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黄金榜 01.收稿 　　又是一个美好平静的夏日周五，世界只剩下人类在蠢动。 　　下午三点，午后红茶时吃货觅食的时刻，某个写手编辑群里开始热闹起来。 　　各原创文站的责编们，照例强行一波广告，预期收一波人头。 　　这个名为“女频作者责编进”的千人群，只允许作者和责编加入，网编和工作室概不欢迎。 　　在此地蹲点的写手，多是些业内俗称的老白、老扑街，以及搜着关键词进群的网文萌新，当然，与之对应责编们，都是来自五花八门的花式网文小站。 　　至于这些网文小站靠不靠谱，就只能接受时间的检验，以及群主、管理员精力有限地甄别筛选。 　　对于顶尖的网文大站来说，供不应求的是责编，对花式小站来说，供不应求的是作者，确切来说是稿件。 　　大站通常不需要额外收人头，每天在后台等待责编们临幸、跪求签约的稿件，就好似永远挖不完的矿山，责编们只需要找出含金量高的进行提炼打磨，便可包装上市贩卖。 　　至于规模稍小，或是刚起步的网站，由于稿源不足，就只能招募兼职网编四处拉人收稿。 　　也就是说，责编是网站正式工作人员，网编只是网站临时工。责编负责过稿签约，网编负责收人头。 　　另有一些风格鲜明，定位明确的花式小站，则由责编亲自出马，包生包养，当爹当妈，可怜的是，指不定约还没签下来，手里的白眼狼就跟着别家责编跑了。 　　总之，江湖传言，大站责编神龙见首不见尾，中站责编高岭之花不可攀，小站责编软萌易推任调戏。 　　至于……网编嘛……，通常与工作室归为一类，犹如地下黑市般的存在，前辈们通常会语重心长地告诫萌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碰。 　　白菜阅读就是这么一个养不起网编的花式小站。 　　二组责编肥羊此刻正瘫在办公椅上，他瘫得毫无感，原因是人瘦腿长，平面效果图十分不理想，没有嵌入感舒适感，仿佛在椅子上突出来一个什么东西似的…… 　　当然，肥羊腿长，但也就只有腿长而已了，若是站起来，才会发觉他其实没那么高，至多175cm的个子，脱了鞋还不知道怎样，行走在北方大都市的街头，咋一看还以为是一个眉目清秀的萌妹子。 　　上午又被封了个账号…… 　　肥羊之所以瘫着，是有些郁闷，一个长长的excel表上，密密麻麻的账号，又有一个被标记上了阵亡。 　　在大站、中站上勾搭作者真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首屏和二屏的作者是肯定勾搭不上的，那是各网站的心尖尖，捧在手上的优乐美，通常不是大的人事动荡，是请不到这些神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人事动荡，这些作者也只是在大站和中站之间流动，很难轮到花式小站。 　　最理想的猎取目标，是长期出现在三屏幕和四屏的作者，尤其是三屏的作者，出现在这个位置，如果是新人，代表了有一定的潜力。如果是本站老作者，那就是属于中间层力量。 　　中间层力量是比较容易撬动的，这些写手具备成熟的写作功底，甚至一定的粉丝群，在次席待太久了，看不到突破瓶颈的可能，到了某个心理临界点就会跑去花式小站尝试封神。 　　至于三屏以下的作者就更好勾搭了，不仅好勾搭，肥羊还能直接选择自己要收的分类，适合的风格，以及这些作者的过往成绩。 　　这个人头，是不是很好收呀？ 　　想得美。 　　大站中站的IT可不是吃素的。留言板自动检测秒删，私信监控，到后来网站干脆彻取消了账号之间互发私信的功能。 　　因此，唯一的渠道就是潜伏在各大写手群、写手读者群里伺机而动。 　　伸手动了动鼠标，肥羊把界面切换到闪烁不停的“女频作者责编进”千人群界面。呼啦啦一屏消息往上滚。 　　青葱责编初九：“日更6000无线风，成年的来！全勤补贴：1~3K，百分百推无线。女频8K男频3w起审稿，首签作者送平板，群内不回，有意私聊！” 　　古云责编签约就全勤：“擦，又是平板站！” 　　青葱责编初九，扔了个骚气的表情包：“不服来战！” 　　红蓝责编花七，扔了个打哈欠表情：“来大总裁套路，分成买断都阔以，千字买断60起哟~文好全渠道推，买断保底福利样样不少。” 　　古云责编签约就全勤：“擦！” 　　青葱责编初九：“擦！” 　　白菜责编肥羊：“呀~，红蓝买断底这么高，人家好想去哦。” 　　九天责编长歌：“@白菜责编肥羊死人妖，又买萌。” 　　肥羊扔了个星眼少女表情，并开着app自带的变声器，验明正“声”，表示自己就是个妹子之后，得到了眼睛雪亮的群众一致恶评，以及满屏花式殴打。 　　一阵斗图过后，肥羊扔出了自己的的收人广告：“全群最萌责编妹子肥羊收稿啦，现言总裁，穿越女强，文好价高，无线必上。审核正文1万+大纲，保底买断，附带意向价格，当天审。有意私戳，柔软好摸的羊毛等着你哟~咩咩哒~” 　　他的广告一出，自然又是博得群众们热烈的嘲讽，所谓的“文好价高”就是一句空话，硬气如红蓝则会清楚打出千字60起的真正高额买断价。 　　有个女频作者打字问：“肥羊，你们白菜那篇《小县令大钦差》很牛啊，赚不少了吧，怎么收文这么寒酸呀？” 　　这个问题问得可扎心了。 　　扎心的到不是白菜有多寒酸，而是那篇热文。 　　一年前，撞大运收到这篇热文的就是肥羊。 　　这篇热文不是普通的热文，热到让肥羊总有种烫手的白菜接不住的感觉。白菜的渠道并不多，但这篇热文几乎上了所有的渠道，且大多数还是主动来要的。 　　一个花式小站的文，横扫各大渠道总榜前三啊，这曾经让总编咸鱼热泪盈眶。只是，大神归大神，白菜还是那个白菜，只是群众却产生了错觉，下意识把白菜的待遇拉到了中站的档次。 　　除去错觉，最要命的是花无千日红，近两个月大神有意无意间透露出退隐之意，让肥羊腾在云端的心，渐渐开始降落到地面，迎接久违的地气。 　　主编咸鱼冷冷一语，道破天机：“什么退隐，大神也就来咱们这儿下个凡，总要回天上去的。” 　　“哦，对了，如花离职了，她这边的事儿，你暂时先接手一下。”道破天机后的咸鱼，立刻给肥羊一个接地气的任务。所以，这也就是肥羊，此刻蹲点在女频群卖萌的原因。 天价黄金榜 02.高冷群主 　　人到中年，就容易陷入回忆，更何况肥羊已经27岁了。 　　根据24岁以下是青年的地球联合法则规定，外表稚嫩如实习生的肥羊，目前正处于中年初级阶段。 　　回想最初拿到念神的投稿，肥羊第一反应是错愕。 　　然后是害怕，他害怕这篇投稿是抄的，或者是某个无良工作室从哪里弄来的骗稿。 　　投稿除了足足十五万字正文外，还有一万字大纲以及主要人设。 　　这很不科学。 　　在网文界，即使是男频，也没有这样投稿的。 　　三万字大正文+千字大纲算是顶天了，诚意也足够了。 　　如果是女频，正如群里广告刷的，通常只要万字开头，甚至有过往成绩的作者，投个五千字、八千字开头都可以。 　　这篇投稿正文却有十五万字，而且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是男主角登场破案首秀。 　　文笔、故事构架、人物无一不好，最厉害的是行文风格。 　　行文风格，无非是对言语词藻的把控运用。 　　描述繁复华丽的叫做华丽风，这样的行文风格多是出现在宫斗宅斗文中。还有用大白话、网络词汇、时下流行语写的，通称为小白文。 　　当然更多的是混杂风，多出现在穿越玛丽苏杰克苏后宫种马小说里。经常上一秒钟还是小白文，下一秒钟就突然出现一段佶屈聱牙的古文，仔细一看还是网络百科上复制黏贴下来的那种。 　　而这篇投稿的文风只有八个字来形容：颠覆以往，恰如其分。 　　破案小说的文风通常是正剧向，这是为了奠定悬疑的主基调，为了不使全篇气氛过于凝重，通常会穿插一些冷笑话，冷幽默。正剧配冷笑话、冷幽默，犹如中餐配冷菜、糕点。 　　能操持这种豪华盛宴的，都是食神，哦，不，都是大神。 　　在网文界，这样的大神屈指可数。 　　而这篇古代探案小说，用得风格，却是肥羊从来没见过的。 　　咋看之下，有点像《三言两拍》《七侠五义》之类的古代白话小说，可用词却要比这些小说更接近大白话，且没有古代白话小说里那种拖沓感，例如一个出场人物，从祖宗三代开始介绍之类的。 　　要比喻的话……，大约就像是新时代说书。 　　对，像说书。 　　肥羊读故事时，感觉自己仿佛宅在自己家里，泡着一壶普洱老茶头，开着电台app，听说新时代的书先生们，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说着这出传奇。茶淡而韵绵，一壶未尽，故事已尽，却叫人欲罢不能，只希望赶快更新。 　　有这般功底的男频作者，不上热榜，简直不科学。肥羊搜索着记忆中的各站大神。 　　熟悉各网站渠道热榜也算是责编功课之一，早在成为责编之前，肥羊就做了这个功课。沉溺于小说，是每个有志青年必经的人生历程。 　　是啊，从初中到高中，也不知道多少次因此被揍了。大学要好一点，只有挂科时，才会龙颜大怒，罚俸三月。当然，母后大人总会暗中相助。 　　啊，想远了……总之，当时，在经过脑内搜索和网络搜索后，肥羊确定这篇投稿不是抄袭，他郑重而严肃地把这篇稿件交给了主编咸鱼做终审。 　　自此，咸鱼翻身。 　　果然，此书发表半年后，便在各大无线渠道迅速崛起，红到发紫。而白菜本站打赏榜上的数字，相信在这个花式小站倒闭之前，都很难有人打破记录。 　　就在肥羊陷入初级阶段中年人回忆中时，群里的女写手们很是热闹地讨论了一番这部作品。 　　女写手A：“最初看到这个书名，我是拒绝的，但点进去之后就彻底沦陷了。” 　　女写手B：“我很烦大青果的阴阳头，脑补画面简直出戏，但是……我可以假装这本小说是唐朝的！” 　　女写手C：“最不能接受的难道不是一妻一妾嘛！” 　　女写手A：“23333333，男主家妻妾不是百合吗？男主和皇桑才是一对吧？” 　　说到CP话题，群里重新沸腾起来。 　　所谓得妹子者得天下，念神这本书可谓男女通吃，据说这本书自发形成了若干读者群，除了讨论之外，还一度具备了相亲功能，说起来也是功德无量吧…… 　　当然，作为责编，是要深藏功与名滴。群里的人并不知道肥羊是念神的责编，就算肥羊自己说了，大约也只会惹来嘲讽和不信。 　　所以……，还是不要给念神丢脸了，来一波广告吧。 　　白菜责编肥羊：“全群最萌责编妹子肥羊收稿啦，现言总裁，穿越女强，文好价高，无线必上。审核正文1万+大纲，谈钱伤感情，和念神近距离同榜的机会，你怎能错过？！” 　　“擦，肥羊你这是违规！” 　　群里的广告每个网站一天只许刷一次，见肥羊带头违规，一时间各路广告纷纷袭来，刷得人眼花缭乱。 　　就在此时，群主从天而降，冷冷地给了个全体禁言。冷若冰霜道：“再刷屏的飞，带头的那只，你自己看着办。” 　　群主笔名冷若冰霜，每次发言自带冷若冰霜特效，群里的氛围，顿时有种六月飞雪的冷若冰霜感。 　　几秒钟后，冷若冰霜冷若冰霜地在群里打了一条：“我不接受私聊。” 　　再几秒后，冷若冰霜更加冷若冰霜地道：“跪下叫粑粑也没用。” 　　再再几秒后，冷若冰霜收起了禁言，冷若冰霜道：“红包已收，再有下次就飞。” 　　随即，众人纷纷痛骂肥羊无耻小人，这时有行大字冷艳高贵地跳了出来：“就你们这些写高仿套路文的，还想跟念神近距离？” 　　看到这行大字，全群仿佛又再度被群体禁言了一般，沉默了足有一分钟。 　　大字见无人回应，又不依不饶得跟了四个字：“一群抄货。” 　　“呵呵！”又是两个大字，却是冷若冰霜发的：“妹纸，不要以为只有你会用13号字体装13，照你说的，只要是人类相爱都是套路抄袭啊，就算人狗X那么辣眼，也撞新闻啊，马蛋，飞了。” 　　长年潜水吃瓜群众1号：“哎，这谁？” 　　长年潜水吃瓜群众2号，猫脸懵逼表情：“发生了神马事？” 　　长年潜水吃瓜群众3号：“艾玛，那口气！我还以为是群主！” 　　白菜责编肥羊：“不不不，群主高冷的比她有质感。” 　　红蓝责编花七：“那ID好像有点眼熟。” 　　很快，冷若冰霜贴出了两个微薄截图，打了行字：“以后别放这两货进来。” 　　大家一看，一个ID叫“我抄可以”，另一个ID叫“抄我不行”，刚才在群里的那个大字的昵称正是“我抄可以”。 　　众人纷纷感叹，这年头，逗比都是成对出现啊。 天价黄金榜 03.豆汁 　　周六上午十一点，睡到七分自然醒。 　　肥羊半闭着眼，洗过脸刷过牙后，带着一张犹如隔夜菜般蔫黄的脸坐到了饭桌前。 　　羊妈的爱心早餐早已经掐准了时间，一字排开。 　　“噗——”黑灰色液体从肥羊的嘴巴和鼻孔里喷出。 　　豆汁，独具帝都特色的传统小吃。 　　打开任何一个网络百科，关于豆汁的介绍，都是如此。肥羊默默思考着，这一哲学问题，写百科的人，真的不是帝都黑么？ 　　因为羊爹的奇怪嗜好，以及自己的手误，肥羊就这么被一杯豆汁彻底唤醒了。不过据说，人在清醒的时候，喝下豆汁，可以暂时阴神出窍，暂达元婴境界。 　　这仿佛是一个极好的预兆，油条稀饭漱口后，肥羊回到房间，一本正经地打开了邮箱，严肃地点开一篇写手投稿，随即认认真真看起了昨日未完待续的连续剧时，主编咸鱼的电话轻盈地蹦跶了进来。 　　咸鱼显然要比肥羊起得早，电话背景是一片热闹的嘈杂声，讲电话期间还时不时拿开话筒，亲热得叫着“媳妇儿”之类的奇怪词汇。 　　“这事儿你先知道一下，下午来趟公司，具体时间，我问过冰糖后告诉你。哎——，媳妇儿，这太重了，放着我来——”咸鱼的话消失在手机中。 　　一大清早，虽然是快到中午的一大清早，上司当着单身狗下属的面秀恩爱，这是什么行为！ 　　不过肥羊并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咸鱼轻描淡写的话里透露出一个可怕的消息。 　　念神断根了，哦，不断更。 　　网文断更可分为两种，长期性严重地手部文字输出功能阻断，以及暂时性较为轻微的手部文字输出功能阻断。 　　前者俗称太监，后者俗称ED。 　　其后果轻则掉粉掉订阅追定回不来，重则上编辑读者的黑名单。 　　更何况，趁热打铁，念念不忘此时声誉正隆，根据以往经验而言，刚过一百五十万字数正是冲刺阶段，是一举奠定网文大神的重要关卡，此时断更很可能造成人气断崖式下跌。到时就算恢复更新，恐怕也是大势已去，难以再续辉煌。 　　“住院？”渠道运营冰糖冷冷得扫视着面前两个男人，啫喱果冻般樱桃色的红唇吐出疑问后，紧紧抿了起来，她的微笑唇，配着紧锁的眉头，让人看着总有些不寒而栗。 　　早些年PC端的网文一度死于盗版，和竞争无度，直到手机移动端阅读出现，各种无线渠道彻底挽救了濒临崩溃的网文产业。虽然千字仍旧是那么一分、两分，但读者量却是激增了。 　　于是，在编辑之外，产生了开拓、统合渠道的网文渠道运营。早些年，渠道运营最多也就是搞搞出版，并没有什么地位，但现在可不同。 　　在读者眼里，作者有大神小神扑街之分。在作者眼里，编辑有亲妈后妈之别。然而，在编辑眼里，渠道运营是唯一的光，唯一的电，唯一的老佛爷老祖宗。 　　如今两个大男人，好像做错了事一般，在冰糖这尊姑奶奶面前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还有多少存稿？”冰糖没空发脾气，问题直切要害。 　　“五六万吧……”咸鱼言语闪烁，“冰糖，我是这么想的——” 　　“说实话——。”冰糖拖了个长长的尾音，随即是嘭的一声，把手机摔到桌面上道：“当着我面，把电话打了，到底还有多少存稿。”她说着用指节用力地敲着桌面。 　　十分钟后，咸鱼挂了电话，讨好得笑道：“老妹啊，念神说了，实际是三万存稿，但是到断更那天应该还能更两到三万，总之，他会把这一卷结束了再说。” 　　“三万。”冰糖十指交叉，活动着脖子和手腕，嘎拉拉的骨头声，无一不提醒着面前的两位，这位美女的业余身份是咏春拳爱好者，当然，传说这是看了国术类网文后的基因突变。 　　看着那修长美丽的手指，肥羊脑海里闪现过“九阴白骨爪”五个大字。 　　“让他写足三万，一共六万字，日更先降到六千，给你们十天时间想办法搞定，周一、我、必须、听到、明确的解决方案。”冰糖说着吁了口气，似乎在给体内过于高压的蒸气，找个出口。 　　咸鱼面色有点发白，匍匐在桌上，压低嗓音道：“冰糖，想办法什么的……，这……，恐怕不合适吧。” 　　冰糖俯下身子，胸器压到桌面，勾唇笑道：“鱼总，知道人生四大多管闲事是什么？当初，我就不该翻您这条咸鱼，还不如就这么不温不火得挂着，这样，你的念神爱住几个月的院就住几个月的院，是不是看书的妹子多了，拿自己当北派八爷了？” 　　北派八爷著名盗墓小说，拥有常年断更妹子越来越多的特殊技能。念神的小说，说不定…… 　　只是这话，咸鱼和肥羊谁也不敢说，而眼前堪称是赏心悦目的画面，却让两个大男人背脊发凉，当然空调就在背后对着吹也有一部分原因。 　　待冰糖的高跟鞋声彻底消失在人类可听范围后，肥羊傻傻得问咸鱼：“鱼总，这能有什么办法？”其实早在咸鱼说不太合适时，肥羊就隐隐猜到了是什么办法，只是他纯洁的内心，拒绝往某个方面想。 　　“还能有什么办法。”咸鱼苦笑，“和念神商量吧，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最多我们出千字30，他自己怎么说，都得出个千字20，唉，这可不好找啊。” 　　“请抢手？”这果然是个龌蹉的世界！虽然几年责编当下来，肥羊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的肥羊了，但是自从遇到了念神…… 　　“喂，念老师啊，我咸鱼呀，身体怎么样啦？”还没等肥羊展开内心独白抒情，咸鱼已经拨通了念念不忘的电话、 　　结果出人意料，念神不仅豪爽得答应千字50全部由他承担，还表示会交出下一个破案故事的大纲，后期还会跟进提供细纲和修文服务。 　　这听着……怎么好像手法老道的工作室啊？念神的神格瞬间在肥羊心中破灭，丫其实根本就是个猥琐大叔吧？当初，过目初审合同时，肥羊也是看过念神的身份资料，一个将近四十的大叔。 　　“哦，对了，念神说让你去刺桐看看，刺桐办过《小县令大钦差》同人文征集，有个合集页，一会儿他微信你，你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最主要是文风相近的。” 　　刺桐？ 　　肥羊瞳孔收缩，比起上刺桐，还不如滚去审核邮箱里那些百分之五十辣眼率的稿件。 　　“鱼总，事关重大，我怕我把握不好……”肥羊试图抵抗。 　　“肥羊啊。”咸鱼宽大的手掌，拍了拍肥羊的肩膀，“你也知道，你嫂子有孕在身，胎教很重要啊。” 　　肥羊倒吸一口冷气，默默吞下了那句，嫂子当年也是刺桐十八同人之一。 天价黄金榜 04.刺桐 　　去刺桐找写手？ 　　这必然显然诚然不是一个好主意，要知道刺桐的写手妹子向来以能掐会写、智商在线、抄袭人人喊打著称。 　　一般网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高仿文，到了刺桐，基本会被判定为连续性规律性太过巧合的恶意撞梗，也就是抄袭。 　　这种文一旦被检举到刺桐的匿名论坛一江春水，并出现令人信服的调色盘，剧情走向整理等实锤证据，这篇小说的下场，就会犹如石灰沾水，沸腾湮灭在愤怒的群众刷负分中。 　　没错，在刺桐的吃瓜群众有一项特权，也是传统，那就是刷负分。 　　对于抄袭，抗议有用，要负分干嘛——对此，刺桐的创始人如是说。 　　去这样的网站上找枪手，简直就是（你）开（的）玩（笑的确很）喜（感）！ 　　就在肥羊迈着上刑场的步伐，以饱受敌人酷刑的烈士姿态往回家走时，念神的微信到了。 　　“念神啊，你简直无耻至极！”肥羊纯真的少男心，此刻翻江倒海，默默流泪，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 　　一本封神的念念不忘显然是业界老手，他用微信小号发来的，不仅有网页链接，还十分贴心地给出了初步甄选目标若干，甚至还附上了甄选目标的读者群QQ、私人群QQ。 　　肥羊下意识地截了个屏，有种想在朋友圈发“震惊！业界大神竟然逼迫编辑做这种事……”的冲动。 　　然而，回家后，肥羊已经完成了“我是一个经历过风浪有眼界有远见的编辑”心理建设。 　　毕竟这只是念神的小号，截屏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更何况这类事在网文界台面下，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年薪百万千万的大神自己拉一支队伍来收集资料、构架大纲细纲人设比比皆是，找枪手只是中小神不入流的作法。 　　将网址回发到电脑，打开网页，那是一个专题同人集合页，也就是网站制作的主题书单。主题自然是《小县令大钦差》的同人，挑了分数最高的几篇看了看，肥羊沉默了。 　　刺桐的妹子们果然名不虚传，这些妹子们写的同人稿，与肥羊最近在收的无线风言情……怎么说呢？ 　　大概就是实体出版文和小白文的差异吧，虽说网文也可以写成和实体出版的文一样言辞讲究，构架精巧，但现实是，这样写不赚钱。 　　总得来说，刺桐是个不太赚钱的网站，人人都说女频刺桐第一，但各大无线渠道上，刺桐金榜的文并不怎么卖得动，到是被刺桐吃瓜群众的嫌弃太过YY的玛丽苏小白文，上了渠道反而人气剧增，还在影视改编上大火。 　　刺桐成了女频圣地，但圣地除了大神，其他的都是奉献者、朝贡者。 　　那么问题来了，像刺桐这样自诩逼格的写手，会愿意做枪手么？ 　　答案是会，原因是缺钱。 　　也就是说，刺桐写手大多没什么钱，是重大的突破关键。 　　在刺桐，除了大神以及兼职写手，多数全职写手，很少有不双开接私活的。 　　要么另开马甲去别站写买断，要么当枪手（也就相当于买断了，只是没署名权），要么接一些咨询通稿、写写专栏。 　　总而言之，肥羊只能凭经验判断哪个写手比较穷，比较急需钱就是了。 　　扫文的过程，令人极度不舒服。 　　俗话说好男不上刺桐，肥羊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些妹子，这么用心的铺陈词藻、构架情节，就是为了写两个男人之间不可描述的感情与行为？ 　　虽然每部只看开头三章，但以往那些熟悉的人物，在同人里各种奇怪的情节，还是让肥羊感到菊部不适…… 　　慢着！为什么他会感到菊部不适？他又不是受！ 　　可小说里的受……大多都和他有着某种共通点，身高、外貌、气质等等…… 　　可恶，实在是……没法看下去了！ 　　肥羊郁闷地打开了邮箱准备看一会儿投稿洗洗眼，才看了两篇，就接到了主编咸鱼的微信，问他进展如何。 　　肥羊含糊着回答正在看，并暗示自己当月的收稿业绩还没完成。咸鱼立刻指示，收稿已经不重要了，今晚务必把人选筛定，加人聊天。 　　“不是还有明天吗？”肥羊不解，这事虽然急，但如此仓促地就把人找来，会更容易把事情搞砸吧？ 　　“周一就要交人给冰糖，明天再加人聊哪里来得及。这样，我牺牲一下，你挑十个，我挑十个，下午四点我们过一下，然后今晚就把QQ都加了，能问的先问，明天把剩下的人聊一聊。”咸鱼下了指令后，又嘱咐道：“记得做表格记录。” 　　肥羊回了个哦，只好忍着菊部不适，继续点开了刺桐网站，迎接他的是一波服务器错误500。刺桐老抽，也是业界知名品牌啊。 　　下午四点，肥羊和咸鱼对了下名单，两人的名单均剔除了刺桐金榜大神，重合的人选有四人。这样一来重要人选就是这四人，剩余十二名人选备用。 　　咸鱼负责四名主要人选，剩余十二名人选由肥羊去加QQ。 　　截止晚上八点，重要的四名人选中有两名明确回绝，备选的十二人中，九人回绝，一人没联系上，两人表示有意向。 　　这一轮剔除后，也就剩下五名人选了。 　　“那个，玉玲珑和阳关道是同一个人。”在微信会议过程中，鱼嫂偶然过来暼了一眼，五名人选顿时就只剩下四名了。 　　玉玲珑和阳关道正是那两名重要备选人笔名，鱼嫂的爆料顿时让肥羊和咸鱼哭笑不得。看来，刺桐的妹子不仅威武雄壮，还喜欢玩精分。 　　这玉玲珑和阳关道根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为风格，这居然还是出自同一个人手笔。不会是另外的人选中也有精分的吧？ 　　果然凭借着鱼嫂混迹刺桐多年的印象，那个没联系上的，也是个马甲，且弃用多时。鱼嫂还亲自打了电话帮忙确认，但电话闲聊中，却丝毫没有透露枪手代笔之事。这不仅让咸鱼感叹一个资深作者顶十个编辑。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三人了…… 　　“玉玲珑的实力应该是最强的，不过玉玲珑是兼职，她这人吧，不喜欢当枪手，要让她按你们的意思写，她未必肯。剑无双就只会写短篇，她平时主要帮人写公众号，擅长模仿各种文风……不过……写公众号你们也懂的，经常掉节操。”被咸鱼夸奖过后，鱼嫂索性作起了顾问，“红尾到是挺低调的，更新稳定，从不掐架，只管埋头写作，也不太跟读者互动，一直半红不红的。” 　　低调、稳更、不爱读者互动。作为一个网文写手，在读者互动上不会来事，算是缺点，但作为枪手，这简直就是完美。 天价黄金榜 05.来波404 　　“不好意思啊，我正在写一本红蓝的买断，暂时接不了。” 　　周日早上八点，一夜难以入眠的肥羊，收到了一条鱼的拒绝。 　　QQ署名“我是一条鲤鱼精”的人正是红尾，也是昨天晚上，被认定的最佳候选枪手。 　　“对了，你们什么网站啊，留个联系方式呗。”红尾的古风游戏美女头像再度闪烁。 　　因为不能贸然暴露是为念神找枪手，肥羊用的是小号，假装自己是工作室，此刻他含糊道：“我工作室的，除了收稿，偶尔帮一些网站找枪手，热文代写。” 　　“嘿嘿，了解，要脸，放心我懂的。”红尾的画风似乎不像网站上那么低调，“现在热文代写多少钱啊？” 　　“千字50。”见红尾似乎好说话，肥羊心中燃起了希望道，“要求也不高，月更十五万，有空可以考虑双开。” 　　“还真不行，再接就三开了，没时间陪媳妇了，对了，我现在的总裁文千字120，还是写女频赚钱啊。” 　　红尾的一番话，惊得肥羊差点跳起来，“媳妇”、“千字120”这两个关键词的信息量太大。 　　“嘿嘿，别误会，我男的。去刺桐写文是陪媳妇，写总裁文是赚钱养媳妇。老兄，交个朋友吧，再过三个月应该就能接文了，这我手机，微信也是这号。我对当枪手这事也挺好奇的，放心，保证有职业道德。”仿佛是洞悉肥羊沉默背后的惊诧，红尾主动给肥羊解释了一番。 　　此刻肥羊只想喝豆汁冷静一下…… 　　而后，红尾还热情得继续跟他解释，为什么游戏里也用女号。一来媳妇喜欢妖号，二来也省得别的妹子打扰，算是攀了个近乎。 　　这算是花式秀恩爱么？似乎把豆汁换成火把更合适。 　　九点钟，他又得到了玉玲珑的明确回绝。候选人就只剩下剑无双了。 　　出于职业直觉，肥羊认为剑无双不是个好选择，甚至不是一个妥当的选择。 　　首先，剑无双没有长文，在刺桐连载的唯一一个长篇是一本二次元动漫快穿。但这本快穿，说是长篇，也就三十来万字。 　　其次，她写的全部是同人，没有原创，所有的情节几乎都是从原作里的原有情节延伸些细节出来而已，作为写手，她自己本身似乎没有什么构架情节的能力。即使是有了念神的细纲，情节的设计也十分重要。 　　最后，当然是太腐。最厉害的是，剑无双的腐文，可以做到腐而不锁。某些章节明明很污，但是她全部用情意绵长的对话周旋过去了，至于视角拉开的旁观叙述，她到是能用一些或是雅致、或是诙谐的比拟来写，让系统抓不出毛病，让读者会心一笑。 　　关于尺度，记得国内最大的网文评论论坛“飞龙在天”上，曾一度掐过净网双标问题。 　　起因大概就是不少男频觉得委屈，自认写得已经是非常卡尺度了，还会遭遇“404”（封书后，链接点进去会呈现404错误页面）。 　　但不少网站女频榜单文，十篇起码有六篇以上开头都是在写不可描述之事，举报也没用。因此，两边曾在“飞龙在天”上掐过一波。 　　作为一个编辑来看，女频之所以不被净化，是因为同样的一件事，女频注重情绪感受和心理感受，而男频侧重生理感受，特别是一种比较负面的生理感受，夹杂着不少暴力宣泄的成份，负面影响不言而喻。 　　这实在是和拥有几个女主角没太大关系，毕竟实体出版物，经典武侠之作《香公子传奇》一卷换一个女主角，也没因此被禁。 　　想到走神时……一个振屏突然闪了出来，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行惊悚的字：“亲，在吗？昨天晚上还满意吗？” 　　肥羊皱眉，这就是他觉得剑无双最不合适的地方。 　　昨晚咸鱼把他拉到对话组，把剑无双转交给他对接，添加那个肥腻腻头像时，肥羊就有不好的预感。 　　仿佛是喝豆汁的不适感。 　　肥羊承认自己是颜控，但在工作上写手颜值如何，不会是在考量范围内的事，但面聊天时，对一个敢于把自己真人照片做头像的肥胖污妖王，这就让人有点难以忍受了。 　　“我写得那些还行吧？虽然都是男男，但言情的话，把受换成女主就行了。”剑无双很快为她的话添加了注解。 　　是了，昨晚剑无双把她在刺桐的专栏链接给了肥羊，看过这些文章后，说起来昨天晚上还真是不满意呢！ 　　“我是找男频枪手。”肥羊冷冷回道。 　　“哦。”剑无双回了个简短的回复。 　　肥羊冷笑着打算关掉聊天框，这时剑无双又回了个链接：“我主笔的微信号。用男频的风格写，我也是可以的。” 　　点开链接后，身为男性的肥羊感受到了世界对男性的恶意。 　　虽然他宅，但是和二次元宅还是有区别的，也不是全世界男性都喜欢这种打着动漫的旗号聊啪啪话题的！念神猥琐归猥琐，但他的文，根本不适合这种开车文风。 　　“对了，男频，你是负责什么分类的？”剑无双继续问道：“这个公众号的文风，写都市小白文是没问题。再严肃点的，文艺点的，刺桐文那些腐的去掉就行了。要是专业性比较强的，我需要细纲和资料辅助。” 　　剑无双给不同分类的文风定义、以及自我缺陷认知，总算是博得了肥羊一丝好感，但也就只有那么一丝丝而已了。 　　“对了，今天能把事办了么？最近缺钱。”下一秒，这一丝好感荡然无存，现在妹子都流行这么说话了么？肥羊有种想掀桌的冲动。 　　“鱼总，我觉得这人不行，太不靠谱。”十一点，估摸着咸鱼应该得空了，肥羊去了电话，口气略带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出的委屈。 　　“那玉玲珑和红尾怎么说？”咸鱼直切要害。 　　“都没空……”肥羊的气势小了下去，心中有一团阴云在扩大。 　　“我知道了。”咸鱼叹了口气道，“肥羊，工作是工作，你的重点是放在收稿收稿以及收稿，其他的别管那么多。当初在‘傲天’上被人战斗，也没见你这样啊。你不会是嫌她丑吧？女人丑没关系，拉灯都一样，更何况你又不跟她见面。哎，媳妇，我不是说你……” 　　电话那头传来鱼嫂有理有据，铿锵顿挫的声道：“拉灯一样？你比较过了？我还想比较男人拉灯后是不是都一样呢！” 　　“哎，别别别——”电话挂断了，只剩下肥羊一个人握着手机对着屏幕凌乱。 天价黄金榜 06.照骗 　　传说，天地运转，以衡为常，失衡则异，异则为逆、为劫、为妖。 　　每当劫数来临，九天十虚无上至真至灵赤霄天尊就会降下心诀，以助世人平灾弥乱。 　　肥羊在脑海中缓缓冥想日月星辰，并观想紫气东来入体，一呼一吸间尽纳周身七十二脉，随即缓缓念出最新版本的赤霄十六字心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再睁眼，他已不是他，带着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霸气再次坐到了电脑前，他是不会轻易屈服的！开玩喜，好歹在这行他也混了几年了，总还是有些相识的的作者，更何况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名为“傲天黑市”的存在，剑无双并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傲天”是“飞龙在天”的戏称，因为这里聚集了不少自诩不凡，成日喊着一本封神的扑街，因此被业界戏称为“傲天”。 　　“傲天”主要传统是战斗，抄袭要战斗、吞稿费要战斗、三观不正要战斗、看编辑不爽要战斗、刷票刷榜要战斗、对于小说人物和体现观点不喜欢也要战斗，甚至作者私生活八卦也会被战斗上去。 　　总之，种种战斗，有些的确活该被战斗，有些纯属吃饱了撑瞎战斗。 　　当然“傲天”并不是一个为了战斗而存在的网站，除了战斗，读者找书，粮草书单、萌新指南、甚至开站收稿都可以来这里，算是网文界一个独一无二的异类。 　　在光明的背后，“傲天”也如同小说般，存在着黑市版块这种灰色地带，在这个版块上，可以寻觅抢手、买卖废稿，但一切风险后果由双方自负。 　　盗亦有道，为了规避黑市版块沦为不法份子敛财之地，亦有黑市抢手马甲信誉榜单，以及不良工作室黑名单。 　　肥羊边看着自己收集多年的作者信息表，边研究着傲天黑市的规则，以期将风险降到最低。 　　“大大，什么时候能给回复啊？”振屏再次闪出。 　　擦！肥羊额上浮起青筋，想当年在“乐阅”像这样敢闪屏编辑的作者早拖黑了，毕竟乐阅最不缺的是作者。 　　肥羊一怒之下拉下QQ版面设置了隐身，世界顿时清静了…… 　　艾玛，怎么会设置成在线状态的？哦，是了，因为最近在收女频稿，面对妹子的话，还是设置在线状态比较好。 　　“大大，你们缺女频稿？”剑无双问话后，贴了肥羊签名档上的文字，“人家可以买一送一，保证文苏有啪，过审不锁哦。” 　　“……”挂在肥羊心底的省略号，被他下意识输入聊天框，发送了出去。 　　“大大~~~~~~~，我就知道你在。”剑无双甩出一段波浪线后，突然跟了句：“对了，为什么找我写男频？” 　　这句话犹如兜头一盆冷水，让肥羊打了个激灵。 　　“说起来……，我写过的男频同人也就是八爷的盗墓系列，和念神的大钦差了。” 　　“八爷傲娇，向来不按时更新，不会需要枪手。” 　　“莫非……念神要太监了？” 　　这逻辑推导满分啊，肥羊心里感叹着，决心装死到底。 　　“这可真是新闻了，要不我上傲天问一问？” 　　要不我上傲天问一问，上傲天问一问，问一问……在肥羊脑海里的肥音竟是恐怖如斯！ 　　“冰糖，那个人选你看如何？”周一大早，主编咸鱼把渠道运营女神冰糖请进了小会议室密谋，在边上一脸垂头丧气的肥羊，一副待宰的模样，也罢，事情已经这样，还能有什么更糟的。 　　“没写过长篇？”冰糖提出了疑问，“候选人就一个？老鱼，事情不是这样做的吧？”点着pad看着邮箱，冰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好看的结。 　　要说美女生气也是一幅风景，但此时咸鱼却往后缩了缩，大拇指在桌子底下戳了肥羊道：“冰糖啊，这件事呢有点小小的意外，肥羊，给你糖姐说说。” 　　五分钟后，冰糖高高举起了pad，咸鱼以一种忠诚死谏的姿势趴到桌上道：“陛下息怒，伤了老臣不打紧，粉色限量版可是再也买不到了哇。” 　　冰糖闻言收了手，胸膛起伏了几下道：“老鱼，我能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 　　咸鱼小心翼翼道：“要不先聊聊？” 　　“我还有选择么？QQ号给我。”冰糖也不同他多废话，纤指翻飞点开QQ界面，输入了咸鱼双上捧上来的号码，不大一会儿就通过了验证，冰糖利落得按下了语聊申请键。 　　“喂，能听到吗？”接通后，冰糖开口问道。 　　与此同时，一个如黄鹂婉转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喂，冰糖大大？”听到冰糖的问话，剑无双立刻娇滴滴笑了声：“能听到呀。” 　　肥羊心中默默腹诽，胖女的声音都很具迷惑性。 　　“那个，您现在方便通话吧？”冰糖继续问道。 　　肥羊默默腹诽X2，都打过去了，人家能说不方便吗？ 　　“嗯嗯，我空得很，您说吧。”剑无双的口气似乎充满期待。 　　“哎，剑无双，听口音是帝都的吧？”冰糖敏锐的信息捕捉力，却让肥羊内心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哈哈，是呀，我在帝都，冰糖大大要见我吗？”剑无双的口气漫不经心并无诚意，肥羊的内心却是崩溃的。 　　“限量版西柚C01号？冰糖姐，跟你的肤色真是般配啊~” 　　“哪里，你这裙子，是苏苏那套锦鲤抄吧？” 　　“是啊是啊，最近长胖了了，这里都出游泳圈了。” 　　“你那也能叫游泳圈，进来说吧。” 　　见面后，剑无双和冰糖开启了互相恭维模式，随后亲亲热热挽着手进到小会议室去了。 　　“哎，她……怎么这样？”咸鱼手肘撞了下肥羊，一脸不敢置信，“对了，她们聊的……都什么的意思……” 　　肥羊也在愣神，随即喃喃道：“我也不懂。胖……还是有点胖……” 　　咸鱼道：“我说肥羊，你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太OUT，这叫微胖，现在流行，环肥燕瘦你懂吧，你嫂子也是这款。” 　　“哦。”惊吓过后，肥羊也没有太大兴趣，对于这种我非主流我不上班但我知道自己是个好女孩的女孩，光是外貌上的逆转，还不足以撼动肥羊的看法。 　　和QQ上肥腻照片头像比起来，现实版的剑无双娇小微胖，踩着十来公分的恨天高，穿着变装游戏的cos服，紫黑色的头发，十足二次元软妹状，只是脸上的粉，在肥羊看来足以刷墙，和喜欢画裸妆的冰糖比起来，剑无双身上有种浓浓的宅腐气，反正他对这种妹子是感冒不起来的。 天价黄金榜 07.小哥哥 　　“那就说定了。” 　　“没问题，神仙姐姐，你就放心吧。” 　　这马屁套路……，满分啊。 　　剑无双挽着冰糖蹦蹦跳跳走出小会议室，咸鱼和肥羊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感慨。 　　出来时，剑无双的嘴唇已经换了个色，虽说真的直男是分辨不出相近的36色口红到底有什么区别，但剑无双进去时是犹如心脏病人般的紫黑色嘴唇，却是同冰糖一样的唇色，还是引起了肥羊的注意，这也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不对啊，这有什么好浮想的！ 　　肥羊掐灭了自己那些奇怪的念头，这一定是昨天看刺桐文，感染了某种不知名病毒的缘故。 　　“肥羊，交给你了，文章构架上，你帮无双理理。”冰糖说着把剑无双领到了肥羊面前。 　　肥羊心中抗拒，点点头不说话。于是，咸鱼推了他一把道：“他小子，单身狗，一见妹子就紧张不会说话。” 　　“哦，单身的……小哥哥呀。”剑无双的目光同她的尾音一般意味深长。 　　而这声小哥哥更是让肥羊抖落了一地的羊毛，他绷住表情，严肃道：“好，回头QQ上跟你说。” 　　“回毛线头，哪有时间给你们磨叽，今天先写两章出来给我和老鱼看看。”冰糖说着看向咸鱼。 　　咸鱼立刻心领神会道：“我这就问念神要大纲细纲人设，肥羊去前台要个会议室。” 　　“这么说，小哥哥今天归我了咯？”剑无双地眼眸半眯，一副标准女流氓的样子，实在是对不起她这一身墨蓝色端庄典雅的“锦鲤抄”，只一瞬间她又恢复了软萌的姿态道：“今天出门就只带了交通卡，午饭怎么办？” 　　冰糖叉起双手道：“在这里，还能饿着你不成，无双，你就受点累，今天把字码了，可以的话，我们就订协议。” 　　“好吧。”剑无双嘟起了嘴，“好在有小哥哥陪我。” 　　冰糖哈哈一笑，居然伸手拧了一把她的脸道：“你不是说腿长吗？够你玩一下午了吧。” 　　“够了够了，玩一年也够了。” 　　擦，这是什么限制级对话！肥羊内心陷入狂暴状态，无助地看向咸鱼。 　　“喂，念老师啊，有个事儿麻烦你。”咸鱼却完美得闪避了这波求助，转身和念神打起了电话，当然他也没有完全见死不救，微微侧头对肥羊道：“愣着干嘛，去要会议室啊。” 　　肥羊如梦初醒如蒙大赦地圆润开去。 　　“你要代写的部分是个新的破案故事，叫做《丁酉杀头科》，故事背景，采用的是清朝三大科举舞弊案之一的丁酉科场案，当然，关于这个科场案的史料不多，念神把三大科案的资料都整理出来了，素材可以合并起来用，这是为了让情节更丰富，你先看看这些资料，是否能消化。”会议室里，肥羊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眼前的笔记本遮住了他的表情。 　　剑无双毫无坐相，两条腿长长得伸着，人半躺在靠背椅上，斜着眼看过了，也不知道是在看电脑屏幕还是在看肥羊。 　　等了半天，不见剑无双有什么反应，肥羊忍不住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剑无双懒懒回了句：“这次是什么西皮啊？” 　　啥？ 　　“西皮”这两字在肥羊脑海里走了好几里的脑沟回，也没有神经元愿意处理这奇怪的信息。 　　“呀，纳兰这次会入宫见黄桑！哈哈哈，这个我喜欢。”就在肥羊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参悟之际，剑无双婉转娇软的萝莉音负载着可怕的信息，再次对他产生了一万点伤害。 　　“剑无双。”肥羊合上了电脑，“申明一下，让你来，是来当枪手的，不是写同人的，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念神的这部作品，但我不希望有人破坏这部神作。” 　　“唿——”剑无双直起了身子，肥羊感觉空气中的气流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是杀气！ 　　“小哥哥，你别看我这样，但什么文写什么，我还是拎得清的。关于念神的这篇文——”剑无双陡然间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低着头道：“我……我个人是很崇拜念神的！你知道上周刚刚有个著名的网文小说家过世，所以，当我知道念神住院断更时，我是完全不反感念神请抢手这件事！相反，能够成为念神的抢手，我很高兴，也很自豪……，小哥哥，你不要看不起我们写同人的，我们写同人的，是为了守护原创作者而存在的！”剑无双说罢抬起头，双眼迸射出精光。 　　哎——？ 　　肥羊觉得此时此刻，若是剑无双身后再加些放射形光束就完美了，但看着剑无双不似开玩笑的样子，他又不敢笑，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了，只见剑无双，将电脑往边上一推，双手一撑，居然爬上桌子，眼里带着魅惑向他爬来……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肥羊惊到下巴脱臼，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剑无双短裙下若隐若现的…… 　　在肥羊眼里看来，此时的剑无双根本就是北派八爷盗墓小说里的禁婆好嘛！ 　　“你、你这是干什么！”肥羊决定挽救自己被禁婆吞噬的命运，但言语是苍白的，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结界。 　　“哎呀，别紧张。”剑无双冷不防伸手一捞，抓住了肥羊的领口。 　　就在此时—— 　　“嗨，小朋友们，进行得怎么样了？”会议室门打开，冰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唉……，世风日下。”咸鱼随后关上了门，只留肥羊一人独自承受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种种。 　　“啊咧，好像被误会了？”剑无双以标准软妹姿势，小腿向外跪坐在会议桌上，食指点着唇角无辜得看着肥羊。 　　“啊咧你个头！”少年的斗气终于爆发出来，一层！两层！三层！四五六七八九十层！ 　　“别生气别生气！”剑无双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跳到肥羊身边，拍着他肩膀道，“放轻松，放轻松，开个玩笑嘛，我的意思是，写文时要严肃，但开脑洞时要嗨一嗨嘛。” 　　嗨你马赛克啊！肥羊有揍人的冲动，下意识抬了抬手肘，却好像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同时耳边响起嘤咛一声。 天价黄金榜 08.大纲 　　结果，整整一个上午，就在“小哥哥，你是不是故意的？”“小哥哥，别生气了，我不也吃亏了嘛。”“要不，我额外给你亲一口？”“再要不，我亲你一口？”之类的扯皮中扯皮过去了。 　　至于写作进度？当然是！嘞嘤嘤嘤零…… 　　肥羊心很痛，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他怎么会和这种画风扯在一起的？ 　　和剑无双在一起，自己好像沦为了肤浅的二次元宅男漫画主角，这真的不是一场噩梦？ 　　身为网文界资深责编，他可是个深爱军事历史科幻的华夏理工硬派好男儿。和隔壁岛国那些张开双手拥抱手办群喊着“米娜桑”的家伙可不同。 　　对于剑无双这样的妹子，更是深！恶！痛！绝！ 　　等着瞧吧，剑无双！像你这种只会卖萌的水货，在冰糖手下根本走不过两招，一会儿吃中饭的时你就会被历史的洪流人民的选择所淘汰！ 　　可是这样一来，又得重新找写手了，也是头疼，会不会是自己之前在女频群里收稿，卖萌过度而遭受的报应？ 　　午饭是在公司周围一家烤鸭店吃的，咸鱼早早被冰糖打发去占了位置，客气了一番，闲聊了一波天南地北的话题后，冰糖笑盈盈开口了：“无双，大纲和人设看的怎么样了？有件事先跟你打个招呼啊，念神喜欢做扩展式大纲，你也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先行扩充，然后让念神来做修改工作。” 　　冰糖果然发动了攻势，这顿饭是冰糖请的，按小店家的习惯，出了菜单后，就早早结了账，冰糖这招，正是肥羊最熟悉不过的冰糖必杀绝技之一“先礼后兵”。 　　而所谓扩展式大纲，又叫作逆向大纲，也就是在设定剧情大节点，大方向后，立刻展开写作。之后的细纲和人设完善，是在写作过程中，不断添加到大纲中和时间线中，逐步完善的。 　　这种大纲非常适合灵感型写手，正所谓“剧情的走向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及“后续出场人物我自己想想都害怕”，是这种写作的最大的特色。 　　给读者带来的是惊喜还是惊吓，纯粹看天意，用得好是特色易成神，用不好绝对扑街一扑一个准。 　　肥羊心中冷笑，剑无双这样写短篇的，哪里会有做大纲的习惯、 　　“哦，好呀。”剑无双嚼着烤鸭皮含糊道，“这种写法好，那种全部写完大纲细纲再动笔的，我可不行，都完全知道前因后果了，还有什么好写的，简直就是谋杀灵感。” 　　“哦，那这个故事你有灵感了吗？”冰糖笑着将手里卷好的鸭肉薄饼递给了剑无双。 　　“神仙姐姐，你这个卷得很专业哎！”剑无双接过后，吃了一口直呼又要胖了，等咽下去后，才抬眼看向冰糖。 　　在此过程中，冰糖始终保持微笑，这正是冰糖成名已久的另一大绝招“笑里藏刀”。 　　“开头当然要按照惯例，做个科举制度小科普。”剑无双边说边又开始舀起了鸭汤，“念神这人啊，就是谦虚，成天说自己写的是戏说，但他文里的那种历史厚重感，比某个自称历史小说天后的，不知道要高多少了。” 　　一直没说话的咸鱼咳了声，在座的都知道剑无双话锋扫的是哪位，但这个话题实在没有必要扯到不相干的人，于是咸鱼开口将话题导回了正轨道：“这些是要写，但不能写得太高深了，要考虑到无线端的读者群。” 　　剑无双咕嘟下一碗鸭汤，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道：“也没什么高深的，所谓科举，不过是人才选拔制度而已。在没有科举前，比较高的官位爵位用的是世卿世袭制，拿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小说来讲，就是宅斗啊！嫡庶之间相爱相杀，只有嫡长子才有资格继承父亲大人的一切，这实在很不科学，也造成了无数刻骨铭心仇深似海的爱情悲剧。” 　　“剑无双，收敛点。”刚听了个开头，肥羊还有点点被惊艳到，刚想着剑无双原来也不是个只会卖萌搞事的宅腐，没想到，下一刻她就摇起了狐狸尾巴。 　　“开个玩笑，我说的是家庭伦理悲剧。那个……，中下层的官僚选拔，门道还挺多的，大家有耳熟度的，应该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客卿养士制，可以看做是后宫，……呃，我这是比喻。”见肥羊扫来的目光，剑无双笑笑解释道。 　　“这个比喻读者比较好懂，没事，继续说下去。”冰糖的鼓励，仿佛打开了潘多拉之盒，接下剑无双从推选制讲到察举制，干脆都用后宫来类比，九品中正和三妃六嫔挂上了钩，隋唐正式开启的科举制用选秀女来比喻。 　　到后来冰糖也受不了了，言简意赅地终结这场人才后宫选拔：“这些，控制在一章里交待掉。” 　　“哦。”剑无双点点头，一双大眼睛卜灵卜灵地得看着冰糖。 　　“还有，这些东西得和后面的剧情关联起来，不要为了水而水。”虽是渠道运营，冰糖亦有着编辑的功底，所提意见一语切中要害，“穿插些趣闻，篇幅不要长，最好能和剧情主题呼应。比如开头提一提黄巢的《不第后赋菊》，后面纳兰劝说顺治严查舞弊时，可以再提一下，还有这些叙述性的东西，要穿插在情节内，不要干巴巴一上来就科普，搞得好像网络百科一样。” 　　“哇撒……，神仙姐姐，你太厉害了。”剑无双满脸崇拜。 　　“鱼总，这些你最熟，你怎么看？”冰糖看向咸鱼。 　　咸鱼正偷吃得欢，冷不防听到冰糖点他名，立刻来了句：“圣明不过陛下！” 　　“噗——”剑无双捶桌大笑道：“鱼总，你太可爱了。” 　　冰糖摇头，剑无双又饱含深情道：“唉……，本来我觉得千字25是少了点，但现在看来能学到不少东西，我还是觉得值了。” 　　擦！ 　　肥羊和咸鱼瞪眼对视一下，不知道是该佩服冰糖的砍价功力，还是该同情无知少女枪手惨遭黑心编辑盘剥。 　　“哎，对了，神仙姐姐，要是我得每天都过来的话，能不能包一顿午饭啊？” 　　“没问题，再贴你四百车费，有时要是晚了，我会让你的小哥哥送你，他帮你报销打的费。” 　　慢着？为什么冰糖说得每一个字都是标准帝都话，他却听不懂？ 　　面对两张如花笑靥，肥羊只觉得心寒如十六度空调，他，就这么被冰糖给卖了？ 天价黄金榜 09.黄金榜 　　会议室的门在肥羊身后慢慢合上，仿佛合上的是希望，留下的是绝望。 　　女人真是一种超出生物构造常态的存在。 　　看着剑无双穿着恨天高蹦跳自如地回到了座位上，肥羊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认命得坐到她对面。 　　按照以往经验，写手并不会在第一时间进入写作状态，更何况午饭后总要放放羊，肥羊决定在半小时后提醒剑无双开始码字。 　　果然，剑无双打开电脑后，只有鼠标在动，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显然不是在做正事。 　　不大一会儿，屏幕后就传了闷笑声，噪音来源正是剑无双。也不知是什么事，剑无双笑着笑着腰弯了下去了，趴在桌子上轻轻捶着。 　　肥羊皱眉决定忍过去，可剑无双的笑声却并没有停止，简直快喘不上气来了，就在肥羊忍无可忍打算开口时，剑无双揉着肚子呻吟了一声：“哎哟喂，太损了……我肚子都疼了……” 　　“三点前，你必须先交出两千字。”肥羊开始施压。 　　“好……好好……”剑无双喘着气答得道，“快笑死我了……，先不说这个，小哥哥，你上傲天么？你们责编应该都逛傲天的吧？” 　　肥羊一脸华夏好责编的表情道：“收稿和催稿时会上去。”这是实话，但只是一部分实话，作为业内八卦最大聚集地，当然也要经常上去看看八卦。 　　“半年榜出来了，小哥哥是不是已经看过了？”剑无双的气息恢复了平稳。 　　华夏原创月榜、季榜、半年榜、年度榜，总得来说是指天宝集团推出的榜单。 　　这个榜单有很多戏称，比如一家独大榜、钱堆榜，刷刷榜，棒棒榜，这些戏称对于天宝来说，千夫所指，到了面前，不过是轻描淡写地一句：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我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在业界，即使是后来居上，头一个上市的乐阅，也对天宝无可奈何。 　　天宝集团作为网文界头号土财主，旗下囊括了业界所有的里程碑式网文站。 　　江湖传言，当年群雄并起的网文江湖，只有三个老门派没有臣服于这位大佬膝下。 　　一个是女频圣地刺桐，一个是昔日差点取代“天下”的“八风”，还有一个就是从网文站转为论坛，现在被大家戏称为“傲天”的“飞龙在天”。 　　遥想当年“天下”、“八风”、“飞龙在天”三足鼎立，“刺桐”作为最强女频独览山巅风光，颇有几分风云叱咤的传奇色彩。 　　只是当天宝携带雄厚资本进军网文界后一切都变了。 　　“飞龙在天”转为论坛，成极具娱乐自嘲精神的“傲天”，“天下”臣服于天宝，随即天宝依托“天下”开启了新站“争鸣”。 　　至于，一度置身事外的“刺桐”这两年拜天宝所赐，身段和神格似乎也降低了不少。 　　这些破格，自然是为了和天宝四大女频做市场抗衡。要知道，天宝四大女频中的三个旧站，在很多老读者眼里，和刺桐比起来就是丫鬟，可架不住钱多粉多。 　　集齐了这么多SSR集资源，有资格来做网文榜单的好像也就只有天宝了。 　　当然，可以逐鹿这份“华夏原创榜”的，不局限在天宝自己旗下网站的文，只要上了天宝的渠道，都会自动参与排名，但总得来说，以天宝全渠道统计为准的榜单，要说天宝能大公无私，那才有鬼。 　　这个榜单，肥羊上周就看过了，虽说天宝是主场，有一定优势，可“文无第一”，谁又能说得清楚好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呢？ 　　“看过，念神目前第三。”是了，反正念神的文榜上有名就可以了，能让一个花式小站的文，排第三，也算是公平了。 　　“小哥哥，你看得只是男频吧？”剑无双问道。 　　是了，他是男频责编，可不只看男频？肥羊也懒得答她，只是点点头。 　　“你不是收女频稿吗？怎么不看热榜文啊？”剑无双不依不饶地问。 　　“同事离职了，临时管几天。”肥羊简短地解释了一句。 　　开玩喜，榜单上一堆“娇妻”“总裁”“婚”“庶女”“嫡女”“妃”“王爷”，正常直男怎么会点开看？ 　　“好吧……”剑无双有些垂头丧气，下巴磕着桌子边，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模样，肥羊对此毫无波动，丝毫没有“我见犹怜”的感觉。 　　“女频……怎么啦？”握草！肥羊忍不住暗骂自己犯贱，到底是为什么嘴巴就不听使唤呢？ 　　“女频啊……”剑无双上半句还半死不活的，下半句突然直起了身子，来了精神，打了鸡血：“我给你念念，实在太可乐了。” 　　肥羊为自己的心软付出了代价，只听剑无双眉飞色舞地念道：“傲天那边掐起来了，先是一个层主说‘没有刺桐的作品，也是呵呵了’，然后有人来掐说‘刺桐没什么长篇，麻烦睁大眼睛看看，上榜的文有低于百万的么？’，然后层主回掐‘看字数不看质量，也是领教了。’，于是这个再回掐‘扑街还是省省’。” 　　剑无双精分了两个声音来表现这段掐架，肥羊听着只觉无聊，这种没营养的口水掐在傲天比比皆是，“有什么好笑的？”肥羊企图终止这无聊的对话。 　　剑无双道：“别急别急，好笑的来了，这个层主贴了‘春水’的截图，内容是‘震惊！华夏抄袭榜竟然混入了原创作家！’，哈哈哈，艾玛，这标题实在太有才了。” 　　所谓的“春水”就是刺桐的匿名论坛“一江春水”，是与傲天齐名的掐架圣地。 　　这实在也没什么好笑的吧？肥羊并不很懂这个笑点，一个闪屏还是带特效的那种，剑无双把截图贴了过来。 　　“不要发闪屏。”肥羊皱着眉改成了隐身状态，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点开剑无双的头像，设置了“对该用户隐身”。 　　看到截图，肥羊也没看出笑点在哪里，问道：“榜单上有抄袭的？” 　　剑无双用力点头道：“前三都是，你不知道么？天宝的神抄三姐妹。” 　　肥羊扫了一眼榜单，虽然他不看女频，但也知道著名的天宝三女神，知道这三位女作者，是因为这三位的作品，在天宝全渠道女频销售榜上，长期霸占前三。 　　销量最高的获得原创奖，虽然有缺陷，但也不算是大毛病，但夸张的是，去年年终的原创榜，她们三个人在女频榜单前十中占了五个名次，可谓霸道至极，引发了一波争议。至于抄袭，肥羊还是头一次听说。 　　这次的半年女频原创榜，这三人依旧是占了四个名次，其中一个名次目前在第十一名，到了年终很可能就会冲上来，恐怕又是一番霸榜的局面。 天价黄金榜 10.灵感 　　无论是抄袭也好，霸榜也好，这都不是肥羊关心的，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将近两点，于是他旁敲侧击地提醒道：“你手速多少？” 　　剑无双抬头没个正经：“小哥哥，你说竞技场吗？” 　　肥羊用笔头敲了一下桌子：“我说的是码字，一小时两千有么？” 　　剑无双抬起下巴骄傲道：“太小看人了，起码三千，常态是三千五，最高记录五千。。” 　　“那就证明给我看。”肥羊感觉心好累，自己短短两天，就从一个萌汉子，变成了教导主任，眼前的剑无双妥妥是个问题生，自己只能软硬兼施，循循善诱。 　　“我这不在找灵感嘛。”剑无噘着嘴，鼠标滚了滚，“没灵感的话，一小时五百都有可能。” 　　这倒是真话，灵感和思路是影响写手码字手速最为重要的前提。 　　思如泉涌，笔走龙蛇。 　　为了保证码字手速，最为保险的方法就是在前期打好细纲、做好详细的人设，最夸张的细纲可以细到每一个章节，相当于是把每一章内容都概写一遍。 　　这样的做法似乎少了不少写作乐趣，但好处是可以保证稳定的码字手速，那些日更三万的大神，秘诀无非就是细纲做得越详尽越好，人设越完善越有内容可写。 　　当然为了不过于消耗写作乐趣与激情，成名后的大神会聘请一些助理，这些助理主要的工作就是查资料，搭建框架体系，做出完备的细纲人设，这样才能保证大神不会一天24小时都埋没在文堆里。 　　根据爱迪生的名言，助理们的工作就是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而大神则是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小说成败就看大神们如何画龙点睛，呼风唤雨。 　　“剑无双，你没有写长篇经验，光靠灵感是不行的，这样，还有一点时间，你先打个细纲，做个人设给我看看。”肥羊决定改变策略。 　　“别，小哥哥，我的血槽已经满了，正在攒怒气值，很快就好，再让我刷两眼。”剑无双说着依旧没有打算动键盘的样子。 　　“怒气值？”肥羊调侃道，“怒气值不是打技能时才能攒得么？你应该边打字边攒。”幸好身为中年人的肥羊，出于工作需要，还是紧跟潮流，这才不会被剑无双忽悠。 　　“不是啊，持续码字耗蓝，怒气值是开爆发，这个得等我掐上两句才能开爆发。”剑无双的手移到了键盘上。 　　“……”写手就在自己面前拖稿刷傲天怎么办？该在线求助么…… 　　键盘轻触声传来，随即是鼠标轻点声，剑无双抬头，笑嘻嘻道：“好了好了，开爆发了!” 　　半小时后，肥羊总觉得不太对劲，这声音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每小时三千五的样子，但他又不敢贸然打断剑无双的思路，只好耐心地等着，至于眼前邮箱里的稿件，实在不怎么看得进去，干脆也开了傲天的页面。 　　关于榜单讨论的帖子已经刷了到了十多页，肥羊一页页看着，大部分掐架都是关于女频的，有爆黑料，有力挺的，但力挺的人，主要是力挺天宝，并没有给天宝三绝洗地的意思。 　　一方掐，一方不正面回应，双方在“天宝三绝是抄袭”以及“天宝在作者收入上是业界最良心看不惯就不要在天宝写”上陷入无限死循环。 　　剑无双……，看到熟悉的ID，肥羊皱了皱眉，还真敢在傲天上用注册与笔名相同的ID啊。 　　可惜剑无双写了什么，肥羊却看不到，因为内容已经被屏蔽。继续往下翻看，有些艾特版主举报的，有痛骂剑无双嘴太脏的，有说感觉不编辑掉，有追问剑无双到底说了什么求私信的。 　　“啊！我被关小黑屋了！”一声惨叫，吓得肥羊心脏还来不及准备，暂停了一下，随后剧烈加速起来。 　　“你写了什么？”话问出口，肥羊就后悔了，身为一个老成谋国的中年人，他实在不该冲动。 　　意外的，剑无双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神情居然有几分冷冽道：“还能说什么，真话呗。我说，想在天宝女频当前三需要具备的个人条件是：肤白、水的，腿长、开的，大波、浪的。当然最重要的：字多、抄的。” 　　“……”这他咩的是该关小黑屋！撇开掐抄袭，这人身攻击实在是过份了，还很掉价。 　　“剑无双……，不要搞事。”肥羊觉得自己的喉咙在发涩，选到这样一个写手，已经不是头痛的问题了。 　　剑无双噗嗤一下，神情又软柔了起，歪着头道：“别紧张，别紧张，小哥哥这是情景演练。神仙姐姐不是说开头最好有情节么？你想啊，秋闱放榜时，大家看到那种不公正的榜单会怎样？肯定会吐槽啊，吐槽后怎么样，肯定会被版主关小黑屋啊，呃……，我是说被县太爷打板子啊，然后民愤就会到极点，一场暴乱势在必行，星星之火即将燎原大清。” 　　“然后就建立了太平天国？”肥羊无奈地再次敲了敲桌子：“小姐，这是顺治年间。” 　　剑无双道：“我说得就是那种感觉嘛，小哥哥，你看到抄袭作品上榜，都没感觉吗？” 　　“抓抄袭要有实锤，榜单也没你想象中那么黑暗，作品实在太多，也只能做到相对公平。还有写小说时，别扯不相干的，你要看的不是傲天，是历史资料，现在已经两点半了。”肥羊看了下屏幕道，“你还是先把前两章细纲和人设先做出来，别乱写。” 　　剑无双不服气道：“你都没看过，怎么能说我是乱写？” 　　“现在多少字了？”肥羊不想做无所谓的纠缠，他今天的任务是催稿，而不是讨论抄袭和榜单是否公正。 　　“五百。”剑无双见肥羊脸色阴沉，连忙继续道，“别急，还有半小时，保证搞定。” 　　半小时后—— 　　“那个——也就差了一丢丢，主要是我在家都是用外接键盘的。”剑无双努力笑得谄媚。 　　“一丢丢？八百字，差很多好嘛！现在就给我打细纲！”肥羊决心摆出一个责编应有的威严。 　　“小朋友们，外卖来了。”冰糖适时敲门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几份饮料道，“来来来，你们先挑。” 　　“神仙姐姐！”剑无双身轻如燕，飘到冰糖身边道：“能要一个外接键盘么？笔记本用不惯，手速下降了一倍呢。” 　　冰糖点点头，看向肥羊道：“小哥哥，去拿一个吧。” 　　“……”好一个先下手为强，肥羊无力地瞪了一眼剑无双，走出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