有问清事情原委,就一味的怪罪!。
“你最好祈祷莺莺没事,不然——”阴冷的警告还没说完,萧戟已经抱着吕莺莺回去了。
门缝中透出暖黄的烛光,僵硬的身体尝试了几次都移动,身体已经湿透,四肢冰凉也不即她不久所经历的一切令人心寒。
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
许久后感觉身体冷热交替着,仿佛被扔进了炼狱,吕书媛感觉一阵冰寒,猛然睁开眼。
入目就是萧戟充满厌恶的脸:“你竟然还能睡得着!果然是一个没有心肺的女人。”他死死的皱着眉,看着她的眼神好似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我……”
她实在太累了,浑身都疼,她记得昨夜在雨中昏倒了,是谁把她送回来的?是他吗?怎么可能,他恨不得她死……
还不等她说完,萧戟就一把拎起她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青丝披散,衣裳凌乱,脸颊还高高的肿着,她想现在的自己定是十分狼狈!
“萧戟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吕书媛虚弱的问着,任由男人将她拖着向前。
昏昏沉沉的被拖着走了许久。
“砰——”
他一把将她扔在地上,四周白纱轻扬,香纸烛火的味道伴随着诵经的声音传来。
她顿时就僵住了。
这里是萧渊大哥的灵堂,灵堂已经两个月了,萧戟下令,不杀了那伙山贼,不找到萧渊大哥的尸体,就绝不下葬。
不用萧戟多说,她已经跪下,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不管怎么样,萧渊大哥,的确是为救她而死!
“像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我大哥救!”萧戟压抑着愤怒。
是呀他说的对,萧渊大哥根本就不该救她,让她死了才好。
见着她一直跪着磕头,萧戟冷笑一声:“少在这装模作样!你这副样子让我看了恶心!”恶狠狠的语气,好似这样就能掩盖下心里莫名生出的几分不忍。
眼看着吕书媛依旧没搭理自己,她不是应该哭着求他原谅吗?不是应该装可怜说她无辜吗?
心中的暴怒几乎控制不住,这个贱人,明明就是她害死了大哥!凭什么她做错了事还好好的活着,而他敬爱的大哥却尸骨无存!
“吕书媛,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一点悔恨吗?”他眼里布满血丝,凶光几乎凝成实质:“也是,像你这样自私的女人,别人的生死都不重要吧!”
干脆利落的,一脚踢了过去。
咚的一声!
额头撞在供桌上,鲜血直流。
可她好似不觉得痛,反而呆愣愣的看着他:“萧戟哥哥,你打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的话”
原本心里应该是愤怒的,可萧戟抬起的脚却再也落不下去,心里生出了无尽的烦躁。
这个狠毒的女人,怎么能说出这么虚伪的话!
看着她额角的血滴落,在地板上晕染开来。
与白色的灵堂形成鲜明的对比
“把你的血擦干净,别弄脏了大哥的灵堂!”纵然是刻薄的话,可他就像在逃避什么一样,转身仓促离开。
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她是害死大哥的凶手,有什么不忍心的?
他刚走到院子里,就有士兵跑来:“将军,那伙溃逃的山贼抓到了两个!”
第一卷 第三章 被陷害 萧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一身墨色的戎装带着血腥的味道,直奔灵堂。
一把抓起还跪在灵堂前的纤细女子,如同扔东西似的摔在院子里。眼眸赤红,锋利的长剑直指她的脖颈:“你没有资格跪我大哥。”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剑尖近在咫尺,隔着单薄的衣裳,脖颈有些刺痛。
不用细看她也知道,他的长剑肯定划破了皮肉。
鲜血喷出,染红了长剑,她却不管不顾的往回走去,她要守在萧渊大哥的棺前,可早已麻木的膝盖支撑不住身体,刚走一步就跌倒在地。
“今天那两个山贼已经招了。”萧戟的手微微颤抖,极力的克制着心里的怒气。否则,他怕下一秒就会将眼前这个女人给劈成两半!
“招了?”吕书媛的眼里带着几分茫然,什么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装吗?你勾结山贼,害死我大哥,还想害死自己的亲妹妹!为了坐上将军夫人的位置,你什么狠毒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是吗?吕书媛,你还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说着,好似泄愤似的,长剑划过她的手臂。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伤口深可见骨。
“我没有。”强忍着疼痛,吕书媛看着眼前的人:“我不认识那些人,我更不可能害萧渊大哥,更不强求做什么将军夫人!萧戟哥哥,只要看着你我就满足了,怎么会……”
“不要再提我大哥的名字!”
暴怒的吼着,又是一剑,从她腿上划过,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来,哽咽道,“我真的没有。”
她根本就不认识那些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是受害者啊……
“萧戟哥哥,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她的神情悲怆,莫名的叫他的手一顿。
眼泪混着鲜血一齐流下:“在你眼里,我真的如此不堪吗?”
萧戟眼神一厉,言语里尽是鄙夷:“像你这样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女人,还指望我能相信你吗?”
吕书媛整个人僵住,心里那一抹微小的希冀好似也随着这样的话破灭。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就是这样的女子。
丝毫不值得相信。
视线越来越模糊,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或许她可以解脱了吧。
其实死了,也挺好的。
似乎是看出她的死志,萧戟冷笑一声:“吕书媛,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她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那一抹墨色的身影毫不留恋的转身,她隐约听见他的声音:“去请万大夫!”
连死……都不行吗?
第一卷 第四章 吕莺莺探望 咯吱??
老鼠吃东西的声音不停地传来,终是吵醒了她。
吕书媛睁开眼睛,首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碎柴火和冲入鼻腔的闷嗖气味。她拿起一根木棍,撑着地面,艰难地站了起来。
她不仅没死,还被厚待关进了柴房。
一整日没有吃过东西,她的手脚控制不住地发虚。她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眼。
下一瞬,当看到墙角处被老鼠丢弃的半个馒头时,她“砰”一声扑了上去,两手颤抖地握住馒头,唔唔地啃了起来。
砰!房门忽然被人从外踢开。
昨日被萧戟哥哥拿着长剑刺入皮肉的场景又回到了眼前,她吓得浑身一抖,握着馒头的双手藏到了身后,缩在了墙角。
来人不是萧戟,是吕莺莺,她的妹妹,在吕家的时候吕莺莺就经常刁难她,没想到现在,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娇娇女,而她……
“姐姐,我来看望你了。”她笑意吟吟地出声。
吕书媛皱起了眉,不解地看着她。
饥饿冰冷,和好不容易麻木的伤痛,都让她无法说话回答她。
吕莺莺在丫鬟的陪同下走到了她的身前,“姐姐,身上的伤还疼吗?”
吕书媛的身子跟着牙齿一块打颤,“不、不疼了。”
“真的吗?”吕莺莺担心地问。说着,她蹲在她身前,伸出涂有蔻丹的尖锐指甲朝她脖子碰去。
吕书媛始料不及,伤口被二度灼伤的痛感如同锥骨的刺一样,毫不留情地刺入她的皮肤。
“啊!”她痛叫出声,忙用手去推她。
吕莺莺嫌恶地瞪了她一眼,在她的双手伸来之前就站了起来远离她。
接着,吕莺莺低头瞧见了那半个馊馒头。
涂抹精致的脸上,登时笑得五官狰狞,“呵呵,姐姐,瞧我都忘了给你送早饭来了。”
吕书媛痛得抱住自己,在墙角处缩成了一团。她似是没有听到吕莺莺的话,浑身不住的颤抖着。她的衣衫上沾满了血渍,凌乱的发髻散在身侧,而这张脸也早已惨不忍睹。
吕莺莺看着她,笑意越来越深。
“好姐姐,一会儿就好了,我带了药来,马上就不痛了。”说完,她给了身后丫鬟一个眼神。
丫鬟立刻端着盒子走到吕书媛的身前。
“夫人,马上就不痛了。”丫鬟学着吕莺莺的口气,眯起眼睛笑着冲她说。
说完,丫鬟蹲下去,用力地撕开她的领口,接着拿出盒子里的一碗盐巴,哗啦啦地朝她身上撒去。
“啊——”
凄惨的叫喊声登时响起。
“好痛!不要,好痛!”吕书媛匍匐在地面,求生的念头让她痛苦地朝一侧爬,像只逃命的老鼠一样颓败不堪。
伴随着她的痛叫声响起的是吕莺莺兴奋激动的笑声。
“哈哈哈……”吕莺莺抬手捂住嘴巴,两眼笑成了一条缝。
吕书媛爬到了另一个墙角处,瑟缩成一团。
“莺莺,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男人天生沉冷的嗓音忽得传来。
绣金边的深青色袍角逶迤过门前,高大冷岸的身姿紧接着跨步走进这间沉闷的屋子。
麻木中的吕书媛如同惊弓之鸟,嗖得抬头看了过去。
第一卷 第五章 再被诬陷 修身的玄袍衬着他的伟岸身姿。
眼前这个高大冷峻却又陌生的男人,再也不是她心心念了数十载的萧戟哥哥了。
“萧戟哥哥,你怎么来了?”在吕书媛看过去之前,吕莺莺已经依偎在他身前,娇柔地出声,“我正要给姐姐擦药呢,可是姐姐不肯理我。”
“她为何不肯?”萧戟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问。
吕莺莺娇哼一声,往他身上贴去,“可能因为,她害怕我会,会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吧。”
说完,她低下头,一脸的无辜。
萧戟剑眉皱起,当即冷眼看向墙角处的吕书媛,“哼,她以为人人都和她一样恶毒吗。”
吕书媛浑身一缩,低着头不敢抬起。
萧渊哥哥确实因她而死,就算是不是她害的,也无所谓了。
这大概算是对她的惩罚了吧。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萧戟哥哥要这样对她?为什么,她的心里会这么痛呢?
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眼眶,啪嗒一声砸落在地面上。
就在她快要无视他们的恩爱,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时,吕莺莺的一句话又把她推到了刀山火海之上。
“萧戟哥哥,有一事我一直不敢说。”吕莺莺揪着他的袖子,忽然说道。
萧戟低头看向她,满脸的宠溺,“有我在,你且直说。”
“前几日,我和姐姐都未过门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无意间在她的院子里听到她和男人的谈话。”
吕书媛猛地抬头,“你胡说!”
“姐姐好凶啊。”吕莺莺似是被吕书媛的模样吓到,往萧戟身上一缩。
萧戟揽着她,冷眼睨向吕书媛。
吕书媛被他的目光吓到,颤抖地低下了头。
“接着说。”
“萧戟哥哥,我怕姐姐会杀了我。”吕莺莺还是害怕。
“来人呐,把吕书媛给我吊起来!”萧戟当即喝到。
不一会儿,外面的小厮就进来将吕书媛五花大绑,吊在了房梁上。她整个人垂在半空中,像无力的稻草,任由别人宰割。
“莺莺,没事了,说罢。”萧戟宠溺地出声。
吕莺莺继续贴在他身上,“我不知道那个男人的来历,我只听到姐姐让他和手下的人说好什么时候去劫花轿,而且当晚,他,他还……”
“还怎么了?”
“还留宿在了姐姐的房里。”吕莺莺觉得羞辱,越说声音越小。
可萧戟却听得一清二楚。
俊美的脸庞瞬间布满了阴霾,手握成拳,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萧戟哥哥,我隐约听到姐姐说她怕你知道她早已不是完璧之身,还说我抢了她将军夫人的名分,让我不得好死,所以才让山贼故意去劫花轿演一出戏,可怎能想到竟然连累了萧渊哥哥,呜……”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被吊在半空中的吕书媛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我没有,吕莺莺你不要污蔑我!”一时间力气回笼,她沙哑着嗓音吼。
而这一声换来的,是“啪啪”落在她身上的鞭响。
这个她爱慕了十余载的男人,正一身戾气地站在她身前,手握长鞭,一下接着一下,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抽在她身上。
鞭子上带有倒刺,尖锐的刺划开她的衣服,刺啦地划破她的皮肉,殷红的血很快染尽了她的衣裳。
她咬牙忍着,可皮开肉绽的痛岂是她一个弱女子忍得了的。
“啊——”她全身都在抽痛,然而不及她的心痛。现在如何解释都不会有人信她,而且她最爱的人已经误会之深,被仇恨蒙蔽。
“吕书媛,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第一卷 第六章 果然不干净 半月后。
“小姐,这是我刚从厨房偷来的热馒头,快点趁热吃。”
吕书媛当即睁开眼睛,撑着床头艰难地坐起。
绿儿是她的陪嫁丫鬟,也是陪伴她一块长到大的贴身丫头。正因为有她在,她才能苟延残喘的撑到现在。
“绿儿,你也吃。”她将馒头掰成两半,拿了一半到自己手中,只消两口,便全入了腹中。
绿儿哭了起来,“夫人若是知道您现在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一定痛心死了。”
吕书媛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能吃到半个馒头就觉得幸福的一日,想到的自己母亲,她一直咬牙坚持着。
她艰涩地抬手,摸了摸绿儿的脑袋,笑着道:“快吃吧。”
“小姐你吃吧,你都瘦成皮包骨了,还处处都是伤。”绿儿一边哭着,一边将馒头塞入口中。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吕书媛快速抬手,在来人进来之前,将绿儿嘴角的馒头渣擦拭干净。
几乎是她收回手的下一瞬,身着墨色玄袍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吕书媛如被下了定身咒,僵硬住。
“出去。”
“是。”绿儿忙福身退了出去。
咣当一声,破旧的房门也被关上。
萧戟驻足片刻,几个大步到了她的床榻前。
浓厚的酒气也在这时传入了吕书媛的鼻腔,她皱了皱鼻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来看她了。
眼泛泪光,她翘起嘴角,轻轻地叫唤:“萧戟哥哥。”
萧戟站在原处,阴沉地盯着她。
“你为什么变得这么恶毒?吕书媛?”他忽得伸手,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从床上拎到了身前。
吕书媛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五脏六腑跟着她的身子晃荡了几番,她鼻尖泛酸,眼中含着泪光,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会解除他对她的误会和仇恨。毕竟没有人能证明她的话啊。
她的衣着单薄,因为他动作的粗鲁,胸口一下被扯开,藏匿在里面的红色肚兜,和没有被伤到的细嫩皮肤露了出来。
阴狠的目光越发的猩红,萧戟猛地低头,咬上了她皮肤。
砰。
后背撞上坚硬的床板,男人沉重的身子紧跟着压下。
粗鲁而野蛮的占有,像最原始的侵略,一点点地灼热她的身子,让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内心,一下子变得狂热。
她被迫地回应他,进行着大婚夜未完成的环节。
“呵,你果然已不干净!”
“这次暂且十鞭,下次若再趁我喝醉诱我,便是一百鞭!”
吕书媛不知道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也不知外头的夜有多黑。她的身子血淋淋的,无力地平躺在床榻上。而她的脑子里,反复出现的是他们在情迷之余他一声声的唤她‘媛儿’,和情尽之后他的冷漠话音。
就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刺,将她已经不堪负累的心脏再一次刺得血淋淋的。
第一卷 第七章 并非初识 还未入夏的天总是透着几分冷意,春风轻拂,却没有吕书媛心中想的那般温暖,她这般熬着,熬着这个无尽头的折磨日子。
咯吱一声,柴房的木板门被人从外推开,轻微的啜泣声传进了那躺在柴垛上了无生气的女人耳中。
她费力的睁开双眼,借着微弱的阳光光线,看清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好陌生。
吕书媛下意识蜷起身子,可这一动,却牵扯着身上伤痕刺骨的疼。
“别动。”男人连忙叫住她。
他的声音与萧戟不一样,这是他给吕书媛的第一感觉。
“小姐!”绿儿连忙跑到吕书媛旁边,小声说:“这是将军派来给你治伤的大夫,你躺着别动,万大夫人很好的。”
“给我治伤?”
吕书媛刚清醒过来,整个人还没回神,只能怔愣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是了,自从萧戟来她房间那晚已然过了一个月,然而自从她被鞭打后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病着,直至现在,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如果她一直这么病下去,只怕将军府明日就要挂起白幡了。
绿儿垂下眸,看着吕书媛身上的伤痕,小脸一皱,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说:“万大夫,您请。”
万邕年轻点了下头,走到吕书媛身边,大略扫了眼她身下的草垛,眉头不禁一皱。
“给你家小姐腰下再垫点东西。”
他偏过头,声音给人的感觉恍若如沐春风。
“是。”
身边没东西可用,绿儿只能脱下自己的衣服,包裹着一团杂草,放下吕书媛腰下。
万邕年左右看了眼,见这里没有他能坐的地方,索性蹲下来,给吕书媛诊脉。
蓦地,他挑了下眉,温文尔雅的面容上好像蒙上一层薄雾,他看向吕书媛,薄唇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你怀孕了。”
恍如一声惊雷炸入耳畔,吕书媛没反应过来,痴痴地问了句,“什么?”
她……她有喜了?
该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
吕书媛不敢相信,她真的有喜了?
“万大夫!”
一时间,她不知道要露出怎样的表情才能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忍着伤痛,她紧紧抓握住万邕年的手腕,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我真的……有喜了?”
万邕年脸色未变,点了下头,“夫人莫不是不相信我的医术?”
他的医术在整个京城闻名遐迩,喜脉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误判过。
“不是,我是……”吕书媛忽然落下了眼泪,她收回手,却无处摆放,紧张又欣喜的连连摇头,“我……太……太高兴了。”
万邕年那张清俊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既然如此,这段时间夫人就好生休养吧,莫要乱动,莫要扰了心神,毕竟夫人的胎像不是太稳。”
“我……我知道了。”吕书媛含泪点头,用心记下万邕年的所有嘱咐,鞭痕未退的小手悄悄抚上肚子,那一刻,她的眼中满怀初为人母的喜悦。
给吕书媛看完伤,万邕年收拾药箱往门外走,吕书媛回过神,想起身相送,但她刚动一下,便牵扯着伤口疼。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落入万邕年耳畔,他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她。
“万大夫。”吕书媛尴尬的笑了笑,“叫小绿送送你吧。”
万邕年轻点头,刚抬脚,便听吕书媛又说:“初识这般好心的大夫,乃书媛荣幸。”
万邕年眸底暗芒轻闪,摇了摇头,只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你我,并非初识。”
柴房内,吕书媛愣愣的靠着杂草垛,目光落在万邕年离开的方向,眸底渐渐涌起一丝迷惘。
第一卷 第八章 妒意滔天 很快,吕书媛怀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将军府,这本该是件喜事儿,可将军府里下人们脸上却不见一丝喜色。
消息传到吕莺莺的耳里,她气的打翻了一杯热滚滚的浓茶。
清脆的陶瓷碎裂声在房内响起,啪——又是一个回手,她重重的扇了离她最近的那个丫鬟一巴掌。
那丫鬟脸颊红肿,哭着跪在地上,只求吕莺莺平息怒火。
“贱人!”
吕莺莺眸子猩红,染了豆蔻的手指指向那跪在地上的丫鬟,“你说得可是真的?消息无误?”
那丫鬟磕了个头,再抬起脸时,额头上隐隐渗出一丝血迹,带着哭腔回着:“据万大夫就是这样说的,万大夫亲自把的脉,哪有做不准的数……”
说到最后,丫鬟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她瞧瞧抬眼看着吕莺莺的脸色变化,再偷偷往旁边挪了两下。
“吕书媛这个贱人!”
吕莺莺咬牙切齿的怒吼一声,脸色铁青的瞧着满地杯盘狼藉,依旧无法解恨,又将木柜上的花瓶砸碎在地,旋即又是一阵碎裂声。
她当然知道萧戟喝醉那晚去了吕书媛房里一事儿,只是那几十鞭怎么没打死她!
贱人还真是命大!
她紧紧眯起眸子,过了片刻,眸底逐渐闪过一抹杀气。
“你给我滚过来!”
出了这事儿,吕莺莺那知书达礼温柔乖巧的面具被彻底撕裂,她居高临下的睨了眼跪在地上的丫鬟。
丫鬟跪着往前走了两步,随后紧紧贴服在地上,颤声回:“奴婢在。”
“去给我找个大夫来。”
丫鬟惊讶的抬起头,却不想迎来的又是一巴掌,“看什么看?叫你去你就去!你不想要自己这双眼睛了?”
闻言,那丫鬟惊骇的抖了抖身子,连忙爬起来,哆嗦着说:“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滚!”
转瞬间,房内就只剩下吕莺莺一人,她往回坐在贵妃榻上,一想起吕书媛怀孕,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紧紧捏住贵妃榻的一端,手背上青筋鼓起,眼中杀气逐渐浓烈起来。
目光直视前方,她狠狠的磨了下牙,红唇一弯,缓慢地吐出一句话来,“吕书媛,即便你怀了萧戟的孩子,我也要让你知道,一个孩子而已,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约莫过去小半个时辰,那丫鬟带着大夫来了,吕莺莺此时正闭目倚靠在软榻上,待那大夫站在门口,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名字。”她很不耐烦的开了口。
那丫鬟会意,赶紧小声提醒,“莺姨娘是在问你的名字。”
那大夫赶紧答道:“小人李良生。”
“知道我请你来是因为什么事儿吧?”
“不知……知道。”李良生惊恐的摇头。
吕莺莺冷笑了下,站起身,婀娜的走到李良生身前,覆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女人香飘入鼻尖,李良生的目光逐渐迷蒙起来,直到他听到那声‘明白了么’,方才回神。
想着吕莺莺的身份,他赶紧打消了脑海里的想法。
“浣香,带他去见那个贱人。”吕莺莺背过身,不厌烦对两人挥了挥手。
名唤浣香的丫鬟点了下头,嘴角闪过一丝讥笑的笑意,赶紧转身,带着李良生去了柴房。
柴房里,光线细碎,杂草满地,李良生和浣香来的时候,绿儿正喂吕书媛喝着白粥。
大门被人一脚踢开,绿儿的手抖了下,转头看去,就见浣香双手掐腰,嚣张的站在门口。
第一卷 第九章 一碗药汁 蓦地,一碗白粥被浣香打翻在地,绿儿怒气冲冲的推了浣香一把,同时怒喊,“你干什么?”
“干什么?”浣香被绿儿往后推了个踉跄,脸上却带着不变的笑容,得意地仰起头,一手指向吕书媛,“奉我们夫人的命令,带大夫来给她重新诊脉!”
“重新诊脉?”绿儿拧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不知道,将军夫人怀孕了?还有,府里正儿八经儿的夫人就只有一个,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绿儿刚说完,浣香就给她了一巴掌。
“臭丫头,你敢打我!”绿儿撸起袖子,冲上去和浣香扭作一团。
浣香也不示弱,边打边喊着李良生给吕书媛诊脉。
吕书媛一身鞭痕,挣扎了两下,但依旧拗不过李良生的力道,手腕被他箍得生疼,她紧紧皱着眉头,不一会儿眼眶通红。
“浣香姑娘,这位夫人确实是怀孕了。”
浣香推开绿儿,整了整被她抓乱的头发,翻了个白眼,“几个月了?”
“两……两个月。”
浣香哼笑,一脸妒恨的瞪着吕书媛,冷声嘲讽,“想想夫人和将军正式圆房也不过一月,这怎地突然就有两月的身子了?你等我把这事儿告知将军,叫将军好好整治整治你们!”
她摸了下被绿儿抓疼的脸颊,转过身,看也不再看那两人,直接走出了柴房。
绿儿想追出去,却见吕书媛闭上眼睛,陷入了昏迷。
彼时,萧戟刚从练兵场回到府里,还没到房间,就见吕莺莺哭着跑了过来。
吕莺莺扑进了他怀里,未曾瞧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耐,本能的想要推开。
“将军!你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被姐姐给欺负了。”
“怎么回事?”低沉的声线传来,萧戟紧皱眉峰,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那张干净苍白地小脸。
“浣香!”
吕莺莺叫了一声,浣香就出现在吕莺莺身后,她顶着那渗血的额头,杂乱的头发,以及被挠出血的脸颊。
“妾身听闻姐姐有孕,就想叫个大夫给姐姐好好看看,谁知道姐姐不但愤而反抗,还叫丫鬟打了妾身的人。”吕莺莺眼角滚下泪珠,脸上不见一丝说谎的心虚。
“她有孕了?”
萧戟似乎只注意到了这句话,而那一刻,他眼底闪过的神色极为复杂。
“是。”吕莺莺悄悄抬起眼,小声地继续说:“经大夫诊治,已证实已有两月的……身孕。”
忽然,吕莺莺痛苦地尖叫了声,只见萧戟的大掌重重捏住她的肩膀,如果不是她的痛呼让萧戟回神,那力道足以捏碎她的肩胛骨。
两月的身孕!这说明,那孩子不是他的!
萧戟紧抿唇角,目光深沉的望着柴房,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把那孩子打掉!”
吕莺莺悄然弯起嘴角,柔柔地说了句是,便给浣香使了个眼色。
半柱香后,柴房的门再次被人踢开,浣香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对两旁的奴仆吩咐,“把人按住,别让她乱动!”
“你们要干什么?”绿儿犹如惊弓之鸟般站起身,却被一名奴仆拉到了墙角。
随后,她看着浣香掰开吕书媛的下巴,将那碗药汁倒进昏迷的女人嘴里,她立马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住手!你们住手!”
或许是这声呼喊令吕书媛悠悠转醒,也或许是那药汁的苦涩让她睁开了眼睛。
“你在……”话没说完,一碗药汁已经见了底。
吕书媛重重咳了起来,她明显感觉腹部锥心的疼,一手按在小腹上,她惊讶地抬起头,“你喂我喝了什么?”
“马上你不就知道了?”浣香对奴仆摆摆手,笑着开口:“这可是将军的吩咐,我们也莫敢不从呀!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我再好心告诉你个消息。你娘……知道了你在府里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昨夜咳血病重,呵呵,怕是没几天活头了。”
说完后,浣香鄙夷地瞥了她一眼,站起身,手一松,那空碗砸碎在地,碎瓷片在吕书媛眼前跳跃。
急骤而来的疼痛让吕书媛再次眼前一黑,可随之碎裂的,好像还有她的心。
第一卷 第十章 这般心狠 是夜,将军府内极为安静。这一晚,似乎就连做事的奴仆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可柴房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据说人已经醒过来了,但和死了却没什么区别。
“万大夫,小姐她……怎么样了?”
万邕年低声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诊出吕书媛怀孕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如今孩子没了,总归来说也有他的责任。
“那碗药汁的药性太烈,以夫人的身体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我开个方子,你去给夫人熬碗补身的药来。”
绿儿点点头,看了眼目光呆滞的吕书媛一眼,强忍着眼泪走了下去。
“夫人。”万邕年站在吕书媛身边,自从吕书媛醒来后,就是这副表情。
“我去跟将军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其实……”
“别去!”
她终于有了动静,声音却无比虚弱,她缓缓抬眼,眸子里的光亮明了又灭。
“万大夫,谢谢你。”眼泪不自觉的簌簌而落,她紧紧抓着泛白的衣角,毫无血色的唇瓣紧咬,忍住一声又一声想要夺口而出的痛苦。
“但那孩子方才一月……”
这话无异于是在吕书媛心口上又划了一刀,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羞愧不已。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眼泪越掉越多,吕书媛神色苍白如纸,可那坚定的神情却恍若一尊石像,“或许是……他本就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也或许,是他觉得她怀了他的孩子本就是个错误,所以他宁愿舍弃这个孩子,也不想给她留下半点执念。
万邕年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乃是将军府的家事,他本不该多言,可见吕书媛这般模样,他委实有些控制不住。
“夫人,如今之计,还是仔细养好你的身子吧,日子还长,想要孩子以后也能有的。”
“万大夫不必安慰我。”她低垂着头,苍白的小脸在烛光的照耀下平添了几分朦胧。
她以为有了这个孩子总能挽回萧戟的几分真心,可她还是太过天真了!
刚及一月的小生命就这样没了,本就绝望的内心又关上了一道门。
“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万邕年晃神间,就见吕书媛忽然站起来了,在这种时候,吕书媛绝对不能随意走动,她的身体太过虚弱,可能突发一场高烧都能要了她的命。
吕书媛无力地笑笑,“我想请万大夫帮帮我,若你答应,我愿缬草以报。”
“你说就是了。”
万邕年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有不忍,连声答应:“请你帮我送封信给将军,听说家母病重,我放心不下,所以……”
“你写吧,这个忙我一定帮。”
万邕年带着这封信来到萧戟的门前,看着烛光已经灭了,犹豫的要要不进去,吕莺莺却笑着从房内走了出来,看见万邕年关怀的说“万大夫,这么晚还在为姐姐的身体挂心,真是有劳你了。?”
“夫人客气了”万邕年听着吕莺莺话里有话,不想与其周循,打算离去。
吕莺莺却叫住万大夫,没有好声的说道,“这么晚了到将军门前莫非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万邕年礼貌的说道:“我有封信要交给将军,见夜深了,还是不打扰将军休息了”。
吕莺莺挑眉眼眸一眯,笑盈盈的说:“你且先交与我,我会帮万大夫转交的”
看着犹豫的万邕年,吕莺莺突然柔声的说道:“万大夫,你是不相信小女子吗?”
看着眼前温柔如水的女子,万邕年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将信件交给了吕莺莺,看着她进了萧戟的房间,便放心的走了。
一走,吕莺莺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冷冷一哼,捏着信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两日,吕书媛叫绿儿偷偷打听娘亲的身体情况,哪知娘亲的病竟然越来越重了!
莫非是万大夫的信件没有交给萧戟?
拂去眼角的泪水,内心一阵苦涩,心想着她只能亲自去求萧戟,或许他能救救自己的病入膏肓母亲。
不曾犹豫,她当即跪在门口,她现在连尊严都不要,只求他能伸出援手,派人医治娘亲,可他那么恨她,他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