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志怪客栈   毕业就是失业,这句话对于保研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假命题,比如萧景。   萧父萧母都是国内知名211大学S大的教授,萧景自然差不到什么地方去,刚入大四,便确定了将来的方向——攻读地质学硕士学位。   萧景的这个决定深得萧父萧母的心,萧父的研究方向是地质学,而萧母的研究方向在考古领域,一家都在这个圈子里,包括萧景那刚高三毕业的小妹萧乐,报考的都是S大历史系。   送走了寝室中的最后一位室友,萧景打包打包,开着萧父的车将东西拉回公寓,他自己则是掉头去了秦岭山脉的老家靠山村。   每年夏天,萧父都会带着一家人会秦岭山脉中的靠山村老家度假,一来是因为山高树多,天气比安西市凉快得多;二来,萧景的爷爷在秦岭山脉中有一座老楼,不知已经传了多少辈,大大小小的地震经历了数十次,周围的公路都被震塌了,唯独那座老楼纹丝不动。   用萧爷爷的话来说,那座老楼有神灵庇佑。   在萧景的印象中,萧爷爷是个慈眉善目的角色,可是最后故去的样子却很惨,因为做的是算命这个“迷信”行当,大抵算是招了天谴。   萧爷爷过世之后,萧父便将萧爷爷留下的那些古籍全都收好交给了博物馆,一方面是不想让那些祖祖辈辈的东西就此落寞,更重要的,是他害怕萧景也走上那条老路。   萧爷爷在秦岭一带很有名气,甚至还有传言说萧爷爷的老楼就是因为建在了风水眼上,才能一直都屹立不倒。萧爷爷生前就有人要在老楼周围建房,但都被萧爷爷拦了下来,萧爷爷过世之后,围着老楼立马多出了不少建筑。   可以说,萧爷爷的老楼成为整个靠山村的“经济建设发展中心”。   ……   将车停在老楼下,看着老楼上挂着的牌匾,上书“志怪客栈”四个字,萧景挠挠头,那四个字的意思,他从小想到大,一直都没有想明白。   开锁进门,绕到后院将后门打开,把车开了进去。   一阵凉风穿堂而过,顿时给萧景来了个透心凉。   “哟,景娃子回来了?来杜婶这里喝点豆浆,杜婶还有早晨蒸的馍,你吃的话给你热热。”隔壁卖早饭的杜婶从后门探头探脑地看了进来,见只有萧景一人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萧景笑笑,每次回来杜婶都会这样,“杜婶,您说吧,有什么事儿,我能帮到的肯定帮!”   去年暑假回来的时候,杜婶这样子就是想托萧父帮看看她闺女杜晴有没有被S大录取,得知录取之后,愣是请萧家一家四口吃了一个月的早餐,顿顿豆浆油条肉夹馍,吃得全家都不好意思了。   杜婶搓搓因常年干家务活而布满褶子的手,嘿嘿一笑:“这不你康哥要讨媳妇儿了吗?可是杜康的那个职业,找个媳妇儿难啊!所以……”杜婶看着萧景的眼睛亮了亮。   后心一凉,萧景下意识地朝后退一步,杜康是杜婶的大儿子,当年成绩很好,直接被杜大叔劝得跟着萧父学了地质,看,如今烦心事来了。   “杜婶,您不会是打上我的主意了吧!虽然时代开放了,但是我不开放啊!”   杜婶老脸一红,摆手道,“去去去,我是想托你妈帮我在S大多看看,有没有什么不错的,给你康哥牵个线,毕竟你康哥那个专业,找媳妇儿是个问题!如果有向你妈这样人好条件也不错的,那是最好!对了,你爸妈怎么没回来?还有乐丫头呢?怎么就你一个?”   萧景听得满头黑线,可怜天下父母心,杜大叔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为了杜康和杜晴两人的学费,又是卖田又是卖房,终于供出了一个研究生。   杜家和萧家关系好的原因,也与这个有关。   杜家将土地都卖了之后,萧老爷子大手一挥,直接将他的自留地借给了杜家,帮杜家渡过一个大坎。   “云疆省那边的一个煤矿有事,让我爸去看看,我妈放心不下我爸那头疼的老毛病,就跟着去了云疆,而乐丫头不是今年刚高考完吗?和同学去东粤省看海了,过两天回来。我毕业也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住住。”   其实,萧景还有一句话没说,他毕业前一个月,几乎天天梦到萧老爷子唤他,心里放不下,这不,一放假就赶回来了。   简单收拾收拾,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萧景原本想着从周边的小卖部里随便买包方便面将就着应付了事,第二天再整理厨房,可实在拗不过杜婶的盛情,被硬拉去杜家吃了晚饭,期间,还陪着杜大叔喝了二两烧好的白酒。   萧景酒量不好,或者可以说是酒量很差,二两白酒下肚,老楼在他的眼中都颠倒过来。迷迷糊糊地上了楼,抹黑进了当年萧老爷子住的房间,倒头就睡。   睡梦之中,萧景好像上了一座名叫万寿山的地方,进了一处四下空空的道观,寻遍整个道观,都未见到一个人影。   萧景走到道观正殿,见正殿中金光闪烁,走近一看,原来是供奉着的神像手中端着一卷竹简,那竹简正是金光的来源。   虽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但受萧老爷子的影响,萧景仍朝着神像拜了三拜。没想到这一拜拜出了问题,那神像手中的竹简直接朝着萧景砸了下来。   “嘭……”   萧景从梦中惊醒,身上被吓出一身冷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呼……这梦,真是太玄幻了!”   “不对!”萧景将手摸向后脑勺,发现头疼是真的,并非是梦。起身一看。原本枕着的枕头此刻变成了一个薄薄地布套,枕芯不翼而飞!   先前的疼,是因为后脑勺磕到了木床板上!   抹了一把身上的汗,萧景下地,寻思着打开窗户通通风,也给自己缓口气。   没想到还未走到窗前,脑海中就传来一道沧桑飘渺的声音:“阴阳顺逆妙难穷,神归九宫生重瞳。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皆来一掌中。前世轮回,地书今日终于寻到了这唯一一个没有应劫的神祗,虽然只是土地神祗,但是好生修炼,广积福德,终有一日,能够耀我仙神之威,补全残缺大道,重回九霄天庭!”   萧景的瞳孔缩了缩,刹那之间,地书已经将他那沉睡了千世的神魂禁锢解开,千世记忆涌上心头。   他是萧景,大劫到来前,天地间凡是修为够地仙的全都身死道消,而他这个靠着功德成仙的人,虽有地仙之名,却无地仙的修为,只是一个小散仙,这才在那场洪荒大劫中苟且偷生下来,沉睡至今。    正文 第二章 杜婶媳妇儿是妖怪?   坐在床上,萧景慢慢地梳理着回忆,坐落在秦岭中的小山包一片云蒸霞蔚,宛如仙境。不知不觉间,天已经蒙蒙亮了。   聚拢在小楼之外的云雾缓缓散去,萧景缓缓睁开眼睛。一夜间,他的瞳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阴阳顺逆妙难穷,身归九宫生重瞳。   萧景双眸中出现的重明异象,正是重瞳的征兆。   脑海中的地书缓缓打开,竹简之上,第一卷是一幅山水图,内藏的玄机萧景看不出来,毕竟就算他千世前的巅峰时刻,也不过是一尊地仙,但他知道怎么修炼,那已足够。   心神覆在第一枚竹简之上,萧景迎着雾霭中的朝阳静坐下来。   旭日东升时散发出的第一缕紫气,是漫天仙神都追求的至宝。以当年萧景的段位,只能远远观望,看着上仙瓜分,而如今诸仙应劫,反倒是便宜了他这个土地公。   顺利将天地间的紫气纳入体内,身下一阵燥热,萧景皱眉,眸中闪过一道金光,重瞳出现,目光穿过大地中的层层岩石,看到一片赤红。   “这是……”   萧景继续向下看去,奈何双眼一阵刺痛,不得不停了下来。   心念一动,手中的紫气缭绕,出现一座小小的宅院魔性,正是土地庙的样子。萧景刚挥手将土地庙沉入古楼下,门外就传来了拍门的声音。   打开一看,杜婶一手端着豆浆,.另一手端着装有几根油条的盘子,见萧景开门,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景娃子,你妈没回来,早饭婶就给你做了,趁热吃!”   萧景知道推脱也没用,满脸带笑的接下,抬头看向杜婶,这一看,可看出了大问题。   “杜婶,你家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萧景疑问道。   杜婶一愣,拍大腿道:“就说你们这些读书人有学问,连这都知道,你康哥刚打电话回来,说是相中媳妇儿了,准备结婚,昨天我还想托你妈帮忙介绍着点呢,没想到这孩子不声不响地就将谈上了,这不,我和你杜大叔商量着准备起个新房子,起码别委屈了人家媳妇儿。”   杜婶越说越开心,萧景却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学问人又不是万能的,怎么能将他土地公能掐会算的本事归功到读书人的身上。   凡人看相,仙人看命,方才只是匆匆一瞥,萧景就看出了杜家的问题,虽然是喜事,但是喜事中却夹杂着一丝丝青气,命理中出现青气可是遇妖的征兆!   那道青气几乎贯穿了杜婶往后的整个命理,这可是大凶之兆!   “莫非,杜康找的那媳妇儿,不是人?”萧景忖道,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可能,毕竟那次洪荒大劫,只要修为到了,不论仙妖佛魔,全部应劫,尤其是妖族,仙庭根本不可能让妖族有任何的漏网之鱼。   见萧景走神,杜婶以为萧景已经和萧母讲了帮杜康说亲的事,心中‘咯噔’一声,“景娃子,你妈难道已经和人家姑娘说了?”   萧景心有点乱,摇头道,“杜婶,我今天要进山一趟,中午饭和晚饭就不用给我备着了。”   秦岭这么大,定然会有土地庙,时隔千世,萧景需要去土地庙中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   送走杜婶,萧景匆匆将早饭解决掉,锁上大门,徒步沿着村庄后面的小路进了山。   萧景走的较早,一夜的朝露挂在草尖,若非他用上了神行千里之术,恐怕没走百米就被露水打个湿透。   说是神行千里,其实也没那么快,主要是可以不受障碍,五行之内,全部可遁,就算是遍布荆棘的山路,对于土地公来说,如履平地尔尔。   越往山林中走,萧景对那股灼热的感受就越深,可是向下看去,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楚,反而眼睛刺的生疼。   走入一处密林中,萧景的目光停留在刚刚熄灭的一堆火灰上,火灰上还冒着青烟,显然刚熄灭不久,周围还扔着一些吃剩下的火腿肠包装和面包袋。   萧景皱眉,将地上的垃圾捡起来,随手放到衣兜内,朝前继续走去。   “救命……”   “救命……”   断断续续地两声,萧景脚下的速度陡然增快,朝着一处土坡上跑去,呼救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走近一看,哪里有人,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满地鸡毛。   “鸡毛?”萧景脑中灵光一闪,下一秒就出现在一个土坑口。   秦岭地处黄土高原之上,极易塌陷形成天然的土坑。土坑周围扔着一把铁锹,还扔着几袋干果。   只是奇怪的是,土坑中没有人影,却孤零零地卧着一只七彩锦鸡。   “我问你,刚才呼救的可是你……这只小锦鸡?”萧景摇身一变,土地公的官服穿在身上,站在土坑的边缘,神祗的气势全部拿了出来,居高临下道。   卧在土坑中的七彩锦鸡感受到神威,一个哆嗦,战战兢兢道:“回……大仙话,正是小稚呼救。”   “大仙?”听到七彩锦鸡的话,萧景差点没憋住笑,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险些将仙风道骨的样子破坏掉。   萧景沉声道:“你是何时开了灵智?又是为何如此孱弱?”   既然能够口吐人言,那定不是一个修为孱弱的妖,可是面前这只野鸡连个土坑都蹦不出来,修为全失,没问题才怪。   “回大仙话,小稚原本已经修出了人形,靠着表姐的缘故,弄了一个人间的户口在S大读书,前几日表姐打电话说秦岭中出现了至宝,我便想着回来碰碰运气,谁知道刚挖到一半,全身的妖力就被吸走大半,连化形都做不到……”七彩锦鸡委屈道,尽力装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样子,但是她面对的是萧景,这一招我见犹怜的美人计显然要失效了。   “按你所言,这世间的妖怪很多?”萧景惊讶道,妖怪若是多了,那仙神佛魔也应该有幸存下来的,可是若真有幸存,天地间旭日初升时的第一缕紫气根本轮不到他,这又如何解释?   七彩锦鸡见萧景面色阴沉,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战战兢兢地趴在土坑里,弱弱道:“其实也不是很多,整个S大,我就见过七八十来个,一点都不多。”   萧景眼角一抽,“七八十个,还不多?你们可知道,妖族进入人世间,本身就是天道不容之事,莫非是都想在锁妖塔中走一圈,混个灰飞烟灭不成!”    正文 第三章 姬智   锁妖塔是天地间所有妖族的克星,供奉在九天之上,就算是妖帝妖神犯了错,也难逃魂断锁妖塔的宿命,更别说一只刚刚修成人形的七彩锦鸡。   听到“锁妖塔”三个字,七彩锦鸡双腿一软,将头埋在翅膀中,瑟瑟发抖,闷声道:“表姐说,现在已经是末法时代,诸仙都已经不在了,我们才出山的,再者,我们从来都没害过人,我只是喜欢人世间的衣服,一点害人之心都没有!”   萧景重瞳现出,看向七彩锦鸡,身上果然没有沾染什么业力。只是妖怪入世,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快来,你们看,那里有个人在玩cosplay!”   萧景纳闷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听起来倒是悦耳,但是在落在萧景耳中,无异于勾魂的魔咒,吓得萧景一把抓住鸡脖子,朝地下遁去。   现代的科技太发达,万一被上传到网上,那绝对要完。   萧景抓着七彩锦鸡遁入一个地下岩洞之中,见七彩锦鸡全身僵硬,这才想到自己身上的气息对于妖族来说可是大忌,忙敛去一身神威,包括土地公的官服都变成了一身运动衣的模样。萧景问道:“你在人世间的名字叫什么,一会儿我将你带回土地庙,好生休养几天,就快回学校做个了结,妖族终归不能再人间混迹太久的。”   “姬智……”七彩锦鸡弱弱地说道。   萧景一口老血涌上,“你叫什么名字不好,叫机智,真怕别人不知道你机智?”   “表姐说我的本体是稚鸡,用姬智命名刚刚好。”七彩锦鸡见萧景没将她收入锁妖塔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蹲在地上双腿仍有些发软。   明明所有的妖怪都知道天地间已经没有仙神了,为何突然出现一个货真价值的土地公。   ……   萧景遁去后不久,一队人便走到了土坑旁。   为首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老者,大约有五六十岁,手中拿着一个罗盘,瞅瞅这边,瞅瞅那边,从腰包中拿出一根烟点上,咂摸几口,“徐丫头,哪里有什么人?我看着就是几根鸡毛,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挖的一个土坑。”   老者身边乌拉拉站了一群人,遁在山体中的萧景认出了老者,说起来也算有缘,这个老者名唤林吉,曾经带过萧景大三的野外实习,和萧父都在S大资源学院任职。萧父讲的是矿物岩石学,而林吉教的是构造地质学。   “林教授,我刚刚明明看到这里有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人站在这儿的,怎么眨眼间就不见了。”徐梦婷揉了揉眼睛,想从周围看出一点端倪,可是地面上连个脚印都看不到,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寒意,“林教授,我们该不会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徐梦婷的一番话让众人寒毛直竖,虽然他们都是无神论者,但是大二实习那年的事情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也是在秦岭之中,当时有个莽撞的小子朝着一个土洞里撒了泡尿,结果那一天整个实习小队的人都遭了秧。先是被马蜂撵了一个上午,中午就遇到了一条胳膊粗的蛇,下午下山时又遇到落石挡路,折腾了一天,众人回到实习基地后都被吓得不轻。   吃饭时无意间说起这件事,实习基地中负责煮饭的大妈说了一番话,让众人出野外再也不敢随地撒尿。   那煮饭大妈说,“秦岭之中,精怪多了去了,恐怕你们是惹到了精怪,不过看你们都没事,估计那么精怪是个善茬,不杀生,否则你们一行人全都得交代在山上。”   自那以后,整个S大资源学院就流传出一个野外避祸经验:出野外千万不能随地大小便!   林吉吐出一个烟圈,将烟头捻在石头上熄灭,又吐了一口唾沫,拍拍手站起身来,沉声道:“别自己吓唬自己,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精怪。”   说老实话,林吉也有一点心虚,当年他和萧长生,也就是萧父出野外的时候,就惹上过那些东西,好在萧长生有点本事,折腾一宿终于将他折腾过来,这才没有交代在山上。   后来多方了解,林吉知道了萧长生的爹在秦岭中的名气,出野外的时候简直就要和萧父绑在一起,直到后来二人各自成婚。   “轰”的一声,地面一阵颤动,萧景见岩洞有垮塌的征兆,连忙抓着野鸡遁回地面,进入不远的一处密林中,反正他又不怕荆棘扎,至于姬智,扎就扎了……   “啊……妖怪!”   有个男生大喊一声,立马抱头蹲下。当年朝土洞中撒尿的人就是他,被吓了一天之后,回去就生了一场大病,可见吓得不清。   萧景凝眸一看,那男生头顶的一盏天灯明灭闪烁,显然是被吓破胆的征兆。   “叫什么叫,哪有什么妖怪!再叫你就回去,这次实习不及格!”林吉被那男生叫的一阵心慌,开口斥责,“惑乱人心!”   那男生哆哆嗦嗦地抬头,见周围并无异样,同行的人皆是一脸古怪地看着他,整个人有点蒙,“妖怪走了吗?”   萧景失笑,被吓破胆也并非完全没有好处,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到,敏锐感直线提升。   先前的那阵震颤萧景也纳闷,地动的原因都是地龙翻身,也就是科学中所讲的地壳运动,一种通过释放能量将地层从不稳定状态转化为稳定状态的运动。   可是按理来说,这一切都需要身为土地公的人来控制,为何他没有任何感觉?   “难道,是那团赤色的东西在作怪?”   萧景正皱眉思索,姬智突然一阵震颤,口吐白沫,晕了过去,树丛中一阵响动。   “啊……妖怪!”那男生突然转过头来,指着晃动的树丛就是一声尖叫。   萧景见众人朝自己看过来,手指结印,凝出一个简化版的锁妖塔,将姬智收入其中,从树丛中钻了出来。   “林伯伯,是我!”萧景朝着林吉打招呼道。   见树丛中走出来的是人而不是妖怪,众人揪着的心这才放下,一群鄙夷地目光朝着那男生飞去,徐梦婷撇撇嘴,“黄杉,你也太草木皆兵了吧!”   “黄杉……”听着徐梦婷的称呼,萧景的目光在黄杉身上停留了片刻,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现任的学生会会长就叫黄杉,当时听他的室友曾说过,这黄杉是一个典型的两面派,滑溜溜的人物,看似阳光帅气,内心黑的很。    正文 第四章 命轮有缺   关于萧景,黄杉是听过的,萧景本身就是专业学霸,做得毕业设计更是国优,再加上萧景的父母都在S大教书,算是S大的半个风云人物。为什么不说是一个呢?因为萧景在大学中总是深居简出,一般除了上课根本不露面。   可是一想到先前因为萧景的缘故,让他在实习小队中丢了大脸,黄杉心中恼怒,语气自然不善,“你怎么回事?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躲在树丛中,故意整人是不是?”   萧景抬头看了一眼黄杉,见黄杉的命轮有缺,懒得和黄杉多计较,命轮有缺者,属于典型的寡报之人,生死最是无常。就算是千世前洪荒大劫还未到来时,天仙之流也不愿意多接触命轮有缺之人,避免结下因果,更不用说他这种法力微薄的地仙。   没有多理会黄杉,萧景径直走到林吉面前,随口瞎掰道:“我这不刚毕业嘛,想在秦岭之中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刚才觉得这个地方的土有点怪,就想着挖一些,看看能不能做些测试分析。”   林吉却当了真,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放在手心捻了捻,皱眉道:“虎父无犬子,你比你爸的心还要细啊,这些土果然有古怪。”说罢,林吉招呼他带着的实习小队一起挖土,几个学霸也发现了这些土的异常。   “老师,这些土怎么这么干,而且,是百分之百的细粒土,没有一点石英砂,放入水中,水一点都不会变浑浊。”   萧景闻言,朝开口的学霸看去,只见那学霸居然将自己喝的矿泉水拿出来,放了一把土进去,果然,水土完全不容,土缓缓地沉到瓶底,水仍是澄清透明的景象。   林吉的呼吸一紧,从学霸的手中结果矿泉水瓶,摇了摇,水仍十分清澈,眉头皱的越发地紧了,“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土温很高,原以为是有地下热点,说不定可以发掘热能,没想到这居然是一种热性的土,好奇怪,闻所未闻。”   “大惊小怪!”黄杉脸上满是不信,小声嘀咕道:“谁知道是不是太阳晒的……”   身为土地公,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萧景都能察觉到,更不用说黄杉这么明显的嘀咕了,扭头看了一眼黄杉,萧景目光闪烁,“太阳晒只晒一个土坑,你的专业课学得真不错。”   黄杉脸一红,听出了萧景话中的嘲讽,不再多说话,就连林吉都尴尬地笑了笑,黄杉是他的学生,萧景这一句话,算是将林吉也捎带了进去。   “林伯伯,那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对了,都是S大的人,出野外注意影响,不要随手乱扔垃圾,这些包装袋都是污染。”萧景从口袋中掏出先前捡来的垃圾放在地上,拱手离开。   他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待,生怕与命轮有缺的黄杉结下因果。   下山的路上一路顺风顺水,回到古楼后,萧景直接将姬智扔入地下的土地庙中,这才打开大门。   半年没住,整个古楼落了不少灰,昨日萧景回来还未来得及打扫就被杜婶叫过去吃饭,打扫一事自然被顺延到了今天。   一楼还未打扫完,古楼外就传来一阵哭闹声。   萧景下楼,直接看傻了眼: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将一个黄发小儿推倒在地上,一边低声咒骂,一边拍打着小儿的背,口中念念有词。   从前回来的时候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而且为何要正对着大门哭,这可是十分不吉利的事情。萧景以前还是土地公的时候,就十分忌讳有人在土地庙前哭哭啼啼。   见萧景走出来,那老太太看了一眼,尴尬笑笑,双手在粗布衣上磨来蹭去,停止咒骂,手却仍在不停的拍打黄发小儿的背。   杜婶走过来,将萧景拖到一旁,“你也别见怪,你爷爷走后,这村里凡是有大事小事,都会到你这门前喊上几声,说是你爷爷住过的这楼中有神气。说来也奇怪,小孩有个头疼脑热,惊着了、吓着了,只要在你家古楼前喊上几声就好了。后来,就连村中的嫁娶红白事都会到你家门前,说是和你爷爷叨念一声……”   萧景哭笑不得,这古楼中确实有神气,自己不就是一尊土地神吗?可是现在自己好端端地活着,这些事见多了心里总会膈应。   “景娃子,你也别在意,以前这些事不多的,只是最近村里的小孩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家家户户都哭闹个不停,你昨儿下午回来,若是上午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你家门前中午的热闹哩!”   萧景皱眉看向哭闹的小儿,若是一个小儿被惊吓到,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若是很多的小孩都被惊吓到,那让人想象的空间就多了去了。   “为什么在我这门前喊上几声就能治病?”萧景不解,扭过头去,目光炯炯地看向古楼,重瞳立现,古楼的二层竟然隐隐有着一丝祥瑞之气,虽然不能和仙气相提并论,但是解决一点头疼脑热,惊厥丢魂还是可以办到的。   萧景大步跑到楼上,循着祥瑞之气的来源看去,只见那丝丝缕缕的祥瑞之气正是从萧老爷子的灵位上散发出来的。   “若是搁在诸神辉煌的那个时代,这点祥瑞之气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如今是末法时代,诸神应劫,为何会出现成仙之基?”   福德之人在生前多积善德,死后就会凝聚出祥瑞之气,便等于有了成仙之基,修行个千百年,便可成为散仙。   “先是孕育出了妖,紧接着又是成仙之基,莫非,应劫诸神都要醒了吗?”萧景忖道,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在他那个时代,凡是应劫之人都从未有过重生的先例,那些远古大能都没有重生之法,如今又怎么会出现。   “幺娃子!你醒醒!”   萧景沉思的片刻,楼下的老妇突然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妇人的哭喊声,中年男人的叫嚷声一并传来。   萧景感觉身后一阵凉意,转头一看,只见一团黑雾急速朝着秦岭深处涌去,而先前的那个小儿,此刻已经软绵绵地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景娃子,快下去看看,那个幺娃子昏迷过去了!”杜婶从楼下跑上来,伸手就要去拉萧景的胳膊,直接被萧景身上的神泽弹出数米,惊呼道:“景娃子,你……”   萧景注意到异样,连忙敛去身上的神泽,“杜婶莫怕,我读大学的时候遇到一个奇人,教了我一些奇术,练了两三年,也就有了一身傍身的本领。”   杜婶对萧景的忽悠信以为真,点点头,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你快下去看看幺娃子,他可是马家的独苗,若是没了,马大娘该怎么和她儿子媳妇儿交待啊!”   “交待?”萧景心中纳闷,马大娘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幺娃子,怎么还需要和她儿子媳妇儿交待了?难不成,是一个不孝的报应?    正文 第五章 龙鬼怨!   萧景迅速下楼,跑到那黄发小儿边,食指和中指探向小儿的脖颈,一阵寒意自指尖传来,恍惚间,萧景差点以为自己置身在冰天雪地中。   重瞳现,眼中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萧景看向黄发小儿,果然黄发小儿头顶的天灯已经熄灭,地灯和人灯飘飘摇摇,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更让萧景忧心的是,那黄发小儿的印堂处居然盘旋着一道龙形黑气。   “谁家有朱砂,公鸡血,还有银毫,快点拿来,还要一张黄表纸,生姜一块!”萧景大喊一声。同时,手中出现一块四四方方的印信,“啪”的一声,直接扣在黄发小儿的头上。   村民对萧老爷子的本事可以说到了迷信的地步,信屋及乌,自然没多怀疑萧景的话,不出几分钟,众人便将萧景要的东西都凑齐了。   “马大娘,你先离开一些。”萧景打发开泪水涟涟的马大娘,看了一眼围观的众人,沉声道:“一会儿发生的事情不管有多么难以接受,都不要惊讶!”   众人虽然搞不懂萧景搞什么名堂,但是情况危急,没人顾得上其他。   萧景一把掰断生姜,蘸着公鸡血随手一洒,洒了幺娃子一身,银毫抹过朱砂,双指一把夹住黄表纸,寥寥几笔,血色的符号落满黄表纸,镇魂符成!   “嘭!”   一把将镇魂符贴在幺娃子的额头上,萧景口中念念有词,手上动作变换,一道道奇妙的手印结出,印在幺娃子的身上,黄光四溢。   不出三息时间,一缕黑烟从幺娃子的印台中飞出,冲天而起,想要遁走,却被镇魂符控制住,接连挣扎几下都未能挣脱。   黑烟见状,索性不再挣扎,而是在幺娃子的头顶凝出一张漆黑的鬼脸,怒号道:“你一届凡人,居然敢坏本仙好事,莫不是活腻歪了,赶着投胎不成。”   听着龙鬼的威吓,萧景不怒反笑,身上的红光溢出,一掌甩在鬼脸上,“区区一只三爪蛟龙鬼,也敢自称大仙,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   说话间,土地公赤红色的官服已经加身,萧景头顶白玉冠,身着红色绯霞金边衣,足蹬流云靴,声音如同平地惊雷,乍得响起,围观的众人都忍不住双腿战战,心底生出一种跪拜的冲动。   腿最先弯曲的就是杜婶,萧景见状,手中的拂尘一挥,定住众人的身形,锁妖塔出现在掌中,道:“龙鬼敖殇,还不束手就擒,早日洗刷身上业力,重入轮回!”   敖殇不服,他是天生地养的生灵,本来已经可以从三爪蛟龙化为四爪赤龙,可是飞升所用的雷泽却被这里的人弄坏,丧生在漫天劫雷之中,这口气让他如何忍得下!   “吾乃福德正神萧景,今日上启苍天,强渡龙鬼敖殇入畜生道九世,借天一缕往生光!”萧景手中的银毫一点,一缕金黄色的往生光顿时从天上垂下,顺着银毫朝龙鬼敖殇而去。   “啊……”   敖殇见状,一声惨叫,自知不敌,转身遁入幺娃子体内,直接用龙火点燃幺娃子的天灯。   只见幺娃子双眼猛睁,一把扯掉萧景贴在他额头的镇魂符,脸上肌肉抽搐,目中满是狠厉之色,阴测测道:“你不是想救人吗?只要你的往生光点在这个小崽子身上,不止我要死,这个小崽子也别想活!”   萧景点出去的手在空中一顿,笔尖的往生光顿时散掉,借天之力最讲究一气呵成,但凡中间有一点停滞都会前功尽弃。   “你给我看好了!”龙鬼敖殇借着幺娃子的身体,疯狂地抓挠着脖子和脸,幺娃子的皮肤上顿时出现道道血痕,原本稚嫩的童声变得瓮声瓮气,如同一个颓颓暮年的老者,声音干枯如锯木般,令人不寒而栗。   仔细想来,萧景已有多年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了,没想到刚醒来就遇到一个扎手的硬茬子,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有龙鬼敖殇帮幺娃子点着天灯,幺娃子起码肉身还能撑个数十年不死,可是若将龙鬼敖殇的这一魂打散,恐怕幺娃子也就马上去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萧景脑海中的地书一震,竹简上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如晨钟暮鼓一般,轰然在萧景脑中炸响。感受着手中微微发烫的印信,萧景懂了苍天的意志。   这马大娘一家定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要将这果报应在幺娃子身上,绝后也算是上天降下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重罚了。   萧景转过身去,无悲无喜道:“马氏,你可知道,因果循环,多行不义必自毙!如今幺娃替你们全家承受报应之苦,若是你们愿意悔改,日后多积阴德,为他谋一个好的投胎处。或许,你们还能免去绝后之悲……”   挥手间,一尊与萧景相貌相似的瓷雕塑出现在马大娘的身前,萧景五指摊开,手中的印信缓缓飞出,落在幺娃子头顶之上,“龙鬼敖殇,不思悔改,今日我就将你这一缕残魂都打散,看你如何为祸人间!”   后土印上金光流转,一点一点将敖殇从幺娃子的印台中剥离。   刚剥离到一半,马氏突然发疯了般朝着萧景冲了过来,奈何萧景有神泽护身,马氏直接被弹开数米。   见奈何不得萧景,马氏又转身朝着幺娃子而去,抱着幺娃子就是一阵嚎啕。手忙脚乱之间,萧景置于幺娃子头顶的后土印被打翻在地。   “啪……”后土印落地的瞬间,一道道裂纹从后土印中生出,萧景瞳孔猛地一缩,喉头一甜,突出两口殷红色的鲜血。   后土印就是土地公的神格所在,后土印若是破掉,萧景这个土地公的寿命也就到头了。   本是为了行善助人,谁知竟然将自己苟且千世才保留下来的神格破碎掉。一时间,萧景悲从心来,往日点点滴滴浮现心中。   吐出的鲜血落在红色绯霞金边衣上,萧景的脸色惨白,嘴唇隐隐发紫,正是天人五衰的前奏。   天人五衰,死生在天,仙难逆!   萧景这是生死道消的征兆!   “想我躲过了洪荒大劫,熬过了千世轮回,没想到还是难逃应劫之苦。”萧景自嘲地低语一声,用衣袖擦去嘴角黏糊糊的血液,从地上捡起蛛网密布的后土印,踉踉跄跄地走进古楼。   掩上院门的刹那,他身上再无任何的力气,靠着院墙缓缓滑坐在地上,满面青黑,体内的神力飞快的消逝,就连原本的生机,也在神力的消陨下一点点崩溃。   ……   半晌之后,众人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今天经历的事情,比很多人大半辈子经历的都要匪夷所思得多。   马大娘家的糟污事大家早有耳闻,如今得到萧景的证实,众人看向马大娘的眼色都变了几变。   杜婶心生后悔,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早知道就不让景娃子……不对,是大仙来趟这件事了!”   想要敲门,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萧景之前满脸死气的模样给众人带来了太多的震撼,杜婶走到院门前,手仿佛管了铅汞一般,怎么都抬不起来。   犹豫半晌,杜婶只得将萧景留下的那一尊瓷塑抱回了家,供奉在神龛之上。    正文 第六章 破而后立,众妙印结!   日升月落,杜婶放在院门前的饭换了一碗又一碗,从未有人动过。而村中的怪事也越来越多,先是马大娘的孙子幺娃子那天回去之后便失踪了,紧接着村中越来越多的孩子高烧不醒,仔细数数,全村差不多三十个孩子,无一幸免。   村东头种田的李老汉下地时,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东西,被活生生咬掉一条腿,失血过多惨死在田埂上。   村西头的王寡妇睡前觉得院子里有响动,打着手电出去看看,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时,手电还亮着,人却已经去了,据说死相很是凄惨……   村中众人纷纷猜测这些怪事是否与那日幺娃子身上出现的鬼东西有关,可是却又无从下手!   有人提议找萧景帮忙看看,想到萧景当日的样子,立马就息了那份心思,据说萧景那日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看那日的情况,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杜婶着了急,找不到萧父萧母的电话,多番周折联系上了萧景的小妹萧乐。萧乐一听,哥哥出了这等大事,哪还有什么心思玩耍度假,当日就定了从东粤省返回安西市的机票,下飞机时,刚好第二日凌晨。   杜婶将油条和豆浆放在院门口,坐在一旁守着,心中还存着萧景走出来吃饭的念想,生怕被一些四条腿儿的长毛畜生将吃食糟蹋了。   可是等着等着,还是如往常一样,等到豆浆变凉也未等到萧景开门。   自从那一日晕倒在墙根下后,萧景就从未醒来过,身上的白玉冠,红色绯霞金边衣,流云靴全都消失不见,又恢复了那一身运动装的模样。   秋日里的山露密密匝匝地落在萧景身上,再加上期间还下了一场小雨,萧景浑身早已湿透。   清晨的日光透过层层薄云洒向人间,第一缕紫气跨越千山万水,如约来到萧景的身旁,环着萧景静谧的身姿转了两圈,随着呼吸的节奏被萧景纳入体内。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微。”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紫气进入萧景体环绕三圈,又从萧景的手中散出,变成一个个金色的文字,浮动于空中,悉数进入破碎的后土印中。   蛛网密布的后土印受到紫气金文的滋养,光彩渐渐焕发了出来,原先的后土印通体呈土黄色,而现如今,印身变得稍微通透了一点,下刻“众妙之门”四字。   华光渐渐敛去,蜕变为“众妙印”的后土印化入萧景体内,萧景睫毛轻颤,渐渐醒来。   揉了揉有点僵痛的脖子,萧景看向身旁,一只七彩锦鸡卧在一旁,同他一般,身上落满了雨露。   “姬智,你怎么在这儿?”萧景问道。   姬智压住心中的惊喜,给萧景翻了一个白眼,道:“你的土地神格破了,自然土地庙我是住不成了,就被弹到了你的身边。看你这么虚弱,我只能陪着你咯。”姬智的语调上扬,满是难以掩饰的欣喜。   萧景看破不说破,走上楼换了一身衣服,重新凝出一座土地庙,拎起姬智就扔进了土地庙中,“好好修行,什么时候化成人形在出来找我。”   姬智:“……”说好的感动流泪的戏码呢?   ……   打开院门,萧景苦笑一声,那日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萧乐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   “哥!”萧乐见到萧景站在日光之下,全身向阳,只是那胡子拉碴的样子,再也看不到当日在大学中见到的精干样子,鼻子一酸,直接扑在萧景的身上,涕泗横流,“哥,你到底怎么了?杜婶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什么都不说,可将我吓坏了!”   萧景任由萧乐抱着,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虽然萧乐是他这一生的妹妹,但是有土地公的记忆在,亲情爱情这种七情六欲的东西距离他太过久远。他能和杜婶相处的那么融洽,本质上还是因为土地公本身就热情好客,再加上有着前二十年的记忆,并无多少难的地方。可是如今这亲情到了……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哥,你怎么了?”萧乐见萧景不回应她,心中更加害怕,哭腔道。   萧景心中的那份温情被触动,眼眶微红,拳头渐渐攥紧,“管他什么天规地矩,既然诸神都没了,那我萧景就要走一条不受制于人的路,一条前无古人的逍遥道!”   “阿乐,我没事,就是感冒了几天,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多了吗?走,去找杜婶,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先将早饭吃饱,然后哥开车带你去安西市,咱俩好好买些东西,然后哥给你做饭!”萧景宠溺地揉揉萧乐的头发,掩上门朝着杜大叔家走去。   此刻的杜大叔家,一片愁云惨雾。   杜婶吃饭前不忘给萧景的神像上了三炷香,整个家中,香火味十分浓郁,一顿早饭,吃的索然无味。   “杜婶,早饭还有吗?阿乐回来了,我没做饭,就带她过来蹭一顿!”萧景拨开门帘走进杜婶家的厨房,微笑着说道。   杜婶夹着油条的筷子一抖,油条瞬间掉到了地上,“景娃子……不对,是大仙……您没事吧!”   见杜婶连话都说不利索,萧景淡淡一笑,“杜婶,叫我萧景就好了。那日确实受了点伤,不过经过几日的调养,已经无碍了。今天阿乐回来,我懒得做饭,特地过来看看,能不能蹭一点儿,阿乐可不能和我一样,将就着吃点方便面顶事。”   杜婶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连连点头,伸手小心翼翼地在萧景的身上摸了一摸,口中还嘟囔着,“活了大半辈子,终于见到了活的神仙。”   “杜婶……”萧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好在杜婶的反应还在他的可接受范围之内,他来时的路上还一直担心杜婶会不会拿出几炷香点在他的雕塑前让他吃。   “哦,对!”杜婶反应过来,连忙缩回手,讪笑一声,道:“锅里还有豆浆,不过有点凉了额,我去给你们热热……不对,我去重新给你做一份,油条也是昨天炸的,不能吃了,我去给你们重新炸一些。”说罢,杜婶就急匆匆地准备饭食。   萧乐一脸迷糊地看向萧景,“哥,杜婶怎么了?”    正文 第七章 安西市里有妖气!   萧景笑笑,没有解释。若是这样做能让杜婶心安的话,那就随她去吧!   不多时,杜婶已经麻利地准备好饭食,就连盛饭用的碗和盘子,都是最新的。萧景暗自咂舌,杜婶这是真拿出过年“扫舍接神”的待遇来对他了。同时,他的心中也暗暗下了决心,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表现的那么骇人吧!   放下碗,萧景想起那日的事情,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开口问道:“杜婶,那日的事情,后来可又发生了什么?”   杜婶一愣,立马就打开了话匣子,拉着萧景的手吧啦吧啦讲了半个钟头,唾沫横飞,讲完之后,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越矩,讪讪地缩回手。   “杜婶,我还是那个萧景,你就像原来那般对我就好。”萧景淡淡一笑,唤上萧乐,准备告辞,临别前,萧景想到了当日看到杜婶命中的那道青气,补充了一句,“杜婶,等杜康回来时带他媳妇儿来古楼坐坐,我帮你掌掌眼。”   杜婶先是一惊,紧接着就是浓浓的喜意,连连点头,“那就谢谢大……景娃子你了!”   ……   兄妹二人驱车进入安西市,直接就钻进了安西市中最大的卖场。不论是萧景还是萧乐,都不是缺钱的主,萧父萧母给他们的钱从来都不少。   吃喝用度的东西买了一堆,直到萧父的车都快放不下时,二人才停下买买买的节奏。萧乐突然说道,“哥,能买一只狗吗?我们要在老宅里呆一个多月,养条狗看门也好。”   萧景想想,萧乐说得确实不错,而且他的心里也有了新的打算。   既然姬智能够从一只野鸡变成妖,那么他是不是能够点化一些生灵,点化皮毛生灵为善可是一件功德无上的事情。要知道,通天教主走的就是有教无类这条路子,虽然在三清中的排位不及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但是实力却一点都不差,手中的神兵利器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刚入宠物市场,萧景就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妖气。   循着妖气走去,一直走到一间小小的门面房,萧景看了一眼广告牌,居然是一间宠物医院。   “有意思,宠物医院中居然有妖怪!只是不知道这妖怪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萧景沉吟片刻,带着萧乐走了进去。   刚进门,立马就有一个青年男子迎了上来,一身白大褂,身上没有传统医生那种刺鼻的香水味,反倒是带着点点草木的清香。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领带系上,举手投足间优雅至极。   若非重瞳在眸,萧景还真发现不了面前的男子居然是一个八尾猫妖。   “各位,不知道是带着宠物来治病,还是想收养一些流浪宠物。”苗兴手中抱着一只橘猫,冲萧景和萧乐一笑。   “有没有一些比较机灵的狗,想养一条回去看门。”萧乐道。   萧景抬眸,目光对上苗兴那金边眼镜下的双眸,传音道:“好修为,九尾猫就可以脱去妖胎,没想到在这都市之中,居然能修到八尾,还真是一只有大毅力的猫。”   苗兴瞳孔一缩,警惕地看向萧景,却什么都看不透。面前的男子学生模样,却能够一眼看穿他的本体和修为,还懂得妖族的秘辛,这让他不得不防。   “老板……能不能推荐一条比较机灵的狗?”萧乐见苗兴走神,在苗兴眼前晃了晃,将苗兴拉回了神,“哦,有,不过里面味道不是很好闻,就让这位先生进来看看吧,还要麻烦小姐帮我看一下小店。”   萧景淡笑着点头,这只猫倒是一个有眼力见儿的。   苗兴打开内室的门,一进去,整个人身上的气势就变了一个样,双手上的指甲迅速变长,化成弯钩状,站在萧景三米之外的地方,压着声音道:“你是谁?为何寻上了我?”   萧景瞥了一眼苗兴的警惕样,手中出现一根木杖,只是简单地在地上一杵,苗兴身上的修为就被压制了大半,“别问我是谁?我就想问一句,这都市中还有多少你们这样的妖,修为可有到达天妖境的?你最好老实回答,不然我不介意送你进锁妖塔住几天!”   苗兴心中大骇,他好歹也是大妖的修为,安西市中的妖怪虽然多,但是修为超过他的不足两手之数,如今突然出现一个深不可测之人,而且身上的气息与他平日所见完全不同。更可怕的是,这个学生模样的人身上居然隐隐之中有着压制之势。   “不说?”萧景挑眉,手中的木杖高高抬起,又重重地落下,顿时整条宠物街上的动物都被吓得瑟瑟发抖,苗兴身为大妖,受到的影响自然大,直接被萧景身上的气势压得半跪在地上。   冷汗划过苗兴的眼角,有点刺痛,却让苗兴越发的清醒,咬牙道:“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各方的大妖早有协定,不顾干涉,莫非阁下是想以一己之力破坏大妖协定不成?”   萧景收起木杖,走到一个铁笼前,打开铁笼,抹了几把铁笼中圈养着的土狗,笑道:“你觉得,一个小小的大妖,能让我害怕?”   说实话,萧景对于大妖还真不害怕。能让萧景害怕的,恐怕只有两个东西,一个是修为比他高的生灵,放到仙界就是土地公之上的仙人,放到冥界就是鬼将之上,而妖界对应的则是天妖;另外一个就是人族的气运,洪荒大劫应世,属于仙神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人族大兴,人族的气运又与仙神的仙班神格有关,人间官权在手的巨擘,恐怕一句话就能让寻常的小仙跌落神位。   甚至,萧景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当年的诸天众神应劫就是被人族气运绞杀的,他身为土地公,气息脉运中早就掺杂了一半的人气,这才能够躲过洪荒大劫,苟且偷生千世,直到如今人气不再那般霸道,加上地书的帮助,他才能从沉睡中醒来。   苗兴口中的那份大妖公约,实在无法入得了萧景的眼。   “给你三日时间,若是想清楚了,来这个地方找我,否则,我亲自来将你擒入锁妖塔!”萧景一指点出,将古楼所在的地址印刻在苗兴脑海中,将土狗从铁笼内抱出来,朝苗兴点点头,走出内室。   苗兴望着萧景和萧乐离开的背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撑着几乎虚托的身体站起来,颤抖着拨出一个电话。   “喂,胡姐,是我,苗兴,安西市来了一个可怕的角色……”    正文 第八章 土地庙落成!   萧景走后,安西市中的妖怪圈子里立马掀起了一阵风潮,许多刚刚化成人形的小妖纷纷得到大妖的指示,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一下班就回家,生怕露出一点儿马脚被那可怕的人抓到,丢入锁妖塔中。   各路大妖纷纷赶往苗兴的宠物医院,商讨大事。   这些事情,萧景自然不知道。   驱车回到小村,萧景皱了皱眉,总觉得今天的小村庄气氛有些诡异,但又说不上来。反正没有妖气,那就不是坏事。   车刚刚开入正街,车后的一户人家的大门就打了开来,一串又一串的鞭炮被点燃,将车上的萧乐吓得心惊肉跳。   走到古楼下,萧乐下车去开门,萧景将车开入院中,直接关了院门,萧景着手准备中午饭,萧乐则是抱着小黄狗在院中玩耍。   起先小黄狗还有些认生,不过在院中跌跌撞撞地晃悠了两圈之后,似乎发现了什么院中的秘密,立马撒欢儿跑了起来。   萧景将楼下的场景收入眼底,点点头,若是这只小土狗连这么明显的气息都发现不了,那他就不费那个力气去点化了。   想要给萧乐炒个菜,但是萧景的厨艺实在感人,炒出来的西红柿炒鸡蛋仿佛是西红柿炒原子弹般,一片焦糊,迫不得已,二人只能吃火锅。   大夏天吃火锅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好在古楼处在秦岭中,空气清新,少了许多城中的燥热,再加上有萧景的可以控制,古楼中并不热,相反们还带着些许清凉。   饭吃到一半,萧景的脸色一变,仿佛便秘一般,面色十分古怪。   “大仙,求你保佑靠山村平平安安,保佑那些村中的小孩早点好起来,保佑马大娘家的幺娃子早点找到……”   “大仙,求你保佑靠山村平平安安,保佑那些村中的小孩早点好起来,保佑马大娘家的幺娃子早点找到……”   “大仙,求你保佑靠山村平平安安,保佑那些村中的小孩早点好起来,保佑马大娘家的幺娃子早点找到……”   ……   杜婶絮絮叨叨地声音传入萧景的耳中,萧景定睛一看,重瞳蒙上一层金芒,只见杜婶跪在土地公瓷塑前喋喋不休的样子映入眼底。   “阿乐,你先吃饭,我去上个厕所。”知会一声,萧景立马闪人。   杜婶那喋喋不休的话如同魔咒般,缠的他脑仁生疼,身形一闪,萧景化作一道红光,附着在杜婶昔日抱回的那尊神像上。   “天地间有因有果,有人为恶,自然就有报应的存在。杜氏,你又何苦为难于我。我念在与靠山村有二十年的山野缘分,能帮的已经帮了,那马氏家恶事做尽,命中应当有此一劫。天意难违。”   瓷塑突然开口,将杜婶着实吓了一跳。杜婶一屁股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可是那幺娃子却是个好娃,他爹妈不在,小小年纪就帮他奶做事,前段时间马大娘病了,幺娃子更是进山里捉蛇去给他奶顿了补身子。这么好的孩子,不应该遭报应啊!”   “捉蛇?”萧景敏锐的捕捉到这件事,瓷塑眼睛一闪,萧景化为实体出现在杜婶面前,扶起杜婶,道:“杜婶,当日我所为之事,已经尽力了。虽然幺娃子这辈子是好,但是他命中受此果报,定然是上辈子恶事做尽,才投胎在马家。你懂了吗?”   “但……”杜婶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萧景那明显有些不悦的眼神,吞了吞口水,道:“但是村中的那别的小孩子是无辜的,马家遭报应,却连带着其他家的小娃跟着遭罪。听杜婶一句,你就出手帮帮吧。”   杜婶虽然将萧景当成了神仙,潜意识中却还将萧景当成那个曾经在她家躲猫猫的小孩,央求道。   “杜婶?”萧景凝眸看向杜婶,眸中金光一闪,杜婶的牙突然一阵刺痛,仿佛是被人生生用铁钳拔了几颗般。   杜婶捂脸,听萧景道:“我虽是萧景,但又不完全是萧景。礼不可废,你称呼我萧景可以,但是这些自称,还是尽早改掉的好,非血亲、高位之人,身上的福泽担不起这份自称。若是担了,那不说会减少福报,甚至寡命薄福之人,可能因此而受到报应,断送一生福泽。”   杜婶下意识的捂嘴,她这才懂了萧景为什么称呼她为杜氏,当下心生感激。   “杜婶,你先起来。其他人的病我会治,那蛟龙所化的恶鬼我也会度化,但是马家的事情,如何定夺,那看天意。一会儿你让那些家中小孩获病的家长各带三株香,四叠黄表,去我后门处的土地庙前烧供,晚上带小孩到我家后门处,我出手。马家就算了,天意难违!”萧景一指指天,说完之后,身形立马消散,回到了古楼之中。   “土地庙?”杜婶心中疑惑,那古楼四周她再熟悉不过,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土地庙,“难道,那景娃子就是……”   杜婶双眸圆睁,她也算是个脑子灵光的人,一下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之处。   萧景上楼之前,掐出手印将土地庙挪到古楼的后门处,紧挨着古楼放置了下来,山里的地皮并不值钱,再说就算是建一个土地庙,那也不属于个人资产,不会落人口舌。   新建的土地庙只有四十个平方大小,高约六米,中间供奉着土地公,倒不是萧景现在的模样,而是千世前他那白发白虚的样子,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几分轮廓中的相似之处。   姬智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连忙钻到了土地爷前的供桌下,过了几秒,见土地庙的大门打开,有阳光照了进来,这才小心翼翼地从供桌下探出了头。   下一秒,就收到了萧景的指示,“今晚土地庙中会人多一些,我助你化成人形,你帮我打理庙中事物。”   听闻能化成人形,姬智自然是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   有了杜婶的热心宣传,土地庙的事情自然不出两个小时,就传遍了整个靠山村。化作人形的姬智手中捏着萧景给她的几个黄纸信封,手心微微出汗。   修行这么多年,能够修成人形已经是万幸,没想到居然还能成为土地公的正派兵!那可比在S大读书有前途多了!    正文 第九章 土地庙中的黑影!   天色刚刚暗下来,就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聚拢在土地庙前,纷纷赞叹神迹之事。姬智看了一眼门外吵吵嚷嚷的人,扁扁嘴,身上穿着萧景给她的土地庙的庙祝衣,一种类似与工作服的东西,趴在香案上,用手指撩拨着香灰玩。   时辰已到,顿时有一个看起来十分壮实的男人抱着一个小丫头走进来,姬智悄悄睁眼瞄了一眼小丫头,见小丫头面色平稳,身上却缭绕着一丝阴邪之气,不敢再多看,招呼着壮实男人将小丫头放在香案前的地面上,就转头去看向下一位。   萧景看出了姬智的紧张,微微一笑,从土地爷的雕塑后走了出来,接过各家带过来的香蜡和黄表,香放入香炉中,蜡点在神像下,黄表则是被萧景折成一个一个纸漏斗的模样。   待香残尽之后,萧景用黄表纸漏斗将香灰收集起来,包好,放在烛火上烤了几烤,神奇的是极易点燃的黄表纸竟然没有丝毫的燃烧痕。   “带出去,在村口喊上几声你家小孩的名字,然后拆开黄表纸,将香灰洒向大地,孩子自然会醒过来。到时候来土地庙领孩子就行了。”   村民早先就见过萧景身上的奇异事,对萧景的话自然深信不疑,纷纷取过黄表纸包,朝着村外而去,留下的大多是一些不放心自家孩子的妇女。   杜婶虽然孩子都大了,但是也在这些妇女中,还提着两个暖瓶,帮姬智招呼村民。见萧景朝着自己看来,杜婶讪讪一笑,萧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杜婶的想法他很清楚,在允许范围之内,能帮杜婶家一把自然是要帮的。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昏迷高热不醒的孩子纷纷醒来,满眼都是迷糊。   最先醒来的就是那个中年大汉抱来的闺女,迷茫地看了几眼周围,没见到她爹,一扁嘴,就要开哭,萧景连忙走过去,一个定心咒施下去,女娃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你能告诉我,在这段时间里,你梦到去了什么地方吗?”萧景柔声问道。   女娃挠挠头,似乎是想到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身子突然抖得像筛糠一般,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土地庙,“是后山,后山中有一个大泥塘,我们都被人抓进了泥塘中,泥塘里有很多蛇,很多很多蛇!”   “又是蛇!”萧景的眉头蹙起,先前听杜婶就说过,那马大娘家的幺娃子就出去捕过蛇,这些事情之间肯定有关联,只是一时间萧景还没有捋顺捋清楚。   唯有亲眼见到这女娃所说的泥塘,他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原因。也唯有找到那蛟龙所化的怨鬼,才能彻底解决靠山村的问题。   那壮实的男人率先赶了回来,见自家闺女已经醒来,当下就要朝着萧景下跪,萧景这一世接受了比较开明的教育,连忙阻止,指向土地公的雕塑,笑道:“要跪也不应该跪我,跪他吧,我不过是盯着他的名头办事罢了!”   庙宇中的众人了然,原来萧景并非是土地公,而是代土地公办事的人,当下将心放下大半,这样的解释更容易让人接受。   萧景这番解释,说的十分巧妙,他的土地神格已经破碎,就不能算是土地公,可是他新凝结而出的众妙印却是脱胎于后土印,与土地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算是末路神祗,却究竟属于什么神格,他也不清楚。   顶着原本的帽子办事,不仅能够及时的将功德信仰转化为自己的道行,还省了很多事,倒也是一种不错的办法。   壮实男子换个方向,重重地朝着土地公叩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朝着萧景和姬智弯腰鞠躬致谢,“谢谢两位。”   萧景摆手,“无须客气,你可知道,最近的山中可有一处泥塘,那里的蛇类众多,与其他之地有明显的不同。”   “泥塘?秦岭之中处处都是清塘,哪里有什么泥塘!”壮实男子眉头皱起,仔细的思索附近的地方,突然想到一处,猛拍大腿,“我想到了,是柏叶口水库!”   “柏叶口水库?”   千万年过去,世间早已经历了无数次的沧海桑田,当年萧景所知道的地方,此刻早就几经轮转,物是人非了。   而萧景这一世曾听过这个地方,当年他曾听萧老爷子讲过,柏叶口水库是一个风水极好,十分养人的地方,靠山村的一家富户包下了那座水库养鱼,原本以为能够大赚特赚,可是没想到鱼苗投下去之后就打了水漂,整个水库之中连一条鱼儿都看不到。那富户大赔一笔,为了避债连夜就跑了。   许多借钱给那个富户养鱼的人被逼的没办法,连着好多家都举家跳了水库,这在当时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后来政-府派人来勘查,说是那水库下面有什么招惹不得的东西,就派人来填水库,整整填了两年,水库都没有填完,这个工程就烂在了半途中。   而那个避债的富户,似乎就是姓马!   “原来是这样,当年造下的孽,不出几年就还到了他儿子的身上,还真是现世报,来的这么快!”萧景的眼睛眯了眯,想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对马家的感觉更加差了。   “姬智,随我走一趟,蛟龙鬼这件事情,必须尽早了结!”萧景对姬智说上一声,大步朝外走去。   土地庙中的众人听出了萧景的语气,连忙跟上,就好像拖了一条浩浩荡荡的尾巴,乌央乌央的朝着柏叶口水库的旧址而去。   萧景苦笑着转身,“男人留下,女人们就都回去吧!尤其是家中还有孩子和老人的,此行凶吉难测,若是能够帮靠山村化解了这个劫,我自然不会藏私。”见杜婶也在后面,萧景同杜婶道:“杜婶,你也回去吧,帮我陪陪阿乐,不然她一个人恐怕不敢睡。”   杜婶讷讷的点头,身影随着一种妇人消失在夜色中。   男人们都随着萧景顺着山路绕上了山,而女人们则是领着孩子各回各家,张罗一家事务去了。   没人发现的是,有一个微微佝偻的身影摸黑进了土地庙……    正文 第十章 柏叶口水库   因为当年的事情太过吓人,所以柏叶口水库一直都在那儿慌着,说是人迹罕至也不为过。   通往柏叶口水库的两侧是一处荒山,中间一条荒废了很久的公路如同蜿蜒的大蛇,蔓延向大山深处,时不时地从公路两侧的树林中飞出几只寒鸦,夜空下,平添了几分诡异。   大约走了将近一个钟头,面前已经没有公路了,月亮高悬在山谷上空,似乎有山风吹过,传来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再绕过这个山头就到了。”壮实男子出声到。   萧景的鼻子轻嗅,敏锐地发现了空气中残留着的一份不同寻常的味道,火的燥热伴随着一点儿血腥的味道,还似乎有一些……花香。   一个手中提着锄头的男子脚下一滑,朝山路一侧摔去,好在身旁的男子眼疾手快,才将他拉住,看清楚地面上的情况后,头皮一阵发麻。   入眼满是蛇,全都是灰黑色的小蛇,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只会当这些小蛇是一些枯枝败叶,可是定睛看,那密密麻麻的小蛇在地上乱窜,编织成一张巨大的蛇网,触目惊心。   “大家让开!”萧景冷喝一声,手中出现一柄拂尘,朝着地上甩去,顿时掀起一道道山风。   山风所过之处,密密麻麻地蛇类仿佛遇到什么天敌般,纷纷退去,剩下一些大蛇满满地爬着,似乎还在犹豫。   萧景眼睛一眯,手中的拂尘更加用力的甩出,掀起的山风直接将大蛇刮起,重重地摔在树上,那只大蛇才醒悟过来,它遇到了硬茬子,尾巴一甩,逃得飞快。   “小小地龙,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别说是你,就算龙鬼敖殇来了,今天也得给我好好盘着!”萧景冷哼一声,走在众人前面,大步朝前走去。   途径山头的拐角处,萧景突然发现背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注视,扭头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见一座残破的小房子,孤零零地立在山腰上,屋顶上的茅草都长了半尺高。   “那是?”萧景疑问道。   壮实男子一愣,挠挠头,咧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里以前应该是一个城隍庙,不过后来这里的人都搬走了,也就没人来打理。柏叶口水库还开着的时候,水库的老板逢年过节还回来上两柱香,可是水库赔成那个样子,自然没心思上香了。一直在那里荒了七八年,如今看来,多半是要塌了。”   萧景点点头,继续朝着山路中走去。   城隍的等级在土地之上,按理他经过城隍庙时,是应该进入拜谒的,可是那洪荒大劫中,莫说是城隍这等实力比他强不了多少的地仙,就算是满天神佛,不死圣人,都已经魂归洪荒了,那等虚礼自然可以放下。   再者,如今的萧景,虽然还是土地的样子,本质上却已经不是土地公了,土地神格已碎,留下的,是承紫气金文恩泽而重新凝聚出来的众妙印。   至于众妙印对应的什么神格,萧景自然无从得知。   转过那个弯,视野立刻就开阔起来。   山风吹拂过柏叶口水库的水面,带来一阵阵腥臭的味道,水面之上,波光粼粼,一条条游鱼在水库中游得欢快。   “不是说柏叶口水库中早就没有鱼了吗?看来传言是假的。”一个靠山村的村民郁闷道,早知道这样,他就从柏叶口水库中网鱼贩鱼了,何必整日起早贪黑去上工。   萧景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水面,顿时水面上出现一团涟漪,没错,就是一团!正常的涟漪应该是以石头落水的位置为中心,呈一个一个同心圆的方式展开,可是在这儿,石头落水之后,不同同心圆中的涟漪纠结在一起,不断扰动。   “你可看清楚那里是鱼还是什么?”萧景出声提醒道,提醒完之后,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先前郁闷懊恼的那个男子,头顶的命理中最近波折不少,不过熬过一个半月,波折自然就化掉了。   那个男子命理中出现的波折,赫然就是受到金钱影响产生的!   “人生在世,最忌讳贪。一念贪欲起,百万障门开!不该碰的东西,莫说是强取豪夺,就是心生觊觎,也会让人沾上业障,消不得,去不得。”萧景似是在自言自语,说完之后,目光落在那郁闷男子的身上,微微一笑。   视线扫过周围,这柏叶口水库的风景不错,是明显的龙渊位,藏风聚水,难得的宝地,只是不知因什么原因,东侧的山峰被采去一大半,空出一个弧形的山坳,更可怕的是,那山坳之中竟然砌了一堵墙。   或许在寻常人眼中看来没有多少的危险,毕竟有山相隔,可是在萧景看来,祸患的根源正是出在那堵墙上!   原本山脉被挖去一大半,顶多是藏风聚水的能力被减弱一些,不算破坏了此处宝地,可是有了那堵墙的存在,明显就是一出“长弓煞!”   山坳为弓弦,墙壁为长箭,生活在柏叶口水库之中的敖殇能好过才怪!龙族就算再失去理智,也不至于将一方水域中的生灵全部屠杀干净。而敖殇偏偏就这么做了,看来其中有着泄愤的原因。   “有人知道那山后的一堵墙是干什么的吗?”萧景指着被开采过的山头问道。   众人皆是一脸迷茫,突然有个年纪稍大的人惊呼一声,颤颤巍巍地说道:“你说的可是那个将采石场分成两半的墙?”   萧景点头,看着老大爷的情况,他多半是遇到一个知道内情的人。   那老大爷搓搓手,从口袋中摸出一只烟,点上,狠狠地吐了几个眼圈之后,才缓缓开口:“那堵墙啊,原本就是这水库的承包商建的,他在水库的那边采石,承诺说将石头采完后,修一条通往柏叶口水库的大公路,带动整片的村民都致富,可是石头采了一半,市里就派来一些外资的人,说是这边的环境好,要在这里搞养殖,你说的那堵墙,就是养殖场吧!一边养殖,一边听说是一个什么小公司,反正都是和倭国的,众人对他们恨之入骨,自然离他们远远地,至于他们干什么,没人知道。”   ”和倭国?”萧景怔了怔,他对和倭国的印象本来就不好,如今听说是和倭国的东西,本能的生出一种怀疑,这柏叶口水库中出现的种种怪事,多半与和倭国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