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闪电之卷 第一章 船厂危机 雨一直下。 雨刷呱呱的打着雨水。 鸟南大道上,一台老长安面包飞速疾驰。 荣克忍着内心焦急,强颜欢笑应付着各方质询。 有些难堪的发在朋友圈中的求助,响应的却寥寥无几。 平时活跃的朋友一瞬间哑火,帮助过的人离线。 反而一向沉默的几个万年潜水艇来了私信,问了句“怎么了”。 寥寥三个字,却让他眼角有些酸。 这反而打消了他求助的欲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急病乱投医了,不应该麻烦交集不深的泛泛之交。 大多是为生活奔波的职场新人,都不容易。 锦上添花的恭维来的廉价,真伸手帮忙的还是老同学老朋友。 但这帮人混的也都不如意,能够把手上的闲钱,不假思索的给他打过来,就已经够意思了。 台风季节,昨日暴雨。 他家船厂轨道上的一条尚未完工的泵船发生侧翻,没有固定的船台设备发生翻滚。 当场砸翻五个工人。 二人轻伤,一人刚转ICU,其余二人重伤还没下手术台。 重伤工人家属与亲戚朋友,全部涌向船厂。 办公室被砸烂,他爸妈都被愤怒的家属打伤,厂内车辆与设备被砸。 医院在催款,受伤工人家属在催钱,公安正在等待工伤鉴定的报告。 后续是否封厂取决于劳资双方和解态度。 可厂上账里的十多万,加上荣克账上的几万全部扔出去。 连个响都没听到,堪堪让医院没有停药。 愤怒的工人家属,已经分别堵在了厂区与医院。 家属要个说法的说法,让荣克无话可说,烦躁的砸了把方向盘,心中愤恨不已。 就不该开这个破船厂,就不该搞制造业。 他爸荣健中早前在国营饭店当经理,改革开放后是最早一批下海的商人。 他家先是租了个地皮干人造肉,腐竹等食材的初加工,地下食品厂。 后来任天堂发布红白机,转行做游戏机批发,零批散卖的都是广东山寨厂做出来的家庭游戏机。 做了段时间,摸着了门道,开始进军上游源头。跑到鸟城宝安西乡八达工业区做起了电子厂,名字就叫【八达电子】。 说是电子厂,其实就是拿导电银浆,石墨,调和成用于丝印的电路,根据CAD制版出来的电路做印刷,生产游戏机键盘下的导电膜给大厂做配套。 当时国内只有日本银浆,有个爱抽中华的博士,跟他爸很谈的来,给了不少技术支持。 化工类配方一个小数点,一个添加剂催化剂的变动,就是大利润。 那个博士是搞核工业的,荣克家游戏键盘的电路配方与线路布局,与导弹通电是一个级别。 在八九十年代,这代表下海找到了龙宫的门。 早期家庭游戏机键盘为何如此耐操,没有按键失灵的问题?就是因为很多大厂,用的都是荣克家的导电膜。 后来线路被人山寨,价格战打起来了。为了节约成本,把线路做细,取消并联保障,才有了1个点的返修率。 他爸因此发展起了八达电子,那个博士,后来在四零四开了家宝银,填补了国内民用导电银浆的空白。 做了几年,随着国内游戏机热潮,【八达电子】蒸蒸日上,淘汰了老旧的烘道,冲床。陆续上了钳床,摇臂钻,数控机床,注塑机,贴牌机一系列设备,开始朝大众消费领域的影音设备上转。 那时候数控在鸟城还叫电脑锣,能开电脑锣的大工薪水在九十年代中期已经上万了。 做这行的技术敝帚自珍,开电脑锣的大工如果不是老板威逼利诱,开模具看都不让工友看,更别说带徒弟了。 网罗这样的人才非常难,养着也非常贵。 上了那么多设备,开数控的人手也不缺,但民营制造业却在九十年代后期越来越难干了。 荣父没有听从朋友的劝说,转向投机行业,觉得放弃多年在制造业的积累太可惜,一意孤行在制造业越扎越深。 接手了不少朋友转让的五金厂设备,逐渐把八达电子,打造成了一个电子与机械行业通吃的怪公司。 真正的麻烦是千年初接手【南风造船厂】,这次真正让荣家感受到了制造业的水深。 重工业的难搞,高投资且短期不见回报,前期几乎全是净投入。 一个船厂,冷锻、机加工、船坞泵房、电机、门机、坞门、龙门吊,调运设备,镗孔轴舵设备,全都要有。 加上船上的主辅机械,分油制冷等设备,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设备要不停积累,不停更新。 没有订单的时候,单单技工与老师傅们的高薪就能把账面上的钱吃个精光。 最难的还是民营融资,没有银行担保垫资,想接国际船东订单简直做梦。 国内船运公司除了必须有一条船要在国内注册外,其他再多的船也不在国内注册。注册地全是巴拿马与利比里亚马绍尔一类的地方。宁可注册在香港,也不会在内地注册,本就不利于接单。 加上融资难,交船难,没订单就是死,没银行担保自己备料开造,就是找死,民营造船厂始终在夹缝中求存。 他家厂子连接个国内的远洋渔船都是大单,内水抽沙船、货船、驳船,连带大飞,通通来者不拒,就这都要自行垫资。 一艘船不说钢材,消耗的焊条都要成卡车计。 民营没有正经的融资渠道,垫的就是高利贷。 在物料成本一天一个价,造船行业风吹草动就一片片死的千年初,造船比卖白-粉还刺激。 船刚上船台铺底,物料成本就翻跟头了。 造完就净赔一条船,不造就毁约损失信誉,与客户协商不成,咬牙还得造。 这还算好,怕的是马上要出坞了,船东一个电话取消订单了。 船厂根本没有销售渠道,就是单一的制造厂。 垫资把船做下来,船东不要了,规格又是原先定好的,想底价处理都难。 压一艘,就能把船厂压的喘不过气。 没资金就接不了新单,老船不赔大钱就处理不出去。 工人薪水却时刻不能停,死循环。 荣父在做电子厂的时候,曾经豪情万丈。 那年爷俩在家看《Therock》,他爸就指着电视画面里的蜘蛛355,冲荣克许愿,一等他考上名牌大学,立马来一台。 不干别的,就哄小女孩玩。 荣父每每开玩笑,告诉儿子学习不重要,他等着抱孙子呢,怀了咱就退学,生了再上。 等并购了五金厂,做了机械设备后,荣父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最初承诺改了。 变成了学生应该以学习为重,买台007《黄金眼》里的宝马Z3小敞代步就很好了,以免变成纨绔子弟。 等到做了造船厂,曾经的承诺不再提起,荣父的鬓角却发白了,每每在累的浑身散架后,瘫在床-上呢喃…… “当初听老黄的去炒楼就好了,就好了。” “早知道制造业这个样子,咱做VC多好,投钱让别人干去,何苦这么累。” “爸对不起你们娘俩,走错路了。” 荣克从小在电子与机械领域耳濡目染,对国内外各类机械设备的实操不陌生,高中就发表过猜想性质的智能机械论文,高中二年级就被交大机械系提前录取。 他却出人意料的谢绝了国内排名第一的机械工程学院,选择了鸟大机械制造及自动化专业,就近入学。 一是鸟大院领导提供的奖学金比交大高。 二是院里领导原则上同意他利用“课余”时间,以实习代替考勤。 荣克上大学后,倒是真有了车。 不是什么F355与Z3,是一台方方正正的长安老款白面包。 这还是用接私活的两万与荣父支援的两万合起来买的,客货两用,朴实无华。 他拿的是A照,开的却是C类机动车。 当初去勺山考驾照的时候,曾经想过帮家里厂子开大货车,当个公子哥的业余调剂。 没想过真到了这一天,开的是小面。 不为调剂,只为生存。 无论是院领导的厚爱,还是私活专用的座驾小面,对他都很重要。 因为家里的厂子,快要陷入绝境了。 有门路的工人走的七七八八,特别是厂里这些年陆续培养的数控机床技工,走的一个不剩。 剩下来的全是普工与和跟在大工后面学习技术的学徒小工。 厂里寒酸到不但有订单都不敢接,备不起料,甚至到了工人薪水都发不出来的地步。 上个月的薪水,到这月底了还没开。 财务室没钱,账上同样没钱。 更可怕的是,由于电费拖欠,供电局已经明确要拉闸了。 私人房产,厂房,设备,连带挂在公司名下的车辆都抵押出去融贷了。 融贷全部用于新接订单的先期垫资都紧巴巴的,根本没有活钱。 荣克这些日子一直在福田保税区,帮一个香港老板解决数控模块程序本土化的问题。 为的就是拿到答应的五万块报酬,把电费先交上。 工人薪水可以缓一缓,毕竟有的谈,供电局谈不来的。 昨晚干到凌晨三点,今天一接到荣母的电话,就找了台ATM转钱。 顺便在取款机旁的小食摊上买了盒炒粉,然后匆匆往回赶。 长空闪电之卷 第二章 时空的钥匙 他没去医院,而是直接朝船厂开。 这是荣健中的要求。 他妈苏巧云在电话里告诉他,他爸担心的不是伤,而是工人家属控制不住情绪,把厂里的贵重设备砸了。 真要那样,可就雪上加霜了。 “真他妈的!”荣克恨恨的踹了脚油门上的挡板,耳边挥之不去的是荣母的切切嘱托。 他无比愤恨所从事的制造业,更对突然取消订单的【恒发基建】说不出来的厌恶。 恒发预定的三艘抽沙船,是荣父看在老关系的份上,连定金都没收就下料备货开造的。 结果,李恒发轻飘飘一声效益不好,前期垫资全打了水漂。 如果不是因为恒发毁约,工人被迫连夜腾空船台,赶下一个工期,怎么会发生这种破事? 长安小面包带着满身泥泞,冲进了南风造船厂…… …… 雨势未歇,反而大了。 厂区办公室与房檐下的事故工人家属,一等见到面包车驶入,纷纷冒雨冲了出来。 破口大骂者有之,拍窗踢车者有之。 荣克刚打开车门,还没迈出来一条腿,就被愤怒的工人家属推搡着扯倒在地。 “刮着台风腾船台,不把我们的命当命了。”一个当地工人被同乡鼓动,叫喊起来。 “赔钱,工伤加营养费,没二十万别走。”愤怒的家属指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荣克,疯狂叫嚣,手指快插到后者的眼眶里了。 “厂里哪还有钱,二万都没有。”一边的工人插话。 “那就搬东西,拿设备跟车顶账。” “设备搬走了,怎么生产?”一个对工厂有感情的外地老工人低声来了句。 “关我们什么事?” “受伤的是我侄子,不拿东西顶账,你掏钱?” “现在不搬,连医药费都赔不出来。” 一句不合时宜的问话,引来了一阵受伤工人家属与本地人的责难。 力工与普工多照顾本地人,遇难与受伤工人的家属自然也是本地人。 本地工人受伤,大伙同仇敌忾。 荣克心里委屈,面对指责却无法回嘴。 雨水混合着泪水哗哗流下,被七手八脚的推搡来,推搡去。 他还得面不改色的一个劲赔不是。 人群后的工头江海洋,干着急挤不进来。 他是南风造船厂的老人,不但是本地人,也跟随荣父很久了,在当地很有威信。 鸟城这鬼地方不适合重工,不适合造船,成本太高,就三家稍有规模的造船厂。 前海妈湾岛子上友联与招商重工挨着的两家,剩下就宝安西乡南风造船厂,这一家民营较大的船厂了。 老江造了一辈子船,非常珍惜这个工作。 当地人随意搞个小产权房就不缺钱,他干机械造船还真是热爱多些。 看到少东下了车只是一个劲的抱拳冲大伙说对不起,满头满脸的雨水都不顾上擦一下。 老江实在看不下去了,眼睛一红骂了句痴线,大吼一声,冲上来把围着荣克的一众烂仔加婆娘扯到一边。 老江辈分高,村里的小年轻与一众婆娘挺怕他,张牙舞爪的攻势收敛了些,嘴上却没收声。 荣克脱离了围攻,站在瓢泼大雨中,愣愣着注视着不远处的一片狼藉。 坞顶垮塌,吊机倒地,输料的行轨与地面导轨麻花一样软在一旁,地上满身散落的钢筋与板材。 一条近海泵式抽沙船,船身倾斜超过三十度歪在一旁,地面水泥被压成碎块。 任雨水浇打己身,荣克愣愣的一无所觉,满身雨水,内心一片冰冷,充满了绝望的情绪。 对拦在面前的老江无动于衷,他就那么仿佛被木偶一样牵着,跌跌撞撞的朝事故发生地走。 “咔嚓”一声爆响,一道惊雷打在了裸-露在外的龙门吊上,爆起一片强芒。 “导电,危险!”老江在荣克的背后焦急的喊。 暴露在雨中的一群家属,看到惊雷过后竟然有一个圆乎乎的闪电,顺着歪斜的吊臂滚了下来,晃晃悠悠的朝这边飞,立刻鬼哭神嚎的朝屋里躲。 这道球形闪电,好似雨中顽皮的精灵,飘忽来去,围着浑浑噩噩不停前行的荣克转了几圈。 突然一停,然后嗖的一声撞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 荣克一与闪电接触,身子就像断线风筝一样离地飞了出去。 “小克!”老江一声狂喊,从屋檐下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 一帮当地烂仔,帮乡里乡亲的闹事归闹事,却是古惑仔看多了的,自诩义气,也是不怕事的。 有人带头,立马冒着风雨也冲出来救人。 这帮烂仔平日对荣克是又佩服又烦躁的。 佩服的是荣克在当地属于优良品种,学习非常厉害。 重点大学不考,就有人争着录取。 烦躁的是荣克跟他们一起长大,有了这样的对比,就成了家人嘴中的别人家孩子。 被家长一提起来,就让人烦的不行不行的。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这么一搞,还讲不讲义气了? 还能不能一起快乐的玩耍了? 玩个蛋,现在的荣克仿佛被万蚁撕咬,被球形闪电击中的瞬间全身就脱离了控制,眼前碎光一片。 一道道难以形容的电流,顺着四肢百骸流窜犯一样乱跑。 皮肤在以肉眼难以察觉频率抖动,骨头都电麻了。 冲过来的老江蹲下来想把荣克扶起来,可刚一接触后者的手臂,啪的一声就被打飞了出去。 “叼你老母!” 看到这一幕的一帮烂仔骇然止步。 一个车轴矮壮的黝黑汉子,一抹光头,大骂:“雷公上克仔身,丢那妈,带电啦,变身霹雳贝贝来的,点搞?” 一帮烂人既惊惧又新奇,不知谁提了句棉被,立刻兴冲冲的转头跑值班室抱被子去了。 结果,棉被没找到,扯过来一卷凉席加毯子。 荣克在老江被击飞的瞬间就回复了过来,满身乱窜的电流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脑的从全身汇聚到他的左臂。 无数的电流,争先夺后的钻入他身上唯一的金属体,腕子上的一块芝柏表。 手表立刻就烫的仿若一块烙铁,刚恢复四肢控制权的荣克嗷嗷惨叫着正要把表摘了,就见滂沱大雨中,一片遮雨的伞盖从天而降。 他正要松一口气,一阵大脚丫子毫无征兆的踢了下来。 紧跟着一阵欢呼。 一众烂仔发觉拿鞋扯毯子没人触电,立刻七手八脚的把荣克当春卷卷了起来。不顾地上泥水,特意包裹着荣克在地上滚了几圈。 在泥里滚滚去电! 车轴矮汉陈世亨一句发散思维的提议,得到了众烂仔的高度赞同,立刻照做。 泥里滚滚去电?我去年买了个表,这是什么天才的想法? 荣克在被滚的丧失意识前,虚弱的骂了一句。 “滴滴滴滴!” 耳中渐闻鸣笛,荣克是被车辆震动醒的。 一睁眼,就看到大佬亨与绰号花蛇的林水根。 俩烂仔大眼瞪小眼,正用一副八卦的眼神看着他,嘴里一开一合的说着什么。 荣克开始还能听到什么,然后周遭声响化作虚无,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代之而起的是面前触摸板一样的一行行光影,耳中传来了机械的合成音。 “握紧时空的钥匙,蒸汽朋克的世界必将降临。” “卑微的生物,以吾主之名封你为监工,遵从吾主之愿,改造这个被异端占据的时空。” “附近发现三个奴隶,可以驯服为吾主的仆人,是否抓捕?” “警告,系统等级不足,生物虚弱,血量不足,代言人系统有崩溃的危险。” “宿主死亡率67%,是否强行抓捕?” 这是什么鬼? 有被电伤的,有被电死的,难道还有被电神经的? 我是精神分裂了,还是出现了幻觉?怎么感觉有人跟我说话? 荣克甩了甩头,撑身猛地坐了起来,耳中又能听到声音了。 陈世亨正在交代上车前后的事情,他也明白过来这是正朝宝安人民医院赶。 他父母与伤重的二人目前都在那里,车后还跟着陆续从村里赶来的受伤者亲朋。 伤者直系亲属,早在昨晚就在医院守着了。 正在开车的鱼仔察觉到了后座的动静,扭头龇着龅牙冲荣克点下头,又转过头去。边按喇叭,边朝车前龟爬的一辆奔驰C200破口大骂。 荣克正身处鱼仔的丰田SUV,眼前是家里开海鲜酒楼的大佬亨,与家里搞近海养殖的花蛇。 这仨货一向臭味相投,中学时候就整天混在一起,退学都是一起,与他关系却一直不咸不淡的。 没想到关键时候,送自己去医院的居然是他们。 这是我的恩人哪,抓他们仨当奴隶是什么意思? “克仔,你怎么了?”大佬亨扔过来一根烟卷,神色有些疑惑。 荣克眼睛上翻,龇牙咧嘴的想把手表摘下来,却怎么也摘不下来,手腕部火辣辣的疼。 “我神经了。”荣克身体猛地一滞,停下了摘表的动作,歪着头来了一句,让车里三人莫名其妙。 因为他耳朵里又出现了合成音的警告,未绑定状态下不允许摘除系统。 “嘭!”的一声,前车窗被一个飞来的物件砸的龟裂开来,蜘蛛网一样。 长空闪电之卷 第三章 蒸汽朋克世界 急促的刹车,SUV一晃停了下来,把车后三人甩的同时朝前一趔趄。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要追问的大佬亨与花蛇脸色一变,条件反射般大声咒骂着拉开车门,蹦了出去。 紧跟着,一连串骂声被瞬间掐断,反而车前的咒骂声嘹亮高亢。 荣克昏头昏脑的跟着下车。 车头边上的地上,一个红绒丝垫托起的金色弥勒佛,塑料表框碎裂,静静的躺在一边。 把挡风玻璃砸成蜘蛛网的罪魁祸首,估计就是这个佛爷了。 “老子就说怎么车牌那么熟,草泥马,仨臭卖鱼的要翻天?” “眼瞎了,看不见你爹在车里坐着?按你妈大喇叭,关外不禁鸣笛是吧?没交警罚是吧,老子替交警罚了!十二分扣完,马勒戈壁,本拿来。” 一个脸上横肉带褶子的胖子,一个三角眼吊睛瘦子。 俩穿着青色制服,上衣敞开,露着皮带,一步三摇,喝的五迷三道的联防。 晃晃悠悠,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嘿哈二将身旁,还有个唯唯诺诺的小妇人。 小妇人被胖子扯着走,脸上红扑扑的,一看也是喝了不少。 “牛队,马哥,对不起,对不起……” 为人阴冷的花蛇露出了一个荣克从未见过的和煦表情,谄媚中夹杂着恭敬,热络的掏烟点火。 酒楼少东大佬亨也跟变脸似的,笑的像个菊花馅儿的包子。 “别来这套。” 三角眼瘦子,一把把烟卷连带打火机扇飞出去,手绕到花蛇的脑后,揪着后者头发拉到眼前。 胖联防醉醺醺的晃过来,伸手不轻不重的朝花蛇脸上扇打:“你马勒戈壁上撒欢的小毛驴,要腐蚀国家干部咋地?” 大佬亨脸色一变,却没发怒,反而换了个更恭谨的神色,觍着脸朝前凑。 鱼仔也跳出驾驶室,小跑了过来,一边把手里刚从车上拿来一沓购物卷朝胖子的兜里塞,一边笑嘻嘻打趣:“碎碎平安嘛,还得多谢牛队的好意头,咱们路上都能碰上,这就是缘分哪。” 瘦联防皮笑肉不笑,胖联防斜眼似笑非笑的盯着鱼仔,却没阻止后者的动作。 正当牛队兜里揣完了外快,准备放句教导回车的时候,就见一个身影大鸟般腾空而起。 紧跟着一片黑云压顶,再然后一只四十一号的大脚丫子,与他的胖脸产生了亲密性接触。 一瞬间,一个大胖脑袋仿若与高速火车迎头相撞。 最后,牛队以一个平沙落雁式的销魂姿势,飞出去三米,滑翔落地。 雨刚停不久,地面很湿润,有助滑效果,飘起来很美。如果前方再有几只瓶子,效果不亚于保龄。 场上一静,瘦联防被从未想过的场景定住了,眼珠都不动了。 鱼仔,大佬亨与花蛇更是一副看神仙的表情。 肇事者脸上风轻云淡,一脚独立,一脚仍是李小龙飞踹的造型。 可能觉得尚不完美,又伸手弹了弹并不存在的衣服下摆,连黄飞鸿的POSS都摆完,才满意的一笑。 “想我荣姥姥隐姓埋名二十载,终究修为不够,还是让装逼就会飞神功重现江湖。唉,中土从此多事,却是我的罪过。” 荣克脑子一直没清醒过来,被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故刺激的有些魔障了。 大佬亨一副日了狗的表情,脸皮抽搐,鱼仔跟花蛇表情呆滞,蛋碎了一地。 仨烂仔眼神发懵,全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卧…照…泥…蛙…”牛队哼哼唧唧的挣扎欲起,嘴磕豁了,还在骂。 瘦联防闻声面皮一抖,从浑浑噩噩中惊醒了过来,一回神立刻怒不可遏,尖厉的嚎了一嗓子,鸡瘟一样朝荣克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啊哒!” 深陷幻境中的荣克热血涌动,一个李小龙的垫步回旋侧踢,把瘦子沙包一样的一脚蹬飞。 轰的一声闷响,瘦联防腾云驾雾的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奔驰200后车厢上,把车都砸的屁股朝后一沉。 “啊,我醉了!”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牛队,看着瘦子从眼前飞过,一愣神,莫名其妙一嗓子,咣叽一下自己倒了。 旁边一直被牛队强拉着的小妇人,脸上立时闪过一丝鄙夷。 “好!” “漂亮!” 车堵在新安影院红绿灯口,恰巧影院图书馆出来了一拨人,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李小龙招牌动作晃了一下眼,一个个兴奋的大呼小叫, 几个打扮妖冶的小妖精,还不停的送飞吻。 “滴滴滴滴!” 路上等变灯的绿出租与私家车纷纷鸣笛,以示嘉许。 还有司机闲的蛋疼,降下车窗不停地吹口哨。 牛队与瘦联防对鱼仔他们那片生杀予夺,搞不死你也恶心死你。 但毕竟是地痞,不是什么正经的有力人士,路上的车主可不怕联防的皮。 荣克也不怕,他家搞电子机械造船的,又不摸鱼抓虾。 敢到工厂找事,那是没活够。 大佬亨仨人却是一副纠结不已的表情。 县官不如现管,哥仨省长都不怕,就怕这种连个编制都没有的临时工,做事没顾忌。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毕竟是街面混的,知道说什么都于事无补,拽着荣克上车就走。 荣克刚说自己神经病,仨烂仔以为是说笑,现在都对此深信不疑。 大佬亨都不敢在后排坐了,直接上了副驾驶。 花蛇看向荣克的眼神也充满了戒惧,身子缩着挨门坐。 谁不怕神经病? 还是深藏功与名的武术爱好者,江湖还他妈有号呢,荣姥姥? 起这号的能是正常人么? 人一先入为主有了成见,荣克本来瞎扯淡的话,就成了假作真时真亦假了。 嘴角一个随意的笑,也会被解读成诡异阴森。 仨本来西瓜刀都经常玩的烂仔,很奇异的对荣克产生了说不清的敬畏感。 荣克没空关心仨浩南哥究竟想啥,他的全副心神都陷在脑子里刚出现的一行行字符了。 …卑微的生物,以吾主之名,献上你可怜的生命吧。 …代理人目前级别:代理监工。 …满足升级条件后,可晋升:监工。 …【监工】--蒸汽朋克世界,代理人系统第二级别狱吏,血汗工厂奴隶拥有限制:3。 …系统升级后,最高下辖奴隶数:5。 …奴隶捕捉方式:血祭。(深渊中的恶魔,总是对鲜血的盛宴乐此不疲。当鲜血浇灌的最美之花盛开,宴会的蜡烛亮起,契约在烈火中舞蹈,灵魂在哭泣中永生。) …需要血量…搜索世界容量单位…比对…匹配宿主认知习惯…达成…400毫升/奴隶。 …敬告代理人:有了奴隶,吾主的血汗工厂就可以运作了。 …让蒸汽朋克的世界降临吧,帮助卑微的人类脱离异端的束缚,见识吾主之能。 …让卑微的生物,拥抱美丽新世界吧。 荣克脸上似笑非笑,一会儿狰狞一会儿微笑,让同车的仨烂仔把戒备等级一下提高到高度危险了。 临近十二点,丰田SUV顺着侧路拐入了宝安人民医院后楼住院部。 车刚拐入停车场,尚未找准泊位,荣克拉开车门就跳了下来。 大佬亨下车追上荣克,伸手一拉对方,打开拎包从中抽出两沓钞票,朝后者怀里一递。 荣克低头见到红彤彤两沓钞票,鼻子吸了口气。 伸手接过来朝兜里一揣,扭头一言不发,急匆匆的朝楼内走。 鱼仔停好车,与花蛇追了上来。 恰逢饭点,楼内帮病人打饭的家属与小憩的护士医生纷纷涌出。 四人与一个个穿着青绿的医护人员错身而过,抢上电梯到了五楼ICU住院部。 走廊上,值班医生正在维持秩序,指挥保安把拉扯的两方人分开。 财务老张为了护住被家属围攻的苏巧云,鼻梁上的眼镜都被打歪了。 公安正在找人询问事发过程,身旁跟着做笔录的女警。 管委会派来处理事故的干部,则在不停安抚情绪激动的受害人家属。 连八达公司的几个头都到了,生产主管黄鹂见到荣克,泼辣的拨开围在前面的人,扯着荣母朝这边挤。 苏巧云还在边走边不停地给家属们道歉。 荣克看着母亲被围攻,脑袋嗡的一下,眼睛立刻就红了。 他看到苏巧云严厉的眼神示意,才强忍着没有发作,却没有放过一旁的警察,伸手一拍对方的肩膀:“警官,这么乱,你不管管?” 警察年岁不大,被问的一愣,似乎也觉得没有控制住场面挺丢人的,咳嗽一声,冲不依不饶的家属们喊:“都歇了,这是什么地方,要闹外面闹去,再不行跟我回局子。” 值班医生与保安得到鼓励,趁机把一群围在门外的家属统统轰到了电梯口。 荣克抗开人流扶过母亲,苏巧云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冲儿子低声交代:“别犯糊涂,这事搁谁身上都不好受,有话好好说。” 荣克点头表示明白。 在ICU观察的两个船厂工人,张达信与余波暂时稳住了,呼吸机都摘了。 受伤最重的黄崇也从手术台下来,转监护了。 三人脱离了生命危险,人守在门口没意义。 关键是,医院账上的钱,不能断。 长空闪电之卷 第四章 倒找钱 荣克陪着苏巧云又去看望了下轻伤的两个工人,正要去三楼去找正在包扎的荣健中,电梯口碰见了几个从船厂跟来的工人。 “老板娘,小老板,我们想辞工。”工人里年岁最大的富春小声的开口。 荣克一数人头,九个人,富春的侄子富成与两个同乡也在场,心里烦躁,脸上却一片和煦,虚扶着富春的肩膀,笑道:“富师傅,厂里情况您知道,缓缓如何,让我把钱凑凑。” “少点…少点也行。”富春的侄子低着头,不敢用目光与荣克对视,呐呐道。 “那怎么行,咱们干买卖,讲究个诚信。荣家从未欠过工人一毛钱,砸锅卖铁也把师傅们的辛苦钱补齐了。” “一周,等我一周。仓促辞工,咱不还得找工找地方住?宿舍闲着也是闲着,几位师傅骑驴找马,先在厂里宿舍住着。有个住的地方,工作慢慢找也不心慌不是?找到新地方咱们祝福。” 荣克脸上笑呵呵的,说话不紧不慢,轮流与每个工人的眼神时不时对视,照顾到每一个听众,务不使其觉得被忽视。 “不是小成等钱娶婆姨,额咋会这么怂咧?” 一个富春的同乡涉世不深,被资本家崽子忽悠的反而惭愧了。 “好事啊,小成的喜事就是厂子的喜事。” 荣克见有回寰的余地,扬声对电梯口冲自己母子横眉冷对的一帮事故受害工人家属,嚷嚷道:“诸位,出了这破事,谁都不想。我们荣家是什么人?咱们算半个乡亲吧,谁还不知道谁?” 电梯口挤着的一群当地人,脸上的狰狞逐渐舒缓。 鸟城是个移民城市,荣克一家八十年代就扎根了,说是半个乡亲倒是当得。 当地人乡土情结重,理不理的没人关心,亲不亲的倒是分的很清。 “诸位,我们一家三口全在这呢,有人相信我们荣家会放弃工人不管么?有谁相信我荣克会赖账的,麻烦言语一声?” 荣克笑着打趣,伸手从兜里掏出来大佬亨下车时塞给他的两万块,拿着两沓钱高高一举,声音转厉,“谁举个手?谁相信我们荣家,我荣克会赖账的,谁立马把这两万拿走!我荣克一口吐沫一个钉,王八蛋才说话不算!” 人挨人的一群当地人,眼睛随着荣克手中的两沓红票子来回转动,有想举手的悄悄打量一下身旁,见旁边人不动也就不好意思动了。 “谁来?有人举个手么?” 荣克厉声咆哮,恶狠狠的瞪着一个跃跃欲试想举手的老村痞。 村痞被吓的一缩脖,下意识的缩回去了。 先前被荣克拍了一下的青年警察讶异的望过来,身边的女警更是满眼小星星。 连负责劝解村民的管委会干部们,一个个望向荣克的眼光中都充满了激赏。 “感激各位叔伯兄弟的信任,让我荣克这两万救命钱,想花都花不出去!” 荣克把身上的钱加上手里大佬亨的两万,一起塞给身边的财务张兴昌,当场吩咐老张把钱存到医院的账上。 老村痞失落的看着钱远去,他原本都打算不要脸举手了。 谁知道肩膀刚动,面前这小子比他动作更快。 一众当地人挺自豪,村里没人为了两万块昧良心,这让乡里乡亲的都挺有面子。 本地人大多不缺钱,房子一租,天天打麻将也无聊,来帮乡亲闹事多是图新鲜。 开车过来油钱都是自己掏,谁也不是图钱。 为了两万块钱丢面子,这帮土著还真不屑这么干。 “可两万块不够啊,今天小成大喜的日子。 富春叔信咱们南风厂,干了多少年了没提过一次要求,可亲侄子大婚的喜钱,我荣克都掏不出来。 不是掏不起,是要先紧着病人用。 我惭愧啊,人家大老远的来广东打工,就是信咱们广东人做买卖讲信誉,信咱们宝安本地人不会欺负外乡人,可咱让人失望了哇。” 荣克手又是一举,竖着一个指头:“今天,我们荣家,我荣克遇上坎了。实话实说,我荣克现在没钱,但要用钱,要给小成兄弟随喜钱。我不说借,就问问叔伯弟兄们。愿不愿意白给几个,让我荣克的面子不掉在地上,让咱们小成兄弟把新媳妇娶了!” “干!” 花蛇不知道被谁踢一脚,刚扭头要骂人突然反应过来,伸手掏出来一把钱,走前两步,数也不数的朝荣克手里一塞,“看你义气才给的,叫声蛇哥不用还了。” “蛇哥你多虑了,我就没打算还!”荣克哈哈一笑,捏起一沓票子啪啪在手上打了两下。 “刚看好一个大-波技师,本打算今晚照顾她生意,我不该来的。”鱼仔唉声叹气的数了五张票子。 荣克一把接过来,笑嘻嘻道:“光顾我啦,我活好,叶子楣都夸。” 一群当地闲人哈哈大笑,被俩村里的烂仔带动,嘻嘻哈哈的朝荣克身边凑,一边凑一边掏钱。 你两张我三张,纷纷朝后者手里塞钱。 一旁的几个警察和管委会的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几个被响动吸引来的医生护士,一旁的医院保安也啧啧称奇。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事故责任人,反而向受害人家属要钱的。 更古怪的是,受害人家属还主动给。 荣克手里攥着,怀里捧着面额不等的一堆钱,大约两三万的样子,数也不数的一股脑朝富成怀里一塞,笑道:“小成,哥提前祝你新婚愉快,一家子和和美美啊。” “克哥!”富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怀里不停朝外掉的钱,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小老板,我们不是人哪。”富春也是两眼通红,伸手就要打自己的脸。 荣克上前一把抱住富春:“富春叔,这就没意思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钱谁也别冲好汉。谁都有过不去的坎,遇到了大伙就一起帮扶着过就是了。” “我们不辞工了,不要钱也干,管饭就成。”富春的同乡扬声。 “对,到哪找这样的老板,我不走了。” “打工不受气,不给钱咱也乐意。” “我也不走了。” 几个先前辞工的受气氛感染,纷纷开口。 “别说的那么惨。” 荣克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冲场上人大声道,“实话告诉各位,我前几天刚联系了个好项目,高科技工程机械。咱们船厂设备现成的,加上八达电子的支持,一转产就能做。市场大着呢,工人都不够,辞工做什么,还要在当地继续招工呢。” “诸位信得过我,我就对得起各位,咱们往前看吧!” 荣克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拥有的蒸汽朋克世界,一时间意气风发,扬声道,“我坚信,道路是曲折的,钱途是光明的。” 受气氛感染,本来闹赔偿的当地人与一众本来打算辞工的工人,全都忘记了本来的目的。 一帮人开始热情的围着荣克,询问着各自最关心的问题。 有问产品的,有问是否厂子会扩大地皮的,有问招工条件的,有介绍熟人的。 奇异的居然没有一人怀疑荣克在信口开河。 扶着荣母的黄鹂,看着场上与众人谈笑风生的荣克,一对大眼睛复杂难明。 淘气的大男孩长大了,峥嵘初露,就已经不输荣健中当初白手起家的风采了。 受伤工人家属得到宽慰,一众当地帮闲也没了闹腾的心气。 不知不觉中,一场风波奇异的消融无形。 管委会的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有个干部摸样的临走打趣,邀请荣克来区委宣传部门实习。 年轻警察与身旁的女跟班倒是留了个名字。 男警察叫魏晋,女警叫王亚楠,都是警校刚毕业没多久的菜鸟。 俩人友好的跟荣克留了个联系方式,才施施然的离去。 送走一帮闲人,帮病人与直系亲属定完餐。 荣克陪着苏巧云到楼下,看望了缝完针,正在打点滴的荣健中。 荣父伤的不重,软组织挫伤加上点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也没有追究的想法。 但荣父却没有大干的心气了,心情低落了不少。 荣克刚得到宝藏,正是心气高的时候,把转型的想法跟荣父浅浅一说,拜托黄鹂照顾父母,自行离开医院朝船厂赶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搞来活钱,医药费,电费,工人工资,一刻缓不得,可不是家长里短的时候。 没麻烦鱼仔开车送,出了医院打了辆出租回到船厂。 长安小面不离不弃,仍旧孤零零的停在厂院里。 破车趁以污水横流的地面,与不远处一地狼藉的事故现场,点缀点难民一样在废墟中清理杂物的工人,说不出的寒酸。 清理公司的钱都出不起。 荣克叹了口气,没打扰工人们干活。 打开面包车门,把车里的接驳器,编码机一类的家伙什,来回几趟搬回了库房。 钢结构的库房挺大,备料很少却显得空荡荡的。 一台桥式起重机孤零零的矗立中央,两侧是静止的行车,地面铺着内凹式路轨…… 空旷的地方很多。 荣克从库房内间出来,找了件木箱坐了上去,抬起胳膊,认真的打量腕子上的手表。 十八岁那年二姨送的礼物,老款运动芝柏。 长空闪电之卷 第五章 管家巴依 本是熟悉的手表,眼下却是如此陌生。 原本雕棱,可以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炫光的水晶表面,变成了朴实无华的镜面。 里面米白色的表盘却不见了,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齿轮。 大齿轮套小齿轮,上下堆叠,让密集症恐惧者一看就晕的密度。 一层层好似电弧的闪电隐隐在齿轮深处闪现。 GB的字母商标变成了一颗红眼骷髅头标志。 狰狞,邪恶,颓废,魔幻,充斥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后现代工业美感。 喇叭开花二十一,装神弄鬼的木有小鸡鸡,这他妈什么玩意? 荣克疑惑的把表盘朝耳朵上凑凑,下意识的想听听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 “手表咬老子?” 荣克感觉耳朵一麻,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伸手一摸发现了一手血。 …宿主绑定。 …血汗工厂开启。 …寻址…匹配…生成中…… 伴随着一阵阵电子合成音,地面似乎先是抖了一下,紧跟着轰然一震,地板突然开裂。 “哎呀我草!地~震~啦~!” 荣克大惊失色,面对脚下忽然出现的一个大洞,先是一愣,紧跟着一声哭嚎,手舞足蹈的坠了下去…… 仓库地面下,一条斜伸向地底的甬道,笔直的看不到尽头…… …… 巨大的洞窟,被红彤彤的赤光铺满。 穹顶是无数黑色冰凌,钟乳石一般倒挂。 一面岩壁哗哗淌水,小瀑布一样砸在洞壁一角的小潭,潭水由高至低,蜿蜒流向一处断崖,激荡开去,消逝无踪。 地面龟裂成一道道不规则的裂纹,裂痕深处是缓缓流淌的岩浆,时不时打着旋,窜出几道青红色的火苗。 洞窟四周矗立着几座独立的平台,无数石制砧板摆放其上。 平台上空是行车一样的飘荡的锁链勾挠。 中心凹地,汇集了一洼鲜红色的水,血池一般不停咕嘟嘟的冒着泡。 一条锁链缠绕形成的索桥横跨其上,桥的尽头摆着两尊狰狞的浮雕。 荣克滑梯一样的从甬道甩出来,鼻间充斥着硫磺燃烧的刺鼻气味。 刚一抬眼,就看到了如此诡异莫名的天地。 一滴血,从他的手腕滑落,摔到了碳铁碎渣铺成的地上,噗嗤一声化为青烟。 血池咕咚咕咚的沸腾起来,无风起浪,扭曲着幻化成一道道奇异的形状,蚕蛹一般蠕动不休。 胎脂一样的黏液膜,纷纷脱离血池破裂。 一个个尖嘴猴腮的小怪物,依次挣脱蚕衣的束缚,从血池中爬了出来。 小怪物们甩着长长的细尾巴,一边吃着原本包裹住身体的蚕衣粘膜,一边时不时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着荣克看,嘴里不时发出呜呜的叫声。 荣克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吓得哆嗦,却仿佛被眼镜蛇的眼神定住一样,腿脚发抖就是迈不开步。 “啊哈,监工大人!” 小怪物群中唯一一个穿着破布袍的尖耳怪物,橘子皮一样的老脸上满是谄媚,三步两步蹿到荣克脚下。 在荣克的目瞪口呆中,眼前最多一米高的小怪物,突然匍匐倒地,热情的亲吻了下他的磨砂皮鞋,站起来又是手捂胸口深深一拜,媚笑道:“监工大人,您忠诚的管家巴依向您致敬。” “呃!?” 荣克彻底懵逼了,本能的伸出手跟怪物的小手握了下:“您的中文真好。” 巴依受宠若惊的啊了一声,小手一握上荣克的手,立马满脸陶醉的倒地打了个滚。 “大人爱护忠诚的巴依。” 小怪物一脸幸福,浑身骨头都轻了三两,龇着两颗小獠牙兴冲冲道,“高贵的监工大人,您的靴子太不符合大人高贵的监工身份了。请允许巴依,您忠诚的管家,为大人效劳。” “呃…您看着办。” 荣克被一双贪婪邪恶而又谄媚的眼神盯着,被眼前这个龇着对小獠牙的怪物吓坏了。 对方让他跪下他也会立刻照办,绝对不带犹豫的。 至于什么大人管家? 嗯? 对啊,我不就是那什么奇怪的系统封的代理监工么? 这老模样的小怪物,真是我的管家? 这么说,我是老板? 荣克还没搞明白,巴依的请求一得到允许,立刻嘴里幸福的怪叫几声。从破布袍里掏出一个皮尺一样的玩意,匍匐在他脚下上上下下量了一番。 很快,巴依皮尺一收,躬身朝后退了几步,谄媚的表情一转身就变的狰狞。 怪物管家气势汹汹的走到血池边,呜哩哇啦一阵尖锐的咆哮。 它不知从哪又变出来一条细长的鞭子,兜头盖脸的朝一众还在吃蚕衣的小怪物打去。 跟巴依模样相同,但似乎没有它智商高的一群小怪物,被鞭子一抽,仿佛被捅了马蜂窝,纷纷窜上周围的高台。 一座座内镶进洞壁的火炉,依次亮起了彤彤火光。 小怪物们从砧板旁拎起各种奇怪的工具,叮叮咣咣的忙活开了,就是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多时,一双皮革上尚有余温的新鞋,被巴依恭敬的递到手上。 颜色不均匀的粗犷皮革,摸起来却如丝顺滑。鞋带穿孔处是一个个雕着骷髅头的铆钉,鞋带捏起来像是橡皮筋一样可以伸缩。 鞋头坚硬仿若钢板,一捏却又软下去了。随着手的触摸,鞋面的颜色似乎稍稍变淡了些,触手冰凉。 这是一双简单到极致的鞋,却不简单,有种粗犷中蕴含着细腻的美。 荣克把新鞋换上,脱下的旧鞋随手扔在一边。 巴依敏捷的跑了过来,捡起旧鞋抱在怀里,萌萌的看着他。 这是一个恳求与被需要的眼神,他一见就能读懂,随意的点了点头。 巴依幸福的抱着旧鞋在地上滚了滚,把小脚伸在鞋子里试了试。 人类的鞋子对小怪物来讲太大了,巴依却不舍得脱。穿着小船一样的鞋,摇摇摆摆的跑去手下小怪物们改鞋去了。 荣克原地走了几步,双脚传来的感觉不错。 …您得到一双奴仆奉献的变色鞋,简陋,粗制滥造,源于卑微的洞穴苦力制造。 …变色鞋:利于行走,根据外部环境吸收挥发热量,百公里耗费体能减少4%-7%,跳跃加成3%-6%,低等残次品。 …没有奴隶的带领,浑浑噩噩的洞穴低等生物是制造不出什么高等品的。 …建议宿主立即抓捕奴隶,血汗工厂的材料是有限的,需要美味的鲜血补充。 …提示…提示…… 荣克的耳中,又回响起了系统的合成音,腕部的手表开始嗡嗡震动。 他根据脑中的提示音,捏着表圈一拧。 刻着红眼骷髅头的腕表,无数齿轮疯狂转动,一层层薄如蝉翼的簧片,刀片一样旋转飞出。 青色的电弧闪耀间,整块表就在他眼前如孔雀开屏般突然盛开。 一道光幕从绽开的表盘中激射而出,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无尽的荒原中,无数鸵鸟一样的机械怪鸟,飞速的奔驰,身后是密密麻麻冒着火焰的摩托式机械,行进间带起了漫天的黄沙。 …天空的是各类从未见过的不规则飞行器,类蝠鱼,像飞鸟,似章鱼,还有金字塔一样的几何物体。没有气动外形,却在高速运动,遮天蔽日。 画面一转,变成了一个选择面板,一个个或显得粗犷,或科幻的机械与材料,充斥着光幕。 …代理人级别过低,系统屏蔽无法筛选项。 …未免宿主无意义死亡,请选取防身装备,级别限制数量:1。 …翼龙之翼,骨骼装甲,火焰切割刀,冰封之枪,地狱战车,朋克戒…… 一件件充满科幻与邪恶金属色彩的物件,纷纷出现在光幕上。 最小的那枚黑色戒指引发了荣克的好奇,伸手朝光幕上一摸,手中顿感一凉。 一颗雕刻着红颜骷髅头的戒指,突兀的出现在了左手小指上。 …朋克戒,激光切割,可调节致幻与工作模式,适用于近距离防御。 …可加工切割硬金属,使用限制10毫升鲜血/次。 “什么玩意?” 荣克根据脑中提示,试着伸臂握拳朝前一摆,突然指根微微一震,一道璀璨的光柱冒着“滋滋”的电流声激射而出,吓得他手上一抖。 哗啦啦一阵爆响,洞窟上一根倒竖着的钟乳石,被戒指射出的激光切豆腐一样划开,砰地摔碎在地上。 荣克头一晕,脑中一句句合成音接踵而至。 …鲜血采集,10ML,10ML,10ML…朋克戒本次共耗费30毫升鲜血,完毕。 …防身物品选取完毕,进入蒸汽朋克世界工业类面板。 …比对中…… 荣克暗骂一句,无语的端详着手指上的怪戒指,戒面黑色骷髅头上一对赤睛闪闪发光,看起来诡异邪恶。 用一次还吸一次血,该叫吸血戒指才对。 即便对吸血很抗拒,但他对朋克戒的作用还是十分满意,非常得意自己有了个别人没有的大杀器。 真干不成工厂,转行当杀手似乎也很有搞头。 小小的戒指,一挥手就是一道激光,这要作案可比拿刀拿枪的隐秘多了。 要不,得闲了抢个银行先? 看到又重新刷出来的光幕,他还是忍不住手贱,伸手选中了一个露着无数伸缩臂的机械。 光幕闪烁起来。 长空闪电之卷 第六章 快餐车 …【洞穴十二手章鱼塑形机】,摇杆触手式加工机械,燃煤动力,九等中品,加工精度提升150%,整刻规格5*5*5米,开模效率提升100%。 …配套刀具与加工工具如下:冷冻液…九等配套光刻刀…蒸汽锯… …兑换方式:鲜血…行星地表发现恒星爆炸物质…搜索中…黄金。 …黄金被加入系统兑换方式选项,系统更新,请代理人注意。 …兑换单位匹配…匹配中… 荣克看见鲜血与黄金就是一哆嗦,等兑换数字出来后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算了算卡上剩余的活钱,扣扣索索的点了下配套工具中最便宜的洞穴摇钻。 …【洞穴胸压式摇钻】,钻孔效率50%,调节区间1~12毫米,适应单金属,峰值硬度…搜索…匹配中…莫氏9度…低等洞穴生物的简陋工具,自配钻头,兑换单位鲜血或黄金。 …兑换价格…换算中… …鲜血:代理人20毫升,隶属奴隶200毫升。 …黄金:20克。 这是真的? 买什么都要抽血的架势,莫非系统的制造者是个吸血鬼不成? 一个破摇钻卖20克黄金,市价近6000多人民币一台手摇钻,这是什么黑店? 荣克被系统的无耻与强大惊住了,兑换价格实在太黑。 但如果真能手工在莫氏9硬度的单金属上钻洞,这又超值了。 金刚石的硬度才有莫氏10,莫氏9的硬度已经可以适用于金属铬了。 那可不是一般刀具可以对付的金属,废刀不说,加工难度大,成本高昂。 手工能钻金属铬,一台20克黄金的手钻价格就不算什么了。 真像系统说的那样,光把列出的那些机加工工具兑换一套出来。组建个数控加工中心朝外接单,就大有可为。 如果可以兑换出来那个章鱼塑形机,加上配套的工具,他甚至可以生产整机。 工程机械与农机是机械产品的大头,高附加值的还有整车与船舶制造,甚至火车与飞机。 蒸汽朋克世界的代理人系统,制造这些的机械全有。 就是钱不够,把他全身血抽干净了,也换不来几个高级钻头。 “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起步。” 荣克看着一行行让他看得见抓不着的梦幻机械,又贪婪又无奈。 他倒是想打出专业维修核潜艇,核弹头翻新的业务。兼拆航母,帮航天飞机做保养,高空擦洗卫星,关键是智商正常的都不会相信他的诚实。 君子袒蛋蛋,小人木鸡鸡。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的,真是伤脑筋啊。 更操蛋的是不知道怎么回去了,难不成一直在地底蒸桑拿? 他刚想把巴依叫过来问问怎么回到地面,念头刚起,悬在半空的手表咔咔咔一阵轻响,呼的回到了腕子上。 一个气泡一样的物体包裹住了荣克,嗖的一下钻入甬道,急速爬升…… …… 仓库里“啵”的一声拔木塞的声响。 荣克炮弹一样从地下飞了出来。 先前地震般的动静闹得人心惶惶的工人们,此时巡视到库房,恰好看到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小老板。 “这怎么裂了个大洞?”机修工常青山,看到库房内的洞口,惊疑的喊了一嗓子。 “没事,我挖的。” 荣克被摔得七荤八素,害怕被工人发现什么异常,强撑着爬起来。 找了个帮外厂做程序封闭实验的理由,荣克把凑过来的工人打发了出去。 怕不保险,他又开着叉车在洞口摞了几层木框架,严严实实的把出口堵住了。 出了仓库,把库门彻底一锁。 吩咐留守的工人有杂物先堆在船料间,仓库暂时封闭。 取料或有什么用具要拿,等他回来再说。 交代完事情,荣克边拨电话边朝面包走。 他得想办法搞点钱出来。 起码兑换一套简易工具,用来加工一些高附加值的金属构件。 抽血怪吓人的,他宁可搞点黄金,眼下只有借高利贷了。 长安面包打着了火,电话那头的大佬亨也接通了。 荣克一边打盘朝厂门外拐,一边把借钱的想法说了,托大佬亨当个中间人。 民营企业借贷很普遍,陈世亨以为荣克是船厂转型要活钱,痛快的答应一声。 告诉荣克他正在给家里酒楼拉冷鲜,送完这趟马上过来。 俩人约定107新安高架桥底下汇合,各自挂了电话…… …… 荣克开着面包先到了高架。 刚拐进辅道打算把车停在桥下,就见前面被各类机动车与人群堵住了。 一台青色的单厢东风货车,横着车身堵住了道。 后面过不去的私家车纷纷鸣笛。 七八辆踏板式女式摩托,利用车小的灵活在车与车的缝隙中钻来钻去。 路旁还有停下来看热闹的摩的。 高架下围了不少人,一辆小巴改装的流动餐车歪斜停在路沿上,车身一半高一半低。 餐车开窗口的一侧,一口不锈钢大锅滚在地上,锅盖甩到了几米开外,汤汤水水撒了一片。 辅道与隔离带的花圃里,一次性饭盒到处都是。 一些夹竹桃与木芙蓉上面还扣着饭盒,带着青菜米粒,乱糟糟的。 一个女人的哭声传来,荣克定睛一看,巧了,正是中午碰上的联防拽着的那个小妇人。 他朝左右细看,果然在人群里找到了胖胖的牛队。 牛队嘴唇青紫,肿的跟香肠似的也没耽误训话,正在掐着腰训斥着小妇人什么。 心中一动,荣克把面包停到一旁,钥匙一拔,打开车门施施然的走了过去。 鱼仔的挡风玻璃被砸,换玻璃的钱,他还想帮鱼仔讨要一番呢。 “这些天卖的少,今天还剩一百多盒卖不掉呢。” 小妇人哭哭啼啼的抓着牛队的衣角哀求,“牛哥,宽限几天。” “窝宽限你,谁宽唔?” 牛队的嘴没好利索,说话漏风,“车我收回去,管理费你月前交上就行。” “牛哥,我们家就靠这台车了,收走了我们一家人可怎么活啊。”小妇人哭的更惨了。 “周兰英,你别跟我扯,承包合同你完不成,我除了收车有啥办法?” 牛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冲身后几个联防一挥手,“开走。” “要不是你们天天吃,月月拿…”周兰英可能被逼急了,一边骂一边张牙舞爪的耍泼。 “吃你什么了?” “谁拿你的了?” “你把话说清。” “说什么说,把车开走,别跟她个臭娘们啰嗦。” 一众联防本来态度还算正常,一等周兰英胡说八道,牛队立刻恼了,态度立时一变,强硬的要抢车。 荣克听明白了,小巴是联防没收来的。 路段管的严后小巴上路受限,为了创收改了几辆流动餐车,承包给了个人。 周兰英是承包户,托牛队的关系搞了一辆。 但就因为是熟人,反而被一群联防隔三差五的吃拿卡要,搞穷了。 小妇人没钱交这个月的承包费,人家要收车了。 荣克没主持正义的心思,到底谁正义他也搞不清,反而看着歪在路旁的改装餐车,渐渐入了神。 看到这台简陋的改装车,他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电影。 成龙与元彪等人主演的,叫《快餐车》,好像是在西班牙卖春卷的。 电影哪年拍的看的记不清了,但里面那台会开棚,会伸缩的多功能快餐车,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种小巴改装的简陋快餐车,不过是切割个窗口,焊了个装液燃气的框架,简简单单的改造,一个月居然要交上万的费用。 那他要是用系统专门打造一款,为流动饭摊设计的快餐车,岂不是也很有搞头? 简单点就是一台厢货开个篷,再复杂也复杂不到哪去,相对造船就是个糊火柴盒的水平。 汽车不过一个沙发加四个轮子,李书福说的很透彻啊。 他家造船厂与国内船用柴油发动机厂家都有联系,餐车又不用越野,发动机太容易了。 再做个多功能框架,搞几个模块,基本就能成型。 鸟城是移民城市,连本地人都有吃快餐的习惯,更别说写字楼的白领。 一盒盒饭10元到25元比较普遍,餐饮行业三成本七成利,累是累点,但上量了一天卖千八百份盒饭玩一样。 流动餐车可以面向街上的随机顾客,串串香、热狗、饮料、爆米花、炒栗子、冰淇淋、麻辣烫、铁板烧、包子、煎饼果子…… 这是很大的需求,流动餐车要比租房,更适合做简单的街头快餐生意。 除了生产汽车的准生证拿不到外,别的都好解决。 大不了把餐车全挂在本地土著名下,让村委区委会跟市里交管部门扯皮去吧。 哪里还没有点地方保护主义? 有了想法,荣克就走上前去,冲被联防推倒在花圃里的小妇人问了句:“我要给你提供一台比这还好的餐车,你出什么价?” “我买不起。” 周兰英凝噎的摇了摇头,慢慢从花圃里挣扎着坐起来,找到挣飞的鞋子重新套上,却没有再去阻止联防收车,显是认命了。 “呃,租呢,月租你能出多少?” 荣克挠了挠头,颇有些趁火打劫不好意思的表情。 长空闪电之卷 第七章 仗义的大佬亨 “拿不出几个现钱了。” 周兰英本以为是闲人打趣,等站起来发现是中午暴踹牛马二人的大男孩,眼神一下子亮了,心里不知道想什么,嘴上却实话实说,“这几天生意不好,油粮米菜钱都没跟人结清。顶多咬牙凑个万八千的,再多实在没有了。” “就这还得宽限一个月,不然有车连菜钱都不够。” 周兰英越说越不好意思,神色越发灰败,“小兄弟真有车,我也租不起。” “嘟嘟!”两声间叙的长笛。 打着警灯的迷你清障车开了过来,公路段的人与坐在车上的交警开始用喇叭让拥堵的人散开。 荣克被喇叭惊动,扭头才发现牛队正恶狠狠在背后盯着他,与几个身边的联防嘀嘀咕咕。 “看什么看,等挡风玻璃修好了,我拿发-票找你玩去。” 荣克挑衅的冲牛队来了一嗓子。 牛队不知是顾忌警察,还是顾忌到装逼就会飞神功再次重现江湖。无声的冲荣克骂了几句,指点了两下。 人却没有过来,反而被几个联防簇拥着上了流动餐车。 “餐具不是你们的,你们不能拿走。” 周兰英见车子启动,立刻跌跌撞撞的跑到快餐车边敲打车身。 “叮叮咣咣!”不锈钢的锅,一摞摞的瓷碗,饭盒,雨点一般从窗口与敞开的车门砸了出来。 煤气罐与燃气灶台都被一个联防搬出了车,灶台顺手扔了。 煤气罐怕炸没敢扔,被一个联防老老实实的放在地上,扭头回车。 周兰英见辛苦置办的厨具摔成满地,心里发堵,眼泪一下淌出来了。 “怎么回事!” 从清障车下来的一个交警,见有人朝路上乱扔东西,厉声喝问。 “没事,小良,回头我让人过来扫一下。” 牛队露出个胖脑袋,自来熟的跟警察打了个招呼,又冲哭成泪人的周兰英叫嚣,“手滑,砸碎的从承包费里扣。” 被叫做小良的警察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看着身穿联防制服的一帮烂人也不愿发作。 面无表情的朝牛队点点头,眼不见心不烦,一扭身回巡逻车了。 “拿着。” 荣克走到周兰英身旁,掏出个名片递过去,“下周你来厂里找我,咱们谈谈合同的事。彼此觉得合适,我提供你一台餐车。” 可能是话里有歧义,周兰英脸上红了一下,接过名片刚要开口,就见面前的大男孩突然脸色大变。 “咣!”的一声爆响,长安小面的报警器呜呜呜的凄厉蜂鸣。 快餐车与长安面包擦身而过的时候,窗户里突然飞出来一个铁板凳,一下把面包的侧窗砸碎了。 “我草泥妈!”荣克弯腰在隔离带中抓起一块碎石,红着眼的追了几步,手里碎石猛地一扔,却只能徒劳的看着快餐车疯牛一般加速驶远。 风中只留下一串联防疯狂的嘲笑,一个大胖脑袋还伸出窗外,轻蔑的朝后吐了口吐沫。 “有没搞错?你那是什么准头?” 路旁缓缓停下来一辆冷藏运输车,驾驶室一个光头冒了出来,恰好看到了荣克追车投石的一幕,戏谑的打趣,“你打飞机来的?软手软脚,这么近都砸不中?” 看到荣克吃瘪,大佬亨反而态度越发亲近了。 荣克没好气的瞪了陈世亨一眼,告诉周兰英有意就下周到船厂来找他,然后扭头朝自己破碎的小面走去。 “送修吧,哩个破车早该扔了,老古董来的。坐我车走啦,不然赶不上晚餐。”大佬亨很是兴奋的出言添堵。 荣克被奚落的无可奈何,没空搭理幸灾乐祸的贱人,启动面包朝一家熟悉的临街汽修店驶去。 大佬亨开着冷藏车在后边跟着,时不时拨个电话嘲笑头车两句。 荣克越挂的快,他越是乐此不疲,一个劲的拨打。 到汽修店短短三里不到的路,荣克下车掏出电话一看,好家伙,三十六个未接电话。 这还不算他接的几个。 大佬亨这样的手速不去参加电竞,奈苍生何。 把面包留在相熟的汽修店,荣克坐上了大佬亨的冷藏车。 车里的空调挺足,刚浮上皮肤的一层虚汗,很快被冷风吹干。 俩人一路扯着淡,一路顺着107朝关内赶,车到上海宾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大佬亨拨了个电话,打听清楚要找的人,挂上电话冲荣克道:“老熟人,闻哥就不在公司等了,让咱们先去三九洗个脚。” 荣克正在摆弄着大佬亨车上的招财猫挂件,一边掰着猫头一边顺口问:“闻哥忙着?” “他接待个客人,完事过来找咱们,一起蒸一下,顺便把你的事办了。”大佬亨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摸索着从后座抓过来一个包,朝荣克腿上一扔。 “干嘛?”荣克疑惑道。 “按说,你是闻哥的客人,他要请。但你没抵押,全靠老交情,今晚的单你埋吧。”大佬亨语气平常。 “我就不说谢谢了,哪天寂寞了你过来,我自备红绳,包老板满意。” 陈世亨拿他当朋友,荣克也没矫情,打开包抽出一沓揣在怀里,随手把包又扔回了后座。 “你亨哥我呢,从来看波不看人的。你现在都饿成排骨了,有咩搞头?”大佬亨一语二用。 “你看着呗,江湖马上要有我快餐王的传说。” 荣克得意洋洋的摸了下大佬亨的光头,“现在认大佬还来得及,算你个元老。等拜山的多了,你也就个跟班的命格了。” “我顶你个肺啊!船厂少东变身快餐小王子?” 大佬亨把荣克的手打到一边,瞪着绿豆眼就骂,“清一色变炮胡,闻哥贵利佬来的,这是高利贷啊大佬。卖屁股都不够利钱,卖快餐?” “这下死了,中午在医院亨哥高看你两眼。本以为你转产船厂真有大单,原来是他妈卖快餐。麻烦你开下门,跳一下很快的啦,莫要连累我啊大佬。”大佬亨一脸的抑郁。 荣克没搭理大佬亨,从手套箱里发现了几个苹果,捏了个红红的咬了一口,满嘴的汁水甜美,证明他挑水果的眼光不错,心情一好,顺嘴道:“放心,船台上还有艘卖不掉的泵沙船,你傻也当闻哥傻的?你克哥要造的是高科技快餐车,不租不卖,就抽快餐佬的水,你觉得有没有搞头?”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大佬亨转头看了荣克一眼,神色疑惑,“搞个什么电信,建个加油站,开个出租都有牌照,造汽车不要牌照的?” “这不还有乡亲们嘛。” 荣克亲热的摸了摸大佬亨的光头,循循善诱,“我把车挂在区委村委,村民认领嘛,大家抽水,共同富裕。” 大佬亨晃脑袋把荣克的手甩开,嗤笑一声:“牛三春,马胜利,俩地头蛇中午被你踹飞一对,刚刚又被石头追着砸。摆不平他们两个,你还想村民帮你扛?” “两个联防,临时工,怕什么?”荣克满不在乎。 大佬亨伸手朝车顶一指:“人家上头有人罩来的,牛三春的妹妹与管委会的老汪,或许有不得不说的故事。” “传言要升的那个汪富贵?”荣克还是第一次听说,老汪都奔六了,这么老当益壮? “官是不大啦,但正好可以管到你哦。”大佬亨幸灾乐祸。 荣克歪头想了想,沉声道:“没事,不惹我便罢了,敢找麻烦,克哥有地方装他们。” 大佬亨讶然的看了荣克一眼,他可知道旁边这家伙很少口出狂言。怎么中午来了个荣姥姥,现在又不把老汪跟牛马俩地头蛇当回事了。 这家伙今天可表现的太奇怪了。 莫非,荣家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底牌,还是神经病又犯了? 荣克不愿意跟大佬亨多说,面对狐疑的眼神,只让他放心就行了,一切交给克哥。 大佬亨不敢惹似乎又犯病的荣姥姥,小心的把话题扯远,放在了一会要见的闻哥身上。 俩家伙各怀心事,一路扯到三九。 泊好车,俩人跟着迎宾上楼,随意进了个多人间。 领班安排了俩排号的技师过来,选了个最普通的足底,斜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嘿,快看,你同桌。”大佬亨享受着足底按摩,突然精神一震,指着电视上正播放的画面,兴奋的朝荣克示意。 “你无聊不无聊,哪天看不见?” 荣克哼哼唧唧的回了一句,他也许是脚上穴位敏感,或许是肾脏不好,反正被捏狠了就疼。 电视画面上,本地电视台正在播放《城市直击》栏目,一个时尚靓丽,又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女郎,正举着话筒播报刚才发生的奇异事件。 画面中那个仿佛能嗅到阳光味道的女郎,叫唐糖,鸟城卫视新晋花旦。 她年纪其实不大,只是电视妆打的浓了,加上故意穿的职业套装,才显得成熟。 唐糖是大佬亨跟荣克的中学同班同学,还跟荣克坐过一年半的同桌,大家熟的不能再熟。 不过,荣克在中学时被唐糖陷害过,挺受伤。 他连有唐糖在的同学会都不想多待。 长空闪电之卷 第八章 闻哥是个好青年 在别人眼中他与唐糖关系不错,只有她俩知道怎么回事,彼此能错开就绝不见面。 平常他也根本不看《城市直击》栏目,免得看见那个天使面孔魔鬼心灵的女人就烦。 “刚才地震了?我怎么不知道?”大佬亨倒是兴致勃勃的看着电视。 同学里出来个大明星,大多同学都与有荣焉。 陈世亨就经常在酒楼的熟客面前,炫耀他跟唐糖的同学关系。 “咱们处在环太平洋地震带啊,哪天不震个两三回的?” 荣克内心有点小紧张,嘴上却轻飘飘的,没想到他搞出来的动静,连电视台都派人报道了。 幸亏地震台网发布的消息只是地壳浅层正常活动,《城市直击》也是走的安抚市民的路子,目的就是消解市民的紧张情绪。 下午震那一下不要紧,SP在时间段内的数据一下激增数十倍,到处是互相发送的短信,电视台电话都被打爆了。 栏目编导接到台里指示,把预先录好的节目搁置。派出摄制组,通过街访与主持人唐糖俏皮亲和的解说,来打消民众的疑虑。 效果挺好,连大佬亨都满脸的不在乎。 不知道是接受了荣克的解释,还是被唐糖成功安抚。 荣克与神经大条的大佬亨做完足底,房里呆的闷,干脆晃晃悠悠的跑到大厅坐下。 抽烟喝茶等闻哥。 大佬亨期间接了电话,却没出去迎。 他家酒楼有闲钱还给闻哥凑过股,算合伙人。 荣家也经常跟闻哥打交道,十几年前就认识。 当年闻哥还是马仔的时候,就经常跟着同乡到八达电子,收导电膜的下脚料。 陈荣两家跟闻哥都熟,用不着客套。 闻哥来的很快,他那个饭局离这不过二百米。 陪完客人就徒步量了过来,当消食了。 闻哥有个奇异的姓,他姓战。 三十许人,陆丰人。 放高利贷,哦不,做民间借贷融资却十五年了。 战闻未成年就跟着同乡出来闯荡,先是收五金厂一类的下脚料。 九十年代后期转刷POS机,做信用卡贴现。 千年后募股兼营地下钱庄,去年都打入澳门赌厅叠码了。 不是老关系,三五十的拆借,闻哥都不出面的。 闻哥是带着司机兼保镖老谭一起来的。 老谭跟荣陈俩人也认识,不过人不爱说话,对二人点点头坐到一边,随意叫个修脚的自个眯着了。 闻哥高颧骨大眼睛,偏偏是双眼皮,嘴唇超大,一咧装个甜瓜富裕,笑起来整的跟大马猴一样。 他还是当年那副吊儿郎当的造型,老汉衫,皱巴巴的长裤,皮凉鞋。人瘦骨架大,把衣服撑的松松垮垮,驼背带外八字,一步三晃。 荣克跟大佬亨起身迎,闻哥一摆手,摁着荣克的肩膀顺势软倒在一旁的沙发上。一边扔了颗烟过来,一边抓着桌上荣克的一次性杯,把残茶昂头喝干了,一抹嘴:“喝完酒嘴干的受不了,你小哥俩等我缓缓。” 荣克按呼叫键让服务员把水续上,顺便叫了几瓶绿茶。 闻哥拿湿毛巾擦了擦脸,缓了会神,扭头冲荣克龇牙一乐:“我早就跟你爸说,那破厂子别干了,中哥还训我没根呢,干厂子都干迷糊了。” 荣克一笑,知道闻哥是好意,对旁人全是恭维,只有面对熟人才说话肆无忌惮,不把生意人那套摆在台面。 他爸当年没少帮衬闻哥,闻战是个义气的,有事没事老想撺掇他爸弃暗投明,把厂子卖了与他合股放高利贷去。 荣健中其实早后悔了,但就是嘴硬。 “说吧,多少?”闻哥幸灾乐祸的嘿嘿一笑,似乎觉得自己挺有先见之明,对中哥儿子来求自己感觉很好。 荣克看着闻战得意洋洋的表情,心中一动,把预先准备借的数加了个零,狠狠心道:“二百个吧。” “嗯?” 闻哥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如果是荣健中开口,这数目不对,少了。 但放在荣克这里,两百万就超出他来前的预估了,沉吟少许,缓缓开口问:“私事?生意?” “生意。” 荣克把服务员递过来的绿茶打开一瓶,朝闻哥身前的茶几上一推,“算开办费吧,有个项目等钱启动。” 闻哥摆摆手,拿起绿茶喝了一口,一抹嘴:“我不问你干什么,我知道你是谁就行了。” 说罢朝老谭一招手,叫过来司机,趴在老谭耳边交代几句。 老谭听了吩咐,面无表情的看了荣克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去,转身走出大厅。 大佬亨一直没心没肺的在看大屏幕上播放的香港老电影,他就是个中间人,起个见证的作用,人到就行。 荣克与战闻陷入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不一会,闻战的电话响了,接通听了一下就挂断,起身冲荣克招呼:“叫小胖起来,不蒸了,走人。” 荣克拍了拍大佬亨,二人起身跟着闻战朝外走。 到大堂把单一结,总共花了不到三张。 这让目前缺钱的荣克挺高兴,暗夸闻哥上道,知道不压榨穷孩子。 停车场,冷藏车前静静的停着一辆黑色的老款丰田,开着廓灯,老谭在车里坐着。 车外站着俩精干的短发青年,一等三人过来,恭敬的叫了声闻哥,打开后备箱,拎出来一口黑棕纹的蛇皮包。 老谭从车里下来,在闻战耳畔嘀咕几句,后者点点头,然后斜头一甩,示意荣克过来,指着皮包低声道:“箱里一百八,老规矩,一期内不算利,确定要拿走么?” 高利贷每期不定,像是通过华润或银行一类的融资,一旦过会,一期就是半年,八到十五个点。但民营制造业借不出来,发公司债不是上市公司不够资格,发企业债又没银行与大公司担保。 商业地产与港口码头的开发反而容易,压地皮谁都乐意,风险低,融资成本也低。 大多数民营只能相互拆借,或寻觅闻哥这样的地下钱庄。 闻哥无抵押的一期对老人是三个月,对新人是一个月。 九出,十万实付九万,一期内还上本金十万不算利息。 超过一期再收数就要十三归了,本利十三万起跳。澳门街更狠,叠码一期只有七天。 “开条吧,公私章我都揣来了。”荣克看着装钱的皮包,很平静。 闻哥点点头,一旁的马仔把一个复写本递了过来。 荣克把本拿过来,轻车熟路的签名盖章,大小写全是二百万整。 写完,撕下一张朝皮夹里一收,把本子重新递了回去。 闻哥接过本子看都没看,直接扔给了一旁的马仔,然后钻进丰田后座。 出来时手里拿了个厚厚的牛皮文件袋,走到荣克身前朝他怀里一塞:“规矩是规矩,交情是交情,这二十个闻哥私人补给你,当帮衬你开办了。” “减半算合股吧,带你玩个。” 荣克轻松一笑,七分玩笑,三分认真,后面三分冲的是闻哥的态度。 “行!” 闻哥没当回事,敷衍的点了点头,压根没想到今天心血来潮的一个义气之举,为他今后开创了怎样的局面,冲两个马仔吩咐道,“跟车。” 荣克与大佬亨也不废话,与闻哥告辞,拎着皮包上车。 俩马仔跟在二人后面,上车就朝后排安静的一坐,也不跟荣陈二人搭话。 冷藏车一路飞驰,回去的很快。 俩马仔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发个短信,过关还特意拨通电话说了几句。 路过汽修店,荣克发现他的长安小面就停在店门口,窗户已经装上了。 可冷藏车上有现金,没敢叫大佬亨停车,与爱车错身而过。 开进船厂都快九点了,一车人晚饭都没吃。 荣克把皮包拎到二楼财务室,锁进了保险箱,让船厂的汤师傅烧了几个菜送上来。 招呼大佬亨跟俩个闻哥的小老弟,就在办公室草草吃了点。 俩马仔告辞,荣克一人塞了一千,道声辛苦。 二人没拒绝,笑着出门打车自己回去了。 …… 新安街道一个小门脸,店前挂着方孔元宝,用红绳穿着。 店楣黑匾金字【瑞福典当】, 这是一家隶属于瑞福再生资源公司的门面。 从足金、22、20、18、14K到金条金片金块金摆件,白金、铂金、钯金、铂铑丝、铂金丝等。包括948纯银与各类钻石翡翠,首饰挂件,纪念币纪念金条等等,瑞福全收。 门脸里的一个女业务,眼光随着店外的一辆破面包停在了门前。 面包的车门打开,一个大男孩跳了出来,跟着弯腰从驾驶室里拽出来一个大包。 女业务站了起来,嘴角抿着浅浅的笑,挪步朝外虚迎了几步。 “进去说吧。” 荣克冲女业务员点了点头,脚步没停。 “好,您请。” 女业务员礼貌的笑笑,侧身把拎着包的荣克,让进了店。 店内客人寥寥,一个男业务员正陪着一个阿叔聊着。 右侧摆着一张案桌,上面放着天秤,透镜和一些小工具。一个四十左右的民品鉴定师,坐在案后,接待一个卖首饰的大婶。 店里的负责人是个清瘦的中年人,没接待顾客,独自坐在一边泡茶。 长空闪电之卷 第九章 买点黄金 中年人见门前一暗,抬眼扫了来客一眼,看到了荣克手里提的包,茶杯轻轻地放了下来。 荣克下颚一抬,冲负责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拍了拍提包。 后者点点头,笑着站起,伸手做了个让的手势:“您请,里面坐。” 说罢,一边陪着荣克朝里间走,一边扭头招呼女业务员,“小梅,桌上烟灰缸拿进来。” 小梅见经理陪着客人消失在门帘后,才从职业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耳麦,一边把耳塞插入耳孔,一边隔着衣服拨开了腰上的通话器,捏着线性耳麦吩咐:“阿成,经理接待大客户,让你派个人过来,可能要送一送客户。” “好,我这就让人过去。”耳机里传来一声答应。 小梅通话完毕,把耳机一摘,塞入衣内,走到茶桌前,拿起桌上的半盒烟跟打火机,然后捏着烟灰缸去擦洗了…… …… “雨前的新茶,试下味道。” 瑞福内间供着关公像,鲜果香烛不缺,室内一个更大的根雕茶桌,两边是实木座椅。 经理把荣克让在椅子上,把桌侧方桌上烧水的电壶一开,转身去小冰箱里取茶,“老板贵姓啊?” 荣克坐定,随手把提包放在椅边的地上,伸了个懒腰:“荣,缺华缺富贵的荣。” “缘分,我是缺官缺厚禄的高。” 姓高的负责人笑呵呵的拿过来半包茶坐下,对荣克伸出手,笑问,“荣老板,有什么关照?” “高经理你好。” 荣克与高经理握了下手,身子靠椅子背一靠,回道,“我来买点黄金。” 高经理正朝茶壶内倒茶的动作一滞,抬头眉头有点皱:“我们一般只收不卖的。” “我知道。”荣克笑笑,“所以我不一般。” “喔?” 高经理似笑非笑的问:“愿闻其详?” “我今天提来150,明天不知道提多少来。” 荣克毫不在意对面的态度,语气依旧,“有量,卖谁不是卖。” 高经理歪着头想了想,沉吟稍许,问:“足金还是?” 荣克回道:“式样老旧不管,纯度无所谓,18K的首饰金便宜照收。只要是真金,别的我一般不管。” 高经理试探道:“荣老板是做什么的?” 荣克笑着举起个手,放在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不先请示一下?” “呵呵,冒昧了!” 高经理不在意的一笑,“荣老板先坐,我去去就来。” 说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室外走了。 “啪”的一下,水开了。 先前的女业务员小梅走了进来,把烟灰缸与烟打火机摆在桌上,一边斜坐在椅子上去拎开水,一边笑吟吟的让道,“您抽烟。” “谢谢。” 荣克道声谢没去拿烟,顺口开了个玩笑,“小手怕烫,我手大不怕。” 小梅抬头横了荣克一眼:“我昨天见过你。” “哦?”容克一愣。 小梅抬手朝不远的新安影院方向一指,抿嘴一乐:“…荣姥姥。” “咳咳!” 荣克一捂脸,换上个亲切的笑容:“你要不把昨天的事告诉你们高经理,我请你看电影。” 小梅就笑:“约我啊?” 荣克挑了挑眉毛,严肃道:“收买。” “荣姥姥连飞都会,还怕人看轻?”小梅一边洗茶杯,一边笑着问。 “高经理那样的老人,与我们年轻人有代沟,怕他误会。” 荣克脸上笑嘻嘻的,“哪天有空,让我收买收买你?” “哦!” 小梅点好茶,一边示意荣克喝茶,一边答应道,“好啊,我问下我舅,他同意我就跟靓仔看电影去。” “谁是你舅?”荣克疑惑的问,伸手拿起小茶杯喝了一口,。 “…舅舅!” 高经理拿着个账册推门走了进来,小梅站了起了。 “嗯,小梅,你去前边看着去,我跟荣老板谈点事。”高经理随意对小梅吩咐道。 小梅点点头,对荣克浅浅一笑,施施然的出去了。 “…他大舅他二舅都似他舅!”荣克眼神发空,喃喃自语。 “嗯?” 高经理疑惑的看了荣克一眼,跟着把手里的账本朝前一递,笑道,“荣老板,你看下类别,能卖的都标红了。第一次打交道,不讲价,让你两个点。觉得可以,咱们直接划价。” 荣克点点头,把账本一接,拿下本上卡着的原子笔。 本上右上角有个手写的321.75/克与日期,用笔圈了一下。 这是今日的上海黄金交易所四个九黄金牌价。 荣克仔细的浏览目录,时不时用笔勾一下。 划了几分钟,荣克心算复核了一下,然后把账本递了过去。 “喝茶。” 高经理一边让茶,一边把账本接了过来,低头看了起来。 账本上勾的无一例外,都是以足金计价最便宜的条目,每克比牌价低5到8个点。 “开张收条,货配好了让人给我送过去就行。” 荣克掏出一张名片,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朝前一递,“……南风造船厂。” 高经理接过名片,扫了眼没细看,反而多打量了荣克少许,跟着笑了起来:“我再让荣老板一个点吧。” 说着,把手伸了出来,“常来常往啊。” “一定一定。” 荣克握住高经理的手,笑道,“我还在上学,高哥叫我小克就好。” “年轻有为。” 高经理左手握着的手紧了京,右手亲热的拍了拍荣克的肩膀。 二人相视而笑,气氛融洽…… …… 从瑞福出来,荣克先回家取饭。 荣母苏巧云与黄鹂一起,买了不少菜回家做,饭菜都用塑料盒与保温桶装着。 这是给住院的伤病号与病人家属准备的,多少是个心意。 荣健中精神萎靡的打着下手,摘菜装饭,有气无力。 荣克没多开解他爸,没顾上吃,忙着摆饭盒。 黄鹂找过来塑料绳,把饭盒摞起来一栓,装进了布兜。 荣克提着食盒下楼,开车把饭菜送到了医院,陪着病人家属聊了几句。 等他爸妈从家里过来替换,才又走出医院。 没回家,直接去了船厂。 下午高经理的电话打到荣克手机上,问清人在船厂,告知东西一会儿送到。 东西是小梅与一个司机一个伙计送来的,货不到十二斤,化成纯金也就十斤多。 一个小蛇皮口袋就拎过来了。 三人没多留,交割完毕,拿回收条就走了。 刚把人送走,荣克就接到了同寝打来的电话。 “荣儿,下周六级你报了是吧?”电话里,林森提醒。 “树树啊,你在学校呢,周六是吧?”荣克一拍脑袋,都忘了。 “对,你查…得了,知道你报了我去给你查吧,考点位置回头给你发过去。”林森道。 “我四级只考了四百三,压线过的,还借鉴了不少附近弟兄的先进经验。” 荣克拿着电话,一脸的自怨自艾,“我待六级如初恋,六级虐我千百遍,陪绑四回了。眼看毕业了,估计大学过六级无望,我都不想去了。” “别介啊,狐狸上了新装备。太阳哥都回了,正练习怎么使呢。你要不怕监考逮,就借来使使。反正要毕业,你又是自家干,抓就抓呗。”林森教唆犯一样。 “成,等我吧。我就再信狐狸一回,这次再整我,我跟他拼了。”荣克恨恨道。 学院上回考机电,他就配了狐狸的装备,结果考场上突然响起了日本AV的扬声。已经崩溃过一次的人,再也经不起第二次了。 “放心吧,全国统考,狐狸知道轻重,不会乱来,”林森替人背书。 “O了,考完唱K去,哥们要发啦。”荣克把办公桌上的皮箱提了提,一边感受着清晰的坠手感,一边得意的笑了一声。 “…早说啊,真发了打回来。”电话里传来懊恼的声音。 “打什么回来?”荣克一愣。 “…查查你账号,你挺能瞒哪,哥几个给你凑了点。宽裕了赶紧打回来,没钱泡妹子了都。就这样吧,挂了。”对面电话挂了。 荣克听了两下忙音,跟着打开了手机银行,一查余额34338.62元。 一点明细,一个昨天六月五日20:32的31500.00,手机银行转入清晰入目。 从林森的账号转入的,同寝给他凑的! 鸟大宿舍分的很散,有老斋区,乔字阁,西南宿,南区与文山湖。 最方便的是斋区,离食堂图书馆近,就是旧还小,每间只能住仨人,每层有公浴公厕。 荣克与胡离,林森,原来就住斋区。 曾经三基友共沐浴,出来方-觉衣无。仨人裸-体狂奔,路遇怨女尖叫。二人遮下-体,唯有荣克临危不惧,掩面而走。 翌日,露鸟哥与蒙面侠的传说,比荷兰三剑客更快的名动校园。 不遮不挡反而失去神秘感,狐狸与树树颜面扫地。唯独佐罗的身份,让同学们纷纷猜测,充分诠释了什么叫神秘美。 荣克一遮成名,给后世车模打下了一座不朽的丰碑。 然后,就被狐狸报复了,考场响起了AV。 三人都不是好学生,斋区太困,大二就搬到学校在桂庙华城租的村民小产权房了。 两个一厅三开门的通房,二厅六室做寝。自此寝室又多出了太阳与皮皮俩二货,五虎将才算是凑齐了。 长空闪电之卷 第十章 晕血了 荣克算是家境比较好的了,家里没闲钱不假,但破船还有三斤钉呢。 同寝的林森,胡离,太光辉,蔡阿皮,都不是富裕人家出来的。 今年大家又面临毕业,哪有临毕业,分飞南北之前,却找同寝借钱的道理。 即便船厂遇事,荣克也没向同寝张口,主要麻烦的都是早早进入社会的小初高同学。 广东人,特别是他潮汕地区的同学,对学历并不看重,他许多同学与朋友很早就出来做生意了。 大佬亨,花蛇,鱼仔,唐糖……太多的同学早早进入社会了。 就连荣克自己,大学也没好好上,不是在自家忙活,就是整天接私活。 鸟大的风气如此,生意人也喜欢来找老师教授请教问题。 学校与社会,彼此接触很多,商业氛围很浓。 老师教授对学生出去干事,一般睁一眼闭一眼。 谁也不知道以后谁用得上谁,以和为贵,事不做绝。 “这三万可够沉的。” 荣克喃喃自语,心里发沉。 四个同寝面临出校,正是用钱的时候。却不知哪听到的风声,当天给他凑了个有整有零的。 荣克滑动手机,默默把钱重新转回了林森的账号。 人情却留下了…… …… “监工大人,您忠诚的管家巴依向您致敬!” 彤彤红光的照耀下,血池边的巴依手抚胸口,深深鞠了一躬,抬头谄笑,“巴依好想念大人。” 一天不见,好想念个鬼哦。 头顶是倒竖的黑色冰凌,身前不远的龟裂地面上,就是冒泡的血池与流淌的岩浆、 对这个诡异的洞窟,荣克还是十分不适应,把手里的袋子朝脚下一扔,吩咐道:“把袋子里的黄金提纯。” “愿为大人效劳。”巴依恭敬的答应一声,转身叽叽的龇着小尖牙,喊了几嗓子。 洞壁石台上蹿下来一个小怪物,眨着大眼睛,萌萌的看了看荣克,又有些惧怕的看着巴依,等待吩咐。 巴依小手朝地下的袋子一指,又叽叽的叫了几声。 小怪物拎起地上的袋子,拖着长尾巴,一步步走到石台下,抓着岩壁试着朝上爬。 “咦?” 荣克疑惑的看了眼用嘴咬着提包带的小怪物,方才小怪物走路时,那个步履蹒跚的样子,似乎跟昨天的灵活相差很大,又瞅了瞅跟前神色发倦的巴依,疑道,“…我怎么感觉,你们有气无力的样子?” “啊哈,巴依的力气大着呢,大人。” 巴依强提精神,比划了一个健美的动作,偷偷打量了一下荣克的脸色,弱弱道,“如果可以吃点东西,巴依的力气会更大的。” “噢!我差点忘了,你们一天没吃饭了。” 荣克恍然大悟的一拍头,跟着又是一愣,不可思议的盯着巴依,恶狠狠道,“你们居然还要吃饭?吃我的?” “不不不,大人,我们可以养活自己的。” 巴依恐惧的浑身颤抖,再次深深拜服,声音颤抖道,“我们可以帮助大人打造很多东西的,只要吃一点点,一点点东西就可以了。” 荣克看着小怪物害怕的样子,没来由一阵心酸,故作大方的一挥手:“放心,皇帝不差饿兵!跟着你荣老板好好干,你们的小肚皮还吃不垮我。” “仁慈无过于大人。” 巴依幸福的捧着心口,陶醉的眯了眯眼,舔着嘴唇问,“敢问大人,我们…何时…那个…开饭?” …… 西街士多店的门口,人来人往。 “牛哥,查清楚了。” 马胜利一边拆着刚从店里烟架上拿的双喜,一边对牛三春说,“南风船厂的少东家。” “南风?”牛三春狠吸了几口吸管,然后把空百事瓶子随手扔了出去,神色有些迟疑,南风船厂可是不小。 “放心,外来户。” 马胜利让给牛三春一根烟,然后挡着风把自己嘴上的点着了,“没什么根底。” “确定么?” 牛三春拿着烟没点,只是用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捏着烟卷摩挲。 “千真万确,船厂连出事故的钱都赔不出来,也没人为荣家说话。” 马胜利吐了口烟,恨恨道,“那小子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不知怎么回事让他三言两语给化解了。” “嘴有个屁用。” 牛三春眼神中闪过一丝戾色,手中烟一折狠狠的掷在地上,用脚一碾,发狠道,“查死他。” …… “…这叫吃一点点?” 荣克叉腿摊手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眼前山吃海塞的小怪物们,满脸崩溃。 地上摆着三个船厂食堂的半人高汤桶,里面空空如也。 四盆素菜,两盆土豆炖肉,素菜与土豆肉都没了,只剩六个空盆。 一百人份的五十斤米桶前,三个捧着碗的小怪物正把身子探进去,用小爪子从桶底刮米上来。 刮上来的米,根本不朝碗里装,直接扔嘴里,然后继续探身进去刮。 一个个围着米桶屁股尾巴朝天,身子都快栽进桶里了。 “大人,巴依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真是太好吃了。” 巴依嘴角粘着米粒,捧着一个比它脑袋还大的不锈钢饭盆,没用筷子,就是用爪子扒着吃。 这个家伙利用管家特权,抢了不少小怪物们的肉块跟土豆,盆里堆的冒尖,吃的欢欣鼓舞。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荣克都快疯了,脸上是一片噩梦般的神色。 洞穴小怪物肚子小不假,但不管怎么吃,就是不见大,这是无底洞啊。 十八个一米不到的小怪物,一个怪物管家,一共十九个小怪物。 十分钟就干光了他半个小时,才分批从食堂运过来的饭菜。 起码一百人份的五十斤米,三笼花卷,六盆菜,三桶汤,还吃了他两大袋苹果,加一串半香蕉。 巴依趁他没注意,还偷喝了他一口可乐。喝第二口的时候,才被他发现,然后让他一脚踹一边了。 “呜呜呜!” 除了巴依是叽叽叽的尖鸣外,其他小怪物的声音跟娃娃鱼似的。 两个小怪物松鼠一样,双手捧着个亮晶晶的棒子在胸前,一前一后,歪歪扭扭的蹿到荣克身前,献宝似的把手上东西递了过来。 “…这是?” 荣克把前面小怪物手里捧着的小棍子抓过来,放在眼前端详。 这是一根缩微拐杖一样的玩意,杖头是个银色骷髅头,离远看有点像金球奖与大力神杯。黄铜杖上铭文纵横,拉着发丝一样的银线,布成各式各样诡异的符文。 “……这是用释出的来的银铜做的?” 第二个小怪物手里捧满了金方块,荣克拿过来一个,顿时感到一坠手,寸金寸斤,三厘米边长的立方体,一个小方块就是一斤黄金。 “呜呜呜!” 两个小怪物看着荣克,又转头看看空空如也的饭盆,委屈的叫了起来。 “…拿过来!” 荣克对干活的小怪物工人非常有好感,一把将巴依手里堆得满满的大饭盆抢了过来。 见巴依抓住饭盆扔不撒手,上身后仰起脚,一脚把它蹬了出去。 然后,他把饭盆朝两个干活的小怪物身前一递,温和道,“吃吧。” “叽叽叽!”巴依冲俩抢食的小怪物跳脚尖叫。 “闭嘴,你这个吃货!” 荣克坐在地上没站起来,指着巴依怒道,“以后每天最多一顿,饿了自己反刍去。” “呜~!”巴依脑袋轻晃,飘忽的应了一声,老脸一耷拉,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这些玩意好看是挺好看,工艺品一样,但我要来没用。我试着挂下淘宝EBAY一类的竞买网站,看能卖出去不能。” 除了一根骷髅头小拐棍,还有七个铜银材质的小纽扣。按压式的,合起来像是一头双头老鹰,银头铜翅膀,怪模怪样。 一按就锁住了,可以用来当衬衣袖口的可摘卸纽扣,或是用来卡衣服。 七个扣子与巴依布袍上的扣子一样,没有夺人眼球的光芒,看起来古朴厚重,还有点诡异。 荣克一边看着这些小玩意,一边许了个空头支票,“卖上价,给你们加个菜。卖不上价,多吃五谷杂粮对你们有好处,窝头管够。” “…窝头?”巴依眼神朝天,表情愣愣的,用嘴咬着大拇指,似乎在考虑这是什么菜。 血汗工厂。 无产出,净投入,一帮小肚子无底洞。 不吃窝头吃什么? 小样儿,不为荣老板赚钱还想吃香的喝辣的? 呸,图样图森破! “以发财的名义,黄金来啦…哎呦!” 荣克一拧手腕上的腕表,人来疯似的喊了一嗓子,顿感手上一疼。 “咔咔咔”一阵脆响,芝柏表分解成展翼机械盘,浮在半空旋转不休,一道光幕瞬时打出。 “…怎么又咬我一下?” 荣克呆呆的看着手腕皮肤上一个红点,用手一挤出来个血珠,立时就是一声惨哼,“…又吸老子的血是吧?” …吾主于本时空的投影,蒸汽朋克世界被宿主呼出。耗费鲜血20毫升,竭诚为代理人服务。 …顾客就是上帝。 …提示,代理人务必合理使用鲜血,以免上帝鲜血耗尽。 …提示,代理人级别:代理监工。 …提示,蒸汽朋克世界待机,日耗鲜血:10毫升。呼出:20毫升鲜血/20克黄金。 …提示,代理人等级过低,以目前待机状态,距离进入生理机能衰弱期尚余72天,距离进入器官衰竭期192天,距离死亡271天。 …提示完毕,祝宿主购物愉快。 “…我草!” 荣克静静听完,两眼朝上一翻白,后仰栽倒。 他晕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