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雪【遇】 水的诱惑 “大家跟上,别落队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走在最前头朝着这些难民吼。 听着老者的叫喊声,难民也为之一振。各自拖着有如千金重的脚蹒跚前行。 黄沙滚滚袭来,却挡不住他们前进的步伐,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脱离了群体,就可能会被漫无边际的黄沙掩埋。 一到晚上,刺骨的冷袭击着这群穿得衣衫褴褛的难民。白天被太阳晒得皲裂的皮肤还尤自流着似红莲般鲜艳的血,一个个狰狞的口子愈裂愈大,一条条像是裂谷般的裂痕,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显得可怖异常。 苍穹之上,苍鹰在翱翔,劲风从天穹降落人间。 “老爷爷,停下来休息会儿吧!大家赶了好久的路了。”一个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从一个清秀女童的喉中传出。 “殷娃累了吗?”老者笑呵呵地摸着白衣女娃的秀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女孩嘿嘿一笑,漆黑如墨的秀发飞扬起来,覆住了她微红的脸颊。 风灌满了老者衣袍,满头银发也在寒风中纠缠地飞旋。他忽地嗓子一清大吼一声,“大家停下来休息会儿。” “啊…好耶…”随着老者的话语,一个个疲惫不堪的难民如释重负地洋溢着纯净地笑,呼雀跃的声音时有传来。 他在队伍中的眼光稍稍波动了一下,眉宇间多了几分乖戾,旋即一蹙眉,一声不吭地找了棵胡杨树,然后随便地坐在沙石上。滚烫沙子几乎可以把人给灼伤了,但他仿佛没有知觉般,不动声色地坐着,并且一动也不动,犹如不被操动的精致木偶。 他冷冷地目视着这一切。他望向漆黑的天穹,低喃,“还有多久?” 树木翛翛,风呼啸着掠过,犹如刀子般划过他的脸,生冷的疼。 他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叩起右手无名指,召唤出一个小结界笼罩着他,闭上清冷的眸子,不再去看这世俗的景象。 “殷娃。”老者端着两碗水低唤不远处的同其余同龄难民打闹的白衣女娃。 殷兮停下来,诧异地盯着老者问,“老爷爷有事吗?” 老者把干枯如柴的手指向不远处一指,长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眸子噙着笑意,“那个娃娃好久没喝水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啊!你把这碗水去给他喝吧,”顿了顿又道,“还有一碗留着给你喝吧!” 殷兮看着所剩无几的水,微微沉吟,顺着看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那个在胡杨树下休息的少年,淡淡地点点头,端起一碗水正欲离开却又被老者叫住,提醒道,“还有一碗。” 殷兮舔舔干苍的嘴唇,随之对着老者莞尔一笑,连忙摇摇头,好像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后悔似的。她目光灼灼地看了老者好久,挣扎了一番后坚定不移地对老者说,“还是给其他人喝吧!我还不渴。” 老者无奈牵动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拍拍殷兮的小脑袋,宠溺地低叹,“去吧!” 轻点下巴,便小心地端着一碗清澈的水,生怕走路的过程中会溅到地上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即使每一步落脚都分外小心,但不远处的男子还是感到了有人接近,当即只得无声地撤去结界。 他静静地看着女孩如此小心地端着这碗水,踱步前行的样子。白色飘逸的裙子有如白色昙花般纯净无暇。 他把视线转移到混沌的云雾中去,一抹紫色蓦然盖住了他的全部眼瞳。顶心忽地出现尖锐的刺痛,他呻吟了一声,只好屏气凝神,以求缓解。 “公子,喝口水吧!”银铃般的声音霍然响起,打断了闭目静气的妖冶男子。 “不用。”他半睁着眼,毫不犹豫地回绝掉了。 “你已经几天没喝水了,身体会受不了的。”殷兮一听她回绝,黛眉便是一蹙,皱着鼻子,嘟起红唇,表情很是好笑。 这个女孩竟然会关心他的身体,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从没有被人真正关心的他显然是被怔到了,半天没有言语。 一时间,殷兮也觉得有些尴尬,只得拉起他的手,打算强行把水给他。 当碰到他手的那一瞬间,刺骨的寒意直接袭击她的大脑,脑袋几欲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冷。冷得彻底。 她从来不知一个人的手竟然可以冷成这样。像是一块在极寒地区的千年寒冰。 “啊!”殷兮像是看到了一个怪物一样,惊骇地倒退了两步,惊恐地睁大眼睛。端水的手不停地痉挛着,白皙的手一个不稳,碗被打翻在地上。水顺着碗一滴滴地流淌在沙漠上,只是一个瞬间,就渗入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又是一声尖锐的惊叫声,这是看见了水被打翻在地而发出的,望着流尽的水,心疼的看了好久,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唉,真可惜。” “唔,你是不是生病了呀,手好冷啊!”殷兮又把视线聚焦在男子身上,满脸担忧地询问,一想起那股寒冷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冒起鸡皮疙瘩。 他看着女子满脸惊愕的样子,默默地摇摇头,旋即,又解释道,“我的手一直这么冷。”他顿了片刻,僵硬地继续道,“还有,那碗水谢谢。” 殷兮先是被他的反应一惊,“啊啊,哦。”被尴尬得不知所措,麦色的健康皮肤涨的通红,不停地揉着头发,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尴尬。 “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啊。”话音刚落,就逃也似地跑开了。 男子也自知话语太多。望着女子离开的背影,嘴角被牵动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一个人在风中矗立了许久,一夜未眠。 风匍匐在他的脚下,呼呼吹起玄色长袍,泛起一抹肃杀之意。 “白穆羽。”一个陌生的名字从心底油然而生,随之,那萎蔫花瓣一样的唇微微开启,像是被梦魇魇住了一样,梦呓般地唤出自己的名字。 一群苍鹰飞过,带着尖利的叫声。 白穆羽。白穆羽。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次日,清晨。 一夜未眠的白穆羽兀自站着。 殷兮从睡梦中惊醒,望着广袤无垠的沙漠。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乡,悲从心起,美丽的家园一夜之间被毁灭,不知要到何时才能重筑。 冷风使她的身体瑟瑟发抖,刚亮的天还透着冷意,她不由打了个寒颤,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轻轻敲了敲压得酸麻的脚,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咦?你怎么起来了?”殷兮刚站起身,就看到了背对他的那个年轻男子,惊讶地问道。 白穆羽转过身来,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轻轻地“嗯”了一声,便走开了去。 殷兮也不想自讨没趣,一个人在四周不停的转悠。清风将她的发丝吹乱,白色衣袂簌簌飞起。显得格外迷乱安静。 不久,老者也从梦中醒来,急忙催促着还在睡觉的其他难民。 难民们睁开惺忪的眸子,哀怨地从地上爬起,拖着沉重的步伐。好像怎么也休息不好,没精打采的样子让老者苦痛起来,哀怨的目光放射在沙漠之中,金黄色的沙子随风飘散。 “殷娃,准备准备,该上路了。” “知道了。”殷兮在远处大喊,“刚刚的男子哪里去了?”她沉闷地喃喃。 老者组织了一下队伍,便把殷兮唤回,打算离开,完全是忘了昨日的俊美男子。 殷兮心想不好,让一个人留下沙漠必死无疑。天已渐渐昏暗,混沌的天空着实令人恐惧。虽已赶了好久的路,但殷兮还是不忍心他一个人呆在沙漠中自生自灭,便偷偷地溜了回去。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棵胡杨树旁,她再度看见了那个男子。 白穆羽一个人倚在大漠中一棵饱经沧桑的胡杨树树上,冷风习习吹了过来,在他的一寸之地却没有什么动摇,显然又在此种下了透明的结界。 那个男子看起来分外消瘦,玄袍紧紧地把他包裹在其中,他那白色的头发冗杂着浅浅的紫色,柔软的发丝如瀑布般垂在肩头,剑眉紧缩,眉宇间却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模糊邪气。他的眼睛微微瞌起,几缕碎发吹拂在脸庞上,苍白干燥的嘴唇被他随意的抿着。 他穿着一件完全不同于其他难民的黑色长袍。手中握着一把未出鞘的岚止剑,剑鞘上刻着“岚止飞尘困”这五个字。灼灼日光直射长剑,浅浅焕发着掩藏不住隐绿。 俶尔,一袭白衣飞奔过来,恹恹地停留在白穆羽身旁。他的眼霍然睁开,冰蓝色的眼睛发出凛冽的寒光,随即,长剑出鞘,他微微侧头,旋即,凌空一翻。轻灵地落在树枝上,而那树枝竟没有一丝弯曲的弧度。 他半低着头,浅浅的紫色碎发遮住了他的一个眸子。长剑陡然倒戈方向,那把刀尖有点破损的岚止剑,直指殷兮。整套动作快如闪电,身影如鬼魅,让人无法看清。 殷兮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待她回过神来,惊叫一声,连连倒退,最后跌坐在地上,一只玲珑剔透的玉箫幻魄也掉落在地,红褐色琥珀制成的幻魄上刻着细小的字。它的表面光焰耀目,闪花人眼。 殷兮赶紧把幻魄拾起,插入腰间。白穆羽霍然从枝头飞下,身轻如燕,轻灵落地。微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她,淡然问道,“你到底是谁,会武功?” 殷兮也被他的问题而摸不着头脑了,只得试着解释,“我是殷兮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殷兮的声音明显带了一丝哭腔,“你想干嘛啊!我只是看你一个人脱离了队伍,怕等等风沙来了,你会死的,所以想让你回到队伍中去!”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双手掩面,挡着漫天的黄沙,不知所措地半睁着眼。 “是吗”见她不提及武功之事,心中的怀疑更深,转头冷笑着,“如果你不会武功,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你是如何进这个结界的!”白穆羽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但殷兮却从里面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透着十足的震撼力。 白穆羽的眼睛虚眯,满是狐疑的盯着她,长剑又逼近了一分。 此时的这群难民早已不知去向,全然不知还有两个人被遗留在这里,殷兮急切地看向远方,那里却只留有许多深浅不一的脚印。 “我不知道你设的什么结界,我只是想让你跟上我们而已,没其他意思。”她尽力保持着冷静,尽量解释得让这个黑衣男子明白。 可他却略微浮起一抹隐晦的杀气,忽然转动手腕,剑气簌簌逼近,急速划向殷兮。在殷兮还在为他突然进攻的行为而反应不过来时,剑已经斜斜地刺入她的锁骨。 她闷哼了一声,只觉身体好像要被撕裂一样疼痛难忍,当即,血顺着破碎的刀尖流了下来,染红了她的白衣,也染红了他的长剑。 冷风缓缓习来,空中弥漫着一股血的腥味,妖冶血像一朵怒放了的火红的曼珠沙华,在白衣的衬托下显得分外妖媚。麦色的脖子后面的绯色蝴蝶印记微微发着冷光,仿佛随时就可以婆娑起舞一般。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场面上,白穆羽并没有收剑,殷兮维持着迷惘的表情。风继而吹来,吹乱了两人飘逸的长发,白穆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剑从她的身上抽离了,剑一离身,支撑女孩的支柱轰然倒塌,殷兮的身子立刻向后倒去,她的双目瞌了起来,黝黑的长发散落在金黄色的沙漠中,血犹自汩汩地蜿蜒流泻。 白穆羽把剑放入剑鞘中,看着如白色昙花的女子此刻正安静地躺在这沙漠上,睫羽轻轻盖住了眼帘,只是还有些微微颤动。 他俯下身去,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右手撑起殷兮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左手手掌微曲,掌心发出白色的光,在日光下白得刺眼。 他把手靠近殷兮的锁骨处,真气缓缓注入殷兮体内,伤口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望尅解月境颜钩,大漠黄沙两重眸。 秋愁不堪衣零薄,又闻乡音绕夜月。 发雪鬓寒年岁旧,朽梁华阴疾如舟。 遥遥边行荒漠远,流离百炼钢心柔。” 一声吟唱忽地从天际传来,白穆羽茫然地看向苍穹。然而只有要落山的太阳发出的微弱光芒还隐在不知距离这里多远的天穹。 幻雪【遇】 反击杀 月海镜的香满楼: 天色已晚,月亮高挂于空中,浅浅的光芒照射在楼顶,一袭青衣的男子独自来到了酒楼中。 “哎哟!楚公子,你可好久没来这香满楼了啊,今天可总算把你盼来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妇人,手中拿着手绢,笑吟吟地来到楚寒夜面前。 “幸娘,不是我不光顾,只是最近事多,忙啊!”楚寒夜满脸沮丧,无奈地咂咂嘴,“对了,幸娘,向你打听个人,你可知道柒娆教的教主和领主?” “那教的人最近可不得了,听说最近把那个一直仗势欺人的洳清帮给剿灭了呢!如此看来他们也算个侠义之士。”幸娘感叹。 楚寒夜冷哼,“幸娘,他们经常来这喝酒吗?”双手负于身后,向幸娘期进一步,诡谲一笑,斜瞥着穿着妖艳红色的妇人不屑地问道 “哦,倒是常来,经常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喝一会儿酒就走。”幸娘娓娓而谈。 “那幸娘,明天上午有件小事,我想请你帮个忙,你务必要答应。”楚寒夜的脸陡然变得狰狞起来,完全和他的长相不匹配。 “哦?还有什么事是你楚大公子搞不定的呢?”幸娘嫣然一笑,饶有兴趣地问,“想必和他们两脱不了关系吧?” “杀了他们!”楚寒夜回笑“我是把你当做信任的人才告诉你的,你可别让我失望,我的命可都在幸娘你手里了呢。”他一摊手,耸耸肩,笑得粲然。 幸娘顿时变了脸色,“杀了他们?为什么啊!而且我只是个弱女子,该怎么帮你?”说完还不忘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她才放心。 “别问为什么了,明天你只要在他们的酒水中下毒便好,其余的我会搞定,你别担心,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我保证不会影响你做生意。” 幸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他说完,眼中露出一抹隐晦的光辉。 楚寒夜却认为她是默认了,“那明天见喽,合作愉快。”他说话是不带丝毫温度,冷笑着,长袖一挥,吹着口哨,扬长而去,最终消失在夜色中,只有月光发出微弱的光,好像在惋叹着明天的血腥事件。 第二天旭日,酒楼刚打开木门,楚寒夜早已在门外等候了。幸娘一看见楚寒夜,脸色微变,四处瞅瞅,什么话也没说就拉着楚寒夜走进了香满楼,楚寒夜冷静地对着幸娘点了点头,便从腰间抽出了一个小瓶,“幸娘,把这瓶药放入他们的酒水中,他们绝对察觉不出来,我去暗阁躲一会儿。”说完,把一个青花瓷小瓶硬塞到幸娘粗糙的手中。 不久,穿着一身白衣和浅紫纱衣的两个人影以不可估量速度走到窗边。白袍男子手持一把古色古香的扇子,流线型地束发用黑色细线高高扎起,脸上戴着一个遮住眼睛的银色面具,露出两个空茫茫的黑洞,一双锐利有神的眸子透着狼一般的可怖目光,冷峻的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便是柒娆教的教主——景幻羽。走在后边一点的是那个紫纱女子,她脸仿佛是用冷玉精心雕琢过的,浓密的睫毛垂下来,蒲扇似地盖住了眼帘,脸色淡白,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年轻女人。一头银白如雪的青丝垂在腰间,笔直如剑,锋利异常。她即使拥有着使人羡慕的脸庞,但却不是上天的宠儿,从小拥有着这种年纪不符的古怪性格,冷冷淡淡的表情,没有一个人敢轻易与之接近。她那纤细的手上持着一把令人闻风丧胆的飞尘剑,锋芒外露,剑气逼人。她便是从小就失去双亲的落羽尘,在柒娆教仅次于教主的领主,他俩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进香满楼。 “哎哟,景公子和羽尘姑娘来了。”幸娘满脸笑吟吟地迎上去,心里却是极度紧张的,额头上都冒出了丝丝冷汗。她赶紧拿出手绢,往额头上擦了擦。 “幸娘何须紧张,”冷厉的目光隔着面罩透出,景幻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幸娘面前了,终于,缓了缓神色道“来坛酒罢!” 娘努力地控制着声音的发出,不让其听起来太过颤抖,“哦!幸娘只是感染了风寒。酒立刻到,公子,稍等片刻”悄悄地捏了把汗,转过身舒了一口气,自从幸娘走了后,落羽尘的眼睛就定定地看向远方,窗外的天色朦胧,太阳南边的地平线崛起,南边的天空上泛起鹅黄色的亮光,冲破了烟霭,射进了清晨的第一束阳光。 “又在想白穆羽吗?他大概快回来了罢。”一个轻柔的声音突兀地从某个地方传来,景幻羽的手靠在窗沿,亦步亦趋地随着落羽尘的目光看向远方 “我说过了,不要随便提起他。”落羽尘略微带了些怒意,回过头来生冷地看着景幻羽。 “公子,酒来了。”此时幸娘正好走了过来,把酒放在桌上,颔首低眉地退在一边,“两位慢饮。” 景幻羽习惯性地为落羽尘倒酒,窗外地光亮却悄悄地暗淡下去。 幸娘在原地沉吟不决,终于还是唤了声,“公子” “嗯?还有何事。”正在为落羽尘倒酒的景幻羽偏过头来询问。 酒香沁人心,空水冷泠泠。 为君终一曲,回弦皆有亦。 孤雁一字独,怜卿盼归苦。 酒尽人散去,再酌寒夜情。 “幸娘不才,让公子见笑了!”继而掩嘴轻笑,笑中隐藏着苦涩无奈,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能不能免于这场灾难,要看你们的造化了,希望你们能听出这首诗中隐含的秘密吧。” “哪里,景某能有幸听到这首诗,我很开心。” 幸娘大致知道景幻羽已经听出诗中的内容了,微笑着点点头,“那幸娘就先行告退了!” “嗯。”景幻羽和落羽尘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使用凝定术,顾名思义,凝定术就是把酒凝结后固定在杯中。随后,他们各自拿起酒杯就仰头大饮。 酒才刚刚入口,就听一声“哈,景幻羽,落羽尘,你们已经中了我的泪殇毒了!”俶尔,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大笑着从暗阁走了出来,此刻心里那个叫痛快啊,终于是把他们解决了。 这时,景幻羽却安然无恙地站了起来,嘲讽般地冷笑“是么,呵,泪殇么?楚寒夜,真不知道该说你单纯还是愚蠢。” 楚寒夜刚想破口大骂,蓦地注意到景幻羽毫发无损的样子,震惊了许久道“景幻羽你,你怎么还能站起来,不是应该无法运功,全身无力才是吗?怎么会这样!难道泪殇毒失效了?”楚寒夜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手指着他,连连倒退。 无语地冷睨了一眼,“幸娘早就通过那首诗把酒中有毒告诉我们了!”景幻羽继续冷着脸说。 楚寒夜偏过头,望向一边畏畏缩缩的幸娘,还是不太相信一个柔弱的女人会出卖自己,只好又把目光移向景幻羽,犹自心存侥幸地问,“幸娘?可是我亲眼看见你们吧酒喝下去了呀!而且,幸娘怎么可能出卖我!”由于内心的不确定而极度害怕,脸都扭曲起来,提高了声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手指微微痉挛着,紧紧地握着手上的泪空流。 “可是她确实出卖了你!”他顿了顿,“至于酒嘛,我们只是用了凝定术,把它固定在酒杯中,假装喝下只为了引你出来!”悻悻地说完,旋即,狠狠地把酒杯砸在地上,有毒的酒水已经凝节在一起,由于受到重烈的撞击。酒水从杯壁上脱落,在地上摔成一块块碎冰,阳光从窗户外透进来,正好照射在薄薄的碎冰上,映射着冰冷的残光。 “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前提是你能打赢羽尘,如何?”话毕,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背过身去,一抹神祗一般地背影有着无可抗拒的威严。 “也别无他法了。”楚寒夜轻轻地叹了口气,总算还没有一剑杀了他,这样存活的几率或许会大一点吧。 于是,三人足尖轻点,从木雕窗口飞跃而下,三道不同的光影随之投入大地,安稳地站在地面上。 “羽尘,他虽是个可塑之才,但他怨念太深,所以此人留不得啊!否则,他日将后患无穷啊!”景幻羽在落羽尘耳边低声喃喃。 “教主放心,羽尘明白。”她的声音依旧是一尘不变的,景幻羽轻点下巴,摸着落羽尘银白纤尘的长发,牵动了他的唇角,“凡事要小心啊!” 幸娘从高楼上见此况,在高楼上急不可耐地擦汗,连忙小跑着从楼上跑下来询看,“现在街上人越来越多,你们速战速决!”景幻羽高声说道,此时,幸娘已经来到了景幻羽的身边,担心地抹着额头上的虚汗,周围往来的人都驻足观望。 落羽尘手持飞尘剑,剑尖紧贴眉心,目光冷峻地盯着对手。 楚寒夜手持一柄泪空流剑,把晶莹透明的冰剑剑横在眼前,锋芒直逼眼眸,赫赫然在剑尖上滑落一滴泪来,霎时,冰剑光芒四射,楚寒夜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做着战前的准备动作。 倏然,两人同时向前掠来,两剑相撞,擦出了丝丝火花。剧烈的撞击使楚寒夜的手有点发麻,险些握不住剑,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落羽尘不等他缓过神就抬脚用力地横扫,楚寒夜想也不想就立刻向上跳去,旋即挥剑直劈紫衣女子的头顶,却被落羽尘就地一翻躲开了去,四周一下子就灰尘弥漫,粉尘袅袅上升,惹得周围的人都咳嗽连连。 落羽尘不等他进行下一步攻击,身形如鬼魅般蓦然向前欺进,飞尘直袭他的手臂,刺啦一声划破了楚寒夜青色的袖口,手上的肌肉被剑残忍地勾起,深可见骨。碎肉被勾飞在人群中,传来了声声尖叫,但围观的人却不减反增。 一般的路人只能看见一紫一青两个炫影在快速移动,一会儿上跃一会儿下翻,无法看清谁占上风,只有景幻羽的眼睛飞快地跟着两把剑飞快地游走。旁边的景物飞快地移动起来,太阳高空挂起,迸射出强烈的太阳光,好像进入了比武的高潮部分。 楚寒夜顾不得手上的伤痕,挥剑直逼紫影,泪空流对着落羽尘的喉咙一分分逼近。 落羽尘冷笑,眼眸虚眯,身形犹如滑行一般,向后爆退出几米,旋即,单脚跺地,稳住了身形。 一道紫影猛地向前冲击而去,足尖轻点虚空,身形化为几道紫影。当下,楚寒夜也不退反攻,直直的迎刃而上,身形忽的爆射出去,便是与紫影交相错过。 电光火石之际,落羽尘轻灵落地,楚寒夜也亦步亦趋紧跟其后。落羽尘不等他站稳就在后面横踢楚寒夜的手肘,楚寒夜的手向上一扬,手蓦地麻木了,泪空流却被她踢飞了。一袭白衣陡然掠来,腾身而起,侧身接住了泪空流,一个翻转又到了原来的位置。 已经失去武器的楚寒夜只能不停地闪避,而无法再进行进攻,很快就闪躲不及。 汗水逐步湿透了他的衣服,脚下的步子也越来愈慢。 落羽尘快速地上跃下起,只能看见一道如紫色闪电在快速移动,银白的长发随意地舞动起来。 她的眼睛渐渐变得清冷,低低地说了一声,“终于要结束了。”最后紫衣女子终于落地,手持飞尘指着躺在地上的楚寒夜,楚寒夜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直咽口水,呆呆地看着剑一步步逼近自己的喉咙。 路上的行人也都停下脚步,对着青衣男子指指点点杂声细语中时有听到,“这就是楚非涵的儿子楚寒夜啊!看看如今的下场多惨,柒娆教的人又除去了一个恶人。估计楚家也快败落了人吧!” “是啊,是啊,平时作恶多端,现在终于得到报应了吧,哈哈。” “楚寒夜,你输了”景幻羽缓缓地向着楚寒夜走过去,声音毫无起伏地下令,“羽尘,还不快动手,在等什么?” 落羽尘皱了皱眉头,眼睛骤然变成了妖异的血红色,紫色的瞳仁完全被绯色覆盖,好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杀戮者。不曾有任何的想法,面不改色地扬剑下挥,飞尘直点他喉咙。她听到了血肉模糊的声音,被洞穿了的咽喉向外流出了火红的温血,顺着飞尘的纹路直流而下,顿时剑身爆发出妖异的红光,贪婪地吸食着依附在上面的血液。 幻雪【遇】 念·悼 此刻,落羽尘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也是这么毫无温度地下令,就杀了我父母,当时的父亲高大身影仿佛还留在我的脑海里,瞪大了眼睛,嘴中喷出一口鲜血,在落羽尘的眼前霍然倒下,还有我的母亲,早已先一步躺在了地上,和她的丈夫十指相交,相视而笑。 九岁的我站在血泊当中,抱着母亲,哭喊着,凄厉的童声还略带稚气,声音哭得嘶哑不堪也停不下来。 而身处一边的景跃蒙冷眼地看着他们的离别之情,没有怜悯,没有温情,只有冷血和杀戮。母亲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抚摸着我乌黑的长发告诉我,“这把飞尘剑给你保身用,不要为我们报仇,你要好好活着,不要再与江湖有何瓜葛。”话音刚落,我就察觉抚摸我长发的手骤然停止了,苍老干瘦的手顺着我的长发毫无预料地垂了下去,面带着笑脸与世长辞,只是还留有一丝遗憾,尚且还年幼的落羽尘便是他们为人父母的最大遗憾啊! 忽然,从母亲淡蓝色的袖口中掉出一张薄薄的信笺,我打开信纸,上面是几行娟秀的字迹,可以看出是母亲写的,但留下的却是两个人的情谊。 我们知道我们一定会死,我年幼的羽尘,还没有看见你长大成人,便要参商永隔真是遗憾啊。我们不知将来的你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有江湖险恶,你千万不要涉足。不要难过,因为我们会在天上的云层上看着你,为你祈福,虽然这样说是可笑了一点,但你要相信我们即使离开了你也永远是我们的羽尘。羽尘,我们无法再陪着你,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无法陪你走下去了,接下来的一切都要靠你了,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切记千万不要报仇,他们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对抗的。我们走了,你要坚强,因为你是落羽尘,坚强的羽尘。 落款:楼印琦 幼小的落羽尘眼中奄然迸射出嗜血的红光,完全把紫色淹没在没有尽头的黑洞中,忿忿地看着景跃蒙和他差不多大的儿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冷冷地说,“你们杀死了我父母,我不会坐视不理的,你们最好记住。” 落羽尘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母亲的温度还残留在手上,温暖如初。也是那年,她进了柒娆教,为的只是好好习武,以后好找机会报仇,也为自己所许下的诺言负责。 楚寒夜声音模糊的冷笑,“我爹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你们等着。”在死之前瞪大眼睛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前的景色渐渐模糊了去,仿佛眼前蒙了一层白茫茫的翳。 落羽尘怜悯地看了楚寒夜一眼,他多向小时候啊自己啊,可惜,那时连怜悯的目光都不曾有人肯施舍,落羽尘,九岁的她从此孤零零地倔强活着。 四周围观的人早已吓得离去,只有幸娘独自走到了楚寒夜的面前,帮他合上了满含怨恨眼,无奈地摇着头,口中喃喃,“作孽,作孽。”踉跄着也回到香满楼了。 太阳已经高挂空中了,只有青衣男子的尸首还躺在路中央,路上的行人经过时都是避之惟恐不及,不能避的只能捏着鼻子,皱着眉快速走过,没人理会躺在地上的人。 落羽尘来到了柒娆教的镜湖边,湖水缓缓地流动,泠泠作响,几朵桃花飘到了水中,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争相开放,散发着馥郁的香味,沁人心脾,缭乱心梦。 传说,这湖是最纯净的,能洗去一切污秽,让尘世中不灭的灵魂得到净化。当年六岁的落羽尘就悄悄地把景跃蒙的剑偷了出来,想让父亲和母亲的灵魂呆在最好最干净的地方,而被景跃蒙发现,结果被关在地牢里用刑,落羽尘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冷冷地看着他。 落羽尘从腰间抽出一张黑色手绢,上面绣着一朵淡蓝色的蓝色妖姬,是母亲在她小时候绣给她的,却被斑驳的血迹染红了。落羽尘俯下身去,长长的头发被水打湿了,她挽起袖口,舀了点水在手中,轻轻地用手绢擦拭刀尖上的血迹,定定地看着剑,目光呆滞,表情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羽尘,你又在发呆了!”景幻羽在后面看了十分钟之久,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声音从落羽尘的上空响起,空缈虚幻,她猛地震悚了一下,利剑蓦地划破了纤细的手指,血珠从指尖上的小口子处不停地溢出来,滴落在水中,和父母的血混合起来,一下子血的颜色就洇开来,直至消失不见,湖水冲击着脚踝,透着丝丝凉意。 “手划伤了,我帮你上点药罢!”景幻羽不理会她的无视,反正他也已经习惯了。 落羽尘黯淡的眸子看着一脸无害的景幻羽,他的眼睛明亮澄澈,可落羽尘却非常恨他会有这么无辜的眼神,因为这样她实在是对这个男子下不了手。 “不需要”落羽尘站直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从水域中走了出来,头发上染的水珠缓缓下落,晶莹剔透的像是从眼眶中流出的泪水,终于消失不见。 “羽尘,不要总是那么桀骜不驯,你就那么讨厌杀人吗?那么讨厌血染红你的剑?这样你怎么做一个好杀手?”景幻羽叫住了正要离去的落羽尘,看着她的背影,苦涩淡然一笑,说出了心中所想的。 “你又何尝不是桀骜不驯的呢。”落羽尘擦干了剑,放入剑鞘,头也不回地反驳,“我来柒娆教本来就是报仇的,九岁时我就说过让你们记住,怎么,你难道忘了么?” 没有去回答刚刚话,反而无厘头地来了一句,“你刚刚的剑术真是漏洞百出,你敢说你对楚寒夜没有手下留情么。”景幻羽步步紧逼,明澈的双瞳发出狼一般的寒冷。 落羽尘一点也不意外他看出来了,“教主,这是我的事,请你不要干涉。好了,你也该去处理事情了,我先走了。”落羽尘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下一个紫色的剪影,他无法看见他的脸庞,却知道绝对不是如往常一样的。 两岸的桃树又开了,粉色的小花飘落到他的头发上,又顺着发丝滑落,湖水兀自拍击着长满青苔的岩石,微风袭来,桃花又是一阵飘落,像是他早已迷失的心瞬间破碎,跌落在无人发现的暗处,没人帮助他,没人注意他,他也只是悄悄地缩在角落。 他呆呆地低下头,不一会儿默默地转过身去,一滴晶莹的泪滑过眼角,落到地上。 不会有人知道他的难过,不会有人知道他的泪也曾经落下过,更不会有人懂这滴泪的含义。 落羽尘,你到底何时才会懂我? 白色的身影离去,镜湖旁边的地上洒满了各种花瓣,里面却交杂着一滴心泪不曾消失,也许,被永远地掩埋在这里才是最好的。 掩藏得再好的伤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以泪倾尽所有。 不管结局的好与坏,时光总是在悄悄流逝,我们无法停留在原地,那就随心而作吧。 幻雪【遇】 神秘黑衣人 殷兮慢慢地睁开了双眼,这时的天已经亮了,殷兮看向周围,远远望去是一片黄沙,看不到边际。陡然间,她瞥见了一个极美的黑袍美少年,倚在树旁闭眼休息,只是表情太漠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手里的隐绿色剑卧在胸前。乍然一看,赫然是刺伤我的那个人嘛,算他还有良心,没抛下我不管。殷兮在心里傻傻地想,“和美少年一起也算不错吧!就原谅他刺伤我好了,”不由得露出色眯眯地表情。 殷兮刚打算起身叫醒他一起上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免得又随便伤人。一想到伤人便想起了锁骨处的伤,低头一瞧,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本的剑伤已经被洁白无暇的皮肤代替,完全看不出锁骨受过伤,皮肤反而像新生的婴儿的皮肤一样光洁白皙。殷兮喃喃道,“真奇怪,竟然一点也不痛。” 正当殷兮还在无限震惊时,白穆羽早已起身,一个人持剑上路了。殷兮猛然察觉刚刚的黑衣男子不见了,只有一棵基本全秃的树在大漠中晃荡摇曳,她急的四下张望,终于在南边看见了一个颀长的身影,在大漠中显得孤寂悲凉,风吹得他头发蓬飞,黑袍猎猎作响。 殷兮想也不想,只奔向他,一把扯住他的黑袍,气喘吁吁的叫唤,“喂,你就这么丢下我走啦。” “嗯”白穆羽回答。 殷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悻悻地嘟囔,“这人怎么这样啊。” 像殷兮这样的女孩,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又上前搭讪,“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对了,我叫殷兮。” “白穆羽”他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他皱着眉,正低头快速前行,身后留下了清晰可见的脚印。 “唉,白穆羽你走慢一点好不?我跟不上你了!”殷兮小跑地追着他。嫳屑的白衣和他的黑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倒映在茫茫沙漠中。 “别吵,前面出事了”白穆羽的脸色略略有些凝重,持着岚止的手也紧了紧,行走的速度却是变慢了许多。殷兮终于和他平行,也安分起来,安静跟着走。 由于大漠太过空旷,导致前方横七竖八躺着的尸首尽收眼帘,血流成河,尸首体内的血也早已流光,染红了大半片大漠。 看着这么多的尸首,殷兮几欲作呕,单手撑地,蹲在地上干呕。 白穆羽没心思去管这个小丫头,皱着眉兀自向前走去,不久低下身子,随手抓起了一个人的手,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眉心霍然发出了一道淡蓝色的光芒,在这个难民的脑海里寻找有关这件事的记忆。 记忆: 他们正漫无边际地行走,一群黑衣男子忽的掠过,八个男子都蒙着面,领头的那个人声音低沉地问“谁叫殷兮,”可是妇女孩童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有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声音干涩地问,“你们找殷兮有什么事啊?” “少废话,死老头,你只要告诉我们哪个是殷兮。”领头的那个黑衣人满脸凶神恶煞,锐利的眼睛瞪着老者,正是让殷兮给他送水的哪个老人。 老头回过头来,发现殷兮早已不见了踪影。他顿时脑袋一片空白,手止不住地颤抖,“殷兮她,她不见了。” “什么,你说什么。”领头的黑衣人抓起了老者的领口,把他提起来后,扔到地上,口气清淡地下令,“如此就全杀了吧。” “是”七个黑衣人齐齐领命,手持长剑,刀尖指地,快速地向前奔去,刀尖卷起了黄沙让难民不得不用手遮挡,可就在这一瞬间,鲜血四射,手无缚鸡之力的难民一个也没能侥幸逃脱,最终以一片血光结束了这一画面。 记忆完毕。 白穆羽松开手,站了起来,大步走向发呆的殷兮询问,“你到底是谁?和那群黑衣人什么关系,这群难民全被他们杀了!” “什么,什么黑衣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看见那么多死去的难民,顿时脑袋一片空白,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也破了,失控地抱着头,蹲在地上,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的风吹了过来,让她不由地蜷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白穆羽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摁在殷兮的眉心,从手中传来了淡蓝色的光环。 “这是什么东西啊!好热啊,你快松手。”殷兮觉得在白穆羽的手靠近她的眉心时,全身就像被火烧灼了一样,浑身发热,不得不抬起头来阻止,手也不停地扑打起来。 “别动”白穆羽瞌起了眼,低声道,“这当是我刺伤你,所以给你的补偿吧!当你遇到危险时,结界会打开,至少能保你一会儿。” “那你呢,你要去哪里,不和我一起走吗?”抬起眸子天真地问。 “月海镜的柒娆教。”白穆羽向前走去,头也不回地回答。 “我无处可去了,我可以跟着你吗?”殷兮弱弱地问,和这个男子说话总觉得很压抑,让她说话总是有些不自然。 “我为什么要让你跟着我,你已经浪费了我很多时间了。”白穆羽转过头来,偏着头看她明亮的双眼,顿了顿,“月海镜快到了,如果你有幸没有被黑衣人杀死,再来柒娆教找我吧!” “哼,你怎么那么没良心啊!明知道有人追杀我,还让我一个人走。”殷兮气呼呼地用手捶他。 “我并没有义务保护你吧!”白穆羽不等殷兮说话,便纵身跃起,消失在大漠中。 “自己走就自己走,你以为我稀罕啊。”殷兮朝着他离去的身影大喊,忿忿地跺着脚,孤身一人朝月海镜走去。 还没走几步,就有八个黑衣人赫赫然出现在殷兮面前,“你是殷兮姑娘吗?”仍然是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询问。 “不是啊!”殷兮颤巍巍地回答,由于很少说谎,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黑衣男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遽然向前欺进,快速地把束发撩起,艳红色蝴蝶印记像火焰般跳动,蝴蝶印记蓦然无端端地炙热起来,隐隐有些许灼痛。殷兮暗叫糟糕,连忙挣脱他的手,拔腿就跑。 “殷兮姑娘,我们少主有请,请您别为难我们,我们也是照规矩办事。”一边叫住她,一边对手下喝到,“追” 而在树上坐着一个黑衣男子和蓝衣少女正俯瞰着下面轻声低语。 殷兮摔倒在地,心里暗叫倒霉,经常遇到怪人怪事,一跑起来就自己脚绊自己的脚,结果,今天又是给摔了。 “姑娘,如果你再不肯乖乖跟我们走,哪就不要怪我们对你动粗了,我们是一介武夫,可不会怜香惜玉。”言毕,还笑眯眯地扬了扬手中的麻绳和长剑,一脸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的态度。 “不去,不去。”殷兮哭丧着脸,睫羽也湿润起来,要知道她还只是个十九岁的女孩。 “我们不能违抗少主的命令,那只有对不起姑娘了。”他危险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下令。“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们手脚都给我麻利点,免得少主怪罪。” “领命”他们想也不想,就朝殷兮掠去,可白穆羽说的结界并没有打开,殷兮只得喊,“白穆羽,救命啊。”她只是抱着小小的期望,希望他还没有走远。 “呵呵,阴染,你看她在喊祭司大人耶!”蓝衣少女伸出纤细的手指点着给那个叫阴染的黑衣男子看。她的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一个杀手,反而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翘着细长的眉毛,开心地笑着,好像沙漠中永不消逝的一个生命。 蓝衣少女倏然从树上跃下,足尖轻点虚空,拔剑而起,淡蓝色的秀发舞动起来,一剑劈开了紧靠在一起的黑衣人。随即单膝点地,扶起不明状况的殷兮,什么话也没说,便从腰间抽出三枚蓝色羽毛的飞镖,镖头上刻着一个城字,镖尖上泛着诡异的暗蓝色。 她便是柒娆教的杀手——郢城。 三只飞镖齐齐向那个领头的黑衣人飞去,锋利的刃面快速地向三处致命处逼近,黑衣人冷笑了一翻,旋即纵身跃起,快速地躲开了前两只飞镖,刚落地转过身,不料最后一只飞镖迎面而来,黑衣人忿忿地骂了一句,身形快速后退,另一名黑衣男子见大哥受敌,忙用剑将其击飞。随着不远处传来“叮”的尖锐的声响,另外的黑衣男子也纷纷受敌。 黑衣首领正欲撤离,不料迎面又是一支有毒飞镖,这回却没来得及再将其击飞,不幸被割伤了手臂。他想也不想,就挥剑把受伤的地方给削了,旋即立刻大吼一声,“撤”,八个黑衣人赫然消失不见,在大漠中不留一丝痕迹,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站在旁边的殷兮终于是回过神来,施施然走向蓝衣郢城拱起手,“姑娘好身手啊,请问尊姓大名啊。”殷兮眨了眨眼,不也看呆了。 “我叫郢城,对了,姑娘为何一个人在此沙漠中,现要去哪里呢?”郢城揉着秀发,满脸疑惑地开口。 “我是从北方来的难民,可在来的途中,其他人全被刚刚的那些黑衣人杀害了,所以只好孤身一人上路,现在要去月海镜。”殷兮低下了头,声音颇有些梗塞。 看着殷兮柔媚的样子,不由得轻笑起来,“原来如此啊!姑娘不妨和我们一起上路吧!我师兄人很好的。”郢城想了想,笑着戏谑,“你是要去柒娆教找我们祭司吧,哦,就是那个叫白穆羽,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郢城开着玩笑,眼睛微眯,爽朗地笑了起来。 “郢城姑娘说笑了,嗯,以后叫我殷兮吧,”殷兮瞧了瞧四周,也没看见半个人影,“说了这么久,为何还不见你的师兄?” “师兄”郢城向一棵斑驳的胡杨树望去,光看那树上的刻轮,就知道是棵历尽沧桑的大树了,而一个黑衣男子却仰着头,优哉游哉地闷头喝酒。 “不是让你别喝的嘛,”只见蓝衣女子蓦然向上掠去,扯住男子的衣角,一把拽了下来。 “喝一点又没事,这么凶干嘛!”阴染小心地瞄了一眼郢城,小声嘟囔,“小心没人要你。” “你说什么,下次再见到你喝酒,看我不打你。”郢城扬眉,把剑抽出了一半道,“刀剑无眼哦” “知道了,知道了。”他不耐地扬扬手,嘴上随口敷衍道,讪讪地独自往前走去。 而殷兮在旁看得哈哈大笑,继而拉起郢城的手开到,“郢城,我们也走吧!” 一行人漫步在沙漠之中,那些难民的尸首在慢慢沙化,血液在快速地干涸,最终被黄沙掩埋,永远地消失在沙漠中。只留下了冰冷的毒飞镖和沙漠旅人行走的脚印,沧桑的树在风中摇曳,在一棵胡杨树下,赫然有一个酒壶还在原地打转,向外溢着酒水。黄沙滚滚袭来,把什么也带走了。 苍鹰兀自在苍穹叫唤。孤独的飞翔。离去。 波荡宫: 在一个昏暗的暗室里,里面没有一丝光可以照进来,王座上坐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王座下跪着一个黑衣人,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什么,刃刀,妄我这么信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啊,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一个剑眉星目的男人怒斥着黑衣首领,“办事不利的人,留有何用。”他起身下了王座,一脚踹开他,失望地摇了摇头。 “刃刀办事不利,甘愿受罚。”刃刀抬起冰蓝色的瞳仁,冷淡地注视着少主,一副毫不畏惧生死的样子。 “禀少主,这事也不能全怪大哥,”另一个黑衣男子抱拳,单膝跪下“要不是那个柒娆教的那个女杀手从中作梗,大哥早就得手了,”微微顿了顿,声音也轻下去了许多,“而且大哥还因此受伤了。” “老三,够了,别说了,这是我的错,请少主责罚。”刃刀开口阻止素药瞳继续说下去,冰蓝色的眼睛透着浅浅的怒意。 “大哥。”素药瞳还想说什么,刃刀霍然回头,目光冷淡地看着他,像是被他扼住了脖子。 “柒娆教?女杀手?”剑幽少主皱了皱眉“来着是谁?” “禀少主,是郢城。”刃刀再次回过头,偏头淡淡回答。 “是她。”剑幽嘴角上扬,“原来是她,哈哈哈,她的剑术远不在于你们之下,飞镖更是了得,如此,还真不能怪你们了。” “少主。”刃刀还想说什么,却被剑幽打断,“你受伤了吗,怎么样了。”看见了还在流血的手臂,便走了过去,抬起手,手心传来了白色的光,一下子就照亮了整个暗室。 “少主,我没事。”刃刀推开了剑幽的手,“我回去自己处理就行。” “你手中还有余毒,这个拿去。”剑幽从王座旁的桌子上拿出一个小瓶,抛给他之后,转身离开。 “谢少主。”刃刀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起身朝外走去。 剑幽一脸享受地站在后院温煦的阳光照耀在脸上,让他不由地眯着眼,苍白的脸也渐渐冲上血色,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天空,想起了蓝衣女子。 幻雪【遇】 抵达月海镜 “啊,终于到月海镜了,这里好热闹啊。”殷兮拍着手欢呼雀跃起来,“郢城姐姐,带我去玩好吗?”经过几个小时的路程,殷兮早就改口了,像个小孩子般蹦蹦跳跳的。 “走了这么久,你不累不饿么,不去找你的白穆羽。”郢城又拿白穆羽说笑。 “这么说来确实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去吃饭。”殷兮直接无视掉郢城的后半句话,“这里我不熟,你们带我去吃,快饿死我了。” “好啊,那我们就去香满楼。”郢城抿嘴微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教主,领主,祭司大人回来了。”一个叫缄挽的年轻卫士赫然闯了进来。此时的景幻羽和落羽尘正在谈论着什么,忽然被他给打断了。 落羽尘一概冷漠的表情变了变,持剑的手也抖了起来,抿了抿嘴,却只是呆坐着,没有做下一步动作。 景幻羽注意到落羽尘表情变化之快,爽朗地笑了起来,眼睛却没有笑意的,声音苦涩,“羽尘,白穆羽已经回来了,我们也出去看看吧。”他走向落羽尘,握紧了她发抖的手,“手抖了怎么握得住剑。”刚强有力的手在碰到她时,让她的内心泛起了涟漪。 落羽尘推开了他的手,独自站了起来,景幻羽尴尬地缩回了手,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白穆羽,你终于回来了,过得还好吗?”景幻羽脸上笑着,心却隐隐作痛,拉着黑袍的白穆羽往屋里走。 落羽尘看着他们在阳光下把背影拉得颀长,长年积起的恩恩怨怨,如今成了死结,她的心也不太好受,毕竟是多年的兄弟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羽尘”景幻羽招呼落羽尘过去,白穆羽看着她,脑袋里只有模糊的背影,一个紫色的背影,所有的记忆全部被消除了,却还是淡然道,“我们三个都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今晚去幸娘的酒楼喝个痛痛快快地喝一杯吧。” 落羽尘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始终还是没有开口。 “酒鬼大叔,不喝酒你忍得住嘛。”殷兮用筷子敲着桌子,拿阴染开刷。 “小丫头,你懂什么啊!”阴染笑着敲了敲殷兮的脑袋。 霎那间,外面竟然雷声大作,吓得殷兮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刚才还好好的天一下子就乌云密布,灰黑色的乌云席卷了整片天空,阴霾的天仿佛要塌下来一般,闷雷一个连着一个,从头顶轰然炸开,当即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楼下的人群纷纷用手遮头,快速地离开了。一下子,街上就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几个人了。 “这好端端地怎么下起雨了?”殷兮看着窗外出神。 “姑娘有所不知啊,这个地方的天飘忽不定啊,没准等等还会下起雪了呢”邻座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低低出声为殷兮解答疑惑,“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多谢公子指教,”殷兮拱了拱手。点头微笑道,“我是从北方来的。” “原来如此,如今天色已晚,又下起了雨,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他低头回礼,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一下子他就消失在酒楼之中。 殷兮看向四周的景物一下子就缥缈起来,像被白色的雾气笼罩,袅袅青烟扶摇而上,给人一种永远也无法走出去感觉。 “殷兮,快醒醒,殷兮…”一个女子声音轻柔地叫唤着殷兮,长长的头发散落到她的眼睛上,她的脸上闪过焦急,冷酷和生气。 四周的雾慢慢消散,雨依然在下,天空依然灰暗。 殷兮抬起头来,睁开了眼,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怎么睡着了。”白皙的脸颊涌上了一抹潮红。 “没事,可能是走累了,所以睡着了。”冰冷的手抚摸着殷兮绯红的脸,柔和的声音听了十分舒适。 郢城怒视着刚刚对殷兮使用幻术的那个男子,她把话直接传送到他大脑,“剑幽,这回你没有伤人就算了,以后,你如果再这样做,我郢城不会坐视不管的。” 而剑幽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无赖地斜撇嘴角,什么话也不说,就从窗户方向飞身离去,消失在雨幕中。 旋即,门口来了三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他们来地悄无声息,默默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叫了一坛酒便各自低头痛饮。 眼尖的阴染看见了坐在不远处的教主,便起身向他们走去。郢城见了也紧随其后。随后,两人默契地单膝跪下,齐齐道,“教主。”神色蓦地变得冷峻不禁,完全没有了刚刚像孩子般的模样,只有像杀手一样的冷酷无情。 景幻羽把刚打算喝的酒杯移到了一边,微微愣了愣,起身,扶起了他们,低声道“以后不用行此大礼,今天祭司也回来了,我们一起喝会儿酒吧!”身旁的白穆羽向他们点头致意,便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下,液体朝着喉咙汩汩流下,顿时传来了一股辛辣。 此时,殷兮正巧走了过来,看见白穆羽气就不打一处来,手指着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落羽尘迷茫地看着殷兮的反应,沉默不语。 雨中交杂着雪花,落到地上,有的悄悄消融了,路旁的小花贪婪地吸收着水分,怎么也不满足。 “哦?姑娘和白穆羽认识?”落羽尘还是开口询问,脸上略微有些愕然。 “认识!”殷兮清了清嗓子,终于说出话来,“你也太那个什么了吧!”虽然能说出话来了,殷兮却一时语塞,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白穆羽冰蓝色的眸子迸射出微弱的光,仔细地凝视着她,满脸我是无辜的表情。 殷兮一下子也被盯得不好意思起来,“你别盯着我看啊”她红着脸,拍打着他的胸膛,不停地指责,“反正都是你的错。” 白穆羽抓住她拍打的拳头,刚要说什么,却被门外一个叫嚣的中年男子打断“幸娘,快给老子出来。”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带着一帮人,不停地在门口叫着幸娘。 幻雪【遇】 玩命的一拳 景幻羽见这场景,眼神不由得犀利起来,透着杀气的寒光悄悄蔓延开来,他静静地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幸娘小跑地来到门口,中年男子一把抓起她的衣服领口,挥起手就打向幸娘的脸。 “啪。”在空中传来清澈的拍击声,幸娘被打倒在地上,左脸上留下了红色的五指印,嘴角流出了清晰可见的血丝。 中年男子刚抬起脚来,几欲踏到幸娘的头上。在一旁观看的殷兮却按捺不住了,一下子就冲到了门口,昂起头,挺起胸,瞪着中年男子,“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啊!虽然我刚来此地,不知这里的社会状况,但我也知道你们这样仗势欺人是不对的。”殷兮努力地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想在气势上不输给他们。 雨依然在下,不知何时才会雨过天晴。透明的雨滴如同剑芒,冰冷刺骨。雷声阵阵,雨水哗哗,楼中人越来越少,所有的声音好像汇成了一曲安魂曲,天也在怜悯他们,为他们挽歌。 “哪来的小丫头!”中年男子粗里粗气地问,怒目圆睁地盯着她,狠狠地推了殷兮一把,殷兮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郢城顿时一蹙眉,刚想过去。一道紫色的闪电忽地闪过,长剑出鞘,原本坐在一边的落羽尘忽然拔剑而起,转眼飞尘就架在中年男子的脖子上,紧贴大动脉,剑芒徐徐射来寒光,她的头发无风自动,目光冷冽,冷酷的声音交杂在雨中,“要么立刻带人滚,从此不再闹事,要么死在我的飞尘下。” 几乎所有人听到飞尘剑都倒吸了一口气,但更是被落羽尘那种凌驾在他人之上的气势震撼到了。 但中年男子却嗤之以鼻,“很好,但你可知道我是谁?”说话的期间,冷笑着把飞尘往外挪,不料,落羽尘暗自用力,飞尘又逼近了一分,锋利的剑刃划破了中年男子的脖子,细小的伤口不停地往外渗血,但他却不以为然地笑笑,任由鲜血染红脖颈,他们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先动手。 雨越下越大了,好像是一曲的高潮,阴霾的天仿佛不受控制地高歌,欢唱,终结着什么…… 飞尘贪婪地吸纳着他流出来的血,剑身不停地焕发出绯红色的光,好似吸纳的血液被吸储进去,像个渴望食物的困兽一般。 落羽尘冷笑一声,“月海镜里谁能不认识你呢,楚非涵大人,楚寒夜的父亲,月海镜的其中一位霸主。” 景幻羽静静地看着落羽尘举剑的背影。内心泛滥不已,“羽尘竟然为了避免白穆羽去救殷兮姑娘,不惜想要动手杀人,可你别忘了,依照白穆羽这样的性格又怎么轻易为一个姑娘动手呢,羽尘,这回你表现地真的太明显了。”景幻羽叹了一口气,甩了甩头,轻抿了一口酒,不免有些失望。 而白穆羽的眼睛却始终注视着剑鞘,“飞尘擒岚止,飞尘擒岚止啊!”淡淡地凝视了一会儿,就悄无声息地转过头去,假装低头饮酒。 阴染和郢城对视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忧虑,“羽尘姑娘,你到底何须这样?”两人默默地低头沉思。 殷兮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倾身扶起了摔落在一旁的幸娘。一下子又跳到了楚非涵面前,忿忿不平。有人给她撑腰,所以,胆也越发越大起来,简直就是要直接爬到楚非涵头上去了。 “殷兮姑娘,你还是去那边坐一下吧。”落羽尘偏过头来,斜睨着殷兮,声音透着令人胆寒的威严,让人不得不顺从。 殷兮害怕地猛抖了一下,脸一下子又红了起来,当即就屁颠屁颠地跑回去坐下,而楚非涵则像个看戏人,嘲讽地看着她们几个。 有了落羽尘助阵,殷兮一回到座位上就被带面具的景幻羽吸引过去了,好奇地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带着面具啊?可以摘下来让我看看么?”殷兮两眼透着亮光,眨巴着眼睛,天真地笑着,一脸期待。 景幻羽被突如其来的问话愣了愣,忽然间又笑了,抱歉地摇头,嘴角前妻一抹隐晦的笑意,却十分认真地告诫殷兮,“在这里,好奇心千万不可以太大,不然,很有可能会死于非命。”景幻羽顿了顿,啜饮了一口,“一个秘密换一条命,着实划不来啊,殷兮姑娘其实你很聪明,想必你会懂的。”他说得不是很透彻,但却能让殷兮十分了解他的意思,而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着。 殷兮听到这个回答,顿时就失望了,但是,以殷兮的个性当然是不会轻言放弃的,心里也开始打起了小九九,食指绕着食指转来转去,眼珠子不安分地四处乱瞥,转动的手腕撞到了那只从不离身的幻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悄悄地邪恶一笑,立刻又故作镇定地低头喝了一口酒,却被酒的烈性辣到喉咙了,一下子喷在景幻羽的面具上。 殷兮佯装赔笑,“既然公子的面具湿了,何不摘下来烘干再戴呢。”她摸摸自己的嘴,小心地斜睨观察着景幻羽的反应,悄悄地邪笑起来,心想“这回你该摘下面具了吧,看你还有什么理由推脱。” 景幻羽看着她的这番举动,不免低笑,“恐怕要让姑娘你失望了哦,穆羽。” “在”低头喝酒的白穆羽放下酒杯。伸出一只手来,放在离面具不到一厘米处,手心又焕发出一道暗蓝色的光芒,冰蓝色的瞳孔细细地凝视着景幻羽,对他无奈地撇撇嘴。 手一移开,暗蓝色的光立即消失在他的掌心中,更加奇怪地是刚刚喷在景幻羽面具上的酒水已经消失殆尽,而面具依旧是如此白净,完全看不出被酒水撒到的迹象。 殷兮看得目瞪口呆,睁大眼睛,揉了揉眼睛却还是这样。 雨越来越小了,却还是雷声不绝,一个响雷顿时就把殷兮从震惊中拉了回来,她猛地回过神来,忙向门口看去,却发现刚刚还在这的人全都不见了,奇怪地问,“他们人呢?” “早就去酒楼下面的大街上了。”景幻羽淡淡地回答,好似他们去哪里,在干什么都毫不关心,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喃,“羽尘。” 一道血光忽地在空中划过,照亮了阴霾的天空,一道与血光不相上下的白影与之从窗口跃下,轻灵落地,旋即侧身,提剑横卧在胸前。 殷兮看着一个大活人从二楼跳下去,吓得连忙小跑到窗口向下俯瞰。 下方,两个笔直的身影傲然挺立在雨幕中,地上可见的的积水被鲜血打红了。四处可见的尸体七零八落地躺在血水中,黑色的夜行衣早已被雨水打得湿透,还能看见身上鲜明的伤痕和血迹,一副骇人的景象当即就显示在殷兮眼前。 紫衣女子的银白的长发更加显得透亮了,寒冷的雨滴打在身上不曾让她颤抖,紫色纱衣紧紧地贴在身上,曼妙的身材凹凸有致。脚踝处有一条深可见骨的可怖口子正子在大肆流走火一样炙热的鲜血,逶迤而下,混合在雨中,和那些杀手的血交融在一起,再也无法分清。 脚上的刀口让紫衣女子有点站立不稳,但却用飞尘剑死死地撑着,不让其倒下去,落羽尘就这样和楚非涵一对一地对峙着。 “好了,羽尘。”一个白色的身影站立在她身后,垂下睫毛淡然道,“让他走。” “景幻羽。”楚非涵蓦地展现出嗜血的欲望,“你们杀了我儿,今天非让你们血债血偿不可,受死吧!”一语未毕,眼神陡然一凛,簌簌的寒气从眸子中爆发出来,手掌中早已悄悄地凝聚了身上所有力量,手掌上焕发着淡淡地黑气气体,在手上袅袅升腾。旋即毫不留情地冲向白袍束发男子,把手掌上的力量一下子挥霍出去,击向站在紫衣女子身后的景幻羽。 景幻羽知道,如果要躲,还是有能力逼过此拳,但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今天杀不了我,日后肯定还会找机会报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还不如先挨过此拳再说。 所以,景幻羽只是呆呆地站着,不拔剑抵抗,也不用幻术护体,就仿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一般,看着巨大的力量一点点靠近,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处之泰然,没有慌乱与骇然。 楚非涵猛地一拳击在景幻羽的胸口上,力道重的好似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了,体内的内流波涛汹涌地袭来,狠狠地冲进景幻羽的体内,一股庞大的内力像是只受到了惊吓的野马在脉络中横冲直撞。受伤的严重性使然。 他眉头一蹙,紧紧地咬住嘴唇,单手捂着胸口,快速地倒退三步,喉咙中顿时涌上一股血的腥甜,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口喷在地面上,身体也终于忍不住软了下来,单膝着地萎靡在雨水中,白色衣袍一下子被洇红了。他单手撑地,不停地咳出大口大口的血来,胸口的闷痛使他几欲昏厥过去,好在被他的理智克制住了。 落羽尘上前一步扶住他,也不管脚上的伤,运用内力,把景幻羽和自己的经脉接通起来。由于不会替人疗伤,这样起码能帮人延长存活时间,而白穆羽就在楼上,只要争取时间,景幻羽就还有存活的希望。但是,只要她的手一离开,景幻羽和自己都会因为经脉中横冲直撞的那股凶残力量而胀破血脉而死。 楚非涵见此况,吃吃地笑了起来,“呵呵,落羽尘,这样还省得我解决了景幻羽还得解决你这个麻烦。”脸色霍然一变,狞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旋即捡起地上普通的剑,剑尖指地,抵住地面,绝尘而来,溅起了一朵朵浪花。而他就像一个杀人成性的恶魔,毫不留情地一道劈向他们。 电光火石之际,却被一道迎面而来的白光拦截住了,一袭黑衣破天际而来,浅紫色的长发无风自动,英挺迷人的侧脸被黑衣遮掩,剑影发出的白光直逼向人眼,岚止的白光割裂了穹顶,只听“嘎啦”一声,一击把楚非涵从地上捡的长剑斩成了三段。 白穆羽站在楚非涵面前定定地冷笑,“乘人之危,置人于死地,不愧是你楚非涵能干出来的事。”旋即快速收剑,看都不看楚非涵一眼便径直走到落羽尘旁边接替她,替景幻羽进行短暂的疗伤。 刚一松手,落羽尘好像虚脱了一般,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流到下颚处,血不停地从脚上渗出,却还是冷着脸用剑指地,像看待仇人般死死地盯着楚非涵。 殷兮正好在楼下看到这一幕,顿时心生迷惘,便拉着郢城刚想过去问怎么回事,结果却被落羽尘戒备地喝住,“谁也不准靠近教主,谁敢靠近飞尘决不轻饶。”她那如剑芒犀利的目光危险地环顾四周,眼神阴冷得可怕,弯下的腰也挺直了许多。 殷兮被她的目光盯得畏缩起来,站在原地怔怔地发愣,进也不好,退也不是,甚是尴尬。 景幻羽听见落羽尘生硬的关心话语,不由地忍痛轻笑,结果胸口顿时撕裂般剧烈地抽搐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沁出血来,好似一朵沾了血的白色昙花,像初阳般温暖,没有杀戮的气息。 这时,楚非涵轻蔑地看了景幻羽一眼,嘲笑般地勾起唇,扬眉,扬长而去。 不知何时,雨悄悄地停了。一曲终结,血染雨水。 景幻羽的伤势总算没有向恶势趋向,白穆羽把他扶回了柒娆教,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幻雪【遇】 消失的卡洛尔家族 “教主,你怎么了。”一个黄衫少年上前一步,扶着景幻羽询问。 一见有人靠近教主,落羽尘立即警惕地拿剑把黄衫少年隔开。 景幻羽睁开眼睛,摇了摇头,虚弱地回答,“我没事,你去忙吧。” 黄衫少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应了一声,低着头默默地退下了。 待黄衫少年退开后,郢城才恭谦地开口,“教主,郢城有一事相求,请教主务必答应。” “哦?郢城,何事?”景幻羽奇怪地问。 “现在也快过年了,殷兮她刚从北方来的,”她顿了顿,朝殷兮看了一眼,吸了口气,“她的亲人都在途中被杀,如今已无处可去,郢城想请教主收留她。” “殷兮?”景幻羽这才想起这个小丫头,一回过头来就看见了殷兮一脸求助的表情,也没力气再开玩笑,即刻点点头,“无妨,殷兮姑娘今晚就和郢城住一晚,明天再遣人准备房间,可好?” “好,当然没问题啦。”殷兮拍着手高兴得跳了起来,不料踩到了阴染的脚,差点摔倒在地,还好阴染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她。 “小心点啊。”郢城宠溺地拍拍殷兮的脑袋。 殷兮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多半是酒鬼大叔伸出脚来拌我的。”说完还不忘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谁有功夫拌你啊,我好好地站着,你自己跳到我脚上。”阴染正在为自己被踩的脚感到冤时,又被殷兮那丫头加了一宗莫须有的罪名,不由分说地争辩起来,“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明明就是你嘛!我都看见了。”殷兮心虚地嘟囔着,“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报仇才好。” 郢城一行人都被殷兮说得满头黑线,不住地笑着摇头,后来打打闹闹地进了柒娆教。 殷兮在郢城的房间中转悠了好久,感叹道,“你的房间好大好漂亮哦!”手不停地在这里摸那里碰。 “好了。”郢城坐在那里半天了,终于抵不住困乏,“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把!”刚说完就来到床边躺下,瞌上了黑色的眸子,静静地躺着。 过了一会儿,见郢城已经熟睡时,殷兮终于从腰间抽出那根幻魄,凑到嘴旁提气,随之从肺中滚出一些浑浊的气流,随着手指飞快地跳动,悠扬的曲子从幻魄中飞泻出来,但却让人昏昏欲睡。红褐色的琥珀幻魄像火焰般跳动,越发越激烈起来,使得天边的月亮也黯然失色。 殷兮打开房门,轻声地溜了出去,嘴却一刻也不停地吹箫,路边的野草好像也陷入了沉睡,夜深人静,只有幻魄的声音扶摇而上,盘旋在夜空,绕着月亮旋转舞蹈。 巡逻的侍卫也纷纷打起了哈欠,随后身体一软倒了下去,便睡得不省人事了。 一路都畅通无阻,她来到了景幻羽的房门前,箫声一下子变得激昂起来,空气中的分子也密集在一起。 殷兮苍白的小脸被照的通红,透过木雕窗户注视着里面的人,落羽尘和景幻羽也都已经睡下了,只有蜡烛的火焰被风吹拂,终究幻灭。 殷兮把幻魄放到腰间,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她走近景幻羽,双目紧闭的眸子上挂着长长的睫毛,眉宇间带着青烟一般地怅然,胸口正平稳缓慢地一起一伏。 殷兮一只手轻轻地伸向他的面具,狡黠一笑。 当殷兮快要碰到面具时,景幻羽蓦然睁开了双眼,墨绿色的眼睛像狼眼一般,锐利有神。他稳稳地抓住了那只罪恶之手,纤细的手腕被他抓得不能动弹,力道却正到好处,一点也不痛,但使人挣不开他的控制。 他戏谑地笑着,墨绿色的眼睛深不可测,“小丫头,萧吹得不错嘛。”墨色眸子仿佛能一眼看透她的所有心事,“谁教你的?”俶尔,他的一只手转入她的腰间,转手,抽出幻魄在手中来回抛弄,眼中噙着浓浓地笑意,一副恶作剧成功的样子。 殷兮尽量闪躲着景幻羽的目光,被他看得实在是浑身不自在,也不知如何回答他,只是一味地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食指绕着食指一圈圈转动,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不说是吧?”景幻羽收回了目光,轻轻地用手撩起了她的长发,火红色的蝴蝶印记暴露了出来,使得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里反射出微弱的红光。 “失踪的卡洛尔家族,天生会吹玉箫幻魄,箫声虽然美妙动听,但却能让人入梦或催眠。她们的血是要用特殊方法才能洗掉。你们脖子后面有一个火红的蝴蝶印记就是卡洛尔家族的标志。”景幻羽娓娓而谈,想了想,“幻魄是红褐色的琥珀制成,卡洛尔家族只有历代的女孩才能继承,却在一百年前神秘消失,殷兮姑娘,我说得对么?”景幻羽扬眉,把幻魄还给了殷兮。 殷兮惊愕地点了点头,呆呆地看着眼前认识不久的年轻人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景幻羽的笑消失了,“小丫头,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对你没好处的。”他看了熟睡的落羽尘一眼,起身把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认真地注视着她的脸颊,俊美的容貌中却掩不住透出的沧桑,熟睡的她和平常总是判若两人,好似有点迷茫,颀长的眉毛紧蹙起来,让人忍不住地心存疼惜。 她的脸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中,却让人觉得隔着一张轻纱,隐隐约约地,捉摸不透。 月光照耀在她的脸庞,她在安静地休憩。 殷兮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所作所为,不知所谓地站着。 “羽尘并不是没有能力抵御你的箫声,只是她不想抵御而已,她是该休息了。”景幻羽叹了一口气苦笑,“而我却不能再休息了。” “原来是这样啊!”殷兮略微失望地笑笑,转身准备离开。 “你也不用失望,柒娆教的人只有羽尘和白穆羽才见过我的真面目。” “殷兮。”景幻羽的口气严肃起来,“你既然是卡洛尔家族的人,那你有兴趣进柒娆教吗?” “我?”殷兮瞪大眼睛,惊愕地用手指指自己,“可是我除了可以让一些小喽啰入睡,别的什么武功也不会啊!” “没事,有那个就够了,而且卡洛尔家族只会那个我可不信。”景幻羽从床沿拿出一把金黄色的剑鞘递给殷兮“这是泪空流,楚寒夜的剑,现在送给你了,这可是把绝世好剑,你可要好好利用哦。”说完笑着眨眨眼,拍拍殷兮的小脑袋。 殷兮接过了泪空流,握在手中左看右看心想,“没想到我殷兮也会有把绝世好剑,还能进柒娆教,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可是我不会用剑啊。”殷兮眨眨眼,才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明天再说吧,小丫头,你不困我可困了。”景幻羽佯装地打了个哈欠,不知为何跟这个丫头说话总是特别轻松,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保护她,向哥哥对待妹妹那样。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景幻羽的面具上,冷冷清清的。他抱着落羽尘放在自己的床上,然后自己却靠在桌上发呆,没有半点睡意,看着月下奔跑的人儿,长发的倾泻却挡不住娇小的影儿。 幻雪【遇】 失踪在街 “各位。”景幻羽坐在木雕的座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柒娆教的手下,“我宣布殷兮姑娘从今进入柒娆教。”他指指坐在下面坐相不雅,流着口水正在熟睡的殷兮。 “阿欠”殷兮大声地打了个喷嚏,还从凳子上滚到了地上,“艾玛,好痛!”她揉着自己的屁股,大声叫喊,“哪个混蛋把我踹下去的。” 全场鸦雀无声,有的几个长老模样的人忍不住摇了摇头,流露出不满,却碍在教主在也不好发作。 郢城看见殷兮狼狈的模样,不由得掩嘴轻笑,低声道,“殷兮,没事吧。” 殷兮看见是郢城,便调皮地眨眨眼,“没事啦,就是屁股有点痛罢了。” “殷兮。”景幻羽提高声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她,“从今天起,就由我教你剑法,如何?” 下面顿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而郢城和阴染则在一旁微笑。 而白穆羽和落羽尘却各自注视着对方,没有一丝笑容,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 “才不要呢。”殷兮大声抗议,一把拉过郢城,抱住她的手臂,“我要郢城姐姐教我。” 下面顿时传来一阵更加猛烈的唏嘘声,从来没有人会拒绝或者是想拒绝教主的这个承诺,而眼前的这个普通少女竟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可不是人人都可以轻易得到的,如此大的承诺,她竟然会不要,真是太令人发指了。 郢城的笑容立刻就僵硬了,露出了诧异之情。而白穆羽和落羽尘好像听不到一样,依旧是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完全把这件事置身度外了。 景幻羽也为她如此爽快的拒绝怔仲了片刻,“可是,郢城的剑术是不可外传的,这我恐怕办不到。”景幻羽摊摊手,一脸无奈,“你问郢城吧。” 殷兮可怜兮兮地抬眸看着郢城,“姐姐。”然后双手抱拳,一脸期望的样子。 而郢城侧开殷兮的脸,直直地摇头,“抱歉啊,殷兮,师命难违啊,你还是跟从教主学习吧,教主的剑法可比我好多了。” 殷兮耸拉着脑袋,失望地看了郢城一眼,扁扁嘴,“好吧。好吧。都一样啦。”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景幻羽轻咳了一声,讪讪道,“那大家都回去吧。”他挥挥手,也转身离去。 “羽尘,明天就过年了,你准备怎么过呢?”景幻羽看着天空,低声问同样看天的落羽尘。 “还没想好呢。”落羽尘收回了视线,看向景幻羽的侧脸,“你呢,想好没。” “嗯,到外面随便逛逛吧。”景幻羽兀自看天,那变幻多端的云朵在空中快速游荡,而景幻羽却好像看得入了迷。 “景幻羽,这回你为何会让殷兮姑娘进柒娆教?”落羽尘忽地想起这事来,感到十分不解。 景幻羽先是被她这么称呼而没反应过来,“她是卡洛尔家族的人。”随口敷衍到。 “卡洛尔!”落羽尘持剑的手颤了一下,眼光猛地一缩,“是在一百年前突然消失的那个么。” “是。你刚刚可是第一次这么叫我的名字。”兀自抬头看天,喃喃自语。 “随口一说而已。”落羽尘回过神来,耸耸肩,“何必在意。” “哈。”景幻羽大笑起来,“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你看,云虽然变幻多端,可它终究会走远,即使回来也永远不会是原来的那个了。”景幻羽看着天,眼神不停地变换着。 落羽尘冷笑着,转身便离开了,紫色的纱衣在景幻羽转过头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忽然自嘲般地笑笑,犹自看天。也不知是何时回卧室的。 “酒鬼大叔。”殷兮扯着他的衣服撒娇,“我们出去玩嘛,我从来就没来过这里。” “小丫头,你从回来后就一直缠我到现在了。”阴染躺在床上,闭着眼慵懒地打发殷兮,“你干嘛不去找阿城去啊,拜托,我很累的。” “你不去,那我自己去啦,买了吃的不给你!”殷兮霍然生气地站直身,“这把剑你帮我保留一下。”然后气呼呼地跑出去了。 “唉呀呀!这人真多啊。”殷兮在人群里拼命地挤啊挤。 “哇,那边有卖冰糖葫芦的。”眼尖的殷兮一眼就看见大红色的冰糖葫芦,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像个小孩一样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老板,这糖葫芦我全要了,多少钱啊?” 小贩一见生意来了,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姑娘,只要五两就可以了。” 而旁边的殷兮早已经拿起糖葫芦塞在嘴里,一只手揣在腰间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半毛钱。顿时冷汗直冒,殷兮嘴里的冰糖葫芦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忽然灵光一闪,满脸堆积着笑迎接小贩,“哟呵呵呵,”殷兮笑得脸都快抽了,“不好意思啊老板,你长得如此美妙啊,啊不,玉树临风,啊哈,吃你一根冰糖葫芦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呵呵呵。” 这位衣服穿得破破烂烂的小贩眼睛危险地虚眯起来,“没钱还敢出来。” “要不,你随我到柒娆教去拿钱。” “那可不行,我脚不好,万一你跑了,我追也追不上。” “这是哪里啊?”殷兮沮丧地坐在杂草堆里喃喃,“刚刚到底拐了几个弯啊,这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今天该不会要在这里过夜吧。”殷兮望了下荒无人烟的地方,杂草丛生,一望到尽头,她越想越害怕,“这里应该不会有鬼吧。哦,真主安拉一定要保佑我。”殷兮合起双手,双目瞌起,嘴里念念叨叨的。 殷兮整个人都害怕地抖动起来,赶紧跳了起来,加快了走路的步伐。 走了好久之后,蓦地听到一声,“救命啊,啊,不要啊,放开我。”一个娇声娇气的呼喊声从远方的小树林里传来,女孩的呼喊声句句撕心裂肺,敲击在殷兮的心上。 “难道这里还有人住么。”殷兮略略沉吟,小心地朝幽深小树林看了一眼,简直看不到边界,“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怎么会有人来呢?该不会有鬼引她过去,然后……”殷兮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手不断地痉挛着。她狠狠地甩甩头,好像这样就能把不好的思绪给甩出去,她又转念一想,“万一真有人遇难了可怎么办,这荒无人烟之处也没人救她啊。” 侠义之心还是战胜了内心的恐惧,殷兮快速地向着呼喊的方向走去。殷兮觉得走得越近,那凄厉的哭喊声也就越大声,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殷兮的步伐越来越慢,天已经慢慢地黑了下来,月亮已经悄悄地爬了出来,月亮照映的光芒让旁边的树木也阴冷起来,时不时传来几声怪叫,吓得殷兮好几次都想退堂鼓,殷兮瞪大眼睛,注视着四周的变动,心里默念,“我是好人,妖魔鬼怪快闪开。”忽然,树林后面传来了一声怪叫,殷兮大叫一声,“鬼啊。”便头也不回地拔腿就向前跑。 跑了几分钟后,眼前豁然开朗,她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树林的尽头有一个小茅草屋,里面点着一根红色的蜡烛,发出黯淡的烛光。夜风呼啸着,蜡烛的烛焰在剧烈地抖动,怪声从四面八方袭来,让殷兮直冒冷汗,白色的纱衣都被汗水浸湿了。四周的怪叫声好像要把她吞噬了,殷兮觉得脑袋恍惚起来,脚像在地上生了根一般,完全不能由自己控制了。眼睛也干涸起来,想哭又哭不出来。 “混蛋。”一个女子的声音好似要把殷兮的耳朵震聋,不过这也让殷兮麻木的头脑清晰了不少,“放开我,求你们了,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 “哈哈哈。”周围传来了一些男子的爆笑声,“大哥,你看,她说什么,啊哈哈。” “甭管她说什么,今晚,兄弟们就好好享受,啊哈哈哈。”,另一个声音猥亵地声音回答。 “原来是一群色狼。”殷兮的胆顿时大了起来,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木门,自认为很帅地一甩头,双手叉腰怒视着前方。 门打开了,一个色狼在一张小床上,正撕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的衣服,洁白的肌肤裸露在外,而另外两个在旁边干站着。三个色狼盯着突如其来进去的殷兮,殷兮的正义之血直涌向脑门,义正言辞地大喝一声,“你们想干什么,强抢民女啊。” “呦嗬,哪来的黄毛丫头,”一个脸上有一条狰狞的刀疤脸的男子色眯眯地盯着殷兮,“老大,这妞不错,您已经有一个了,要不留给我和二狼。” 正在享福的独眼大哥含糊不清地回答,“好,给你。”于是,独眼龙大哥慷慨地把殷兮送给了他的两个手下。 幻雪【遇】 四下苦寻 “阴染,你看见殷兮了吗?”郢城气喘吁吁地闯进阴染的房间,“一整天都不见她人了,不会是生我气了吧。” 阴染听说殷兮不见了,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忙问,“柒娆教这么大,你上上下下都找过了么。” “我让教主都帮忙找了,可就是找不到啊。”郢城这下也着急起来,“阴染,那我们先去大厅,或许教主还有办法。” 一打开门,景幻羽等人早已坐在座位上商讨了,神情严肃,景幻羽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下方的人,威严的声音中流露出十足的寒气,“柒娆教的人失踪了,我们分头去找,天色已晚,我们要尽最大的能力找到她。” “轰隆隆。”一个响雷从天而降,所有人仿佛都听不见,一概面无表情,淡然起身准备离去。而郢城的心却猛地颤了一下,心里十分着急,“教主,郢城有一事请求。” “但说无妨。”淡淡地瞥了一眼,吹凉了茶后,抿了一口,随后道。 “我们可以请祭祀大人用幻影踪寻找啊。”郢城望望天色,不但暗了下来,而且乌云密布,响雷滚滚而来。“殷兮人生地不熟的,天气又不好,用幻影踪不仅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殷兮,还可以节省人力。” 景幻羽叹了口气,摇摇头“没用的,殷兮姑娘是卡洛尔家族的人,没有任何人能用任何幻术找到她,否则一百年前他们也不会突然消失。” “卡洛尔家族。”郢城惊呼,悄悄地看了阴染一眼,继而问,“您是怎么知道的。”她转瞬又恢复了平静,不动声色地说。 阴染的脸闪过强大的怒意,却被他极力地控制着,双手紧握,指甲刻入了血肉之中,血在一瞬间从手中流出,却被他用内力悄悄地挥发掉了。却被郢城尽收眼底。 “这事以后说吧。”落羽尘走过去拍拍郢城的肩,用眼神示意她不该问的不要多嘴。 “白穆羽你擅长一个人行动,去南边找。我和羽尘去北边。阴染和郢城去西边。其余人去东边。”站在柒娆教门口景幻羽熟练地下好命令,便展开了找人的行动。 “师兄,殷兮怎么会一声不响地跑出去啊?”郢城着急地边问边找,眉毛紧锁,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阿城。”阴染的脸上早就没有笑容了,郑重其事地扳过郢城的肩,“抱歉啊。” “怎么了?”郢城转过头,才发现阴染乌黑的头发已经湿透了,黏杂在一起,刚刚只顾着找殷兮,还没注意到阴染没撑结界,“你为何不撑结界啊,雨下得这么大,会生病的。” “殷兮她不见的时候来找过我,让我陪她在外面去玩,可我没陪她去,所以她就生气地跑开了。”阴染满脸歉意,扳着她的肩缓缓道来。 “啊呀。”郢城皱皱眉,“你怎么不早说啊,那她有没有说去哪玩啊?”郢城抱着一丁点的希望询问阴染,完全忘了他还没撑结界这事。 “不知道。”阴染放开了她的肩,双手放在两侧,无所谓地笑笑,“她是卡洛尔家族的,你别和她靠得太近,好么?”阴染张开了结界,雨点打在结界上悄无声息地落下。他认真凝视着郢城,渴望她能答应,即使这个希望并不大。 “师兄。为什么啊。”郢城冲着他喊,“你不要因为师父的原因带到殷兮身上好不好,并不是所有的卡洛尔家族的人都这样的。” “阿城,”阴染还想说什么,却被郢城无情地打断,“够了,我不想再和你争论什么,时间不早了,快点找到她,如果让我知道你故意害她,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转头就走,阴染的眼前只留下一道淡蓝色的身影。 阴染失望地看着郢城,声音苦涩地在原地喃喃,“阿城,你为什么不能听我的话,我是为你好啊!” 景幻羽带着殷兮的画像,拉住一个刚要离去的小贩问,“见过画中这个人吗?”街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得把希望寄托在这个衣衫褴褛的小贩身上。 小贩凑近画像,仔细地端详了许久,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一拍脑袋,“这死丫头我认识,今早吃我的冰糖葫芦,还不给我钱。”小贩见这两人和殷兮有关系,态度立刻变了,一脸凶神恶煞,“喂,你们是那丫头的谁啊,快点替她还钱,不然我可报官了啊。” 景幻羽和落羽尘听这口气,同时皱了皱眉,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他们说话。但景幻羽为了找到殷兮,便从腰间掏出一袋银子,淡淡地告诉他“你只要告诉我们那个姑娘去何处了,这就是你的了。”景幻羽把银子在小贩眼前晃晃,随即一把收入手中。 小贩的眼睛跟着袋子转了一圈,可听到景幻羽的话却失望了,很快,眼里又燃起了希望之光,他应声跪在他们面前,拉着景幻羽的衣服,“公子,我只知道她跑向南方去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小贩的眼泛起了泪光,声音也哽咽起来,“家母生病瘫痪在床已经好几年了,求您让我拿去救急吧。”他哭丧着一张小脸,脸脏兮兮的,还有几处小伤。 “我就住在东面的那个茅草屋里。”小贩清秀的脸哭花了,他抬起手,往脸上擦了擦,泪水和雨水交杂在一起,眼前的景物也随之模糊起来,眼前像蒙了几层雾一样,甚至已经到了看不清站在眼前的人的地步,也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何会浑然不湿呢? 雨点打在少年的脸上,单薄的衣衫湿透了,冷得瑟瑟发抖,却固执地跪在雨幕中。 景幻羽把小贩扶了起来,把钱放入他的手中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贩疑惑地看了景幻羽一眼,便回答,“我叫清光,公子,这钱?”清光看着这袋钱,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钱先给你母亲治病,雨越下越大了,快点回家去吧。”落羽尘却淡淡地笑了,优雅温煦,“别让你母亲着急。” “谢谢。”清光明朗的道谢声在雨中响起,很快就被湮没了。 白穆羽撑着结界,孤身一人走出了城外,由于下雨的缘故,周围都有一层雾气,几乎都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你们别过来啊。”殷兮步步后退,一只手小心地在腰间寻找幻魄,却怎么也找不到。 眼看着自己已无路退去,脑中霍然闪过一道思绪,佯装着有气无力的样子说道“我一天没吃饭了,能否给我吃点饭啊!”殷兮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确实是饿了,不管怎么样,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哪来这么多事啊!”刀疤脸不耐烦地瞪着殷兮,“桌上有个包子,快点吃完让我们兄弟快活快活。”他转眼就笑嘻嘻地搓搓他让干燥的手。 殷兮看着他俩,小心地挪到桌子旁边,以防他们搞突然袭击。她轻轻地拿起包子,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淑女式小口地咬着,眼珠子却在不停地转动,此时的她和以往真是格格不入,像个安静的大家闺秀一样。而殷兮正在拖延时间想办法,反正能托一秒是一秒。 眼见包子越来越小,殷兮内心也就越紧张,小心脏正在“砰砰”乱跳,仿佛非要从那个小地方跳出来不可。而一旁的刀疤脸和二狼早已不耐烦了,虎视眈眈地看着殷兮,不停地催促起来。 白穆羽低头的瞬间看见了一块草地上有几滴血迹,雨水却无法轻易冲洗掉它。白穆羽听景幻羽说过,卡洛尔家族的血不容易擦掉,这块土地很好地证实了殷兮来过这,手中的剑紧紧握了握,眼神虚眯,抬起头望向天空。 等殷兮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时,二狼走了过来,“小丫头,你也应该吃饱了,可以……”二狼还没说完就被殷兮杀猪似的嚎叫声所打断。 “抱歉啊!”殷兮装模作样地蹲到了地上,脸上装出痛苦的表情,在地上一声声地叫喊。 “小祖宗,你又怎么了?”刀疤脸哭丧着一张脸,不得不问。 “你这包子什么时候买的啊?啊哟。”一边说着殷兮还装模作样地嚎叫一声,“是不是不干净啊。”, “怎么可能,早上买的。”刀疤脸满脸无辜,看着殷兮不知如何是好。 “肚子好痛。”殷兮捂着肚子,“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茅房。”一只眼小心地瞥向窗外,黯淡地天空,连星辰都隐匿起来了。郢城姐姐你为何还不来救我? 刀疤脸的耐心快被磨光了,“你又玩什么把戏啊,一会儿饿了,一会儿又肚子痛,我警告你啊,这是最后一次,茅房在那边。”刀疤脸指着茅房的位置,满脸悻悻地说道。 白穆羽谨慎环顾四方,希望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忽然,有什么东西被他踩到了,白穆羽移开脚,缓缓地俯下身去捡起来一看,是一根红褐色的玉箫,正是殷兮随身带的幻魄。这对能找到她又增了一分信心。 “这里有一片小树林。”白穆羽看着幽深的树林喃喃,便试探着走过去碰运气,白穆羽细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快速地走至了树林的尽头。 殷兮站在板凳上,试着爬到窗外去,等她好不容易把前半身伸出去后,抬脚的瞬间不幸撞到了倚在窗边的柱子。 殷兮顿时急的一身冷汗,上下两难。 耳尖的二狼听到了柱子倒地的声音,脱口而出,“什么声音,进去看看。”他和刀疤脸来到了茅房的门外,一脚踹开了茅房的门,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但是窗沿却挂了一个人,赫然是正要逃跑的殷兮。 二狼先一步反应过来,旋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把殷兮拽了回来,重新扔回茅草屋。殷兮还没缓过神来,二狼和刀疤脸就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好像两只贪婪的饿狼,拼命地撕扯殷兮的衣服,殷兮凭着最大的努力挣扎,可那也是力不从心的了。轻薄的衣服被撕裂了几处,她看到这场景,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久久滞留在眼眶的眼泪一下子便夺眶而出,掉在冰冷的地面,如同他们两个一样冷酷无情。 听到殷兮的哭喊声,他俩笑得更欢了,而他们的老大也正在逍遥快活中,全然不知道危险已经悄悄来临了。 听见殷兮的哭声,黑衣男子破门而入,一下子掠到殷兮到底面前,深邃如古潭般的眸子平如止水,清冷地看了殷兮一眼,冷酷的眼眸中却给了殷兮莫名的力量。 幻雪【遇】 令人崩溃的记忆 白穆羽抓起两个恶狼般的人,双手一并用力抛出了窗外,顺手把幻魄扔在殷兮怀中,随后拉出了浑然不知情的色狼老大,旋即一步冲出门口腾空跃起,玄色长袍如暗黑腾蛇,在夜空中漆黑如墨,湛蓝色的眼眸爆发出嗜血的凶恶,脸色更是苍白地可怕,像是地狱之神归来。 躺在地上无法起来的三个色狼颤巍巍地挣扎着想爬起来,然而,浑身酸痛却让他们无能为力。那种凌驾在他人之上的气势震撼全场。 白穆羽扬眉,左掌推出,掌中蓦地冒出一朵花朵似的小漩涡,一股强大的气流顿时从掌心射出,那股强大的气流把刀疤脸和二狼吸噬到自己的手心中,顿时飞沙走石,树木颤摆,嗜血的眼眸光焰照人。阵阵寒风吹散了他浅紫的发丝,像是雨幕一朵浅紫的花朵从中绽放。寒星般地眸子斜睨着色狼老大,生冷地喊道,“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色狼老大挣扎着站了起来,也不敢回头,一股脑儿地拔腿就跑。白穆羽下巴微翘,冷笑,把刀疤脸狠狠地甩在地上,手掌从上至下移至到与肩同高,掌心迸发出微弱的蓝色星光,强大的吸力把色狼老大吸得连连倒退,最后腾空飞向了白穆羽掌心中。 白穆羽冷笑看着他无能为力的样子,“我最讨厌色狼,我说要不就先解决你吧。”手移至色狼老大的心口处,在衣服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却是给你造成了无名的畏惧。 “别,大侠饶命。”色狼老大颤抖着挥动着手,脸上挂出恐慌的神情。 “幼稚。”白穆羽放开右手中的二狼,当即一拳击在色狼老大的胸膛上,“咔嚓。”一声清脆的骨骼破碎声随之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席卷着色狼老大,“噗。”一口鲜血当即就从胸口涌起,一下子喷在地上,夜色苍茫,地面印出一抹可怖的猩红。 白穆羽把色狼老大像扔垃圾一样把他随意抛在地上,他捂着震碎的胸口,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险些晕倒了过去。 白穆羽抽出岚止,冷眼看着他们,果断地挥剑,刀光剑影中,三个人头齐齐落地,快,狠,准地瞬间杀了他们。 血瞬间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岚止上的血在往下滴,汇成了腥气浓重的血浆。 而另一名女子也顾不得什么了,捡起散落的衣服就抽泣地跑开了。 白穆羽解决了他们三人后解下黑袍,披在殷兮身上。她看到白穆羽来救自己,想也没想就扑到他了怀里抽泣起来,而且越哭越大声。白穆羽整的也不知所措起来,他从小到大认识的女生几乎从来没有再他面前哭过,所以他自然是不会去安慰别人。 他刚抬起手,脑中却忽地闪现出了另一个身影,一个紫色的身影,银白的长发有些朦胧,等她转过头来,脸却是一片模糊,一切都是朦胧一片,好像一个永远也走不出的梦境一样。 白穆羽头痛欲裂,精神也有点不受控制,猛地推开了正趴在他身上哭泣的殷兮。 殷兮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浑然不知他的反应为何会忽然这么大,她吓得停止了哭泣,眨眨水汪汪地大眼睛,弱弱地问,“你怎么了。” 他却仿佛听不见一般,目光呆滞,疯了一般,快速地跑到雨中,任凭雨淋湿他的衣裳,浅紫色的头发黯然失色,自然地垂落在肩头,长长的额发遮住了他那湛蓝色的眸子,却掩饰不了他的无助。 他的眼神空洞无神,紫色的身影挥之不去。他什么话也没说,倏然绝望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白穆羽,你怎么了。”殷兮从来没看到过他这个样子,只能着急地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大喊。泥泞的小路污泥遍地,殷兮被一块石头绊了个正着,摔倒在污泥中,白穆羽却没有转过头看她一眼,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殷兮的面前。 殷兮刚打算站起来继续追,却发现脚扭了。她用手撑地,强行把自己撑了起来,她咬咬牙,扶着旁边竹子,一瘸一拐地去寻找白穆羽。 於忽,一只刚强有力的手扶住了殷兮,她以为是白穆羽回来了,心里一惊,忙抬起头看见的却是一个带着冰冷面具的白衣男子。身上的污秽沾染到了白色的衣服上,他却丝毫不在意,兀自扶着她。 落羽尘低垂的脑袋,淡淡地开口,“还是让我来吧,你的伤还没好。” 景幻羽点点头,把殷兮交到了落羽尘手中。 而殷兮却推开了落羽尘,满脸焦急地说,“别管我,你们快去找白穆羽。”还没等殷兮说完,落羽尘就脱口而出,“他怎么了。”目光立刻凝聚在她的身上,冷酷中透露出了一抹隐晦的担心。 殷兮被她看得有点不自然,吞了吞口水,继续道“他刚刚不知怎么的突然情绪不受控制,我怎么喊他都没用。” “你先别管他了。”景幻羽用眼神示意殷兮安静下来,“先回柒娆教再说。” “殷兮,你去哪里了,让我们担心了这么久。”郢城用略带责怪的语气说,却充满了对她的关爱。 殷兮吐吐舌头,对郢城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玩了。” “对了,你的脚伤还好吗?”郢城看着她的脚,满是担忧。 “没事啦。”殷兮看向景幻羽,“教主,你让郢城姐姐来照顾我好不好。” “问她呀。” “好啊。”郢城笑笑,露出了一对小虎牙。 “太好了。”殷兮高兴地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可碍于脚的问题又只好强忍住了。 景幻羽一脸无所谓,淡淡地说,“今天是初一,殷兮姑娘你好好休息,郢城你们和我一起到外面走走。” “什么?我也要去玩。”殷兮听见他们去玩而不带自己去,一下子就急了,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声喊,“你们看,我的脚早就好了,我也要去玩。”郢城惊讶地看看景幻羽,又看看殷兮,即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义,恍然大悟道,“原来教主早就知道殷兮是装病的。” 这时景幻羽正好开口,“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他凑近殷兮,狡黠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卡洛尔家族也会医术。” “你骗我。”殷兮忿忿不平地站了起来,挥拳作势打他,却被他的手挡住,“快去换衣服,等等就出去。”说完便退出了殷兮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