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言 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曾经看过几部丧尸电影,不过每部都没有看完,实在太恐怖了。大概是在2011年5月前后,感觉所有有意思的电影类型都看过了,于是想尝试看下刺激大脑的恐怖片。 在这一年中,看到了不少挺好的恐怖片,如《木乃伊》、《1408幻影凶间》《穆赫兰道》等。后来在网上搜到了《新丧尸出笼》,决定忍着恶心看一下,结果发现越看越来劲,于是到处去搜罗这方面的电影。 最震撼我的丧尸电影是《我是传奇》,我认为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丧尸片,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弊病并非由血液传染。然而正是这样一部电影,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丧尸世界中的孤独,这种孤独感也是我当时正在经历的。 我是个很消沉的人,自己的一生都是按步就班地走,根本不在乎拿多少钱,也不在乎有多少名气,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幸运的是,我毕业后从事了自己的本专业,而且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锻炼后,成了一名合格的程序员。在闲暇时间里,我可以写写历史散文、神话、小说、编程书等东西,几乎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不过我周围的人并不理解这种按步就班,以金钱、权势、美色作为奋斗目标的人充斥着世界,我感觉自己与他们的价值观完全不同。我不能说别人追求的就是错的,但我的确感觉自己越来越孤独,对于物质利益的轻视,似乎正在让我与世界隔离开来。 我不喜欢跟人讲虚话,如果我对某项事物有需求,就会直接告诉别人,否则即使别人硬塞给我,我也会再转送出去。也正因为我不喜欢跟人讲虚的,所以也不喜欢别人跟我讲虚的,只要他们提出了需求,我能帮的肯定帮——这就是我,一个不讲客套,但肯定对人有益的人。 我渴望生活在一个简单的世界里,凡事要么我赞同你的观点,要么反对你的观点,不用前瞻后顾地分析着你哪些观点是合理的,哪些观点是不合理的。赞成就是赞成,反对就是反对,把世界想得太复杂,人生就没有了轻快的节奏。 突然间想要写一部小说,把心里面的孤独讲出来,于是就有了这些文字。 在上中学的时候,我曾写过一部校园小说,上大学以后曾经将它输入电脑,并作过数次改正。可惜在毕业以后,电脑丢了一次,自己又没作备份,原来的手稿与电脑中的文字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差别,除了人物姓名与故事发生环境相似外,已经没什么联系了,那次电脑的丢失就宣告了那部小说的绝迹。 但我仍然记得那部小说的主人公,也就是我现在用的笔名“王笑磊”。我长期使用这个名字,不过是为了纪念高中时那段荒唐的生活,还有那遗失的几年心血。 以上说的全是事实,从下页开始,所有内容全是胡说八话,切勿对号入座。故事情节什么可能很平淡,不像电影里那么惊心动魄,不必非逼迫自己读下去。 故事发生地点为东明岛,位置在中国东南沿海,原因不明。 人物主要活动区域:东明岛东部沿海的飞鹭花园三期小区。 就这样吧。 正文 主要人物简介 王笑磊:平民,软件工程师,即本书中的“我”,工作地方是创业新区的A公司,疫情爆发初期居住于东明岛北区飞鹭花园三期28幢楼1202房间,后被咬伤,下落未知 吕珊:即本书中提到的“珊珊”,原随父母住在飞鹭花园三期28幢的1102房间,后因意外与父母失散,并被带回1102,由暂时居住在那里的王笑磊临时照看。在部队紧急撤离时,由靳强带往对岸。 靳强:疫情爆发初期被派到岛上来,在机场、飞鹭花园都有执行任务,后被困于飞鹭花园三期28号楼。其另一个身份,是吕珊的舅舅,最终逃回对岸。 秦凯旋:士兵,疫情爆发初期被派到岛上执行任务,一直在飞鹭花园及龙虎码头,与靳强在同一连队,最终逃回对岸。 李龙:排长,疫情爆发初期被派到岛上执行任务,一直在飞鹭花园及龙虎码头,与靳强在同一连队,后被咬伤变形。 连长:姓胡,不知名,是靳强、秦凯旋、李龙所属连队的负责人。在外面派人接手岛上的怪物研究工作之前,一直是28号楼的最高指挥官,后因被咬伤而击毙。 林雪:平民,疫情爆发后与同伴逃亡至飞鹭花园,被28幢的士兵收留,后与秦凯旋结成夫妇,直到最后逃离。 陆志明:疫情爆发后逃亡至飞鹭花园,被28幢的士兵解救,次日因犯强奸罪被执行枪决。 谭峰:疫情爆发后逃亡至飞鹭花园,被28幢的士兵解救,次日因犯强奸未遂被驱逐,后变成怪物。 周达:私企老板,疫情爆发后藏于莲花图书城附近,后因寻找给养被怪物发现,逃至28幢时被接应过去,随即由胡连长、王笑磊将其女儿、妻子救出。 张建伟:旅行家,疫情爆发前到岛上进行考察,后被困于莲花图书城附近,被胡连长、王笑磊救出。 林源:一家小公司的老板,闲余时的时政评论员,喜爱研究人的社会属性,对岛上的各条道路极为熟悉。疫情爆发后带父亲与女儿林丽逃亡,但因路被阻断,被28幢的士兵接应进去,曾执行多次研究任务,直至最终撤离。 王鹏:直升机飞行员,因胡连长等人在岛上开展一系列研究活动,对岸派他送两名特战队员与两名研究人员到飞鹭花园,但后来因意外事件逗留,最终被怪物咬伤变形。 宋明:被直升机送往岛上特战队员之一,成为28幢的最高指挥官,后被怪物抓走,被咬伤后死亡。 郑克杰:被直升机送往岛上的特战队员之一,在执行猎杀任务时,误中埋伏被杀。 于金河:医生,对岸决定派人到岛上进行研究工作时,成为研究工作的最高负责人。 李晓铮:棕榈大学研究生,对岸决定派人到岛上进行研究工作时,她找关系来到岛上,进行怪物习性方面的研究,最终撤离。 张腾龙、张胜超、黄菲:某公司的老板及员工,疫情爆发后尝试逃亡未果,被困于创业新区,后被王笑磊与李晓铮解救成功。 张雅:棕榈大学生物学专业三年级学生,被怪物困于棕榈大学,后被王笑磊与李晓铮解救成功。 向振:棕榈大学生物学专业教授,于疫情爆发后期抵达岛内,进行生物学方面的相关研究,直至撤离。 申芳、刘功成:棕榈大学生物学专业大三学生,于疫情爆发后随向振进入岛内,后酿成大祸,导致宋明死亡,随即撤离。 正文 2013-4-1 2013-4-1周一晴 早上到了公司,按照习惯打开电脑,把QQ登录上去,再打开凤凰网看新闻。老板在这时候一般是不干涉的,他在这方面要求得挺少,只要能够在指定时间里完成工作,偶尔看看新闻是没什么要紧的。 我感觉做软件这一行有个特点,要么是忙得要死,要么是闲得要死,挺少会有正常的时间——当然如果你做的东西是公司自己用的,那就是另外一说了。去年公司做了两个比较大的项目,最近一直在搞后期的维护工作。搞软件的人应该明白,进入了维护阶段以后,就意味着没有多少编程工作可做了。 我是酷爱编程的那种人,如果没有编程的任务,我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对于那一行行代码,外行看起来觉得让人十分头疼,在我看来却是那样的赏心悦目。最近这些日子里,因为没有新的编程任务,我基本上是在看新闻中度过每一天,相当的无聊。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勤奋的人,因为每次一听见有事情可做,全身都会变得极其亢奋。但在无事可做的时候,总会一句接一句地叹着气抱怨浪费生命,有时候甚至想换一家忙点的公司,但又不想面对那个求职的过程。于是每次有这种念头的时候,最终都以一句“算了”结束。 我又一次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是继续这样混日子,还是再换家公司,去做自己喜欢的编程工作?其实我现在没走,只是因为跟公司里的人挺有感情,不好意思提出离开的要求。 正在无聊的时刻,电脑右下角弹出了个消息框,是腾讯的QQ提示框,上面的消息让我突然发现今天是愚人节: 据南区居民反映,今日在中方家园小区发现一名患怪病者,其相貌如同西方电影中的丧尸一般,且见人就咬。目前该病人已被棕榈大学医院收治,详情正待进一步了解中。 尽管有人整天在喊“谁让我过愚人节,我就让他过清明节”,但毕竟没人去执行。人性本恶,每个人都在想办法捉弄别人,从昨天晚上开始,我连续收了好几个网友发来的东西,说明各式各样,有的说某官员又被双规了,有的说某女又曝果照了,有的说苍老师又拍电影了……TMD打开一看全是不停地弹出对话框的东西! 本来就心烦,让人不停地忽悠着,那就真的没法更烦了——连新闻都开始拿人耍了,这世界还有天理吗? 正烦得要命时,看到飞秋上面有消息提示,发送者竟然是一向不喜欢用飞秋的李工。以为有什么重要指示,赶快打开看看,居然是一张图片,一张怪物样的图片,就像是西方电影中的丧尸一般。 下面配着文字说明:今天我到公司来的时候,在路上拍了一张,吓人吧? 后面是一个调皮的笑脸——唉,四五十岁的人了,老是这么童心不改…… 李工向来对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大家都知道他这个脾气,于是谁都没有当真。倒是老板看到这张图后,很有些不安地把他叫进办公室,两个人嘀嘀咕咕地商量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把那东西当真了。 他们研究的时间大概有一个多小时,门关得很严,但我们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叹气声。我能理解老板最近的无奈,没有项目可做,就意味着要白养活我们这一大群人,但他又舍不得把我们这个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团队送走。 我知道李工最近的心情也不怎么好,这个公司是他和老板一起出资创建的,听说最近在钱这方面出了一点问题,可能连工资都支付不起。前几天我已经听同事说过这事,如果再找不到新的资金,公司很可能就要倒掉了——创业初期的公司常会碰到这种情况,希望老板能够闯过去。 我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只要老板一声令下,我二话不说就卷铺盖走人。三年前,我就是烂人一个,幸好老板把我招进了公司,然后一群高人教我做事做人,才让我有了今天五六千块的收入,这份恩典我忘不了。公司需要我走人,我就走人;如果以后需要我回来,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回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李工走出办公室,让我和张明下午下班回家后收拾几件衣服,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因为我们明天可能会到大陆上做点事情——东明市分两部分,一部分在大陆上,一部分在岛上,我们的主要业务是在大陆上的。 这个岛的名字就是东明岛,如果我们仅仅从名字上来感受东明的话,岛才是这个市的中心。尽管如此,居住在这个地方,仍然会时时刻刻感觉与对面的大陆相距很远。不管岛的地理位置有多重要,我始终会感觉到自己远离了大陆上的那个家,尽管从岛上到大陆上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 他说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大概是因为我们这次要出去很久。以前都习惯了这种生活,一出差就是两三个星期在客户那边,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了用处。这次他特地交待这个,估计是我们可能要出去几个月,所有的生活都要在那边过了。 下班的时候,他又嘱咐了一次,说所有值钱的都带上,不要有漏的。 正文 2013-4-2 2013-4-2周二小雨 我们公司的主营业务是无线射频识别技术——听着很拗口,说简单点就是公交卡那类东西,只要把卡往卡机上一放,马上就能进行消费、人员进出记录之类的操作。用个通俗点的话来说,这个东西叫作“物联网”,政府部门对它应该很熟悉,因为很多地方政府都有发展它的计划。 最近这几年,中国的相关产业正在迅速发展,老板希望我们能在这里面占据一席之地——这是初步设想,公司目前只有九个人,目前的产品也只有四五种,距离目标实现还有很远。不过老板很有信心,他说我们公司研发出来的智能卡是独一无二的,绝对不可能有其他公司生产出同样性能的产品。 我看到张明带了一个大包,偷偷往里面瞄了一眼,有他的照相机、笔记本、书……张明这小子有个坏习惯,就是爱把身份证和银行卡放在一起,如果小偷偷走了这个包,我想他今年就不用再冒险干别的生意了。 以前到大陆上去的时候,我总是习惯带上银行卡、身份证这些必备的东西,其他一律不带。昨天李工说要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我没有怎么注意这句话,以前到客户那边去的时候,我的娱乐内容只剩下看书,所以包里面只要有几本书就够了。 今天的行装也很简单,就是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两个日记本。我有一台照相机,但是客户那边是不允许照相的,所以我平常不愿意带它。我跟李工说起了这件事情,他说司机会绕道到我家,让我把那些东西都给带来。 收拾好必备的东西以后,老板让司机开车送我们过去。我们出差到外地,一来一回要花掉三百块钱,如果自己开车就只需要一百多,说到底这是个成本计算的问题,一向大方的老板也有小抠的时候。请原谅我这样说,但我并不是在抱怨,我很喜欢坐公司的车,尽管它的价格还不到十五万,但感觉实在是舒服到家了。 李工手里有一台单反相机,那是公司里最高档的一台,只要周围有什么突发事件,他抄起相机就往前冲,才不管前面是飞机坠毁还是连环车祸。在我的眼中,他就是一个当记者的料,真不晓得为什么要跑来干技术。 我们确定走东明大桥,然后过大陆的集贤区,到平安区去。我们快走到东明大桥的时候,看到一大群人堵在那里,估计又出车祸了。司机想绕道走开,但李工叫了声停车,然后带着相机冲了出去——这老顽童,一碰到这种热闹场面,就要过去胡拍一通。 我和司机相当愤慨,大家要走相当远的路,还要为一件不知道是什么的事情耽误时间,这简直太莫名其妙了。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老板打来的,就顺手接了起来。 我:喂,老板,有什么事吗? 老板:老李在不在?你让他来接! 我:我们这边碰上堵车,李工到前面看情况了,要不我等会儿让他给你打回去? 老板:你马上找到他,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我:好,我马上去。 老板很少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说话,万一不幸用上,那就说明有大麻烦了。司机对我点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这年头爱看热闹的人太多了,我在人群外围转来转去,就是看不到李工在哪儿。里面那几层人都在大声地讨论,似乎是什么“僵尸”之类的东西,同时还伴有女人的娇叫。我真不知道愚人节到底有没有过去,大伙居然集体研究起这种东西来了。 当我把新买的衬衫挤成女生的百折衫以后,才总算挤到了稍稍靠里的地方,这时我发现自己还不是最惨的,那几个负责处理事故的交警才是。他们也是刚刚赶到,想把看热闹的人拉开,没想到反让人家给踹了无数脚,弄得灰头土脸的。看来今天交警部门有事要忙了,如果这里的情况再不排除,恐怕出入岛的车辆会在这里堵上几公里。 我发现警察在对着我笑,而且是一脸的苦笑,真是同病相怜。 我终于发现了李工——或者说是李工发现了我,他正举着手里的相机对我炫耀。不过这回他倒大霉了,那警察一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把他的相机抢了过来,还说了句“对不起,临时征用”,真是太有礼貌了…… 我把电话扔给李工,说老板想杀了他。他赶忙把电话接过来,给老板打了回去,一分钟后狠狠地叹了一阵子气,说不用再去岛外了,客户那边刚换了领导,新领导觉得这东西没什么用处,把这项采购给取消了。 这就是跟政府部门做买卖时要面临的风险:如果你碰上个关系好点的人,他会给你搞很多生意做;如果你的关系网不在了,别人搞采购的时候就不会想到你。好多天时间才赶上这么一件事情,估计心情刚刚好点的老板脸上又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交警看完了照片,把相机扔给李工。老顽童抓起相机,想给我炫耀下他的战果,却发现照片全被删了,不由得暴跳如雷。对于他这遭遇,我表示同情与遗憾,还想对交警表示强烈的抗议、谴责、愤慨——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政客,或许我该去当官。 回到公司里,老板正在收拾东西,他说这两天要出去一趟,公司里所有的事情交由李工负责。看来他又在外面找到赚钱的地方了,希望他一切顺利。 下午我找李工请假,想找个地方散散心,但他没有批准。他说老板走的时候交待过,这两天公司里随时可能有事情做,所以如果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每个人都不许请假。 又是一个无聊的下午。 正文 2013-4-3 2013-4-3周三小雨 快速问答: 问:你是一个新闻编辑,如果你要报道一个未经证实的新闻,又怕某些人找麻烦,应该怎样免责? 答:在前面加上“据媒体报道”。 于是据媒体报道,昨天夜间二十三点,东明岛沿岸发生9.2级地震,东明大桥、集贤大桥、海西大桥、东明海底隧道等全部被震垮。换句话说,自即日起,岛外与岛内之间的所有交通要道全部中断,只剩下高林机场还能与外界勉强保持一点联系,另外有些船会定期驶向外面。 这地震的消息说起来也比较搞笑,昨天夜里比较闷热,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弄到凌晨两点多才勉强睡过去。如果真的有这么强烈的地震,我肯定能察觉得到,可我完全没有感觉——这地震到底怎么起来的? 早上妈妈打电话过来,说电视上已经播了,说东明发生了九级地震,问我要不要紧。我说没事,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能是海里的地震吧。妈妈不信,她以为我在骗她,让我马上回河南老家去,还说如果我不回去,她就会到这边来——当儿子不容易啊! 来到公司里的时候,看到李工、张明,还有公司里所有的人都在等我。李工说我们今天要开一个短会,就是关于那几座桥被震塌的事情——看来那媒体的“据媒体报道”,还真是有一点点根据的。不过地震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恐怕谁也说不清楚,因为我坚信地震局的砖家们喜欢说反话,可一直到现在也没见他们出来辟谣…… 我有点怀疑是政府部门搞的鬼,地震再大也不会一家伙把那么多桥全部震塌吧?指不定是哪个领导又发神经病,搞什么危机演练,不小心把桥给炸塌了——东明岛离台湾很近,如果两岸真的干起架来,这里肯定会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所以军事演习什么的都是常事。 桥塌也未必是件坏事,至少可以给东明市增加些GDP,政府部门应该是挺高兴的。其实我忘说了,我们老板应该也挺高兴,他一直想在大桥上装无线射频识别的装备,等到将来把桥全部修好,我们做的东西就能派上用场了。 短会上,李工说岛上不能与外面连通,公司的一切项目可能都会中断。为了弥补损失,公司已经决定在大陆租下一个办公区,所有员工将于最近几天走海路到那里,食宿什么的公司会作安排。 莫名其妙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不必去想了,反正工作在哪儿不是做。 于是在搬迁前的时间里,就只剩下了等待这一件事情可做。我在网上下载了一些编程的电子书,趴在桌子上慢慢地看,不过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按照李工的说法,我这纯属庸人自扰,编程就是一门实践的学问,看书能看出什么玩艺儿来? 很无聊,看一堆没用处的破书,想着一堆没用处的破事,就是不知道怎么拓展自己的财路,这就是浪费生命的最佳写照。正当我无聊得想死时,张明凑到我跟前说:“你记得李工前天发的那东西吗?” 我想起了美国去年出现的食脸怪,就是那个把人家的脸咬下一半的家伙,不由得笑了起来:“不会吧,你小子真觉得有丧尸?这不是拍电影啊,老弟!” 张明用力地摇着头,似乎是很急于分辩:“不是这样的磊哥,我有一个亲戚在棕榈大学医院工作,他说他见到了那个东西,它很邪门,见人就咬,而且被咬的人也会跟着它一起咬。” “你亲戚裤裆里那玩艺儿被咬下来了?”我调笑着问。 “我K,你正经点行不?”张明愤愤地瞪了我一眼。 “行行行,你说吧,后来出什么事了?”我稍稍严肃一点,忍着笑听他往下说。 “那东西咬了有二三十个人,后来情况实在控制不住,于是附近的驻军被派过去,把棕榈大学医院给封掉了。我昨天晚上去棕榈大学办点事情,看到很多当兵的在那儿守着,路边还贴着告示,说最近那里可能会禁止通行。刚刚我那亲戚给我打电话,说让我赶紧走,你说我该怎么办?”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想走就走吧,我反正要留下来。”我一向这么没心没肺,虽然多少有点怕,不过那东西是真是假还没确定,怎么能知道要不要走? 张明没再吱声,估计他也觉出自己的幼稚了。 正文 2013-4-4 2013-4-4周四晴 我感觉周围的情况有些不对,也许张明是对的,我们应该离开这座岛了。今天早上来上班的时候,看到有一个疯子在到处咬人,然后十几名士兵把他制服,带到了一辆勇士车里。那个人被带进去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大叫,那声音不是人类发出的。 整个过程中,我都在愣愣地看着,这是很难想象的事情,就好像另一个世界被完整地搬了过来。前一阵子我还只是在东明大桥看到这种事情,现在却能够在住的地方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许情况已经变糟,棕大医院收治的那个人的确是传说中的丧尸,或者类似的东西。尽管心中存着一万个不相信,大脑却不由自主地在说,尽快离开这里吧,情况已经变糟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士兵逮捕怪物的那个地方发生了车祸,随后这起车祸又引发了交通拥堵,看来司机们开车的时候也不怎么小心。站在创业新区旁边的那座立交桥上看,车辆至少排了有两公里,看来今天是老板们兴奋的日子,他们可以少发很多全勤奖。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在创业新区附近的立交桥上站了有半个多小时,一直在那里发愣。平时只有在遇上心情烦闷的时候才会这样,可是今天心情还算不错啊,刚刚看了一场士兵捉疯子的戏,怎么还是会发愣? 我想我已经把李工讲的那事当真了,老板前两天跑到大陆上,也许就是出自于这个原因。我想过问李工那事是不是真的,但在张明讲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曾经狠狠地取笑了他一通,如果再去找李工问,会不会显得我太熊了? 当我醒悟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快迟到了。幸好创业新区离这里不远,飞奔上三分钟就能抵达目的地,为了按时跑到公司,我只能拼命往前奔了。 公司里所有人都在,而且是清一色的无聊样。我喘了口气,安静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很快打开了电脑。为了不影响其他人,我在QQ上给张明发去了信息,说我们最后赶快到大陆上去,这边可能会出大事。 他把视线离开电脑屏幕,看到了我脸上的严肃神情,用了好长时间才确定我不是在开玩笑。随后我的QQ上闪了一下,他问我怎么走。 是啊,大桥什么的全都垮了,汽车已经成了废品,根本不可能走陆路离开。海路我们不熟,能坐船的地方估计全都挤爆了。空路更不靠谱,就算是在平时,高林机场也挤得要命,更别说现在这种非常时刻了。 出人意料的是,老板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了对策:李工拿出了七张船票,是从龙虎码头出海的票。他说我们下午四点钟可以到码头,船在那里停靠着。这就是他说的“搬迁”——感谢老板,他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 前天收拾好的东西还在公司里放着,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要到大陆上去,所以我们都把它扔在公司里。李工说司机下午就会送我们过去,不过这件事情不能跟公司外的任何人说,要不然以后公司要收这船票的费用。 在剩下的时间里,我们几个拿着相机在创业新区附近狂拍,也许这就是与创业新区相处的最后几个小时。在我来到凤凰大道的时候,看到有一辆装甲车从那里开过,也那种东西已经在这附近大规模地出现。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走后管他洪水滔天。 我去找李工商量,提到了刚刚看到的那辆车。他有点着急,立即让司机准备车子,送我们到海边去。我有点不太理解他的反应,因为前一阵子的事情已经引起了政府的注意,他们应该准备好了应对措施。 我相信再过几天,政府就会找来大量的船只,把这里的人送到附近一些岛屿上去。那种事情已经发生几天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应对措施。不过李工对政府根本信不过,他对这里面的事情了如指掌,说政府根本没有应对措施,他们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 李工知道政府没有应对措施,所以他考虑到了提前走,但这次他失算得很严重。当我们来到龙虎码头的时候,才知道所有的船都停运了,看来对岸怕疫情传染到那边去,不允许任何船只来往于东明岛与大陆之间。我们还隐隐约约地看到远处有几只海军舰艇在游弋,看来是打算击沉运送客人的船只。 李工叹了口气,说今天下午放假半天,明天如果有人需要请假,口头说一声就行了,工资照发。 我不太确定是怎么回事,晚上回家的时候,看到满街都是慌慌张张的人,难道那个消息已经大规模地散布开来了?我一直在怀疑丧尸的事情是真的,但很快就强迫自己放弃这个想法:算了吧,恐怖片里的东西,管它干嘛?我们对于钱的关心,远远超过对那无聊的恐怖片的担心。 当我回到飞鹭花园时,看到有些士兵在那里执勤,手里提的家伙我基本上都没见过。军事演习能弄到这地方来,看来对面真的要发生什么事了——不过我真的对这种军事行动不感兴趣,对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士兵更是反感。在路过一个士兵面前的时候,我趁他不防备,把手机举起来,“喀嚓”拍了一张,挑衅般地对他挥舞了下。 让我想不到的是,他并不生气,只是送了我一个怜悯的眼神,似乎我马上就要倒大霉。这种意想不到的结果,只能让我对他更加鄙视。 正文 2013-4-5 2013-4-5周五晴,有风 我昨天跟李工说好要请一天假,在整个城市乱掉之前,我想找一个宁静的地方,让自己最后一次享受这个世界。 我平常最爱去的地方是莲花图书城,那是东明市最大的图书城,总共有五层,每一层的面积都至少有一千平米。里面环境特别好,当你徜徉于书的海洋时,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溜走,然后在你心底留下那不易觉察的知识。 莲花图书城也多少有点不寻常,老板正在搞降价促销,四折五折的书到处都是,看来他们也得到了消息。不过即使他降得再厉害,愿意出手的人也不多,人们都觉出了这其中的不平常,不想再白花钱了。 我坐在三楼的一个角落里,欣赏着自己热爱的历史书籍。这座图书城有一个规定,即人们不准坐在地上看书,但我坐了一个上午,也没有一个人过来纠正我的动作。图书城里的员工很少,平常每层都能看到二三十个人在整理图书,今天却只有四五个。 看来灾难的到来并不一定是坏事,至少我能找到一些幸福的场景。现在在这里享受宁静的人都是勇敢者,不过不知道他们明天还会不会这样。 我是个很没心没肺的人,死活对我来说都是一样,不过就是从活变死的时候疼了那么一下子。所以别人惊慌失措的时候,我还在非常平静地看着书,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下午,我买了一堆书回家,等来到住处的时候,电梯很意外地在十一楼停住了——我住在顶楼,也就是十二楼。十一楼那户人家平常不住在这里,他们只是在周末的时候,才偶尔会跑到这里来到住两天。 我跟这家人多少有点缘分,这完全是出于偶然:大概是一年前的一个周末,我从外面玩了一整天回来,看到楼下门口有个三四岁的小美女。我以为她在等人,就没搭理她,没想到我刚刚打开门,她就跑过来问:“你要上楼吗?” 我以为她也要上楼,于是把她带进了电梯,当我问她住几楼的时候,她摇着头说不知道。我只好把所有的楼层都按下去,最后才发现她住在十一楼——我就在她家上面,是顶楼。也就是这次,我才认识了他们一家人。 小美女叫吕珊,从她当时穿的那身衣服,我就知道她家里头很有钱。据说她爸爸在东明岛外开了家公司,规模很大,但他并不住在这里。东明岛上的教育条件比大陆上强得太多,为下一代考虑,她爸爸就在岛上买了这套房子,让奶奶搬过来跟她一起住。 不过我来得很不巧,他们一家正打算出去,也许是想去旅游,也许是想去逃难,反正明天是不会在这里了。 “小王,我们家打算出去旅游,这一阵子都不回来。你如果想省钱的话,可以先住在这儿,我不收你钱,你帮我看好家就行了。”吕爸爸看到我,就像是看到亲人一般,他可从来没对我这么热情过。 “多谢。”反正我的租房合同再有一周就结束了,有个免费的地方,不住白不住。管他富一代还是富二代,当我们在网络上愤慨地声讨过后,到了现实生活中还不是该怎样怎样。 “呶,这个是房间的钥匙。”吕爸爸从衣袋里摸出钥匙递给我说,“晚上睡觉时注意关上门窗,要不然可能会有什么鸟之类的飞进来,打扫很麻烦的。” 我笑了笑,很少有鸟会飞到十一楼来,也许他们从来没有开过门窗,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弱智的担心? 他们一家四口进了电梯,珊珊甜甜地对我喊了一声:“小王叔叔再见!” “嗯,珊珊再见!”我摆了个有点萌的姿势,把她逗笑了。 这么大的房子,居然只有我一个人在住,简直是爽呆了。我查看了下这里的环境,总体感觉还不错,房间里有三座阳台,全都装着结实的铁栅栏。我实在摸不透这些有钱人的心理,你家都住在十一楼了,难道还要防外面那些小偷吗? 正厅里有个大沙发,一看就知道是非常名贵的那种,坐上去的感觉非常好,就像有个美女在身下一样……饿,我有点想入非非了,可我真的只想形容一下坐在上面的感觉,千万不要往歪处想! 卧室总共有三间,其中一间里面放了个台式电脑,网络也是通的。我打开电脑后,发现它没有设置密码,也许吕爸爸忙于做事,还没有抽出时间去学电脑的详细应用。这倒是便宜了我,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晚上胡乱吃了点东西,早早地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虽说我平时把这东西骂得一文不值,但已经好长时间没看了,就当是凑个乐子吧。 正文 2013-4-6 2013-4-6周六多云 早晨醒来,好像听见外面在放炮,真不知道谁家这么有兴致。虽说清明节就在这几天,可也没有必要今天才放吧?再说现在城市里是禁止燃放烟花的! 我从窗户探出头去,看见楼下有一个士兵正靠近一个倒在地上的人,也许又是什么反恐怖训练。可能是过几天要猎杀那些东西,这边先借着“反恐怖”的名义,让士兵们体验一把开枪的感觉吧。 不用急,我过几天就要离开这个岛,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那种东西。我相信政府不会长期地隔离东明岛,要不然外面的抗议声会把政府大楼给掀翻掉,这些士兵们也只能临时控制一下局势而已。 在东明岛,我就是个打酱油的,这就是我给自己作的定位。 吃完早饭,我决定开始往楼下搬东西。在东明待的这四年时间里,积攒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主要就是一些生活用品和一台电脑。在年前已经跟爸妈说好了,今年在东明待到年底,以后就回河南老家做事,娶个媳妇,生个孩子,老老实实地过这一辈子。 这里我得说下我的房东:他们跟我一样,都是从河南来的,只是他们来了十几年,我只有四年。我属于临时居住人员,他们已经取得了东明户口——其实我不是不能拿户口,而是没有想过在东明长久地待下去,我的最终目标还是回到那个熟悉亲切的河南老家。 我之所以选择跟这一家人住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他们这里像个家。从上初一开始,我就一直住在学校里,每个月只有一天的时间与家人在一起,我现在都忘记家是什么感觉了。可是自从去年跟这一家人住在一起,我又找回了那种温馨,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当我开始往楼下搬东西时,房东走过来问:“合同下星期才满,怎么现在就要搬了?” 我笑笑说:“楼下那家人走了,他们把钥匙留给了我,让我帮他们看家。等他们回来以后,我再搬到上面来住吧。” 房东叹了口气:“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你小子运气真好。” “不用担心,早晚都会有人来租房子的。”其实我一直想跟他说那房子根本不值每月七百块,我只是为了寻找家的感觉才没搬走——一直没说,是因为我不想失去这个家。 接下来的事情,是每个宅男都会去做的:跑到超市里进行大扫荡,弄回来够吃一个星期的零食。 最近出的怪事很多,我怀着非常美好的愿望来到超市,希望老板也能怪一点。事实证明,本人的愿望是非常灵验的,当我来到超市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个大牌子:本场商品,一律三折。 我有点晕,还以为自己少看了个“起”,当我用力摇晃了几下脑袋以后,才发现原来真的没“起”。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哥不留情面了! 不留情面的还不只是我一个,至少有五十个先来的客人,已经在里面展开了疯狂的大清仓。我只找到一堆的饼干、蛋糕、橙汁、可乐什么的,本以为三折也得花上两百多,没想到老板只收了一百块,还带着发自心底的笑容说:“欢迎再来。” 再来?当然再来,等我回家以后,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吧! 整整一天的时间,我从超市里拉回了四大箱子的零食。全放着吧,反正保质期最早的也在2014年,万一吃不完,找个宅男卖了赚钱。 我很累,似乎很久没有干这样的体力活儿了。下午又去了趟莲花图书城,发现那里也已经关门了,门口给出的理由是:图书城资金周转不过来,决定临时关闭一月。 正文 2013-4-7 2013-4-7周日晴 我第一次看到了死人,真的死人。 就在楼下。 今天天气不错,我想按照往常的习惯,到棕榈大学东校区旁的海边逛一圈,但在公交车站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到22路车。实在太不正常,往常不到十分钟就会有一趟,看来公交公司也感觉到了这些问题。 算了,这几天的事情都积在一起,昨天还有老板给我打三折呢。也许丧尸的消息已经传开,不管是谣言还是真相,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往好处想,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再到超市里扫一下货吧。 其实公交车今天发神经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如果明天早上它们还不按时开,我可能要跑步四公里上班。虽说我喜欢跑步,可我一般只跑两公里,剩下的那段路习惯坐车的。早就想买一辆自行车,可又不想在东明长时间待下去,怕这钱花得不值,就一直没敢动手。 当我回到住处时,发现了几名士兵,包括那天我碰到的那个。他们用枪指着地面上的那个人——我不确定是不是人,我只知道他穿着衣服,躺倒在地上,除了人以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会是这样的。 我想我看到什么了,满地上都是血,好像还有白的,我不确定……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地上有个东西,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 前几天被我拍照的那个士兵看到了我,他一下子跳到我跟前,带着一种嘲弄的语气问:“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见。”我想到了电影里的经典台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话说的,明明什么都看见了,还非得装模作样,你当演员的啊?”士兵说。 “我真的没有……” 士兵打断了我:“记住,你什么都看见了!而且以后每天都会看见!” 他把我强拉到那个死人身边,逼我看他的样子,我只能选择闭上眼睛。这种东西,这种机密的东西,知道的越多就死得越快,电视剧里经常会有这样的镜头,我早就深有体会。 他并不善罢甘休,一直把我摁在那具尸体前,看来是跟我耗上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当看到那个已经变了形的脑袋时,不由得剧烈地呕吐起来——他的头被拍平了,就像是一只足球漏了气一般,中国的电影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人还有这种死法。 士兵又用那天的眼神看着我,喃喃地说了句:“你的表现比我还好一点,我那次是让人抬着走的。” 其他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似乎在他们面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这个世界正在变得疯狂,这些士兵们也疯了,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把这个小区里面的人全部干掉。 如果有机会逃离这里,我肯定不会放过的。 我跑到住处,开始疯狂地寻找这几天的新闻,但找不到任何的相关网页。我想到前几天张明告诉我的那件事情,心中稍稍放下了心,棕榈大学医院离这里很远,如果真的爆发了那种疫情,也许我还有足够的时间离开——可是楼下那个东西算怎么回事? 我搜索了“棕榈大学医院奇怪”,结果只找到“棕榈大学医院挂牌成立”、“去棕大医院看病的经历”之类的废物网页,不管百度还是谷歌都是这样。张明说的那件事情即使是传说,在网上也不可能没有消息,肯定是被人为地删帖了!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能想到的只是我早就应该回河南老家了…… 我看到窗外一片安静,士兵们已经把那死人清理走了。如果棕大医院那事儿是真的,估计疫情已经开始蔓延了。我想到前天发生在东明大桥的事情,一群人围观着那个东西,肯定会有人受到感染。我想这种病毒的发病可能比较慢,要不然那天我们几个都别想回来。 不过想想今天遇到的事情,倒也觉得稍稍有些安心:既然这里有士兵在值勤,那就说明怪物们还没有杀到这边来。也许形势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但愿军队已经控制住了局势。 整整一天,我都不敢离开房间。表面上我是个对什么都不在意的人,实际上我比谁都在意自己的生命。有人说中国人没有信仰,所以延续后代就成了他们生存的唯一意义,我到现在还没有孩子,死亡离我还远。 活着尽管有千万种灾难,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希望是个好东西。 正文 2013-4-8 2013-4-8周一大雨 在公司将近三年,从来没有迟到或者旷工过一次,就像在学校里一样。估计砖家们看到我这种性格时,早就想说我太遵守规矩,不适合做某某某的工作,媳妇根本找不上我……对于他们,我只有一句话:中指是FUCK,食指是YOU,我对他们伸中指和食指。 就像往常一样,我什么东西都没带,打算跑步上班。当我走出这幢楼时,昨天那个士兵正站在门口,他手里头握着枪。他听见了开门声,立即回过头来查看情况,看来我有麻烦了。 “对不住,昨天我可能玩得有点过火。”他的脸上带着很奇怪的笑容,对我伸出了手,“靳强,现在负责这一片的治安,以后我们可能要经常打交道了。” “王笑磊。”我疑惑地握了一下,“你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得去上班了,我们八点半上班。” “上班?”他愣了下,然后就笑了,“算了吧老哥,今天你就留在家里上班,外面不安全。你老板电话多少,我跟他说一下。” 我拨通了李工的电话,靳强没怎么费口舌,就给我申请到了一天的假期。其实我从他们交谈的声音中能听出来,李工可能也到不了公司了。 “兄弟,外面到底出什么事了?”虽然我已经模模糊糊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基本上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测,但还是想亲耳从这些士兵口中听到。 “唉,本来我们内部保密的,不过现在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靳强有点犹豫,但看见我那殷切的目光,又继续说了下去,“棕大医院收治的那个人你知道吧?” “知道。” “那我就没什么说的了,回去看美国电影吧,就是专门演僵尸的那种。总之就跟电影里讲的差不多,被咬的人全都会变成疯子,情况有点吃紧。” “那你看这情况,什么时候能结束?” “结束?老哥,快的话也许十天半个月,慢的话几年也说不定。总之你现在跑不掉,也死不掉,慢慢地等吧,再过几天就有消息了。” 这是几天来,我得到的最绝望的消息。 当我回到楼上时,发现自己比在公司里更闲。上班的时候天天都想着在家里睡觉,可是能睡觉的时候,却感觉睡觉没什么意思,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我习惯性地打开电脑,想找个朋友聊聊天,但发现网络已经断掉了。我不太确定这是人为断掉的,还是因为那些东西攻击了网络设施,总之我是没办法再与网友们联系了。我想试着给家里打个电话,结果它提示我这个电话不存在——行,你做得够绝! 也许是因为电脑功能太强大了,所以自从大学毕业以后,我就一直钻在电脑里,很少去碰可爱的电视机。但在这个信息孤岛上面,恐怕唯一靠得住的东西,也就是房间里那台等离子了。 电视里的节目一如既往地烂,弱智的韩剧,无聊的肥皂剧,穿帮的战争剧……新闻频道一如既往地关注着民生,不停报道着某地为民众做的好事——我只想看看关于东明的新闻,但等了一个上午也没看到。 中午想出去吃点东西,又让靳强拦了下来,他语气生硬地告诉我没有上面的指示,谁都不准离开这里。我显然不是“上面”的,而且也跟上面没什么关系,如果我走得太远,他肯定会有击毙我的念头。没关系,家里头吃的东西多了,撑上两个月都没问题。 下午仍然在家看电视,无聊的片子一个接一个,我对中国电视的水平已经绝望。实在是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对电视更绝望,还是对目前的处境更绝望,就是这么一种感觉。我真的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但除了外面那些个粗鲁的士兵外,我找不到朋友。 就在这种绝望到极点的时刻,有人敲门。真的是相当奇怪,我楼上的房东昨天晚上已经带着家人走了,我在岛上的朋友们都不能出远门,怎么会有人找到我这里来?也许是珊珊一家人遇到了什么事情,突然间又要回来了吧。 我开门以后,看到靳强怀里抱着个小女孩,那就是珊珊。他一脸的为难,摸着后脑勺说:“她说她住这里,我不知道你也在这儿……” 我还以为珊珊已经离开了东明岛,看来是她碰到了意外情况。这个时候,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她老爸跟我没什么交情,但这个小女孩我还是很喜欢的。我把她接过来问:“她爸爸周五就带她去机场,出什么事了?” 靳强有点难堪地说:“机场那边控制不住,已经出大事了,这孩子是被警察救出来的。你也准备一下吧,最近几天可能会有船来。” 有船?只要有船就有戏! 珊珊看上去是吓坏了,不管我怎么跟她说话,她都是一副呆样,这个平时活灵活现的小丫头从来都没有过这种表情。我不是个善长说话的人,只能把她抱在怀里,对着电视发呆,也许那些弱智的电视节目很适合小孩子们。 我不知道她的爸妈在什么地方,但靳强说机场出了大事,那应该是被怪物们给占领了——我不太喜欢说“丧尸”,因为那个名字让我想吐。如果她爸妈已经逃离东明岛,那么珊珊肯定能再见到他们。我们住的这个地方,坐车用不了五分钟就能抵达龙虎码头,船肯定会在那里等着。 我想给珊珊做点好吃的,但就我现在这个手艺,没把她弄哭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我想到前两天买回来的零食,也许她会喜欢的,尤其是那些熟的猪蹄什么的。但当我拿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理我,仍然是坐在那儿发呆。 我轻轻地碰了她一下,感觉到她浑身都在颤抖。她逃开了,逃到自己的小屋里,把门狠狠地反锁上,我怎么叫都不开。 夜里,我听见珊珊在哭,声音很小,但很伤心。我守在那扇门外,没有跟她说话,只想静静地陪着。即使是大人,碰到那种可怕的情形,也很有可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还只是个不满五岁的小女孩。 哭一下会好的,以前在学校里打辩论赛的时候,曾经接触过《哭比笑好/笑比哭好》这个题目,我发现哭其实有很多好处。小丫头在受到惊吓以后,好好地哭一场,可以把心底里的那种恐惧全部发泄出来,然后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