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节 剥皮鬼(一)三天之内,令妹一定会被剥了皮! 欧式的建筑,如同城堡一般恢宏的四层楼,金碧辉煌的吊灯,最为夸张的是客厅的半裸女人雕塑手里捧着花瓶,花瓶里还汩汩地往外流着水。 花园里花木扶疏,巫秋灯带着黄莺跟着管家从幽暗的大理石铺成的小路走过,鬼影幢幢。 管家带她们来到的三楼的这个房间,推开粉色的门,里面别有洞天,和整个别墅是不同的风格,一切都是粉色系。 黄莺立刻布置供桌,铺蒲团,点燃檀香,和巫秋灯换上长袍,席地而坐。 黄莺坐下的时候嘀咕了一句让巫秋灯听见了,她说:“这样的地方也会闹鬼吗?” 巫秋灯笑着接过话茬:“如若鬼也挑地方,那我们吃什么?” 午夜十二点已到,鬼门关大开,成千上万的小鬼从鬼门关里鱼贯而入。巫秋灯不再说话,她的灵魂已出窍,站在生死门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小鬼,她在寻找哪一个是她要找的鬼。 小鬼越聚越多,接踵摩肩,如若万不得已,巫秋灯不会用此下策。灵魂出窍十分伤身,而且意志薄弱或者被人打扰很容易就魂飞魄散,实在是因为她要找的这个鬼太过狡猾。 她的身边开始围绕了很多小鬼,有的是一团黑气,有的是虚无缥缈的白气,它们似乎感觉到巫秋灯与它们的不同,纷纷往她身边聚拢。巫秋灯心中默念咒鬼经:“咒毒杀鬼方,咒金金自销,咒木木自折,咒水水自竭,咒火火自灭,咒山山自崩,咒石石自裂,咒神神自缚,咒鬼鬼自杀。” 就在此时,有一个手掌重重地拍在她肉体的肩膀上,那掌心传来的温度的烧灼感让她大叫一声,她的魂魄就散开来,小鬼们立刻发现了她,狞笑着向她逼近。 巫秋灯大声念着收魂咒,终于将她的魂魄逼回了她的躯体里。 她倒在地上,浑身冷汗,黄莺急忙扑过去将她扶起来,她这才看到拍她的是何人。 一个男人,他俯着身子看着她,为何俯着身呢,因为他非常高大,都挡住了案桌上摇曳的烛光。他背着光,巫秋灯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有一双特别亮的眼睛,亮过黎明时分的启明星。 “谁让你们在这个房间里乱来的?”满屋子都缭绕着檀香的味道,那是她们设的供桌,吸引鬼来觅食,男人对满屋的香的味道十分恼火,大声喊来管家把窗户打开。 “大少。”管家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面有难色地告诉他:“二小姐不能受风,而且巫大师说不能开窗,小姐现在体质虚弱最容易被邪灵入侵。” “说的什么鬼话!”男人大吼:“焕颜病了为什么不留院要从医院里接回家?” “夫人说,夫人说小姐是撞鬼了,而且巫大师很灵。”管家的声音越来越低,在男人严厉的瞪视下胆怯地退出了房间。 男人把目光投在巫秋灯的身上:“你就是那个巫大师,招摇撞骗的骗子?” 哈,黄莺冷笑一下,这个男人真是大胆,要知道要请来她们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她刚准备冷言反驳,那个男人已经打开了房间里的吊灯,顿时灯火通明。 她们看见了那个男人的长相,黄莺的冷言冷语立刻被她自己吞下,而转化为花痴的笑容。她自幼无法对帅哥免疫,因为她们对面站着的是一个标准的帅哥。 “长的像汤姆·克鲁斯和基诺里维斯的合订版。”这是日后黄莺对巫秋灯描述贺古外形的原话,但是此时巫秋灯根本无暇去欣赏面前这个帅哥的容颜,她只是在懊恼,马上就能看到那个鬼,可惜功亏一篑。 “把你们的破烂收好,然后离开这里!”他扫了一眼外厅中间的案桌,上面摆满了各色小米,贡品和檀香,然后就走到里面卧室去了。 黄莺还在对帅哥的背影流连忘返,巫秋灯已经对她说:“收东西!” “为什么?”黄莺大不解,“是贺家的夫人将我们请来的,钱都已经付了,这一单坐下来,腿打断都不用愁了。” “再不走腿真的要打断了。”巫秋灯嘲笑黄莺的后知后觉:“忘记我们的祖训了吗,不信鬼神的单不接,马上找到夫人将钱退给她。” “不用了,把钱放在外面的桌上就可以了,拿走一部分做跑路费吧。”男人冷冷的声音从卧室里面传来。 “可是,”黄莺心有不忍地往房间里看了看:“那个女孩已经药石无灵了,如果我们不救她,她该怎么办。” “天底下的心你操的过来吗?”巫秋灯麻利地收拾东西,拎起大包就走。今晚那个男人差点打得她魂飞魄散,她看在他们家有个快要逝去的人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谁知,刚刚走下贺家别墅的楼梯,就听到后面有人追上来,是贺夫人,带着一脸泪痕抓住了巫秋灯的胳膊:“大师,大师不要走,救救我的焕颜吧!” “贺夫人,”巫秋灯转过身无奈地看着她,贺夫人是个美人,五十岁不到保养得当,只是连日以来的心力交瘁让她憔悴不已:“我们接单之前和您的管家说好,对于鬼神敬畏并且相信,这样的人家我们才会接单,您没告诉我们您家里有人反对。” “那是我的儿子贺古,他也是关心焕颜,而且他自幼在国外长大确实不信这些。” “国外就没鬼了么?”黄莺忍不住插嘴:“老外的僵尸鬼可难收服了,上次我们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才收服了一只僵尸鬼,连钱都要加三成才会做!” “对不起贺夫人,令爱的事情我们爱莫能助。”巫秋灯拉着黄莺匆忙下楼,贺夫人还想挽留,这时从楼上贺焕颜的房间传来一声惨叫,贺夫人变了脸色,由管家扶着跌跌撞撞地往楼上奔去。 “秋灯,要不要上去看看?” “不用了,钱都已经还给他们了,现在我们不是雇佣关系,不用管他们,走吧!” 刚走到客厅,贺夫人已经变调的哭声钻进了她们的耳朵里,哭得十分凄厉。 巫秋灯不由地慢下了脚步,她跟自己说,不要多事,不要多事!但是,只说到第二句,她就重重地叹口气对黄莺说:“哎,上去看看吧!” 她们回到了贺焕颜的卧房里,那个可怜的女孩躺在粉色纱幔的大床上,贺夫人趴在她的身上哭得死去活来,而那个男人贺古则站在一边,脸色铁青。 她们惊异地发现,就在短短的数分钟之内,贺焕颜的皮肤又发生了变化。 她们还记得傍晚刚看到贺焕颜时的情形,她全身从脚踝一直到脖子的皮肤都呈暗红色而且像龟壳一样坚硬,像被锁在一个红色的套子里一样。但是现在那些壳正在脱落,用手碰一碰就会连着皮肤掉下来一大块,如果这样全部掉完那浑身必定是体无完肤。 连黄莺都倒吸一口凉气,她也跟着巫秋灯也算见多识广了,这个骇人的场面还是令她不寒而栗,她低声询问巫秋灯:“是不是要来收皮了?” 贺夫人听到浑身颤抖了一下,立刻抬起头:“什么?大师,你们刚才说什么?” “贺夫人,这是一个没有了皮的鬼,看中了令爱的皮,先将她的皮保护起来,现在应该是要收她的皮了。” 管家都已经听得双脚发软,贺夫人更是面无人色,她紧紧握着巫秋灯的手:“大师,大师我求求你救救她!” “那个鬼已经开始收皮了,如果刚才没人打扰的话,可能还来得及。”巫秋灯叹了口气:“准备后事吧!” “啊!”贺夫人听了软软地往后面倒去,贺古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狠狠地瞪着巫秋灯:“谁让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刘管家,你也陪我我妈一起糊涂吗,赶紧叫医生来,把焕颜送到医院里去!” 管家为难地看着巫秋灯,贺古又是一声大吼:“还不快去!” 管家只好飞奔着出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卧室的窗户开了,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来,有一团黑气顺着窗棂攀进房间,慢慢往贺焕颜的床边靠拢。 好厉害而且迫不及待的鬼,房内这么多人在它也敢来? 子夜二时,阴气最重,这是收皮最好的时机,那个鬼怎么可能放过。 眼看着黑气就要逼近贺焕颜,巫秋灯从长袍里抽出一张符纸,大喝一声,往那团黑气那里掷去。 这是巫秋灯画的现鬼符,它能将鬼的样子显现出来,肉眼凡胎都能看的见,她要让贺古见识一下鬼是什么样子的。 谁知道,贺古是不是一个高超的棒球手,他竟然在那张符纸快要贴在那个鬼的身上时接住了它,贺古握着符纸,顿时在手里将它握成了一团并且恼怒地扔在了地上。 “我让你们走!” 又一次失败了,那团黑气从贺焕颜的鼻子里慢慢钻了进去,巫秋灯哀叹了一声,因为还没来得及给黄莺开天眼,所以她看不到,只是一个劲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那个鬼已经进入了她的体内。” “啊?”黄莺大惊失色,被鬼控制了身体等于命就没了:“这算不算砸我们的招牌啊!” “还在这里妖言惑众,还不走?”贺古提起地上的大包往门外一扔,一手拎起一个女人,将她们丢出门外:“刘管家,人呢?快将焕颜送去医院!” 巫秋灯摸着被捏痛的胳膊,一字一句地对他说:“三天之内,令妹必定会被鬼剥了皮,而她的下一世也要这样四处去找皮。我说的,三天之内你必来求我。”她对匆匆赶过来的刘管家说:“除了他,不管谁来求我我都不会来。” 她和黄莺扬长而去,还能感受她背后有一双滚烫的眼睛。 第一卷 第二节 剥皮鬼(二)他真的亲自来求她?   等她们回到家才知道她们今晚去的地方是多了不起的去处。那是贺家,在这个城市最声名显赫的贺家,首屈一指的大财团。   黄莺接这个案子的时候光顾着数支票上的零了,压根没去打听对方是什么来头,要知道贺家这么厉害,她刚才怎么也要拉着巫秋灯继续这单生意了。   她们原以为这单生意放弃了也就放弃了,大不了少赚一笔钱而已,但是不知道是怎么泄露出去她们是被贺家大少爷给赶出了贺家,结果平时接待室里都会坐满了人,这几天连一个人都没有。   前台小张用苍蝇拍打苍蝇,一下一下的,黄莺越听越烦。   她刷着网页,以往她们的网站预约和电话预约都会约的满满的,现在倒好,原来约好的都被取消了。   黄莺欲哭无泪,她回头瞄巫秋灯,她正在打坐,闭着眼睛仿佛十分享受这种难得的安静。   “秋灯?今天是第三天了,你说贺家那个无敌大帅哥会不会来求我们?”   巫秋灯睁开一只眼:“姑娘,请收起你那张垂涎的嘴脸,凡事。”   “天注定。”黄莺立刻接上,这是巫秋灯的口头禅,所以她再跟她抱怨她们没有生意也没用。   到了下午,还是一个人都没有,连苍蝇都打不到一只,小张在巫秋灯她们的办公室外探头探脑:“大师?如果没事我能不能先走了?今天我男朋友过生日。”   黄莺顺口答应:“走吧走吧,反正也没人。”   小张一溜烟地跑走了,黄莺沉吟了一下:“秋灯,上个月她男朋友不是才过完生日?”   巫秋灯笑说:“阴历阳历,本来就是两个日子,不妨事。”   她看的云淡风轻,黄莺可不敢跟她说,她们账上的钱她昨天全拿去买了贺氏企业的股票,这几天最热衷的事情就是抱着手机看大盘,一片红时连睡觉都在笑。   巫秋灯知道她买了股票但是不知道是哪支股票,还好她对钱不是特别在意,只是问了问黄莺:“敢问姑娘你买股票主要看好那支股票的什么优势才去买的呢?”   “看脸。”她答曰。   到了傍晚时分,肚子饿得咕咕叫,巫秋灯站起身来:“走吧,吃饭去!”   “不等帅哥了?”   “他若要找我们,哪里都能找得到。”   黄莺没再还嘴,但是心里却直犯嘀咕,她们从事的行当最看重的是名声,那天被赶出来别人不知道原委的,还以为她们真的是招摇撞骗的骗子,万一以后一直没生意,难道真的要关门?   巫秋灯自小跟着她师父捉鬼,自从她师父去世以后,衣钵就传给她了,黄莺大概是七八岁时被她师父收养,从此二人一直在一起从来未分开过。   巫秋灯用武侠小说里话的来说,她就是天赋异禀,从小就能看到鬼,而黄莺在10岁那年发过一次高烧之后,居然也能见鬼,巫秋灯的师父才将黄莺收纳门下,不过他说黄莺资质不如巫秋灯,只能辅助巫秋灯并不能独挑大梁,捉鬼也是一件救人度命的大事,自不量力者不可为。   她们吃的是刀削面,黄莺其实想去隔壁的牛头馆,刚才从门口走过,那个香味飘过来简直香掉了鼻子,但是她们接活的时候不吃荤腥,不然那些禽畜的怨气会污秽了她们的眼睛,看不清鬼神。   黄莺用筷子戳着面条唉声叹气:“这个根本吃不饱嘛!”   巫秋灯低着头大口吃面:“那就吃两碗。”   “这都没生意了,为什么不能吃肉?”   巫秋灯抬起头:“谁说的?”   她话音未落,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们的桌前,黄莺不耐烦地抬起头,小小的刀削面馆里太挤了,她身后的那个胖子屁股一直往她这边拱,黄莺躲了又躲,差点没被挤成豆渣。   巫秋灯在黄莺的脸上看到了季节变化,刚才还是寒冬,立刻变成了春风拂面,她站起来用巫秋灯完全不熟悉的小百灵鸟一般的声音说:“嗨,这么巧?”   来人是贺古,巫秋灯终于看到了他的样子,这几天黄莺天天在她耳边疲劳轰炸,说贺古有多帅多帅,谁谁谁的合体,还在网上下了个软件,真的把基诺里维斯和汤姆·克鲁斯的照片合成了一下,变成一个人给巫秋灯看:“你看你看,贺大少就是这个样子的。”   照片上的人要多怪有多怪,巫秋灯只看了一眼:“什么人长成这样?鼻梁跟喜马拉雅山似的,眼睛像蓝色多瑙河似的,眉毛像唐古拉山脉,嘴唇则像即将迸发的梅扎马火山,有人长的完全没有缺陷吗?”   黄莺吃不准巫秋灯是不是在赞美他,她反而赞叹地喃喃自语:“秋灯,你的世界地理学的真好耶!”   本来巫秋灯是很不看好黄莺的审美能力,不过当她看到贺古的脸,心里还是暗暗地惊了一下,他和黄莺的合成照片上长的不一样,但是他更帅一些,帅的更柔和,更有温度。   他的眸子在凝视着某一个人的时候,魂魄好像会被吸走一样,黄莺情不自禁地就被吸的飘飘欲仙,巫秋灯狠狠掐她一下,把她从天上拽回人间。   “巫。”也许是他实在喊不出巫大师这三个字,临时改了称呼:“巫小姐,我母亲让我过来请您。”   他没有一丝笑意,不过好在他很有礼貌,看来在国外老外教授不仅教他四个现代化,也教了他知书达理五讲四美。   “您说错了。”自小师父就教巫秋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既然他如此吝啬笑容,巫秋灯就不能随意浪费,她相信她的脸比他的还要冷:“而且您的记性也不太好,上次我说的是只有你来求我我才会去救令妹。”   “若不是我母亲让我来,我根本不会来找你。”他皱了皱眉头,山脉变成了山峰,黄莺花痴地想伸手去摸摸。   “那您可以走了,您母亲应该没有规定您必须带我回去。”巫秋灯坐下拉过她的面条继续吃,被他耽搁了一会刀削面都坨了。   黄莺虽然很想追随帅哥而去,不过别看平日里巫秋灯没什么脾气,真的发起毛来随时将她扫地出门,她也只好坐下。   贺古受了冷遇,他大可以拂袖而去,事实上他也已经那么做了,但是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也许觉得他母亲的命令和妹妹的性命大过他的尊严。   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巫小姐,我请求您跟我走一趟。”   能屈能伸,应该是个不赖的男人,黄莺一个劲地向巫秋灯使眼色,示意她见好就收,万一弄巧成拙贺古发怒走掉,贺焕颜真的被鬼剥了皮那就是必死无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掉,也是作孽,要折阳寿的。   巫秋灯不是故意刁难贺古,她算好了时间,现在才7点多,时间还宽裕的很。   她吃完了面条,站起身对贺古说:“贺先生,我们要先回工作室拿家伙事。”   “我送你们。”贺古往门口走去,撩开挡在门口的塑胶皮帘,恭请她们出去。   黄莺对巫秋灯咬耳朵,赞不绝口:“多有绅士风度。”她还想继续夸赞,但当看到停在门口的车的时候,忍不住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一辆全黑色的宾利停在有点破烂的兰州刀削面的门口,哪怕是晚上,车身上都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等在车门前,老远看到她们过来就打开车门,弓着腰请她们上车,还用手体贴地挡在她们的额头,唯恐她们的脑袋把车门撞坏。   黄莺无数次幻想过她的王子开着豪车来接她,还有体面的司机帮她开门,看来今天全部实现了。   坐在全部手工制作的纯小牛皮的座椅上,黄莺还跟巫秋灯说:“其实我比较喜欢布加迪,流线型的跑车,而且只有两个人。”她贴在巫秋灯的耳边:“只有我和贺大帅。”   “麻烦你叫人家名字,这样听起来像军阀。”巫秋灯端坐着,她师父讲究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只有这样才能区分出人和鬼的分别。   贺古却没有上车,黄莺问司机:“大哥,贺大少呢?”   司机回答:“大少在他自己的车上,这个车是夫人专门派来接你们二位的。”   黄莺回过头去,透过玻璃窗,她看到贺古上了他的车,她掐着巫秋灯的胳膊惊呼:“我噻,心有灵犀啊,布加迪啊!”   宝蓝色的布加迪,两个前车灯是内嵌式的,发动机这边刚一发动,车灯就从里面翻出来,像变形金刚一样,活脱脱一部科技大片。   贺古开着布加迪,缓缓地跟在她们的后面。   黄莺兴奋地看着巫秋灯:“我可不可以下车坐上贺古的车?”   “你猜。”   她没有猜,所以也没有下车。回去拿了东西,就匆匆赶往贺家。   第二次来,还是会迷路,如果没有管家带路的话,在这里转上一天都不一定能摸到大门口去。   大厅里,那个裸女仍捧着花瓶往外呲着水,但是气氛却更凝重了。八点来钟,家中灯火通明,佣人们都穿着白色的制服立在两旁,看到她们进来都整齐地鞠躬,然后齐声道:“巫大师好,黄大师好。”   她们还没见过这个阵仗,黄莺没调整好,打算亮出招牌皇室挥手,却被巫秋灯拽着往贺焕颜的房间里奔过去。   三天,这个房间里的摆设虽然没变,但是巫秋灯看得出来,一层黑气笼罩着屋内所有的一切。   贺夫人半躺在贺焕颜床边的贵妃椅上,已经不能起身迎接她们,她的手上打着吊针,眼看着活蹦乱跳的女儿在短短一个星期之中变成如此模样,贺夫人的眼泪也已经哭干了。   巫秋灯她们走到床边,黄莺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秋灯,还来得及吗?”   巫秋灯还没答话,贺古跟过来:“我请你们过来是不想忤逆了我母亲的意思,如果你们没有把握,就请医生过来。”   “难道不是医院都不敢收令妹了吗?他们一定会说从医几十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病例,要不然你会亲自去请我们吗?”巫秋灯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本来贺古是不屑的,他笃定她们只是江湖术士混饭吃的,但是无奈贺夫人哭了几天,而各大医院都束手无策,他联系了美国的医生赶过来也只有干瞪眼的份,才去请巫秋灯。   但是,他看到了巫秋灯的眼睛,他发誓那一刻他忘记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那是一双多纯净的眼睛,像湖水一样,清澈而且透明的湖水,在灯火下泛着柔柔的光。 第一卷 第三节 剥皮鬼(三)这个帅哥不信鬼   贺焕颜躺在床上,她和前三日看起来又发生了变化,原先她浑身的硬壳已经消失不见了,皮肤变得绸缎一样光滑水嫩,只是贺焕颜整个人浮肿起来,像个吹起来的气球。   黄莺掀开被子看了一下,皱着眉头跟巫秋灯说:“这个鬼好贪心啊,它养着她的皮呢?”   贵妃椅上的贺夫人闻听刚刚坐直的身子又倒了下去,贺古急忙过去扶她,他不信鬼神,所以她们说的每句话在他耳朵里都是妖言惑众,巫秋灯看得出来,他在拼命压抑。   他不信,巫秋灯也不强求他相信,贺夫人躺在椅上,虚弱地对巫秋灯说:“巫大师,求求您救救焕颜吧!如果前几日果果有什么冒犯的,我在这里向您道歉了!”   果果?她们有短暂的错愕,不过立刻明白过来这是贺古的小名。贺古可能也没想到他母亲当着外人的面叫他小时候的乳名,堂堂七尺男儿叫做果果,在这个气氛诡异的房间里,她们勉强压住了蓬勃的笑意。   “贺夫人,跟您说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吧,看看我说的准不准,如果准再考虑用我的办法,要不然怕是耽误了令爱的治疗。”巫秋灯扫了贺古一眼:“之前令爱一直昏迷,第二天突然醒来,而且神志清楚,立刻能坐起来还大声喊着饿,对不对?”   管家立刻插嘴:“是的是的,巫大师,我们都高兴坏了,赶紧吩咐厨房做小姐最喜欢吃的东西。”   “然后贺小姐胃口极好,从那天开始除了偶尔休息基本上每天都不停地吃,而她身上的硬壳也渐渐脱落,她本来的皮肤变得更加白嫩,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是不是?”   她猜的很准,贺古冷冷地盯着她,这几天他找人查过她,巫秋灯,著名驱魔大师巫明月的传人。巫明月5年前去世,年仅十八岁的巫秋灯独挑大梁,她是很多官太太的红人,也平了很多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过,贺古相信这个世界上根本没鬼,所以这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她能猜的这么准,是因为她见多识广,就像那些走南闯北的算命先生一样,他们不是靠着真能通鬼神而为人指点迷津,而是靠他们的社会经验和阅人无数。   贺古等着她讲下去。   “你们以为贺小姐从此就好转过来,而且每个医生都说贺小姐完全没病,身体十分健康。可是没想到从昨天晚上开始,贺小姐的全身开始浮肿,接着她就昏迷了。”巫秋灯说完,从各人的脸色上看出来她说的完全正确,管家是一脸笃信,而贺夫人早就泣不成声,唯有那个黄莺嘴里帅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帅哥面无表情。   “那个鬼究竟想要干什么?”管家战战兢兢地问。   “那是一只无皮鬼,急于找一张完美无缺的皮,之前它一直是在养皮,将贺小姐养的白白胖胖,但在今晚子夜时分就会前来收皮。”   她说的管家和贺夫人都不寒而栗,贺古冷笑着问她:“敢问大师那个鬼是如何收皮呢?”   “见过蛇蜕皮吗,唯一不同的是蛇蜕皮之后它自己还有一层皮,但是令妹就不同了,她将会体无完肤,然后很悲惨地死去。”   若不是贺夫人在这里他真的会把她们给赶出去,现在是什么时代了?现在是电子时代,信息时代,科技时代,而眼前这两个女人仿佛从古时候穿越过来的,穿着黑色的道袍,正在飞快地摆着供桌,五个油光水滑的苹果,五个大如篮球一般的大橙子,最后拿出来的居然是一把桃木剑。   黄莺对贺夫人说:“请夫人先出去吧,我们要做法了。”   管家扶着贺夫人走到门口,贺夫人还紧紧握着巫秋灯的手:“大师,焕颜的命就指望你了!”   送贺夫人出门,黄莺刚准备把门关上,却被贺古的一只脚给抵住了,巫秋灯在房里说:“黄莺,关门关灯。”   喊了几声也屋子里还是灯火通明,她回头一看,黄莺正一脸笑容地将贺古迎进来,花痴天性表露无遗。   “黄莺,让外人进来干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若是焕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想你也知道后果。”他看着她,黄莺这几天总是说,贺古的眼睛是蓝天大海,碧波荡漾。但是此刻,巫秋灯看不到任何碧波,他的眼睛是大海,不过黑夜中的海水,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他威胁她,巫秋灯是被吓大的么?   “我负责捉鬼,并不负责救死扶伤。而且贺先生,别忘了三天前是你把我们赶出来的,那个时候是救令妹的最好时机,耽误时间的是你。”她扬扬下巴,指着门外:“还不出去么,还想再耽误你妹妹的命?”   他走到门口,却不出去,找了个椅子在门口坐下:“我倒要看看大师如何使神通。”   “捉鬼不是表演,黄莺,送贺先生出去。”   黄莺贴着巫秋灯的耳朵嘀嘀咕咕:“其实也不妨事啦,他要看就看好了。”   巫秋灯狠狠瞪她一眼:“你忘了祖训?不知道施法的这几天不能近男色的么?”   “他要是给我近,被雷劈也甘愿。”她也只敢这样说说,还是微笑着对贺古说:“贺先生,我们没有这种先例。”   “那就开一个先例。”   他纹丝不动,供桌已经摆好,再耽误下去那个鬼真的要剥了贺焕颜的整张皮了,她大可以扔下烂摊子走掉,她实在不忍看到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活生生地被剥了皮。   她没有时间再和他争辩什么,他要在这里就在这里好了,反正他什么都不看不见。   “算了,不管他了。”   巫秋灯坐在蒲团上,凝神屏气,黄莺听了喜上眉梢,巫秋灯说:“让他不要出声,屋子里的阳气太重,怕那个鬼不敢进来。”   贺古如果静静地坐着也就算了,可是他突然又说:“巫大师不是神通广大吗,给我开个天眼吧,我想亲眼看看想剥了我妹妹皮的那个鬼到底长的什么样子,从小到大我还没见过鬼。”   天眼是说开就开的么?此时时间已到午夜,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床边的窗户开着,花园里的路灯从外面照进来,在地毯上洒下一片凉白凉白的月光。   巫秋灯她们不再说话,贺古想看那个鬼长得什么样子,她又何尝不想看看?   世界上无数种鬼,每只鬼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需求都不一样,这只鬼没有皮,所以它想要一张皮。   鬼就是鬼,它们是人死后的一股怨气,因为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和贪念,所以徘徊在世上不肯离去。这个剥皮鬼要是套上了贺焕颜的人皮,它就不完全是一只鬼了,它有可能会变成半鬼半人的怪物,这辈子也不能投胎转世。   那个剥皮鬼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后果,也就是说它压根没打算去投胎,它披上了贺焕颜的皮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风突然变大了,将窗幔吹得飘飘荡荡,粉色的窗幔在夜色里被月光照成惨白色,而床上的贺焕颜的脸更为雪白,整个屋内又安静又恐怖。   贺古这辈子没怕过什么,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神论者,他受过的教育让他凡事都会用逻辑和推演来还原世间的一切事物。   他不信,所以他倒要看看那个所谓的大师怎么在他的眼前捉到那只剥皮鬼,名字还起的挺吓人。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盯的眼睛都痛了,只有满屋子的檀香味往他的鼻子里面钻,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黄莺突然一激灵,她低声说:“秋灯,来了!”   这方面,她的敏感度还是很敏锐的,果然,巫秋灯看到一团黑气从窗幔后渐渐地飘过来,顺着窗棂一点一点爬过去。那团黑气越来越长,变成了一个人形,有手有脚,巫秋灯接过黄莺递给她的桃木剑,收鬼符已经制服不了它了,这只鬼这几天在贺焕颜的身体里吸取了些许人气,她只要把桃木剑向那个人形刺过去,就能把它打得魂飞魄散。   但是,她们却没想到,这只鬼的速度那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飞快地由贺焕颜的鼻子里钻了进去,不好,它要收皮了!   已经来不及了,巫秋灯不再多想,举起桃木剑往床边奔去,她高高举着桃木剑刺向贺焕颜,桃木剑只伤鬼不会伤人,因为它不是一把普通的桃木剑。   桃树是巫明月的师父,也就是巫秋灯的师祖亲手种的,这把桃木剑也是他用开过光的铁器一点点磨出来的,威力十足。   巫秋灯不轻易请出桃木剑,但是这次的剥皮鬼格外凶险,她不敢懈怠。   刚才房间里还一片寂静,谁知巫秋灯突然拿着桃木剑好似要刺向贺焕颜,贺古吓了一跳,贺焕颜的皮肤已经薄如蝉翼,还能让她这样刺下去?   他飞快地冲上去,一掌就将巫秋灯推开,巫秋灯撞在了床头柜上,她低低地怒骂了一声什么,就知道贺古会捣乱,一个凡夫俗子什么都看不到,他只会添乱。   “黄莺,把他带走!”她对黄莺喊着,将桃木剑换了一只手,她看到那团黑气已经完全进入了贺焕颜的身体,她的皮肤由刚才的雪白而慢慢变黑,再不刺下去就来不及了!   “你想干嘛?”贺古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你想要了她的命吗?”他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此刻比他更加愤怒的应该是巫秋灯了,但是贺古力大无比,他抓着巫秋灯让她动弹不得。   不知为什么,每次接触的他的身体,巫秋灯就会觉得一种无与伦比的烧灼感,像是一团火在烤着她的皮肤,煎熬着她的五脏六腑。   巫秋灯从未有这种感觉,她动不了也无力反抗,她只能对黄莺大声喊着:“封鬼符,将先它封在贺焕颜的体内,不要让它收皮!”   黄莺急忙奔去供桌那里,符纸在她们的符纸袋中,等她拿了符纸奔过来的时候,愣在了那里。   为时已晚了,惊人的一幕展现在他们的眼前。 第一卷 第四节 剥皮鬼(四)他想杀了他妹妹吗? 骇人的一幕发生了,贺焕颜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的皮肤越来越膨胀,仿佛要升起来飘到天上去了。 这时,从她的脚心开始,像龟裂的久旱的土地一样,突然炸开。然后她的皮肤以极快的速度往外卷起,露出鲜红的皮下组织,顿时血肉模糊。 大概也只有三十秒左右,贺焕颜浑身的皮肤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手一样往上拽起,因为彻骨的疼痛,她发出难以忍受的尖叫声。 贺焕颜的眼睛睁开了,美丽的眼睛里也是血红一片,她不停地尖叫着,在半夜时分格外刺耳而惊心。 在巫秋灯和黄莺的捉鬼生涯中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无疑于中国古代的酷刑。 有个恐怖电影叫做人皮灯笼,黄莺曾经买回来津津有味地边吃小笼汤包边看,看到鲜血淋淋的场面时,她的嘴里同时包了两个小笼包,前台小张偷偷说她,女孩子的胆子这么大,以后嫁人都难。 但是今天这一幕却着实吓到了她,这个场面太惨烈了,鬼剥皮她们只是从巫明月的嘴里听到过,还未看到过。 贺古停止了和巫秋灯纠缠,他也吓傻了,他看到了他的妹妹瞬间就被剥了皮,真真切切地在他的面前变成了体无完肤。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的!他跟自己喊着,但是眼前这一切怎么解释?如何用逻辑来推断?是一种什么样的疾病能瞬间夺去她的皮肤? 贺焕颜的皮肤还在迅速地往上脱落着,贺焕颜已经痛地从床上跳起来浑身痉挛,该怎么描述这个情景?剥橘子皮见过吗?剥火腿肠的肠衣见过吗?见过厨师如何片烤鸭皮吗? 她的皮肤已经被拽到了肩颈处,巫秋灯快速地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她猛地推开贺古:“黄莺,留住她脸部的皮肤,封鬼符!” 黄莺也如醍醐灌顶,,一缕黑烟快速地从贺焕颜的鼻孔里飘去的同时,她将手中的符纸往贺焕颜的脑门上拍过去。 刚才还在不停地翻卷的皮肤在她的脖子处停住了,那块被剥下来的血淋淋的皮肤瞬间就消失了。 贺焕颜只留下了她脸上的皮肤,除此之外,她变成了一个血人。 贺古大骇,他倒退了几步,撞到了墙上。这个场面太恐怖了,他这一生都没看到过这么恐怖的事情,冷和热交织的汗顿时湿透了他的衬衣,他如同从水里打捞上来一样,靠在墙上动弹不得了。 这是巫秋灯最失败的一次,她第一次让鬼在她的面前为所欲为,也第一次见识了鬼剥皮。 她有一本捉鬼日志,会把她所有捉鬼的经历写下来,这也是他们世代传下来的规矩,让日后的传人学习,揣摩。 不过,她似乎从未看到过鬼剥皮,师祖记载过,不过寥寥数语,绝没有今天亲眼所见的震撼。 贺焕颜晕了过去,她的尖叫声引来了贺夫人,她在门外哭喊着:“焕颜!焕颜!” 贺焕颜被鬼盯上的事情整个贺家其他的人并不知道,只有管家知道这件事情,巫秋灯的大脑在极速地运转着,她对黄莺说:“给她盖上被子,不要声张!”她转过头恼怒地瞪了一眼贺古,他还靠在墙上大汗淋漓,脸上密密麻麻的也不知是汗珠还是泪水。 怪得了谁?他不信鬼神,现在看到了吧?他要害死了他的妹妹!如果不是他,巫秋灯已经把那个鬼打得魂飞魄散,贺焕颜只需要她们招一下魂就能醒过来了! 黄莺给贺焕颜盖上被子,并在她的舌根下塞进去一颗药丸,这是一颗保命丸,贺焕颜被剥了皮,正常情况下早就死掉了,但是那只鬼只溜走了一半,还有它的精气留在了贺焕颜的体内,所以贺焕颜目前还残存着一口气。 不过,她的皮肤却没有了,那个鬼的魂拿走了她的皮,魄却被她们封起来了。 如何破解,怎么破解?去哪里找被那只鬼拿走的皮? 巫秋灯对还在发傻的贺古冷言道:“贺先生,你必须把你今晚所看到的守口如瓶,不然令妹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还有希望吗?”他的眼中燃起一点点火光。 巫秋灯不再回答他:“黄莺,将贺先生请出去吧!“ 这一次,贺古很合作地缓缓走到门口,他停了下来转身对巫秋灯说:“巫小姐,我虽然不信鬼神,但是我不能不相信刚才我的眼睛亲眼所看见的,我恳请你救救她!” 晚了!早干什么的?不过巫秋灯已经无力于和他打嘴仗了,她疲惫地看着面无人色的贺焕颜,可怜的姑娘,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这样的事情,偏偏给她碰到了! 房间一片死寂,黄莺要开灯,巫秋灯阻止了她:“给贺小姐保留一点尊严吧,不要让她的身体暴露在灯光之下。”于是她们在黑暗里默默地站着,黄莺问。 “秋灯,现在该怎么办?去哪里找那只鬼?” “它虽然拿走了皮,但是并不完整,贺焕颜的脸皮还在,而且那只鬼的精气被我们封住了,它迟早要回来拿的。” “可是,它什么时候回来拿呢?我怕贺焕颜支持不住啊!” “有些时候,还得借助于医学的力量。黄莺,去找贺古,让他找一个医生过来给贺焕颜注射一点维持生命的药水吧!” 让她去欣赏贺古的房间当然会让她乐不可支,不过,刚刚才见识了如此凶残的场面,男欢女爱暂且放在一边,黄莺匆匆地去了。 过了一会,贺古带着一个医生进来,他对巫秋灯说:“这位是贺家的私人医生,绝对可以信得过。”经历了刚才,贺古对巫秋灯的敌意似乎减轻了一些。 巫秋灯不需要他向她示好,但求她能抓住那只鬼。 医生没看到贺焕颜的皮肤,他本来想掀开被子把贺焕颜的手拿出来扎针,但是巫秋灯按住了医生的手:“颈部可不可以注射?” 医生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 她怕医生看到贺焕颜的胳膊会被吓死。 医生给贺焕颜注射完出了房间,贺古低低地问巫秋灯:“她这样可以维持几天?” “你被剥了皮能维持几天?”巫秋灯反问他,她还想用更刻薄的话来打击他,他破坏了她的事情,差点把贺焕颜害死,同时也会毁掉巫秋灯建立的名声。但是,当她看到贺古的眼睛,那片曾经流动着碧水蓝天的大海,漂浮着满满的忧伤。 巫秋灯莫名其妙地心软了一下,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其实她也一筹莫展,她从来没让鬼从她的手里溜掉过,溜掉以后去哪里找,她真的不知道。 只能守株待兔了。 贺古也许是表达他的愧疚之情,早晨的时候请管家在门口轻声请她们去楼下客厅用早餐,巫秋灯拒绝了,即便是白天她们也不敢掉以轻心,那个鬼实在厉害。 并不是白天就没有鬼,只是看它的怨气重不重,有的怨气重的,大太阳底下也可以乱转悠。 这只鬼这么渴望找一张皮,那它是想要变成一个人了。 于是管家把早餐用小推车送上来,像酒店的客房服务一样,黄莺只把门开了一小条缝并不让他进来,因为满屋的血腥味。 贺焕颜这副样子,绝不能让第四个人看到。 早餐相当丰盛,中餐西餐都有,黑松露炒鸡蛋,中西结合,黄色的炒鸡蛋和黑色的松露,上面还撒着红色的鱼子酱。 连粥都做成太极的图案,一边是白色的白粥,一边是墨绿色的菜粥,两个圆点则是黄色的,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精致的不像话,要是往常黄莺早就扑上去大快朵颐了,不过刚刚看到过那样的场面,她还能吃下去什么? 巫秋灯陷入了苦恼中,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满车的食物慢慢变凉,巫秋灯说:“黄莺,我们回去。” “啊?”黄莺吓了一跳:“现在回去?那贺焕颜不是没命了?” “我们在这里,鬼不敢来。” “可是,它要是来了,把贺焕颜剩下的皮剥去了怎么办?” “你忘了么?它的魄还在这里,没了魄,它只是一缕气,要着那个皮有什么用?” 黄莺看了一眼床上的贺焕颜,她脑门上贴着封鬼符,那只鬼纵然有再大的法力也不可能会揭掉符纸把它的魄拿走,所以她们就是回去了也是可以的。 “我要回去翻翻师父和师祖留下来的日志,现在才知道自己能力太少啊!”巫秋灯起身收拾东西。 “可是,贺焕颜这个样子还能维持多久呢?” “别小看了我们的保命丸,相信那只鬼一定先沉不住气。” 她们收拾好刚准备走,贺古推开了门,看到她们提着大包要往外面走,非常惊讶:“你们去哪?” “我们先回工作室。” “有什么东西没拿么?” “不是,贺先生,我们。”黄莺还要跟他细细解释,巫秋灯拦住了她,没必要和他解释地这么清楚:“贺先生,不需要向您交代我们办事的流程,现在我们觉得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所以就要走。” 她绕开挡在她面前的贺古,她冷若冰霜的脸令贺古非常不快,但是昨晚他也确实闯了祸,他忍了忍,尽量让他的声音变得柔和一些。 “巫小姐,现在情况紧急,焕颜随时都有可能没命,这个时候你不能走。” “我能走不能走,是你能决定的么?”她瞥都不瞥他一眼,拉开门就要走。 这个女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不就是会捉个鬼么?这般趾高气昂做什么?他不由气结,抓着她的手腕:“巫小姐,我可不会一直这样跟你低三下四!” 又来了,烧灼感又来了!他的手像火钳,滚烫的温度从手腕处一直往上延伸,蔓延着整只胳膊,然后是脖子,喉咙,脸颊,甚至是脑袋,她都能听到她的脑浆在大脑里被烧灼的咕嘟作响的声音,像烧开的开水一样。 巫秋灯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是她的克星! 第一卷 第五节 剥皮鬼(五)--剥其皮,成其人!   这个情景太惹人嫉妒了!黄莺目瞪口呆地看着贺古抓着巫秋灯手腕的手,她也看到巫秋灯的脸变得通红,在她的眼里就被解读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秋灯?”她试探性地问,她很想问一下被霸道总裁握住手腕是一种什么滋味。最近几天她天天百度贺古的个人信息,履历亮的刺瞎了她的狗眼。   贺古,美国斯坦福大学博士毕业,金融系,回国后就接手了贺氏企业,短短几年之内就让贺氏企业的股票翻了几番,是新晋的金融才俊。黄莺还突出了才俊二字,有才,又俊。   看照片已经美不胜收,没想到真人更加勾魂夺魄,贺古有个微博,很少发,偶尔发一下状态就能圈粉无数。黄莺花痴兮兮地也关注了一下,人家昨天发了一张照片,只是拍的他桌上的一盆鲜花,就让黄莺捧着花盆流了半天口水。   她把她自己迅速变成了贺古的脑残粉,所以当她的男神兼偶像握着的是巫秋灯的手的时候,她听到了自己的心碎成了玻璃渣的声音。   巫秋灯却没有黄莺如此渴望,她用力挣开贺古的手,烧灼感顿时消失了,她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我们走!”巫秋灯拉着恋恋不舍的黄莺快速离开了贺家。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贺古不能追上去,他站在房间门口往贺焕颜的床上张望,他被剥了皮的妹妹,此刻正赤条条地躺在那里,巫秋灯想干什么?坐地起价还是卖个关子吊他的胃口?   现在生死攸关,这些江湖术士果然手段非凡!   贺古一拳重重砸在墙上,如果他不去阻拦巫秋灯,他的妹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的惨况?   一夜未睡,巫秋灯和黄莺仍是精神抖擞,她们早已习惯这种生活,只是这一次最为复杂和曲折,一般的小鬼一个晚上就能收服,现在算起来,她们已经是第二次从贺家出来而一无所获了。   她们直奔工作室,小张刚刚开门,眼袋都快掉在了脚面子上,看来昨晚又去夜夜笙歌,白天肯定要偷懒打瞌睡了。   巫秋灯从来不管她的员工有没有偷懒,黄莺闲来无聊会装鬼吓唬睡着的员工,被她吓了几次之后没人敢在上班睡觉了。   “大师,怎么早?”小张向她们打招呼,一看到她们的脸色就闭了嘴,她们的脸色太不好看了,特别是黄莺,她很会借机骂人,小张赶紧躲到了一边去。   巫秋灯回到里间里第一件事就是找日志,翻开她师祖留下来的日志,那是一本都发黄的册子,黄莺动不动就调侃那是黄色手抄本,被巫秋灯狠狠地骂了一通:“什么都拿来开玩笑,这是师祖的东西也能开玩笑吗?”   黄莺撇了撇嘴不敢回嘴,但是在心里偷偷说,这么教条无趣的一个人,能找的到男朋友才怪。   巫秋灯小心地翻着册子,生怕把它翻坏了,翻遍了整本,只有中间的一页上写了几句话。   “剥皮鬼,剥其皮,成其人。若诛之,难于上青天。”   “难于上青天什么意思?”黄莺凑过脑袋来看了一眼:“师祖太不负责任了啊,就这么一句,也没教我们怎么捉这个剥皮鬼呢!”   黄莺口无遮拦,而巫秋灯已经没有精力去指责她了,她捧着书呆坐在地板上思索,成其人是怎么回事?她看不懂,也想不通。   她把师祖的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地看,像念经一样在嘴里念叨。   她念叨了一整天,一口饭也没吃,黄莺已经习惯了,她总说巫秋灯是捉鬼界的劳模,如果一个鬼没有抓到她就能日以继夜地琢磨怎么把那个鬼给抓起来。   小张叫了外卖,鸡腿饭,外加一份油菜,看着朴素而又羞涩的午餐,黄莺怀念起在贺家的早餐,也许是那一屋子的血腥味她没能吃得下去,但是现在开始后悔。   “当一份豪华早餐放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她还在套用那个已经被用烂掉的台词时,巫秋灯突然从地板上一跃而起:“成其人,我知道成其人的意思了!”她抓着桃木剑就往外跑,黄莺一个鸡腿刚刚放进嘴里,被她吓得扔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秋灯,你去哪里?”黄莺这才知道,她失去的不止是早餐,还有午餐,也许还会有晚餐。   她们一路狂奔到贺家,黄莺一脸汗水地问她:“我们为什么要来贺家?啊!”她转而非常兴奋:“你想到怎么抓那个剥皮鬼了?”   巫秋灯来不及答她,大门慢慢打开了,门卫辨认出是夫人请来的贵客,急忙让家里的观光电瓶车来接她们进去。   “有钱人真夸张,由花园到房子还要坐车,万一在花园里尿急了怎么办?”黄莺嘀嘀咕咕,瞥了一眼巫秋灯的脸色就不敢再废话了。   跟昨晚的气氛不太同,客厅里有一种特别兴奋和喜庆的氛围,厨房里似乎在忙的不亦乐乎,佣人们来回穿梭,管家正指挥着厨房的人干活,看到巫秋灯她们进来,连忙笑着迎上去:“巫大师,黄大师。”他格外热情和谦卑:“你们真灵啊,真是一代宗师!”   他说的有点过,黄莺也发着楞,一代宗师不是叶问么?什么时候轮到了她们?   管家的反应太奇怪了,巫秋灯说:“我去看看贺小姐。”   “哦,贺小姐在夫人房里呢?我带你们去!”管家引着她们往楼上走去,黄莺狐疑地看着巫秋灯:“怎么回事?”   巫秋灯也想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心里隐隐的有种感觉,她默念着师祖的那句话,成其人,成其人!   她好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当管家推开门,满脸都堆着笑请她们进去,殷勤地说:“夫人和小姐在里面房间呢,我去给二位上茶,二位是不是还没用午餐?马上准备,夫人刚刚还说了两位大师是我们贺家的恩人呢!”   她们已经无暇听他废话了,她们急忙往卧室走去,刚走到门口,就惊愕地发现,贺夫人半躺在一张小榻上,而贺焕颜则坐在她的身边,把脑袋依偎在贺夫人的胳膊上,贺夫人抚摸着她的头发,相当地慈爱。   贺焕颜,原来她长的是这个样子的,大眼睛,翘翘的鼻头和丰盈的嘴唇,这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孩,怪不得剥皮鬼看中了她的皮。贺焕颜穿着无袖的连衣裙,所裸露出的皮肤光滑如初,她和贺夫人小声说着话,还不时地咯咯咯浅笑。   黄莺惊得倒退了一步,捏紧了巫秋灯的手:“怎么回事?贺焕颜她不是?”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巫秋灯硬生生地捏回去了。   原来这就是成其人,不过贺焕颜还有一张脸皮剥皮鬼没能拿走,所以这不算它真正地变成了贺焕颜,这只是一种幻像,过不了多久,只要面皮拿不到,它就会消失,而贺焕颜的皮肤也会因为离开身体太久变得干枯或者腐烂,总之两败俱伤。   她们想悄悄退出房间,去贺焕颜的房间看看她现在如何了,但是贺夫人一抬头看到了她们,立刻直起身来。她的状态比昨晚好多了,整张脸上都是笑意:“大师,你们来了?今早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我还让果果去请你们呢,要好好款待你们啊!”   贺焕颜也抬起头来,微笑着和她们直视,这个人,哦不,这只鬼,巫秋灯怎么觉得她的眼神非常的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在哪里见过呢?   “焕颜,赶快去给两位大师鞠个躬,可是她们救了你的命啊!”贺夫人对贺焕颜说。   贺焕颜走到她们的面前,向她们浅浅地弯了个腰:“谢谢大师救命之恩。”她的声音像小溪流水一般动听,她们却听出来波涛汹涌。   黄莺握住了贺焕颜的手低声喊:“大胆妖孽,还不快点滚出来!”   贺焕颜笑意更深,唇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真是一个美人坯子:“这个皮是我的,里面的魂也是我的。”   “可是,你不要你的精气了么?要不了三天你就会烟消云散!”   “别忘了,我烟消云散了,但这张皮也不能要了!”   贺夫人走了过来:“在聊什么呢?两位大师快请坐吧!”她请她们在沙发上坐下:“焕颜的父亲还在美国不知道这件事情,下周才回来,太好了,赶在他回来之前焕颜已经完好如初了,二位大师你们要什么,我一定满足。”   贺焕颜在她身边坐下,紧紧依偎着贺夫人:“是呀,大师救了我的命,想要什么都可以。”   巫秋灯不作声,黄莺知道现在不是贪心的时候,贺焕颜的笑容十分诡异,巫秋灯沉默了一下然后推辞道:“不用了贺夫人,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   “还有什么呢?”夫人立刻追问。   “哦,只是我怕贺小姐的房间不太干净,想把里面彻底弄干净一些。”   贺夫人松了一口气:“喔,太好了,还是大师考虑地周全,这样,我们贺家所有的风水都交给大师了,请隔断时间就来帮我们看一下,费用一定会让二位满意。“   三言两语敲定了一笔长久的生意,黄莺那个见钱眼开的没出息的东西早就会蹦起来,但是今天,她也没了那个底气。金银财宝在她的眼睛里像老虎机一样转了转,终于定格在空白处。   管家送茶过来,顶级的碧螺春,香了一整个房间,还是昨天晚上的兰州拉面,到现在她们的肚皮也颗粒无收,可也胃口全无。   “夫人,我们先去贺小姐的房间看一看。“   “不急不急,用了下午茶再说。“贺焕颜笑着挽留。   “下午茶什么时候喝都行!”   她们只想立刻知道,剥皮鬼披着贺焕颜的皮还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招摇过市,那贺焕颜本人呢?她怎么样了?   她们推开房间的门,一股腐臭之气扑面而来,她们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不是用了保命丸吗,为什么会有腐臭的气息?   她们呆立在门口,只听得后面传来一声焦躁而且恼火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么?” 第一卷 第六节 剥皮鬼(六)--他的玉 说话的人是贺古,他刚才派人去找巫秋灯,但是却扑了个空。他还想说点什么,却也闻到了一股恶臭味。 巫秋灯太熟悉这种味道了,这是尸臭的味道,哪怕胃口再深的人闻了这个味道也要好几天吃不下饭。 “怎么这么难闻?”他们往房里跑去,刚看到贺焕颜的脸,就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那完全是死人的脸色,灰败的,毫无生气的样子。而那股遏制不住的臭味就是从盖在她身上的薄薄的被子底下传出来的。 巫秋灯对贺古说:“让开!” “什么?”他还没反应过来,黄莺就已经哗的一下掀开了被子,更加令人眩晕的恶臭味蔓延了整个房间。 贺古捂住口鼻,冲到厕所一阵干呕。 巫秋灯皱紧了眉头,贺焕颜的身体已经像干枯的玫瑰花,浑身的血液变成了铁锈红色,贺古在厕所大声呕吐的声音传过来,黄莺叹了口气:“怎么含着保命丸还变成这样?秋灯,她的身体是不是已经死了?” 贺古从厕所里出来,他扶着门站住了:“什么叫身体死了?人还能一部分一部分地死亡吗?最后死亡的应该是脑细胞才对!” 他真是幼稚的可爱,现在还用医学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巫秋灯不再理他,转身对黄莺说:“看来只有金缕玉衣才能保住她身体不腐烂了!” “金缕玉衣,我们哪有那么高端的东西?”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贺古倚着门框,阳光从他的背后射过来,将他修长的影子投射在地上,这个时候黄莺还不忘犯花痴,她的眼神飘飘忽忽,在贺古的身上飘来荡去。 巫秋灯瞪了她一眼,然后对贺古说:“令妹情况很堪忧。” “巫小姐,你似乎只会危言耸听,我觉得我信错了人,现在我要送我妹妹去医院。”他掏出电话准备拨通,巫秋灯说:“你要是把你妹妹送到医院去,信不信医生立刻把她送到太平间里冻起来?在医学上,贺焕颜就是一个死人,她已经死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她的身体保护起来,不要让她腐烂。” 贺古停下了打电话,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你如果不信,请去你母亲的房间,可以和令妹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贺古走出了房间,黄莺还看着门口:“他真是好帅。” “帅在哪里?刚才抱着马桶吐的样子也帅吗?” 过了一会贺古回来了,他的脸色煞白,相信他已经见到了那一个贺焕颜,他盯着床上的贺焕颜,半天才缓过气来:“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和我妹妹一模一样?” “难道你不认为那就是你妹妹吗?” “那床上的这个是谁呢?”他指着床上:“她才应该是焕颜才对!”他还不算被吓昏了头脑,至少意识很清醒。 巫秋灯点点头:“没错,她才是贺焕颜,而你见到的那个,只有皮是你妹妹的,其他的都不是。” “那是个什么?” “是鬼呀,贺先生!”黄莺插嘴:“那个剥皮鬼必生的心愿就是变成一个人,所以她剥了你妹妹的皮,变成了她。” “那现在怎么办?” “只是暂时的,它还没有拥有贺焕颜的整张皮,贺先生,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帮助?”他的声音有点发抖,可能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脱离出来。 “要想让贺焕颜的身体不腐烂,只有金缕玉衣才行。” “可是,那是国宝,在国家博物馆里放着呢!” “也不一定就要一模一样的,简易版就行了。” “啊?”他不解的。 “玉,我需要上好的玉,玉温润而且通灵,能保住你妹妹的躯体。” “这个好办。”他转身就要往外走,巫秋灯喊住他:“贺先生,不是普通的玉,我要有灵气的玉。” “什么叫有灵气?” “所以就让你去找啊,贺家财大势大,区区一块玉应该能找得到。”巫秋灯又在贺焕颜的嘴里放上了一颗药丸,这颗就是大名鼎鼎的续命丹了,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用的,因为这个药她根本不会炼,还是她的师父留给她的,一共也没几颗。 “贺先生,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将贺小姐转移,她不能在这里了。你母亲还不知道你妹妹变成了这样,而且那个鬼就在这个屋子里,我怕它会伤害她的身体。” 贺古走过去,轻轻将贺焕颜抱起来,她浑身腐臭,贺古强忍住难闻的气味往他的鼻子里钻的恶心感:“我该怎样把她带出去?” “你们家有后楼梯吗?” 还真的有,贺古抱着贺焕颜从后楼梯一路小跑到了花园里,黄莺不知从哪里开来了一辆车,让他们坐进去然后开出了贺家。 贺焕颜静静地躺在后座,因为续命丹的作用,她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一些,但是身体却在急速地腐败着。 黄莺把车开到了她们的工作室,让贺古将贺焕颜从后门抱进去,放在一张床上。 他放下贺焕颜的动作十分轻柔,黄莺赞美:“真是有情有义啊!” 巫秋灯无法理解黄莺时时刻刻地发花痴,她看着贺古弯腰把贺焕颜放下,就在那一霎那,她觉得贺焕颜的身体突然变得有些了血色。 可是再当贺古直起身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又凋谢了下去。 她刚才看花眼了吗,绝对不可能! “别动!”巫秋灯突然对贺古说,贺古弯着腰僵在那里:“怎么了?” 她走过去,贺焕颜的身体还是原来的样子,她明明是看到的,到底哪里有什么不对呢?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贺古,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赤裸裸地盯着,但是却是第一次不是爱慕的眼神,而是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让他非常难受。 “我可以直起腰了吗?”他皱眉头,巫秋灯突然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她的手心立刻传来滚烫的感觉,那种烧灼感不是偶然!贺古的身上一定有什么,或者他的身体里有什么,会让巫秋灯感到不适。 巫秋灯在做什么!黄莺惊呼了一声,她在勾引他,赤裸裸地勾引!黄莺想尖叫昏倒,像琼瑶片里的女主角一样虚弱地倒下,可惜她顿顿三碗牛肉面,连盒饭都能吃好几个,她只有捂着嘴悲啼,巫秋灯这个该死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居然公然勾引! 贺古也愣住了,平时也会有几个狂蜂浪蝶对他投怀送抱,但是像巫秋灯这样的,她的手在他的脸上辗转反侧,还干脆从脸颊上滑到了衣领里。 虽然她的手润滑而略带着凉意,在这个知了嘶鸣的夏日觉得很舒服,可是,她在旁若无人地抚摸他! 而且,她的手越摸越过分,经过锁骨直接来到了胸膛处,那种微凉像一颗火球碰到一大盆冰水一样,不是立刻熄灭而是产生了更火热的热气。 她在干什么!他想立刻拉出她的手,而巫秋灯似乎摸到了什么,她用力一拽,手里多了一块碧绿的玉牌。 那是一个正方形的有巫秋灯掌心那么大的一块玉,碧绿碧绿的,绿的像石阶上的苔藓一样,通体透明,没有一点杂质。 连黄莺都忘了晕倒,探过头来欣赏:“哇,好东西啊!百年难见的!”她还算识货,要是换成她们的拉面,估计能吃上好几辈子。 玉在巫秋灯的掌心中泛着绿幽幽的光芒,黄莺低下头看着突然大声叫道:“秋灯,这里面是什么!” 贺古还来不及发作,就被黄莺的叫声引的往玉上看,但是他什么都没看到,却看见巫秋灯的手掌已经变得通红,像握的是一块炭火一样。 巫秋灯已经顾不得这个,她把快速地递给黄莺:“放到贺焕颜的身上!” 黄莺把玉放到了贺焕颜的脖子上,这时,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就像有人用一个大针管在往贺焕颜的身体里注入血液一样,她的身体立刻变得红润起来,腐臭味渐渐消失,甚至还能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声。 “好神奇!”黄莺叹道。 贺古也觉得不可思议,他身上这块玉牌已经戴了很多年,他还不知道居然有这样的奇效。 黄莺握住了巫秋灯的手掌:“秋灯,怎么被烧成这样?” 贺古往她的手心里望去,手心已经被烧地起泡,还散发着焦糊的味道。 一块玉,怎么能把手烧成这样?黄莺急忙去找药箱给巫秋灯上药,药棉碰到掌心,疼的要晕过去。 贺古从来不知道他的玉能有起死回生的效果,还能将一个人的掌心烧成这样,他戴了那么多年都没有事。 “你怎么样?”他问。 “恭喜你,你的玉救了你妹妹,你戴了很多年吗?” “从我记事起就戴着它。” “哦。”巫秋灯点点头:“它是一个好东西,等你妹妹好了以后,记住不要让它离开你的身体。” 她低下头,黄莺给她的手包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正仰着脑袋等她夸奖:“如何,漂亮不?” “拆了!” “干嘛要拆?” “你包成这个样子我怎么干活?” 第一卷 第七节 剥皮鬼(七)剥皮鬼还是无皮鬼   贺焕颜暂时没有了危险,贺古还从不知道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玉佩在贺焕颜的胸口,泛着隐隐约约的光华。   贺古松了口气,对巫秋灯说:“现在那个鬼就在我家,巫大师请跟我一起去捉了它!”   他改了称呼,看来这次的遭遇让他对鬼神一说有了新的看法。   巫秋灯说:“现在还不行。”   “不是已经知道她是鬼了么,怎么还捉不了它?”   “它披的是你妹妹的皮,如果硬来会伤了令妹的皮,她的皮破了,就是拿回来也没用了。”   “那应该怎么办?”   此时巫秋灯应该故弄玄虚,但是她只是说:“说实话,贺先生,我也不得其法。”她这么坦白,贺古真是没想到,看着巫秋灯真诚的眼睛,他也无话可说。   “贺先生,现在请你先回去安抚你的母亲,还有盯着那个鬼,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巫秋灯开始送客,她让黄莺送他出去。   小张在外间百无聊赖,突然看到从巫秋灯她们的房间里走出贺古,惊奇地向他张望。   黄莺一直把贺古送到大门外:“贺先生,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去?”她指着门口停着的刚才她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车,贺古这才发现这是他的古董车,平时宝贝的很,很少开它,没事就将它浑身擦得亮晶晶的。   “你怎么开的这辆车?不是没钥匙吗?”   “用得着钥匙吗?”黄莺展示出甜美的笑容:“两根线碰一碰不就可以发动了?”   贺古大惊失色,急忙弯腰进去看了看,她说的是电瓶线和打火线,两根线擦着了就启动了发动机,这辆车他平时都舍不得开,黄莺居然把这两根线给拉了出来,弄的惨不忍睹。   看着黄莺无辜的眼眸,贺古竟然想不到用什么话来骂她,他只好坐进车里将车开走了。   他走了好半天,黄莺还意犹未尽地欣赏古董车屁股后面冒出来的黑烟,小张跑出来若有所思:“那个帅哥好像很眼熟,不知道是哪个著名的帅哥。”   她跑回去百度去了,当黄莺刚走回接待室的时候就听到小张的尖叫声,仿佛见到了鬼一样。   “哎呀,妈呀!”她指着电脑浑身战栗,说不出一句整话。   黄莺往电脑上一看,是贺古的百度搜索词条,上面详细介绍了贺古的身价,简历,还附上了他的N张帅照,没想到能和大众情人如此近距离接触,小张后悔应该上前套磁,多嗅嗅帅哥的气息,人都会变得美一点。   黄莺很不以为然:“怎么了?”   “刚才的是贺,贺,贺古?”平时伶牙俐齿的小张也变得结巴起来,黄莺笑的十分得意:“贺古每天都来,刚才还送我回来呢!”她自顾自地去掉了一个们字,好像贺古真的只送她一个人一样。   她在小张艳羡的目光中回到了里间。   巫秋灯还在冥思苦想,那只鬼披着贺焕颜的皮招摇过市,巫秋灯居然想不出任何能够收伏它的办法来,她只是觉得那个鬼的眼神非常熟悉。   她突然恍然大悟:“黄莺,我们是不是收过那只鬼?”   “怎么可能?既然收过它,它为什么还在人间?”   “拿我的日志来。”   黄莺拿来巫秋灯的日志,每页纸都细细地看。世界上的鬼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鬼都有,不看不知道,原来巫秋灯她们这几年收过那么多鬼。   最后,她在那页-附身鬼上停下来,她指给黄莺看:“还记得这只鬼吗?”   黄莺想了想,她漂亮的杏眼转了转:“附身鬼,啊!我记得了,这只鬼没有形体,只能附身在别的生物的身上。”   抓这只鬼的时候,也是大费了一番周折,虽然是去年年初发生的事情,但是巫秋灯却记得请清楚楚。   春节刚过,生意冷清,小张回老家还没回来上班,黄莺兼做前台,在接待室打游戏,噼噼啪啪吵死人了。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十分慌张和惊恐,张口就对她们说:“我家闹鬼了!”   他惊慌失措,断断续续地讲诉了他家发生的事情,他是一个安哥拉长毛兔的养殖户,以养殖长毛兔出售皮毛为主。年初正是订货的高峰期,他的养殖场里忙疯掉了,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养殖场里却发生了一件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先是丢兔子,起初他们也没在意,但是兔子丢的不是一只两只,而且兔舍里都是高高的围墙,外面拉着铁丝网,晚上都有人值班,不可能会有人半夜去偷。   平均一天晚上丢了十几只兔子,就像凭空消失一样,他们在兔舍里里外外都转遍了,也没找到墙上有个洞兔子能钻出去的可能性。   再过了几天,兔子开始大片地掉毛,一整片一整片的脱落,一眼望过去,像一个个肉色的鹅卵石一样。   开始还以为得了什么病,找来兽医来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病来,就这样兔子丢的丢掉毛的掉毛,损失惨重。   巫秋灯听完,问那个人:“那你怎么断定就是有鬼呢?也许是有人故意所为,我倒觉得人为的可能性大一点。”   “那兔子是怎么凭空消失的呢?”来人反问,巫秋灯只好跟他走了一趟。   刚走进兔舍,巫秋灯就觉得哪里不对,有股冷飕飕的风迎面吹来。那人介绍本来兔舍里是挤挤攘攘,现在就剩下了寥寥几十只兔子了,巫秋灯放眼看去,基本上毛都掉光了,而兔子的精神也十分惶恐不安的样子。   黄莺对巫秋灯说:“果然不太对!”   巫秋灯发现兔群中的有只兔子显得格外冷静,和其他抖抖索索的兔子不太一样,巫秋灯走过去,一眼就看到它的身上笼罩着一股黑气,她对黄莺说:“收鬼符!”   一道符纸下去,一缕黑烟从兔子身体中飘出来,巫秋灯用一个小瓶收住了那个魂魄。墨绿色的瓶子里,魂魄在里面跳动着黑红色的火焰,她举起来给那个人看:“应该就是这个东西在作祟了!”   “那是个什么东西?我和它何怨何仇,这样来害我!”那人愤愤然:“大师帮我灭了它,让它永世不得超生!”   他还挺狠的,巫秋灯看了他一眼:“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想一想你做过些什么事情吧!”   “我做过什么事?我一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不就是养兔子剥兔子皮和卖兔子皮毛嘛!”   “你说什么?”   “养兔子。”   “后面那一句。”   “剥兔子皮。”那人仿佛恍然大悟地叫道:“大师,不会是这些个兔子成精了,恨我剥它们的皮吧!谁让它们就是兔子的啊,兔子就得让人剥皮啊!”   巫秋灯把小瓶收好,淡淡地说:“没什么事情是应该不应该的,安哥拉兔子也可以剃毛,不需要整张皮剥下来。”   “剥了整张皮更加值钱啊,现在收兔子毛的都是连皮收的。”   黄莺给他一个账号:“把钱打进来,老板,另外奉送你一句忠告,哪怕少赚点,也别惹祸上身。”   她们把鬼魂带回了工作室,那个东西在瓶子里拼命挣扎,撞得瓶子放在案桌上摇摇晃晃的。   “秋灯,这个鬼好厉害啊,不服气呢!”   “道行不大,心倒挺大。”   “这是一只兔子精吗?”   “不是,是一个无皮鬼附在了兔子的身上,谁知它附错了身体,刚附在一只兔子上就被剥了皮,相信它已经被剥过了很多次皮了,才跟那个养兔子的较上了劲。”   “为什么要附身在兔子上呢?”黄莺仔细地去研究那个瓶子里的魂魄,鬼魂也是有颜色的,颜色越深的怨气就越重。   “因为道行不深呗,它也想附在人身上,可惜没那个能力。”   巫秋灯这样一回忆,黄莺也全都想起来了,后来她们按照以前的惯例,没有为非作歹很严重的鬼魂,她们都会超度它们的亡灵,然后送它们投胎转世。   但是这只鬼却碰到了麻烦,它没有皮,不是一只完整的鬼,不能像其他鬼一样轮回。   它在瓶子里向巫秋灯喊:“给我一张皮,给我一张皮,要不然我永远只能做一只无皮鬼!”   它生前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应该也是一个很可怜的角色,死了之后只能附在一些灵性低的生物身上。   最开始的是一条蛇,没想到蛇会蜕皮,一层一层地蜕,这个无皮鬼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后来它又附到蝉的身上,谁知蝉也会脱壳。最后它选择的是兔子,结果兔子连毛带皮都被那个养兔子的扒的干干净净。   黄莺唏嘘不已:“这个鬼的命运也挺悲惨的啊!”   她们动了恻隐之心,决定给那个无皮鬼找一张别人不要的皮,然后让它也能够投胎转世。   现在大马路上捡个钱包都算奇闻,别说捡张皮了,想给无皮鬼找一张皮太难了。   时间慢慢地过去,鬼魂不能被收在瓶子里太多时间,一百天之后就会自动魂飞魄散。   无皮鬼的魂魄在瓶子里央求巫秋灯放它出去,但是就算她们有无限的同情心,但是鬼终究是鬼。   巫秋灯对它说:“也许,你就是这个命运,只能魂飞魄散了。”   巫秋灯给它摆上贡品,让它饱餐一顿,之后就把它放在瓶中,一百天以后自然就没有了。   黄莺翻箱倒柜,找出那个瓶子,瓶里空空如也,她狐疑地对巫秋灯说:“无皮鬼是魂飞魄散了呢,还是给它跑掉了呢?”   巫秋灯也不知道,这两个鬼之间有没有联系,但是她觉得是有的。 第一卷 第八节 剥皮鬼(八)到底和贺焕颜有什么关联?   不知道那个无皮鬼的鬼魂到底是烟消云散了,还是逃走了,巫秋灯一年不知道要抓多少只鬼,所以她一忙就把无皮鬼的事情给淡忘了,现在想起了这件事情,巫秋灯隐隐觉得这二者一定有联系。   要想抓到这只鬼,必须知道它们想要什么,和它们前世是什么人,为什么而死。   因为那个无皮鬼很好收服,所以巫秋灯她们压根没去查它的生前,看来现在得查一查了。   巫秋灯和黄莺再一次来到了那个兔舍,主人老远地就把她们认了出来:“巫大师?黄大师?你们怎么来了?”他有点惊慌,毕竟看到巫秋灯也不算什么好事。   做生意的最怕几种人,工商局,派出所,然后就是捉鬼的天师了。   “不用紧张,我们就是来问问关于那只祸害你的兔子的鬼的事情。”黄莺笑嘻嘻地给他一颗定心丸吃,提到那个无皮鬼,那个人更为惊慌。   “鬼又来了吗?我最近可没剥过兔子皮了啊,都是剃毛的,收入比以前少了一半呢!”他开始叫苦不迭,巫秋灯打断他:“你们这里去年或者更久以前可死过什么人?”   “死人还不年年有,就不知道你们想知道的是哪一个?”   “有哪些是死的比较离奇的,比如被剥了皮之类的。”   那人瞪大了眼睛:“剥了皮的?死的这么惨?”他仔细想了想:“怎么会有这种死法的,我们这里又没有变态的。”   这时,从边上走过来他兔舍的员工,听到他们的对话停下来:“老板,你们说的可是前年的年根被火烧死的李家的那个老婆?”   “哪个李家的老婆?”   那个员工细细地述说起来:“就在前面那个小区的最后一栋楼的有家姓李的,有天晚上突然失火,把女主人烧死了。”   “就死了她一个人吗,男主人呢,她有孩子吗?”   “那天晚上男主人不在,带着孩子回孩子奶奶家了,只有女的一个人在家,不知怎么睡到半夜突然失火就把她给烧死了,听说死的很惨,体无完肤的,浑身皮肤都焦黑一块好的都没有了。”   巫秋灯听了皱皱眉头:“黄莺,我们去看看吧!”   她们去了那个人所说的小区,不费劲地就找到了失火的那栋楼,在楼下打听的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瞪着浑浊的眼睛告诉她们:“那个丫头死的惨呀,没皮没脸了,连阎王爷都不收呢!”   “她家现在有人吗,我们想进去问点事情。”   “哪里还有人啊,出事后她老公就没回家来,这个房子也卖不出去呢,那个丫头每天晚上都在哭啊,就这几天没哭,我看是找到了她合适的皮了。”老太说的悬乎,巫秋灯和黄莺对视了一眼,这么说来真的这两件事能联系的起来。   “妈,你又在乱说什么!”老太太身后走过来一个女人,抱歉地对她们笑了笑:“我妈妈年纪大了,乱说的,别当真!”她把老太太搀走了。   尽管屋里没有人住,她们还是决定上去看看。那户人家在顶楼,站在门口看得出来防盗门上方的边缘都被烧的漆黑变了形,黄莺用力拉了拉,大门紧锁。   黄莺看看四下没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长的铁丝,跟巫秋灯坏笑:“一把钥匙开不开门,一根铁丝就能开的开门。”她装模作样地念咒语,就要把铁丝往钥匙孔里捅,巫秋灯拉住她:“你乱搞什么,别人的家怎么能随便进?”   “现在已经没人住了,你上哪找人给我们开门?”她们在门口拉拉扯扯。,这时隔壁的门开了,一个女人把头探了出来狐疑地打量她们:“你们找谁?”   “啊,我们找这家的男主人,有点事情找他问一下。”黄莺说。   “公安局的?”   “啊。”黄莺理直气壮地应下来,女人说:“那个男的自从他老婆死了就没回来过,我们找了他找了好久呢,让他把房子里打扫打扫,被烧焦的东西也不搬走,放在屋子里一股焦糊味,我们简直没办法过日子了,你们根本找不到他的!”   “他搬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这哪知道,不过后来我们好容易找到了他,让他把房子弄一弄,他倒好,扔了一把钥匙给我,让我们自己搞,真是莫名其妙!”她四下里看看,突然压低了声音:“我看他是根本不敢回来吧,都说他老婆是他放火烧死的,要不然你们公安局的怎么会三天两头找他?”   “能不能把他家的钥匙给我们,我们想进去调查取证!”   黄莺颇有演戏天赋,隔壁女人把钥匙给了她们,她们打开门的时候,她还倚在门边看着:“小心一点,那里面真是阴森恐怖,上次大白天的我们十好几个人进去都被吓得不轻,回来就生病发烧了呢!”   她讲的神乎其神的,巫秋灯对她笑笑:“谢谢你了。”   门刚刚打开,一股焦糊的味道就传来,能看得出来这里确实被清理过,房子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烧的漆黑的墙壁和被水淹过而翘起的地板。   这是一个三居室,因为没有家具,感觉空间很大,她们转了一遍,巫秋灯停在一个房间里盯着墙上不动了。   黄莺奇怪地走过来:“怎么了?”   墙上挂着一副照片,看样子是结婚照,因为是水晶的材质,而且挂的比较高,只有下半部被烧得开裂,上半部还是完好的。可以看得到照片上的人的模样。   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头挨在一起,很快乐的样子。男人很帅,女人也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和红润润的嘴唇。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人。”黄莺啧啧叹息着,但是巫秋灯却把眼神定格在照片上女人的眼睛上。   虽然只是照片,她却能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光芒,巫秋灯捏紧了黄莺的手:“是那个剥皮鬼,她们的眼神一模一样!”   黄莺仔细地看了看:“你确定?”   “一定是她!”巫秋灯转过头来跟黄莺说:“我们要找到她老公,必须要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死的!”   她们匆匆地下楼,刚才还钥匙的时候顺便问了下那个男人的妈妈的住所地址,只要找到他妈妈,相信就能找出他在那里。   她们打的直奔男人的妈妈家,黄莺盯了一会出租车司机的后脑勺:“秋灯,我们为什么不买车?天天打车多没范儿?哎,我们就买贺古的那种布加迪,最近出了种女性版,玫红色,开起来不要太拉风!”   巫秋灯没空搭理她,她在努力想剥皮鬼会和贺家有什么联系,一般的鬼不会无缘无故地缠上什么人。   “秋灯。”黄莺看到她的状态就知道她又在冥思苦想:“整天会挣钱又不花,有什么用?”   “我不花,不都给你花了吗?上次买的股票被套牢了你不说?”   她们找到了那个男人的妈妈家,敲了好半天的门才有人过来开门,是个小女孩,大概三四岁的样子,应该刚才正在扎小辫子,只扎了一个,还有另一个没来的及扎就来开门了。   “你们找谁?”她说话清晰,像个小大人,黄莺蹲下来逗她:“我找你呀,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妈妈说,我不能告诉别人我的名字。”   妈妈?这难道不是那个被烧死的女人的孩子吗?巫秋灯还想问什么,小女孩被一个女人抱起来,打量着她们:“你们找谁?”   那个女人很漂亮,猛一看还有点神似照片上的女人。   黄莺对撒谎一直都有极高的天赋,她说:“我们是做人口普查的,方便进去吗?”   女人笃信不疑,侧身请她们进去。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的结构,屋里只有母女两人,女人请她们坐下,然后把小女孩抱在腿上继续给她梳小辫子。   “你们家几口人?”黄莺掏出纸笔,煞有介事地记录,搞得跟真的一样。   “一家三口,我,我女儿,还有她爸爸。”女人说:“要不要户口本,拿来给你们看看?”她很合作的把小女孩放在椅子上然后转身进卧室拿户口本了。   巫秋灯环顾客厅的四周,看到墙上挂着一帧黑白照片,她指着照片问小女孩:“照片上的是谁啊?”   “我奶奶啊!”   原来,这个男人的妈妈已经去世了,看来这几年他都住在这里的。   女人从卧室里出来,把户口本递给她们,巫秋灯打开翻了翻,男人叫李黎明,女人叫张玫,巫秋灯留意了一下,张玫的户口是去年刚刚迁进来的,而李黎明的和小女孩李晓晓的户口是一直在户口本上的。   巫秋灯心里有数了,她把户口本合上还给了张玫,不知道她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带着很多疑问,她们跟张玫和小女孩告辞了,李晓晓站在小板凳上面跟她们挥手,微笑的样子既像被烧死的女人,也像张玫。   走出了那栋楼,巫秋灯问黄莺:“你猜,李晓晓是谁的孩子?张玫的还是那个死掉的女人的?”   “你是说,那个女人是小三?不是说男的烧死了自己的老婆吗,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个女的为什么要去剥贺焕颜的皮,她应该去剥张玫的皮才对啊,冤有头债有主,鬼也得有节操是不是?”   巫秋灯叹了口气,按了按太阳穴,天已经漆黑的了,又是一天已经过去,贺焕颜到底还能支持多久,怎样收伏那只剥皮鬼,这一切都让她头痛不已。 第一卷 第九节 剥皮鬼(九)那个鬼真猖狂!   贺古从来不信鬼神,他二十七年的生命里,他不信鬼,也没见过鬼。鬼魂这种东西不过是人刚死之后人体产生的磁场,在某种光源之下能看得到的一种影子而已,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   他受过的教育告诉他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但是自从贺焕颜出事之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皮肤脱落,那个天师说是剥皮,而他又在他母亲的房间里看到活生生的贺焕颜,只有他知道,真正的贺焕颜他刚刚把她转移到巫秋灯的工作室里去。   刚刚走进客厅,迎面就碰到了那个贺焕颜,巫秋灯说她的身体里其实是一只鬼,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现在不由得他不信了,那只鬼向他走近,巧笑倩兮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大哥,回来了?”   只这一句,贺古就知道她不是贺焕颜,因为贺焕颜从来不会喊他大哥,她调皮捣蛋,经常学着贺夫人的口气果果果果地喊他,看来这个鬼只是摸清楚了他们家的人际关系,其他的还不清楚。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快从我妹妹的身体里出来!”贺古压低了声音,若是在以前,他肯定觉得自己疯了,竟然也会相信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但是事实就在他的眼前,这个看上去明眸皓齿的女孩绝不是她的妹妹。   她身上有股成熟的气息,其实贺焕颜今天才19岁,今年刚刚上大一。为了庆祝她上大一又刚刚拿到驾照,贺古还送了她一辆保时捷跑车,贺焕颜很乖,上学的时候从来不开,家里的司机送到离大门很远的地方她就让司机把车停下来走进去。这么乖巧而且活泼可爱的妹妹为什么会被鬼给盯上?贺古百思不得其解。   “大哥,你说什么呢?会不会不舒服?”她说着,竟抬起手去摸贺古的额头,贺古下意识地躲开,但还是被那只鬼的手敷上了额头。   这是刺骨的寒凉,绝不是人的温度,仿佛从冰窖里出来的一样。这个温度让贺古立刻打掉她的手:“我告诉你,赶快走,巫大师会把你打的魂飞魄散!”   “哈,她若是有本事,我为什么还在这里。”她终于不再掩饰,拉了拉自己的脸皮:“别忘了,这可是你妹妹的皮,你下手重了,受苦的可就是她了!”   “你,为什么选了她,焕颜还是个孩子,她到底什么地方惹到你了?”他恨得咬牙,抓着那只鬼的手腕,仿佛要把她的手给捏断一样。   “这个,你就得去问问你的妹妹了。”她仰着脸,微笑着,全身上下,只有眼神才是真正的她。   “焕颜,和哥哥说什么呢?”贺夫人从楼上走下来,看到兄妹二人正在说话,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啊,哥哥在问我,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呢!”那只鬼趁机挣开贺古的手,躲到了贺夫人的身后去,她紧紧搂着贺夫人的脖子,在贺古的眼睛里,这两条胳膊变成了藤蔓,缠绕在贺夫人的脖子上。   他一分钟也按捺不住了,他无法忍受他家里住了一只鬼,在他明明知道的情况下!   他随即折返到巫秋灯的工作室,小张正在锁门,卷闸门刚拉下来回头就看到了贺古,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惊喜地厥过去:“贺先生?”她立刻扮演羞涩的鹌鹑:“这么巧?”   “巫大师呢?”   “她们出去了,没回来呢,也许就不回来了!”   “什么,她们把我妹妹一个人撂在这里?”贺古脱口而出,当他看到小张莫名其妙的眼神就知道她也许什么也不知道。   小张确实不知道,她虽然是巫秋灯工作室的接待员,但实际上她并不十分清楚巫秋灯和黄莺的工作实质,以为充其量就是帮别人看看风水测测来年运程之类的。   “你妹妹?在哪里?”   贺古没有再追问下去,问小张要了巫秋灯的电话号码,然后开车离去。   小张一直站在街口瞻仰贺古的背影,直到他的车尾灯的光亮都消失在街的尽头了,才喃喃自语:“真帅啊!”   贺古还没来得及打电话给巫秋灯,他就找到了她,开车经过那天找到巫秋灯的拉面店门口,他随意往里面看了一眼,就看到她和黄莺坐在里面的一张桌上吃面条。   她们怎么天天吃面条?他在路边停好车走进去,碗里还是一片肉都没有,黄莺率先看到了他,立刻站起来就用纸巾去擦她嘴角的油汤:“嗨,贺先生!”   她风情万种地跟他打招呼,不过贺古没时间欣赏,他对正在吃面的巫秋灯说:“巫大师,你还有心情吃面条?”   巫秋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不是我的妹妹被鬼剥了皮。”她牙尖嘴利,其实也是刚刚坐下来,在外面奔走了一个晚上,这么晚了才端上饭碗,不过她懒得跟贺古解释,这种公子哥怎么能体会别人的辛苦?   贺古被气的脸都要变色:“你们就把我妹妹一个人放在那里?”   “贺先生,您放心,她在我们那里很安全,什么鬼都不敢进去的!”黄莺急忙解释,她说的没错,巫秋灯的工作室里确实没有鬼敢进去,光是后门就是拿梨花木做的,一整棵大树做成的一扇门,没什么鬼能从那扇门里进得来。   “那只鬼就在我们家里晃来晃去,你们什么时候能把那只鬼给抓了?”   “稍安勿躁。”她吃完她的面条,对黄莺说:“结账。”然后慢条斯理地往外面走,贺古抓住她的手腕,巫秋灯想躲开但是没来得及,她惊奇地发现,烧灼感不见了!   为什么?那块玉吗,对,给巫秋灯带来烧灼感的不是贺古的本人,是他身上佩戴的玉,那块玉到底是什么来头呢?巫秋灯摇摇脑袋,把这一连串的疑问给摇走,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鬼纠缠贺焕颜的原因。   “贺先生,你不来找我,我们也打算去找您。”他们走到贺古的车前,贺古拉开车门很绅士地请她们坐进去:“那找个地方聊一聊吧!”   他把车开到一个高档的咖啡厅,会员制,不是有钱就能进去的,所以能在里面喝杯咖啡就是有钱有面子的象征。   她们俩第一次踏入这种地方,黄莺努力装作高贵,当作自己什么都见识过,巫秋灯却在一个喷水池那里停下来,弯腰用手抄了抄池子里的水,池里种着睡莲,居然是非常珍稀的蓝莲花。   许巍有首歌里唱的就是这种花,巫秋灯一直以为那是虚构的,没想到真的有这个品种。   她伸出手去在花瓣上摸了摸,幼嫩的手感让她的嘴角翘了翘。她笑起来,唇边荡漾起羞涩的小梨涡,和平日里寡淡不苟言笑的样子差了很多。   本来贺古是憋了一肚子气的,但是当他看到巫秋灯脸上的小梨涡时,不知怎么,他的气突然烟消云散了。有种很柔软的感觉在心里晕染开来。   一个大堂经理模样的男人立刻过来阻拦,他拍了拍巫秋灯的肩膀,不客气地说:“小姐,我们会所的这些只能观赏,不能动手的,这个睡莲是从意大利引进来的,十分名贵。”他谈吐间带着很浓重的优越感,显然他看不起粗衣布衫的巫秋灯。   巫秋灯衣着很简朴,工作的时候大部分都是穿着道袍,巫秋灯没有男友,也没什么私人时间,所以她也没有打扮自己的理由。   她穿着白色棉布的长裙,脑袋上挽了一个高高的发髻,插了一根桃木的发簪,还是他师父给她的,瘦骨嶙峋的她显得更加道骨仙风。   跟这衣香丽影的会所的气氛很不搭,黄莺反驳:“只是摸摸,会摸坏吗?”   “小姐,这种植物也许你没见过吧,是不能用手触摸的,人手的温度和水的温度是一样的么?”大堂经理声音拔高了N倍,抬头将黄莺和巫秋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其实会所里的这些所谓大堂经理都是狗眼,贺古在这里进进出出,从来没有谁敢跟他高声说话,都是贺先生长贺先生短的人前人后地伺候着。   他完全可以当作听不到,但他突然很不喜欢那个大堂经理的眼神,当他的不屑的眼神落在巫秋灯的棉布长裙上的时候,贺古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睡莲被摸坏了么?”贺古说。   大堂经理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才发现贺古站在一边,他认识贺古,这种会所都会配备一些高级客人的名单,谁是谁,看一眼就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嘴脸去面对。   大堂经理立刻堆上笑容:“贺先生啊,好久没来了呢!快包间里请。”他迎上去,却见贺古站着没动,才反应过来:“这两位小姐是跟您一起来的么?哎呀,真是,差点得罪了贵客。”他对着巫秋灯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   这种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他们的腰就像弹簧一样,弯的下去也能直的起来。   贺古注意看巫秋灯的表情,她既不生气也不得意,居然还微微弯了弯腰,给大堂经理还了个礼。   她的眼睛恬淡如水,水池里开着五彩的灯,灯光把池水折射出五颜六色,再投射到巫秋灯的眼睛里时,竟然仍是透明的,虽然她的眼睛璀璨如星,但是却是清澈透明的。 第一卷 剥皮鬼(十)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大堂经理将他们带到一个包厢里,包厢里还有一个水池,里面就养着这样的睡莲,经理说:”小姐这么喜欢这种莲花,一会给您府上送过去一缸。“   “不用了,这么金贵的东西怕寒舍养不活。”巫秋灯说,经理闹了个大红脸,他还以为巫秋灯在讽刺他,其实巫秋灯说的是实话,她的工作室里鬼气森森,怎么能养这样较弱的东西。   经理退了出去,贺古问:“你们喝什么?”   “猫屎咖啡哎,听说是最好的咖啡了?”黄莺对各种咖啡最感兴趣了,有一天搬了一台咖啡机回来在家煮咖啡,那个味道巫秋灯形容就像一锅米饭烧糊了一样,在巫秋灯的强烈要求下,她勒令黄莺将咖啡机给退了回去。   “你呢?”他转脸问巫秋灯。   “茶。”她简短地说,然后目光一直停留在包厢内的小水池中,这里真是奢华,紫檀木的矮桌,巫秋灯用手轻轻地在光滑的桌面上抚摸着。   “秋灯,这个桌子好吧!”黄莺探过头去对她说。   “是啊,真好,拿来做一把木剑,和桃木剑双剑合璧,驱鬼辟邪。”   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黄莺翻了一个大白眼,巫秋灯无趣至极,但是眼前的帅哥却美不胜收。   贺古不是花美男类的,他帅的很阳刚,眉眼深刻,像一个技艺超群的雕刻师雕刻出来的一样。   巫秋灯也把目光投在他的脸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贺古觉得她的目光竟然是滚烫的,在他的脸上滑过来滑过去,每到一处,都让他感到炙热。   巫秋灯的眼神,很直接,很不掩饰,她看的仔仔细细,完全不顾贺古有些不太自在了。   终于,她把目光挪到别处:“令妹和你长的很像。”   她看了半天想说的就是这个吗?贺古有点无语,他清了清嗓子,这样的气氛有点尴尬。   “巫大师,我来找你是想问你怎样才能抓住那个鬼,让她把皮还给我妹妹?”   “我们查到一点眉目,但是没想通她和你妹妹能有什么联系。”巫秋灯说:“去年我们曾经收过一个鬼,那只鬼是被烧死的,体无完肤,因为没有皮所以我们无法超度她让她投胎转世,只能让她魂飞魄散,但是她似乎没有消失掉,也许逃走了。”   “所以,它就来剥了我妹妹的皮?”   “不,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它很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们需要知道它为何找上令妹,而且它究竟是怎么死的。”茶来了,放在巫秋灯的鼻子下面,热气袅袅婷婷升腾到她的脸颊边,让她的脸蒙上了一层湿湿的水汽,她带着淡淡的忧伤,不像是一个整天和厉鬼打交道的天师,而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   “我能帮你什么?”贺古问。   “我们想知道令妹前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贺古凝神想了想,他工作很繁忙,在家里的时间不多,要不是贺焕颜出了事,现在他应该和他父亲一起在美国分公司开会,因为贺夫人的一通电话他才留了下来。“我不清楚啊!”   “那就麻烦你去查一查,我们要查的是那个女鬼究竟是怎样死的。”巫秋灯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推推黄莺:“快喝你的猫屎咖啡,走了。”   “哈?”黄莺正在走神,她的目光在贺古的脸上还有屋内豪华的装饰上不停地转换着,还没有享受多少有钱人的日子,巫秋灯就催她走:“干嘛,我还没喝完呢!”   “那就快点喝!”   “好烫的!”她把咖啡杯端起来往巫秋灯的手背上贴了贴:“你看烫不烫?”   “打包带回去喝!”巫秋灯拿出随身携带的杯子,然后把猫屎咖啡往杯子里一倒,杯盖扭紧往黄莺的手里一塞:“可以了。”   黄莺欲哭无泪:“巫秋灯你真土,你以为喝咖啡光是喝咖啡吗,那是要结合环境,气氛,还有盛咖啡的器皿才能喝出咖啡的味道来,你这样算什么,看起来像是中药一样。”   “本来就比中药好喝不了多少。”巫秋灯开始掏钱包,她对贺古说:“贺先生,我们请你。”   贺古有些意外,第一次有女孩子跟他喝咖啡或者吃饭主动要结账的,巫秋灯看了眼账单,掏钱的动作慢下来了。   两杯咖啡一杯茶,两千二百八十八,完全超出了巫秋灯的心里预估,怎么会这么贵?她看了下单价,黄莺的猫屎咖啡一杯就要998,一千块一杯咖啡?   巫秋灯囊中羞涩,帐都是黄莺来管,前几天这个小花痴才把全部家当买了贺氏企业的股票,现在她们除了饭钱,多一张毛票都没有。   贺古看出她的迟疑,他拿过账单:“怎么让女孩子买单,我来吧!”他唤来经理,给了他一叠百元大钞。   他们走到门口,贺古打开车门:“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谢谢。”巫秋灯婉拒。   贺古正准备弯腰坐进车里,巫秋灯突然喊了他一声:“贺先生。”   “嗯?”他直起身子疑惑地看着她。   “说好了请你喝咖啡的,这笔钱从捉鬼的费用里扣掉吧!”她说的认真,眼神也一本正经,在夜色中,她白色的长裙好似道袍一样,仿佛从某幅仕女图上跳下来的女子,和这个现代的社会那么格格不入。   “不必了。”   “要的。”她坚持着。   她这种小坚持也许在贺古的眼里一点意义都没有,他只是含糊地点了下头跳上车走了。   开了一段路程,快拐弯的时候他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还能看见巫秋灯白色的修长的影子,在深夜里倒像一个女鬼。   鬼,鬼,鬼,什么时候他的生活竟然被这些东西给缠绕着了?   黄莺意犹未尽地嗅完贺古的车尾气,巫秋灯看她那副陶醉的样子:“是不是很好闻?”   “简直延年益寿啊!”她倒不以为杵,伸了个懒腰:“好累好困,秋灯,我们回去睡吧!”   “睡什么睡?现在分秒必争,我们去找李黎明。”   “李黎明是谁?”她眨巴眨巴眼,立刻反应过来:“那个烧死的女人的丈夫?白天不是不在家吗?现在还去?”   黄莺被巫秋灯不情不愿地拖到了白天才来过的那家,这一次开门的是一个男人,巫秋灯一眼就认出来他是照片上的男人,尽管照片被烧的黑乎乎,但是这个男人很有辨识度。   他算是一个帅哥,不过他和照片上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显得苍老很多,个子很高,但是背却有些佝偻。   “你找谁?”他狐疑地打量她们,眼神很戒备。   “李黎明?”黄莺直呼其名,他有些意外:“你们是谁?”   “我们有一些关于你前妻的事情来找你。”巫秋灯说。   听到前妻这个词,他的脸色立刻变了:“我没空,不知道你们说什么!”他说话间就要把门关起来,巫秋灯将门抵住:“如果不希望你现在的妻子听到的话,请你跟我们出来说话。”   他停住了,里面有女人的声音在询问他:“谁呀?”   他犹豫了一下,回头对屋里说:“我有点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他跟着她们下楼,走到楼下的一个小花园里,点燃了一支烟:“又是派出所的?我说过了她出事的时候我不在现场,和我无关。”他靠在一根电线杆上,穿着灰色的衬衫,衬衫的领子都有些破了,看来他过的不太好。   “李先生,首先说明的是,我们不是派出所的,我们是天师。”   “什么天师?”他没听懂。   “捉鬼的天师。”   他的手抖了下,烟从他的指缝里掉落下来,烟灰掉在他的裤子上,他急忙使劲拍了拍裤子,把烟头踩灭。   “你说什么?”他好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   “你前妻的鬼魂是不是会经常来叨扰你?”   他站直了身子,身体十分僵直,鬼魂二字可能吓到了他,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们半晌:“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有事先回去了!”他转身就要走。   “李先生,我想你前妻肯定回来找过你不少次是吧?”   他站住了,他前妻是不是来找他,他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自从他老婆死之后,他每夜都会做恶梦,梦里有一团红红黑黑的影子,看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站在他的面前哭,一直一直哭,让他苦不堪言。   他原先是做工程设计的,每晚画图纸,每次当他深夜埋头画图纸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窗边站着一个女人,却总也看不清她长的什么样子,他一扭亮灯就不见了。   他跑去看心理医生,诊断也就是精神压力过大,他只好把工程设计的工作辞掉,做一些比较轻松的工作,收入也相应少了很多。原先的房子卖不出去,他只好搬到他母亲家来一起住,去年他妈妈去世了,他就一直住在这里。   “李先生,你不是神经衰弱,是你前妻的鬼魂一直在骚扰你。”   花园里很幽暗,他们的头顶上只有一盏很微弱的路灯,路灯上还被非常多的小虫给糊住了大半部分的亮光,在这样的气氛下,李黎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你们是说,我经常看到的不是我做梦或者眼花,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他不敢置信地问。   “世界上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李先生,我想你也是过的很痛苦,想结束这个痛苦吗?”   他怔怔地看着她们:“怎么结束?”   “告诉我们你前妻的事,包括她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