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前缘 狼牙谷里。 一片杀声。 “太子殿下!那些不是援军!我们被骗了!”李将军举刀腰斩一个准备偷袭太子的士兵,对太子说。 太子苏凌抬头,看着那边自己的兵,兵败如山倒,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而始作俑者,竟然还对他甜甜一笑,他的正妃,他的枕边人,李嫣然。 此时,她骑着高头大马,身边是他的皇弟,四殿下,似乎看到他看过来,四殿下还一脸讽刺看着他,手却伸过去,握紧李嫣然的手,一副恩爱的模样。 而他们面前,赶来的“援军”正在残杀他的十万精兵。 他的兵刚刚和幽月国经历一场大战,就算是精兵也熬不过连续三天三夜的大战,面对四殿下派来的八万大军,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犹如被切割的韭菜,一批一批的倒下。 败了,身为楼国太子,他为了给李嫣然一个后位,步步算计,最后却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输了人,输了心,输了帝位,还有陪他出生入死的十万精兵。 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他不甘心! 他有满腔的怒火要发泄,尤其是对面那个巧笑嫣然的女人!他现在恨不得掀了她的皮。怒火化作进攻的力量,长枪一下击倒一个精兵,立即有更多精兵蜂拥而上。 对面的女人,李嫣然,太子正妃,看着太子被激怒,她身边的四殿下说:“是时候了,给他最后一击,让他打出暗是里支持他的那神秘的援军,只要将他们的援军吃了,事就成了!” 李嫣然甜美一笑,嗯了一声,然后她拿出黄金弓箭,箭术是太子亲手教的,弓箭也是他亲手所赠,如今,箭在弦上,对准的却是教她的男人。 “呼!”急弓拉猛箭,直向苏凌命面而来。 苏凌忙着杀人,又处于盛怒的边缘,根本没有留意到李嫣然射来的箭,加上他送给她的黄金弓箭轻而几乎无声,眼看楼国的太子就要一命呜呼,突然,一个黑影从黑岩石后面飞来,准确扑向苏凌,苏凌被撞到一边,可那支黄金弓箭却没入了来人的胸膛。 苏凌被眼前的变故惊了一下,理清眼前的情况后,第一反应,竟不是李嫣然他们的攻击,而是那道黑影。 那道黑影他熟悉得很,他甚至还请她帮他杀过阻碍他夺帝位的左相爷季正道,虽然没能得手。 楼国有名的暗杀者,魅影。 她不是向来独来独往,只认钱不认人吗?怎么会怎么跳出来救自己一命? 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对面的李嫣然突然大笑起来:“苏凌,没想到啊,生死关头,你的女人会赶过来救你一命。” 他的女人? 而他的死对头四殿下见他不明白,突然有点可怜他,堂堂太子被戏弄于此竟毫不知情,也罢,就让他作个好人,在临死前让自己的太子皇兄死得明白:“皇兄,你还不知道吧?我的嫣然,至今还是个清白之人,而每晚同你同床共枕的,却是帮你挡箭的女人,一个满手血腥的暗杀者,魅影。哈哈哈。” 犹如晴天霹雳,震得苏凌话也说不出来,他拉开她肩膀的黑衣,果然,上面刺有一只红色的蝴蝶,那个他需要的时候和他恩爱的女人!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李嫣然,因为他白天想看她的时候,她从来不给她看,他非要看,她就哭,可在晚上,她却很热情,让他愉悦,甚至他有些沉醉其中,所以他后来也不强迫她看了,没想到从来她就不是“她”,而是魅影。 而此时被讨论的主角,魅影,因为箭上有毒,她气血上涌,血吐了半升,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其实她的本意并不是要为太子挡箭的,而她之所以会飞出来,完全是因为老爹、楼国左相爷的一脚! 老爹威胁她,说太子谋反一是中计,二是四殿下别有阴谋,并非夺位那么简单,陛下已下令,必须救太子出来。 他娘的!太子不太子关她毛线的事儿!她现在还会活着的目的是为了帮母亲报仇,其它的关她何事,而且她搜集到的证据,足够让那些恶人伏法,她甚至连帮凶都找出来了,为了找到帮凶,她当暗杀者,为了找到证据,她潜入帮凶的家中,为帮凶卖命还卖身,现在,只差一步之遥,只要她将证据呈上公堂,母亲的冤案就能平反,那些恶人和帮凶,她要亲手剁碎他们的肉! 就剩一步,她当然不想来。 当时她在房间换衣服,从魅影变回左相府千金小姐的身份,没想到老爹闯进来。 老爹不知道她还有魅影这个身份,她只好将计就计,戴上面具说自己是魅影路过找季小姐的。老爹没有怀疑她,正好他也想找武功高强的人救太子,于是被他抓来狼牙谷,终于知道老爹的目的,她想说明身份不想送死,没想到被隐藏的武功高手老爹,从背后一脚把她踹出去,然后,她就“被逼”为太子挡了一箭! 现在吐血不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早已将老爹问候个几百遍。 但她问候不出来,只有嘴角的黑血不停的涌出来,脑袋已经开始晕乎,意识开始迷离了。 苏凌看着魅影痛苦吐血,看在他眼中却是另一种意思,心中的愤怒慢慢被感动取代,这个女人竟然来救他。 她是爱自己的。 原来自己身边并非只有背叛,还有一个人爱自己。被李嫣然背叛而冰冷的心竟如枯木逢春,慢慢热了起来。 那头,李嫣然似乎觉得还不够,还想再添一把火,于是她说:“太子殿下,您还不知道吧,除了每晚和你睡一起的女人不是我而是魅影,魅影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她,就是左相爷的女儿,她以为她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她为了钱,跟签订那份卖身的契约时,她的字迹出卖了她,呵呵,堂堂左相爷的女儿,为了钱,竟然未婚就和太子夜夜笙歌,毫无操守,真让人唏嘘。” 魅影气血再度上涌,眼睛瞳孔开始涣散。 操他娘的! 魅影,也就是季悠,气得差点死去,当然没听到,山岩上的老爹知道她的身份后有多后悔,一声令下,手中隐藏的楼国的卫兵尽数出击,奉陛下的命令,为了太子,也为了他的女儿,定要将四殿下这个卖国反贼手刃。 号角声响起,杀意四起。 而苏凌还没从季悠身份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契约,原来,他恩爱了几年的女人,竟然是和李嫣然签了契约而来的。 “契约是吗?你为什么这么傻?”和自己最亲密,自己最喜欢的女人,竟然是眼前这个为自己挡了箭的女人,那个隐藏在黑夜里的她。 季悠努力用余光看着抱着她脑袋的男人,呸!她不傻,她是被逼的好吗?如果她还能开口说话,她一定会大吼一声。 “既然你爱订契约,不如我们也来订一个好了。”苏凌抬头,看着曾经被他视为眼中盯的左相爷季正道宝刀未老,提着剑为他厮杀,再低头看这个为他挡箭中毒命悬一线的女人,心中百味交集,说道:“如果我们死了,约好来生,你我做一对真正的夫妻,而不是见不得光的,好吗?” 好你娘个头!有本事就别死,帮她娘平反! “……报……”季悠想说,却怎么也力不从心,急得她掉泪,又痛得她掉泪,她知道毒已攻心,她要死了。 一个模糊不清的“报”字,在苏凌听来,那就是“好”字,看着她眼角的泪,他低头,像每个和她温存的夜晚一样,亲到她的眼角,之后,放下她,提枪,上阵! 冲向密集涌上来想拿他人头的精兵。 白衣染红了,又由红到黑。 倒了一批又一批的精兵,最后,他累倒在尸山上,被四殿下开弓,一箭穿心而死。 他的身后,和她口头订了契约的女子早已咽气。 楼国史记,七十五年,太子苏凌利用与幽月国逐鹿一战起兵谋反,四殿下奉旨带兵绞杀,于狼牙谷,一举击杀反贼苏凌及其隐藏的依附势力左相爷季正道,四殿下平反有功,即位太子,同年,陛下重病去世,太子登基,封李嫣然为后,荣宠一生。 正文 第二章 噩梦上 浑浑噩噩间,季悠听到焦急的呐喊。   在喊什么?   “悠悠,快跑!”   这一声熟悉的悠悠涌入脑海,仿佛耀眼亮光突然划破黑暗,一幕幕纷杂场景接连涌了进来。   是娘亲! 还有那些不敢回忆的画面,竟然像戏台上的戏一样,拉开帷幕就再也挡不住: 那一年,她十岁。 一场风寒后,她终于可以出门了,于是和娘去碧福楼尝试新菜色。 去天字二号房时候,路过天子一号房,未关好的门缝里,她看到那位曾经救过自己落水的漂亮姐姐被五个男人拉扯,漂亮姐姐在喊救命。 她扯着娘的衣角,对娘说:“娘,快救救姐姐!” 娘也看到了,可娘想阻止她出声离开,她性子执拗要救漂亮姐姐,她推门而入,入眼的是围坐在里头的五个蒙面男子,还有纱窗边欺负姐姐衣衫不整的五个男子。 漂亮姐姐看到她和娘,愣了下,拼命喊救命。 衣衫不整的男子们被打断,他们看了眼围坐着的男子们后,其中一男子用她听不懂的话说了句什么,而后边整理衣服边上前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上来倒茶的小二上来,看到她和娘在天子一号房,脸色一变道:“季夫人,季大小姐,二位走错房间了。” 娘点头准备离开,这时,漂亮姐姐抱着娘的大腿哀求相救,她见姐姐可怜,也哀求娘:“娘,漂亮姐姐救过我,娘,悠悠求您了。” 其中一个穿好衣服的男子上前,嘴角全是淫笑:“她是迎香楼里的姑娘,活该千人枕万人骑,夫人打算如何相救?” “夫人虽人为母却风韵出彩,不如就留下来吧?保证让你舍不得归家,嘿嘿。”另一个男人道。 “要不,这位小姑娘也行,咱们还没试过…….”一只手就要向她伸来,她害怕,躲进娘的身后,她看到娘拿出一叠银票扔出来,冷冷说道:“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给她赎身?” 所有人看着银票,愣了下。 那个想伸手的男子却道:“我们又不是迎香楼的妈妈,算不了数。” “小二。”娘拿出左相府的令牌,递给小二说:“去请迎香楼的妈妈来。” 他们看到令牌,轻抽一口气,片刻的死寂后,那满脸淫笑的男子脸色改为恭敬:“原来是左相府的季夫人,在下失礼了。” “不必,只要你不侮辱我女儿便行。”娘说完拉着她出了天字一号房。 最后,漂亮姐姐得救了。 她最开心,新菜色也不尝了,非要亲自送漂亮姐姐回家才安心,娘无奈,只好跟着她和漂亮姐姐走。 漂亮姐姐谢了她和娘一路:“夫人和小姐真是好人,帮奴家赎身。” “你也救过我女儿,我这也算报了恩了。”娘对漂亮姐姐说。 她看到漂亮姐姐笑容不如刚刚甜美。 到了漂亮姐姐的家里,是一间铸剑小破屋,漂亮姐姐奉了杯粗茶后说:“奴家的爹应该去集市上卖刀具去了,不收市不回来,奴家想去买点东西,夫人和小姐能帮奴家看下家吗?” 她先娘亲开口道:“可以的。” “谢谢小姐。” 可最后,漂亮姐姐一直到黄昏日暮都没有回来,小屋内黑蒙蒙,只有铸造炉上还火红的炭炉发着红光,风从破屋的洞里灌进来如鬼吼,娘找油灯找不着后,她开始觉得害怕,准备让娘带自己走,可最后走的,竟然只有她,娘却永远留了下来。 这一生,她都不会忘记当时的情景: 先是有脚步声在小破院内响起,娘警惕拉过她护在怀中,接着是火折子的声音,火把照亮了整个小破屋,她和娘亲无处可藏,她也看清了来人。 来的一共五个男人,一个凶神恶煞,一个满脸胡子,一个肥得流油一嘴黄牙,剩下两个瘦子长得一样,连嘴角边的淫笑都一模一样,看到娘后,他们俩咽了口口水,一左一右包抄过来,拉到娘亲就将嘴往娘嘴上凑。 娘反手一巴掌打了那人,而后一把拉过她,用轻功就要跑。 可没想到他们却会武功,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低吼一声:“这娘们果然会轻功,大家先把她擒住。” 娘一个人难敌五人,五双粗糙的黑手将娘擒住,那个被打了一巴掌的瘦子上前,捏着娘的脸颊就是一巴掌。 她看到娘被打,气得上前去咬他们。 另一个瘦子转头看到她,转身走了过来,边走边淫笑道:“这儿还有个没长开的,今天这一趟没白接,可以尝点不一样的东西,嘿嘿。” “你们放开我女儿!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娘的声音不如平时淡定,有了丝慌乱。 “我们不仅要钱,我们还要人!”那被打的瘦子一边说,黑手一边摸过娘精致的脸。 正文 第三章 噩梦下 娘双手双腿被人固定住,她只能甩开那只在她脸上流连的脏手,边问:“你们是何人?” “有人雇…….” “嗯哼!”那个凶神恶煞的出声阻止。 被打的瘦子马上改口:“我们是打家劫舍的坏人,听说迎香楼的娘们今天被赎了身,还有人给了她一大笔钱,我们便闻风而来。” “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 “是吗?”被打瘦子一颗颗解开娘的扣子,兜里的银票散了一地。 娘不断挣扎,可怎么也阻止不了,她跟前的瘦子见到钱,放弃了她,转身去捡,边道:“少废话,赶紧动手,钱有我和牛眼的一半,人是你们仨的。” 那被打的瘦子扫了眼满地的银票后,上上下下将娘打量一番,不停的咽口水:“看到没,有钱,有美色,是你不会错了,你刚给了爷一巴掌,现在,让爷好好的疼惜你,嘿嘿…..” “嗤啦!” “嗤啦!” 在娘害怕的嘶吼声中,不停有这样的声音响起,她害怕的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抢了娘亲的钱,扯碎娘亲衣服,当娘亲的双腿被一双脏手抬起来的时候,八岁的她终于意识到娘在被人侮辱、欺负,就跟碧福楼的漂亮姐姐那样。 她不能让娘被人欺负,她要救娘的命! 她大叫冲过去,一把咬住那双手,狠狠的用尽全身的力气,血腥味入了她的嘴,恶心的味道让她想吐,但她不能吐,她要救娘! 可她没有成功,那位肥得流油一口黄牙的男人将她拎了起来,恶心的口气熏得她想吐,他说:“那这个就留给我了。” “不!” “嘿嘿……” 耳边是娘的尖叫和男人们猥琐的笑声,她身前如山的身材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听到娘亲的尖叫慢慢平息,一些不明的声音在死寂的屋子内响起。 感觉周围一切都死了。 “放过我女儿。”娘不叫了,她哀求道,平静的。 黄牙胖子停下迈向她的脚步,转身瞬间,她看到晃动的双腿,还有娘流泪的脸。 “好啊,要我们放过她可以,你服侍得我们仨人满意了,我们就放过她,怎样?三位爷可不喜欢用强的。” 被打瘦子的喘气声和无情的话响起。 一直在旁边抱着手冷眼以待的凶神恶煞的男人提醒道:“别浪费时间,别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反正要死,临死前让咱们尝尝味道怎么了?牛眼你不感兴趣就帮我们看着点那个小不点,别让她坏兴致。”大黄牙说完,也向娘凑了过去。 牛眼拿着他手里的大刀向她走来。 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她害怕,她不停往后退,原本害怕的混身冰冷,突然身后一烫,她回头,身后是炭炉,里面还有通红的火钳和烙铁。 那些让她害怕和恶心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化作怒意,她想也没想,直接拿起一把火钳就往娘那边冲,她要杀了那些欺负娘的男人。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躲过那个牛眼和捡钱的瘦子,火红的火钳烙向皮肉。 “啊!!!!!” 那些恶心的腰身全冒烟了,看着他们挣扎惨叫,小小的她突然觉得很解气,他们再也不能欺负娘了吧。 “你个小兔崽子!老子要杀了你!” 手中的火钳被人抢去,身体被人拎起来再重重的摔下去,脸蛋被人踩住,一块通红烙铁出现在她眼前,印上去。 “啊!”她伸手想捂住脸尖叫,可双手被人扣住,她只能像一只等待宰杀的羔羊,不停的挣扎。 突然,她的手被松开了,她捂住脸,看到娘披着零碎的衣物,手中拿着通红的火钳,疯了一样,一下一下挥向那些还没提裤子的恶心男人。 “杀了她!别耽搁了!不然咱们钱收不到,命也没了。”牛眼声音响起的同时,一把钢刀穿透娘的胸膛。 “悠…...悠悠……快跑…….”娘无力倒下,嘴角青肿冲她喊。 “烧了!有人来了。” “还有个小的没处理!”瘦子抱着捡到的银票向她走来说道。 “来不及了!他们也没说要处理小的,快走!”牛眼一边放火一边强行将瘦子拉走,慌乱拉扯间,银票散了一地。 “我的银票!” “他娘的快走!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那些恶人们走了。 “娘!”火烧起来她刀不顾,冲过去扶起娘的头,娘抖着手,拿下发间的玉蝶簪子放在她手上,包紧,而后将她往外推:“快走……快走……” “娘!他们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了您。” 娘如梦初醒一般,对她说:“不要报仇…….悠悠!忘了今天的一切!不能报仇!” “娘!” “快走!”娘用尽毕生力气,将她往外头推去,火很快烧起来,火光冲天,娘头顶上的破木梁砸下来,隔绝了她和娘,火舌淹没了一切。 正文 第四章 重生 “烧了,就干净了。” 她隐约听到娘在火光中说。 “娘!”季悠大叫! “悠悠!醒醒!”有个声音很温柔不断重复,将在迷雾中的她捞出来。 “是娘亲啊……快醒醒……”声音近在耳畔,季悠睁开眼,看到的是记忆中的脸蛋。 真的是娘!最终她死了吗,所以才能看到十年前死去的娘亲? 当时,太子苏凌谋夺帝位,四殿下勤王保驾,老爹却说太子苏凌是被人利用,真正心怀鬼胎的是四殿下,老爹一声令下,举家保护太子殿下,她还记得她冒死将愤怒的太子殿下救出来时,已经兵败如山倒的局面无法挽回,太子殿下见局面不利,知道自己失败了,竟然不怕死了,还跟她定了个口头契约,开玩笑那种,说:竟然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果有下辈子,说不定咱们就是夫妻呢。 太子殿下乌鸦嘴,他话音刚落,一支穿云箭呼啸而来直逼太子命门,关键是他娘的他还不躲,想起老爹的命令,死也要护好太子殿下,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行动了,一把推开他,第二支箭却射穿她的胸膛,眼前的一切变成血红色,这是她最后的印象。   “夫人夫人,大小姐没事了!”焦急等待的侍女碧玉抬头大喊道,暗暗松了口气,大小姐从小就被老爷夫人宠得肆无忌惮,今日竟趁她和青玉打盹偷偷溜到湖边划船玩,不慎掉了下去,幸好被路过一个姑娘瞧见,及时救了上来。   “悠悠!”   唤她乳名的声音柔中带刚,熟悉,又好像极为遥远。季悠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真的是娘亲!   季悠眼泪落了下来。   是梦吗?梦怎么会如此真实?   如果是梦,为什么掐了自己都那么疼。   可如果不是梦,她为何回到了十岁落水这年?   死后重生? 死后重生,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诞,是十岁的她落水昏迷期间做了个恍如隔世的漫长噩梦,还是她当时为了救太子死后重生? 目前,只有肯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就知道了。   以前,一想到以前,那么在她落水之后,就是她上辈子的大噩梦。   三天后,她们会路过碧福楼,遇到那个救她上来的漂亮姐姐,然后……那些恶人……不不不!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季悠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   “悠悠,怎么了?”看着自己女儿突然坐起来,脸色变得难看,洛青黛扶住女儿肩膀询问。   “娘!”   季悠扑到母亲怀里,悲极而哭:“一个噩梦,娘,这几天你陪陪我,我害怕。”   洛青黛也懊恼自己没有看好女儿,幸好有个女子经过救起了,否则她要悔恨一生,现在看她落水后变成这样,她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不怕不怕,娘亲在这儿,还有老哥和老爹,悠悠不怕。”轻轻拍拍女儿肩膀,洛青黛下巴抵着她头顶,轻声哄道。 季悠哭个不停,将那噩梦般记忆里所有心酸委屈都哭了出来,如果这真的是梦,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而眼下她要做的,就是不要让那个噩梦重演。   为了躲避那个噩梦,季悠只能装病,由于是装的,请来的大夫自然看不出什么,但碍于她是左相府千金,出身高贵,也不敢开假方子,只好开一些清调补的药膳给她,倒也不算很难喝。   而娘亲不知是因为担心还是其它,竟也寸步不离的照顾在床边,季悠这才放心。      老爹身为楼国的左相爷,身份地位极高,又深得民心,季悠身为左相爷唯一的女儿,落水一事传出去后,上门探望的千金就没断过。 以前,她并不喜欢这种带着亲近目的性的探望,现在,为了躲避那个噩梦,她竟然希望探望的人越来越多才好,那个噩梦是在三天后,三天,以以往老爹受欢迎的程度来看,连一半的人都没接待完呢。 但二十年的复仇经历告诉她,什么叫世事无常,有的事情就是这样,兜兜转转还是改变不了,她就怕这种情况发生,所以,虽然娘亲日日陪着她,但她还是担心,只有离开都城几天,她才能真正的放心。 主意一定,她就开始行动,但要怎么把和老爹如胶似漆的娘亲劝离都城,倒是个大问题。 正文 第五章 改命 黄昏时分,左相爷季正道带着老哥季延父子俩回来了,一进门就双双过来探望季悠。   季悠在院子里学画画呢,其实以前她画画就很好,只是为了复仇就落下了,她执着笔,没有被毁容的小脸被夕阳余晖染上一层霞光,和有着楼国第一美人的娘亲相比,不相上下,让人失神。   左相爷洛炎看到这样的女儿,想到她差点落水丢了性命,更是心疼。   “病还没就出来吹风,真是胡闹。”从走廊过来,洛炎不悦地问。   “老爹!”   季悠放下笔,朝父亲跑过去,拉着他的广袖笑:“我身体好着呢,老爹就放宽心吧,有娘亲照顾着,还是你想说娘亲没照顾我?” “淘气鬼!敢挤兑我和你娘亲!”季正道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拉着她进屋。   侍女们端茶进来,季悠亲自替父兄倒茶,季正道和儿子对视一眼,又都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季悠知道自己的小伎俩瞒不过两人,绕到季正道身后,讨好地给他捏肩膀:“老爹累了一天,女儿给捶背。”   季正道不拆穿:“好!”   季延在旁边看热闹,假装疲惫地捏捏肩膀,朝季悠道:“老哥今天也累了,妹妹一会儿也帮我揉揉。”   “好啊,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季悠朝兄长眨了眨眼睛。   “说来听听。”季延喝了口茶。   季悠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这几天天气不错,我想去青因寺。因为我落水,娘亲最近害怕着呢,咱就当去求个安心,我和娘亲一起去住些日子,行不行?” 青因寺在枫华城,只有离开都城,她才能真正的安心,而她想来想去,只有借着她落水这个借口去才不会令精明的老爹起疑,只要避了那噩梦,哪怕是做梦,她也宁愿一梦不醒。 只有她知道,以前她活得有多累,娘亲的死她愧疚又悔恨,复仇成了她一生的追求,最后还没复仇成功,小命搭在了救太子上面去,也可能是因为她死不瞑目,才有了这个回到十岁前的美梦吧。   季延精明,不想让妹妹当枪使,说道:“这事我说话不管用,你得问老爹。”   “老爹……”季悠拉长了声音,歪着脑袋看着自家父亲:“老爹就算不心疼我,也心疼娘亲吧,她最近担心得很,就当去求个心安嘛!”   娘亲是老爹的杀手锏,果然,老爹松口了。   “你娘亲也确实为了你清瘦了不少。”季正道说。   季悠大喜,双手并用替父亲捶背:“是啊是啊!老爹,你就心疼心疼你妻女嘛!”   还妻女,季正道一笑,看女儿缠人得很,再看看外头,夕阳柔和,花红草绿,眼里渐渐浮起一丝笑意:“也好,过两天休沐,咱们一起去。”   常年为了朝廷奔波,也是时候休息一两天了。   “老爹真好!”计划成功,季悠开心一跳。   等老爹老哥又去衙门后,季悠掩饰住激动的心情,进屋后坐到铜镜前,再次打量里面的自己。   十岁的自己,得娘亲的遗传,有一副好皮相,以前因为毁容,受够了别人的冷眼语讽,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以前的事重演,再也不会有娘亲的悲剧,也自然不会有她毁容一说。   绝对不能!也不会! 正文 第六章 离城 四天后。 “大小姐,穿这件吧,夫人说这是陛下赏给老爷的布料,全城仅此一件。”   青玉从衣柜里取了件海棠红绣牡丹花的云锦褙子出来,站在穿衣镜前等季悠,只是她上半身微微前倾,樱桃小口也张开了些,好像在忍受什么不适,就差哎呦叫两声了。   季悠刚擦完脸,将巾子递给服侍她洗漱的碧玉,转身见青玉姿势古怪地站在那儿,忍俊不禁:“都是挨了十板子,怎么碧玉看起来好好的,你却像还没好利索?” 自已身边两个“玩忽职守”的侍女被老爹下令打了十板子,今天才算好利落,能上工了。   一提这个,青玉顿时苦了脸,一边伺候季悠更衣一边小声嘀咕:“大小姐,您还说呢,劝了你多少次你都不听,结果不但你遭了罪,我们两个也被老爷打了一顿。要是咱们十板子能换得来大小姐您听话,也算值了。”   季悠笑了笑,看着镜子里围着她转来转去的两姐妹,想到以前的悲剧就是因为自己任性淘气,她痛定思痛,由衷的说:“知道你们对我好,放心,以后不会连累你们挨罚了。”   “大小姐,您可要说话算话啊!”虽然她们俩知道她一向说话不算话…… 一个时辰后,一向说话不算话的季家大小姐季悠,在两位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一家四口往枫华城而去。 不远处的巷子拐角,一黑衣青年男子指着缓缓而行的马车跟同伴耳语几句,然后悄悄跟了上去,而他的同伴则朝相反方向去了。 看两人训练有素的样子,仿佛做惯了此等事情,无人时脚步飞快,遇到行人马上放慢速度,如闲庭散步,毫不起眼。   时经几乎一天,季家一行人到了枫华城,季正道在朝廷任劳任怨,陛下赏了一处住处在枫华城,他们就落脚在此。 可能是朝廷事务繁忙,难得来这青山绿水的地方,季正道亲自建议去踏青。 只是已近黄昏,美景虽好却天亮不再,踏青很快结束,归来时,在别院附近一处大路上,与一青袍男子相对而行,和季悠擦肩而过的时候,那男子还仔细打量着季悠,害得季正道父子不由自主上前两步,挡在两母女身前,谨慎打量着对方。 似乎看够了,青袍男子终于不打量季悠,瞅瞅不远处的别院,看着季正道问:“这位老爷,看您通身贵气,可是这别院的主人?” 季正道微笑,却不失霸气:“阁下是?”    季悠好奇地打量对面的男人。 她以前为了复仇,成为楼国有名的暗杀者,看人是基本功,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五官和衣着都寻常,却难掩一身仙风又不失尊贵的气息,她可以断定,眼前这个男人,身份不同一般。 季悠还想多看几眼以猜测他的地位,却被母亲悄悄扯了扯袖子,眼含警告意味。 原来有娘亲在,是这样被管着的,她心中五味杂陈,更多的是幸福感。   于是发自内心的乖巧听话,侧耳倾听。   “鄙人姓陈单名一个力字,枫华人士,祖上从医识药,为此遍览名胜古迹,也为有缘之人看病排忧。”   陈力朝季正道介绍道。   季正道当然也看出他气度不俗,客气道:“原来是陈先生,季某有礼了。既然先生也为人看病排忧,刚刚先生看着小女,是?”季正道直接问出心中的疑问。   陈力这下目光大方定在季悠脸上,伸手抚须。   季悠愣了一瞬,不懂他在看什么,但她也大胆,大方与对方回视,甚至端详,幸运的是,她在那男人眼中,看不到一丝恶意,心中不禁宽慰,只要不是与娘亲那悲剧有关,她就放心了。   见陈力皱眉,季正道淡定问道:“莫非小女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陈力又看了季悠一眼,指着别院道:“季老爷若信得过我,可否让陈某替季小姐号脉?单观气色陈某无法断言。”   季正道见过的人比吃过的盐还多,对方是不是骗子,稍后便能从对方话中分辨出来,于是便热情邀请陈力。   季悠一听,嗤之以鼻,虽然这男人气质不凡,但与他说出来的话搭不上,再说,她又没病,他还说出什么观气色号脉之类的话,除非他就是个有气质的江湖骗子,否则,她有理由怀疑这人别有目的。   不管此人有什么目的,如今她老爹老哥娘亲在身边,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其它的,都随它去吧。   想到这儿,她心情愉悦跟着大家进屋。   招待客人又是半个时辰后,陈力悠哉地用了半盏茶才放下茶杯,对季悠道:“请季小姐抬手。”   季悠从善如流,稍稍提起袖子,露出手臂,肤白若雪,真可谓冰肌玉骨。 她再美,在陈力眼里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姑娘,更何况还是宫中那位爷心头上的。陈力不敢有旁的心思,多看一眼都不曾,三指搭上去后便扭头看向门外,眼帘低垂,聚精会神。 正文 第七章 风寒 半晌,陈力收回手,等季悠放下胳膊后,沉声问道:“季小姐前段时间是否有落水的经历?” 季悠一边点头一边心中暗暗冷笑,她落水的事儿,其实不难打听,这男子气质不凡,只要他肯花钱,那是很容易得到的消息,毕竟老爹的地位就摆在那儿。 可陈力接下来的话,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正因为那次落水,姑娘体内已经有了风寒的征兆,发作起来就这一两天了。” 风寒?一两天? 这话一出,她立即就想到那噩梦一般的事情,是了,当时娘亲之所以会遭受那恶人的欺凌,就是因为她风寒过后出去玩,去了碧福楼,才有那悲剧! 这不是梦!这是现实!她真的回到十岁那年了! 而那些过往,是她上辈子的事儿! 上辈子的事儿正在发生,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无论怎么逃,也逃不过命运?虽然她已经努力逃离那悲剧发生地,来到枫华城,却还是避免不了吗? 季正道的心也沉了下去,并非因为陈力说的对,而是因为风寒。他一生爱妻女如命,无论是真是假,他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风寒死人的例子不是没有,女儿刚好落过水。 “先生不如再仔细看看!”   陈力没有说话,反而看向季悠:“此事可问季小姐,她到底身体如何,她也有感觉。” 季悠神情忐忑,并非她有什么不妥,而她现在害怕的是命运,逃到枫华城来,都躲不了风寒,是不是也躲不掉母亲的悲剧?那换句话说,是不是躲得了风寒,就可以躲得了悲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想到这儿,她起身站到父亲身边,双眼含愁:“老爹,自落水后,我就觉得害怕。”   “落水本身就是病根,至于发作,快则一两天,慢则四五天。”陈力平静地解释道,见季悠脸色不太对,笑了笑:“但季小姐无需着急,鄙人对风寒还有些心得,但需要些日子,为了安全起见和不必要的麻烦,鄙人觉得,这段时间,您最好单独住宿,免得传给他们。”   说完又看向季正道:“当然了,现在病未发作,你们可信可不信,陈某只奉劝一句,确定之前,季小姐跟其他人还是暂时分开住。”宫中那位说了,必须按他所说的意思传达,目的只有一个,让季小姐单独住。   “老爹,女儿怕。”季悠扑到父亲怀里哭了起来,难道真的逃不过命运吗?   季正道心疼地拍拍她肩膀,看看陈力,犹豫片刻道:“不知先生可否在寒舍多住几日?一旦小女病发,还需先生照看,诊金不是问题。”   陈力听了,朗声大笑,抚须道:“陈某看病全凭缘分,既然是缘份,谈钱就伤情面了。”   他如此做派,季正道反倒觉得此人行事磊落,不禁多了几分赏识,忙吩咐季延安排陈力去客房休息。   待人走后,季正道赶紧宽慰女儿:“别怕,风寒是小事儿,会好的。” 季悠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儿,如果风寒真的是那悲剧的起因,那么就是说,她逃不过命运的安排?不!她不能再让这悲剧发生,既然命运残忍,那她就和命运对到底! 风寒是吗?那么她就让娘亲守在家中,一家人都守着娘亲,这样,总没悲剧发生了吧? 想到这儿,季悠擦擦泪,红着眼圈道:“爹,娘,我还是怕,我不要一个人住,我要你们跟在我身边。”   女儿长得美,又泪眼汪汪,让人好不心疼,洛青黛立即抱过来搂住安慰:“不怕,我们陪着你,咱也不去青因寺了,全陪着你。”   “那怎么行。”季正道马上打断妻子:“先生都说要隔离,听话啊,悠悠不怕,我们都在家中守着你,不怕的啊!青因寺咱不去了啊。” 季悠知道是自己任性,也知道老爹是为了娘亲的安全,仔细想想,也担心风寒也会夺走娘亲的性命,想了想还是算了,便换了个两全的办法,说道:“那你们保证,一直在家中守着我,我一个人怕。”她怕再有什么变化,让上一世的悲剧再重演。 “我们保证,老爹一向一诺千金对不对?” 季悠一想,这倒也是,若不是老爹这脾性,上一世她也不会死得这么快,大仇未报就死翘翘了。 长长地舒了口气,也罢,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   于是接下来两日,青因寺之行取消,季悠乖乖待在后院,两天过去了,面色却好得很,虽然她心情不好却也没看到气色不佳,青玉甚至怀疑陈力是不是骗子了。   就在季悠也庆幸是不是陈力看错,或者她已经斗过命运的时候,却在一觉醒来后,季悠头部昏昏沉沉,浑身泛力。 唯一一点庆幸飞走了,季悠病恹恹趟在床上,一脸的懊恼。 这该死的命运。 正文 第八章 皇子 而在她隔壁的院子里,陈力趁夜将亲手所书密信交给了一名黑衣男子。 枫华城离楼国都城只有大半天的路程,季家一家人是游玩着而去只花了大半天,如果快马加鞭,不足半天便到了都城。 那名黑衣男子,不足半天,就出现在都城的皇宫中。   “王爷,枫华城那边有消息了。”朔影叩门而入,将一封密信递向歪靠在榻上的锦衣男子。   苏凌放下书,伸手接过暗黄信封,拆开。   苏凌逐句看过,看到信上说,她听从安排,果然病恹恹躺在床上的时候,唇角轻扬。 朔影见王爷笑了,不由记起一个月前,王爷大病一场后,多了些变化,除了越来越谨慎上进还爱笑以外,还多了一个特别的,解释不清楚的爱好,突然对左相爷一家特别感兴趣,不仅关心左相爷在朝廷上的一举一动,还派人守着季家,并安排隐卫将季家大小姐的情况尽数上报。 自那时起,王爷就喜欢这样笑。 朔影承认,那季家大小姐确实长得好看,毕竟是楼国美人洛青黛的女儿,只是,她才十岁啊,人还没长开又没及笄,这一切举动,会不会早了点儿?   “你觉得,季家小姐美不美?”   “啊?”朔影回神,茫然地看向苏凌,因这话问得没头没尾,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苏凌笑而不语。   他还记得上一世她在他床上,她说的话:“不要看我,这张脸,你还没看够?” 他当然没有看够,他还没看够那个临死毫不犹豫为他挡一箭的她,美人他上一世却是看够了,现在,他最在意的是皮相下的灵魂。 上一世,他错过了这样一个灵魂,这一世,他不想再错过。 而现在,他就想好好看一看她,看一看真实的她。 为了这一刻,他计划了一个月,现在,是时候准备验收成果了。   季悠这一病,又是三天,期间,她吃的都是陈力开的药,症状确实有些好转,第三天的时候,陈力过来看病,把了半天脉后说:“季小姐风寒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了,不会再传染他人,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姑娘还是在此调养几天。对以后身体好。” “多谢先生,这些日子劳烦先生了。”季悠诚心道谢。 他的休沐期只有两天,如今已过了三天,他必须赶回去了,剩下的,他就交给还在阴阳家学艺的儿子季延,正好,陈力也要去都城,他们俩便同行,留下妻子儿女三人。 风寒没了,娘亲一切安好,季悠提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一些,随着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她的心情也越来越好,竟有心情跟着老哥去别院附近的小河钓鱼。 鱼差一点就上勾了,若不是突然而来的马蹄声惊了的话。 兄妹俩抬眼望去,是一辆装潢精致的马车,缓缓向他们俩驶过来。正在此时,青玉说季悠吃药时间到了,把她叫了进去。 等马车彻底停下的时候,只剩下季延一人。 一身黑衣的朔影从车座上跳了下来,朝季延拱拱手:“公子可是这别院的主人?” 他穿的是毫不起眼的黑袍,但人生的俊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风度翩翩,一看就不是普通车夫,可想而知车里面的人更大有来头。 季延扫了车帘一眼,回道:“正是,不知你们……”   朔影轻叹一声,看看西边快要落下山头的红日,解释道:“我家公子乃都城人士,此番刚从外地求学归来,不想半路抱病,急行不得。现在天色已晚,不知公子能否行个方便?”   季延师从阴阳家,学的是侠义仁德,行的是救死扶伤,再看朔影不似奸猾之人,又自信一身功夫超群,痛快地应下了:“出门在外,谁没有需要帮衬的时候,二位请吧,只是寒舍简陋,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公子客气。”朔影道谢,自袖中摸出一锭银子递与季延:“冒然投宿,多有叨扰,一点心意还请公子笑纳。”   季延出身高贵,也不差钱,拒不收,朔影只好收起银子,折回车前请道:“公子下车吧。”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   只一道轻轻的鼻音,季延便不由自主看了过去,好奇里面到底是何等人物。 车帘被朔影从一侧挑开,露出一袭绣竹白锦袍,随着轻微的衣衫摩擦声,男子起身离座,从容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通身贵气,这是季延的第一感觉,再一抬头,看清对方容貌后,不知缘何想到了他的宝贝妹妹。   世人都说娘亲生得美,但妹妹更胜娘亲一筹,连阅人无数的老爹都说怕是无人配得起他女儿,此时此刻,季延却发现了一个 正文 第九章 再遇 他看得入神,苏凌微微皱眉。   朔影察言观色,轻声咳了咳。   季延瞬间回神,连忙转身请二人入内,借以掩饰面上尴尬。   真是的,胡思乱想什么,此人长得再好,也只是空架子罢了,谁知道他什么来历?且看起来比他还要大个一两岁,又一身贵气,等妹妹及笄,人家说不定孩子都会叫爹了。   安排好客房,季延回到后院,刚好季悠喝完药出来,见是老哥,好奇刚刚那辆不凡的马车,多嘴一问:“刚刚那马车是什么来头啊?”   季延摇摇头:“没细打听,借宿的,明早就走了。”   季悠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而前面的客房里,朔影替苏凌泡了一壶温酒后,低声请示:“王爷,接下来是打算?” 又是夜晚。 上一世,自十岁开始,只要一到夜晚,只要看到火把,她就觉得害怕,如今,一切都好好的,风寒也好了,她的心放下了不少,也不用像上一世一样当个暗杀者,需要时时提高警惕,所以,她警惕性放下不少,睡得也沉了些,不变的是,她还像上一世一样,喜欢独处。 所以,她自然没发现,也没人发现窗户纸被一根竹管戳破,烟雾弥漫过后,有人翻窗而进。 是一个黑影,他从容不迫地挑帘进来,站在床前一动不动。 外头,朔影他们已经去处理她的家人了,只是迷药让人睡一个时辰而已。   拿出琉璃珠,黑影被照亮,是白天那位白衣公子。   他侧坐到床头,凝视身边熟睡的小美人。 上一世结束时,他唯一看清的一道灵魂,这一世,他唯一想要的女子。 上一世如果还有什么值得回忆,那就是她代替李嫣然和自己鱼水之欢,和为自己毫不犹豫挡的那一箭,而现在,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想要她,上一辈子,他的眼里只有那个长得好看却只会背叛他的李嫣然,而她,她虽然未嫁,但听说她和她师兄走得很近,而这一世,他要做的,就是靠近她,确保她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不再有什么师兄,不再有什么毁容,不再有什么复仇。他要她心甘情愿来他身边,做他的女人。 让陈力下药,制造风寒的假象,就是为了见她,确认她的身份,只要是她,他就认定了,从后,容不得她有别的选择。 论容貌,他不输她那江湖负有盛名的师兄,论身份更是胜过他,他要做的,就是……先下手为强。 不仅要得到她的人,还要她的心,他要履行上一世结束时的契约,虽然她有可能当作是玩笑,可他重生后,他印象最深的正是它。 他是重生的,他活了两世,得到一个女人,他还是有把握的,加上她的身世,她确实是比右相爷李长天和他的女儿李嫣然更好的人选。   季正道有才学有威望,深谙官场之道,季延文武双全,又师从阴阳家,都是人才,凭这二人,如此清清白白的她,才有将来母仪天下的资格。   唯一的不足,就是她才十岁,小了点儿。   哎,自己怎么就跟上一世一样呢,遇到个女人就放不开,一定是因为她长得还不错。想些到这儿,他忍不住惩罚般捏了捏她绝色的脸颊。   许是没把握好力气,她突然不满地哼了声,红唇微微嘟了起来。   苏凌视线移了过去。   她的唇,是什么味道?   想到上一世她为自己挡箭而被鲜血染红的双唇,不知怎的,当时他就想为她抹去,只是后来他也死了,没有力气去做,现在,尝尝?   念头刚起,人已经凑了过去,苏凌近距离盯着小姑娘微微张开的红唇,试着舔了一下。   好像没什么感觉?   上一世,她冒充李嫣然和他做最亲密的事,却从来不给他亲,或许是他没掌握技巧?   苏凌吞咽一下,看看她紧闭的眼眸,决定趁此机会提前练习一番。 窗外,星夜寂静。 正文 第十章 故人 第十章: 一晚很快过去。 早上,季延起来练剑,浑身是汗,擦拭过后去客房那边逛了一圈。   正好朔影从房里出来,带门时瞧见他,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快步走过来解释道:“季公子,我家公子昨晚睡得不大好,现在还困着,我估计要等晌午才能出发,实在不好意思。” 季延摆摆手:“无妨,用过午饭再走也不迟。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朔影连连道谢。 季延安排好后,抬头看了眼日头,日上三杆了,妹妹怎的还不起来?怕她身体没好利索不舒服,赶紧往后院而去,并未发现昨晚睡得太沉有什么不妥。 而季悠就不同季延了,上一世当过暗杀者的她,一觉醒来就发现满屋子不对。 这是迷药的味道! 直觉的就低头检查身体,并没什么不妥,她这才放下心来,又想到上一世娘亲的遭遇,立即又派青玉他们去看娘亲,青玉看大小姐急,不敢耽误,直到得到娘亲平安无事的消息,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接下来,她就是要找到到底是谁在别院放迷药! 没由来的,她就想到那借宿的人,念头刚起,余光里突然瞥见一个人影从拱门里走了出来,随意望了过去,却在看清对方容貌时惊呆了。   苏凌?   太子苏凌?   到底是她眼花,还是她在做梦,苏凌,苏凌怎么会在这里? 眼看那与苏凌极其相似但五官线条还没有记忆里那般英俊的男子朝她走来,季悠手心出了汗。其实在看清来人眼睛时,季悠就确认了他的身份,她只是不知该如何反应。这个苏凌,到底是人是鬼?她明明为他挡箭了呀,莫非是怨她没有护好他的小命,追来索命了?还是说,那临时前他说的那个什么鬼契约的,他当真了?! 他不是在开玩笑吗? 苏凌也看到她了。 想到上一世她从未见过自己,现在自己就在她跟前,他又是重生的,他只当她看呆了,跟他偶尔遇到的一些千金小姐一样。   这个念头让他感觉不错,竟不知不觉走到她的跟前。   季悠眨眨眼睛,看清他刚来的方向,瞬间明白了,昨晚投宿的人是他。   前世他也来过她家别院? 季悠不知道,那些也无关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别院?上一世她虽然和这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没任何交集,除了临死前,但在她调查的资料里,苏凌绝不是一个无缘无故与人攀谈的健谈的人。 虽然娘亲的危机暂时安全了,但上一世的结局她还记得,这一世,她无论如何,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看淡了生死,她才知道,一家人团圆比什么都贵重,而眼前这个人,他将来会高高在上,会打乱她一家团聚平安,这样的人,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眼前的苏凌沉默,如今美人不像昨晚一样昏迷,任由他小小占了点嘴上的便宜,现在她是清醒的,似乎也很聪明,双眼清澈如同桃花潭水,漂亮得让人迷失,该怎样才能和她有深一步的交集呢? 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想了片刻,他突然上前,在季悠转身逃跑前扯住她胳膊将人拽到怀里,一气呵成。   腰被男人紧紧钳住,季悠惊恐地瞪大眼睛,他要做什么!   温暖的阳光从山头投射过来,将林边一对儿男女的影子拖得长长,又因二人姿势亲密,使得那影子好像重叠在了一起,给这副静谧清幽的田园风光图添了一丝温柔旖.旎。   可惜那被强行抱住的美人并不愿意。 季悠推搡着挣扎,她虽然是重生的,但她现在不用复仇,不用学武功,不是暗杀者,所以,她只有记忆,没有武功,力气自然大不过眼前的男人,这太子!不,十岁的时候,他还不是太子,他是王爷!他到底想要干嘛!? 苏凌见她挣扎,浓眉一皱,大手微微用力扣住她喉咙,低声威胁道:“别出声。” 他总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来接近她。 他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接近美人,又可以让她爹和自己牵扯上关系,让季家站在自己这一边,为自己效力。 于是他问:“听说左相爷暗中收了四殿下不少钱,可有这么回事儿?” 四殿下? 季悠当即不动了,她想到前世,父亲想帮太子,可太子不仅不领情,还因为他的正妃李嫣然的枕边风,多次对老爹下手,难道现在的他就要开始对老爹下手了吗? 前世可不是这样的! 但她来不及细想,因为扣在喉咙的双手又微微用了点力,提示着她不要走神仔细回答他的问题。 现在她武功全力,力量抵不过他,她俏脸渐渐苍白,却倔强的点了点头又摇头,算是回答他的问题。 苏凌聪明,知道她摇头和点头是什么意思,又见美人脸容失色,苏凌忽然有些懊恼自己用力过猛,松开手,威胁般虚扣她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