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杨二嫂的疯儿 炎炎夏日,西南边陲的一个小村落,由于一辆军用吉普车的到来,而一改往日的平静。 村把头,村长家的院子里挤满了人,连长武海带着几名老兵手中拿着招兵简章的公文,正不厌其烦地给村民们讲解招兵的政策和条件。 “解放军同志,我问一下哈!”杨二嫂双手掐着水桶粗的腰,凑到武海的身边捏起嗓子细声细语地说道:“是这样,我家娃今年刚好十八,但是有点儿一根筋,不知道......” 还没等杨二婶的话说完,边上的几个村民便插话进来:“二嫂,你可别闹了,就你家那娃可不是有点一根筋,那是脑子有问题。” “就是,你可别糊弄解放军同志,别到时候你家娃拖了部队的后退,那可是犯法的。” 接着众村民们一阵哄笑,谁也没觉得拿杨二嫂家的娃打碴有什么不妥,毕竟村里的寡妇家就是受欺负,反正老爷们不在了,只得忍气吞声。 此情此景,武海是打心眼里的厌恶,因为从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身上,他没看到一丁点儿的乡下人所应有的淳朴和善良。 当他正想出言安慰身旁的杨二嫂时,杨二嫂已经抹着眼泪,向院门口跑去。 “诶,那位女同志,等等!” 可杨二嫂依旧是头也没回的跑了,看着那臃肿的背影,武海的心里一酸,暗自感叹:唉,也是个要苦命的女人呐...... 接着,招兵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到了中午饭口,任凭村长给端上来好酒好菜,武海领着几个老兵愣是一筷子都没动,啃食起压缩饼干来,承诺解放军不拿人民的一针一线。 村民们一看,嚯,还真有原则! 纷纷竖起大拇指来赞叹个不停。 正当大伙快要散了回家吃饭的时候,村长家的院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给踹开了,发出“梆”的一声爆想,把大伙儿吓了一跳。 武海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年龄约莫十八九岁,一身破布补丁打扮的小伙子一手领着正泣不成声的杨二嫂,一手拎着把砍柴刀怒气冲冲地在现场比量了一圈,双眼猩红,爆吼道:“你们刚才都谁欺负我娘啦!信不信我砍死你们!” 见此情景,村民们都懵了,谁也没想到杨二嫂的儿子杨春生真敢拿着砍柴刀闹到了村长家,于是面对一个从小就被各种传言证明了脑子有问题的年轻人,谁也不敢出声了。 村长小声趴伏在武海的耳边嘀咕道:“解放军同志,这小子就是杨二嫂的儿子,你瞅瞅他这样子,像正常人吗?哼哼!” 从村长的话中,武海不难听出来他对杨家母子的嘲讽,但尽管如此,身穿着这身军装,就不能对杨春生手拿砍柴刀胡乱挥舞威胁人民群众安全的事坐视不理。 于是他没搭理村长,而是径直朝杨春生母子走了过去:“小伙子,别这么冲动,有什么话咱们把刀放下再说。” 杨春生一愣,武海这身绿色的军装他再熟悉不过,还记得当年他的父亲就是穿着这身绿色的军装离开的家,就再也没回来过。 一瞬间,思念如潮水般泛滥,他的鼻尖酸楚,眼泪含在眼圈里直打转。 说着话呢,武海伸手就要接过杨春生手里的刀,可就是这个动作把杨春生拉回到了现实。 屈辱和怨念刹那间占领了高地,令杨春生立刻狂暴起来,下意识地挥刀割破了武海的手腕! “呲啦!” 鲜红的血液顺着武海的指尖低落到地上! 现场一片惊呼! “完了,杨春生这个小子闯大祸了!” “这不是疯子是什么?脑子有病还不赶紧给锁起来,啧啧啧,这下非得抓起来不可!” “唉,这小子也他娘不知道随了谁了,弄不好是遗传他爹的呢,要不他爹能死外头,再也没回来?” 村民们小声地议论起来,可这些既难听又不盼人好的话却一字不落地钻到了杨春生的耳朵里。 杨春生打小他爹就走了,这十几年来跟着他娘没少受委屈,平时骂两句损一通亦或是说两句闲话也就罢了,可今天是他十八周岁的成人礼。 打今天起,他长大了,他就得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去保护他的母亲。 俗话讲,儿的生日娘的苦日,想起这些年杨二嫂含辛茹苦地拉扯他长大,还时不时地被村里的人们欺负,积压了已久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我知道你们就不盼着我娘俩好!好,不是希望我被抓起来吗?我先把你们都砍了,让你们再欺负我娘!”杨春生不顾杨二嫂在后面死命地拉拽,疯了一般举刀对着那些扯碎嘴的村民们冲了上去。 “啊!杀人了!” 村民们纷纷发出尖叫,一哄而散,然而刚才嘲讽得最难听的那名村民脚上慢了一步,被杨春生伸手从后面抓住了衣领。 这一刻,杨春生红了眼,加上村里的孩子法律意识淡薄,豁出去一切对着那名村民的后背就要砍下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春生忽然感到持刀的手腕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是被一把铁钳钳在了空中,任凭他用力挣了两下,竟没能动弹分毫。 他下意识地偏头看去,只见武海的一只大手正抓着自己的手腕! “孩子听话,把刀放下。”武海的声音很平静。 几个老兵训练有素地围了上来,趁着杨春生一愣神的功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救下落到杨春生手中的村民。 本来,以武海的本事可以轻而易举地使出一招反关节技,将杨春生手中的刀给卸掉,可他并没有,他只是缓缓地撒开手,丝毫没理会手腕的伤口,很认真也很严肃地看着杨春生。 因为他想给这个孩子一次放下屠刀的机会,否则的话这将毁了杨春生的一辈子。 良久,杨春生傻杵在那里,一动没动,胸口剧烈的起伏。 终于在眼泪夺眶而出的一刹那,他手中的砍柴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然后他学着电视剧里被抓的犯人那样,将两只手平行伸向武海:“来吧,抓我。” 卷一 第二章 两个鸡蛋 杨二嫂见儿子将要被抓,“噗通”一声跪在了武海的面前,鼻涕和眼泪混在了一块儿,嚎啕哀求着:“别抓他,要抓就抓我,你们把我抓走吧,求求你们了......” 武海赶紧一把搀起杨二嫂:“哎呀,您这是干什么呀,我没说要抓他!”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这都不抓? 而接下来,更出人意料的是,武海把杨二嫂搀起来后,向杨春生靠近了两步,一脸诚恳地说道:“孩子,你想当兵吗?” 尽管杨春生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狐疑道:“你不抓我?” 武海“扑哧”一笑,一边把受伤的手伸到身旁老兵的面前接受包扎,一边摇头说道:“我干嘛要抓你,刚才你是误伤,况且你也没有故意地真正砍到人,在法律上来讲可以网开一面。” 说到此,武海的表情又严肃起来,继续说道:“之所以问你是否想当兵,那是因为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一个男人应该具备的勇敢。 你既然能豁出去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未来去保护你的母亲,我有理由相信,你同样会牺牲所有来保卫脚下的这片疆土和生活在这片疆土的百姓。 那么我再问你一遍,孩子,你想当兵吗?” 杨春生此刻毫不犹豫地用力点了点头,大声地说道:“想,我想!” “给我你的理由。”武海嘴角翻起一丝笑意,缓声说道。 杨春生看了一眼杨二嫂,想也没想地就回答道:“我娘想让我当兵,说当兵能出息,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她了!” “好孩子,我就喜欢你这个实诚劲!”武海赞扬了一声,冲身边敢给他包扎好的老兵吩咐道:“大柱,去,把表格给这孩子,让他自己填一下,报名参军!” ...... 就这么,杨春生这个打小一直被人嘲讽脑子有病的娃,成了整个西南边陲的小村落里第一个成功报上名的年轻人。 这让所有的村民在羡慕嫉妒恨的同时都大跌眼镜,纷纷背地里议论,他们杨家是祖坟冒了青烟,走了狗屎运! 日落西山,村口的公路上,武海等人忙活了一天,刚发动车子正准备离开,却看见杨二嫂拧哒着肥胖的身躯追了上来。 “怎么了,有事吗?”武海命令司机停车,并打开车门将半个身子都伸了出去,关心地问道。 杨二嫂笑得很开心,鬼鬼祟祟地从兜里掏出两个煮好了的鸡蛋,死命地塞给了武海:“解放军同志,我家春生就拜托您了,您多给费费心。” 武海感受着热乎鸡蛋握在手里的温度,鼻尖酸涩,他知道,或许这两个鸡蛋他们娘俩自己都舍不得吃吧,看着杨二嫂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他实在是不忍心拒绝,把鸡蛋揣进了口袋里。 这也是他从军以来,第一次收了礼! “放心吧,我挺看好春生这孩子的,将来肯定能是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武海拍着胸脯说道。 接着,挥手告别了杨二嫂,开车上路。 坐在后排座的柱子开起了玩笑:“连长,咱不是说好了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吗?你这可是带头违反纪律,到下个村子,我就把咱口号喊出去,除了鸡蛋我们什么也不拿。哈哈哈。” 车里一阵哈哈大笑,武海也跟着乐了老半天。 等安静下来,武海的脑袋靠着车窗,伸手掏出鸡蛋怔怔地看着,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知道吗,这俩鸡蛋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所有的寄托了。” 接着,便是良久的沉默。 一晃眼,已是秋末,杨春生顺利地通过了体检跟政审,绿色戎装加身,胸前带着朵大红花,光荣地蹬上了开往部队的绿皮火车,迎接他的将是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营集训...... 他本以为这会是个崭新的开始,再也不用受到旁人的白眼和冷嘲热讽,然而他错了。 对于他这样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新兵蛋子,新兵营教官的头都愁成了两个大。 就拿日常站立行走来说吧,稍息的时候他老是分不清该迈左腿还是迈右腿;跨立的时候,人家都是两脚叉开把手背到后面,他可倒好,总是下意识地双手抱胸,瞧那架势是要跟人骂街的节奏;还有最令人头疼的是齐步走,只要口令一响,他准保就得双拐;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尤其的不适应,在教官的百般耐心指导下,他却是一点儿改进也没有,那些低级的错误还是一个都不落下。 为此,他经常被战友当成乐子,睡前饭后时不时地把他拿出来调侃一番。 以至于到了后面,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脑子有病,或者他就是比别人笨! 一天下午,东南军区某步兵团新兵营驻地的教导队办公室里,柱子无奈地把武装带往自己的办公桌上一摔,郁闷的一口气干了一大茶缸的白水,赌气馕塞地冲武海说道:“杨春生这个兵是真孬啊,我柱子是认栽了,连长你行行好吧,给他调到别的班去得了,我是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武海闻言揉捏了几下太阳穴:“怎么,想跟我撂挑子?” 柱子不放声了,故意错开武海落到他身上的目光,把头转向窗外。 武海站起身,走到柱子的旁边,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一只手重重地搭在了柱子的肩膀上:“柱子,跟了我有五年了吧,你还能记得你当初刚来时候的那个怂样不?” 柱子一听这话,浑身一颤,随即苦着脸说道:“你怎么老拿这个说事,我那时候再怎么着,也没像杨春生这么孬吧,站立行走学不明白就算了,连报数都能给我报丢!” 武海听后,“哈哈”一乐:“你当初跟他差不多少,几乎是不分伯仲,别老给自己捧得那么高,你也不怕摔着。”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素质,到时候分兵,我看直接给安排后勤算了。” 武海有些生气,立马沉下脸来用手敲击着桌子:“唉唉唉,这是部队,你当是你家呢,你说安排后勤就安排后勤?” 卷一 第三章 闪闪发光的金子 柱子有些无语,按照规矩一般都是素质不行的或者连队死活不愿意要的新兵,都给安置到后勤,端茶倒水扫地做饭之类的。 可眼下看武海的意思,是打心眼里不想放弃杨春生,于是便耷拉脑袋不说话了。 半晌,武海才叹了口气又说道:“你敢说一块金字埋在地里,它就不值钱了吗?你又敢说只有摆在柜台里它才有价值? 做为这一茬新兵的教官,我们的任务就是发现每一名新兵身上的闪光点,而不是只看瑕疵!” 柱子无奈地撇了下嘴,心里纳闷,这武海应该去干指导员才对,干连长这口才算是浪费了。 接着,他赶紧又抓起桌上的武装带,一溜烟的跑出办公室。 “诶,你干什么去?我还没说完呢!”武海喊了柱子一声。 柱子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啊,此时走廊里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只听到他远远传来的回音:“我挖金子去......” 与此同时,新兵营的训练场上炸开了锅。 杨春生被新兵营的战友常威给笑话急眼了,两人杠上了! “我就是农村来的怎么了?”杨春生气鼓鼓地冲常威嚷嚷道:“你城里的兵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承认,你们见识的比我多,训练也比我好,但你说我基因有问题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大家伙一看平日里恨不得把头扎在裤裆里的杨春生竟然爆发了,而且还是跟他们当中相当拔尖的常威叫起了板,纷纷来了兴致,呼啦一下子全围了上来。 常威装作尴尬的表情,挠着头皮说道:“不好意思哈,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基因是什么意思呢。” “哈哈哈......” 场间爆发出一阵的哄堂大笑。 这笑声算是彻底点燃了杨春生积压已久的怒火,他扯着嗓子喊道:“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呵呵,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乡巴佬还会个成语呢。”随即,常威的脸色一冷,变得盛气凌人,点鼓着杨春生的脑门子一字一顿地说道:“部队是个讲素质的地方,不服气我们可以比试比试!” 周围人一看这回热闹可大了,都想看杨春生出丑,起哄架秧子地叫喊道:“比一个,比一个!” “比就比!”杨春生倔强地梗起脖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混合训练场地说道:“比站立行走没意思,那里面的项目随你挑,如果你输了,必须给我道歉!” 众人闻言一愣,看着那块混合训练的场地心里直打怵,因为那是老兵们训练的场地,前一阵子有个新兵,据说上学的时候还是体育生,结果非得显摆,去跑个四百米障碍,把腿给摔折了。 这可是大家实打实亲眼目睹的,至今为止那名新兵还在医院里躺着没有归队。 就连常威也吓了一跳,不过转瞬他就明白过来,这杨春生敢情是想和自己鱼死网破啊,心生一计,暗道:“小乡巴佬还挺有心眼,哥今天就陪你走一遭,我让你丢人丢到姥姥家!” 嘴上却是满不在乎地说道:“行,谁受了伤后果自负,不过我丑话可给你说到前头,若是你输了,你必须在操场上大喊三声,我基因有问题,你敢吗?” 事情到了这个火候,已经谈不上敢与不敢的问题了,杨春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如果还想在部队待下去,想抬起头当这个堂堂正正的兵,那就得豁出去一切来应战! 他认为,作为一个男人,宁可站着光荣,也绝不跪着苟且! 所以,那就爱你娘谁谁吧! “敢,谁不敢谁他娘就是孙子!”杨春生说完便不再斗嘴,径直朝那块混合训练场地走去。 常威诡笑着跟上。 待俩人都各就各位之后,一个新兵战友充当起了裁判的角色,手如虎门闸刀立在俩人面前。 “预备,走你!” 随着一声令下,杨春生如离弦的箭一般飙射出去! 然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常威竟然连动也没动,老神在在的说道:“哼,跟我比,我先让你一个回合,别说我欺负你!” 其实到了这会儿,大家心里都明镜的,杨春生又被常威给耍了。 常威的如意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妙,他是想先等着杨春生意外受伤,然后他就可以一边装着逼,一边再慢悠悠地走完全程,正可谓是把人算计到了骨子里。 就这块混合场地而言,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绝对不可能顺利完成,远的咱不说,就说近的,此刻拦截在杨春生身前的三米多高的障碍墙,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杨春生会来个紧急刹车,停下来想办法爬上去的时候,让人觉得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就看见杨春生整个人没有丝毫的怠滞,凌空跃起,单脚一点障碍墙的中间,整个人竟像是电影里的飞檐走壁,双手向障碍墙的顶端一搭。接着腰部用力手腕紧扣,整个人飘逸的平飞了过去。 “呜~” 伴随着众人的一片惊呼,下一刻,杨春生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如翻身下马一般,稳稳落地。 真叫一个漂亮! 这娴熟的动作,难道他真的和自己一样只是一个新兵蛋子? 所有人都不禁心生疑惑,包扩常威在内,感觉现在被耍了的好像是他自己。 气急败坏的常威干脆放弃了比试,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傻眼了,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儿该怎么收这个场,下这个台阶! 再看杨春生那边,并没有注意常威已经放弃了,铆足了劲儿如一只猿猴一般蹿上了独木桥。 对于天生恐高的人来说,独木桥或许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克服的心理障碍,可杨春生却对此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靠着自己打小在深山老林子穿梭玩耍的基本功,如履平地一般走过总长五六米的原木段! 此刻,除了牛逼俩字,还能用什么来形容他。 如果说一直以来,他的表现都是战友们的笑柄,而刚才,他带给了所有人太大太大的震撼,以至于全场屏住了呼吸,不知道在哪一位战友的带头下,“哗啦哗啦”的掌声如潮水般淹没了这块训练场地! 卷一 第四章 抬头做人 接着,杨春生即将挑战的是第一路段的最后一个障碍,横穿沼泽! 说白了,那就是一个二十米左右见方的泥池子,足有一米多深,正常人下去至少能没到胸,可虽然看似简单,但它却成了就连老兵都头疼的障碍。 要知道,只有深入到泥池当中,才能感受到当中的压力和困难,任何的技巧到了这里面都无一用处,这一项障碍更多的是考验一个战士的毅力和坚持! 杨春生也不例外,跳进泥池里,就像真的陷入了沼泽一般,那种连呼吸都无比艰难的感觉让他眉头紧皱。 他试着拔了一下腿,却发现沉得就好比挂了大几十斤的铅块似的,好半天,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挪动了一步。 接着,他紧咬牙关迈出第二步,第三步...... 渐渐的,他走不动了,累得呼哧代喘,上半身的衣服被汗水给侵透,他仅剩不多的体力正在迅速的消耗掉。 “加油啊,春生!”人群中有战友带头喊了一嗓子! 紧跟着的便是全体战友们铺天盖地的加油呐喊声,震得杨春生的耳膜嗡嗡作响。 尽管此刻快要撑不住将要倒下,但杨春生依旧是咧开嘴傻傻的笑了,要知道,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受到除了他母亲杨二嫂之外的鼓励。 那一瞬间,再大的怨恨也化解了,心中满是感动。 “啊!”杨春生嘶哑着嗓子吼了一声,给自己提气,又迈了一步! 这已经是他迈出的第十三步,再有两步的距离,他就能闯过这一关,创造新兵营有史以来的奇迹! 然而,在下一刻,这个倔强不肯屈服的新兵,终于被体力的严重透支给拖垮了身体,轰然向前倒去,“啪”的一声,泥浆四溅。 战友们呼啦一下围了上去,纷纷跳进泥池里,赶紧把杨春生给給扶起。 “春生,春生!” “你醒醒,可别吓唬我们呐!” ...... 几个呼吸的功夫,杨春生猛地睁开了眼睛,吃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浆,喃喃自语道:“我没事儿,刚才迷糊了。” 话音一落,杨春生紧闭嘴巴,舌头卡在上下牙关的中间,使劲儿地咬了一口,那股子疼痛瞬间蔓延他的全身,致使他清醒了不少。 接着,他憋足了力气,脖子上青筋暴露,再度抬腿迈步! 一步!两步! 终于,在他的手搭在泥潭边缘,也就是终点线的那一瞬间,他扛不住了,整个上半身趴伏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结果显而易见,杨春生赢了,在一片欢呼中,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在内心对自己说:“杨春生,打今天起,你能抬起头来当这个兵了!” 再说常威,人已经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与此同时,柱子站在远处,看着映入眼帘的这一幕,他终于明白了武海的话! 如果说刚才杨春生翻越障碍墙,如履平地般的走独木桥让柱子的眼前为之一亮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从杨春生的身上看到了一个晃得他耀眼的闪光点,那是堪比真金的光芒! “我的个天老爷,还真他妈是块金子!”柱子下意识地望向了教导队办公室的窗子,看见武海正满意地点头。 他兴奋地把手扩在嘴边当成喇叭,大声喊道:“连长,我的兵杨春生,牛不牛逼!” 武海皱了皱眉头:“赶紧领着上医务室检查检查,也不知道你显摆个什么劲儿。” 话音落毕,武海拉上了窗户,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位置,缓缓地点了根烟,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 但最终还是没能安耐住,一个电话给他的副手指导员拨了过去:“老吴啊,我告诉你,我捡到宝贝了。 你是没看见,一个叫杨春生的农村娃,愣是把新兵营的记录给破了。 这个兵,你给我提前打个报告上去,咱们七连预定了,嗯,就这样!” ......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依旧是枯燥乏味的站立行走,稍息,向右看齐等基础队列训练,杨春生依旧是没少出洋相,但却没一个人再敢嘲笑他。 只因为那一天,他用实际行动征服了新兵营所有的战友和教官! 而他也在战友的帮助下,基础的队列动作有了长足的长进。 到了这会儿他才算明白了,原来他并不比别人笨,脑子也根本就没问题,只是刚一开始的时候太过紧张,老是怕自己做不好落下笑柄,所以才错乱百出。 三个月匆匆即逝,转眼间来到了分兵下连队的日子。 这一天,对于所有的新兵来讲,就像是高考放榜的日子,激动中带着点忐忑,同时又对作战连队充满了向往。 而武海所带的七连,正是全团首屈一指的特战连队,一旦被分到了七连,丝毫不夸张地说,那可能是连睡觉的时候都得抱着枪,甚至做梦的时候都会在靶场消子弹! 正逢午时,阳光明媚,偌大的操场上,百多名新兵整齐有序地站好,等待连长们念起自己的名字。 “姜小虎,一营三连。” “到!” “李海涛,二营五连!” “到!” “常威,三营七连!” “到!” 被点到名字的新兵们,一个个使出浑身的吃奶劲喊到出列,脸上尽是对未来的向往,兴奋异常。 可直到最后,杨春生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一名战友被六连长给挑走,他心里十分的失落。 按说以他那天在混合训练场的表现,就算去不了武海的七连,那其他连队应该抢着要才是啊,可怎么到了这会儿,非但没有连长点自己的名字,甚至有的连长已经在整队带回了。 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晾在操场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春生实在是不能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对准了站在主席台右侧的武海,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甘心和若隐若现的慌张。 卷一 第五章 伟大的父亲 正在杨春生想得出神的时候,终于一个带着副老花镜的司务长,笑么呵地冲他走了过来。 “杨春生是吧?”司务长老李问了一声,继续说道:“在乡下喂过猪不,养过鸡鸭鹅没有?” 杨春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嗯,这些都会。” “哈哈,那太好了,我这就缺你这样的帮手,跟我来吧。”说着老李也不管杨春生是否愿意,搂着杨春生的肩膀就直奔后勤舍的方向走去。 无奈,杨春生只得应了声“是”。 尽管他此刻心里有一百万个不愿意,但是通过这三个月的新兵营集训,他明白,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无论上级如何安排自己的未来,他都必须无条件的接受,这就是军人...... 入夜,七连的驻地,武海的办公室里灯还亮着,里面正发生着激烈的争吵。 不是和别人,正是他收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柱子。 “连长,你不说让我挖金子吗!金子我给你挖来了,你把金子给我又埋回去了,你到底几个意思啊!” 柱子就是这脾气,没什么文化水平,人还耿直,火一上来不管不顾地叫嚷起来。 武海也急了眼,拍着桌子吼道:“你冲我嚷嚷什么!杨春生分配到后勤是团长亲自下的命令,你有本事你跟团长要人去啊!” 柱子不言语了,团长的脾气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说出来的话那是一言九鼎,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武海也因为团长奇怪的命令而余怒未消,不耐烦地把柱子往门外边推:“马上给我消失,别在这烦我!” 柱子跟了武海整整五年,从没见过武海动这么大的火气,此刻他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叹了口气,摇头晃脑袋的走了。 见柱子走远了,武海锁上门,各种想不通的他几次将电话拨给了团长,可却还没等听筒里的“嘟”声传来,便又给摁掉挂断键。 最后气得干脆把电话给摔到了地上,口中不禁爆了粗口:“这可真他娘的......唉!” 正在此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武海没好气儿地应了一句:“谁呀,也不看看几点了啊!” “连长,是我,老吴啊。”指导员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 武海赶紧跑过去把门打开,侧身让过老吴之后,在门口左右瞄了两眼,才放心地反过身子,把门反锁了好几道。 然后表情就跟八年抗战时候的特别情报员似的,小心翼翼地嘘声问道:“你去团部打听到是怎么回事没?杨春生这多好的一个尖兵苗子,怎么就给分配到后勤去了呐!” 老吴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打听出来什么消息,但是我这儿有份档案,能说明点儿问题。” “哦?”武海疑声道:“什么档案,拿给我看看。” 老吴把手中的档案袋打开,将里面的个人资料拿了出来,然后展开扉页,指着上面杨春生的名字说道:“你看,他亲属关系一栏里,填的父亲已故,亲属姓名一栏里却又填了个杨雷。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这孩子的父亲也是当兵的,但后来再也没回去过......” 说到这,武海整个身子颤了一下,惊诧地说道:“你怀疑这个杨雷是九十年代末牺牲在反恐前线的那个传奇特种兵?这不可能吧!” 老吴猛灌了两口水,撂下杯子时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道:“开始我也以为没这么巧,但是你侧面分析一下,司务长老李和咱团长是战友吧。” “对啊,没错,这大伙都知道。” “可是老李有一回喝酒喝多了,说他上过前线,这事儿当时传得还挺悬的吧。” “是,我也听说了。” “和平年代,哪来的前线,这不摆明了就是反恐战场嘛!另外你记不记得咱刚入伍那会儿,有一个军报上刊登了一篇文章,内容就是杨雷当年孤身赴死前留下来的遗书?当时还给你感动哭了!” 武海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这么回事,当他想起那封遗书里面有提到过一个叫李海龙的战友时,他猛地一拍桌子:“老李的大名不就叫李海龙吗!” 老吴点了点头:“这下对上了吧,无论从时间,还是关系来看,我觉得应该是老李翻看了新兵的档案,发现了杨春生的存在,然后亲自张嘴跟团长要的人!” “那不对呀。”武海揉着太阳穴皱眉说道:“那按理说,如果杨春生真是杨雷的儿子,那老李这是闹的哪一出戏啊,难道不希望战友的儿子训练有素,当一个尖子兵?” 老吴立马说道:“起初我也纳闷,可你再仔细回一下那封遗书上是怎么说的?” 说着,老吴又回忆道:“说是如果战死,不希望把他的骨灰送回家,就洒在祖国的河山,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背上仇恨,也不想在天堂看见妻子以泪洗面,对吧。” “对对对,就是这句,看完我当时哭得稀里哗啦的。”武海至今想起那句话的时候,都有些鼻尖泛酸,那是怎样的一种英雄情怀,总之他可能这一辈子都达不到那样的高度。 “这不就结了吗!”老吴拍着巴掌说道:“老李为了完成杨雷的遗嘱,把杨春生给弄到后勤去混两年日子 ,然后拿点儿安置费退伍返乡........” 说到这,武海才算是转过这个弯来,忙不迭地打断了老吴的话:“唉,这老李不是糊涂吗!” “我看未必。”老吴意味深长地说道:“咱们永远体会不到真正上过战场的人的那种心理和情怀啊。” 一时间,俩人很默契的沉默了,良久,武海坚持着说道:“不行,春生这孩子可不能让老李给耽误了,我得想个法子把人给弄回来!” ....... 第二天的早上,天空刚泛起鱼肚白,杨春生便被老李从床 上给拽了起来,说是要安排他去给炊事班配菜。 杨春生有点儿紧张,他这刚干第一天,万一要是出个岔子那可了不得,便谨慎地说道:“我,我自己恐怕不行吧,我也不知道哪个连该给多少啊。” 老李叼着根烟,使劲儿地吧嗒了两口:“看谁顺眼你就多扔他两块肉,看谁不舒服,你就多给他扔两颗大白菜,总之,这活我是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弄。” 杨春生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便推着一个菜堆成小山高的三轮车,奔着各个连队的炊事班就去了。 路上他还想着,武海的七连是特战连队,训练强度肯定大,必须得多给扔两块肉才行。 这样一来也不枉当初武海让他报名参军的恩情。 卷一 第六章 不想当兵了 团级后勤部处在各个连队的中间,这样的安排是为了让后勤物资能够以更合理的时间送到各个连队。 杨春生推着一大堆配送物资进入七连大门,首先要经过的就是黄沙漫天的训练场。 杨春生扯了扯推车上的蛇皮袋,免得这些菜被沙子给污了。 “全体都有,卧姿装弹!” 柱子熟悉的声音从训练场传来,杨春生抬头一看,七连的新兵们竟然第一天就领到枪了? 随着柱子一声令下,以常威为首的一排新兵迅速趴在地上,咔咔两声就把弹匣给装好了。 当然也有手慢或者手笨的,柱子毫不留情地走过去就是一脚踢在他们的屁股上。 “自由射击!” 哒哒哒! 一排新兵的九五式自动步枪齐齐发出火光,杨春生一个没有防备被这枪声吓得一缩脖子蹲了下来。 一轮齐射之后,只见常威他们脸上都露出了兴奋又满足的笑容。 没有什么比扛枪开枪更能刺激一个男人了,当兵不就是为了摸枪吗? 柱子伸手扶了扶帽子,“原地休息,待会儿进行站姿射击的训练。” 现在已经是早上十点了,七连是杨春生配送的最后一个连队。一想到常威他们拿着枪肯定已经训练了好几个小时,杨春生心头就是一热,叹了口气,推着推车往炊事班的方向走。 “那不是春生吗?春生!” 原地休息的新兵一个个都眼尖,一晃眼就看见了推着推车的杨春生,纷纷站起来扬手打招呼。 杨春生也笑了,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你们训练吧,我把菜都给你们送来了,管够。” 兵与兵之间的感情就是那么的纯粹,杨春生在新兵训练营里的表现让不少人都为之服气,对于杨春生如今的分配,现在都还有不少人为他抱不平。 抱着枪的常威平日里就没少听战友们唠叨杨春生的好,他冷哼一声抱着枪也站了起来,扬起下巴倨傲地看着杨春生,“春生,刚才看见我们打枪,想不想知道是什么感觉?” 杨春生脸上的笑容一僵,举起来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这男人啊,不当兵就算了,当兵就得摸枪。像你现在这样天天和大白菜打交道,还能有什么想头?”常威看杨春生的脸色难看,他的心里就越发的痛快。他将手中的九五式步枪举起来瞄了瞄杨春生,嘴里还发出开枪的拟声动作。 杨春生握紧了拳头,腮帮子咬的鼓鼓的。 “常威!你他妈的是不是找死!” 啪的一声,柱子的武装带狠狠地抽在常威的后腰上。 “老子和你们说了多少次了,枪口不准对着人!” 常威被柱子这一下抽的够惨,好半天腰都直不起来。不过他没有跑,而是定定地站在原地,“对不起排长,我下次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滚,跑二十圈!” “是!” 常威将枪背在肩上,二话不说就开始跑圈。 在杨春生经过训练场边的时候柱子就注意到他了,这样的金子被分到司务部,最难过的人里要算柱子一个。 杨春生可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兵,这感情自然不一样。 “春生……” 不等柱子把话说完,杨春生啪的双脚并拢立正,对柱子敬了一礼,“报告排长,后勤部杨春生正在执行配送任务,请指示!” 柱子张了张嘴,最终对他挥了挥手,“滚吧。” “是!” 杨春生双手搭在扶手上,推着车往七连炊事班走。 七连的炊事班班长叫刘磊,不过熟悉他的人都喜欢叫他刘一手。 每逢他心情好的时候刘磊弄出来的饭菜就特别香,老远都能闻到炊事班飘出来的香味。而每次刘磊心情不好,这炊事班做出来的饭菜还不如猪食。 所以每天观察刘班长心情的好坏,已经成为了炊事班成员们时刻要做的事情。 “班长,这些菜到底行不行,你给个话呗?” 炊事班秦洋今天负责验收,本来和杨春生就是一个点头照面搬东西的事情,偏偏正遇到刘磊叼着牙签从宿舍里出来,临时起意要看看这一批菜的好坏。 刘磊将手中的白菜丢回筐里,瞥了秦洋一眼,“你觉得这批菜是好是坏?” “我觉得……”秦洋一顿,聪明地没有往下接。 刘磊阴险地拍了拍秦洋的肩膀,“好小子,算你聪明。把东西都搬进去吧,每颗菜都给我洗干净点。” 秦洋应了一声,埋头就开始搬东西。 杨春生见验收合格,也二话不说弯腰准备帮忙。 “哎哎哎,那个谁。” “报告,杨春生。” 刘磊摆了摆手,“叫什么不重要。这里你不用管,你跟我来,我有别的任务安排给你。” 杨春生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跟着刘磊往食堂后面走。 “看你眼生,是新兵?” “嗯,才被招进来的。” “在训练营里表现不好吧?” 杨春生沉默了,没有回答。 走在前面的刘磊转过头瞥了杨春生一眼,用过来人的语气对他说,“别灰心,才入伍的新兵路还长着呢,不会一直都在后勤部窝着的。” 杨春生眼睛一亮,“刘班长,你的意思是我还有希望?” “有啊。”刘磊一本正经地对杨春生说,“要是你的后勤工作做得好,那就可以转士官,士官见习司务,最后成为司务长。” 杨春生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下去了,“刘班长你说的是这种希望啊……” “怎么的,你还看不起?要说军阶待遇什么的,不比那些冲前面的尖子兵差。” 杨春生摇了摇头,“不是看不起,我……我只是想和他们一样摸枪。” 刘磊深深地看了杨春生一眼,双手背在背后,“到了,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里打扫干净。” 正意志消沉的杨春生抬头一看,刘磊竟然带他来到了猪圈! “这是我们连队自己养的猪,这些小崽子就是太能吃了点,吃得多拉的也多。打扫干净后你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我给老李说一下,奖励你一个大红花。” 卷一 第七章 倔驴老李 莫名其妙地被分配到后勤部,又莫名其妙地被刘磊安排到这里来打扫猪圈。 杨春生一铲子接着一铲子地将猪粪往桶里送,心却越来越沉。 这些事情对杨春生来说并不陌生,甚至算得上得心应手。 以前在村里他就做这些,喂养鸡鸭,打扫猪圈。只不过现在他换上了军装,戴上了军帽而已。 可能他这样的农村娃就真的和常威说的一样,不管到哪里都一样吧。 就在杨春生走神的时候,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杨春生顺着腿抬头,一身军装的武海就站在他的面前,目光清冷。 “连……连长。” 武海看了眼装猪粪的桶,因为杨春生走神的缘故,桶边还有许多粪便洒了出来。 “你就是这样打扫猪圈的?把里面的粪弄干净之后,你怎么把外面的弄干净?” 猪圈里好歹铺了稻草,而放桶的地面是水泥地面。 杨春生脸一红,梗着脖子不答话。 武海直勾勾地看着杨春生,“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心中也很不服气。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现在交给你打扫猪圈的任务,那你就要用心去做,明白吗?” 杨春生还是不吭声,只是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 武海上前一步,眼睛眯了起来,“哑巴了?” “连长,我想回家。” 武海一愣,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了跳,“你说什么?” 这一次杨春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武海大喊,“我说我想回家!我不想当兵了!” 哐当一声,炊事班里传来了铁盆落地的声音。 刘磊和一堆炊事班的战士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看见铁青着脸的武海,他们赶紧又火烧屁股地跑了回去。 夭寿了,竟然有人敢当着连长的面吼着说要回家。 武海盯着杨春生看了好一会儿,“你想好了?” “想好了。”杨春生抽了抽鼻子,“反正在部队里也是养猪养鸭,这些事情我在村儿里也能做,养好了赚的钱比在部队多。” 武海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回走。 看着武海标枪一样笔直的背影,杨春生心里一揪也有些难过。当初武海是没准备收他的,如果不是他娘…… 走在前面的武海脚步一顿,“杨春生,你还记得你父亲长什么样子吗?” 杨春生呆呆地看着武海,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打扫完猪圈回到后勤部,杨春生的情绪一直都不怎么高。他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行李打包,他知道在部队里大声吼出来不想当兵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用武海的话来说,没有战意的士兵,上了战场也是逃兵。 “小子,真的决定回家了?” 老李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杆大烟斗,靠在杨春生宿舍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 杨春生看了老李一眼,从床shang站起来拍了拍贴在墙上的禁止吸烟标识。 “嗨,这是贴给那些新兵蛋子看的,我老李在部队里都待了十年了,就是团长来我们后勤部,我也敢当着他的面儿抽烟。” 杨春生不说话了,反正他马上就要不是部队的人了,也没必要死守着部队的纪律。 他弯腰将床下的绿色帆布鞋拿出来,一根根地穿着鞋带。 “不当兵也好,当兵吃饷,那是打仗时候才该有的想法。你一个大小伙,回去做点什么不好,比待在部队强。” “我不是为了那点钱来的。”闷葫芦杨春生终于开了口,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哦?那你来是图啥?” 杨春生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老李,“保家卫国!” “咳咳咳。”老李被杨春生这句话给呛住了,一张老脸笑开了花,也不知道是呛出了眼泪还是笑出了眼泪。 杨春生见老李这个样子,又不说话了,埋着头继续穿鞋带。 老李笑够了,在门框上磕了磕烟斗,“今晚你们连长是不会来了,好好睡一觉吧,明早我送你出去。” 杨春生应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老李把门给关上了。 一出门老李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起来, 他将烟袋缠在烟杆上,背着手往自己的房间走。 啪嗒。 将房间里的灯一打开,两个人像铁塔一样坐在桌子旁,两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要是其他人突然发现自己屋子里有人,恐怕早就被吓到了。老李却像是没看到,顺手将烟斗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倒上一杯水。 “正副连长这大晚上的跑到我房间里坐着,干啥?” 老吴瞥了武海一眼,见他不说话,他清了清嗓子先开口,“老李,我们今天是为了张春生来的。” “为他?今晚就把他送走吗?” 武海眉头一挑,“老李,别在这里和我装傻,我是来要人的。张春生天生的好苗子,留在后勤部就是糟蹋他。” 老李冷哼一声,“哦,在我后勤部就是糟蹋他了,在你们七连就不是?” “七连能让他摸枪,能让他锻炼,能让他上战场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养鸡养鸭就不是男子汉了?”老李将水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要不我们两个来练练?” 遇到老李这样的老流氓,武海长着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沟通。 见气氛有些尴尬,坐在旁边的老吴赶紧打圆场,“你们这是干什么,都是战友,不要伤了和气。老李啊,我们知道你为什么要保护那个孩子,但武海说得对,他是个好苗子,不能就这样废了。” 老李索性头一拧,“我不管,那孩子可是当着你武连长的面说不当兵了,就让他回去种田,我会把我这些年的积蓄都给他,娶个媳妇儿盖个楼足够了。” 砰。 老李的门被人给踹开了,杨春生一手拿着水壶,沉着脸站在门口。 “连长,你要把我调到七连去?” 武海还在为白天杨春生说不当兵的事情生气,转过脸不理他。 老吴笑着对杨春生说,“杨春生,你在新兵训练营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我们七连需要你这样的兵。” 卷一 第八章 纪念馆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本来只是想着出来打个热水回去洗漱睡觉,等着明天一大早被遣返回家。 谁知道路过老李门口的时候听到了连长他们的争吵声。 杨春生眼中充满了斗志,他直勾勾地看着老吴,“指导员,我愿意成为七连的一份子!” 老吴一张脸都要笑烂了,就和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杨春生满意地点头,“好好好。” “好个狗屁,老子同意了吗?” 老李走到杨春生身前,恶狠狠地瞪着他,“我的门你也敢踹,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杨春生尴尬地一笑,“老李……” “什么老李,我是你的司务长!” “是,司务长!” 老李一指杨春生宿舍的方向,“现在给我滚回去睡觉,明早我送你出去。” 杨春生不回答老李,脚下像是扎了根。 老李冷笑一声,“怎么的,和我耍横?” “司务长,我不想走了,我要当兵,我要当七连的兵。” 坐在里面的武海神色一动,深深地看了杨春生一眼。 老李还站在杨春生的身前,他伸手拍了拍杨春生的肩膀,“小子,我告诉你,你现在是我后勤部的兵。没有我点头,谁都带不走你。”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第一遍熄灯号。 老李从门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大铁锅递到杨春生手上,“既然你不想走了,那我也会好好教你。今天我就先教你端锅。去院子里站着,把这口铁锅给我用两只手平端着,什么时候我满意了,你什么时候滚回来。” “老李你这为难一个孩子……” 老吴的话还没有说完,杨春生就双腿一并,答了一声是提着锅去院子里端锅了。 武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正了正头上的军帽,往门外走。 “哎,老武你干什么去?” “回去睡觉。” 老吴眼睁睁地看着武海离开,自己一个人坐在老李屋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老李对老吴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导员,熄灯号之后还不回去,知道什么后果吧?” “你呀你呀,总有一天要死在你这个倔脾气上。” 老吴恨恨地指了指老李,也跟着出了门。 一晚上的时间对其他人来说很快就过了,但对于杨春生却是十分的漫长。 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老李,硬是没有出来叫他回去休息,而杨春生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在院子里端着锅站了整整一晚。 老李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杨春生的手已经不能平举了。 杨春生的脸色惨白,双手却还死死地抓住大铁锅,尽力不让他完全的落下。 “停。” 老李一声口令,杨春生这才将锅放下,两只手臂都在打颤。 老李冷笑一声,“好小子,我倒是小看了你的毅力啊。现在手还能抬起来不?” “不能。” “困不困?” “困。” “困也给我忍着!”老李突然吼了起来,“要么你现在就像昨天一样,和我说你不当兵了,要么,你现在就去把推车给我推出来,把菜送到各个连队去。” 一晚上的端锅对于杨春生手臂的摧残是毋庸置疑的。配菜不仅仅是推着车走,还要将一筐筐肉和菜都抱上推车,这对现在的杨春生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杨春生只是看了老李一眼,将铁锅放在地上转身就往菜库里走。 一筐,两筐…… 当杨春生将第三筐白菜抬上推车的时候,他双眼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 “这里哪里?” 杨春生一醒过来就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没等他翻身,一个女人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别动。” 杨春生马上不动了,同时也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 自己正躺在一张铁架床S,穿着白大褂的女军医手里拿着针筒,瞥了他一眼。 “你们后勤部什么时候也有这么高强度的训练了?两条手臂肌肉拉伤,罕见啊。” 杨春生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什么想要从床S坐起来。 他的手下意识地撑床,剧烈的疼痛传入他的大脑,杨春生忍不住哼了一声。 女军医走过来对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叫你别动你还动。你的肌肉拉伤至少要静养三天知道吗?” “我……”杨春生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以前村子里都传他是疯子,也没有女孩儿愿意和他接触。他结结巴巴地对女军医说,“我身上还有任务,今天必须回去。” “任务?什么任务?回去炒菜?” 女军医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当兵的汉子一个个都是这副德行,一躺下就想着蹦起来,也不知道训练场上什么东西让他们这么着魔。 不等女军医强行将杨春生重新按在床S,卫生室的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一身常备军装的武海沉着脸走进来,“杨春生,和我走一趟。” “连长,他身上的伤还没好……” 武海瞥了女军医一眼,“晚上我就把人给你送回来。” 武海带着杨春生走出卫生院,一出门就上了军用吉普车。 杨春生还是第一次坐这么高级的车,他垂着两个膀子紧张地看武海。 “连长……我们这是回七连吗?” 武海看了眼杨春生,“不是。” 杨春生哦了一声,低着头不说话了。 他还以为武海已经将顽固的老李给搞定了,现在看来他还是要回后勤部。 吉普车在营地里没开多久,在一栋看起来十分书生气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 杨春生跟着武海下了车,抬头一看这栋楼墙上贴着的金色汉字就傻了眼。 他没有接受过教育,所以不识字。 好像看出了杨春生的疑惑,武海声音有些低沉地对杨春生说,“这上面写的是,革命先烈纪念馆。” 杨春生呆呆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 武海补充了一句,“我们团的纪念馆。” 走到门口出示证件,武海带着杨春生直奔七连纪念展厅而去,走廊两边一个个革命先烈的照片与介绍已经让杨春生看花了眼。 卷一 第九章 要人 周围的一切在杨春生的视野里都变得模糊了,他一进门就看见了那张熟悉的照片,他的父亲杨雷。 武海走到介绍杨雷的那面墙前面,一张照片与短短的几百字,这就是对杨雷这个英雄一生的概括。 “连长……这是我爹?” 杨春生说话都带着哭腔,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日思夜想的父亲会在这里与他重逢。 武海没有回答杨春生,而是双腿一并,对杨春生敬了个军礼,大声喊了出来,“杨雷,未央县上观塘村人,一九九零年入伍,曾获得第三军区大比武第一名、团级尖兵等多个荣誉称号……于一九九九年牺牲于反恐前线。” 自始至终武海都没有转过头去看照片上的介绍,这一段话他早就已经烂熟于胸。 听到武海的话后,杨春生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后来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为啥……既然我爹已经牺牲了,为啥没有把尸体运回来。” 武海的嘴唇动了动,眼神黯然,“他是死在反恐前线,我们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那为啥连个死亡通知也没有!” 杨春生这一嗓子喊出了娘儿俩这么多年不为人知的艰苦。农村里老爷们儿不仅仅是壮劳动力,也是一个家的顶梁柱。 在没有杨雷的这些年,杨二嫂不知道要多么坚强才能把这个家给撑住,将杨春生给养这么大。 武海显然也想到了之前征兵的时候,同村人对杨二嫂的轻视与不屑。 他深吸一口气,盯着坐在地上的杨春生,“杨春生,起来!” 杨春生不理会武海,他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在今天破碎了。自己的父亲不是失踪了,也不是跟别的女人跑了,而是彻底回不来了。 “杨春生,你现在也是一个兵,你要穿着这身军装当着你爹的面当一个孬种吗?” 杨春生猛地抬头,他死死地盯着武海,“我不是孬种!孬的是你们这些当官的,你们就是怕我这个农村娃超过你们,所以才会不让我摸枪!” 武海笑了,他满意地对杨春生点头,“杨春生,有没有信心和你爹一样,或者说比他更优秀?” 杨春生从地上站起来,一抹脸上的鼻涕眼泪,“有!” “好。今天晚上你回卫生室休息一晚,记住,你只有一晚的时间休息。明天早上来七连报道。” 武海说完就离开了纪念室,留杨春生一个人站在他父亲的照片前面发呆。 吉普车从纪念馆外出发,一路直奔猛虎团团部。 团长办公室门外,武海举起手正要敲门,想了想,又整理了一下衣领。 “报告!” “进来。” 武海行止如风地推门进去,啪的一声立正对孟才良敬了一个军礼,“七连连长武海,向团长报到。” 正在批阅文件的孟才良抬起头看了武海一眼,“七连长,我好像没有叫你来。” 武海像个木头一样定定地看着前方,“团长,我是为杨春生来的。” 孟才良握着钢笔的手一顿,“杨春生?这个兵不是在后勤部吗,有什么问题?” “我申请将杨春生调到我们七连。” “理由。” “七连需要他。” 孟才良被武海这个回答给气笑了,“怎么,铁七连需要一个兵来撑场子了?” 武海马上改口,“这个兵很优秀。” 孟才良将脸沉了下来,“不准。” 办公室里一下子就陷入了沉寂,武海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孟才良皱起了眉头,“还有什么事吗?” “有!我申请将杨春生调到我们七连!” 孟才良啪的一声将钢笔摔在桌上,他从办公桌后面走到武海身前,“武海,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兵,这个时候你在我的面前耍横?” 武海紧紧地抿着嘴唇不说话,七连的兵都有一股子倔劲儿,要是孟才良不答应他的请求,他今天站一天,明天还会再来。 孟才良也看出了武海的决心,他点了点头,“好,既然你说这个兵优秀,那我就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 孟才良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夹递给武海,“这是我从另外两个新兵营选出来准备补充到你们七连的新兵,个个都是尖子。十个人对应十个名额。如果你想让杨春生进你们七连,那明天就让他来和这些人比比。” 武海接过文件夹,看都没看一眼就对孟才良敬了一礼,“是!” “滚吧,不要在我面前像电线杆一样站着。” 武海拿着文件夹离开办公室,孟才良重新坐回椅子,叹了口气。 他也心软了,要不然根本就不会给杨春生这个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准备给杨春生换药的女军医推开门一看,只有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和床单,人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害怕被老李抓回去锁住,杨春生什么东西都没带,一个人来到七连的宿舍楼下面,直挺挺地站在院子里。 武海整理着武装带从另一边往里走,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杨春生。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远处,天才蒙蒙亮,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 “春生,你在这里站多久了?” “报告连长,二十七分四十八秒!” 武海目瞪口呆,这杨春生站在这里的时候就在数秒? “那个……昨天忘了和你说,今天会来十名和你一样的新战友。你们之间要有个比试,赛三场。” 杨春生一愣,“这是七连的规矩吗?” 武海挠了挠鼻子,“不是七连的规矩,是团长临时说的。” 杨春生脑子有点蒙,自己一个小兵怎么和团长扯上关系了? 武海心虚地帮杨春生理了理衣领,“这场比赛对你来说很重要,如果你赢了,那你就能留在七连……” “那如果我输了呢?” “那你就只有滚回后勤部了,和老李学炒菜。” 不等杨春生反应,武海就对着吹哨的一名士官大喊,“这都几点了还不叫集合?快点给我吹哨!” 卷一 第十章 比赛 杨春生将要成为铁七连的新兵,这是集合起来的大家听到的第一个重磅消息。 而进入铁七连之前,杨春生还要和十个外来的新兵进行一场比赛,这是大家听到的第二个重磅消息。 常威站在第一排的排头,因为身体素质好,文化素养高。进入铁七连没两天他就已经是二班班长了。本以为自己会顺风顺水的越爬越高,但每次在他心情不错的时候,总是会看见杨春生这个土里土气的农村娃。 他凭什么能让连长特意跑一次团部把他调过来?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连长的身边? “班长,杨春生和你不是一个新兵营的吗?他是不是特牛?” 二班的皮猴子用手肘偷偷撞了常威一下,他是另一个新兵营来的,没有听过杨春生的光荣事迹。 常威的嘴角抽了抽,脸色阴沉,“闭嘴。队列里不许说话。” 轰隆隆。 一辆军用卡车从外面开了进来,在宿舍楼的门口停下。 “下车,动作快点!” 在教官的催促下,十名新兵有条不紊地从卡车上跳了下来,一个个身上都还穿着而什么花纹都没有的纯绿色军装,背上背着四四方方像是豆腐块一样的被褥。 等十名新兵都站成一列了,教官跑到武海的面前敬了一礼,“七连长,这是团部调拨过来的十名新兵,请点验。” 武海从教官手里接过名册却没有急着看名字,他眯起眼睛看了眼车头方向,“今天的比赛团长和你们说了吧?” 教官一愣,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七连长……你昨天和团长说的不是气话啊……” 武海眼睛一瞪,“军中能有戏言?你让开车的在这里等一会儿,指不定待会儿有人要让他送回去。” “报告!” 新兵里的一声大喊吸引了武海的注意力。武海皱着眉头看过去,喊报告的兵身材中等偏上,长相有些秀气。 “你喊什么?” 这个兵看向武海,“我们是被团部分配过来的兵,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比赛。” 在场的人都不傻,从武海的三言两语里这十名新兵都看得出来武海不是特别想要他们。这样的态度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羞辱。其他人都能忍,唯独这个秀才兵忍不了。 武海走到这个兵的面前,扬了扬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刘羽龙。” “刘羽龙是吧?今天我就教你当兵的第一个常识,很多事情不用你知道,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明白了吗?” 刘羽龙没说话,只是看着武海。 武海眼睛眯了起来,“明不明白?” “明白!” 武海满意地点头,转过身下命令,“所有人都有,目标训练场,跑步前进!” 新兵和老兵不同,接触到的训练科目单一,所以比赛能够选择的项目也很少。 队列行进这种项目没有可比性,总不能让十一个人走正步,看看谁走得更整齐。 武海将三场比赛揉成了一场,体能测试、低级障碍关卡、负重越野,依次完成这三个项目并且最后回来的兵才算有效成绩,根据完成时间来判定胜负。 杨春生感激地看了武海一眼,武海知道他的手臂有伤,所以挑选的这三个比赛项目基本都和手没什么关系。 十一个人到位,武海拿着秒表站在起点,“开始!” 一群人像兔子一样跑了出去,只有那个叫刘羽龙的大学兵落在最后,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着急。 从起跑就能看出一个兵的基本素质,知道这一次比赛对自己的重要性,杨春生玩儿命地往前冲,却还发现自己不过是第五名,连前三都算不上。 第一名已经跑到了指定地点,对应的教官马上下指令让他趴下,五十个俯卧撑开始。 体能测试,顾名思义是要测试兵员各种体能数据。 端腹、俯卧撑、仰卧起坐,这些最平常的测试项目现在都被搬到了第一个比赛里来。 先做完的就能先出发,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春生,加油啊!” 指导员老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训练场,他一边束着武装带,一边给杨春生加油鼓劲。 武海嫌弃地看了老吴一眼,拍了拍他的大肚子,“老吴,你好歹也是个兵,就这个形象?” 老吴伸手将武海的手打开,对他一瞪眼睛,“老子昨晚写了一晚上春生的报告,凌晨三点才睡着。” “报告?交给谁的。” “政治宣传部。”老吴对武海挤了挤眼睛,“杨春生这个兵我看行,我们不能老是被团长给压着啊,总要自己想想办法。” 武海干笑一声,对老吴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老吴为了把春生调到他们连队,竟然连宣传施压这种手段都用出来了。 第一项体能测试所有的新兵都完成了,毕竟这个项目目的不是卡住他们,只是为了消耗他们的体力而已。之前冲在前面的两个兵跑得虽然快,在做完体能测试之后却落后了。 杨春生一鼓作气,竟然冲到了第三名。 低级障碍关卡,里面没有轮胎网墙之类的危险障碍,只有铁丝网和沼泽地这种比较古怪的地形。 城里兵看着沼泽地里的泥巴都是一愣,杨春生却是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手脚并用地往对岸爬。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经从第三名变成第一名了。 铁面阎王武海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他拍了拍老吴的肩膀,“你那份报告可以省省了,杨春生注定是我们七连的兵。” 只要赢过一个人杨春生就能进铁七连,更不要说他现在是第一名,胜利那是妥妥的事儿。 杨春生喘着粗气从沼泽地里爬出来,跑到指定地点将属于自己的背包给背上。 扑通一声,杨春生整个人往后重重地一摔,趴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武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怎么回事儿?脚滑了?” 老吴的一颗心也提了起来,“好像是背包太重闪到腰了。” 杨春生啊杨春生,眼瞅着你就要成为铁七连的兵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