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象形村    “娘!孩儿回来啦。娘……”在一间茅草屋外,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此时正兴高采烈的朝屋内走去,同时口中还不停地叫唤道。   “娘,饭做好了吗?孩儿实在是饿坏了。”   “你这孩子,今天又跑到哪儿去疯了呀,等到肚子饿了才知道回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此时正在屋内做饭。她看到少年这个时候才回来,话语中略带着一丝训斥的味道,可是满脸的溺爱之情却让她的话语没能起到什么作用。   “娘,孩儿今天和金蛋一起去河边抓鱼了,只可惜什么都没有抓到。”少年一边笑嘻嘻的说道,一边伸手朝锅中热气腾腾地馒头上抓去。   “那你怎么没和你爹一起回来啊。”   妇人对少年的动作视而不见,反而急忙叮嘱道:“你慢点儿,馒头刚刚蒸好,别烫着。”   “知道了,娘。爹一会就回来了。”少年拿着热气腾腾地馒头,不停的左右换手,然后直接朝屋外走去。   “云儿这孩子真是的,都已经十二岁了,还是那么贪玩,也不知道去给他爹帮帮忙。”妇人发现少年走后,一个人在屋内喃喃自语道。   少年名叫张云,上个月刚满十二岁,刚才屋内那个妇人则是他的娘亲李氏。 张云和许多山沟里的孩子一样,从来都没有上过一天私塾,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像是蚯蚓在爬一样。 其实这也并不能怪他,像他们这样山沟里面的家庭根本就缴不起私塾里的费用,而且在他们整个村子里面,也没有一个教书先生。如果要想习字、念书,那么就必须去古溪镇上的私塾。   张云所在的村子,名叫象形村,隶属于楚国古溪镇的一个村庄。此地因为有一座山峰酷似一头站立着的大象,所以这里也因此得名象形村,而许久许久以前,象形村还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传说在数千年前的一天,有一位年轻人突然来到村庄里。此人风度翩翩、目似朗星,而且身上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俊逸绝尘之感,让人看到之后顿时就觉得此人不同凡响。 当时村子里面的人还以为是镇上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来了,于是那些有闺女未出阁的人家,纷纷把女儿叫出来,并希望年轻人能够看上自家闺女。   许多村庄里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如果自家闺女能够嫁给这位年轻人,那么将来女儿必定能够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就算是嫁过去做二房,他们也是非常乐意。 只可惜结果却并不遂人愿,年轻人来到此地之后,他并没有多看那些未出阁的姑娘几眼,反而是面带微笑的一直朝前面走去,中途有人想拉他进屋内喝杯茶、歇歇脚,他也总是非常有礼貌的婉言谢绝了。   当时人们都觉得很奇怪,像这样一位衣着光鲜、知书达理的年轻人,而且身边还没有带仆从,他到底来这儿想干什么呢?种种疑问困绕着许多村民,而有些胆子稍微大一点的人,则直接过去就询问起来。   可此时那位年轻人却眉头紧锁,根本不回答任何人的问题,他只是径直地朝前面一座山峰上走去,而且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简直就可以用健步如飞来形容。村子里面的村民,哪能跟得上这种速度,就算是一些年富力壮的人,也被年轻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眼看着年轻人就快要登上山顶的时候,风和日丽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雷声轰鸣,仿佛天都快塌下来了一样。村民们见此都有些惊呆了,天气转变的如此之快,他们根本就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更何况现在正处于初冬季节,天气根本不可能像夏季一样转变的如此之快。   随后有一些好心的村民开始大声呼喊起来,他们希望那位登山的年轻人能够赶快从山上下来。可是无论村民如何叫喊,年轻人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朝山顶走去,只不过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   转瞬间,乌云翻滚不定的天空顿时雷蛇乱舞,一道接一道的雷电全部都朝山上那位年轻人身上袭去。 山下那些村民见此则更加着急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道道的惊呼声,甚至有些人都不敢朝山上望去,他们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但是双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一颗紧张的心七上八下,甚至额头上还渗透出细细地汗珠。   眼看着年轻人就快要被雷电击中的时候,年轻人身上蓦然出现了一个五色光罩,当雷电击打到五色光罩上面时,光罩只不过是泛起一丝淡淡的波澜,似乎根本不受雷电的影响,而光罩内的年轻人也是安然无恙,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   看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所有关注着山上那位年轻人的村民,此时都已经目瞪口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事实,因为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和认知。   顷刻之后,更加令人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了。随着雷电的攻击对五色光罩无效之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位颇有道骨仙风的老人家,他似乎是腾云驾雾而来。   村民们见此,立即就匍匐跪在了地上,口中还念叨着一些祈祷的话语。这些存在于传说中的活神仙,此刻却活生生地出现自己眼前,众村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福是祸。有些人则开始为那位年轻人担忧起来,他们也不知道那位年轻人怎么会惹上了一位老神仙,而那些纯朴善良的村民,现在只希望年轻人能够赶快离开这里,逃命去。   此时站立在空中的那位老神仙,突然右手一晃,一柄晶莹剔透的飞剑凭空出现,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朝年轻人刺去。眼看着年轻人的五色光罩就要快被飞剑刺穿之时,年轻人蓦然冷哼一声,然后双手掐诀。   随之一头高约七八丈的青象,忽然出现在了山峰上,并且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叫声,然后青象大鼻子一甩,飞剑就毫无阻挡之力的被弹开。老神仙见此并没有感到太意外,反而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同时他口中还念着古朴而难懂的话语。   刹那间,一个“定”字从老神仙口中道出。这看似轻飘飘地一个字,对所有村民也毫无影响,但是山上那位年轻人听后,脸色却顿时变得阴沉似水,然后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之后,他立刻腾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南边飞去。此时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来时的那份俊逸绝尘之感了,多出的只有一丝狼狈。   那头青象在主人离开之后,反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仅仅只有一瞬间,青象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了,此时它完全变成了一座石雕,屹立在山顶纹丝不动。   老神仙看到年轻人腾空飞走之后,他也没有继续停留下来的意思,同样继续朝年轻人身后尾随而去。待他走后,天空中的乌云和雷电也随之消散,仿佛这里的一切和之前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如果不是山峰上那一头石象还存在的话,那么村民们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山沟里的小村庄,也将原先的村名改成了象形村。众人都希望那些神仙之流的人物能再一次降临到村子里,并且造福村庄。只可惜美好的愿望总是那么难以实现,几千年过去了,象形村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反倒是一些战争,打破了村庄的平静。 “爹,今天的收获不小啊。”张云刚刚吃完手中的馒头,就看到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朝自己走来,他赶快用手擦了擦嘴巴,连忙高兴地大声叫道。   “还不错,今年的鱼儿比往年要多,看来今年我们家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了。”中年汉子笑着说道,手中还提着两尾金黄色的鲤鱼,看样子最起码有两三斤一尾。   “孩子他爹回来了啊,赶快洗手吃饭吧。”中年汉子还没有走进家门,屋内就传出妇人的声音。   “吃饭不着急,先把这条鱼给炖了。”中年汉子走进屋内,然后将其中一尾金黄色的鲤鱼放在砧板上说道。   “哎哟!当家的,今天怎么把金鲤鱼带回家里吃呀,你还真是舍得,多换几个铜板才对啊。”妇人一看是金黄色的鲤鱼,于是就露出一脸不舍的样子。   “没事,今年河流中的鱼儿比往年要多,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像去年那样拮据了。云儿,把这条鲤鱼放到木桶里养好,吃完饭后送到金蛋家去。”中年汉子面带微笑的说道,仿佛是看见好日子就要来临了一样。    “知道了爹,一会儿吃完饭我就送过去。”张云连忙用双手接过鲤鱼,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木捅内,最后再舀了几瓢水放进去。 正文 第二章 噩梦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张云的母亲将刚刚煮好还热气腾腾的鲤鱼汤端上桌,张云则有些迫不及待开始品尝起来。      “呼、呼、呼……”张云刚舀了一点鲤鱼汤喝下去,马上就被热气腾腾的汤水烫地不行了。从口中到喉咙,然后一直到心窝都发着烫,于是他只好大口大口地吐气。      “你这孩子真是的,那么猴急干什么,又没人跟你抢着吃。”妇人低声训斥道,可脸上去始终带着一丝溺爱的笑容。      “娘,谁叫您做的鱼汤那么好吃呢,孩儿早已经等不及了。”张云看到母亲有些生气,他连忙就对鱼汤夸赞了一番。      “你这鬼灵精,就知道哄你娘开心。”妇人虽然口中如此说道,但是心中却比吃了蜜还要甜。      “云儿,你也已经不小了,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爹学习捕鱼吧,这样也能为家中增加一点收入来源,将来给你娶媳妇也不至于非常困难。”晚饭已经吃了过半的时候,张云他爹突然郑重的说道。      “好啊,那我明天就跟爹一起去捕鱼,至于娶媳妇的事嘛,以后再说吧。”刚开始时,张云还听着挺高兴的,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想为家里做点什么事,从而减轻一点家里的负担,让爹娘别老是那么累。     以前每当他想要给家人帮忙的时候,爹娘总是会说自己年纪还小,帮不上什么忙,让他在旁边玩玩就行了。     也许真是应了那么一句俗语,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张云虽然年纪不大,但他的眼里总是能看到活,家中一些不重的活,他都会主动去做,村子里面的人都说他机灵懂事。     可是当张云听到爹说给自己娶媳妇的事情时,他的心情又顿时沉入了谷地,因为娶媳妇需要很多铜钱,所以他并不想那么早结婚,也只有这样才不会让爹娘太累了。在他的记忆中,铜钱本来就很难赚到的,更别提银子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你看看隔壁家的二娃子,人家也才十五岁,他去年就已经娶媳妇了。”张云他娘也在一旁郑重其事的说道,仿佛这个事今天就要定下来一样。      “二娃哥十四结婚,我这不才十二岁嘛。爹、娘,这个事过两年再说吧。”张云一见自己爹娘开始轮番上阵了,他听着都有些头大,于是连忙主动提到十四之后再说结婚的事情。      正当张云他们一家三口还在讨论张云该什么时候结婚之时,象形村中蓦然响起一阵阵马蹄声,随之又传来一阵“砰、砰、砰……”的跑步声,声音连续不断,似乎外面的人非常之多。此时所有象形村的村民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许多人都连忙走出家门,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的天色正处于暮色苍茫之时,远远看去,根本看不清楚那些来人的样子。     虽然村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却隐隐约约猜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因为这几年来楚国和叶国一直都处于交战的状态,两国的士兵也经常相互入侵到他国的领土中,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做。      象形村村民虽然对自己国家士兵的做法颇有怨言,但是他们所说的话却没有任何份量,而那些朝廷的人也不可能听得到,同时村民们也更加没有改变一场战争的权利。此时许多人都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所来之人是自己国家的士兵,征收一些粮草后就会离开。      随着村口那些村民发出的惨叫声后,村子里面所有活着的人都顿时意识到,所来之人肯定是敌国的士兵。随即有许多人就开始慌慌张张地朝山上跑去,家中的钱财也根本顾不上了。     张云他们一家也没有例外,张云他爹、他娘带着张云一路狂奔,希望能快点躲进山里面去。      “杀光村子里面所有的人,一个活口都不许留,包括女人和孩子。”一道恶魔般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同时所有村民也都为之一震,不过求生的本能则驱使着他们继续向前奔跑。      可是人终究跑不过战马,当一个接一个的村民倒下之后,所有人都开始绝望了。此时此刻,痛哭声、叫喊声不绝于耳。     同时这个时候也有些男人拿起一些木棍和石头,开始反击起来,他们只是为了能保护孩子和女人离开。只可惜在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面前,村民们这些所谓的反击,并没有收到任何效果。      顷刻之后,叶国的军队就以绝对优势占据着上风,象形村的村民也已经死了十之八九,剩下的只是一些老弱病残之人。待叶国的士兵将这些老弱病残之人屠戮一空之后,他们开始洗劫整个村庄,所有值钱的东西和能吃的东西全部都被带走了。      叶国的士兵离开之时,他们心中没有任何一丝愧疚,甚至还有些人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两个国家交战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谁都不会对他国之人心慈手软,而战争中最受伤害的人,往往是一些交战地区的平民百姓,因为他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爹、娘,你们别离开孩儿。爹、娘、爹、娘……”      “张云,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此时睡在张云旁边的小胖子,睁着一双小小的眼睛,朦朦胧胧的说道,然后又轻轻地推了一下张云。      “金蛋,不好意思啊,又把你吵醒了。”张云被金蛋这么一推,顿时就从梦中惊醒过来,此时他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仿佛跟做了什么剧烈的运动一样。      “没事,我们是兄弟嘛。那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还老是做噩梦啊。”每当回想起一个多月前所发生的事情,金蛋那胖嘟嘟的小脸蛋上,也会显露出沉重哀伤。      “哎!还是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不然胖掌柜又要骂我们了。”张云似乎并不愿意多提那件事情,擦拭掉身上的汗水之后,他就重新钻进被窝睡觉。      金蛋对此也没有太在意,而张云钻进被窝后,却久久不能入睡。     一个多月前,象形村所遭遇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而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又岂能让他忘记那件事情。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傍晚所发生的事情,因为此事已经深深地刻在他脑海中,并且还留下了一道永远都难以抚平的伤疤。      几个多月前,叶国的军队突然入侵到楚国境内,并且对多座城池和许多村庄进行了残忍的屠杀,张云他们所在的象形村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当日叶国的军队在象形村屠杀之后,他们将村内所有钱粮洗劫一空,然后扬长而去。      张云因为被母亲死死的抱在怀中,所以并没有被敌军的长矛和刀剑刺中,从而幸运的存活了下来。他当时看见奄奄一息的母亲全身是血,连句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他想要挣脱出母亲的怀抱,可是无论自己如何用力,母亲都紧紧地抱着他不松开。张云心中一急,体内的血气翻滚不定,然后就直接昏死过了。      这也是急火攻心的表现,当张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清晨。母亲冰凉的身体压在他身上,这个时候他才挣脱出母亲的怀抱。     当张云看见周围全都是倒在地上的村民时,他心中的岸堤犹如被洪水冲垮了一样,然后坐在地上痛哭流涕,许久、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后来金蛋的出现,张云才从悲伤中清醒过来,整个象形村硕果仅存的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他们两个人都只有十二岁,经历过这么一场惨剧之后,俩人也都似乎成熟了许多,好像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他们两个人先是将各自的家人埋葬好,然后把其他的村民抬放到一间房屋内,最后摆上干柴,将整座房屋付之一炬,这已经是他们两个人所能尽的最大努力了。     他们两个人给家人和乡亲们磕了三个头之后,然后发誓会为家人和乡亲们报仇,同时他们二人也从此结拜成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想要找叶国的士兵报仇,这谈何容易,更何况他们两个人还只是十二岁的孩子。最后两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先去古溪镇安身,然后再寻找去叶国报仇的机会。      这一次叶国的入侵,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古溪镇上并没有出现敌军的身影,而古溪镇的百姓也因此逃过一劫。      当身无分文的张云和金蛋来到古溪镇后,报仇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因为他们现在连自身的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所以更别说做其它事情。     为了先解决温饱问题,张云和金蛋来到了镇上的来福酒楼当跑堂,刚才他们所睡的房间就是来福酒楼的下等厢房。不管是下等厢房,还是上等厢房,他们现在总算是有了个安身之所。 正文 第三章 来福酒楼   一大清早,张云和金蛋还处在睡梦中的时候,一道公鸭般的声音就骤然传来。   “现在都已经快日上三竿了,你们两个小家伙还不赶快起来做事,不然就扣你们工钱了。”随后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也没有经过敲门就直接进入房间内。   张云和金蛋都同时被吓了一跳,然后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两双眼睛盯着进来之人一眨不眨,脸上写满了倦意和无奈。   “还看什么看啊,赶快起来挑水、劈柴,接着把大厅的卫生打扫一下,免得客人来了说我们这里脏兮兮的。”中年人有些不满的说道,似乎认为伙计在自己酒楼不早点起来干活就对顾客不负责一样。   “知道了掌柜的,我们马上就去干活。”金蛋有气无力的应承了一声,可是却并没有马上下床。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当初要不是本掌柜大发善心收留你们,现在你们早已经饿死在街头了,哪还能天天吃上热饭热菜。”中年人正是来福酒楼的掌柜吴茂源,他和许多酒楼的掌柜一样是个胖子,所以很多顾客都叫他吴胖子,对此他并没有太在意,谁让那些顾客就是他的衣食父母呢!   至于那些店内的伙计,吴茂源则绝对不准他们叫自己胖子,如果让他听见的话,轻则臭骂一顿,重则扣掉半月工钱。张云和金蛋还有那些厨房的伙计,他们都只敢私底下叫叫胖掌柜,但是绝不敢大声说出来。   当初张云和金蛋走投无路的时候,来到来福酒楼讨口饭吃,而当时这位吴胖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出现了问题,居然把两人孩子招进酒楼当跑堂的,以前那位跑堂的伙计则被他当场解雇了。 至于以前那位跑堂的伙计一个月是多少工钱,张云和金蛋也并不清楚。不过其中有一点却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工钱加起来,绝对不会比以前那位跑堂的伙计高,否则像吴胖子这样精明的生意人岂不是要亏本了。   “掌柜的,您别生气,金蛋可能是还没睡醒,我们马上就去干活。再说,你为我们这样的人气坏了身子,那可就太不值当了。”张云心念数转后,急忙打了个圆场,并且语气十分柔和。   “还是张云你懂事,不像某些人一样,一点都不知道感恩戴德,你在来福酒楼好好干,将来本掌柜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吴胖子似乎对机灵聪明的张云的特别喜欢,一听张云说话,他立刻笑容满面,脸上的肥肉都褶在一起了,一双小小的眼睛几乎被埋进了肉堆里。   “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绝对不会让掌柜的失望。金蛋,你说是不是啊。”张云满口应承道,又连忙朝金蛋使了使眼色。   “是啊,是啊,我们绝不会辜负掌柜的期望。”金蛋十分清楚张云的意思,虽然他心中有些不情愿,但是为了不让张云跟着自己挨骂,于是他也只好附和道。 这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既然自己现在寄人篱下,那么看人家脸色行事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哼,去干活吧。”吴胖子似乎对金蛋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他冷哼一声,然后一甩衣袖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吴胖子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人看,什么日上三竿,现在明明才红日东升,他就让我们去干活。每个月的工钱才那么一点点,事情却要做那么多,他根本就是一个剥削鬼嘛。”吴茂源刚刚一走,金蛋就开始愤愤不平地抱怨起来。   “金蛋,你也别这样说胖掌柜。人家开酒楼就是为了赚钱,我们是他请回来的伙计,他也是想把利益最大化而已,更谈不上什么剥削,大家都是你情我愿,何况当初也没有人逼我们到来福酒楼当伙计的。”经过这一个多月的酒楼生活,张云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他的心性也由刚开始的锋芒毕露,变得更加沉稳内敛了。   “张云,你也真是的,不帮兄弟说话,反而帮胖掌柜。”金蛋有些不理解张云的行为,语气也显得特别生硬。   “好啦兄弟,我们还是先去干活吧,等赚到了足够的盘缠,我们立刻就离开这里。”张云并没有太在意,反而微笑着说道。   “呵呵,说的好,这样才像我金蛋的好兄弟。”金蛋当即也不生气了,同时笑着还拍了拍张云的肩膀。   张云和金蛋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之后,就赶紧到酒楼后面去干活。挑水和劈柴,对于他们这些乡下出生的孩子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虽然他们都才十二岁,而且还没有到出力的年龄,但是他们在家里的时候,挑水和劈柴也是家常便饭。   也许当初吴胖子也是看中了他们乡下人吃苦耐劳这一点,才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招进酒楼,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原因,则只有吴胖子自己知道了。   挑完水、劈完柴之后,张云和金蛋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早饭了。其实这也并不能怪他们,像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肚子饿的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吴胖子看着两个孩子犹如饿鬼投胎一样,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异样。他没有开口说话,所以也没有知道他究竟想了些什么。此时张云、金蛋,还有厨房的那些伙计,他们都只顾着吃饭,哪还有闲心看胖掌柜一眼。   吃完早饭之后,吴胖子就发出一道又一道命令,吩咐大家开始忙活起来,手脚利索点,准备迎客。对于这种事情众位伙计都习已为常,所以也没有人多说什么,大家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来福酒楼坐落在古溪镇的中心地带,吴胖子自然没有那么大本事在此地建造这么一栋酒楼,他也是子承父业,继承了家族的优良传统而已。据说来福酒楼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可谓是古溪镇上的老字号。   来福酒楼一共有三层,一楼是大厅,消费自然不是很高,二楼则全部是雅间,专门用来招待达官贵人和商贾巨富的,三楼是上等客房,但是平常却很少有人入住。张云和金蛋,还有那些厨房的伙计,他们则住在后院的下等厢房。   这酒楼虽说是百年老字号了,但生意却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没有太大的起伏。每天来这吃饭喝酒的人还算不少,可是住店的商旅却少的可怜,一年到头也只有那么些人入住上等客房,掰掰手指都能数清楚。   本来酒楼最赚钱的生意就是住宿了,住一天多少钱,吃饭另算,反正店家也就消耗一些茶水,换洗一下铺盖而已。酒楼的住宿生意不好,这跟古溪镇的地理位置有着很大关系,古溪镇位于楚国边陲,距叶国只有七八天的路程,骑马就更快了。   像这种和邻国靠近的地区,向来都是商贸往来的繁华地带,可古溪镇却是一个例外。古溪镇的左面、右面和后面,全都是连绵不绝的高山峻岭,山峰之高足有上千丈,而且山中猛兽、毒蛇之多,简直令人望而生畏,所以这里也没有什么特产。 古溪镇位于楚国西南方向,而东南方向则有一个云腾城,双方相距甚远,大约有数个月的路程。 云腾城是楚国的第三大城池,城池周边的土地肥沃、人口众多,而且盛产丝绸,所以两国的边贸商人中有很多都会在云腾城内完成交易。   由于古溪镇左右后三面都被群山阻隔,同时此地也不盛产什么材料,而地方上又没什么特色,所以除了山峰还是山峰。    那些做生意的商人,自然不愿意往这种地方跑,一些想来此地游玩的公子哥和大小姐之类的人物,也大都会因为惧怕山上的猛兽毒蛇太多,所以不会来到这里。从而来福酒楼的生意不是很好,这也是有原因的。 正文 第四章 闻上仙 眼看着时辰就快到晌午了,可是今天到来福酒楼吃饭喝酒的人却少的出奇,虽说以往的生意也并不是很好,但却从来没出现过今天这种情况。一个偌大的大厅内,只坐了熙熙攘攘的几位顾客。   此时吴胖子站在酒楼门口不停的左右张望着,一颗焦急的心全部都体现在那张肥脸上。他像是在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等待着客人的出现,不过他现在的心情可没有盼星星和盼月亮时那般悠然自得。   酒楼现在没有客人光顾,张云和金蛋也是无所事事,两人将店内那几位客人的饭菜上齐之后,就站在一旁闲聊。 金蛋见胖掌柜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等待客人出现,他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而且心窝里也像吃了蜜一样甜,同时嘴上还时不时的嘟囔着那么几句,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虽然说吴胖子和金蛋两个人都是胖子,但是他们却没有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反倒是谁都看谁不顺眼。一个大胖子,一个小胖子,本来这两个人是应该会有共同语言的,可事实的结果却完全颠倒了人们的常识,看来有些事情还真是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吴胖子就想把金蛋一脚踹出来福酒楼,还好张云从中周旋,这才避免了金蛋流落街头的厄运。 张云虽然对吴胖子这个人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但他心底还是对对方心存感激,毕竟对方还是帮助过自己和金蛋一把,不管当初吴胖子是出于何种目的,可张云内心却并不是太在意这些东西。   “张云,那胖掌柜本来就长得俗不可耐,而且一身的市侩气,有些时候还喜欢占点小便宜。现在他像根柱子一样站在门口,你说谁还会想进来吃饭喝酒,光看见他就已经快倒胃口了。”金蛋笑嘻嘻的低声说道。   “哈哈,你说的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张云差一点就笑出声来了,他连忙用手捂着嘴巴说道,声音听起来挺古怪的。   “何止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啊,这本来就是事实嘛。你等着瞧,今天肯定不会再有客人来吃饭。”金蛋露出一脸得意的神色,似乎认为自己的话断然不会有错。   “哎,吴胖子,你怎么站在外面呀,难道你知道本上仙要来,专门在此迎接?”金蛋脸上的得意笑容还没有完全敛去之时,一道爽朗的声音就顿时响起,随之金蛋也换成了一张苦瓜脸,心底甭提有多郁闷。   “闻上仙,难道你也配得上本掌柜亲自迎接?莫非你已经不认识到来福酒楼的路呢?”吴胖子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就知道来人是谁。   “哈哈,古溪镇上的路还没有本上仙不认识的,你不是迎接本上仙,那你站在门口干什么,想当门神啊!”酒楼内的众人,虽然能听到说话之人的声音,但是却看不见人影。   “本掌柜想站在门口晒晒太阳,这都不行吗。”吴胖子阴阳怪气的说道,依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行,行,行。多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不过最好别把油给晒出来了,哈哈。”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满脸笑容的从吴胖子身前走了出来,然后大步流星的朝酒楼内走去。之前因为吴胖子的身形实在是过于庞大,从而导致这个老头的身体完全被掩盖了,所以酒楼内的众人才看不到他。   这个老头大概是五六十岁的样子,身材矮小,而且骨瘦如柴,可是头发却乌黑油亮,这让人觉得有些不对称,两条又粗又浓的眉毛下有一双机灵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个圆滑的人。   此人名叫闻上仙,这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真名,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叫。闻上仙是古溪镇附近上清观的道士,也是道观中唯一的一个道士,因为整个上清观就只有他一个人。   闻上仙虽然是一名道士,但是喝酒吃肉样样都来,只差没有嫖赌了。因为他经常到来福酒楼喝酒吃饭,算得上是酒楼的老顾客了,所以张云也认识他,只不过他每次吃完饭后都没有钱结帐,有的时候要拖欠一个月,甚至更久。 吴胖子之所以用那种态度和对方说话,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闻上仙经常欠帐的原因,不过闻上仙却从来都不跟吴胖子‘一般见识’,每次都跟一个没事人一样,笑容满面。   “张云啊,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件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你到底想不想拜本上仙为师啊。”闻上仙刚刚走到大厅内其中一张桌子前,还没有坐下去就大声嚷嚷道,仿佛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小子不才,不敢高攀上仙,拜师那件事情还是算了吧。”张云本来是想躲到后院去,刚刚迈出一步就被对方这么一嚷嚷,于是他又只好退了回来,硬着头皮回道。   张云之所以想要躲着对方,就是怕对方又提拜师之事,可是对方却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越不想发生事情,对方却越要说。 当初张云刚到来福酒楼之时,闻上仙就说他根骨不错,想要收他为徒弟,但是张云却死活不愿意。他认为对方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江湖道士,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神棍,所以他哪拜这种人为师。   可闻上仙却并没有因为张云的拒绝而气馁,反而是越挫越勇,大有一股不收张云为徒就誓不罢休的势头。他每次来到酒楼之后,就拉着张云喋喋不休,甚至口若悬河的说自己会什么仙术。   一来二去,张云只要听见闻上仙那滔滔不绝的话语声,他就觉得头大。不过人家是酒楼的客人,他也不好意思赶人家出去,更何况那个市侩的胖掌柜都没有这么做,于是他也只好和对方继续纠缠下去,偶尔也耍耍嘴皮子。   “小家伙,本上仙至今都还没有收过一位徒弟,你要是拜我为师,今后那上清观偌大的家业就全归你一个人了,难道你不动心吗?更何况你在来福酒楼当跑堂的又能有什么出息呢!”闻上仙依旧是不离不弃,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现在整个上清观就你孤家寡人一个,莫非你是想拉我过去做个伴,听说老人家都挺害怕寂寞的。”张云撇撇嘴,然后诡异的笑了笑。   “真是好笑,本上仙可以日行千里,又怎么会害怕寂寞了,小屁孩真是身材矮见识短,我也不跟你一般计较。如果你现在拜我为师,本上仙还会答应,要是过了这个村,将来你想拜本上仙师,本上仙都还要考虑考虑。”闻上仙泰然自若的说道,似乎根本不是在说大话一样。   “呵呵,日行千里啊,那可是传说中仙人之类的人物才可以做到的,难道你也可以?要不你现在就变几个仙术出来让小子长长眼,说不定我一动心就会立刻拜你为师。”张云心底压根就不相信对方所说的话,就闻上仙这么一个落魄的道士,哪会什么仙术啊。虽说对方名字中也有一个仙字,但是这并不能代表对方就传说中的仙人。   在张云心中,仙人是那种可以腾云驾雾、移山填海的大神通之人,而且肯定还有着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眼前这位闻上仙实在是和传说中的仙人相差甚远,可以说是连边都沾不到一点。   “仙术的威力之大,岂是你这个小家伙可以理解的,仙术一旦施展开来,你们整个来福酒楼都会被夷为平地,更何况古溪镇上还有那么多平民百姓。本上仙于心不忍,同时更加不想伤及无辜,所以仙术还是不施展的好。”闻上仙根本就没有任何犹豫,嘴上的言语立刻就脱口而出,仿佛一点都不像是在说谎。   “难得闻道长心系苍生,以慈悲为怀,那么小子改日再欣赏你施展的仙术。至于拜师的事嘛,那也改日再说吧。”张云对闻上仙的话语却不以为然,只是随口应付了几句。 正文 第五章 闻上仙的往事   那位上清观的道士闻上仙,已经在古溪镇好多年了,至于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基本上没有人还记得清楚。他本身就已经是年过花甲,而像他这种年纪的人,在整个古溪镇也不多见,更何况他的精神状态还那么好,行动起来也并不比年轻人慢,这的确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上清观虽然是古溪镇内唯一的一座道观,但是道观中的香火却并不好,同时每年去观中的香客也实在是少的可怜。 不过上清观的规模却并不小,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如今整个道观中只剩下了闻上仙一个人。一个偌大的道观只有闻上仙一个人,打扫起来也确实不容易,而在遇见张云之前,闻上仙已经有二十几年都没有跟人提起过收徒的事情了。   古溪镇上的许多人都说闻上仙是一个怪人,此人不但经常满口胡话,而且行为也有些古怪,常常做出一些让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来。比如说其中的一件事情,当时在古溪镇还引起了一番轰动。   事情发生在二十几年前,当初的上清观也同样只有闻上仙一个道士。那一日和往常一样,上清观的香火也还是那么惨淡,可是一位少女的出现却让闻上仙眼前一亮,他顿时欢呼雀跃起来,甚至有点像看到了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位少女,不停的上下左右打量着,一双机灵的眼睛也滴溜溜地转个不停,而且脸颊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这完全像是一副色狼的样子,只差没有流口水了。   少女的母亲本来是带女儿来拜神烧香,她见这道观中的道士露出如此不堪的模样,心中早已有些不满,不过她却不好明言。于是匆匆地拜完神,然后准备带着女儿赶快离开道观的时候,闻上仙却突然将她们母女二人拦住了。   妇人见此,当即就恼羞成怒,二话不说就对着闻上仙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上至令人难懂的大道理,下至礼仪廉耻,全部都一口气说了出来。可闻上仙听后,却还是那样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根本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此时那位妇人心中也开始打起鼓来了,像这样油盐不进的人,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虽说自己是大家闺秀出身,但是遇见这种脸皮像城墙一样厚的无赖,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   至始至终,闻上仙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位少女,也许是因为看得太久了,又或许是妇人的话惊醒了他。闻上仙慢慢地把目光从少女身上收了回来,他随即又解释道,刚才自己见令嫒的根骨不错想收她为徒,所以才多看了那么几眼,并没有其他冒犯的意思。   闻上仙虽然说得十分诚恳,但是妇人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对方没有一点歪心思,刚才那眼神,她可是印象深刻。让自己女儿拜这种人为师,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更何况当今天下,道观中还从来都没有收女弟子的规矩。   妇人是坚决不同意自己女儿拜闻上仙,可闻上仙却纠缠不放,而且还不让对方母女二人离开道观。少女见此,吓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蜷缩着身体躲在母亲身后。最后妇人没有办法了,只好以死相逼,本来是一件好事,闻上仙也不想闹出人命官司来,于是只好先让对方离开。   自从那位少女离开之后,也不知道闻上仙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他居然找到少女的家中去了。可结果还是和上一次一样,少女的父母死活都不同意女儿拜闻上仙为师。   不过闻上仙并没有就此放弃,他反而是去那位少女家中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渐渐地,事情越闹越大,弄得大半个古溪镇的人都知道了此事,大家都说上清观的道士居心不良,甚至还有人说闻上仙丧心病狂,连那么小的少女都不放过。   此事在当时还惊动了官府,而闻上仙也差点被抓了起来,还好他在被抓之前,主动说出不再要求那位少女拜自己为师,事情也就此告一段落。正当大家以为这件事情结束了的时候,那位少女一家十几口人,忽然举家离开了古溪镇,事后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事后,古溪镇上的人都纷纷认为是上清观的闻上仙从中做了手脚,只可惜没有确凿的证据,官府也没有丝毫办法,最后就不了了之。上清观的香火本来就冷清,而经过此事之后,其观内的香火更是惨不忍睹,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一个香客前往上清观拜神许愿。   久而久之,上清观就变成就今时今日这个样子,而唯一没有变的,则是观内那唯一的道士闻上仙。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谈笑风生无拘无束。   “闻上仙,今天要点些什么吃啊,是不是还和往常一样。”一直站在张云旁边的金蛋,实在是不想再听对方啰嗦下去了,于是连忙开口问道,希望对方能够快点结束这种无聊之极的谈话。   “今天可往常不一样,对于本上仙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所以往日的那些菜肴一概不要上。”闻上仙忽然一本正经的说道,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哟,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难道你在路上捡到银子啦!”金蛋好奇的问道,一双小眼睛连续眨动了几下。   “非也,非也。银子乃黄白之物,那种东西又怎么能让本上仙动心呢!”闻上仙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随即又悠然自得的说道。   “什么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呀,莫非你又是在胡扯。”金蛋露出一脸不相信的神情。   “胡扯?你也太小看本上仙了,不过天机不可泄露,你以后会明白的。”闻上仙故意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似乎想掩盖什么东西一样。   “黄白之物都不能让闻老道动心,那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你心动呢?莫非是当年那样的少……”不知道吴胖子什么走到了闻上仙身后,并且露出一脸诡异的笑容,仿佛是在取笑对方。   “吴胖子,那件事情都已经过去若干年了,你还提她作甚。喏,这锭银子够还清以往那些赊帐了吧。”吴胖子的话还没说完,闻上仙就连忙打断道,他似乎根本不想让对方继续说下来,所以立刻就从怀中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放在桌上。   “哈哈,够了,够了,足够了。”吴胖子看着那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顿时两眼发光,笑得合不拢嘴了,甚至恨不得马上将银子拿过来。   “闻道长,那你今日想吃些什么菜呀,本店的菜色绝对能让你满意。”吴胖子也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一锭还不足以让他如痴如醉完全失态。只不过看到这一锭银子后,他对闻上仙的态度立即就上升了好几倍,好像生怕到嘴的肥肉飞走了。   “呃!先来个红烧蹄髈、四喜丸子、清蒸鲈鱼吧,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对了,再来三壶古溪酿,不对,来五壶。”吴胖子的态度改变之快,刚开始还让闻上仙有些难以适应,不过随即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闻上仙也不再客气什么,急忙点了几样好菜,外加几壶好酒。一开始他只要了三壶酒,可是转念一想,三壶酒怎么能对得起这些好菜了,于是连忙又加了两壶。   “我们来福酒楼的菜,可谓是色、香、味俱全,一定包你满意。整个古溪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吴胖子笑呵呵的说道,此时他还不忘对自己酒楼吹嘘一番。   “张云,快去厨房吩咐一下,让他们赶快把闻上仙的菜做出来。金蛋,去给闻上仙打酒。”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锭银子给了吴胖子动力,他现在真可谓是神清气爽、精神抖擞,连说起话来都是中气十足,仿佛一下子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正文 第六章 打赌   听到胖掌柜的吩咐之后,张云和金蛋都不敢怠慢,然后他们急忙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吴胖子难得这么高兴一回,他们二人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对方生气,如果今日触了这个霉头,那么今后在来福酒楼的日子肯定将更加难过。   张云一路小跑到后院,他刚一进厨房就把闻上仙要的菜,告诉了厨房那些伙计,并让他们快些做出来。 厨房内的那些伙计听得是一头雾水,闻上仙是什么人,他们比张云更加清楚。此人一向都是个没钱的主,可今日却点这么好的菜,这让他们心中也不禁有些嘀咕起来。   “张云,今天那个老道士是抽得什么风啊,居然点这么贵的菜,难道胖掌柜不怕他继续赊帐?”这个时候,掌勺的火头师傅李坚疑惑道。   “我也不太清楚闻上仙今日是怎么了,他虽然有些不对劲,但是却拿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放在桌上,此时胖掌柜正在小心翼翼地招呼对方。”张云不假思索的回道,根本没有想太多。   “哇!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啊,看来那老道是发财了,难怪要吃这么贵的菜。”厨房伙计的姚荣利惊讶道。   “你们还是先甭管对方的银子是怎么来的吧,赶紧做菜。刚才胖掌柜可特意嘱咐过,让你们快些做出来,我好端过去。”张云想起胖掌柜的嘱咐,连忙说道。   “胖掌柜真是见钱眼开,以前他对闻上仙的态度那么恶劣,现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另外一个厨房伙计刘土翻了翻白眼说道。   “你们两个先别说了,手脚麻利点,赶紧干活,不然又要被胖掌柜训斥了。”李坚拿着一把大勺,噹噹噹地轻敲了几下锅边,说道。   被掌勺的师傅李坚有这么一说,姚荣利和刘土也马上忙活了起来,厨房内立刻就响起一阵叮叮噹噹地声音。 在三人忙活之际,刘土还念念不忘的喃喃自语道:“要是我也有那么大一锭白花花的银子,说不定下个月就可以娶到媳妇了。”   李坚有和姚荣利听后都没有丝毫反应,只有张云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朝门外走去。因为厨房内的油烟味太大,所以他就直接站在外面等,等菜做好了,他就给闻上仙端过去。   关于刘土想娶媳妇的事,整个来福酒楼的人全知道,而刘土也整天把这件终生大事挂在嘴边,似乎一天不念叨,他将来就会真的娶不到媳妇一样。今年刘土已经二十五岁了,像他这么大年龄还没娶亲的人,整个古溪镇也的确不多。   两刻钟的时间还没到,李坚就将红烧蹄髈和四喜丸子做出来了,而清蒸鲈鱼也快了,于是他把张云叫进厨房,让其上菜。   张云端着那一道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红烧蹄髈,走着走着,口中的唾液不由自主的分泌出来,他看了看手中的菜肴,连忙干咽了几下口水,同时脸上也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闻上仙,您的菜来啦,红烧蹄髈!”张云刚刚走进大厅就开始吆喝起来,而且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像这样的吆喝,张云已经不知道叫过多少次了,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太习惯,他也不想这样吆喝,但是胖掌柜硬要他这么叫,没有办法,张云只好答应。此时吴胖子还站在闻上仙旁边,点头哈腰热情之极,并且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散过。   “闻道长,你先尝尝这道红烧蹄髈,看味道这么样。”吴胖子看到菜肴已经端上桌了,于是急忙说道。   “味道还不错,不过这菜的味道和古溪酿相比,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闻上仙夹起一大片肥肉,才嚼了两口就吞了下来,然后又把一整杯古溪酿倒进口中,咕噜一声咽了下去,随后他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古溪酿是我们古溪镇第一美酒,清香醇厚,味道自然没得说。这菜肴嘛,能合闻道长的胃口就好。”吴胖子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下,随即又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来福酒楼的菜肴也就那么回事,其实也不能怪你,因为你也不是厨子,所以本上仙就勉强凑合着吃吧。”几杯古溪酿下肚,闻上仙的口气是越来越大,往日那种嬉皮笑脸的神情,此时完全不见了踪迹。   没多久,三道菜肴就已经全部上齐。吴胖子是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最后也主动不再和闻上仙搭话,自己坐到柜台后面去了。   现在的菜肴已经上齐了,闻上仙哪还有空理对方。此刻他正在埋头吃菜喝酒,有时候筷子都不用了,直接拿手抓,这副吃相还真是一点都不拘小节,一点都不斯文。还好现在来福酒楼的客人不多,否则非得引起他人围观不可。   正当闻上仙胡喝猛吃的时候,来福酒楼内来了一对中年夫妇。这对夫妇衣着华贵,气质不凡,而且身后还跟着几位随从,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本来坐在柜台后面还有些无精打采的吴胖子,顿时眼前一亮,急忙站起身来,然后笑容满面的问道:“两位客官,你们是吃饭,还是住店?本店乃是古溪镇上的百年老字号酒楼,菜肴色、香、味俱全,住宿条件更是宽敞舒适。”   “先给我们来几道家常小菜,然后再开三间上房,饭菜做好之后直接送到房间去。”中年人看了看吴胖子,脸上毫无表情的说道。不过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是位练家子。   “好嘞,那你们先上楼休息,饭菜随后就送到。金蛋,带客人到上等客房休息。”此时吴胖子心中是乐开了花,连忙应承下来,随即又吩咐金蛋带客人上楼。   虽然对方只要了几道小菜,但是三间上等客房的价钱却比对方吃什么菜肴都要划得来,同时吴胖子心中也嘀咕着:“今天究竟是什么好日子啊,先是上清观那个闻老道主动给自己送银子来,现在又来了这么两位有钱的主。”   吴胖子想来想去都不觉得今天的日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想到有大把的银子让自己赚,他心里就像吃了蜂蜜一样甜,其他的事情再也顾不上了。   “张云,你过来一下。”吴胖子突然叫道。   “什么事啊,掌柜的。”张云应声回道,连忙走到柜台前。   “我现在上楼去看看那些客人还有什么需要没有,你在大厅照看一下生意,眼睛放亮点,嘴巴甜一点,别把进来的顾客都放走了。”吴胖子郑重其事的吩咐道,双眼时不时的朝楼上打量着,似乎生怕金蛋把自己的这单大生意给弄砸了。   “知道了掌柜的,您就放心吧。”张云心念一转,立即就知道了胖掌柜在想些什么。   吴胖子听后点了点头,随即就快步朝楼上走去,砰砰砰地声响很是刺耳,还好坚固的楼梯足以承受住他的体重。   “张小哥,现在没什么事吧,过来陪本上仙聊会天。”吴胖子前脚刚刚踏上二楼,闻上仙就将手中的筷子一放,然后大大咧咧地带着几分醉意说道。   “您老要是想说收我为徒的事情,那还是算了吧,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同意的。”张云看到对方桌上的五个酒壶已经空了四个,不禁微微摇了摇头,心想对方怕是喝醉了。   “哈哈,那件事情暂时还不急,我们先来打个赌怎么样?”闻上仙毫不在意的说道,他手上的动作虽然有些飘飘然地感觉,但话语还是讲的非常清晰。   “打赌?赌什么啊,在下一没银两,二没家产,身上哪有什么东西和你赌,我看还是算了吧。”张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心道这闻上仙什么时候又沾染上赌博啦,难道刚才那锭白花花的银子也是他赢回来的?   “黄白之物和家产那算什么呀,本上仙还瞧不上眼呢!我们现在来猜一下金蛋什么时候会离开来福酒楼。”闻上仙大袖一甩,端起一杯酒,又是咕噜一声喝了下来,脸色也越发红润了。   “猜金蛋什么时候会离开来福酒楼?闻上仙,您老又想玩什么花样啊。”张云眉头微微一皱,实在想不明白对方在打着什么主意。   “没什么花样,只不过是猜测一下而已,莫非你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不了解?”闻上仙摇头晃脑的说道,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常人难以发觉的狡黠之色。   “他不是我的朋友,而是兄弟,他的事情我自然比您老更清楚。”张云大声回道,现在有人质疑他和金蛋之间的关系,他也有些愤怒了。   “咦!原来你们是异性兄弟啊,难怪你以前非要带着他一起拜本上仙为师。他的事情你清楚就好,那你猜猜他什么时候会离开来福酒楼。”闻上仙脸上立即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什么时候离开来福酒楼,我现在还不太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短期内绝对不会离开酒楼。”张云十分肯定的说道,仿佛觉得自己所说的话绝对不会有错。   “嘿嘿,短期内不会离开吗?可本上仙却说他三天之后就会离开来福酒楼。”闻上仙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让人看后都觉得有点怪异。   “三天之后就会离开!这绝对不可能。”张云完全不相信对方所言,他认为对方就是在胡说八道。   “三天之后他会不会离开,到时候我们自然都会知道。如果是本上仙猜错了,那我就给你一锭银子,要是你猜错的话,你就拜本上仙师,怎么样?”闻上仙忽然肃容道。   “这……”张云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你怕了吗?难道你连自己兄弟什么时候离开都不清楚?”闻上仙见对方犹豫不决,急忙又开口说道。   “我怕什么啊,金蛋是我兄弟,难道他的事情本人还没有你清楚。这件事情在下答应了,到时候你输了,可不许赖帐。”张云思索了一番,觉得自己的胜算显然比对方要大,于是就答应了。毕竟那一锭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有了那笔钱,自己就可以和金蛋离开来福酒楼了。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闻上仙随即就欣喜万分的说道,然后又开始自顾自的喝酒。 正文 第七章 赏银   闻上仙又开始喝酒了,而且早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不过他却没有再继续理会张云的意思,同时张云也没去打扰对方的酒兴。   虽然张云觉得今日闻上仙的行为举止和谈吐都颇为古怪,但是他也没有太在意,只不过当作茶余饭后的一段笑话而且。可对方说过那一锭银子的事情却让他念念不忘,如果自己真能有那么一锭银子,那么他就可以和金蛋前往叶国寻找杀害家人和乡亲们的凶手了。   至于报仇的事情,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仔细想过,毕竟现在连人都找不到,还谈何报仇,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在旁人看来,这两个孩子的想法显得有些过于天真了,去异国他乡寻人报仇,这谈何容易。别说是两个小孩,就算是两个武林高手也不一定报得了仇,毕竟他们要面对的仇人是他国的军队,这可不是一般的江湖恩怨。   张云和金蛋没有想这么多,他们现在只想快点找到那些仇人,到时候再想方设法报仇雪恨。   “张云,你看,这是什么。”金蛋从楼上下来之后就直接跑到张云身旁,然后摊开紧攥着的右手。   “啊!你哪来这么多碎银子呀。”张云看到对方手中之物后,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才回过神来,显得极为惊讶的问道。   “嘘!别让胖掌柜听见了,否则又会被他收缴掉一大半。这些碎银子是刚才那对中年夫妇赏给我的,他们应该是有钱人,出手也很阔绰,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点银子。”金蛋急忙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并且小声的回道,而那些碎银子则早已经被他藏进怀中。   吴胖子收缴赏钱的事情,在张云和金蛋身上就发生过一次。上个月有一位商人来到酒楼,吃完饭后就随手打赏了张云和金蛋几枚铜钱,吴胖子看见之后,说什么酒楼客人的打赏酒楼要收缴三分之二,以此来作为酒楼的额外生意所得。   张云和金蛋本来还不想上缴,毕竟自己只剩下了三分之一,而胖掌柜却拿走一大半,这确实很不公平,况且这是客人亲手给自己的赏钱,酒楼凭什么分那么多。可吴胖子却只说了一句话,不想上缴的话,那就立刻离开酒楼,你们的工钱也别想要了。最后张云和金蛋没办法,只好乖乖地上缴三分之二的赏钱。   “那对夫妇还真是大方,现在很多有钱人都不愿意打赏像我们这样跑堂的人。”张云点了点头道。   “这些碎银子足以抵我们两人一个月的工钱,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而且以后再也不用看胖掌柜那副市侩的嘴脸了。”金蛋轻轻地拍了拍怀中的碎银子,然后笑呵呵地说道。   “难道你就想离开来福酒楼呢?”张云一惊,似乎想起什么来了。   “当然是越快越好,莫非你还不想离开这里。”金蛋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显得有些疑惑的说道。   “当然不是啦,只不过刚才我和那个上清观的闻上仙打了个赌,他说你三天之后就会离开来福酒楼,我却说不可能。如果他输了,就要给我一锭银子,如果他赢了,我就要拜他为师。”张云将其中的原由娓娓道来,但是心底却涌出一丝不安的感觉,仿佛闻上仙的话就快要兑现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那个老道士经常满口胡言,他的话不足为信,更何况他哪来那么多银子,除非去抢劫。到时候我就算真的要离开来福酒楼,也不会在三天之后,难道四天之后就不行吗?到时候气死那个老道士。”金蛋则不以为然的说道,他认为闻上仙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并且根本没有半点信用可言,不过能借此机会气一气对方,他也觉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这样就好,如果你什么时候要离开酒楼,一定要提前告诉兄弟一声,别偷偷地溜走。”听见金蛋这么一说,张云心底的那丝不安才逐渐平静下来。   “没问题,我们是兄弟嘛,离开的时候也要一起走才对。”金蛋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其实在张云心里,他并排斥做闻上仙的徒弟,对于现在自己来说,无论在哪里安身都是一样。只不过他心中还牵挂着这位金蛋兄弟,要是自己一走了之,那么对方该怎么办,况且他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   至于闻上仙所说的话是不是真话,他认为还是有一部分可以相信,但是也不可全信。在张云印象中,道观内的道士一般都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至于闻上仙为什么不遵守道门的清规,这一点张云也有些想不明白。   在楚国其他地方,一些寺庙和道观的香火都十分鼎盛,而一些向佛或者向道之人都络绎不绝的前往寺庙和道观拜师,只希望能常年陪伴在佛祖或道祖身边聆听教诲,可上清观却偏偏是个例外。   “张云,结帐。”一道洪亮的声音蓦然响起,闻上仙也已经喝得摇摇欲坠了,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柜台前说道。   “你就别算了,喏!这锭银子足够付今天的酒菜钱和以往的那些赊账,等会儿你让吴胖子把以前的那些烂帐都给划掉,这样他看着也舒服了。”闻上仙看见张云在算来算去,于是他拿出先前那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放在柜台上说道,然后就直接转身朝门外走去。   “徒弟,别忘了今天的赌约啊,三天之后本上仙再来,你可不要言而不信啊。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正当闻上仙就快要走出来福酒楼大门的时候,他却忽然转身严肃的说道,而且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形象。   张云一听就呆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看不见身影了。张云摇了摇头,把那锭银子放进柜台内,心想:“这老道还真是有趣,事情明明还没有发生,他却像是一副胜券在握在样子,难道像他这样的人也能预知未来?”   随后吴胖子来到柜台后,张云便把银子交给了对方,自己则去后院帮忙收拾。吴胖子拿着那一锭银子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觉得顺眼,最后他还忍不住放到嘴边咬上一口,确定不是假银子之后,他才念念不舍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真不知道那个闻老道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么大一锭银子居然全部留下来当酒菜钱,就算是将以前的那些赊帐全部加在一起,有半锭银子也就足够了,他居然全部都给我,真是越活越糊涂。”吴胖子在心中暗暗想道,可是却没有说出声音来。   现在银子已经到了吴胖子手中,如果到时候闻上仙再想要回去,那么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像吴胖子这种人,你要他的银子,这就跟要他的命一样。 正文 第八章 义子   两天的时间转眼即过,第三天的清晨,张云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而在金蛋身上也看不出任何一点要离开的迹象,至此张云也就没再把当初和闻上仙打赌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至于前几天来住宿的那对中年夫妇和他们带来的那些随从,也同样还没有离开。这两天他们只出去过三次,每次出去时间并不是很长,一般都是一个时辰左右,最多也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据张云所知,那对中年夫妇是来自云腾城的人,那个中年人的还是一个员外,家中家财万贯、良田上百亩,是一个有钱人家的老爷,而且那个中年人还武艺高强,可以说是能文能武。他们这次到古溪镇来是回乡扫墓,同时将几座祖坟也修缮一下,以保佑家人平安、富贵。   虽然那对中年夫妇有着万贯家财,但是却苦于膝下无儿无女,家中偌大的产业也无人继承。这次他们回乡扫墓,其实就是希望祖先能够保佑他们家能够生个儿子,以此来继承家中的产业,并且中年能得子也是一件幸事。   本来那个妇人是想让自己丈夫再娶一房小妾的,可是那男人却只钟情于自己的娘子,无论对方怎么劝说他就是不娶。 妇人也没有办法,于是只好找一些偏方试试,或者去拜送子娘娘,只是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最后她还是没能怀上孩子,对此妇人心中也是愧疚万分,觉得自己对不起丈夫。   还好那个中年人是豁达的人,就算是无儿无女,他也没太伤心。他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这就是自己的命,就算自己再多娶几房夫人,也不一定会有儿女。   今日卯时刚过,金蛋还是和前几日一样,上楼给几位客人送水。当他来到那对中年夫妇的房门前时,他很有礼貌的轻轻敲了几下门,然后等待房内之人的吩咐。   “嘎吱”一声,房门随即被缓缓打开,开门的是那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她一脸笑意的说道:“是金蛋啊,进来吧。”   “老爷,夫人,这是你们需要的温水。”金蛋把水放在一旁,然后轻声道。 眼前这对夫妇自从住进来福酒楼以来,他们就一直对金蛋挺谦和的,并且时不时还关心一下他,这让失去父母后的金蛋倍感温馨。   “金蛋,我们今天就要回去了,你坐到这里来陪我聊会儿天吧。”妇人走到桌子旁边坐下,随即就叫金蛋过去坐。   “岳老爷、岳夫人,你们今天就走吗?”金蛋始终站着,没敢和对方平起平坐,毕竟大家的身份悬殊有别。   “是啊,等一会儿就要走了。”那个岳老爷点了点头说道,神情还是和前几日一样不苟言笑。   “你这孩子,坐下来说话嘛,站着多累。”岳夫人微笑着关心道。   “谢谢岳夫人,我还是站着说话吧,反正都已经习惯了,坐着反倒有些不自在。”金蛋胖嘟嘟的脸蛋上露出两个深深地酒窝。   “那好吧,你喜欢站着说话,那就站着吧。金蛋,你家住哪里呀,怎么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做事?”岳夫人也没有再继续勉强对方,而是问了一些自己关心的问题。   “我家住在古溪镇东边的象形村,一个多月前,我们村子遭到了叶国士兵的袭击,家人和乡亲们都惨遭不幸,现在整个村庄就只剩下我和张云兄弟二人。”金蛋非常诚实的把事情说了出来,而且丝毫没有隐瞒。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那些叶国的士兵还真是没有人性,居然连屠村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岳夫人听后十分震惊,同时脸上也露出了哀伤的神色,她似乎对金蛋的遭遇感到非常伤心。   “你姓李,而张云姓张,你们两个怎么还是兄弟啊,难道你们是表亲?”一旁的岳老爷有些疑惑道。   “其实我和张云并不是什么亲戚,后来整个村庄只有我们两个人存在下来,于是我们就结成了异姓兄弟,并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金蛋解释道。   “原来如此,难道你们不想找那些叶国的士兵报仇吗?”岳老爷突然意味深长的问道。   “想,非常想,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报仇的能力,等将来有足够的能力之后,我们一定会为死去的家人和乡亲报仇。”金蛋突然将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同时眼里还闪过一丝愤怒的仇恨。   “好,男儿大丈夫就应该顶天立地、嫉恶如仇,更何况是生育养育自己的父母被杀,此种不共戴天之仇,身为儿女的人也理应去手刃仇人。”岳老爷非但没有阻止金蛋报仇的意思,反而鼓励起对方。   “只不过这报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况且对方还是叶国的士兵,你们将来的路会走得非常困难,你怕吗?”岳老爷语气平淡的问道,可是此时他心中却如惊涛骇浪般汹涌澎湃。   “不怕,只要能为家人和乡亲们报仇,纵然是一死,那又有何畏惧。”金蛋神情坚定的回道,仿佛是早已经决定的事情一样。   “金蛋,你不愧是个好男儿,岳某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只要你不嫌弃,你现在就可以认我做义父,将来报仇的事情,我也自然会全力帮助你。”岳老爷蓦然显得有些兴奋的说道。   “在下只不过是个乡下的穷小子,哪配得上认岳老爷这样的人做义父,要说嫌弃的话,岳老爷应该嫌弃我才对。”金蛋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事,弄得有些晕晕忽忽了,但是他却并没有立即答应对方,此事关系重大,他必须和张云商量一下。   “这世上没有配得上和配不上这么一说,只有愿意和不愿意。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你要是不想认岳某做义父,我自然也不会勉强,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岳老爷非常有诚意的说道,一点都不像在说假话。   “孩子啊,我们也知道你们挺不容易的,我们只不过是想帮你一把,你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这个时候岳夫人在也一旁说道。   “虽然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却知道你们一定都是好人。我可以认你们做义父、义母,只不过却放心不下张云兄弟,你们能不能将他也一起带走?”金蛋考虑了许久之后才郑重的说道,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张云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个嘛……”岳老爷忽然吞吞吐吐起来,一点都不像他之前的作风,同时金蛋听着也心中一沉。   “哎!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们认你为义子的事情是我们祖先昨晚托梦跟我说的。我们祖先在梦中告诉我,来福酒楼有个胖胖的小孩,他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身世也非常可怜,说我可以收他为义子继承岳家的香火和家业。可是另外一个和他一起的小孩却不能跟他在一起,因为他们两个人命中相克,所以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是不会有前途的。不过他们并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在一起,只要度过十年的时间,将来他们必定能够再次相聚。”岳老爷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将自己为什么要收对方做义子的原由娓娓道来。 正文 第九章 商量   “还有这种事情?真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金蛋显然没那么容易相信对方所说的话,毕竟梦中的事情谁知道是真是假。   “岳某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外,但是却绝对不会做那些骗人的勾当,更不会故意拿自己的祖先说事,况且我骗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本来今天早上我还有些不相信,可是当你说出自己的身世之后,我就已经确信无疑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许多事情上天早已经注定,我们并不能改变什么,你认岳某为义父,这就说明我们两人有缘,如果不认岳某为义父,那么也只能说明我们的缘分未到。”岳老爷将这些话说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他似乎真的在等待命运的安排。   “岳老爷,您说得十分在理,只不过这件事情实在是来的太过于突然了,您能不能让我先去和张云兄弟商量一下。”金蛋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一圈,现在就算是有两个脑袋,他都会觉得不够用。   “这自然没有问题,这么大的事情,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和对方商量商量。不过,我们夫妇二人一个时辰之后就会离开古溪镇,到时候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就算是不答应也没有关系,毕竟这件事情需要双方你情我愿才行。”岳老爷非常通情达理,并没有故意为难金蛋。   “谢谢岳老爷的理解,那我先下楼了,等会儿再来答复您。”金蛋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你去吧,和张云好好商量商量,我们在楼上等你。”岳老爷平缓的说道,他的心情也终于平复下来了。   金蛋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回话,然后就直接朝楼下走去。待金蛋走后,岳夫人起身将房门重新合拢,脸上的神情却并不轻松。   “老爷,您说金蛋那孩子会不会答应做我们的义子啊。”岳夫人刚刚重新坐回椅子上就开口说道。   “应该会吧,毕竟此事是祖先托梦告诉我的,而金蛋的身世和梦中祖先所说也完全一致,我看这件事情是八九不离十了。”虽然岳老爷说得很有把握似的,但是心中却一直在打鼓,只不过没有表露出来而已,这一点连岳夫人都没有发现。   “看来我们这次回乡扫墓还真是正确的做法,如果真能收到一个义子,那么就一定是祖先在保佑我们岳家。”岳夫人有些期许的说道。   “话虽如此,可是昨晚那个梦却来的古怪,事先也没有任何迹象。从头到尾,我始终都看不清楚梦中的那个人是哪位祖先,就连声音也听出来是谁。”岳老爷现在回想起昨晚梦境中的一切,觉得非常古怪,可是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昨晚托梦给你的那位祖先,或许是您曾爷爷一辈的人,您不认识也就不足为奇,托梦的事情本来就很难说清楚,况且我们也不是那些会法术的仙人。所有的一切,我们就按照祖先梦中所说的那样去做吧,这样应该不会出错的。”岳夫人显然也是一位精明能干的人,她将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并且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希望事情真能像祖先所说的那样发展下去,如此我们也能有个孩子了,岳家的家业也将后继有人。”岳老爷露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似乎已经相信天意了。   ………   话说金蛋下楼之后,他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张云就在自己眼前,可他却没有开口说话,甚至双目还有些呆滞,此时此刻完全是一副愣头愣的模样。   “金蛋,刚才在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张云见对方有些不对劲,于是连忙开口询问道。   “啊!是张云呀,你刚才说什么?”金蛋怔了一怔,然后连忙转过头来说道。   “你今天是怎么啦,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刚才在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张云显得有些着急了,生怕自己兄弟发生什么意外。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事情,我只不过是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我下来就是要找你商量的。”金蛋回道。   “什么事情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呀,你先说出来听听,我正好给你出出主意。”张云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他那着急的心情也立刻松弛了下来。   “刚才我上楼之后,和前两日一样给岳老爷他们夫妇二人送些温水洗漱,随后岳夫人就要我陪她说会儿话,后来那位岳老爷就让……”金蛋一五一十的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大概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才说完。   “原来那位岳老爷是想认你做义子啊,这是好事呀,你干嘛还心不在焉的呀,那么好的人家,就算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兄弟自然也会你高兴。”张云嘴上说得轻巧,可是心中却有一丝苦涩。 金蛋今后可以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自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能表面上装作高兴的样子,这也许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兄弟就要离开自己所导致的原因吧。   “你刚才是不是没有听清楚,我认对方做义父之后,那位岳老爷只会带我一个人走,而你却只能留在酒楼,此后的十年之内,我们都不能够再次相见。”金蛋以为张云没有听明白,然后立刻补充道。   “我刚才听的非常清楚,况且十年的时间又不是很长,我们兄弟二人以后还可以在一起呀,又何必在乎这短短的十年时间呢!”张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根本不在乎一样。   “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我走了,那么你一个人该怎么办,生病了也没人照顾,况且胖掌柜也不是什么好人。”金蛋显然有些担忧张云的处境。   “兄弟啊,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我们现在又不是生离死别,而且我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你就别担心了。胖掌柜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的心肠也并不坏,并且还对我很器重,我留在来福酒楼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你就不同了,你和胖掌柜本来就水火不融,你就算是现在不走,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胖掌柜就会把你解雇掉,到时候也一样要离开,与其被人赶走,你还不如借此机会离开。”张云耐心的劝说道,可是自己内心却同样舍不得对方,不过为了金蛋的将来着想,他也只好口是心非。   “你说的都对,可是……”   “我们男子汉大丈夫,哪有那么多可是啊,你就放心的走吧,我绝对不会有事的。”金蛋话还没有说完,张云就打断道。   “张云,你真的舍得让我一个人走吗?”金蛋突然严肃的问道,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舍得,哪有什么舍不得呀。”张云想都没想,开口就回道。   “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跟那位岳老爷走。”金蛋似乎有些失望的说道,声音也变得非常小了。   “嗯。你到那位岳老爷家之后,好好听人家的话,他们家是大富大贵之家,将来我们为家人和乡亲们报仇之事就要全靠你了。你这家伙可别只为了享受,到时候忘记报仇的事了,要是被我发现你这样的话,我可饶不了你。”张云强忍着内心的不舍,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最后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你就放心吧,报仇的事情我每时每刻都不会忘记。”金蛋郑重的保证道。   “那就好,你现在就上楼去告诉那位岳老爷,说愿意认他为义父,我去后院给你收拾行李。”当即张云就有条不紊的为对方安排道。   “有劳兄弟了。”金蛋点了点,谢道,然后就再次朝楼上走去。 正文 第十章 金蛋离开   看着金蛋那快速移动的步伐,张云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说难受吧,也并不是很难受,说高兴吧,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就像一下子失去了某种特别重要的东西一样,想要去找回来,可是那东西又不完全属于自己,而自己也好像是处在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   张云慢慢地走到后院厢房中,开始为金蛋收拾行李,可是这个时候眼前却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此人身材矮小、骨瘦如柴,脸上的皮肤也皱巴巴地。张云见到对方之时显然有些吃惊,因为对方今天穿着一身崭新的道袍,并且整个人神采奕奕、气宇不凡,这和往日邋遢的形象相比,简直就判若两人。   “嘿嘿,小家伙,见到本上仙怎么这么惊讶啊,难道我是个大花脸?”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此人正是上清观的道士闻上仙,只不过他今天确实有些特别。   “不是。我到来福酒楼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穿着这么庄重,不免有些吃惊罢了。对了,你来这里找在下有事吗?”张云怔了一下,顷刻后才说道。   “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你可是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啊,难道现在想赖帐!”闻上仙装出一副有意无意的样子,提醒道。   “哈哈,原来是那件事情啊,当时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呢。”张云打了个哈哈回道,似乎想将那件事情就此揭过去。   “什么开玩笑啊,你认为本上仙像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吗?”闻上仙显然不想将此事就此揭过去,而且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呵呵,你还真是很像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张云继续装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心中却暗暗吃惊起来。 他心想:“眼前这个老道士的确是有一些真本事,那天所说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兑现了。”   “小子,别拿这些话来敷衍本上仙。当日我们说的清清楚楚,无论谁输了都要兑现自己所答应的事情,你可别想耍赖。”闻上仙说着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大小和大前天那锭银子一模一样。   “哇!原来你还是个有钱人啊,真是深藏不露,想必吴掌柜都看走眼了。”张云不知道对方哪来这么多的银子,不过他却没有去详细询问,毕竟有些事情不能细究,这样会触犯他人的忌讳。   “张云,你少扯开话题,今天你就老老实实地拜本上仙为师吧。”闻上仙似乎真的很想让张云拜自己为师,至于具体原因,除了他自己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   “现在我兄弟金蛋都还没有离开来福酒楼,你凭什么就认为自己一定会赢,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呢!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真正的结果是什么。”张云明显是在拖延时间,甚至还有些强词夺理。   “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既然这样,那我们就静待结果吧,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说。”闻上仙非常自信的说道,好像整件事情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   “如果事情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我自然不会赖帐,今天就跟你回上清观当道士。”张云忽然觉得当道士或许也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总比天天在来福酒楼当跑堂的强。   “那好,等你送走那个金蛋之后,我们就回上清观。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先去送送那个胖小子吧。”闻上仙随即就坐到了床边上,仿佛对方不跟自己回上清观,他就不会离开一样。   “难道你不想出去看看结果如何?说不定坐在这里也是白等。”张云刚开始有点疑惑,然后又轻声笑道。   “看与不看,结果都是一样,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还难不倒本上仙。”闻上仙根本不被对方的言语所动,并且露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坐在床边上。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仙人,能预知未来啊。”张云的心中还是存在着那么一丝侥幸心理。   这一次,闻上仙却没有再继续说话,他坐在那里开始闭目养神,身体纹丝不动,像是一尊雕塑一样。   张云见对方不再理会自己,他也没有再自讨没趣。金蛋基本上没有什么行李,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唯一能带走的东西,只有几身换洗衣服。他把几身衣服全部都放在一个包裹里面,同时将自己所有的工钱和平时得到的赏前也一并夹藏在衣服内,自己是分文未留。   其实张云是怕金蛋在那位岳老爷家过得不好,所以才会这样做,他这种想法显然有过于担心了。那位岳老爷可是一位员外,而且家财万贯,人家认金蛋为义子,主要就是为了将来有人继承家业,在这种情况下金蛋哪还可能会缺什么银子花。   当张云拿着包裹走到大厅时,金蛋已经和岳老爷、岳夫人在大厅等候,同时岳老爷带来的那些随从也站在一旁。 此时吴胖子也站在岳员外旁边,他一脸的笑意,而且还时不时的点头哈腰,他显然是从这位岳员外身上捞到了不少好处。   “兄弟,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吗?”金蛋见张云走过来,连忙就迎上去问道。   “都收拾好了,全部在这个包裹里面。”张云将手中的包裹递过去说道。   “金蛋,胖掌柜怎么对岳老爷那么客气呀,难道他一点都没有为难你?”张云见胖掌柜那副模样有些怪异,对方是一个非常市侩的人,他应该从中收取一些好处才对,又哪会轻易地把自己店内的伙计让人带走。   “胖掌柜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一点好处的话,他怎么会肯放我走。因为刚才我义父给了他一些银子,所以他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现在还在不停的献媚讨好我义父。”金蛋显然是对胖掌柜的行为嗤之以鼻,甚至还有些看不起对方。   “原来是这样啊,只要他没有狮子大开口就好。”张云十分清楚胖掌柜的为人,所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金蛋,我们可以走了。”张云和金蛋还没有说上几句话,那位岳老爷就开口叫道。   “义父,您再稍等一下,我和张云兄弟说几句话就走。”金蛋连忙应声回道,岳老爷也同样点了点。   此刻那位岳老爷是心情舒畅,而且内心还有点激动,四十多年以来,他都没有这样高兴过,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他甚至觉得这比自己当初娶媳妇都还重要。 回到云腾城之后,他准备摆筵席庆祝一番,一来感谢祖先的保佑,二来当众宣布收义子之事,毕竟他在云腾城也是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兄弟,十年之后你一定要去云腾城中找我,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报仇,此后就再也不分开了。”金蛋提醒道,似乎生怕对方忘记这个时间。   “没有问题,到时候兄弟一定来找你。”张云一口就答应道。   “对了,我们那些工钱和赏钱全部都藏在柜子里,你需要用的时候就拿出来用掉吧,我到了岳家之后,应该是不会缺银子花。”金蛋突然想起了银子的事情,示意对方不要担心自己的生活,其实金蛋还不知道,张云已经把那些钱全部都藏在他的包裹里面了。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用。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别再耽搁时间了。”张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催促对方快走。   “兄弟,保重!”金蛋蓦然一把抱住了张云,眼眶也随之湿润了。   “你也一样。”张云则轻轻地拍打着对方的后背,他的鼻子也同样有些酸酸的,只不过是强忍着。   顷刻之后,他们兄弟二人缓缓分开,金蛋跟着岳老爷和岳夫人一起朝门外走去,他不停的回头张望,可是张云却并没有走出去送他。   看着金蛋渐渐远去的背影,张云心里十分难受,他很想出去送送金蛋,可是却不敢,因为他怕那些一直压抑在内心的情感瞬间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