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厕所的纸钱 我怀疑,纸皮厂的死尸失踪案与仓库有关。 事情得从上个月我高考落榜说起。 我考了一百九十多分,全级最差,成绩一出我老爸就骂我是废物,说再也不会给我一毛钱,逼着我去找工作,连毕业典礼也不让我去参加。 我心想去你妈的,自己养自己就自己养自己,怕毛! 我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推出家里那辆破自行车,自己一个人骑着绕着镇子到处找工作,可找来找去,要不是嫌我干巴瘦小的,就是已经招满了小工。 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第三天,我就在街边电灯柱上,看到这样一个告示:泰华纸皮厂,诚招暑假工、长期工,工资面议。 当时的我也是抱着试一下的态度,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那间纸皮厂。 这是个小型的私人厂,偏僻不说,里面也就几百平方大小,工人也不到二十个。 我想着这破厂估计工资给不了多高,不过来都来了,问问又不吃亏。 可是当我找到那个胖老老板之后,我才发现我错了。 暑假工的月薪能有三千就已经算高了,可就是这间私人厂,竟然给我出了三千五的工资,我当时想都没想,直接就签了合同。 胖老板姓何,他让我管他叫何哥。来这里干了几天才发现,何哥为人大方,在员工里的口碑也非常好。 就是签约时何哥有点怪,偏要我用红色笔签名,我想红色笔不吉利,哪有用红笔签自己名字的。 可是死拗不过何哥,在高薪的诱惑之下,最终我还是咬了咬牙,一挥笔就签了下来。 签完后何哥十分高兴,拍着我的肩膀说如果以后找不到工作,到他可以做长工的话工资还能再高点。 当时我就拍着胸脯,连忙答应。 纸皮厂的活很容易上手,不到一天的功夫,我就熟练了大半。 厂里的员工都很热情,见我是新来的,年纪又小,那些重活累活都不用我来干。 唯一不满意的,那就是纸皮厂的厕所了。 厕所不大,男女通用那种,不过今天我到厕所差点没吓一大跳。 里边的墙壁上贴了许多纸钱,从一块到五百亿一张不等,小便时,看着纸钱上映的秦始皇等人,未由来的有种尴尬。 虽说是死物,不过纸钱上的人那张眼睛栩栩如生,你盯着看时,就好像有另一个人同样盯着你看一样,甚是骇人。 在嘘嘘的时候,窗外又突然飘来一股冷风,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颤。 出来后我就跟何哥说这事,可是何哥却说:“纸钱都是我们厂的。” 我满脸疑惑:“可我们这是纸皮厂啊。” 何哥笑笑,说我以后就知道了,反正也没事,习惯就好。 我不知道何哥为什么不把他们撕了,不过我带着好奇去问厂里一个老员工的时候,他明显被我的念头吓了一跳。 “你说把厕所那些钱给撕了?”东叔估摸四十岁模样,是厂里最老的员工,从开厂的时候就在。 “对呀东叔,你们不觉得那些纸钱贴在厕所里,很不和谐吗?”我说。 东叔瞧了瞧周围,然后低声说道:“小胜,不是我们不想撕,是那东西,撕不得。” “东叔你当我三岁小村娃呢。”我很不以为然,就一些破纸钱,还有撕不得的道理? 东叔撇撇嘴:“你才屁大,这世上多少事你还不知道哩。别说东叔没提醒你,这纸真的不能撕,邪乎。” 然后东叔就没有再说话,又忙起手上的活来。 见东叔这样,我也只好回去干活,不过心里却没把这话当一回事。 到下午去厕所的时候,我随手一扯,就把厕所一张纸钱给扯了下来。 “诺,不就这么简单么?还说邪乎,不能撕。”我摇摇头,一边笑话东叔的迷信,一边把刚才随手撕下的纸钱冲到厕所里。 剩下的那些,我也没再理会,我只想试试东叔说的话而已,至于其他,何哥没发话,我有这闲功夫去撕纸钱,那还不如早点回家看看小说。 说来也怪,在我撕下纸钱的第二天,就发生了一件怪异的事。 纸皮厂人少,也只有一个车间,里边的较大型机器有两台,裁纸机和印版机。其余的都是小型的打钉机等。 不过今天呢,那台印版机出问题了。 本来这些天厂里是忙得不亦乐乎,因为要给一家大公司赶十万个纸箱,对于“泰华”这种私人小厂来说,大茶饭(大生意)可不常有,于是何哥下令,这几天都加班。 不过,给这家公司印版的时候,问题就出现了。 东叔是印版的,那家公司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总之就是印在纸皮上的名字,和那家公司完全不一样。 当东叔把一百个纸皮放到何哥面前时,何哥紧皱着眉头,打了个手势让东叔回去重印,这一百个不要了。 可是第二次,东叔自个也不敢来,叫那个和他搭档的青年,又拿了一百个纸皮给何哥看。 而这次何哥可没那么好脾气了,冲着那青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是不是眼瞎了,这他妈都能印错?!”何哥瞪着牛眼,逼得青年都不敢直视。 “我……这。”青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何哥很少发火,平常做错几百个纸皮也不是什么大事,小错误用贴纸改一下字也就好了,这次咋发这么大火呢? 我纳闷的同时,东叔也赶紧过来给何哥赔不是,旁边和我一起糊纸的大妈也过去给东叔说好话,这下何哥的气才消了点。 “也怪不得老板,这事确实气人。”那大妈一回来,就冲着我们几个长吁短叹。 “怎么了怎么了?”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我旁边几个女的就忍不住问了。 “哎,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大妈低声地说,然后又瞧了瞧何哥那边:“老东的那两百个纸皮,上面印的,都是同一张冥币!” 我身子突然一颤,冥币? 正文 第2章 初进仓库 我起初不信,可是当我看到那些纸皮上大大的秦始皇头像是,我才信了。 听说后来是东叔捣鼓了一下那印版机,然后从齿轮里挑出了一张纸钱,这样才没有出错。 当然,何哥没有跟我们说这些,这都是东叔悄悄给我讲的。 何哥只让我们把这二百个纸皮放到仓库,我想着二百个纸皮也不多,我来回推两趟叉车也就完事了,总比在这和大妈,干着瞪眼糊纸来得强。 于是我就光荣地接下了这个活,推着叉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仓库里纸皮厂不过几十米,就在厂的后边。倒是比纸皮厂的位置更加偏,也亏得现在是白天,要是晚上,我也不见得敢来。 而且仓库跟纸皮厂一样,都是只用水泥砌成,也没有上瓷片,远远看就像老式的破旧房子一样。 第一次来的时候忘记问何哥拿钥匙,于是我就把纸皮放到门口,到回厂里问了钥匙,再把剩下的都推来时,才开了仓库门。 仓库是那种上下拉的铁门,钥匙孔在底下。可我蹲下去开门的时候,总感觉门隙里阴飘飘的,透着一股冷气。 来之前何哥就跟我说,仓库的门生锈了,要用好大力气才能拉上去。 可是,当我把钥匙插进钥匙孔,然后用手轻轻一抬,那门就“刷拉拉”地自己上去了,哪里像生锈。 仓库里头黑乎乎的,门一开,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冷风。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六月炎夏,连平常的风都是闷热的,可这里咋这么阴凉。 来不及多想,我赶紧把纸片装上叉车,快速地推进仓库。 仓库不大,估计是纸皮厂的三分之一吧,不过外边的光就好像透不进来那样,里头就是一黑。 找了好久我也没找到开灯的按钮,于是大叫两声,本想试试有没有声控,不过叫了之后我才醒悟,就这狗不拉屎的地方,哪有声控。 果然,声音在仓库回荡了片刻,还是没有灯亮。 我想了想,算了,摸着黑进去吧。 按照何哥的要求,要把这二百个纸皮放到仓库的角落里,我推着叉车小心翼翼地前进,可是前边突然“啪”地一下,叉车的叉头似乎撞到了什么。 何哥的厂因为小,所以叉车也不是那种坐在上面,好像小车那样开的那种,而是简单的两条叉臂,然后一个千斤顶,手动推的那种小叉车。 叉车一动,上边的纸皮就晃了晃,然后“啪啦啦”一下,全部掉了下来。 “靠!”我忍不住大骂一声,这可是我辛辛苦苦,一个人给放上去的,现在倒好,全倒了。 我愤愤地跑到前面,本想看看是什么,可是刚走了几步,脚下就绊到一个东西,前倾了几下,差点就摔了一跤。 也还有用手扶着旁边的房柱。 我抚了下胸口,心想这什么破仓库,灯都没有。 但是抱怨也是无用,要是回去就这样回去指不定被人给笑死,连搬个东西都搞不好,一个大男人还能做什么。 于是,我就摆正叉车,然后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把地上的纸皮一张一张捡起来。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不大一会我就把纸皮给放了上去,可是我刚站起来,要继续走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地上手电筒照着的位置,有两个影子。 我全身一抖,仓库里只有我一个人,另一个影子是谁? 越想越心惊,我不敢回头,咬着牙大叫一声:“谁?” “谁……谁……谁……谁……” 可是仓库里除了我的回声,没有一丁点回应。 这下我就不淡定了,秉着呼吸,可是我一不说话,仓库就异常安静,甚至骇人。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于是我也不管了,什么封建迷信,我可是现代人! 给自己打了一股气,然后我提着手电筒,就要把叉车推到里边。 可是,当我一抬起手机,那手电筒一射到墙上的时候,光圈的位置却突然出现一个鬼脸! 面部狰狞,露出滴血的白牙,还有那双鲜红的血眼,似乎一味地盯着我看。 “妈呀!”我往后一个踉跄,后背“啪”地撞到什么东西上,吓得浑身冒汗,手机掉地上也不管了。 手机是前面向下落地的,它一掉,手电筒就自动地往仓库上边照。 我摸了摸后边,才发现我现在贴着的是屋梁。 这下我的心才定了不少,或许刚才那个影子,就是屋梁吧。 可是那双鲜红的眼睛,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在想到底是谁,他妈的在墙壁上画这么骇人的涂鸦。 摇了摇头我就去捡手机,可是,当我不经意地顺着手机光,朝着上边看的时候,更是吓得双脚酥软,差点就瘫在地上。 只见上边清一色的纸钱,这还不要紧,更重要的是,这些纸钱都是有规律地围在一起,借着光亮远处看上去,隐隐之中似乎摆成一个人脸。 起初我还不觉得什么,可是这玩意,越看就越像什么东西。 我的脑子不争气地努力回想,突然我就打了个冷颤,对了! 面部狰狞,露出滴血的白牙,还有那双鲜红的血眼,这些纸钱,摆成的似乎就是刚才我见到的人脸! 我捡起手机,拔腿就要跑,心里想着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不过我刚跑了几步,迎面突然撞到一个人。 “哎哟!” 我们两个同时大喊,各自都退了几步。 “谁?”我是被这仓库吓怕了,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小胜你急什么,是要撞碎我这把老骨头不成?”对面传来一个抱怨声音。 我心中大喜:“东叔?” 然后拿起手机,朝着前面一照,果然,来人正是东叔。 “东叔你怎么来了?”虽然疑惑,不过能见着熟人,我就想劫后重生一样兴奋。 东叔用手挡住我的光:“老板见你这么久还不回来,所以让我来看看,对了,你咋不开灯哩。” 说着,径直走到旁边,然后“啪啦”一声,我头上的灯就闪了一下。 可是刚闪了一闪,接着就灭了,然后又闪了一下。 “额,这灯可能坏了,现在就将就点吧,下次再换。”东叔说道,然后又笑着对我说:“你这小子净爱偷懒。” 我赶紧摇摇头:“东叔,我可没偷懒,只是,这地方太吓人了。” “啥?这里吓人?”东叔哈哈大笑:“敢情你这么大个人,还怕黑?” “不是。”我哆嗦着说道:“东叔,你看你头上。” 正文 第3章 加班事件 “臭小子,看什么看,装神弄鬼,有力气不如快点干活。”东叔说道,然后就要去推叉车。 不过他的脚还没动,从上边就飘下一张纸,刚好压在他的头上。 “什么东西。”东叔往头上一抓,借着微弱的灯光一看,是一张冥币,纸钱。 “就这东西?我还以为什么玩意。”可是东叔压根就没有理会,把纸钱一扔,然后就开始推叉车。 “哎,小胜别发呆了,快来帮忙。”边推边说着。 我“哦”地应了一声,然后赶紧跑到东叔旁边帮忙。 刚才我是看得一清二楚,那张纸钱在上边的墙壁上,似乎蠕动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飘在东叔的头上。 而且,飘的时候,我一直盯着纸钱,纸钱上的头像也似乎盯着我看一般。 我晃了晃脑袋,尽量不去想这些东西,现在我是见钱就怕,当然,人民币除外。 跟东叔一直把叉车推到角落里,角落里已经放了几板东西,我们又重新找了个木板,把印着纸钱的纸皮放到木板上。 搬的同时,我忍不住问东叔:“东叔,这里是纸皮厂没错把?” 东叔愣了愣,然后望着我说:“哇,没想到你这小子反应得还挺快嘛。” 我哪里听不出东叔这嘲讽的意思,当下轻咳两声:“可这里怎么这么多纸钱?” “有法律规定,纸皮厂不能有纸钱么?”东叔说道。 我瑶瑶头:“没有。” “那还废什么话,赶紧把纸皮摆好,然后出去。”东叔冲着我就喷着唾沫。 当下我就不敢说话了,赶紧地搬纸皮。 放完,我们再用叉车把木板挪好位,接着,我就小心翼翼地跟在东叔后边,走出门口。 这次倒是没发生什么事,只是出了仓库,把门关了之后,东叔才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打完暑假工就赶紧回家,千万别来这做长工。” 我问东叔为什么,东叔没有答话,而是接着说:“你撕了厕所一张纸钱对吧?” 当下我就低着头,不敢说话。东叔看我这样,也是笑笑不说话,迈着步子就走到前面。 回到纸皮厂里边,那些人一样是说着笑着,东叔也是打着哈哈,不过我却心事重重,这里就我一个暑假工,东叔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呢? 这里薪水高,老板何哥又好,再加上我那分数也读不了书,怎么就不能来这做长工呢? 想不出什么,东叔也不愿意告诉我理由,没办法,也只好先暂时抛到一边了。 “各位,今天加班赶工,咱争取今晚就把那三千个纸箱弄好,然后我请客,大家一起吃宵夜!”何哥从办公室出来,宣布加班。 众人当然没有异议,一来加工的工资是一点五倍,二来,还有混个宵夜吃。 可我不是这么想,我今儿下班还要赶回学校拿毕业证呢! 于是我硬着头皮,向何哥说了这事。 或许是今晚任务实在太多,何哥皱了皱眉头:“那这样吧小杨,拿了毕业证就赶回来,今晚的活实在有点多,完事了我请客。” 何哥说完,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就走开了。 “好的,有时间我一定赶回来。”我嘴上这样说,可是我心想,这回去一趟,还哪里有时间回来。 果然,六点下班后,我赶到学校里头已经是六点半,又签名、和班主任唠叨了几句,拿着那二百五的成绩单,回到家里已经是八点了。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我也不打算再出去,心想明天跟何哥道个歉吧。 于是,吃过晚饭,打了几盘LOL,我就抵不过困意,打着呼噜就在床上睡了起来。 不知怎的,睡觉的时候明明很困,但就是一晚上都睡不踏实。早上还没到六点,我就醒来了。 厂里的上班时间是八点,我慢吞吞地刷牙洗脸,吃了早饭,跟家里人打了声招呼就去上班了。 来到厂里已经是七点四十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影。 我心里纳闷,平常这个时候,起码得有几个人来了的,尤其是东叔,有次我七点半上来了就瞧见他在干活。 对了,可能是昨晚加班,大伙儿都累了。 抱着这个念头,我又等了三十分钟,可是依然没有一个人来。 “不对呀,难道今天放假?”我喃喃道,可是放假的话,怎么得也有人通知我呀。 而且,就算放假,看厂的门卫大爷也是在的,可今儿就是大门敞开,就是没人。 又等了十来分钟,我是坐不住了。上班时间都过乐差不多半小时,还是没人来,很不对劲。 再加上这厂里只有我自己,全厂静悄悄的,实在让我心里毛躁。 我起身在厂里逛了两圈,只是发现满地的纸皮,估计是昨晚加班还没来得及打扫,可就是没有一个人。 “对了,仓库。”我突然一拍大腿,突然醒悟,他们可能到仓库搬运去了。 一路向仓库走去,我还想着怎么跟何哥解释迟到,可我的确是提前来了,只是没人通知我而已。 三步并作两步我就来到仓库前,可是抬眼一看,我蒙了,仓库大门紧闭,毛都没有。 不知怎的,昨晚睡觉时候那种不踏实又涌了上心,我愣是觉得这仓库有点怪。 我裤兜里还有上次何哥给我的钥匙,想了想,我还是要探了究竟。 于是,我就把钥匙拿了出来,对着那门锁的孔里慢慢放了进去。 正文 第4章 这是鬼仓库 “咔擦”一声,并不是门开了,而是,钥匙断了! “靠!”我忍不住叫出声来,他娘的,你打不开门就算了,咋还断在里面啊。 这下好了,半截钥匙断在门锁里,除了撬门或者砸门,就没有办法进里边了。 我是欲哭无泪,这怎么向何哥交待,砸了这门,估计得赔上我半个月的工资。 “真背。”我暗骂了一句,然后鼓着火气,一拳打到铁门上。 “哐哐哐哐”铁门响起一连串震动声,而我则捂着拳头,蹲在旁边疼得呲牙咧嘴。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喃喃道,然后起身就要开溜。 可是我刚转身的时候,那道仓库铁门却“哗啦啦”地开始上升,自动打开了! “咿?”我惊呼,起初我还以为是里边有人,可是门一开我才发现,哪有人,人影都没有。 这仓库的邪门我是见过的额,可没想到还有自动开门的功能啊。 有了上次的经验,再加上眼前的遭遇,我是不太敢进里头。 于是,我拉开嗓门,冲里头喊了几声:“何哥在吗,有人吗?” 可是好一会也没人答应,于是我走前一步,正要再喊,突然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圈住。 然后就是双脚缩紧,整个人被一条绳子套住了脚,凌空倒吊起来。 “哇啊!”我全身冒冷汗,实在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 “救命啊,来人啊!”我现在就脚在上,头在下,在往上看那绳子,整个脚被套住,扯了扯不开。 而且仓库上边黑乎乎一片,完全不知道绳子是从哪里来的。 我又破开喉咙叫唤了几声,不过效果不大。也是,这纸皮厂方圆几百米都没人,何况是厂后边的仓库。 我心里那是一个怕,牙关都咬得“哆哆”响,两脚使劲用力也扯不开,只是一个劲地打转。 没办法,现在我只好期盼,厂里的人能经过这里,然后赶紧把我带走,离开这鬼地方。 不过我眨巴眨巴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仓库里边十几双脚,凌空而立,向我这里移动。 因为我的头在下面,所以只能把眼珠子朝下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我泡沫子都要吐出来。 我刚才是希望能有厂里的人经过这里,把我给救下来。而现在,我的希望成功了一半。 只见仓库里头,除了何哥不在之外,其余的十几个员工脖子上都系着绳索,悬空吊在仓库上,双脚离地,一个个都向着我飘来。对,就是飘。 更渗人的是,一个个面部狰狞,露出滴血的白牙,还有那十几双鲜红的血眼,一味地盯着我看。 十几双嘴巴同时蠕动,似乎在说着:“就差你了……” 我是吓得差点飚尿,这他妈就是个鬼仓库啊! 情急之下我拼命地摇动双脚,可是绳子不但没松,反倒是越扯越紧。 所谓恐惧后有两个极点:一是吓傻了,二是吓醒了。 也亏得我胆子还不算太小,一吓过后,整个人反而冷静下来。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十几人,我突然想起,我手里还有半截钥匙。 这玩意虽然不比小刀锋利,可总比没有强呀。于是,我赶紧拿出那铁门的断匙,用力弯起一点点身,然后在绳子找了个偏细的店,一个劲地就用钥匙冲那个点上面割。 我额头上早已经是汗珠密布,那十几人离我不到五米了。 也亏得绳子不是那种牛皮大麻绳,只是平常捆东西那种细绳子。不然我也不用割,省点力气等死得了。 “滋滋滋”钥匙慢慢在绳子上割出一道小口,然后那些人离我已经不到三米。 我咬紧牙关,使出以往在厕所里的手速,终于“啪”地一声,我的头狠狠砸到地上。 这或许是我平生最幸福的一次头撞地,谢天谢地啊。我也没管头上的小包,赶忙爬起来,撒开脚步子就往外冲。 一口气跑了个把公里,我终于是受不住,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直接坐到地上。 这时候我才敢看后边,光天化日之下,看到我后边没有东西追上来,我才狠狠地喘了一会粗气,然后站起来又接着跑。 到我上了公交,回到家里之后,我的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不停,就像当年上小学,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一样。不过那时是羞的,现在是怕的。 这一天我就跟爸妈说放假,整天闷在家里不敢出门。 到我睡午觉的时候,脑袋里还是一个念头: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受惊过度再加死里逃生,我整个人一紧一松,现在就感觉全身疲惫,瘫在床上就呼呼地睡了起来。 可是睡着睡着,我突然惊醒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我全身上下,除了能心跳和呼吸,其他地方都动不了。 就像全身打了麻药一样,任凭我使出吃奶的力,就是没有知觉。 可是打了麻药,那意识也是消失,而我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清醒着啊! 以前上初中的时候,我听同学讲过:有次睡觉的时候遇上了鬼压床,全身都动弹不得。 不过他说的遇上鬼压床,眼睛还能睁开看东西。而且只要从脚开始,局部放松一下就没事。可我不单感觉不到脚,就连眼都睁不开,还放哪门子的松呀。 他们说的鬼压床是通俗的讲法,在医学上也有个名字,好像是叫什么暂时性麻痹,可是我这种情况不同。 我在想,我是不是遇上了,真的“鬼压床”? 正文 第5章 三进鬼仓 这样的情况无疑是最让人心慌的,因为你看不到东西,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要换作以前我是肯定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不过到了纸皮厂打了几天暑假工之后,经历得东西比我这十八年还多。 于是,我强行压下心里的恐惧,急转着脑子想办法。 想来想去,眼下的情况也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继续睡;要么,从局部开始进行全身放松。 起初我是想继续睡的,可是人们说鬼压床继续睡的话,有可能会睡到另一个世界去。 以前我是不信的,这几天过来后我是信了。信了之后就心里毛,睡也睡不下,只能试一下第二种办法。 虽然感觉不到身体,但是不得不说我这破脑袋还挺机灵,关键时刻学着想象一些美好的画面。 于是乎,我脑袋里就浮现出小泽、饭岛爱、苍老师等人的身影…… 说实话这办法真行(以后哪个伙伴被鬼压床时亦可一试),不大一会,我就感觉双脚可以动,接着整个身子都恢复了正常。 “呼”终于摆脱这鬼压床之后,我才深深吐了一口气。 可是咋一看着周围的环境,不对啊,我这是睡到了哪里? 周围一箱箱满满地纸钱,看样子是放冥币的地方。而且看这装修也是新建的,起了应该还不到一年。 不过我越看越觉得,这地方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 我想了想,突然醒悟过来,对了,这不就是纸皮厂的仓库么?除了新一点、摆放的物品不同,至于房子的构造,简直一模一样啊。 似乎验证我的思想一般,过了不久,一个人影在转角里走了出来,背对着我,出现在我眼前。 一看到这背影我就要惊呼出声,不过嘴巴张着,却叫不出来。 那人,赫然便是纸皮厂的老板——何哥。 出乎我意料的是,何哥从手里抽出一跳绳索,然后站到凳子上边,把绳系到房梁上。 然后把脖子往绳结上一靠,然后踢翻了凳子,整个人就在空中晃来晃去。 这是上吊的节奏啊,我竟然亲眼看着何哥上吊! 我赶紧要上去制止,可是绳子上的何哥突然转过身来。 面部狰狞,露出滴血的白牙,还有那双鲜红的血眼,一味地盯着我看。 “挖槽!”我大叫一声,然后整个人坐了起来。 看看周围的电脑桌,我这才醒悟,原来刚才是南柯一梦。 擦了擦后颈上的冷汗,我瞧了瞧手表,原来才下午三点,我还以为自己睡过一夜了。 “咚咚咚”我刚醒来,外边就响起敲门声。 爸妈不在家,我撒开被窝,开门一看,只见外头清一色的警察。 “小兄弟你好,我叫刘海,是东区特警小队的队长,请问你知道‘泰华’纸皮厂吗?”见我开门,为首的警察先是行了个礼,然后问道。 看这队长的年纪轻轻就当了个特警队长,却一点不倨傲,于是我也笑着说:“知道,这几天我还到哪里打了暑假工。” 我话音刚落,那几个警察就怪异地看着我。 “嗯,那家纸皮厂今天出了点事,希望你能跟我们回去做下笔录。”刘海继续说道。 “啊,出了什么事?”我心里一颤,不过嘴上依然笑着。 刘海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边走边说。” 然后,我就头一回坐上了警车。 而刘海跟我谈了几分钟之后,我的震惊程度,比当年听说了拉登“飞机炸大楼”事件还大。 “你是说……东叔和厂里的人,都是排成排,然后‘贴加官’死的?”我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进个鸡蛋。 刘海沉默了一下:“对,而且是用纸钱加官,都死在仓库里。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尽力配合调查。” 这下子我就不单单震惊,而是惊恐了! 贴加官也叫“开升官”,主要是古时候逼供的一种刑法,以前我历史也学过,大概就是这样的: 行刑官预先拿出一张桑皮纸贴到犯人脸上,然后含一口烧刀子(不能吞),接着一把喷到桑皮纸上。纸湿了水就会粘稠,导致犯人不能呼吸。如果犯人还是挣扎,就如法炮制再来一张,直到服从或者死亡为止。 而这种源自商纣时的封建逼供酷刑,早在满清末尾,民国初期的时候,因为极不人道就被废除了。 “滋滋”车轮摩擦地板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然后我下车,跟着刘海来到审讯室做笔录。 我也不含糊,虽说长这么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点小忐忑,不过这关于十几条性命的事,我还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没等我说完,刘海就一脸惊讶地把我打断:“你是说,你早上去了仓库,还见到他们的尸体而来?” “对呀,你看我头上的包,还是那会挣扎的时候摔的,老疼了。”我抱怨道。 “不可能,昨晚我就派了两个警卫去看守现场并且封锁消息,约好了等一会和法医去把尸体抬回来解剖。”刘海喃喃道,接着又严肃地问我:“你小子没撒谎?” “天地良心,这次我说的是老实话。再说,这人命关天的事,我也不敢骗你呀。”我赶紧收敛笑意,一本正经道。 刘海听着,那眉头拧成浆糊似地,然后“滴滴答答”地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接着一拍桌子就站起来:“跟我走。” 我纳闷:“去哪里呀。” 刘海随手拿起靠椅上的警服,淡淡道:“仓库。” 现在我一听“仓库”这个词就起鸡皮疙瘩,不过在他们的要求下,还是跟着过去。 我和刘海一行八个人,像开水烫脚一样,急匆匆地来到这鬼仓库里。 纸皮厂已经被打了封条,而绕过纸皮厂,来到后边仓库的时候,却看到仓库门大大敞开,周围的树荫遮住了光,里边黑乎乎的,看不清什么动静。 “张明,宋志远?!”来到门口时,刘海叫我们停下,然后冲着里头叫唤了几声。 可是等了好一会,里边还是静悄悄,没人回应。 “队长,你看,这里有血。”突然,一个警员用指着门边上。 我心里暗暗感叹,这特警果然不是盖的,明显观察就比一般人仔细。 我们顺着那个警员手指的方向看,只见仓库的门边上有一小滩干了的红色液体,似乎是血迹。 刘海凑上去盯着那液体瞧了一会,然后又闻了闻。 “对了,你们的警员是多少点来的?”我问了刘海一句。 “昨晚十点,一接到通知我就派他们两来封锁现场。”刘海说道。 “十点?我们下班的时间。”我接着说:“可是我今天七点半来到,就没见过一个人。” “仓门大开,人却不见,这两小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刘海揉了揉鼻子,然后大手一挥,说:“进去。” 正文 第6章 哭声 这是我第三次进这鬼仓库,那是一次比一次惊异。 不过这次是跟着刘海他们七个特警来的,心里也比较踏实。 刘海站在我的前面,仓库里头黑乎乎地,完全不透光。 “小兄弟,这哪里开灯?”刘海问我。 我回想着上次东叔开灯的地方,然后走过去,用手按了几下,可是只听到按钮“滴答滴答”的声音,灯泡却闪都没闪一下。 “额,这灯泡估计是坏了。”我苦笑道。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是忽明忽暗,这下倒好,开都开不了。 而我抽回手的时候,却觉得手指粘粘点,好像沾了什么东西。于是赶紧拿出手机一看,哇擦,只见我手指上一片红色液体,而且还没有凉透。 刘海一看,立刻大喊:“都拿出手机来,打开手电。” 于是七个人“刷刷刷”地就把手电筒打开,然后往头上照。 “嘶……”这一照,不单是我,就连刘海等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屋顶上边仿佛吸光一样,看不太清,不过房梁上可是一清二楚。离屋顶一米左右房梁上的一个小孔里,正流着红色液体出来。 而这种液体顺着房梁一直流,每到地上的时候就会立刻变干。 “这……不会是血吧?”我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刘海。 不过我看他盯着那液体紧握着拳头,怒瞪着双眼,像个不定时炸弹一样。 我想,他肯定是认为,这就是他那两个警员的血了。 可是鲜血从房梁上流出来,而且十几具尸体,包括那两个不知生死的警员,却不知所踪。 这个景象,想想我都心颤,何况我现在是亲眼所见。 “呜哇……呜哇……呜”就在我们望着房梁发呆的时候,从角落里却传来婴儿的哭声。 “什么人?”刘海反应也是迅速,掏出腰间的佩枪,指着角落里就喊道。 回答他的,依然是一片安静。 “虎子,你去看一下。”刘海低声说着,然后冲着我身后的警员打了个眼色。 接着,一个身材瘦小的警员就从人群里走出来,对刘海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向角落走去。 里边黑乎乎地,前面又有个转角,手电的光就只能照到那里,叫虎子的警员一转弯,我们就看不到他了。 虎子走后,刘海又叫我们别乱动,先观察一下周围。 不得不说,这刘海做事还挺谨慎,无数种迹象表明,这仓库很诡异,所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兄弟,把这仓库的构造、你指的的情况都跟我说一下。”刘海对我说。 于是我就指手画脚,把这仓库的结构给说了一通。 “你是说……墙上有很多纸钱?”刘海吃惊地问我。 “额,对呀,有什么问题吗?”我疑惑。 刘海深深吐了口气:“‘泰华’纸皮厂,在十年前是冥币厂,老板何振雄因为借高利贷而破产。导致怀了六个月的老婆投河自杀,最后他自己也吊死在仓库里边。” 我吞了口口水,刘海继续说:“然后这家厂和仓库都封了,也是上一年一个投资商买下这里,改成纸皮厂,才重新开业。” 别说刘海吃惊,我是更加吃惊,简直就是惊恐。 刘海说老板何振雄在仓库上吊自杀,何振雄,那就是何哥的名字啊! 那我梦里见到的那一幕,会不会就是十年前…… 摇了摇脑袋,我是不敢想了,越想这脑袋瓜子越疼,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不过,在我收起思绪的时候,角落那边却“砰”地响起一声枪响,然后就听到“啊”地一声惨叫。 “虎子!”刘海一听这惨叫声,立刻就不淡定了,大吼一声,提着枪就往里冲。 我和身后的警员也是面面相觑,赶紧就跟上刘海。 转过那个弯角,来到角落,打开手电筒一看,这他妈太渗人了! 倒不是满地的尸体零碎,反而尸体上人毛都没一根,但是,角落的墙壁上,却从上往下流着滚烫的鲜红液体。 不用想,这肯定是刚才虎子的鲜血了。 刘海浑身颤抖,可就是这个时候,身后又是传来“嗯哼”地一声闷喝。 刘海条件反射似的转身,正好见到屋顶上伸出两只黑乎乎的长绳,然后一把套在一个警员头上,直接就把他扯了上去。 “砰砰砰”丝毫没有废话,刘海提起佩枪对着屋顶就是三下。 其他警员却不敢有所动作,怕伤到自己人。 可是刘海的三枪似乎什么都没打中,就是射到屋顶上响起“挞挞挞”的声音。 过了一会,从墙壁上又流出一团鲜红的液体。 刘海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我也是吓得浑身发毛,这鬼地方,果然不是人该来的啊。 也还好刘海下一句,让我如释重负:“撤!!” 他那不甘的声音,却让我深深地喘了一口大气,跟在他们后边就要出去。 可是在我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旁边的两木板纸皮突然“轰”地一下倒塌,两百张纸皮哗啦啦地像我砸来。 借着亮光,我看到纸皮上,映着同一张纸钱。正是上次东叔映错,然后我拉回来的那两百个纸皮。 接着,我就被铺天盖地纸皮砸倒在地上,倒地之前我用手捂着脑袋,就任由着两百张纸皮把我给埋在了下面。 正文 第7章 血墓碑 我被纸皮砸到后晕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逐渐回归。 迷蒙中睁开双眼,只觉得浑身酸痛,黑暗中,辨不清周围的事物。 不过,此时的我,却已经不在那仓库里了! 四周空旷的很,我身处在一个土坑里,扑鼻的泥土气息夹杂着青草的芳香,倒是令我神情一震。 这是哪?我怎么会到这里来?是刘海他们救我出来的? 脑子里闪过很多疑问,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逃出了那个鬼仓库。老子三顾茅庐,真可谓是九死一生,而今能逃得升天,回去定是上香拜佛,安心做个朴实的老百姓。别说什么刘海了,就是省区司令来了,也休想再让我以身犯险。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随着时间的适应,眼前的景物也越发清晰。而我那颗刚刚平静的心脏,也紧跟着剧烈跳动了起来。 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坑,竟然……他妈的是个坟! 不,确切的说,是两个坟。 两个坟土包紧挨着,而我就在其中一个坟的下面。这个坟比另外一个小一点,后面被挖了一个半米深的坑,我就躺在坑里……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双臂一撑,像个受惊的猴子一样就跳了出去。 周围一片空旷,我环视一圈,也无法确定这是什么地方。 上来片刻,倒是没发生什么,我摸了摸兜,惊喜的发现手机还在。 拿出手机,发现电量已经很低了,但至少它能帮助我查探一下这里的情形。 我稳了稳心神,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霎时闪亮的光芒射出,眼前的景物顿时清晰无比。我丈着胆子回过身,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两个坟包,其实倒是蛮普通的。 这种坟包,就是小时候老家那边土葬的风俗而已,现在的农村也多有如此。不过大多都不直接葬尸,而是火化后,将骨灰盒埋葬荒野。 在这两个坟包的前面,还分别立着两块石碑。我忍不住绕到了前面,定睛观瞧,却是有些疑惑。 寂静的深夜,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青年,拿着手机,蹲在两座坟前。这要是被别人看见,非得吓死不可。 我看到了石碑上的字,渗人的红色字样,冲击着我的眼球。说实话,碑铭这种东西,谁都见过。就是在石碑上用楷书,或者方正的字体,简单的记述墓葬之人与建墓之人的关系,以做祭拜之用。 不过这两个墓碑,却是和其他的不一样。这上面写的字,确切点说,根本不像是用凿子刻出来的,倒像是……像是人用手指划上去的…… 血红血红的连笔字!!! 大坟石碑上的字,我还能依稀分辨出几个,似乎是写了:亡妻李珍……魂……惨死…… 旁边小坟石碑上,就根本看不出了。那简直就不是字,就像鬼画符一样,一大堆连在一起。 “谁家的碑铭会用‘惨死’两个字,这也太不吉利了。” 我忍不住自语了一句,这碑上的文字越看越心慌,说话间我站起身就想走,可就在这时,我耳畔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 呜~ 好似夜风的声音,也好似女子呻吟声,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瞄了个方向,迈步就走。大概走了有十几步,忽然感觉有人从我后勃颈吹了口气,那种冰凉的气息,顿时令我呆彻在了原地。 “谁!” 咬着牙根猛的回头,手机的光亮四下扫看,毫无人影。 就在我以为是自己太神经质,准备继续跑路的时候,借着手机光亮,依稀看到,那两个石碑上的血色文字,竟然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血液一股一股,流的蛮快,整个石碑都要被染成红色。 就在这时…… 吱嘎~吱嘎~ 有脚步声传来,而且,还不只是一个,是很多。 叮咚~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直依仗的手机也恰巧没电,周围又恢复到了黑暗之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脚步声来的,是一道道笔挺僵硬的人影。 我头皮发炸,眼珠蹬的老大,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地捡了块石头。至少有个家伙在手,心里也能踏实一点。 时间一秒秒跳动,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时隔三秋。 终于,我看到了‘他们’的脸! 不是别人,这些人,正是那些纸皮厂的工人。其中一个,还是我颇为熟识的东叔。 狰狞的面庞,滴血的牙齿,双瞳中溢流的血液。这些人的皮肤都已经腐烂,身上的衣服与血肉黏在一起。有的更甚的,四肢中的白骨都露了出来。 “东叔,是我呀东叔!你难道要害我吗?我们无冤无仇……”我已经几乎失去了理智。 被二十个这样的家伙团团围住,想要靠我这点三脚猫功夫逃脱,是根本不可能的。这其中,对我最好的就数东叔,虽然他老人家也惨死在了仓库,但我内心还是希望他能救我一次。 “就差你了……就差你了……” “你为什么不来……” 纸皮厂的工人们最终发出幽怨的声音,东叔也同样如此。他们冒血的眼珠里,充满了对我的憎恨。一边说着话,一边向我贴进。 一股股腥臭的味道扑鼻而至,我心如死灰,暗道这下是真的完了。本以为自己逃出了那鬼仓库就没事了,可万万没想到,这死亡的诅咒,却一直如影随形。 不要! 我还不想死! 绝望的感觉,在我脑海中盘旋,愤恨的声音,在内心中呐喊。眼泪止不住的流淌,我感觉很冤屈,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的我,竟然稀里糊涂的卷入到了这一场死亡怪局。 铃铃铃~ 就在东叔他们如刀子般的指甲即将要刺进我喉咙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铃铛的声音。这声音很清脆,在寂静的夜空中,久久回荡。 令我惊异的是,东叔他们听到这铃声,手上的动作竟然停了下来。他们浑身抽动,似是在挣扎,而看向我的神情,却更加狰狞。 “小兄弟,我这镇魂铃,可持续不了多长时间。要是再不跑,你小命可就真的没了。” 苍劲的声音,从铃声位置传来。我举目眺望,隐约间看到一个佝偻老者,正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左手拿着个铜铃,不住摇晃。 危机关头,哪里还容得我多想。 我心里暗骂,你们这帮家伙,又不是小爷我害的你们,竟然想要小爷的命,真当小爷是好欺负的不成! 怒从心头起,求生的欲望让我气力倍增,飞起一脚就将东叔踢翻。紧接着,手中的石头抡将起来,硬生生的砸在了东叔后面一个姓周的胖女人的天灵盖上。 噗~ 那胖女人的脑袋瓜都被我砸碎了,粘稠的脑浆夹带着鲜红的血肉,喷溅了我一身,我差一点就吐了。 随着那胖女人尸体的倒下,尸群被我破开了一个缝隙。我不顾浑身污垢,撒腿就跑。 杂草丛刮破了我的裤子,在我小腿上划出一道道伤痕。我哪里还顾得这点疼痛,一股脑的跑了大半个小时,直到跑到有灯光的市区,方才虚脱的倒在了地上。 我在下水道旁,整整吐了十分钟。又找了个水池子,将自己浑身大洗一番。 虽然夜以经深了,但路上多多少少还有路人,那些人都把我当成了喝醉酒的醉汉,倒是谁也没有靠近。 洗干净了污垢,但衣服上依然残留血迹,弄的自己好像是杀人犯一样。找到了市区,也自然能够辨别家的方向,还好这里离我家不算远。为了安全起见,我选择走胡同,免得被巡夜的警察发现,盘问起来,我也不知如何辩解。 就当我远远的看到家门,想着能够好好睡一觉的时候,自旁边一处阴暗的角落里,忽地闪出了一道身影。 正文 第8章 张九指 我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何哥冤魂不散,亲自追上门来。 不过很快我的心就平稳了,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正是那个刚刚在坟地救我的老头。 虽说之前没有看清楚他的容貌,但那佝偻的身材,加上他依旧拿在手中的铃铛,让我确信那个人就是眼前的这位。 “小家伙,跑的还挺快,我这把老骨头,追你可是费了好大的劲。”老头率先开口,声音沙哑中,透露着一股浑厚的内劲。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莫非是跟在我后面,我没有发觉? 我心里面多少有些打鼓。 上下打量一番,这老头看上去比我爷爷年纪都大,头发黑白参杂,稍显得有些驼背。他穿了一套老旧的唐衫,有些类似道袍,不过可能是因为太过邋遢,离的近,味道扑鼻。 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他手中的那个铃铛。以前僵尸片看过不少,类似的法器多不胜数,但现实中亲眼的见,还是头一回。 这铃铛倒是普通,纯铜打造,上面有个把,下面虚连着一个女人拳头大小的铃身,只要稍加晃动,铃铛就会响。 见我半天没答话,老头也没生气,接着说道:“老夫张九指,是个驱鬼师,能力如何,你也有所见识。咱们本是陌路之人,不过因为你惹了纸皮厂的那个家伙,老夫也不好袖手旁观。” “您所言的那个家伙,是不是就是指纸皮厂的老板,何振雄?” “没错。”张九指点头。 “你怎么会知道他?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忽然心头一紧,之前就有所疑惑,为什么这么个老道能在那个时候蹦出来救我。说是机缘巧合,小爷我一百个不信,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 张九指闻听此言,却是有些惊愕。可能以他多年与人打交道的经验来说,并不认为我这么个小毛孩,有看穿他目的的能力。 我们彼此凝视,沉寂了大概三四分钟,张九指才再度开口。 “你倒是个聪明的小子,你要是非要知道,那我告诉你一些也无妨。对于你的那个老板,也就是何振雄,你了解多少?” “以前并不了解,只知道他人不错,给我开的工资也很高。之后出了事,方才听刘海警官说,他曾经经营泰华冥币厂,后来因为效益不好,欠下高利贷,结果导致怀孕六个月的妻子投河自杀,他也在仓库上吊死了。” 我毫无保留的将我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并没有任何隐瞒,因为我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之前听这个事情,只觉得是个悲剧而已,但是从张九指的眼神中,我能够查探的到,这其中必定还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隐情。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张九指似乎要长篇大论,只见他从衣袍里掏弄了半天,掏出一盒皱巴巴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然后客气的递给我,我连忙伸手示意我不抽烟。虽然此情此景,我也想来那么一根,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这烟,我真怕自己一口抽死。 寥寥的烟雾,从阴暗的小胡同口随风飘散,我们一老一少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对要饭的爷孙。 “事情要追述到十几年前,当时何振雄的冥币厂,确实经营不善,面临倒闭。何振雄原本考虑着将厂子卖了,改行开个小饭店,两口子再一步步来过。可就在这档,他的一个好朋友,一家贷款公司的老板,萧天齐,主动找上了他。萧天齐鼓励他再支撑一下,并且答应可以为他贷款。有了钱,何振雄就想要东山再起,从此更加的花时间在厂子运作上。但是他却不知道,萧天齐却暗自找上了他的老婆,以高利贷的单子做胁迫,迫使他老婆成了萧天齐的情妇……” “转眼一年多时间过去了,泰华冥币厂,效益依然低迷。而这个时候,何振雄的老婆已然怀孕六个月,肚里的孩子,也不知是这二人谁的。有一天下午,何振雄提前回家,却是让他逮住了二人偷情的场面。何振雄愤怒至极,但当萧天齐拿出贷款单,逼使他还款的时候,他彻底的崩溃了,到这时他才明白,自己陷入到了对方的阴谋当中。再后来……就像你知道的那样,何振雄的老婆羞愧难当,投河自杀,然后何振雄也死了。” 原来竟有这样的隐情。 我摇头苦笑,看来何哥也是个苦命人,怪就怪他交错了朋友。 “那这些天所发生的诡异事件,又怎么解释?”我连忙追问道。 “人死皆有魂,怨气越大,魂越强。何振雄死有不甘,想要报复萧天齐。但前提是,他的尸必须要足够强大。所以,他就特意找了二十几个和他同月同日生的人,想要借你们的命,来提升他的魂体,从而达到目的。你回想一下,你是怎么进入泰华纸皮厂的?” 突然间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我霎时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过程倒是简单,因为我当时饥不择食的要去找工作,结果就在电线杆的招公信息上,看到了这则消息,然后就去了。 说到这里,仔细想想,那张纸,我确实只看过一遍。 正常来说,贴在电线杆上的招公信息,会在附近的电线杆上都有贴才对。而我却只看到了那一份,以至于第二天骑车路过的时候,也没有看到相同的那张。 也就是说,那招工信息,只是专门给我看的。 然后……就消失了…… “他妈的,何振雄,萧天齐,没有一个好东西。为了自己的目的残害别人,都他妈该死!!!” 我心里怒骂,老子招谁惹谁了,老子还是处男呢,就这么死了,怎么甘心。 张九指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他将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头掐灭,然后走上前一步,拍了拍我的肩膀,正色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对付这种级别的东西,不在话下。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保证能将它除掉。到时候,你就一身轻松啦。” “怎么帮?” “鬼仓库,是它的死亡之地,只要能将它的魂体引诱出来,我就能将其灭之。而你,是他的目标,只有你能将它引出来。虽然这么做很危险,但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你拿着我的镇魂铃,可保你无恙。” 张九指说着,就把他的那个铃铛塞到了我的怀里。 这可是蛮有用的神器,不得不说,之前我还对它很有兴趣。不过在听了对方前面的话后,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直接把张九指的铃铛打飞了出去。 叮铃铃~ 铃铛掉落在地,发出一串悦耳的清亮之音。 张九指愕然的看了看我,然后侧身去捡掉在地上的铃铛。 我面色很不好看,默默的朝家门口走去。 这家伙的目的,竟然还是让我去那个鬼仓库。我早就铁了心,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休想再让我进入那鬼地方了。 “小子,你还是害怕,不敢面对吗?要是那家伙不除掉,他早晚会要了你的小命!” 张九指有些愤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停下脚步,漠然回首,声音冰冷的连自己都很诧异。 “你知道的这么多,别跟我说你不是为萧天齐卖命的!” 冷声回荡巷口,我双拳紧握。本来还以为张九指是个高人,没想到也不过是个贪财的茅山道士。他们没有人会在乎我的命,我若是随波逐流,最后只能成为炮灰。 正文 第9章 镇魂铃 这一夜,我思绪万千。 最让我感慨的,还是南派三叔的那句话: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我意识到必须要有自己的主意才行,所以我选择了逃,逃的越远越好。 打定主意,择日我便启程。 跟父母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想爷爷奶奶了,要去另一座城市的农村去看看他们二老。 真别说,这主意还真不错,临行之时,我妈还给我塞了五百块钱。 我没有去买长客车票,而是直接选择了打的。虽然价格贵了两倍,但一来速度快,二来也比较舒服,不至于让我脆弱的神经紧绷。 出租车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略显肥胖的男子,人很和善,车也开的不错。 我坐在后排,我们一边走一边聊,转眼就到了市区郊区临界处。 前面很多车子在那里排队,十几名身穿警察衣服的刑警,在路上执行公务。 通过询问才知道,原来前两天市里有一家金店被盗,两名盗贼被监控摄像头拍到,如今正在全城搜捕。 “真是耽误时间。” 我无奈的抱怨了一句,旋即斜靠在后排座椅上,准备小歇一下。 路检的效率,比我想象的要快,没等我睡着,已经轮到我们了。 我朦胧着眼睛,透过车窗往外一看,竟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庞。 那不是刘海警官吗! 在这里遇到了,真是无巧不成书。我还一直想去警局里看看他,问问他昨天的状况怎么样了?他们是怎么从鬼仓库逃出去的。 “不好意思,请把窗户打开,我们要检查一下你们的证件。”刘海很职业性的敲了敲玻璃。 我急忙放下车窗,把头向外探了一点,冲他点了点头,似是要他将我认出来,然后我好问我想问的问题。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刘海脸上夹带着一份笑意,同时也透露着警察的威严。不过令我诧异的是,他似乎根本就不认识我,那种平淡的眼神,简直就形同路人。 怎么回事? 昨天可还一同经历生死呢,就算记性不好,也不至于转眼就望吧。 “刘海警官,是我,我是许子轩啊。你忘了?”我一边递过证件,一边提醒道。 “呵呵,不好意思,每天接触人太多,一时想不起来。好了,你们的证件没问题,可以走了。” 面对我的直言提醒,刘海并不感冒。在他的示意下,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我们便再度启程。 望着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刘海身影,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非他们在那鬼仓库经历了什么,导致失忆……又或者是……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用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别去想那些渗人的东西。 “不记得我也好,免得又因为之前的事来找我。什么纸皮厂,什么鬼仓库,什么张九指,警察……通通都见鬼去吧。” 车子快速的行驶在郊区的小路上,柔软的清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拂到我的脸上。那种感觉,舒服至极。这一刻,我忘记了这几天所经历的一切,我幻象自己仍是那个上学时的孩子。暑假了,坐车去奶奶家玩。 舒适的感觉,让我一直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休息,霎时一股困倦之意袭来,我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咕咚~ 一声闷响,车子剧烈的震了一下,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不好意思,刚才有个减速带没看到。”司机见我醒了,立刻抱歉的说道。 “哦,没事。” 我迷蒙的回了一句,却感觉自己的腿上有什么东西。来的时候,我可是一身轻松,连个手提包都没带。 低头一瞧,我整个人差点从车里蹦出去。 这这这……这不是张九指的那个镇魂铃吗?什么时候跑到我的腿上来了! 我急忙叫停了出租车,我拿着那个铃铛询问司机,问他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 司机被我问蒙了,而他的回答,却是令我也蒙了。 “这铃铛你上车的时候就拿在手里啊,你还特意嘱咐我,让我帮你看着点,免得下车的时候忘记拿。” 撒谎,这家伙一定是在撒谎,保不齐是和那张九指有什么瓜葛。 我上车时拿没拿铃铛,难道自己还不清楚,这家伙的谎言也忒幼稚了一些。 我怒气冲冲的下了车,然后当着司机的面,把镇魂铃远远的扔进了道边的草丛里,然后快速的关门上车,叫司机继续开。 司机倒是没有怨言,车子继续行驶。 我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紧绷了起来。突然出现的铃铛,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而这个预感,没过多久就应验了。 “铃铛,铃铛又他妈的出现了!” 我疯狂的叫喊,望着两腿之间的那个铃铛,喊的几乎失声。 司机不得已又将车子停下,回过头来,十分不耐烦的对我说道:“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这东西不是你觉得舍不得,又回去将它捡回来的吗。” “我自己捡回来的?这怎么可能!” 我坚决的否定,我怎么可能会回去捡铃铛。我躲还躲不及呢,又怎么会觉得舍不得? 莫非是我的记忆和思维,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以至于我变成了间歇性的失忆。但我所经历的,明明很真实,记忆中也丝毫没有断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的事情出现在出租车上,我接下来又做了很多尝试,先后三次打开车窗将铃铛丢出去,但结果却都是一样,它会莫名的回到我的身边。 到后来,我也实在是累了,干脆就不去管这个鬼东西。 离奶奶家越来越近,我期盼中的目的地终于快到了。 我一边想着要给爷爷奶奶买点什么礼物,一边倦意再度袭来。因为有那个古怪的铃铛在车上,我根本不想再睡。可是那股倦意非常强,没一会,我就抵抗不住,睡了过去。 “喂,小兄弟,别睡了,目的地到了。” 司机的呼声,将我唤醒,我身体一动,铃铛掉落在车地板上,发出一声悦耳的声响。 外面烈日当空,天气格外的好。 “多少钱?” 我下了车,从兜里掏出钱包,准备点钱。 可就在这时,我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这哪里是我奶奶家,这分明就是“泰华”纸皮厂的大门口!!! “谁让你来这的?说,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彻底愤怒了,对着司机大吼,要是现在手里有块板砖,都恨不得蹦上去敲碎他的脑袋。 “你给我十五块钱让我送你的呀,你睡糊涂了吧,你看,钱还在这呢。” 司机一脸委屈,从兜里掏出十五块钱,摊开来给我看。 “咱们明明谈好的,一百八,去落山市于家沟。” “哥们,你好好看看我的出租车。本市区内专线,我怎么可能带你去落山市。” 司机悻悻然说罢,扭头上车就走。 我仔细观瞧,可不是吗,这出租车确实是本市专线。可是……难道我经历的都是幻觉吗?莫不是我骗了我爸妈,然后一早就坐车直接来这纸皮厂了? 这简直令我难以想象。 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咦,这不是小许吗,今天怎么迟到了,赶紧进去吧,这两天咱们厂忙得很。” 就在我思绪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愕然抬头一看,一个身穿白色老旧衬衫的干瘦老头,站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我们厂的门卫,赵大爷! 正文 第10章 女孩 这纸箱厂,不是前两天出事被警察封了吗,怎么赵大爷还在这里! “看看表,都九点多了,要是被老板发现你迟到,非得批评你不可。快点偷偷溜进去吧,赵大爷不会告状的。” 赵大爷倒是老好人,平时也热情的紧。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还会进到这个厂子。虽然我不明白今天所发生的连续诡异事件,但是远离两个字,却深深的印在我的脑袋里。 “那个……其实我已经辞职……哦不……我家里有急事……” 我一边推脱着,一边往后退。 “请问,这里招工吗?” 就在我准备撒腿狂奔的时候,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忍不住扭头一看,一个年纪跟我差不多,骑着电瓶车的小姑娘,不知何时来到了我们旁边。 这女孩长得很甜美,披肩的长发,白皙的肌肤,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贴别迷人。 女孩的家庭条件似乎不是太好,衣着普通,不过洗的很干净。坐下的电瓶车也很老旧了,还是那种带脚蹬子的款式。 “招工,招工,跟我来吧。” 赵大爷热心肠,满脸堆笑的带着女孩往厂子里走。 “喂……” 我忍不住喊了一声,两人置若罔闻,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内。 我呆呆的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如果这女孩和当初的我是一样的,那她的结果,岂不是也和东叔他们一样……我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丢掉性命吗……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偷偷的爬到墙上,定睛朝里面望去。 厂房里,工人们做活干的火热朝天,但是其中的工人我都很陌生,都不是我之前见到的那些人。 “难道是换了一批?” 我忽然想到了张九指的话,何振雄要杀掉和他同月同日生的人来提升魂体,残害的人越多,他的尸性也就越大。如果这一次再让它得逞,那我怕是也逃不过厄运。 我必须要救他们,这也是在救我自己。 就算这里有鬼,白天是不会出事的,我这么告诫着自己。只要不靠近鬼仓库,就没有任何危险。 想到此,我又一次踏入了厂房。 阴凉的风,吹动着我的发鬓,我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小许,怎么来这么晚,快点干活,要不然给你告老板。” 对我说话的,是个膀大汉,一身的腱子肉,汗水都浸湿了T恤,但仍然手脚麻利的干着活。 在众多工人中,我看到了刚才的那个女孩。似乎是被录用了,此刻正跟在一个大娘旁边,学习着打钉制箱。我进来的时候,她还特意看了我一眼。 对此,我并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众人忙活起来。 一边干活,一边偷眼往办公室瞧。那里平时就是何哥办公的地方,透过磨砂玻璃,隐约的发现里面一道人影。 那是何哥吗? 我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的跳。 过了一个多小时,午餐的时间到了,赵大爷照例拿来盒饭,我们大家就在厂房里随便找个地方开吃。 看他们吃的那个香甜,面对眼前的饭菜,我却毫无胃口。那雪白雪白的大米饭,在我看来就像是之前东叔等人的脑瓜浆。 就在这时,我看到那女孩起身上厕所。 她的这一举动,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众人都在低头吃饭。 “机会来了!” 我心头一喜,心说借这个机会,先告诉她,说什么明天也不能再来这个鬼地方了。 我放下盒饭,悄悄的跟了上去。 厕所其实就在厂房的一个角落里,只是用铁板隔开,做了个简单的卫生间。这厕所里面没有插销,因为厂子人少,所以大家上厕所的时候,都是直接喊一声,里面有人没? 我和那女孩前后隔了十几米,亲眼看她进去以后,方才快步追上。 面对那紧闭的小门,我内心竟是多了一丝偷窥的紧张感。虽说这样做不好,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打定主意,我果断干脆的一拽门把,门应声而开。 我迈步进去,四下观瞧,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不好……” 我反应很快,转身就想往外撤,但后背处却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硬生生撞飞了出去。 咚~ 我的鼻梁骨,撞在了厕所的墙壁上,鼻孔里流出的血液,染红了两张冥币。 厕所的门死死的关上了,我一个人捂着鼻子,用脚大力的踢门,但那连个门锁都没有的厕所门,却毫无所动。 厕所里哪还有那女孩的影子,我暗骂一声,自己真是太蠢了。 望着四周粘贴的一张张纸钱,那钱上的人眼,依旧和曾经的感觉一样,似乎是在凝视着我,瞪着我。 我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我疯狂的撕扯,然后把扯下来的纸钱一股脑的塞进马桶里,冲水,然后再继续撕…… 疯狂的举动,持续了半个小时,我终于是一张不剩的把那些烦人的纸钱都消灭了。 呼~ 吱嘎~ 忽然一道诡异的冷风从我脚下窜出,厕所的门,竟然被吹开了。 我诧然,小心翼翼的迈步走出,发现此刻天色昏暗,已然黑了天。 厂房之中,几个灯管闪烁着昏暗的光芒。 我清楚的看到,早上那些干活的工人,手被麻绳绑在一起,一个连一个的朝外面走去。而那个女孩,则是在最后。 他们要去哪,不用脑袋想我也知道。 但是经历过一次教训之后,我可不敢再多管闲事了,今天能不能活着逃脱,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个未知。 我远远的躲在后面,望着他们一个个消失在仓库的里。 此刻仓库的门是开着的,在夜色中,就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嘴的巨兽,吞噬着一个个鲜活的生灵。 我没有去管他们,身体贴着墙角,缓缓向大门口移动。 说来也巧。 就当我快要贴近大门口的时候。视线已经看不到仓库大门,但是依旧能看到仓库门口的景物,是一个四十五度角的死区。 我看到了那女孩,链接她和前面人的绳子,却是断了。 她就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进,不退。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小半边脸。她确实很美,我不得不承认,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能救她,只需要一分钟,我就能带着她逃出这个鬼地方。” 我的男子汉气概又来了,我知道我不能等,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发生变故。 我开始奔跑,全力的冲向那个女孩,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几秒钟就到了。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猛的一拽,但我却愣住了! 在我大力的拉拽下,身为女孩子的她,竟然纹丝未动。而且,她的手怎么那么冰冷……冰冷的好似…… 我回头,看到了她的脸,永生难忘的一张脸。 她的左脸颊,依然是那么美丽。但是右脸,连通整个右脑,都被掏空了,我甚至看到里面有许多蛆在蠕动。 没有给我逃跑的机会,她抬起右手,指头轻松的刺进了我的肩膀。然后……就那么冷漠的拖着我,一步步踏进了仓库之中。 轰隆~ 眼前满是黑暗,耳畔响起卷帘门轰然落下的声音,或许就是为我奏起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