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遇见 冬天的寒冷总是入骨的,风夹杂着雨呼啸而来,直直地从身体的每一个细小的毛孔吹进去,再渗入心里。我害怕这种冷,好像痛彻心扉一般。 虽然《第一次亲密接触》的那种网恋只会在小说里出现,我知道自己不是轻舞飞扬,也很难遇上会爱上她的痞子蔡,可是我仍然抱着一丝丝幻想。不然,我不会着一身咖啡色坐在星巴克,等待着我的“痞子蔡”。 与我见面的网友网名叫“遇上爱你的我”,我的网名叫“遇上爱我的你”,在名字上有同样的默契。在网上,我们聊得很好,有许多共同话题,于是相约这个周末在星巴克见面,我们约定的暗号是,我拿一本读者,他走过来问我:美女,可以借你手上的书看一看吗?坐在星巴克等的时候我突然有些后悔了,这个暗号没有给我自己留余地,如果对方长得歪瓜裂枣,我只能在他认出我之后才能知道,想跑,也太过明显。 至于我自己,算不是特别漂亮,在人群中也不显眼,但五官还算周正,自信还不至于见光死。我环顾四周,整个咖啡馆内只有我一个人拿着一本书,其他不是与朋友交谈,就是敲着自己的电脑键盘,我顿时有些傻了眼,该怎么办呢?我还是习惯性自己掌握主动权的,如果对方长得太差强人意,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没有想到办法,只能抱着赌一把的心理,希望我的那个他,是上天赐给我的美丽礼物吧。 “遇上爱你的我”出现了,从门口一路朝我走过来,目不斜视,仿佛他从来都知道我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待他走近,我看清他的模样,才呆了眼。 我出了神,他站在我面前说: “美女,可以借你手上的书看一看吗?” 他留着干净的平头,有宽阔的额头,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麦色的皮肤留下了一两颗青春痘的印迹,薄唇一张一合,吐出浑厚的声音。 我回过神,问他: “你是遇上爱你的我?”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又问了一遍:“不好意思,能借你手上的书看一看吗?” 我仍执着地问:“你是遇上爱你的我?” 他疑惑地看着我:“对不起,我找其他人借吧。” 我的大脑飞速旋转,15秒后我确定他不是我要等的人,可是我却那么希望他就是我要等的人,而现在他不是,我只能想办法让他成为我不能错过的人。 我朝他微笑,标准的,淑女式微笑: “不用,我借给你。” 他莞尔一笑:“谢谢。”随后在我对面坐下来,因为整个咖啡馆只剩我对面有空位了,他坐在这里似乎无可厚非,奇怪的是,他怎么确定我没有在等人呢,居然连礼貌性的询问都没有。 一时之间没有找到什么话可以聊,他点了咖啡,自顾自地看起我的杂志来。 五分钟后,咖啡馆门口出现了一个胖头男人,一脸络腮胡子,他进来后东张西望了一会,最后眼睛停留在我对面那个男人手上的杂志上。由此,我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遇上爱你的我”了,我没上前,他前前后后看了几次,最后摇头出了咖啡馆。 我轻吁了一口气,看一眼对面的男人,庆幸他的提前出现。 鼓起勇气,我主动跟他说话: “那个,帅哥,你也很喜欢看读者吗?”我握紧的双手出了汗,苍天作证,这可是我第一次主动跟男人搭讪。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合上杂志,轻笑: “还不错。” “呵呵,是吗,我也是。”我没话找话,这样的情况,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突然朝我伸出右手:“你好,我叫杨浩。” 我迟疑了一下才忙握住他的手:“你好,我叫李念念。” “你很热吗?”他突然说。 “没有啊。” “那你的手心怎么都是汗?” “啊?”我窘迫地忙抽回手,掩饰说:“有点热,呵呵。” 他倒像完全没在意的样子:“你这么喜欢看读者,是不是每期都有买呀?” “那倒没有,只是偶尔经过报刊亭才会买来看一看。”我撒了个小谎,其实我平常是不看读者的,偶尔买些书,也都是长篇小说。今天要不是为了见网友,也不至于和他以这种方式认识。 害怕他继续问相关的问题,我主动扯开了其它话题: “你呢,除了喜欢读者,还有其他喜欢的书吗?” “嗯。”他像是在思考的样子说:“武侠小说吧,金庸的,古龙的。你们女生应该喜欢看琼瑶,亦舒的书吧,缠绵的爱情那种。” “金庸和古龙的小说里也有缠绵的爱情啊,杨过和小龙女,郭靖与黄蓉,这些我也蛮喜欢看的,只不过都是看电视剧看来的,原著小说还真的没怎么看。” “呵呵,原来你真是书虫呢。” “喜欢把自己藏在书里逃避俗世纷纷扰扰的懒虫。” 我给自己下了个定义,他大笑起来,爽朗,真挚。我们第一次见面,却像老朋友一样聊得顺畅,我想这应该是老天爷给我的恩赐吧。回家,我便把“遇上爱你的我”拖进了黑名单,也改了自己的网名,叫“一见钟情”。但愿错的一场相遇,能遇着一个真正对的人。 我对着电脑屏幕傻笑,回想着白天与杨浩聊天的场景,乐从中来。却被姐姐从背后拍了一掌,差点把刚喝下去的水呛出来。 “傻笑什么呢,是不是又幻想你的白马王子了?”姐姐夺过我的鼠标:“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网恋了。” 我忙抢过鼠标,迅速关了QQ: “什么网恋啊,你也不看看什么年代了,谁还玩这么老土的游戏。”我说这话时,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 “那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笑得这么甜蜜,肯定有事,老实交待!”姐姐指着我的鼻子,一副审犯人的口气。 “没有,只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想跟她诉说,她看出我的小心思,拉了把椅子在我旁边坐下来: “是什么,跟姐说说,姐给你出谋划策。” “我今天在星巴克遇到一个男生,长得不错哦,他主动过来跟我借书,我们聊了一个上午,好合拍。你觉得他是不是故意跟我搭讪的呀,会不会是看上我了?”我说着,羞得红了脸,低下头。 “借书?算是了吧,你们都聊什么了?”姐姐认真地帮我分析。 “聊小说啊,他也很喜欢看小说,聊起来好多话,说都说不完。” “那你们有没有互留电话?” “啊!”我一拍脑门:“我忘了,忘了,怎么办?” 姐姐戳我脑门:“你这个迷糊啊,什么时候能够清醒一点。算了,没留就没留吧,这种主动搭讪的男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只是想跟你玩玩。” “可是我们聊得很投机啊。”我不死心地说。 “老妹啊,如果他是个情场老手,随便观察试探一下,就能够分析清楚你的喜好,聊小说嘛,谁不会,这年头谁没读过几本小说,你姐姐我也能跟你聊小说聊一个通宵不带重复的。” “我看他不像情场老手,看上去挺真诚的。” “好了好了,老妹,走,吃饭去,老妈今天做了你喜欢吃的蒸蛋。”姐姐拉我起身,把我往门外推。 我极不情愿地跟着她下了楼,心里却还在为没有留杨浩的手机而后悔。 妈妈做了一桌子菜,吃饭前,她表情严肃地开口对我们说: “思思,念念,你们工作都有一段时间了,我决定从下个月起,你们每个月工资的一半要上缴,妈妈不会用你们的,帮你们存起来,当嫁妆,也不小了,过几年要结婚的话,也不至于太紧巴巴的。”妈妈未雨绸缪。 “妈,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我们刚毕业也没多久,谈嫁人也太快了吧,我们也才二十一二岁,结婚还有好长时间了,我和念念约好了不会那么早结婚的,多陪你几年。”姐姐扒着碗里的米饭说。 “妈妈知道你们孝顺,但是女孩子的青春也就几年,该谈恋爱的时候好好谈恋爱,遇到了就千万不要错过了,早点结婚也没关系。你爸爸走了之后我一个人也习惯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妈,工资我们会上缴的,不用你帮我们存着,不用当什么嫁妆,是要给你留着。”我说。 我们分坐在妈妈两边,各握上妈妈的一只手,姐姐说:“妈,爸爸也走了好几年了,我们两个也长大能养活自己了,你给我们两找个后爸吧,这样以后我们要是嫁了人,也不怕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没人陪了。” “对,对,给我们找个后爸。”我摇着妈妈的手附和说。 妈妈却松开我们的手,拿起筷子说: “菜凉了,吃饭吧。” 我和姐姐对视一眼,不再说话。每次跟妈妈说起这个,她都沉默不语,我们不知道她顾及什么,是我们的看法吗,可我们从来都是赞同这件事的。每每见妈妈看着爸爸的照片发呆的时候,我们才能体会到,也许在她的心里,爸爸是无可替代的。 正文 等待 我在Y市一家四星级酒店做前台,上班三班倒,每次上完夜班回来总是倒在床上就不起,一直睡到晚上上班时间要到了,才急急忙忙起床洗漱,赶去又一轮的夜班值岗。 这天我下了夜班,精神抖擞,琢磨与杨浩的偶遇既然在咖啡馆,那么,我想再遇到他的方法,就只能回到原点,守株待兔了。 就这样连续等了三天,都没有等到他,姐姐说这叫有缘无份,我怎么也不信这个邪,我相信老天爷安排我与他相遇,就一定会让我们之间发生些什么的,就算没有爱情的缘份,只求一段平平淡淡的友情也不枉我费尽心思等他一场了。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一见钟情的男生,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主动为另一个人做些什么,他的出现像是我二十一年平庸岁月里的一个转折点,更像一个惊喜,我并不知道这个惊喜背后是更大的惊喜还是更大的伤痛,可是我很想靠近这个惊喜,掀开背后的故事。 我终于等到了他,在我坚持了半个月将快绝望之时,他出现了。他看见坐在窗边喝咖啡的我,他并不知道我在等他,很惊喜的样子跟我打招呼: “嗨,好巧。” “是啊,好巧。”我言不由衷。真希望是一场偶遇,这样,我就不必如此辛苦。 “上次聊得好开心,结果忘了要你的手机号码,没想到今天还能碰到。”他拿出手机:“可以留给我你的号码吗?” 我心里高兴地要跳起来,却不得不装矜持,稍迟疑了一下才报上了自己的号码。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我雀跃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原来,他并不记得我的名字,只有不重要,才会不记得吧。原来对于他来说,我终究是没有那么重要的。 “李念念。” “你记得我的名字吗?杨浩。” “记得。”我喃喃地说,像自言自语。 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呵呵,我记性不太好的。”他收了手机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有时间约你喝咖啡。”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他便走了,走得匆忙又迅速,一下子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如果我在他心里一点也不重要,他也很难想得起仅碰到过一两次的我,我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呢?是个未知数了。 咖啡馆外飘起了小雨,像我阴沉的心情。冬天的天气总是潮湿又阴冷的,我坐在咖啡馆吹着暖气,太长时间没有好好睡觉了,竟打起了瞌睡。我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走出咖啡馆迎着风雨,朝家的方向走去。 临近年尾,总公司突然又组织了一场大型招聘,我们店注入了一批新鲜血液,从管理层到基层员工都出现了一些新面孔。 我刚换好衣服到岗,正与上一班同事做交接,同事兼死党乐晓突然靠近我,凑在我耳边说: “听说了吗,新到任的市场部经理是个大帅哥哦。”她边说着边咽了一口口水: “你说他是不是皇亲国戚啊?” 我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头也没回: “你管他那么多,又不直接管我们,再帅也只能看看养养眼,更何况,不在一个部门,想看都难看到,你就别动那个花心思了。” 乐晓是我们前厅部出了名的花痴女,见帅哥就两眼发直,别人是见钱眼开,她是见帅哥就歇菜。 “你今天什么班?”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她还花痴般地陷在幻想中,又在她肩上拍了一掌,她猛地回过神: “这不是明摆着吗,跟你一个班,晚上帮我顶顶啊,强子今天从家里过来看我,我又接他,又陪他,折腾了一天,基本没怎么睡,晚上肯定顶不住,幸好有你。”她讨好地挽上我的胳膊。 我一脸坏笑地看她:“折腾了一天?真是够辛苦的。” 乐晓一掌拍在我脑门上:“小姑娘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我一本正经地说:“又要去接他,肯定还要做饭给他吃,你们家那位男朋友懒的那个样子我是知道的,你也别指望他能帮你收拾收拾什么,对吧,所以我说你辛苦啊。”我转脸贼笑看她:“我就说这个,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她一甩脸:“上班上班。” 交完班,中班同事下了班,酒店大堂一片安静,保安还在大堂门外巡逻,乐晓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有空档,就凑过来和我聊天。 前台的工作是相对轻松的,晚班更是三个班中最悠闲的,这八个小时里,如果不聊天打发时间,我们站着也是能睡着的。 “你那个一见钟情男怎么样,等到了吗?” “等是等到了。”我沮丧地垂下眼眸:“人家连我名字都不记得,唉,我也不敢奢望了,顺其自然吧。” “什么顺其自然!”乐晓突然暴躁起来:“既然等到了就要乘胜追击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难道你就这样放过了,如果你不争取,怎么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 “你的意思是要我倒追吗?”我放低了声音,摇了摇头:“我干不来这事的。” “也不是要你倒追,稍微主动一点就好啦,打电话约约什么的,也不过份吧。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可以找个正大光明一点的理由。”乐晓开始帮我出谋划策,对于这种事,她总是很热衷的。 大堂的感应门开了,一阵冷风吹过来,保安罗一鸣走了进来,穿着保暖到膝盖下的大衣,摇摇罢罢像只企鹅。 “今天你们两位美女晚班啊。” “是啊,外面冷吧。”我关切地问。 “冷,又降温了,今天晚上好像就几度。”他搓搓手,从旁边的楼梯准备上楼。 “楼上楼下多跑跑,跑跑就暖和了。”乐晓打趣说道。 “我先上去楼层巡逻了,有事用对讲机呼我。”罗一鸣对我们说。 保安也是一个悠闲活,只是比起前台来,就要辛苦多了,风里去雨里来,一旦出什么事,就得走在最前面,安全系数低很多。 罗一鸣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我继续问乐晓中断的话题: “你有什么正大光明的借口?教我两招。” “打电话太直接,你可以发短信给他,就说,最近躲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见出来玩,这周末同学聚会,你还不准备出现吗?过两分钟再发一条,就说,对不起,群发的,发错了,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这么狗血的方法亏你想得出来。”我斜睨她一眼,不想理她。 “干嘛这种表情,是说真的,发错短信很正常的,我经常发错的,上次我还把发给我男朋友的短信发给我同学了。” “什么内容?”我八卦起来。 “我在**宾馆,你下班过来找我,不见不散。”乐晓一脸邪笑。 “真的假的?” 乐晓掩嘴笑起来:“当然是假的,这你也信,你要不要给你的一见钟情男也这样发一条,看看他怎么回复你。” 我一脚踩在她的高跟鞋尖上,大堂有监控,上班时间,我不敢大张旗鼓地与她打闹。 “乐晓,你就是一极品妖精!”我咬牙切齿。 “过奖,过奖!” 正文 姐姐的恋情 我下班回家时,姐姐还在家里没有出门,她在一家建材公司做业务,不用上班打卡,时间很自由,经常见她打电话约这个主管,那个老板的,吃吃饭,聊聊天,一个月拿下一个单,吃喝不愁,比我更是轻松。但做业务有做业务的不好,处处碰壁不说,遇上色心对手,更是防不胜防。 我进门时她正对着镜子化妆,看样子是有业务要谈,得与客户见面,平常出门,她也是素面朝天的。 我丢了包包,换上舒适的居家服,窝在沙发里上小憩。七天一个班,又该换班了,今天休息,每到休息这一天,我总不急着回家倒头就睡,而是窝在沙发上看看电视,眯着眼睛休息。 “姐,又要出去见客户啊。”我拿一床被子把自己包起来,跟个粽子一般。 “没有。”她睁大眼睛描着眼线,随口回我。 “那你没事化什么妆,不是要出门吗?妈妈呢,上班去了吗?”我问。 妈妈在一家幼儿园做园务,也就是干点收拾东西的杂活,不是特别辛苦,我们曾经劝她不要上班,我们可以养活她,但她觉得在家闲不住,做点事情人会精神一些,我们也就不再拦她了。 “肯定是上班呀,今天又不是周末。”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没有周几的概念的,上晚班黑白颠倒的,连日子都数不清了,哪里知道星期几。”我停了停,思绪转回来:“你还没说你化妆出门干嘛呢,不见客户,难道见情人?” “答对了。”她将化妆盒啪地一声合上,表示妆已化完:“我是去约会的。” 我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差点摔倒在地上:“你谈恋爱了?” 她转身去自己房间,我在客厅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她站在衣柜前,一件一件地翻柜子里的衣服:“你说我穿什么好呢?老妹。”她转过身朝我喊:“起来嘛,帮我参谋参谋,你说第一次约会穿什么好呀?” “不要,我要睡觉。”我把被子盖好,又将头缩进被子里,做躲避状。 姐姐过来掀开我的被子,把我拉起来:“起来嘛,等一下再睡,还有一整天呢,够你睡了,先帮我看看,穿什么好。” 我不得不起来,跟她站在衣柜前,眯着眼睛随手指着一件衣服说: “这个不错。” “这件白的吗?白的会不会显胖啊?”她将衣服取下来,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说:“老妹,你看看,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我的好姐姐,你这都瘦得只剩骨头了。再说了,大冬天的,外套穿起来哪有显不显胖这一说,外面这么冷,谁不是穿得跟个粽子一样。” “所以我不喜欢冬天嘛。”她边说,边将衣服穿上,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然后打了个响指:“不错,老妹眼光真不错,就它了。” 她过来在我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我故作嫌弃地使劲抹:“唉呀,别把你的口红弄我脸上了,害得我要用消毒水洗。” “好了,回去睡觉吧,我要去约会了。”姐姐高兴地说。 “祝你跟我未来姐夫约会愉快!” 我重新缩回被窝里,听见她下楼,关门,隐约听到她哼着小曲高高兴兴地走了,我这才开了电视,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边看边睡觉。 这样的日子算是舒服惬意的,生活平平淡淡,没有大喜大悲。 三年前,爸爸因车祸去世,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全家只有三个女人,那时候我和姐姐还在上学,面对这样的状况,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妈妈悲痛万分,刚出事的那几天总是哭到昏死,醒了之后整个人都呆呆的,我和姐姐直到那个时候才意识到生活的灰暗。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剂,慢慢的,妈妈的脸上开始出现笑容,我们的小世界也因为妈妈的带动又活了过来,三母女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我和姐姐更懂得亲情的重要,也更加懂得关心与呵护彼此。 爸爸走了之后,妈妈孤身一人带着我们俩姐妹,亲戚朋友见妈妈辛苦,相继上门想说服妈妈再找一个,却都被妈妈拒绝了,妈妈个性温柔,倔起来,却是谁也拧不过来的。 还没睡着,就被楼下的敲门声吵醒了。 我们住郊区,离市中心也不算特别远,房子是当初爸妈结婚的时候借钱买的,一栋三层的小楼房,比起单元房,住起来还是要舒服得多。 楼下的敲门声锲而不舍,我不得不起身下楼去开门。 我一开门,徐兴荣那张贼笑的国字脸便闪现在我眼前,我顿时想昏死过去。徐兴荣是我高中同学,高一我们同桌,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开始追求我,追了一个高中,直到高中毕业。我和姐姐因为爸爸过世的关系,都决定不考外省的大学,选择留在了本地,这样也不用住校,陪在妈妈身边。徐兴荣也考了本地的大学,没在同一所学校,他家住得离我家近,碰面的日子自然也少不了。 我揉揉眼睛,仍撑着门,没打算让他进来: “有事啊?” “还没睡醒呢?” “拜托,哪是没睡醒啊,我这是刚刚才睡好不好,徐兴荣,徐大哥,我上夜班,才刚刚下班回家准备睡觉,你这会是怎么样啊,有事说事,没事就走吧,我得回去睡了。”我和他认识七八年,对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所以说话从来不遮不掩,直来直去。 “刚下班,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他一脸不知者不罪的表情看着我憨笑。 “我真希望你能知道点什么。”我拿眼瞪他。:“好了,不跟你瞎贫,有事你赶紧说,说完了我好回去睡。” “没事没事。”他摆摆手:“只是过来看看你,没什么事。” “看到了,那拜拜罗!”我也冲他摇了摇手。 他点点头,我转身便将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不知道站在门外的他是副什么表情,我也没有心思管了。 上了大学之后,和他便少有联系。我大二的时候交了一个男朋友,一次徐兴荣去学校看我,正好碰上了我和男朋友手牵手在一块,我大大方方地介绍了,也正好可以让他死心。而几年下来,他的关心却一分没少,还逐渐增加,他似乎把关心我当成了一种习惯,这种习惯,他戒不掉了。 我对他的感觉更像是哥哥,完全没有恋人的感觉。只是他不懂,也不愿意放弃,我们固守自己的原则,像朋友又不似朋友一直相处到现在。 妈妈说,徐兴荣是个好孩子,如果你不喜欢人家,就不要辜负了他,别耽误了他。我跟妈妈举手发誓,天地良心,不是我想耽误他,可他那头牛倔得八匹马都拉不动。 妈妈只说,好好劝劝,有合适的帮他介绍一个。 我只有点头称是的份。 正文 新来的市场经理 又逢每个月月底的会议,除上班在岗人员,任何不得缺席,迟到按秒计时,实施打卡制度,每到月底这一天,我们都像打仗一样,争分夺秒,且战战兢兢。 客房经理刘姐在会议桌的前面,左边坐着老板娘,右边坐着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男人,听闻就是新上任的市场经理。刘姐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检查人员是否到齐,然后清了清嗓子: “人员到都齐了吧。会议开始前,先请我们新到任的市场经理跟大家说两句,大家鼓掌。” 在刘姐的带动下,雷鸣般的掌声在会议室响起,市场经理应声而起,大家的掌声也逐渐落下。 “大家好,我叫任宏明。”他的声音混厚有力:“初来乍到,工作中还有很多需要大家协助之处,多多关照。”他的嘴角牵着一丝笑容,两句话说得不卑不亢,沉着大气。 掌声又响起,他笑了笑,随掌声落座,双手放在会议桌上,两眼并不斜视,又开腔道: “首先,我跟大家做一个简短的介绍,以便大家了解我的工作方式,方便以最快的速度将工作做上手,大家有什么疑问也可以随便提,本人将一一解答。” 他侧过头跟旁边的市场主管说了些什么,市场主管起身,打开了会议室的投影仪。 乐晓在我耳边嘀咕:“耍什么花招呢?” 我尽量嘴不动身不动地回她的话:“新官上任三把火。” “我入酒店行业十年,从最开始的门童,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从基层到管理,各个职位都有体验,我自己有一套自己的管理方式,可能跟你们之前的管理者方式不一样,任何一套新的管理方式最开始都会有一个适应阶段,但我希望大家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来适应,不要拖延工作效率。” 任宏明拿着激光笔一项一项说着背景板上的内容,一条一例,清清楚楚,可见他是花了许多心思的。他站在白色的背景板下,腰板挺直,语速不快不慢,声调控制在会议室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大小之内,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一个让人目光落在他身上就不想再移开的人。他有漂亮深遂的双眼,这双眼睛下却有一朦胧,我尚不能猜透这丝朦胧代表什么,或许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或许,那只是我隔他太远分辨不清的错觉。 他管理的是市场区域,所以他的管理方式主要还是针对市场部门,与我所在的前厅部没有太多关系,偶有一些需要协调的工作联系,并没有对我们的工作造成多大影响。他一个小时的阐述,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处于游离状态。 乐晓又用胳膊蹭我:“是不是很帅啊?” “帅倒是帅,不过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款。” “你还没对你那个一见钟情男表示啊?” “没想好,你那些锼主意我可不敢用,万一把人家吓跑了怎么办。你能不能给点有建设性的意见,拜托,为你朋友一辈子的幸福,上点心好吧。” 任宏明新进的管理方式似乎对市场人员产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底下的市场人员正与他热烈讨论,我们隔岸观火。 “你可以继续守株待兔啊,去第一次遇见的地方碰他,多遇上几次,话聊开了,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拜托,我的好妹妹,我也是有工作的,不能一天到晚就守着他吧,还让不让人活了,上次为了碰他,半个月都没怎么睡。退一万步说,就算我运气好,又遇上他,我总得要有什么办法把他牵住吧。” “对了,你不是说他喜欢看小说吗,你可以找他借啊。”乐晓果真开动了她一直闲置的大脑帮我想办法:“聊一聊他最喜欢的小说,然后你手上又没有的,你就顺手推舟,说很有兴趣,他说不定还会主动说借给你呢。这样一来二往,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乐晓越说越来劲:“看,这办法多好。”她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 “就这样了!” 结果因为她太过激动,力度太大,她这一动静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她忙缩了头,急中生智地连声说:“我是说任经理这个管理方式好。” 任宏明的目光像两道燃烧的火焰看向我们,却在掠过我时,瞬间熄灭,表情出现几秒钟的凝重,然后收回了目光。如果不是我一直对着他的双眼,是很难分辨他飞快的表情变化的。他为什么在看到我的时候,会出现如果奇怪的表情呢。 大会开完开小会,前厅部的会议就在大堂后面的办公室展开。小会相对来说就轻松很多了,有事说事,没事瞎聊,打闹也不足为奇。 前厅主管邵丽是我们的大姐大,我们都亲切地称呼她为大姐,论年纪论资历都是我们一群人中最高的,我们也都很服她。 我们在小小的办公室团团围坐,邵丽清了清嗓子开口说: “新来的市场经理大家也都认识了,虽说跟我们不产生直接联系,但是该合作的要尽力合作,他的工作方式你们也看到了,相对是比较严谨的,你们不可懈怠。” 邵丽把目光投向我和乐晓:“你们俩在会议上闹的乌龙这次就不跟你们计较,下次注意点,别让人家在背后说我们前厅部没规矩。” “知道了。”我和乐晓低沉着声音同时说。 “今年年底的年会要开始准备了,我们前厅部要出三个节目,这个星期内要将初步的节目单定下来交上去商讨,我们这边不算我是10个人,年会当天要留2个人当班,也就是说只有8个人要确定3个节目,大家都来说一说,出什么节目好?” “去年前厅部只出了一个舞蹈就上了六个人,还从房务部借了2个人,这次8个人出3个节目,岂不是又要从别处借。”负责去年节目制定的领班廖文兴有点犯难。 “今年年会是酒店成立10周年,规模比以往要大一些,所以对节目要求会比较多,而且还要保证质量,这次的奖金比以往高出三倍哦,大家都拿出点积极性。”邵丽鼓励我们说。 “8个人分开用,借人是不可能人,今年整体节目都要求多,其他部门也不够人用,只能在节目人数上减少。”邵丽率先出主意:“出一个舞蹈,还是由文兴你负责,编排一个四人舞蹈,你们合计一下,由谁来?” “可不可以演小品?”乐晓突然提议。 “小品,可以啊,但是要写剧本,技术要求比较高,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可以借鉴一下别人的小品,做一些改动,但是我们这边都是女孩子,演小品难度比较大。”副主管徐芳说。 “保安部有没有节目安排,可不可以从他们那边借?”乐晓说。 “保安部只分了一个节目,考虑到他们部门总体年纪偏大,积极性也没有那么足,所以只定了一个,从他们那边借应该是可以的,乐晓你有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借来跟你搭档?”邵丽说。 “应该可以。”乐晓自信稍有不足,但没有拒绝。 “那就还差一个节目,还有什么点子?”邵丽突然把目光转向我:“念念,你是今年年初才来酒店的,没有参加过年会,你有什么才艺吗,能不能提供一个节目出来?” “我?我没有什么才艺。”我连忙摇头。 “有。”乐晓大声说:“念念很会唱歌,我跟她在KTV的时候听她唱过,唱得可好了。” “好。”邵丽一拍桌子:“念念你出一个独唱,自选一下曲目,到时候交给我。” “独唱?”我迟疑地问。 “独唱会不会太单调了?”徐芳略有怀疑地看了看我,又看着邵丽。 “歌曲选得好应该可以HOLD住,念念,你自己先选一些曲目,你比较善长的,交给我,我们再来筛选。” “好吧。”骑虎难下,我只得答应。 “现在节目都定好了,大家都抓紧时间把初步曲目,舞蹈,人员定下来,待商讨好后,就可以开始编排练习了。”邵丽突然伸出手:“这次我们一定要拿下大奖,大家一起加油。”我们都在她的带动下,把手相继加上去,大家一起齐心喊:“加油!加油!加油!” 正文 是否相识 乐晓出的主意虽然并不好,却是唯一我能够且愿意使用的方法。这周我中班,下午4点上班,上午10点我便出门,去星巴克看能不能守株待到杨浩那只兔子。 两个小时过去了,我看完了路过报刊厅买的《读者》,肚子开始咕咕叫,咖啡馆并没有正餐可吃,我只得去其它地方觅食。 刚出咖啡馆门,便撞见了徐兴荣。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有些哭笑不得的我,想等的人没遇到,却遇上了最不想遇上的人。 “念念,你怎么在这?”他朝我走过来,语气里的惊喜多过惊讶。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我对他的过分惊喜有些没好气:“那你怎么在这?” “有点事。”他没管我的坏脾气,仍是笑着问:“吃饭没有,一起吃饭吧?” “不了,我要回家了。”我拒绝他,他却过来抓着我的手腕,拉我朝前走: “回什么家,我请你吃饭,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广东菜,我带你去,保证你吃一次下次还想来。” 我拗不过他,也懒得跟他犟,便跟着他走: “好好,跟你去就是了,你别拉着我的手就行。” 他忙松了手,放慢了脚步与我并肩走,我说: “你没上班啊?” “上什么班?”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说:“我早就没上班了呀,之前跟你说过了呀,你不记得了,我现在在读研。”说完他又一脸沮丧地样子:“我的事,你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过。” “没有啦。”我一掌拍过去,实在看不惯他五大三粗的男孩子在我面前摆可怜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记性差得要死,现在天天上夜班,黑白都分不清了,哪里记得了那么多事,太费脑子了。你不会这都跟我计较吧?” 他马上展开了笑颜:“哪会,怎么会跟你计较。你上班这么辛苦,何必呢?为什么不换个正常的工作时间的工作?”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学的是酒店管理,当然是要做与专业相关的东西。现在这份工作也挺好的,虽然要熬夜,其实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累啦。习惯就好了。” “你喜欢就好。” 话说着,便到了徐兴荣说的那家餐馆。我们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相对而坐,服务员工将菜单递过来,我说: “你点吧,我也不知道这里什么好吃,你作主好了。” 他便没推辞,跟服务点起菜来。我环顾四周,中午吃饭的人并不是特别多,广东菜在这个喜欢吃辣的人群的城市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吃香。我的视线一路扫过去,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待看清,才发现是任宏明。 他与一个年轻女孩子坐在隔着我们三四桌的靠着柱子的位子,我的方向可以看见他们的侧脸,任宏明并不像在会议上那样严肃,冷静的样子,此时的他,与年轻女子有说有笑,笑容明朗,干净,阳光。 “看什么呢?”徐兴荣的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我收回了目光。 “喏,那是我们公司新上任的市场经理,怎么样,帅不帅?” 徐兴荣顺着我的眼睛看过去:“帅?看不出来,你看上他了?” “看上?”我又扭脸看了一眼任宏明的方向,坐他对面的年轻女孩子长相,气质都算是不错的:“长得帅的我都会看上吗?”我转回视线落在徐兴荣脸上:“你是觉得我花痴还是怎么样?我不是外貌协会的好不啦。” “再说了,我可不想当第三者。” “是啊,摆在眼前的都不要,哪里还有功夫去抢别人手上的。你呀,说起来真是懒得不行哦。”徐兴荣酸溜溜地讽刺我。 “你全当我懒好了。”不想跟他拌嘴,我敷衍他。 吃完饭,我站在餐馆门外等徐兴荣,却没想任宏明与他的女伴也刚巧出来,我一回头,便与任宏明撞了个正脸。 我笑笑:“任经理。” 他本是微笑着的,却在见到我的时候表情又出现了如那天会议上的凝重,转瞬即逝,马上换上职业的笑容: “你是前台的,不好意思,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还没待我开口,站在任宏明旁边的年轻女子有些惊讶地样子说:“她,你…”任宏明却拉了拉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 “我叫李念念。” “李念念。”他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说:“今天休息?” “不是,下午的班,等会就过去了。” “是吗,那一起走吧,我正好也回酒店。”他突然提议说。 身后,徐兴荣从大门出来,叫我:“念念,你要回家吗,还是去上班?” 任宏明与他的女伴同时回头看着徐兴宏,我对他说: “这是我同事,我不回家了,直接去上班。” 徐兴荣瞟了任宏明两眼,又对我说:“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当心点。” “好。” 我与徐兴荣说话间,任宏明的女伴也离去了,最后剩下我和任宏明,顿感尴尬。 “你等我一下,我去取车。”任宏明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上班的时候我是不穿高跟鞋的,而他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八左右。 我稍退了一步说:“我去坐公交车好了,这儿离车站很近的,不麻烦的。” 说完,我不打算留给他考虑的时间,准备拔腿就走,他却说: “你怕我?” “什么?”我故作没听到,本来就已经够尴尬了,他却把话说得这么明,让我无处可躲。 “你在这别走,我马上过来。”他没给我时间回绝他,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觉这一切如此奇怪。 我和他从未见过面,他前后两次见到我的表情都有瞬间的凝重,对于一个陌生的同事,既然是偶遇,本没有必要同行,他却执意要拉近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似的,我和他之间,有什么牵连吗? 他的车开了过来,他放下车窗说:“上车。” 我拉开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位,其实我是万般不愿的,却因为礼仪规范不得不坐在前座,他虽不是我的直属上司,可他的职位还是在我之上,我当然没有理由把他当司机般地堂而皇之地坐在后座。 “你不用觉得拘谨,这是公司之外的地方,上班之外的时间,你可以把我当朋友。”他停了停,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我们这才见第二面,你觉得拘谨也是正常。” 我只是笑,对于才见第二面的等同于陌生人的上司,我并不知道我能跟他聊什么。 两人之间出现短暂的沉默,我没头没尾地问他: “任经理,我们,以前不认识吧?” “以前?应该不认识吧,但是……”他说着又停了下来。 “但是什么?”我追问。 “没什么。”他中断了到嘴边的话。 “你像是有很多秘密一样。”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是吗?看上去会有很多秘密吗,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随口说说。”我学他,欲言又止。 他却笑了,不是礼貌性地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眼角有一丝笑纹。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今天在餐馆门口碰第二面,距离更近,感觉气质也像,但你还是你,你有独属于你自己的味道,和她完全不同。” “是吗?”我疑惑地瞧着他的侧脸。 “是,刚刚我妹妹看到你的时候的惊讶表情你应该也观察到了,你和我的那个,朋友,真的很像。”他开着车,说着这些的时候,眼睛看着前方,语气里只有沉重,和不易察觉的忧伤气息。 “难怪。”我说。我不敢多问什么,他在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特别是提到“朋友”这个词时,总有稍稍的停顿,那应该是不普通的朋友吧。 正文 不可招惹的客人 我和任宏民一起走进酒店大堂,引起了“公愤”。 “李念念,老实招来,你是不是去勾引我们的帅哥经理了,你不是有一见钟情男了吗,怎么还来勾引我的白马王子。”我一进办公室,正当着班的乐晓就过来对我兴师问罪,一通轰炸,我顿时有掐死她的冲动。 “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勾引,什么白马王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只是跟他碰到了,他顺路载了过来而已。” “碰到?”乐晓夸张地大叫:“这个城市里有多少人啊,好几百万人呢,怎么你跟他就碰到了,我的天啊,让不让我活啊!我就是天天守在酒店门口等着他下班,他也不见得会出于同事的感情送我一程半程的。” “不会是故意制造的“碰”吧。”徐芳阴阳怪气地说。 徐芳是前台公认的美女,身材好,模样好,很多客人都是冲着她过来的,因此也心高气傲,谁也不放在眼里。 “就你爱干这种不入眼的事。”乐晓给我帮腔。 乐晓的大惊小怪无非是个玩笑,徐芳的冷嘲热讽却已是人身攻击了,乐晓一直讨厌徐芳的高傲又装腔作势,现在更没有和她站在一边指责我的道理。 “我?需要吗?追我的人都能住满这个酒店了,我还需要制造!”徐芳轻蔑地看着乐晓说。 “好了,好了。”我赶快制止乐晓的火爆脾气说:“你不是在上班吗,别闹了。”又低声说:“你跟她计较这个干嘛。” 乐晓转身去了前台,徐芳边对着镜子化妆边跟我说: “年会的歌曲你选好了吗?要尽快落实下来,到时候还要交上去讨论的,不要选太偏僻的歌曲,跟不上主流的话,看了也没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淡淡地回答,不想与她做过多交流,她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 “前厅部是整个酒店的形象,所以,我们的言论,举动并不仅仅代表个人。”她回头看着我说:“平常多注意一点,别让其他部门的人说闲话,知道吗?”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规劝,字字入耳,却让人生厌。 我知道她仍是是计较我和任宏民过于亲密这回事,但我并不觉得我有向她解释的必要,除了工作关系之外,我和她,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世界的人,那么,她怎么看待我和任宏民,我都无所谓。有时候,不想解释,只是因为不在乎。 几分钟后,乐晓突然又从前台跑进办公室,急急忙忙,稍显恐慌: “坏了,坏了,他又来了?” “谁啊?”我不明所以。 “谁?”徐芳一脸淡然。 “候军!” “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徐芳终于不淡定了,我却仍在状况外,瞪大眼睛看着乐晓: “候军是谁,鬼吗,把你吓成这样?” “是比鬼还可怕,而且讨人厌的人。”徐芳说着,整理好衣服去了前台。 我仍茫然地看着乐晓问她:“是谁啊,把你们吓成这样?” “在你没来之前,他是我们酒店的噩梦,已经有一年多没过来了,听说是被抓进去坐牢了,也不知道怎么又出来了。”乐晓说的时候边朝外门瞧了瞧,然后拉我朝门缝外看:“看,就是那个光头男人,就是他。” 我顺着她的描述努力往门缝外看,只见一个高个子的光头男人,左脸依稀有一条刀疤,穿着单薄的运动衣,挎着一个黑色的包包,站在接待处与徐芳说着什么。 “还真的看上去就像那种可怕的人哦。”我感叹说,不再朝外面看:“他不会干什么缺德事吧?”我突然也心生恐惧。 “以前他住这边的时候,经常刁难工作人员,有事没事就把服务员骂一通,据说他的房间卫生是最难打扫的,拖欠房租,损坏东西都是常有的事,但是他花钱住店,我们又不能把他赶出去。” “有一次,他还跟保安打起来了,在你来之前,我们这有一个年纪比较大,专门守夜的保安就被他打了一顿,叫了警察,也只是赔偿了医药费,后来那个保安就辞职了。唉,谁碰上这种人,都会避得远远的。” “那现在他回来了,怎么办?” “但愿世界和平!”乐晓双手合十,诚心祈祷的样子,让我忍俊不禁。 姐姐突然神神秘秘地摸进了我的房间,我正在电脑上用播放器放着音乐,看能不能找到一首合适的歌曲放到年会上,她一进来,我忙找她做参谋。 “姐,我们年会主管要我出一个独唱,你说选什么曲目好?” “独唱,唉呀,我妹妹要出风头了。”她一脸惊喜的表情。 “什么出风头啊,别出糗就好了。”我有些沮丧地看着她。 “干嘛这么没自信,以前你参加学校的比赛不也拿过奖嘛,不用怕的,你们公司的年会比学校的比赛也大不了多少。” “这次可是十周年的年会哦,听说规模要大很多,我可不敢掉以轻心。再说,这是我第一次参加酒店的年会,不能掉链子的。你赶紧帮我看看嘛。” 被我这么一说,她倒真的上了心,在我旁边坐下,帮我选起曲来。 “对了,你刚刚神神秘秘地跑进来干什么?”我问她。 “哦,对了,被你一打岔,差点把正事忘了。”她拍了拍自己脑门,放下鼠标,靠近我说:“我想帮妈妈介绍一个男人,给她安排相亲。” “啊?”我惊地叫起来,被她狠狠掐了一把:“小声点。” “你明知道妈妈不同意,还敢帮她安排,小心她生气。”我说。 “所以这不是来找你了吗,你帮我一起说服妈妈。我已经想好了,我在网上注册了一个用户,我先帮她筛选一下,有合适的,就约出来见面,怎么样?” “好久不提这事了,你怎么突然又想起来了。”我疑问地看着她。 她挪了挪椅子,站起身,走到窗前,转身看着我的时候却是一脸的忧愁。 “我们渐渐长大了,陪她也陪不了几年了,如果等我们都结婚了,只能顾上自己的家庭,顾不上她的时候,她一个人怎么办。所以,我们不能再听她的了,一定要给她找一个合适的伴侣,至少,哪天我们都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有一个人可以照顾她。”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想,如果我们诚恳地去跟她谈,她肯定会考虑的。以前,妈妈是为了照顾我们才不肯,现在我们都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也轮到我们照顾她的时候了,可是,我们却不能陪她一辈子对不对,所以趁着我们还在她身边的时候,帮她选一个合适的伴侣,这样,我们都能够安心是不是。” “可是,网上找,靠谱吗?”我有些担心地问。 “所以才需要我们帮她筛选啊,只有我们筛选过关的,才可以跟妈妈见面。” 正说着,却听见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是妈妈上来了。我们忙坐回电脑前装着选歌曲,妈妈进来说: “你们俩在干什么?” “选歌呢?”姐姐说:“妈,老妹要参加酒店的年会,要出一个独唱,我帮她一起选曲目,你觉得什么曲目好。” “我又不懂,怎么知道呢。” “参谋参谋嘛!”姐姐把妈妈拖到电脑旁边坐下,说:“妈,你喜欢听什么歌曲啊?” “我们那个年代都听邓丽君,周国荣的歌曲,现在的人都不怎么听了。”妈妈看着电脑屏幕,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听磁带的,用录音机放,不像现在有图像,有人演,我们的年代跟你们差太多了。” “好像是哦。”姐姐站在妈妈身后帮她锤着肩膀,又说:“妈,跟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啊?”妈妈的目光仍停留在电脑屏幕上。 姐姐朝我眨了眨眼睛,我忙接过话说: “妈,姐姐谈恋爱了。” 姐姐被我这话震住了,她没想到我会突然出这一招,顿时乱了方寸。妈妈回过头看着她说:“真的吗?” “这个,那个。”姐姐支支吾吾地说:“还不算啦,刚刚开始接触,还没有确定的。” “是吗,有机会带回来看看。”妈妈一脸认真地说。 “哪有这么快呀,别吓到人家了,以为我有多想嫁人呢。” “来家里玩玩嘛,现在又不像以前了,见了面就一定要结婚,只是来玩玩,就像朋友一样的,念念的朋友不是也经常来家里玩吗。”妈妈宽慰姐姐说。 “好吧,有机会会的。”姐姐略带敷衍跟妈妈说,又朝我挤了一个臭脸:“妈,说真的,如果我和念念都谈恋爱了,你会不会觉得孤单啊?” “你们都谈恋爱了,妈妈就了了一桩心事,怎么会觉得孤单呢。”妈妈慈爱地看着我们说:“现在你们都长大了,恋爱,嫁人,是迟早的事,妈妈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应该说,从你们生下来,妈妈就做好了准备,你们早晚有一天是要离开我身边的。” “那你一个人怎么办呢?”我和姐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呀,你们不可能嫁了人就不回来看妈妈了吧。”妈妈笑着说,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们说这话的意思。 “可是,大部分时间你都是一个人的呀,我们嫁了人肯定不可能天天陪在你身边对不对,到时候,有个病痛什么的,我们也不知道。”姐姐说。 “放心好了,妈妈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等再老了一些,你们都结婚了,我就住养老院,那里有很多老人,也会有很多乐趣呀!”妈妈仍开导我们。 “妈,我们帮你找个伴好不好?”姐姐说,我也跟着点点头,表示同意。 “怎么又说这个了,我这个年纪还找什么伴呀,一个人自由自在,挺好的。” “妈。”我突然扑进她怀里说:“你干嘛要这样说呢,我们都知道你心里只有爸爸,爸爸走了这几年,你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我们作为你的女儿,却也只是你的女儿,有些关怀我们没办法代替爸爸。我们只是想找个人关心你,照顾你,这样就算我们离开你身边了,你也还有个依靠呀。” 妈妈抚摸着我的头发说:“我知道你们懂事,孝顺,我不需要什么伴侣,依靠,我只要看着你们健健康康地长大,幸福地嫁人,生活,就心满意足了,没有那么多奢望。” “你没有奢望,可我们有。”姐姐说:“妈,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我们也想有个爸爸。” 我感觉到妈妈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这句话触动了她的心,她也许明白,失去老公的她没有了依靠,可失去了爸爸的我们,却失去了半边天。 妈妈一直很努力地想撑起我们失去的半边天,可父爱,却是怎么也弥补不上的。 妈妈哭了,虽然她努力压抑,我仍感觉到她鼻尖呼出的气息是如此沉重。 “妈,就当是为了我们俩姐妹,好不好?”姐姐见妈妈有所触动,忙趁热打铁地说:“我们帮你把关,一定没问题的。” “是啊,妈,你需要一个依靠,我们更需要一个爸爸,我们家需要一个男人来撑起一片天。”我仰头看着妈妈,带着流下的眼泪说。 妈妈沉默了一会,轻轻地点点头。 正文 并不偶然的再次相遇 一周后的前厅小会议,三个节目都交上了各自的节目方案。乐晓成功邀到了保安部一个和她玩得较好的男生出演小品,再加上前台另一个女生,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小品。舞蹈由廖文兴带领其他四个女生出演,曲目定的是《珊瑚颂》。我交了姐姐帮我选的两首曲子,由主管商议决定选哪一首,《值得》和《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经过一个下午的上级会议,所有节目都敲定了,我的曲目定为《谢谢你曾经爱过我》,考虑是一首较悲伤的歌曲,顺利安排在中间。 最后,邵丽说: “现在节目都已经敲定了,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允许更改的,离年会只剩一个月的时间,大家抓紧时间排练。”说着,又对文兴说:“排班的时候注意一下,需要排练舞蹈的人尽量安排在同一个班次,下班后可以一起排练舞蹈,乐晓的小品你得去保安部协调一个班次,让她们的时间可以凑到一起。至于念念。”邵丽看向我: “念念,你的是独唱,相对自由一些,你自己安排时间练,如果需要什么设备可以跟我提,我这边可以协助你。” 我点点头。大家也都没有说话,表示对邵丽的安排的赞同。 “这一个月大家就要辛苦一些了,排练节目的同时还是不要耽误了休息,节目虽然重要,也不能因此耽误了工作,大家都清楚吧。” “清楚!”我们齐声说。 邵丽说完后,又去会议室与其他部门主管沟通节目的事情去了。除了上班的人员,我们都凑在廖文兴的旁边看她排班。 “文兴姐。”我讨巧地凑在她旁边说:“下个月的班我没有其他要求,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可以满足我。” 廖文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头也没抬甩了一个字:“说。” 因为每个月底排班的时候,我们这群人都会凑到她身边跟她说一大堆要求。要安排在哪天休息的,要上哪个班的,要提前请假的,都需要和她打招呼,她自然也就习惯了我们这副嘴脸。 “12月10号这天帮我排休息好不好?” “10号?”廖文兴说着便移动自己的手指在日历上那一天:“这一天?星期六?” “对。” “干什么?这天有什么好事吗,约会?相亲?”一惯正经的廖文兴有时也爱八卦一番。 “秘密。” “是吗?”廖文兴瞪大眼睛看着我,笑得好不得意:“秘密哦,那我不排了。”她八卦心理做怪,开始威胁我。 “文兴姐。”我摇着她的胳膊跟她撒娇,前厅部除了邵丽外,属她年龄最大,我们也都爱跟她撒些小娇,讨好她。 “不说秘密就不给排。”她一脸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好啦,跟你说。”我败下阵来,老老实实交待,附在她耳边说:“10号我生日。” “生日!”她却叫出声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一个个都凑过来问: “谁生日,谁生日,念念,你吗?” “念念10号生日,大家赶紧准备啊!”廖文兴干脆大声通报。 前厅部的同事生日宴我是参加过的,一群人在KTV鬼哭狼嚎,不到十二点不准走人。我实在是不愿意自己的生日也这样过,每年生日,都是陪着妈妈姐姐一起过的,今年,我并不想例外。因为,自从爸爸走后,她们的存在让我意识到亲情的重要,她们在我心里,更是无可替代的。 “干嘛当宝贝一样藏着,我们又不会吃了你。”乐晓说。 “没有啊。”我只得装傻:“没有必要特意告诉你们嘛,又不是多重要的日子,生日年年都过的。” “可这是你到前台的第一个生日啊,我们一定要帮你过的。”廖文兴说。她一直是很主张团结的,虽说生日是个人的事情,却从我们进入这个部门开始,就成为了其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不是我不想跟你们一起过,只是。”我低头,只得说出实情:“我爸爸去世后,我们家里就只剩下我们三母女相依为命,所以不论是生日,或者大小节日,我们都是要一家人在一起过的。” 廖文兴拉住我的手,看着我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当然不会勉强,本来生日聚会是为了让你开心的,你的家人有这个习惯我们自然不能硬生生地打破。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选择其它时间跟我们一起,就当是聚会也好。” 我点点头。 廖文兴却对其他人说:“记得要准备生日礼物哦!” 回去的路上,乐晓与我同行,她仍记得杨浩那回事,又追问起最新进展,我沮丧地说: “最近事太多,都没怎么去咖啡馆,也就遇不上了。”我甩着自己的包包在宽阔的大马路上边走边摇,一副闲得想死的样子。 “你这个人呀,就是太被动了,手机号码都有了,就是不肯主动打个电话,你说你何必。”乐晓教训起我来。 “你全当这是我的死穴好了,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怎么训,我是不会主动工给他打电话的。” 乐晓跑上来挽着我的胳膊说:“今天还早,要不要我这个幸运星陪你再去咖啡馆碰碰运气,说不定借着我的好运气,你能一举拿下。” “真的假的?就你,还好幸运星?”我捂着嘴大笑:“你别逗我了,你这个倒霉蛋,别把晦气传我身上我就谢天谢地了。” 乐晓极不乐意地甩开我的手,自顾自地朝前走:“不乐意就算了,我乐大小姐可不是轻易给别人帮忙的。” 我忙讨好般地上前拉上她的手:“好啦好啦,借你吉言,借你的好运气,那你陪我跑一趟呗。”话说到最后,倒成我求她了。 “好吧,我勉强答应了。” 若说巧合也行,若说乐晓运气好也行,总之,在我们踏进咖啡馆,我便真的见到了杨浩,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 我用胳膊蹭了蹭乐晓:“就是他。” 乐晓顺着我的眼睛看过去说:“看上去还不错。”没等我跟她商量是否上前搭话,她便抛下我朝杨浩走过去,我呆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上去。 只见乐晓和杨浩说了一两句话,杨浩便侧过头朝我这边看过来,我忙冲他笑,朝他们走过去。 “嗨,这么巧。”我说。 “坐吧。”杨浩招呼我们说:“这位是你的同事?”他看了看乐晓说。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乐晓,念念的同事兼死党。”乐晓马上伸出手,与杨浩相握。 “你们也经常来这边的吗?”杨浩看着我俩说。 “偶尔吧。”我忙接话,只怕慢一秒,乐晓那张大嘴巴里不知道要蹦出什么,她实在是一个太不好控制的朋友。 “看样子你也经常来。”乐晓说。 “我住这附近,没事的时候就在这看看书,喝喝咖啡什么的。”杨浩说。 “哦。”我和乐晓同时说,我是恍然大悟地表示,至于乐晓,估计有另一层意思。 话说到这,突然都沉默了,似乎并没有太多共同话题可聊。乐晓朝我挤眉弄眼,我知道她希望我主动和杨浩说些什么,可搜肠刮肚,我也没有想到一句可说的话,只得朝她摆一张无奈的笑脸。 “呃,你在哪里上班呀?”乐晓装不经意地和杨浩搭话。 “我做建材的。” “建材,呵呵,不懂。”乐晓傻傻地冲他笑。 “你们呢?”杨浩却转向我们问。 “酒店。”乐晓回答。 “酒店?呵呵,我也不了解。”杨浩像是调侃似地回答。 他与乐晓的谈话让我觉得无比尴尬,我顿时只有想要逃离的感觉,却又觉得机会难遇,只好借机躲一会,以化解压抑的氛围。 “乐晓,你喝什么,我去买?”我说。 “焦糖玛琪朵。” “杨浩,你呢,还要什么吗,我一起买。”我又对杨浩说。 “不用了,我已经喝完了,待会还有事,就走了。” “哦。”我失望地看回乐晓,用眼神告诉她该想办法了。乐晓只是抿嘴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快去买吧,等会黄花菜都凉了。” 她意有所指,杨浩自然不知,我转身去了前台。 不过买杯咖啡的功夫,我端着咖啡再回到座位,却已不却杨浩的身影。 “人呢?”我奇怪地问乐晓。 “走啦。”她一脸淡然地看着我,举起手上的书说:“被我猎到了。” 我一把抢过来:“杨浩的?” “不是他的,难道天上还能掉?”乐晓没好气地说:“一句谢谢都没有?” 我一看书的封面,就泄了气,对乐晓埋怨道:“你怎么跟他借的?” 乐晓看也没看我,只是喝着自己的咖啡说:“我说我也喜欢看这类书啊,就找借了。” 我毫不心软地把杨浩那本厚厚的建材书朝乐晓的二百五脑袋拍过去: “感兴趣,你自己看看这是本什么书,吹牛也不打个草稿。” 乐晓被我拍得七荤八素地,恐怕眼前直冒星星,夺过我手上的书,瞪了好几眼,才回过神来说: “管他呢,达到目地就行了。”说着竟厚着脸说:“请我吃饭。” 我抱着杨浩的书对她说:“请你喝西北风。”然后甩下她大步走出了咖啡馆,只听见乐晓在我身后大叫,我冲出咖啡馆便跑起来,乐晓的声音远远地在我身后飘过来: “李念念,你个白眼狼,给我站住!” 正文 只是一厢情愿 日子在飞速旋转,每天下了班,回到家不仅要忙着练歌,还要跟姐姐一起在网上搜索各种适合妈妈的对象,有时候过了眼缘的就约出来见见。而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们见识了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中年男人,见到简直要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 而转眼,就9号了。同事们都扎堆忙着各自的节目,似乎都忽略了我生日这回事,我落得自在,这天早班,4点多我便下班。 乐晓下午的班,趁着接班的空档,抓紧时间与我聊天。 “要什么礼物,快点说,过时不候。” “不用。”我干脆地说。 “干嘛拒绝,别装酷好不好,一年里就一次,别让机会从眼前溜走了。” “真的不用。”我拉远她与我的距离,挎上自己的包包说:“如果你真的要送我礼物,那让我耳根清静一点,我就谢谢你了。” 乐晓却又粘上来:“别走嘛,我知道我很吵,但我是真心实意想要送你礼物的,我们认识这么久,这次生日你又不肯和我们一起过,你知道我这个人粗心大意的,又买不到什么你喜欢的礼物,所以才来问你的嘛。” “好了,我知道你好,我知道你对我真的好,所以不用什么物质来表示啊。”我安慰似地拥了一下她的肩膀,想让她安心。 “对了,杨浩的书你还了没有?”她突然蹦开。 “没有啊,怎么了?” “这都多久了,你还不还。”她双眼滴溜转,像在思考什么,说:“这样吧,把你手机给我。” 我没弄清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听她的把手机递给她,只见她开了我的手机,然后像是拨了谁的号码,放在耳边听,我问她: “你给谁打电话呀?” 她把食指放在嘴上嘘了嘘,过了一会把手机塞在我手里说: “通了,快接。” 我拿过手机,上面显示已接通的是杨浩的号码,一时之间我手忙脚乱,不知道应该先去骂她,还是接杨浩的电话。乐晓却将手机塞到了我的耳边,我只得硬着头皮说: “喂,杨浩吗?” “是的。”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清晰明朗。 “我是李念念,你知道吧?”我尽量保持声音的平静,乐晓却在一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跟我打手势。 “知道。”他的回话简单明了。 “哦,是,是这样的。”我竟有些结巴了:“上次我朋友找你借的那本书她看完了,要,要我拿过去还给你,你有时间吗?”乐晓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没关系,那本书我现在也不用,这几天可能没有时间,等哪天空下来再说吧。” “哦,是这样。”我的心一下子掉到了悬崖底,却不敢表现出来,仍对他说:“没事,等你有空再说吧。” “没事的话,我先挂了,再见!” 他彬彬有礼,我心灰意冷地挂了电话。 “怎么了,他怎么说?”乐晓急躁地问我。 “他说他没空,等有空再说。” “怎么这样啊!”乐晓也极为失望,也许,她是极想促成这次约会的,当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她的好心,却使我的心底蒙上了一层灰,抹都抹不干净。 “没事。”我冲她笑笑说:“我先回去了,你去上班吧,别在这跟我耗着了,等会徐芳又要抓你把柄说你了。”末了,我又安慰她说:“你别想什么生日礼物了,真的不需要,你对我好我心里明白,外在的东西,不重要的。” 出了酒店大门,天空灰蒙蒙的,又有一股寒流要过来了,我不禁拢了拢外套,迎着风走出去。 杨浩的态度或多或少让我明白,他对我,是没有任何感觉的。我们的邂逅,只在我的心里留下了痕迹,而对于他来说,我只是某天他在咖啡馆碰到的一个陌生人,认识了,过后也忘记了,在他心里,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单恋从来都是苦涩的,因为被拒绝,不被在乎,不被牵挂,甚至都掠不过眼眸。 也许,是不该抱太多幻想的,毕竟,我没办法勇敢地向他敞开心扉,因为害怕,若真的将心剖给别人看,得到的,却只是嘲讽与无视,那般痛,却是比单恋更难受,痛苦的。 一步一步,迎着冷风朝前走,也许是该回家的,脚下的方向却并不指向那。 身后响起了嘟嘟的喇叭声,我没理会,那声音却不停地响,我不得不回头,却见到的是任宏民的车子,停在了我的旁边,车窗摇下来,他侧过身朝我喊话: “去哪,上车。” 他的话里,没有丝毫征求的味道,全是命令。 我本是伤心被人拒绝,如今又见任宏民一副自视很高的样子冲我发出命令,我赌了气,竟就站在那,瞪着他。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语气柔软很多。 我一股脑儿的气,他撞枪口上了:“任经理,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是你的下属,你没有权利命令我做任何事情,如果你很喜欢发号施令,麻烦你回去,回去酒店里对着你的手下说,我没有任何意见。” 他愣住了,却低头笑了笑,打开车门,下车绕到我面前: “几天不见,判若两人啊。” 我这才回过神来,就算他没有权利对我发号施令,我也没有理由对一个刚见过两面的人乱发脾气。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上车吧?”这次他是征求的语气:“外面这么大的风,你在大街上走,不怕冻着?”我仍没说话,他又说:“扭扭捏捏的可真不像你啊!” “怎样才像我,我们很熟吗?”我拿眼瞪他。 他又笑了笑:“确实不熟,但我觉得你应该不至于是怕我对你有什么意图才不敢上车的吧,好歹也是同事一场,我的档案你也查得到。” 我没再理他,径直上了他的车,自己关上车门。他绕回座位,发动了车子。 “去哪?” “不知道。”我说,而我的确不知道该去哪。对于任宏民,我确实没有什么必要防范,但我也没有必要让他知道我家在哪。 “今天是9号吗?”他突然问。 “是啊。” 他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车子一路跑,我没告诉他目的地,他也只是漫无目地的在街上乱逛,逛了大概半个小时,他接了一个电话,挂掉电话,他说: “抱歉,我有一件紧急的事情要去处理,不能送你了。” “没关系,你随便找个地方放我下来就好。” 他连连表示歉意,最后将我放下来,我站在街边,看着他的车尾灯,心里对于他,对于这个下午莫名其妙的相处满是疑惑。他,到底是一样怎样的人呢? 正文 生日 生日当天中午,妈妈做了一桌子菜,全是我喜欢吃的,姐姐也没有约客户,三个人围坐在客厅饭桌旁,帮我过生日。 妈妈举起酒杯,杯里的葡萄酒是夏天的时候妈妈和邻居一起去葡萄园摘的葡萄,自己亲手酿的,酒的度数不是很高,喝下去,如饮料般甜,沁人心脾。 “念念,又长大了一岁哦。”妈妈说。 “嗯,又长大了一岁,一定更加孝顺妈妈。”我凑近妈妈,在她脸上留下一吻:“谢谢妈妈。” 妈妈揉了揉我的头发,宠溺地说:“傻孩子。” “念念,有什么生日愿望?”姐姐说。 “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永远像现在这样不分离,永远这么快乐。” “好!”姐姐又举起杯说:“再碰一下,祝妈妈养育我们的妈妈永远这么年轻漂亮。” “妈妈可不想当千年老妖。”妈妈笑着说,喝了酒的她,脸色泛红。 这顿饭,我喝了好几杯酒,虽然酒的度数不高,我却仍感觉世界天旋地转了。半醉半醒间,一个陌生号码打进电话,我看了半晌,才接起来,没待我说话,只听到一个干净爽朗的男声传过来: “生日快乐!” “谢谢。”我又问:“你是谁啊?” 那边却没了声音,却听见门外的敲门声,姐姐去开了门,徐兴荣手里提着一个大蛋糕进来了,我仍在问电话那端的人: “你是谁啊?” 电话挂断了,我有些不清醒,也就懒得去理会。 “兴荣,吃饭没有?”妈妈接过徐兴荣手里的蛋糕问他。 “阿姨,我就是过来蹭饭的,念念过生日,怎么能少得了我啊。”徐兴荣自我感觉良好,这几年,我的生日,他从来没有缺过席,全然把自己当我家里人了。 “就多了一个你!”我又在餐桌前坐下,他一来,我免不了跟他瞎侃。 妈妈帮他拿了碗筷,我们也才吃了一半,他毫不拘束,端起饭扒了两口,饿虎扑食般: “好久没吃过阿姨做的饭了,还是这么香!”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奉承还是发自内心,妈妈却是听得满脸笑意。 “没事就多来嘛。”妈妈慈爱地看着他,她从来是喜欢他的,他来我家来得多,有时候碰上家里电器什么的坏了,他也不厌其烦地帮着修,妈妈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早就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了。 “念念会嫌弃我的。”他却与妈妈半真半假地撒起娇来,我瞟他一眼: “吃你的饭就好了,话那么多,小心噎着你。” 此时,姐姐吃完饭,又准备回楼上化妆了,妈妈问她: “思思,你下午要出去吗?” “对啊,约了人。” 我逮着机会,凑过去八卦:“不是没约客户吗?怎么又说约了人,老实招来,是不是男朋友?” 妈妈转身去了厨房,姐姐在我耳边轻声说: “他约我看电影,等会过来接我,别跟妈妈说,我不想让妈妈这么早就见到他。” “让我见见好不好,我也看看我未来姐夫长什么样,对不对得起观众啊!” “好!”姐姐答应了,我才放手让她去化妆,女为悦已者容,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这个城市,说大就大,大到我在咖啡馆守半个月也碰不上一见钟情的杨浩。说小又很小,好几百万人中,姐姐约会的对象不是其他任何人,偏偏就是他。 姐姐拉着我去见她的男朋友,我站在离他五米远处,看清他的样子,便愣住了。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 妈妈突然在后面叫姐姐,姐姐返回去,幸好,幸好有这几分钟她不在场的时间。 “你们?是姐妹?”杨浩一脸惊讶地问我。 我不得不迅速整理思绪说:“是的,亲姐妹,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跟我姐说我们之前在咖啡馆碰到的事情。” 杨浩疑惑地看着我说:“为什么?” “现在我跟你解释不了那么多,但请你帮我保留这个秘密,这对你,对我,对我们三个都好,相信我。” 杨浩点了点头。姐姐折回来,站在我们中间: “老妹,这就是杨浩。” “这是我妹妹,念念。” 我和杨浩心照不宣地笑笑,点了点头。随后,我看着他们离去,杨浩牵着姐姐的手,从背影看上去,如此和谐。 我并不知道往后如何跟杨浩解释我要他帮我保留的这个秘密,而姐姐,她从来就是知道的,我说得太清楚,那个在咖啡馆邂逅的一见钟情,而唯一幸好的是,我没有提及过他的名字,只是,如果杨浩说起来我们的相遇,姐姐是能够完完全全对号入座的,到时候,她要怎么面对自己的妹妹喜欢上了自己男朋友,我又要怎么面对,我的一见钟情对象,已成为她男朋友的事实。只有,在一切还没有坦露之前,将它埋藏起来。幸好,杨浩是不知道我对他的感觉的。 生日过后,又转夜班,不知是因为杨浩的原因,还是近来事情太多休息不好,总感觉特别疲惫。 乐晓在听说杨浩在我生命里的身份巨变后,在北风呼啸的后半夜,她瞪着眼睛看着我,脸上尽是不解、怀疑甚至气愤的神态。 “没什么的。”我不得不安慰她:“我对他,也只是有一点点初生的暗恋而已,这火苗已经被我扼杀在摇篮里了。” “你就在我面前装吧,谁难受谁心里知道。”乐晓并不接受我的安慰,反揭我伤疤。 “不然呢,你想我怎么样,跟我姐去抢他吗?”我望着门外黑漆漆的夜,保安的身影在大门外徘徊,风吹起了衣角,寒风应该透入骨子里了。 “说实话,我都还不够那个格呢,杨浩对我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不然,他不会在我约他还他书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淡然,既然是这样,我何必自讨没趣。” “唉!”乐晓长叹了一口气,在我身后来回踱着步子,很长时间后,才说: “你想得开,放得下就好。” “想不开,放不下,又怎样,日子还不是照样过。”我也叹了一口气,想把心里的不快吐出来:“少了他一个杨浩怕什么,我李念念还怕找不着男朋友吗。” “就是。”乐晓在我肩膀上拍了一掌,以示鼓励。 后半夜的酒店大堂少有客人出入,大堂的自动门也关得死死的,感受不到生命的痕迹,它也懒得工作了。 “你男朋友还在这边吗?”开始犯困,却不得不强打精神,挑起话题与乐晓聊天。 “走了。”乐晓一反常态,回答得简简单单。 “怎么?吵架了?” “哪有不吵的时候,没在一起的时候盼着见面,见了面,时间一长,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起来,倒不如不见面呢。” “哪有那么多事可吵呀。”我疑惑地问。 “我也不知道,在一起感觉看什么都不顺眼,你也知道我这张嘴就是闲不住,他嫌我罗嗦,说我年纪轻轻就开始唠叨,以后老了可怎么办。可是,我本性向来如此,憋不住话,我能怎么样。”乐晓满腹牢骚。 “本来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一个相互磨合的过程,总有一方退让,如果都太尖锐,矛盾肯定会很多。”我在局外人的角度帮她分析。 “你觉得我需要退让吗?可是我妈说,如果婚前就开始退让的话,婚后就处于劣势了,到时候什么都做不了主。” “这就看谁爱得更深,爱得较深的那一方会主动退让去牵就对方,达到两者的和谐,而如果没有人愿意忍让,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大堂的自动门开了,冷风吹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候军。”乐晓拉了拉我的衣角,轻声说。 我这才抬头看风吹过来的方向进来的那个人影,他走近了前台,一脸轻笑: “唉哟,来新人了呀,小美女哦。”他冲我说。 我点头微笑:“你好。” 候军单手撑着前台的桌子,一只手插在口袋,侧身对着我说: “叫什么名字?” 没待我说话,乐晓忙过来与他打招呼: “候先生啊,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有什么需要吗?” 见乐晓主动过来说话,候军没有纠结我名字的问题,转而与乐晓说: “有房间吗?” “您要什么房间?”乐晓说着便打开电脑:“现在只有单人房了。” “几楼?哪个房号。”候军熟门熟路。 “1011,1013,1204。”乐晓说着,我注意到她故意报了几个较差的房间,候军是上了酒店的黑名单的,他再次出现,我们也要想办法,既不得罪他,又让他不住我们酒店。也就只能选几个他不喜欢的房间供他选。 候军皱了皱眉头:“别给我耍花招,明明知道这些房间我不喜欢还报给我。”他边说边敲着桌子来回张望:“你别让我一间一间去找,要是让我找着我喜欢的房间,我可管不了有没有人住,是睡着呢,还是玩着呢,我都给他扔出去。” “候先生,我们也只是打工的,您别让我们为难嘛。”乐晓不得不卖乖:“今天真是没有其它房间了,您也知道天气冷,住店的客人多,也就只剩下这几间了,您要是不满意,可以去别的酒店问问,情况都差不多。” 乐晓的意思很明显,爱住不住,不住滚蛋。 “小姑娘,你别跟我装,我在你们酒店住得可不少,行情我可比你还清楚。”候军说着突然转脸看着我说: “小美女,你给我仔细看看,到底有没有,看清楚了。”候军的话,竟带着些恐吓了。 “候先生,不好意思,今天真的就剩这几个房间了。您看,现在也5点多了,天快亮了,您要不要等一等,等有客人退了房,再给您安排其他的。”我不得不说折中一点。 “小美女这话说得我还爱听一点,但是我不可能在这等这么久吧,天气这么冷,你们这大堂冷风飕飕的,我在这呆一两个小时,要是吹感冒了,你们付得起医药费吗?”候军说着,一掌拍在前台的桌子上,声音之大,吵醒了后台办公室值班的徐芳。 徐芳来到前台,见是候军,忙陪笑: “候先生,这么久不来住,怎么这一来,就发这么大火。”徐芳的声音娇滴滴的,听得我全身发颤,而候军这种人,就好这一口。 “看看你们前台这些服务员的素质,这么长时间一点长进都没有,难怪这么久了也只是个服务员。”候军瞟了一眼乐晓,乐晓不敢回话惹怒他,只得转身不再理他。 “候先生何必跟她们计较。”徐芳娇笑着说:“候先生要住店吗?” “不住店来你们这干嘛,吃饱了没事干,喝西北风吗!”候军似乎没有了耐性。 “我帮你推荐一间吧。”为了不让候军在此闹事,徐芳不得不退步。 “这还差不多,赶紧给我开,开好了我好上去睡觉,大早上的,在你们这浪费时间。”候军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像是几百年没睡觉般。 徐芳帮他办好手续,候军拿着房卡,离去前,像是想起什么,又转向我说: “小美女,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徐芳替我回答:“李念念,新来的。” “李念念!”候军边说着边转身往电梯口走,又扔下一句:“下次请你喝咖啡。” 徐芳斜瞟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我勾引了候军一般的鄙视: “碰上这种客人,上点心,别没心没肺地说话。”说完,转身回了后台。 徐芳对我的敌意似乎越来越浓,从上次与任宏民一起走进酒店大堂开始,她的话里总是夹枪带棒,我想我与她八字不合,她说什么我也懒得解释,不予回应。 正文 给妈妈物色的伴侣 刚到回家,姐姐便拉着我往外跑,说是约了一个人见面,之前在相亲网上聊得不错,决定出来见一见。 我睡眼惺松,极不情愿地被她半拉半推地往外走: “我好困啊,你一个人去嘛,姐。” “好妹妹,就一个小时,见完就回来了,回来我绝对不打扰你睡觉。” 说着便被她塞进了出租车里,往市中心开去。我眯着眼睛,只几分钟,就睡了过去,梦中,一直浮现的是杨浩第一次在咖啡馆向我借书的情景。我猛地惊醒,却是车已停下,到了目的地。 “帮我叫一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我懒懒地窝进咖啡馆柔软的沙发里,喃喃地跟姐说话。 “别喝那么多咖啡,对身体不好,我帮你叫一杯菊花茶,清肝明目。” “你约了几点,那个人什么时候来?” “九点。” 我一看时间不过八点半,不禁埋怨起来:“拜托,那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么早?难不成还要在这候着他?” “早到是美德!”姐姐居然开始上纲上线。 我闭上眼睛,没精神与她斗嘴。她却精神极好,又说: “对了,你上次见到你未来姐夫,感觉怎么样?” 我睁开眼,对上她期盼的眼睛,一时慌了神。只几秒,我又闭上眼睛说: “还不错啊,长得挺精神的,妈应该会喜欢。” “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喜欢?” “难道你不喜欢?”我睁开眼睛看她:“那你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呢?” “我没有说不喜欢他,我和他才刚刚开始,很多感觉比较微弱。”姐姐停了停又说:“他人倒是蛮好的,也很会照顾人,跟他在一起,安全感十足。” 听着姐姐的描述,我心里满满的,全是苦涩。如果姐姐喜欢上的人不是我一见钟情的他,我又何苦如此纠结地不敢与她聊关于他们的一切。 “我的茶呢,怎么还不来?”我顾左右而言他。 说话间,姐姐的手机响了,她的嘴角蔓延起了笑意,打电话的人应该是杨浩吧,我已很久没在姐姐脸上看见这样的笑容了。 只听到姐姐说:“上班了吗?吃早饭没有?嗯,跟我妹在咖啡馆。好,中午一起吃饭。” 我突然来了兴趣,想了解他们认识的始末。于是凑上去问: “姐,你和杨浩是怎么认识的?” “他做建材的,与我们公司有业务往来。我第一次去他们公司见他们部门经理,他端着咖啡莽莽撞撞地洒了我一身,就这样认识的。”姐姐说得轻描淡写。 “看不出他是那样莽撞的人。”我突然说。我所认识的那个他,带着一点书卷气息,似古装片里的文弱书生,骨子里却透着另一股男生独有的霸道味,这两者似乎是相互抵触的,却在他身上融和。 “其实还算好,相处下来,觉得是一个蛮儒雅的人。” “哦,是吗?”服务员将茶送上来了,我尝了一口,喝怪了咖啡,菊花茶对于我来说太甜了,我随口说: “好甜啊,我还是比较喜欢喝咖啡。” “呵呵,我们真不亏是两姐妹,口味一样,我也喝不怪太甜的菊花茶。”姐姐浅笑着说:“但是女孩子真是不要喝太多咖啡,对身体影响很大的。你天天熬夜,特别要注意。” 我看着她,言语里满是关心。却让我不得不想到杨浩,喜欢上同一个人的我们,是不是注定,我需要放开手,改变自己的口味,以成全他们呢。 九点未到,姐姐约的那个网上的男人出现了。他穿着普通的夹克衫,留着又短又平的头发,长得还得周正,四十多岁的单身男人,也许是因为要与人相亲,想留下个好印象的缘故吧,打扮还算干净、得体,至少没有让我们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产生反感。 姐姐应该在网上已说明我们是代妈妈相亲,所以他见到我们没有感到诧异。落坐后,服务员上前,他点了一杯绿茶,坐在我们对面,有些拘束的样子。 姐姐倒是一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样子,开口便问: “一直在网上聊,第一次碰面,方不方便给我们看一下您的身份证?” 他忙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放在我们面前,姐姐拿起来看: “周进程,山东人。” 他点点头,姐姐将身份证退还给他: “您也知道我们是代妈妈相亲的,所以会比较谨慎一点,希望您别介意。”姐姐毕竟是做业务的,外交的场面话说得漂亮。 周进程说:“没事,我理解的。” “您是做什么职业的?”我说。 “厨师长。” “在哪?”我紧接着问。 “市内一家四星级酒店。”他如实回答,又从口袋掏出一样东西,摆在我们面前。上面写着:星程酒店餐饮部厨师长,周进程。 而星程酒店正是我工作的那家酒店,我甚是惊讶,这世界总是在你以为它很大的时候变得很小很小。我和姐姐相对看了一眼,又转回头问他: “您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们吗?” 他浅笑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这是我一个朋友帮我在网上注册的,之前跟你们聊的人也是他,我不会上网。其实我并没有什么要求的,我老婆过世有八年了,走得早,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这些年我差不多都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只是朋友觉得我太孤单了一些,所以张罗着帮我找对象。” 他的话很朴实,却很诚恳。没有像往常那些相亲的对象一样,上来就问对象的年纪,长像,收入之类。 “这种事情,也是讲缘份的,我这个年纪了,也只是找一个人后半辈子相依相靠。所以,性格上能合得来是最好,其它外在的条件,都是虚的。如果你们觉得可以的话,我希望跟你们的妈妈见一面,相信你们能够理解,这毕竟是属于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理解,理解。”姐姐说:“我们可能需要回去跟我妈妈说一下,她也是为了顺我们的意才同意的,跟您的情况差不多,我们回去征得她同意后,再跟您另外约时间好吗?” 他连声说好,然后说:“我先走了,单我来买。” 待他走远,姐说: “这个看起来挺靠谱的耶,而且还是你们酒店的,你可以去考查一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人,如果有,顺便打听一下他的人品之类的,有保障一些。”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