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篇 第一章 芷然初入宫   又值一年选妃之时。   “父亲,您找我?”门口站着一位姑娘,年方十六,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裳,小小的旗头插着铃兰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白净的脸庞长着一双明眸和红润的嘴唇。   此人是洛家的独女——洛芷然。芷然站在书房门前,未踏进去,怔怔地看着愁眉不展的父亲洛贤俊。   “然儿,你来。”洛贤俊招呼着女儿,让她坐在身边。“这一年一度的选妃之际,如今你也到了年龄,按规定,你是要进宫选秀了。”   洛大人的话刚刚说完,芷然还未开口,洛夫人便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女儿啊,虽说你若入了宫便吃穿不愁,但是母亲还是舍不得你,宫里的女人都有心计,稍有不慎,自己的命搭进去不说,还可能祸及九族啊,你可万万别被选上啊!”   “你个妇道人家,什么吉利的话不说,偏偏说选不上,别人府上都盼着女儿能够选上,就你,还指望她选不上,只要然儿自己可以谨慎行事,我就不信我堂堂正正一个清官还会被人陷害不成?”   洛贤俊怒斥夫人,洛夫人不敢多言,只得抹着眼泪,拉着芷然:“后宫险恶,我也不敢多说,然儿你自己要谨慎才是。”   “母亲何必哭成这样?女儿倒觉得入宫没有什么不好。”芷然扶着洛夫人,“待女儿入宫以后必定让你们二老颐养天年。”洛贤俊虽嘴上让芷然入宫,但后宫什么样儿的,他倒是有所耳闻。   当朝的皇帝年廿八,登基不多时,后宫还待充实。太后如今还算身体硬朗,每三年都与皇后帮着皇帝张罗着选秀女入宫。每次入宫的嫔妃都不到十个,因皇上选秀女的标准都奇高,稍不顺眼的就打发了,太后也没法子,只得以绵延子嗣为由,改为每年选妃。后宫的皇后和那些妃子,虽诞了皇子,却大都夭折。太后天天在庙堂里祈福,盼着皇子皇孙都平平安安。   且说芷然那日整理好了着装,府外停了一辆马车,公公何明德进府传唤:“洛芷然上车入宫。”芷然听见传唤,轻轻理着罗裙,从闺阁出来。一袭天青色华服,挽好了髻子,发间的簪子是白银镶着和田玉,款款而来。连何明德都惊呆了,接过那么多秀女,芷然的美貌一定是佼佼者。   “父亲、母亲,女儿一走便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还请父亲、母亲多多保重。”芷然最后一次行礼结束,便转身上了马车,剩下了洛夫人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行了,洛夫人,洛小姐进宫可是喜事儿,您想开点儿。”何公公说,“洛大人,要是洛小姐入宫得了宠,您定然可以飞黄腾达了。”   “那不敢那不敢,老夫一把年纪也不在乎什么升官发财了,只要然儿过得好,就谢天谢地了。但是小女进宫,还望公公多多照应啊。”洛贤俊语毕,往何公公的手里塞了一锭元宝。   “您看您,这么客气,放心,就这么个美人儿,最后皇上一定挑走,指不定还直接封个嫔啊或者妃的。”何公公边收下银子,边行礼转身走了。  正篇 第二章 芷然入选   马车很快就达了宫门口。   芷然下了马车,看到一群的秀女。大家都在整着自己的衣服,等着皇上宣旨。人群之中,却见一名女子,姹紫嫣红的装束,白皙的瓜子脸在阳光下透着一点儿诱人的粉嫩,小口丹唇,微微上挑眼睛里透出的是一种不屑,发髻上的金簪琉珠,闪闪发亮。“姐姐这身衣服可真是好看。”旁边一女子恭维着。“那是自然,这可是太后赏赐的料子,苏绣的天堂花,你们肯定是不曾见过的。”却见着她将头上的金簪拔了下来,给了夸她的那个女子,说:“这个可是金簪,极其名贵的,看你嘴甜,本宫算赏你了。如果妹妹有幸侍奉了皇上,姐姐我必定对妹妹好好的。”   “本宫?”   “她不是跟我们一块儿来的吗?怎么这么称呼自己?”   “她好傲慢,好自大,怎么连礼仪都不懂?”秀女们议论纷纷。   她看着周围的秀女,轻蔑一笑:“哎呀,你们都不知道啊?我是太后亲自下懿旨封的,只也是和你们同天来宫里罢了。”随后,来了一名太监,见了她便跪下:“奴才给忻嫔娘娘问安。”忻嫔抚了抚旗头上的牡丹,慵懒地答:“罢了,起吧。什么事儿?”   “娘娘,您的宫殿已经安排好了,在翊坤宫,奴才给你带路,您一路累了,早些去休息吧。”   “行,公公请。”   忻嫔再次经过了那个女子身边,悄声说:“带上那个簪子,皇上必定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贱命陈若琴。”   “若琴,行,本宫记住你了,将来进宫,本宫必定好好关心你。”   若琴受宠若惊,赶紧下跪:“多谢忻嫔娘娘厚爱。”忻嫔说完,便摇着她的金枝玉叶离开了。   “你瞧瞧,还没有入宫呢,就扒上了一个忻嫔娘娘,你还真有远见啊。”旁边一名女子对她说,“哎呀,瞧瞧你这个狐媚样儿,插上那金簪倒是分外妖娆啊。姐妹们,你们说到底是不是?”众姑娘掩口而笑,若琴十分尴尬,只得说:“姐姐可别这么说妹妹,妹妹天生容貌没有姐姐的美艳,再说今日能否选进宫中,还不定着呢。敢问姐姐芳名?”   “我的名字你也好打听?行,那我告诉你,我的父亲是当朝将军,汪凌成,我可是我父亲最爱的女儿……”   “您就是汪莞灵?”人群中一个女子突然说出。   “不错,正是,不过你怎么知道?”   “妹妹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顾世良的女儿,我的父亲和你的父亲都是将军呢,小时候咱们还一块儿玩儿,你都还记得?”   “啊!你是顾湘竹!湘竹姐姐,我们好久不见!”   这边都说得热闹,那边的芷然也看得热闹。“这些人要是入了宫,这后宫可是有的闹腾了。”芷然微微一笑,“母亲说得对,后宫的确是个水深火热的地方,诶?我竟然有些不想被选入宫中了……”未等芷然想完,来了一位公公:“各位姑娘,时辰到了,你们都排好队,待那边的公公传旨来,你们一批一批地去。”“是……”秀女们纷纷还礼。   芷然按着分组,静静地等着。眼看第一批进去了。   “广西知府之女陈氏觐见——”陈若琴赶紧往前一步,“臣女陈若琴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福寿安康。”“若琴?”若琴点点头,头上的金簪在阳光下灼灼生辉。皇上看着她的金簪,一个素雅的女子,用金簪点缀,真为画龙点睛之笔。“你,留下吧。”“谢皇上!”若琴谢恩,旁边的莞灵用眼角瞥了她一眼。   “满洲正白旗汪氏觐见——”汪莞灵上前一步,跪下:“臣女汪莞灵拜见圣上、太后,愿吾皇万岁,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就你嘴甜。”太后掩口笑了,皇上见太后笑了,点头说:“你留下。”“谢皇上!谢谢太后!”起身退后又瞥了一眼若琴。   “第二批觐见——”太监传唤。   “臣女顾湘竹,拜见皇上、太后,皇上太后金安。”“顾湘竹,你是顾世良的女儿吧?”“是,臣女替父亲谢过皇上关怀。”“你父亲可是立下赫赫战功啊,朕不能亏待你,你且留下吧!”“谢皇上。”   随后进去的人越来越多,芷然开始有点儿惴惴不安。“第五批觐见——”芷然赶紧随着其他人一块儿进去。走了好一会儿,四周都是高高的宫墙,天空连只鸟都没有。这久居深宫的人与家人岂不是老死不能相见么?走了好一会儿才是大殿,秀女们站成一排,面朝殿内,按规矩,她们不可以抬头看皇上和太后的。“行——礼——”太监喊着。秀女们纷纷下跪,对皇上、太后先是三个磕头。“汉军正黄旗洛氏觐见。”芷然赶紧向前:“臣女洛芷然拜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万福安康。”   “洛芷然……你是洛贤俊的女儿?”   “是。”   “嗯……你的父亲是朕的一大忠臣啊!别人都一身显眼的衣服,你怎么就一袭天青色?”   “回皇上,俗话说:‘清水出芙蓉’,各位姐姐妹妹都如此花枝招展,我便没有再艳丽的必要了。”   “哈哈,好一个‘清水出芙蓉’啊!朕要你留下,其他的,不必了。”   芷然怔了一下,就这么容易入宫了?随着嬷嬷到了小门,嬷嬷对芷然说:“姑娘跟我这边来,剩下的,你们就回吧,往那边门出去便是了。”芷然看着那些沮丧的背影,突然心生可怜之意。“唉,谁说没有选上就一定是祸不是福呢……”   想着想着便跟着嬷嬷来到了储秀宫。储秀宫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芷然看着她们,想着以后可就是跟着她们一块儿伺候皇上了。“且说皇上今年只有廿八,应该是个美男子吧。”芷然想想便觉得好笑,自己这算是期待着夫君的样儿吗?  正篇 第三章 储秀宫的日子   “各位姑娘,你们都是被皇上选中了的,接下来几天,我们这些老嬷嬷会交给你们宫中的礼仪,皇后那边也会为你们安排住的寝宫,等你们都准备妥了,就等着侍寝吧。”   “是——”各位姑娘还礼。   “西厢房:莞灵姑娘和若琴姑娘;东厢房:湘竹姑娘和芷然姑娘;南厢房:婉柔姑娘和清琼姑娘。”   嬷嬷刚刚安排完,莞灵便说:“嬷嬷,我要调换,我要和湘竹姐姐一块儿住,不和这个贱人住。”   “这……”嬷嬷为难地看着若琴。   若琴恬然一笑答道:“不妨,若是芷然姐姐不介意,我倒是不在意这个。”   “没事儿,你来吧。”芷然拉着若琴往东厢房走去。   在储秀宫里的几日,芷然才细细地看了几位被选中的秀女。与芷然同住的陈若琴今年也恰好十六,只是芷然是夏末白芷花开的时候生的,而若琴是腊月生的。   “那我还要称你一声‘姐姐’呢。”若琴拉着芷然说。   若琴是个比较瘦弱、文静的女子,父亲是个广西梧州知府,叫陈建德。从小父母就培养她琴棋书画,让她每个都会那么一些。她喜欢穿着一袭粉色的旗袍,头上插着忻嫔给她的簪子,和一些小小的发饰。   西厢房那边的汪莞灵和顾湘竹自称是好姐妹,可是看起来莞灵颇为直爽,而湘竹则沉稳许多。莞灵今年十七,天生一副美丽的面孔,俊俏的脸庞加上她水汪汪的眼睛,看多久都不会嫌腻,她颇爱红色,今天选择穿着吉祥红的蜀锦,旗头上也簪着一朵牡丹花,虽然妖艳,但却美得如花仙一般,再加上她的嘴又比较甜,一开始就招太后喜欢了。   这群秀女中年龄最大的就是顾湘竹了,今年十八,湘竹是个温婉的人,如果她和莞灵不是“姐姐、妹妹”地称呼,怎么也看不出她们会是好姐妹。湘竹长着一双丹凤眼,薄薄的嘴唇永远都是上翘的,瓜子一般的脸颊有着白皙的肤色,身着紫色的旗袍,旗头上是一朵紫荆花。引得芷然注意的是她的笛子吹得格外美妙,西厢房每次闲暇之时,就会听到悠扬的笛声。   南厢房住着的是陆婉柔和郭清琼。十七岁的陆婉柔和她的名字一样,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其父陆远是礼部尚书。婉柔不太喜欢说话,十分乖巧,闲暇之时最爱女红,绣的图案连嬷嬷都会赞不绝口。她生的是娇滴滴的面庞,樱桃小嘴明凤眸,旗头上最爱就是蝴蝶的装饰,就连衣服上绣的也都是蝴蝶和牡丹。   郭清琼是一个脾气像个男孩子的女子,平时学礼仪的时候,也都是她常常被嬷嬷叫着单独练习。家里一共五个孩子,只有她是女孩,还是最小的,今年只有十五岁。父亲是湘竹的父亲顾世良的部下郭勋,四个儿子亦然。出身习武家庭的清琼武功也不错,平时偷偷在院子里练剑还被嬷嬷说过。清琼格外漂亮的是她的大眼睛,和永远都是天真笑容的脸庞,和谁都很要好。   一天,慈宁宫的蒯嬷嬷带着太后赏赐秀女的发簪来到了储秀宫。巧的是大家几乎都不在,唯有若琴一个人在东厢房刺绣。蒯嬷嬷悄声走到门口,咳了一声,这时若琴才发现有人来了。“请问……您是……”若琴看着眼前这个嬷嬷的穿着和方嬷嬷不太一样,虽然只是嬷嬷,但是无论是首饰还是旗头上的装饰都比方嬷嬷更为名贵一些。   “老奴是太后身边儿的蒯嬷嬷。”蒯嬷嬷笑着说,“太后特地命了内务府给姑娘们打造了簪子,今儿给你们送来,怎么可都不在?”若琴听了赶紧行礼谢恩,答道:“多谢太后怜爱。今儿也是内务府要我们去量身子,听说是要做新衣服过冬的,我们姐妹几个就去了,我今儿起得早,便先去了也就先回了。”蒯嬷嬷对懂礼貌的若琴很是喜欢,点头说:“这样啊,那也不妨,姑娘你先挑着,剩下的老奴再拿去给她们挑。”若琴受宠若惊,赶忙答谢,然后从那些簪子之中挑出最好看的两支,说:“我也替芷然姐姐收了,有劳蒯嬷嬷了。”   蒯嬷嬷刚刚从东厢房出来到了庭院,就看见莞灵和湘竹手挽着手回来了,俩人聊得很开心。蒯嬷嬷上前说:“二位姑娘,老奴是太后身边的蒯嬷嬷,太后特命内务府为姑娘们打造了簪子,刚刚我来只看见了东厢房的姑娘,便先给了她,你们也来选吧。”莞灵和湘竹行礼谢恩道:“多谢太后美意。”之后便选了起来。“姐姐,这个紫水晶最适合你,你也是最喜欢紫水晶的,便拿这个吧?”湘竹笑着说:“还是妹妹了解我,来,这个红宝石是你最喜欢不过的了,我还记得以前你来我家的时候看中了我的一个红宝石镯子,那可是西域带来的呢!”   莞灵把镶有紫水晶的簪子插进了湘竹的旗头里,阳光下,紫水晶闪着紫色星星点点的光辉,合着旗头上的紫荆花,显得婉约动人。大红色的红宝石镶在银色的簪子中,湘竹把簪子插进莞灵的旗头,调好了位置,叹道:“瞧瞧,真是个美人,我就看着有些人用着赤色都是一种土气,而妹妹用上怎么就这么漂亮?”莞灵撒娇地拉着湘竹说:“那还不是姐姐疼我,以前那个那么名贵的宝石镯子,我说喜欢,你便给了我,还是姐姐最好。”蒯嬷嬷看着两姐妹如此和气,很是高兴,便说:“若是后宫都想你们那样儿,便是好事儿啊。”“多谢蒯嬷嬷夸奖。”她们还礼。   蒯嬷嬷走到南厢房看到了桌面上的刺绣,不禁大赞。紧接着,芷然、婉柔和清琼回来了,蒯嬷嬷把剩下的簪子给了她们,问道:“那是谁绣的?”婉柔低着头,走出来说:“是我,我闲着无事,绣绣打发时间的。”“真是活灵活现,好啊,好啊。”蒯嬷嬷叹道。“多谢蒯嬷嬷夸奖。”婉柔还礼,随后蒯嬷嬷便走了。众姑娘都戴上簪子出来谢恩,不在话下。  正篇 第四章 宫人晋封   回了西厢房,莞灵拔下头上的簪子摔在了地上,红宝石瞬间碎裂成了几块。   “贱人!那个陈若琴!贱人!她居然把挑剩下的簪子给我们!贱人!”   湘竹皱起了眉头,关上门,斥责道:“你怎么还不懂规矩!太后赏赐的东西,你岂敢这样摔坏?!知道这样可是会是有多坏的影响?万一哪天见太后,我们戴着她给的簪子她必是高兴的,你倒好,摔坏了还得了!”   莞灵撅着嘴看着摔碎的簪子,没有出声儿。   湘竹拿起了簪子,左左右右地看了下,说:“还好,只是摔了点儿小块的,大块的还没有坏。”然后起身出门拿了一块儿粗糙的石板,磨了一会儿,又沾点儿水,在蜡烛前照了照。没多久,簪子就几乎没有摔过的痕迹了。莞灵被湘竹所做的惊呆了,叹道:“姐姐……”湘竹把簪子还给了莞灵,说:“记着,以后必定是要小心,万万不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与此同时的东厢房,芷然细细端详着太后赏赐的簪子,称赞说:“太后特命的就是不同,做工什么的都很细致。”   若琴看着说:“那是自然的,我还特地帮姐姐挑了好看的呢。”   芷然说:“刚刚我看莞灵头上插着的就不如我们,以后你还是不要先挑了好,给别人剩下的总是不好的。”   若琴瞪起了眼睛:“一块儿挑肯定好的都要被她们挑去,姐姐何苦这样?”   芷然摇摇头,说:“现在有没有好争的,以后我们想要什么都可以有,不好看我们就自己叫内务府做,不要争一时之长短。”   芷然望着对面的西厢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时,西厢房那边,湘竹悠悠扬扬的笛声又响起来了。   芷然听着笛声,不觉得沉醉起来,那个叫湘竹的女子,真不是一般人啊,吹笛的技艺如此精湛,仿鸟儿的时候便那般婉转,像一直快乐的小鸟;仿流水的时候又是那般轻快,像一条叮叮咚咚的小溪流。一首《湘妃怨》,也可以是如此的肝肠寸断,仿佛把湘妃所有的冤屈都用笛声表达了出来,每一声都如泣如诉,每一点儿余音都像是冷宫的墙上回荡出来的怨恨,每一个旋律都像是斥责妃嫔对她的恶毒。   《湘妃怨》前半部的曲调欢快明了,说的是湘妃刚刚入宫,然后得宠,皇上带着她游山玩水;中间就变得阴沉低语,描写湘妃被陷害却无法为自己脱身;最后便是一缕一缕的凄凉的旋律,每个节奏都拖得很长,好像湘妃在冷宫为自己伤感。   想到这里,芷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是啊,湘妃做错了什么呢?她无非就是受了皇上的宠爱,竟然让其他妃嫔陷害,被皇上打入冷宫,最后不到廿九便病死了。皇宫,会不会真的就是这样可怕的地方?看看那边的西厢房,莞灵入宫必然不是省油的灯啊。   就这样,芷然和几个姐妹们学着礼仪就学了三个月。   这天,教礼仪的嬷嬷把她们都叫到庭院里来,说:“各位姑娘,这礼仪也算是都交给你们了,不知道各位姑娘们都记住了没有,今儿有件大事儿要告诉你们,晌午时皇后娘娘会来。皇后娘娘是很受皇上宠爱的,当初听说在王府的时候,侧福晋——也就是现在的娴贵妃娘娘——不小心烫了她,皇上气得居然要休了侧福晋呢!要不是太后不同意,皇后娘娘也求情,现在就没有贵妃娘娘啦!你们可千万要记着礼仪,万万不可失了分寸。”   “嬷嬷放心,我们一定遵守规矩。”姑娘们行礼完毕便回到各自的厢房。   “姐姐,你说皇后娘娘是不是好相处的人啊?都说得宠的女人最蛮横,我们又是秀女,她看我们必然不舒服,万一刁难可如何是好?”若琴皱着眉头,盯着庭院看。   “放心吧,只要我们都做得好,相信皇后娘娘也不会刁难我们的。”   西厢房这边,湘竹吹着笛子,莞灵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好了莞灵,别走了,你晃得我眼都花了,怎么了,不就是皇后吗,至于把你急成这样么?”湘竹放下笛子,看着莞灵。   莞灵往榻上一坐,喝了口茶说:“湘竹姐姐,我们要不要像若琴一样也攀一个娘娘?若琴不过攀得是个嫔,咱们这儿可是攀个皇后呢!”   “你看你,上次还瞧不起若琴,怎么如今还要学她了?”   “我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可以入宫,如今她攀得那个忻嫔娘娘欺负咱们怎么办?我们不可能封嫔的啊,万一她联合忻嫔欺负咱们……”莞灵看着湘竹,紧锁着眉头。   湘竹笑了,拉着莞灵的手说:“看看,你怕了吧?谁让你这几个月总是刁难东厢房的两个,你怎么就这么不喜欢若琴?明明知道她有了忻嫔撑腰,你还不知收敛,你从小就给汪将军宠坏了,老是不让别人。我看你啊,再这样,小心到了后宫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也不想啊,谁让她把挑剩下的东西给我,还有那个叫芷然的,她们都是一伙儿的!我要是不给她们下马威,她们就以为我们好欺负,以后到宫里,再有忻嫔娘娘撑腰就要欺负我了!”   “忍忍吧,你若是得了宠,还怕收拾不了她们?到了后宫,就是要先保全自己,再想想怎么扳倒别人,切忌飞扬跋扈。”湘竹望了望南厢房,看到婉柔在刺绣。   “皇后娘娘到——”随着太监毕公公的报喊,储秀宫都紧张起来,尤其是清琼,吓得呆在榻上挪不动步子了。婉柔赶紧拉下她,跑到庭院去跪下了。   “皇后娘娘吉祥。”姑娘们一同说。   “嗯,起来吧。”大家站成一排,低着头。   “抬起头给本宫看看。”皇后说。   大家赶紧抬了头,这下才看到了皇后娘娘的容貌。   皇后娘娘生的一张端庄的面庞,中等的眼睛里透出的是一种和蔼,身着胭脂红的旗袍,袍子上绣着金色的凤凰。旗头上是一只大的金凤,两侧的小金凤嘴衔玛瑙石,垂在头的两侧。   “嗯,果然都是美人坯子,皇上看了必定喜欢。”皇后赞道。   “方嬷嬷,你可都把礼仪交给她们了?”   旁边的方嬷嬷赶紧跪下答道:“回禀皇后娘娘,姑娘们的礼仪都交了,还请皇后娘娘过目。”   “行,本宫也不看了,紫黛,把本宫的懿旨拿来,何明德,宣旨。”   何公公念道:“奉皇上之命,满洲正白旗汪氏莞灵听封——”   莞灵赶紧跪下。   “封满洲正白旗汪氏莞灵为常在,赐封号‘永’,居翊坤宫芳馨殿。”   “臣妾谢过皇上!”莞灵起身,心里却抱怨着:“太后如此喜欢我,怎能就让我只是常在?”   “广西知府之女陈氏若琴听封——”   若琴马上跪下听封。   “封广西知府之女陈氏若琴为常在,居景阳宫黛霞殿。”“臣妾谢皇上!”若琴起身,她不敢看身边的莞灵,她知道莞灵现在心里一定充满了怨恨。   “郭平大将之女郭氏清琼听封——”清琼愣愣地看着何明德,没有任何下跪的意识,旁边的方嬷嬷一直对着清琼使眼色,可是清琼就像傻了一样不动。   婉柔赶紧在清琼旁边小声低语:“清琼!快跪下!”清琼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跪下。皇后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说什么。   “封郭平大将之女郭氏清琼为常在,居钟粹宫平安斋。”   “谢……谢皇上。”清琼似乎脚都软了,还是婉柔把她拉了起来。   “汉军正黄旗洛氏芷然听封——”   芷然下跪接旨。   “封汉军正黄旗洛氏芷然为贵人,居延禧宫临翠阁。”   “臣妾谢过皇上。”芷然站起来,若琴赶紧挽着芷然的手说:“太好了!”看得莞灵是一肚子怒火。   “顾世良一品大将军之女顾氏湘竹听封——”   湘竹跪下。   “封顾世良一品大将军之女顾氏湘竹为贵人,居永和宫翡熙轩。”   “谢皇上!”湘竹起身,莞灵走到她身边:“恭喜姐姐了。”   “最后是满洲镶蓝旗陆氏婉柔听封——”   婉柔跪下受封。   “封满洲镶蓝旗陆氏婉柔为贵人,居景仁宫欢妤堂。”   “谢皇上!”   婉柔谢恩以后清琼轻轻拉着她问:“婉柔姐姐,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不能住在一起了呢?”   “是啊,不过没关系,以后我多多去看你。”   “好了,既然你们现在都有了去处,就赶紧打点打点,方嬷嬷,你叫几个宫女太监给她们送去。”皇后转身对方嬷嬷说,“那个叫郭清琼的女子你是怎么教的,没点儿规矩,你赶紧命人再去教教她,我会先通知敬事房的人今晚不会把她的绿头牌放过去的。”   方嬷嬷赶紧低头说:“娘娘恕罪,奴婢没有好好教会她,是奴婢失职。只是郭常在生性顽劣不堪,奴婢实在不好教啊。”   “不好教就慢慢儿教,什么时候教会了再让她去伺候皇上,免得到时候出什么岔子,冲撞了皇上。”   “奴婢知道了。”   此后,各路的公公和宫女们带着各位常在和贵人陆续离开了储秀宫。芷然看着大家的离去,知道今后虽然不会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是之间必然不可能和平共处了。  正篇 第五章 临翠阁   “皇上,您是怎么给那些秀女们封的啊?”养心殿里,娴贵妃摇着扇子,问着皇上。   “你想知道啊?那朕告诉你,不过说了,你可不能吃醋啊!”皇上把娴贵妃揽入怀中。   娴贵妃贤淑美丽,端庄之中不失俏皮,在后宫的妃嫔之中举止得当,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和皇上独处时又是小鸟依人,喜欢撒娇。白皙的脸颊上有一双大眼睛,一点儿不输莞灵。   喜爱妃色的娴贵妃今儿穿着深粉红的旗袍,旗袍上绣着牡丹。旗头上也有一朵牡丹,旗头的两边是金凤凰,嘴衔红宝石,垂在两侧。   后宫之中除了皇后,没有人可以用凤凰做发饰的,而娴贵妃是皇上特批可以用,而且娴贵妃今年只有廿三,即被封为贵妃,本来按照常理,封妃即可,可是皇上向皇太后特批,登基之后不出数月,便封为贵妃。如此可见皇上对娴贵妃的喜爱。   “朕这儿可没有皇后的懿旨,你可记得有谁?”皇上剥了一个葡萄给娴贵妃问着。   “臣妾记得啊,有一个叫洛芷然的。”娴贵妃吃进了皇上给她的葡萄,眼睛却盯着皇上。   “啊,洛芷然啊,他父亲可是洛贤俊,朕的一个忠臣啊,你说,朕封她做贵人有何不妥?”   娴贵妃靠在皇上的怀里,摇摇头,说:“皇上,您继续啊。”   “嗯,还有顾世良的女儿顾湘竹,他也是朕的一员虎将,朕固然也不可亏待他的女儿,便封了湘竹‘顾贵人’。还有是陆婉柔,朕听说她的刺绣是非常好的,连太后身边的蒯嬷嬷都夸呢,朕想就把她封做贵人也不错。”   “皇上,臣妾真该好好拿个镜子给您瞧瞧,看您一脸的兴奋劲儿。”娴贵妃装着吃醋一般起身。   “哈哈,朕的素贤生气啦?”   “臣妾才没那么小家子气呢!”说罢又钻到皇上的怀里,问道:“皇上为何不封她们答应?全都是常在以上的?”   “这次不一样,你看这次只选了六个人,又都是朕的重臣,朕怎能亏待她们?后宫和前朝是一向不可分开的。”   “那皇上如此宠爱素贤,可是因为前朝?”   “你看你,素儿,你和前朝的谁有关联?朕还不是因为疼你才对你好的嘛。”娴贵妃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皇后娘娘驾到——”听是皇后来了,娴贵妃赶紧从皇上身上起来,下榻恭迎。   “臣妾给皇上请安。”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看着娴贵妃,笑着说:“哎呀,不知道娴贵妃妹妹在此,早知道我就不急着这么早来呢。”   “不碍事,我也只是来请个安,皇上、姐姐你们聊,臣妾先行退下了。”娴贵妃礼毕,便出去了。   “娴贵妃真是体贴皇上,还给皇上带了葡萄。”皇后看着桌上的葡萄说。   “不是,这是吐番进贡的葡萄,可甜了,皇后你也来尝尝。”皇上招呼皇后坐在他的身边。   “谢皇上。”皇后信步走来。“皇上,新来的几位贵人和常在臣妾都安排好了,皇上晚上要翻绿头牌了。”   “行,朕知道。”皇上摸着皇后的手,说。   “皇上,有件事儿臣妾跟你说一声,那个郭平的女儿郭清琼礼仪还学得不佳,臣妾让方嬷嬷去教她了,所以今晚的绿头牌就不挂了。”   “清琼?哈哈,郭家就她一个女儿,她又是最小的,难免有些礼仪不懂,不碍事,多调教调教便可。”   “是。”   话说这边芷然到了延禧宫,看到正殿的门是开着的,便问随从:“正殿里住着谁吗?”   “回禀主子,那是伊嫔娘娘。伊嫔娘娘身体一直很糟,所以常年不外出。”   “哦,是这样。你是谁?”   “回主子,奴婢贱名水仙。”   芷然好好地端详了水仙,看年龄也和自己相仿。因为水仙家里十分贫寒,水仙十二岁便靠着舅舅的三品官入宫做了宫女。   “那么你又是……?”芷然转向身边的那个姑娘,一个年龄都差不多的女子。   “奴婢贱名斐杏。”   “斐杏,你今年多大了?”   “回主子,十七。奴婢的爹爹是同县的县衙,前年爹爹去了,奴婢为了奴婢的妹妹、母亲和几房姨太太,来宫中做宫女。”   芷然听了,低下头想着,同是年龄相仿的女子,为何有的人能够高高在上地做着主子,而有的只能忍气吞声为奴为仆呢。   “主子,这是咱们宫的太监,小魏子和小顺子。”芷然回过头才发现,后面跟着两个太监。   说话间,到了芷然住的延禧宫的偏殿“临翠阁”。   斐杏开了门儿,芷然进屋看了看,果然是皇宫啊,比她家里住的地方要大上两三倍呢,而且这只是一个宫殿的一个偏殿而已。   屋子收拾得格外雅致,家具多是水曲柳的。正厅很大,左边是卧房,右边是会客的地方。有一张桌子,还有卧榻,卧榻上放着一张小桌子,榻上铺着的是非常柔软的垫子。芷然摸着桌子,看着上面摆着上好的陶瓷茶具。   打开了卧房的门,看到的是个黑漆木的屏风,上面描绘着泰山风景,床很大,够两人睡,被子是丝绸段子的,摸起来很舒服,枕头也是镶了玉的。床外照着一层帐子,防着蚊虫。   浴室前有一个屏风,用来放置衣服,屏风后面是一个很大的木桶,浴室的地板都铺了波斯毯的,走起来很舒服,防止洗完澡滑倒。芷然点点头:“真是个格外好的地方,本宫甚是满意。”   奴才丫环们听了,赶紧下跪谢恩:“多谢主子夸奖!”   “你们这是干嘛,快起来,以后在本宫面前不必如此拘礼。”   “那哪儿成啊,我们做奴才的就是要让主子高兴才行!”  正篇 第六章 深宫锁怨   芷然笑着扶起了他们,道:“行了,我们先去拜访一下伊嫔娘娘吧,毕竟她是延禧宫的主位啊。”   水仙赶紧阻止道:“主子可别去,伊嫔娘娘得的病可是不治之症,整个皇宫的人都不愿意搭理她,就连皇上也不管她,让她自生自灭了。以前还有几个太医,上个月都撤走了,说是已经没有得救了。奴婢跟您说句实话……”   水仙凑近芷然说,“伊嫔娘娘其实也是要去的人了,您去看她不是沾得一身晦气。”   芷然惊讶地看着水仙的眼神,没有想到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竟然会说出这样冰冷的话来。   “主子您别这样,奴婢知道您心善,可是主子要知道,很多东西是不可以犯忌的,在宫中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而不是可怜别人,一旦您可怜了别人,就会有人要落井下石啊。”斐杏似乎看出了芷然惊讶的表情,扶着芷然坐了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芷然看着水仙和斐杏。   水仙对斐杏使了个眼色,斐杏赶紧去关了门。   “回主子,奴婢来这宫里已经四年多了,奴婢对皇宫里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水仙坐在了芷然的旁边陷入了回忆之中:“其实后宫现在看上去一派祥和,并没有什么矛盾,但是当年还在王府的时候,有一个侧福晋就被现在的伊嫔娘娘害死了。”   斐杏点头附和道:“这个我听说过,当初伊嫔娘娘还是王府中的一个丫鬟,伺候的就是一个侧福晋富察氏,好像还和当今的皇后娘娘有亲戚关系。一个雨夜,富察氏生了孩子,伊嫔就用了一个乞丐的孩子换了富察氏的孩子,想害侧福晋。那个乞丐的孩子奇丑,那时的皇上还是四阿哥,他就很嫌弃那个孩子。因为侧福晋生大阿哥的时候受了风寒,后来就一直体虚,又伊嫔照顾着,身体更加不好,于是富察氏在皇上登基前夕就死了。”   水仙接着斐杏说:“皇上登基以后看伊嫔照顾侧福晋很辛苦,便封她做了伊嫔。可是有一天,娴贵妃娘娘查出了真相。据说娴贵妃娘娘一直怀疑大阿哥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后来命人去查,发现果然不是,真正的大阿哥在那个雨夜就被冻死了。那个乞丐当时说伊嫔只是给了她很多钱,说保证她衣食无忧,就把那个破布包着的孩子给了她。皇上听了恼羞成怒,下旨杀了那个乞丐和所谓的大阿哥,并且要将伊嫔打入冷宫。可巧的就是伊嫔那时候怀孕了,太后让她先生了孩子再受罚。”   芷然皱着眉头,叹道:“可怜之人真是必有可恨之处啊……想不到伊嫔以前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那她为何现在还居住在延禧宫。”   斐杏说:“都说是伊嫔命不该绝,皇上是廿五登基,还未登基之前,阿哥和格格都是夭折。皇后的二阿哥不到一岁就夭折了,娴贵妃娘娘曾经小产过,皇上好不容易有个大阿哥却不是真正的阿哥。可是伊嫔的肚子争气,她一股脑儿地为皇上生下了双胞胎,都是阿哥,太后笑逐颜开,要皇上赦免她。皇上无奈,只好追谥侧福晋富察氏为‘哲妃’。而皇上恨透了伊嫔,伊嫔产完双生子以后得了重病,高烧不退,皇上不闻不问,只把她的孩子带去给奶娘,让太医照顾,太医是救了伊嫔娘娘的病,可是却长久不能痊愈,上个月太医都说无望了,便都撤了去,所以就是主子您现在看到的景象了。”   芷然感慨着,又问道:“听说皇后很得宠啊,除了皇后,后宫还有谁比较有威信的?”   “那就必定是娴贵妃娘娘了。”水仙答道,“娴贵妃娘娘也是如日中天,深受皇上喜爱,她虽然得宠,却不侍宠若娇,在后宫,她与皇后娘娘形同姐妹,只要她们没有矛盾,后宫就是一片祥和,一些妃啊、嫔啊之间的明争暗斗倒也成不了气候,皇后和娴贵妃倒是非常的和睦,当然,皇上最宠爱的两个女人只要没有矛盾,那后宫就没有什么可争斗的了。”   芷然打趣道:“我看不然,只是现在因为娴贵妃和皇后娘娘都没有子嗣,若是有,就不见得还能如此和睦呢。”   水仙摇摇头说:“非也,娴贵妃能和皇后娘娘如此和睦,主要是因为两位娘娘都不太爱好斗争,当初皇后还是福晋的时候,生了二阿哥,娴贵妃娘娘作为侧福晋仍然侍奉左右,没有半点儿怨言。后来可能就是因为她为了皇后娘娘过度操劳,才没有觉察自己早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然后不幸小产。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皇后娘娘很自责,可是娴贵妃娘娘还让皇后娘娘不要为了死了儿子又害她小产而两边伤心。在王府的时候,皇上专宠皇后娘娘,很少理会身为侧福晋的娴贵妃娘娘,娴贵妃娘娘也不争宠,自己养花养鸟,还和其他侧福晋一块儿刺绣,皇上登基那天,她绣了一副万龙呈祥的图案,皇上才发现她的好,然后才宠爱她的。”   “那副万龙呈祥可算是一种心计?”芷然笑着拿起茶杯喝了几口茶,沁人心脾,比家里的茶要好多了。   “主子,外面陈常在在殿外等候着呢。”   芷然听了那么多的“宫心计”,见是若琴来了,便赶紧说:“快请她进来!”   若琴看到芷然,高兴地拉着她说道:“姐姐,我放下东西便来了,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呢,姐姐这儿可真是雅致啊。诶?姐姐你和谁一起住?”   芷然拉着若琴说:“和伊嫔娘娘,不过她在病中,我便没有去探望。”   “姐姐倒是好,这里没有人在,我那边儿倒是有几人,正殿没有人住,偏殿住着两个答应,一个姓白,一个姓上官。我没有和她们说话就赶紧过来了。”   “那想必妹妹也饿了,今晚就在我这儿用晚膳吧?”   只见若琴害羞地低下了头,说道:“今晚皇上也是要找人侍寝了啊……”   芷然一怔,对啊,要侍寝了,我竟然要做皇帝的女人了,也不知道做皇上的女人是福还是祸呢……   “姐姐?姐姐?”若琴的喊声才把芷然拉回现实。   “啊?我们说到哪儿了?”   “说到侍寝呢,莫不是姐姐已经开始想着如何让皇上魂牵梦萦了吧?”若琴打趣地说。   芷然顿时脸红了:“你说什么呢你!瞎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便要起身打她,若琴闪了开来,笑着说:“姐姐脸红了,看来妹妹猜对了!”   她俩正嬉闹着,门口若琴的贴身婢女孤雪说道:“二位主子别闹了,时候不早了,陈常在也该回去准备了。”   听到孤雪说完,若琴才依依不舍地说:“姐姐,不知将来我们还能不能这般嬉闹呢,我先回去了,以后得空便来看你。”   “嗯,你路上小心点儿。”   且说长春宫中,皇上在和皇后用着晚膳,桌子上摆着各种的山珍海味。   晚膳用毕,皇后说:“皇上,今儿臣妾已经都把秀女们安顿好了,晚上该是她们侍寝了。皇上今晚可要翻绿头牌了啊。”   皇上点点头,身边的御前太监袁青来了,还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新来的五位小主的绿头牌。   “五个……先从贵人开始吧。”皇上翻过了陆贵人的绿头牌。袁公公拿着托盘便下去了,然后吩咐一个嬷嬷,到景仁宫的欢妤堂通知陆贵人。  正篇 第七章 小主侍寝,伊嫔离世   婉柔笑着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去了浴室。兰汤沐浴,婉柔一边在兰草的芳香中享受,一边听着嬷嬷讲侍寝的规矩。婉柔一一牢记着,点头称是。嬷嬷夸她落落大方,将来必是会成为皇上的宠妃。   “多谢嬷嬷夸奖。”婉柔起身,从木桶出来,踩在波斯地毯上,由宫女擦干身子,接着一群太监用一床被褥包住她,抬去了养心殿。   一路上,婉柔的表情都十分放松,她想到刚刚进宫之时,母亲就告诉自己,不要总想着争宠,要端庄温柔才会有人喜欢,宫女太监肯定会十分忠诚,尤其是长辈,若是能讨到太后欢心,比直接讨皇上欢心好得多。将来若是能够掌握后宫的大权,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想着想着就到了养心殿,太监们把婉柔放在了床上,皇上温柔地看着被子裹着的婉柔。婉柔倚在皇上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   婉柔从来没有想过皇上竟然如此英俊,浓眉大眼,高挺的鼻子,尤其是看自己的眼神,充满着爱意,仿佛能够把自己融化。好像就是那一瞬间,就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什么妃子、皇后,都不重要,只要我能够在他的心中有着一席之地,便足够了。   年年侍寝的小主都是这么想的,可是皇上的心里还要装着国家,装着皇后和娴贵妃,哪里还够这些人分呢?此时婉柔与皇上“芙蓉帐暖度春宵”,那边的寝宫又不知道有多少人难眠了。   芳馨殿中,莞灵望着空空的大院,她知道今晚皇上是不会招幸她了。   “主子,睡吧,这个时辰了,皇上已经有人侍寝了,奴婢刚刚听说,是景仁宫的陆贵人侍寝……”澈萱看着莞灵小声说。   莞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榻上站起来,去了卧室,坐在了梳妆台前。   “澈萱,你说,像我这样的常在,将来可能受宠么……”莞灵的眼神没有任何生气,呆呆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很怨,怨自己没有受到皇上的恩泽。   澈萱一边帮莞灵摘去旗头上的饰品,一边说:“主子别这么说,听说当今太后当年入宫也不过是个常在,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按着以往的规矩,皇上每个新秀都会临幸的,这个主子放心,只要主子能够好好地利用好机会,将来升嫔做妃岂不都是迟早的事儿。”   莞灵看着自己,是啊,等着,等我侍寝的时候,我一定要把你们都比下去!   这边的延禧宫,芷然也失眠了,皇上没有招幸她,想必是其他人侍寝了。空空大大的床上,芷然独自躺着,以后大多数宫中的日子,怕也要是这样了。   突然,她听到殿外十分喧闹,反正也睡不着,芷然便起身从床上下来了。   “水仙?外面出什么事儿了?”芷然披着一件衣服出了寝室。   “哎呀,主子别受冷了!”水仙又给她披了件衣服说,“伊嫔娘娘殁了。主子回吧。”   芷然惊呆了,此时的皇上在与其他女人享受着春宵,可是这边的伊嫔却只能孤独地死去,一个皇宫,两个世界,一份感情,几度离愁。芷然不禁叹了一口气,想来想去,早知道便不入宫也是好事儿。   第二天,芷然看着挂满白条的正殿,不禁感到些许孤寂,里面没有哭声,静得可怕,据说伊嫔娘娘入王府的时候是哲妃的陪嫁丫鬟,早年就没了爹娘,如今也去了,连个哭丧的人都没有。她死的时候,皇上不在身边,连死后皇上都没有来看过她,不免让人觉得凄凉。其实她虽然害人,但是还是为了能够得到皇上的爱怜而已,只是心狠了些,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   “主子,关门吧,晦气呢。”水仙拉回了芷然,斐杏关了门。   芷然呆呆地坐着,一句话不说。   “主子,我知道,您肯定是觉得伊嫔那儿萧瑟是吗?”水仙问。   斐杏斟了一杯茶,说:“主子,您别再惋惜了,伊嫔这样也是恶有恶报,谁让当初她害了皇上的子嗣,又骗的一个嫔位。”芷然抿着茶水,脑子里突然回想起湘竹吹的《湘妃怨》。   “主子,时辰差不多到了,该去长春宫和皇后娘娘请安了。”斐杏扶起了芷然,走去了长春宫。   长春宫中,芷然不是最早到的,她看见了若琴和湘竹。   “给皇后娘娘请安。”芷然行礼。   皇后笑着说:“起来吧。洛贵人,本宫听说昨晚伊嫔薨了,你可睡好了?那些事儿没有吵到你吧?”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没事,倒是今早看到满眼都是吊孝的白布,不禁有点儿怕了。”   “是啊,一大早就看到那么不吉利的东西,不然,本宫让你先住到其他的宫殿吧?等过了四十九天,本宫让法师做完法事,你再回去?”   “多谢皇后娘娘,只是还要搬来搬去的,怕是多有不便。”芷然婉拒。  正篇 第八章 把话湘竹   “皇后娘娘,不如让洛贵人和我一块儿住吧?正好景阳宫正殿是空着,不如……”   “那不行,正殿是嫔以上的人住着的,怎能随便住人?”忻嫔从门外进来说道,“反正景阳宫偏殿甚多,不若去一些小殿住着,这些时候,先委屈你几天了。”忻嫔看着芷然说。   皇后顿了顿,对着忻嫔说:“你一进来可没有向本宫请安啊。”   “还没来得及嘛,给皇后娘娘请安。”忻嫔做了一个特别不标准的行礼姿势,皇后皱起了眉头。   “你好歹也入宫三个多月了,怎么行礼一点儿样子都没有,要不要本宫再让个嬷嬷去教你?”   忻嫔不悦,却只得陪着笑脸说:“臣妾知错了,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必定好好回去学习礼数。”   皇后挥挥手,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姐姐,不然我把黛霞殿给你住吧,我去住旁边的小偏殿。”若琴对芷然说。   “不用了,有你这份心就够啦。”芷然笑着说。   两人正谈得欢,忻嫔走了出来,她们赶紧行礼:“忻嫔娘娘金安。”   “起来吧。”忻嫔看着芷然,“你倒是长得标致,可曾侍寝了?”   “不曾。”   “那想必也快了。陈常在,本宫有事要和你说。”若琴一愣,转身对芷然说:“那我先走了。”言罢便行礼,芷然也对忻嫔行礼,之后若琴就随忻嫔走了。   随行的斐杏对芷然说:“今儿天气很好,我们出去走走吧,省的老是憋在屋子里闷坏了。”慢慢地散步去了御花园。   去御花园的路上,芷然看见湘竹和婢女。   “姐姐留步!”芷然在湘竹后面喊着,见面两人便相互行礼。   “洛贵人有何事?”湘竹看着芷然,嘴依然是向上翘着的。   “姐姐,你我也是姐妹一场,就是姐姐妹妹地叫吧,别生分了。”   湘竹一笑:“好啊,那妹妹找我不知有什么事情呢?”   “在储秀宫的时候每晚都听姐姐吹笛子,真好听,现在怕是没有耳福了,姐姐可住在永和宫?有时间妹妹可否去拜访?”   “那自然是没问题,妹妹有空可要常来。”   “妹妹正好想去御花园,姐姐同行可好?”   “好啊,正好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做,妹妹请。”   两人走去了御花园,御花园现在已是满园的秋色,花也败了,叶也落了,满眼是萧瑟之景。芷然看着这些残花败柳,又想到伊嫔的死,心中一阵一阵地惋惜。   “抱病独泪空阁待,落英萧瑟无人采。花败还等翌年开,人去不再随春来。”芷然拨弄着一朵已经枯萎的花,轻轻地感叹。   “娘娘,小心点儿。”芷然和湘竹回过头,看见了一个挺着肚子的女子,旁边的宫女都认真地扶着。   “见过愉嫔娘娘。”湘竹下跪行礼。   芷然见了,也赶紧下跪行礼:“见过愉嫔娘娘。”   愉嫔抚着肚子,笑着说:“起来吧。”   湘竹和芷然平身,愉嫔看着芷然说:“刚刚那首诗可是你说的?”   芷然意识到自己可怜一个心狠手辣的嫔妃,犯了忌讳,赶紧跪下:“娘娘恕罪,臣妾不是有心的,只是……”   “起来吧,本宫没有要治你的罪。”愉嫔看着芷然站了起来,便道:“伊嫔死不足惜,本宫知道你可怜她,只是你不懂得丧子之痛罢了。”   愉嫔今年十九,入宫两年了,如今是永和宫的主位,现在有八个月的身子了。皇上说等他诞下皇子,便封为妃。愉嫔是一个性格感性的女人,和蔼可亲的面容,更像她们的姐姐,年轻貌美,皇上也是很疼爱的。   “以后可小心便是。”愉嫔扶着婢女,走了。湘竹和芷然行礼相送。  正篇 第九章 城府忻嫔   若琴跟着忻嫔到了翊坤宫正殿,忻嫔坐下也示意若琴坐下。若琴到了翊坤宫是很不自在的,因为她知道旁边的芳馨阁就住着莞灵。   “果然是没出本宫所料,你入宫了。”忻嫔手靠着卧榻上的小桌子。   若琴赶紧下跪:“承蒙娘娘恩惠,若琴才有今天。”   忻嫔笑着扶起了若琴说:“知道是本宫恩惠就好。你要记得,你之所以能够进宫,只凭那支簪子,所以,是本宫让你享得皇宫的福泽的,今后你可要对本宫忠心,本宫便可以保证让你升嫔做妃。”   若琴心中一颤,她知道忻嫔想利用她了,虽有不甘,但眼下在翊坤宫,若琴只好说:“多谢娘娘厚爱,只是若琴不才,不知能够做好娘娘交代的事情。”   “放心,本宫会教你的。你先说说,和你一起入宫的那些秀女,都是怎么样的人?”   若琴无奈,只好一一说出。   若琴到翊坤宫的事情被澈萱看见了,她回芳馨殿的时候告诉了莞灵。莞灵听说是若琴跟着忻嫔来了,便气不打一处来:“她果然是要和忻嫔联合起来害我了!这可如何是好?”   澈萱拉住莞灵说:“主子不急,先看看忻嫔娘娘的动静,您连侍寝都还没有,怎么可能会被欺负呢?”   莞灵没有搭理她,她担心是若琴会加害于她,如今她没有侍寝,又没有靠山,如果这个时候忻嫔和若琴联手,自己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行,我要去找湘竹姐姐。”莞灵赶紧起身去,可是澈萱拦下了她。   “主子,您这要是出去本来她们没有注意到您,这下更要害您了,万一忻嫔让您去正殿,您不是更难办?咱们先避避风头,待陈常在走了,我们再出去。”莞灵坐在凳子上,竟然开始微微颤抖了,她知道,忻嫔是个不好对付的女人。   昨日刚刚搬到翊坤宫,她便去向忻嫔请安,因为忻嫔是翊坤宫的主位。可是忻嫔并不待见她,对她目不直视,都是一种轻蔑的口吻说话。   忻嫔是直接被封做嫔位的,听说是太后亲自下的懿旨,今年也只有十九岁。忻嫔是太后远房的亲戚的女儿,因为太后早年未入宫时,那个亲戚曾经对她特别好,太后记得他们,如今便下旨封她们的女儿做嫔。可是皇上并不特别喜欢忻嫔,但是忻嫔借着太后喜欢,有时竟然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莞灵从小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到宫里却这么受委屈,心里十分不好受,看到忻嫔的娇纵,她知道后宫绝不会平静了。再加上在储秀宫的时候,自己又常常欺负若琴,万一若琴趁机报复,莞灵想想都会害怕。   其实若琴并无害她之意,那天在宫外的恭维也只是无心的,现如今若琴也想着如何摆脱忻嫔,可是,莞灵却误解了她。   澈萱在宫中也服侍过几个妃嫔,今年十七岁,入宫四年。澈萱一边安抚着莞灵,一边说:“主子,您可记着,在宫里,别指望别人帮你,您要自己有本事,才能主动吸引别人臣服与您,如果您只想着依仗着什么位分高的人,那您就要一辈子受打压,永无出头之日了,像陈常在,就算她攀得忻嫔,一样不可能出头的。所以,您先不要想着什么事都去找顾贵人,万一顾贵人害您,那您才是冤屈呢!”   莞灵瞪大了眼睛:“什么?你说湘竹姐姐会害我?!不许你这样侮辱她!”   “主子!奴婢不敢侮辱,奴婢只是希望您能够自己想办法获得圣宠,而不是像陈常在那样依靠别人!”澈萱跪下。   莞灵皱着眉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我又生的不比别人丑,为何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常在?莞灵心生一计:“澈萱,本宫有事要你去做。”  正篇 第十章 莞灵争宠   且说芷然和湘竹分开以后便命水仙和斐杏整理了行礼,搬去景阳宫。离开时,陆陆续续有一些法师来超度伊嫔的亡灵。芷然叹了口气,去了景阳宫。   到了景阳宫的偏殿,这个偏殿很小,没有大厅,但是也还算素雅。芷然放下了东西,便想去黛霞殿看看若琴,可是若琴还没有回来。   “嫔妾给洛贵人请安。”芷然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   她大约是十五岁左右,长得很清秀,身着一套水绿色的衣服,旗头上只有小小的栀子花点缀。   “你是……?”芷然看着她问。   她身边的宫女便说:“她是景阳宫的白答应。”   芷然想起若琴来的时候给自己说的两位答应。   “哦,白答应有礼了。”芷然点头示意。   这时又来了一位女子,她身着檀色衣服,旗头上只有一些蝴蝶。   “嫔妾给洛贵人请安。”   “想必你就是上官答应吧?”芷然问。   “不,这是妙答应,皇上赐了封号的。”旁边的宫女说。   “没关系的,反正嫔妾的确是姓上官的,贵人没有说错。”妙答应说。   芷然抱歉地笑着:“哪里是没关系,既是有了封号,必然是叫封号了。我听陈常在说过你们的。”   两位答应相视一笑:“那承蒙陈常在厚爱了。”   “什么就承蒙我的厚爱了?”若琴从翊坤宫回来笑着说,“哎呀,姐姐来了!快到屋里坐,你们回去吧。”两位答应行礼告辞。   若琴和芷然进了黛霞殿,孤雪就关上了门。“姐姐,不好了,那个忻嫔想利用我!”若琴紧张地看着芷然。   芷然愣住了,问:“妹妹不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若琴把忻嫔让她说的都说给了芷然听,还把忻嫔的一些情况也告诉了芷然。芷然惊住了,没想到,这后宫的斗争就这样开始了。   “你且先帮她,咱们现在势单力薄,不可能不服从于她,现在不帮她,她要害死我们易如反掌。”芷然看着若琴,若琴点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芳馨殿中,莞灵拿出了自己最美的一件衣服,一件茶白色的旗袍,上面是大红色的牡丹,旗头上也是一朵大红色的牡丹,然后插上太后赏赐的簪子,嘴唇用玫瑰花色染红,再用乌色画眉。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婉如西子一般。   “澈萱,走,去御花园的莲池。”   路上,莞灵步伐优雅,不少的宫女、太监都看呆了。莞灵面带微笑,来到了莲池旁,她知道,无论皇上是去皇后那儿,还是去娴贵妃那儿,莲池都是必经之路。莞灵走上了望莲台,开始唱起《越人歌》来。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空灵的声音,婀娜的舞步,早早地让皇上驻足欣赏了。曲毕舞罢,皇上鼓起掌来。莞灵回头,赶紧下了望莲台,跪在地上:“臣妾给皇上请安,臣妾没有注意到皇上来了,臣妾失礼了,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扶起了莞灵,看着她说:“朕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从未见过如此曼妙的舞姿,原来你还是这样多才多艺。袁青,告诉皇后,朕中午不去她那儿了,去芳馨阁。”袁公公赶紧派人去传话。   “皇上驾到——”翊坤宫传来这样的声音让忻嫔受宠若惊,她赶紧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跪在殿门口接驾。可是却没看到皇上,忻嫔抬起头,发现皇上抱着莞灵进了芳馨殿。   忻嫔顿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怒火,压低了嗓音说:“关门!”   “娘娘不必和一个常在置气。”贴身丫鬟碧瑛说。   “皇上!皇上居然抱着她回来!居然抱着!皇上从来没有这样抱着本宫过!皇上也不曾来本宫这里用膳!”忻嫔一手捏着手绢,一手揉着太阳穴,愤怒地说,“那个野狐媚子居然这样夺取了皇上的心!”芳馨殿里传出了莞灵和皇上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