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Chapter 1.画展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 如果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结局会不会不同？ 大型的会场外人群如天空密布的乌云，连阳光也有些难以挤进，喧杂声囊括了一切，世界开始叫嚣。 清晨微颤的空气里氤氲着不安分的气息。 大型的画廊将一切的喧杂阻隔在门外，留得一丝温馨的阳光镀在院前院后…… “听说是从美国进修一年回来的。” “好像只有20岁，那么年轻就开画展，好厉害！” “听说他快要订婚了，跟一个叫何喑的女生，画画好像也很厉害。” “管他呢，我们是来看画展的就别那么八卦了。” “……” …… 全封闭式的木门吱棱一声拉开一道罅隙，阳光涌出，照在期待已久的人们脸上，一张张笑靥，像镶嵌在日光下的钻石，却在下一刻与少年的对比下黯然失色。 少年一身纯白的西装似乎要融入阳光，细碎的发丝反射出淡淡的枣红色，45°的微笑被磨去了棱角，却摄人心魄。 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少女，栗色的卷发披肩，白金的耳坠与珍珠银链在阳光下显得耀眼，一身高雅的紫色，五官细致，举止端庄优雅。 “欢迎大家来参加我的画展。”赖宇优雅的将右手安在左胸上有礼的向所有人鞠了一躬，少年身后一副长达十米的画让人惊叹。 伫立在幻境中的少女裹着淡蓝色的薄纱长裙，隐约能看见薄纱下凝霜般的肌肤，银发如星河中的流水潺潺泻下，蓝色的彼岸花遍野，天空被搅拌成奇幻的色彩，粉蝶轻踮过湖面，划开一道道紫色涟漪，湖边的少女望着水中的倒影，蓝色的彼岸花缀在她黑如墨的长发上，以优美的姿态躺在湖底的漩涡内，所有的景物在湖泊下面是另一番色彩，像一个甜美的梦，分不清虚与实…… 跟随而入的人们散布在画展的每个角落，欣赏着那些能让灵魂呼吸的作品，另一方面，有些记者在采访赖宇。 “请问您画画的灵感来自哪里？” “听说你要和何喑订婚是不是真的？” “……” …… 黑色的摩托车一个漂移横扫停在了画展门外，握紧拳头的少年跨下车子走进去，在熙攘的人群后扒开一条道，随后听到的，是女生的尖叫。 看到的，是赖宇被一拳打倒摔在地，腥味顺着喉咙淌过甜腻的味道，赖宇抬起头，满眼疑惑的望向逆着光的洛谨，黑色的衬衣和西装裤，被强光勾勒出的轮廓像裹在光芒下的污点。 他紧蹙眉宇，透出三分霸道七分盛怒，薄唇抿成一条线，眸底透出敌友不明的神色，流转出暗淡的忧伤。 流言蜚语就像空气中的病菌，快速的蔓延在每个角落，顺着人们的呼吸侵入每个细胞。 洛谨伸手狠拽起赖宇的衣领，硬生生的将他扯到自己面前。 “这一年你都死去哪里了！梓茵为了你下肢瘫痪，换来的却是你和何喑订婚的消息，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洛谨双手颤抖着，颈间的青筋浮起，泪水浸过眼眶，“你不是说过，你喜欢她的吗，你不是说过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吗！” “梓茵是谁？你又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你！”赖宇迷茫的看着突然攻击自己的少年，“你再胡闹我就要喊保安了。” 陡然一颤的心在那一刻被抽空，凛冽的冷风透过裂开的缝隙钻入心里，像刀刃一样撕裂开不带血的伤疤。 骗人吗，为什么你不认识我了，曾经那么重要的人…… “你这个混蛋，你在说什么！”洛谨盛怒的将赖宇推撞到一边的墙上。 “洛谨，够了！”何喑冲出去拽住洛谨将要轮下去的拳，在众目睽睽下将他拉走，快速涌上前的记者们紧紧的包裹了赖宇。 寂静的走廊，少女安静的倚靠着墙壁，低头不语，少年故意望向一边，没有风，只有一地悲伤的阳光，淡去他们曾经的痕迹。 以前何喑总会想，要是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多一些该有多好，可就算能单独在一起了，却谁也不说一句话，过去是，现在一样是…… 阳光透过小小的天窗落在少女的半边脸上，一明一暗，忧喜掺半。 即使隔了那么久，你的出现也都是为了她…… “我和他订婚，你就可以和梓茵在一起，不好吗？”何喑抬起头努力的将眼泪吞回肚子里，望向洛谨那在自己瞳孔中逐渐模糊的轮廓，“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梓茵的吗，我这样做，你应该高兴才对，不是吗？” 寂静的空间，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被扩大了几十倍，就连疼痛也是，被无限的，扩大，像钟声被击响时漾起无数回音，每一个震动都浑厚有力。 “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洛谨声音颤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直视何喑的双瞳如被染了血，紧攥的双拳微微颤抖，“如果不是为了推开你，那辆车会撞到梓茵吗，坐在轮椅上的人，应该是你，何喑！” 炙热伴随着细胞无限的膨胀，燃红了半边脸，启唇却什么也没说。 “那天是梓茵的生日啊！” “除了这些，你又知道什么？”何喑突然抬起头，所有的委屈化成了透明的液体坠落在木制的地板上，碎在阳光下，折射出关于我们那些经不起时间推敲的过往，“出车祸的，不止梓茵，赖宇在梓茵生日的前一天出车祸，失忆了，他只记得我，我以为，只要我们都消失了，你就可以，和梓茵在一起……” “为什么，我们，都变了……”低沉的声音，在这窄小的空间里回荡了一圈又一圈，翻滚起心湖里巨大的悲伤。 我们都变了…… 何喑目睹着那抹熟悉的背影融入另一片阳光中，那些我们都努力守护着的过往，其实都是自己亲手葬送的…… 正文 第二章 Chapter 2.回忆录 我盲目的行走在已成海的街上， 每个背影都像你， 然而，你留给我的，从来都只是背影。 盛夏的气息已经蔓延至了校园，高三的分班紧紧地揪住每个人的心弦，天刚蒙蒙亮，就已经有许多学生密集在了公告栏处，有些人哀叹，有些人欢喜，有些人眯着眼睛寻找自己的名字，有些人还在人群后挤，一直持续到太阳跃出云层，树荫在地上落下斑驳，细细的汗在喧杂中渗出皮肤表层。 蓝梓茵和何喑静静地站在树荫下，瞭望着不远处的公告栏，坐在树干上的，是比猴子还活泼的洛谨，他晃动着双脚哼着流行的歌曲，声音有些喑哑却很好听。 赖宇拿着几瓶水从不远处走来，一人抛了一瓶，目标准确无误，没有多余的动作。 “本来以为我们来的已经够晚了，结果还是那么多人，挤进去估计都已经成肉饼了。”洛谨拧开瓶盖咕噜咕噜的往喉咙里灌入冰凉的矿泉水，夏天的暑气马上被消去了一半，晃了晃脚轻盈的从树上跃下来，看着对面芝麻般聚集成片的学生轻轻摇头，“我就觉得我们应该晚上来的。” “你当然希望晚上来啦，晚上流氓多，好让你英雄救美对吧。”梓茵无奈的努努嘴，抬起的明眸落在赖宇的侧脸，他眉目如画，眸光似水，颈下没有阳光照射而留下一片阴影，一明一暗就像一幅素描，静静地烙在梓茵的心里，糅合成最美好的模样。 那些难以被察觉的动作，却被洛谨尽收眼底，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些痛，却快速的被唇边的微笑抹平。 因为，我没有权利阻止你喜欢谁，就像我没有权利让你喜欢我一样…… 还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认识，是在高一开学的那个雨天。 那一年，洛谨的父母离异，他变成了一个放荡不羁没人管教的少年，他唯一的朋友是赖宇，一个成绩优越和他形成极大反差的美术生，他们从小学开始就是死党，就像双生花，被命运的线紧紧地牵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 但即便如此，赖宇也没能改变他。 第一天开学下着大雨，洛谨驾驶着摩托车穿梭在大街小巷，水花溅在了行人身上，一窜窜咒骂声随他驰过而扰乱了世界的安静，他高呼着沐着雨。 穿着拖鞋的梓茵撑着伞卷着裤脚小心翼翼的走在人行道上，滂沱大雨在地上凝聚成了小小的河流，在脚丫踏下去的时候划开一大圈的涟漪，水顺着脚丫流去，像一串串凌乱的音符在时间的流域里轻轻打响。 洛谨坏坏的扬起唇角，加快速度的冲过去，地上溅起了接近一米的水花，溅的梓茵浑身是水。 “哈哈，真是可怜啊，落汤鸡小姐，哈哈……”洛谨大笑着驰骋而去，一个分神，摩托车打斜撞到了马路边，洛谨被狠狠的抛到了另一边，狼狈不堪的一幕。 梓茵顾不上发脾气急忙的丢下雨伞跑过去扶起地上的少年，鲜血顺着被划开一道口子的手臂汩汩溢出，掺入雨水里细细的流向低处。 “你受伤了，不要紧吧？” “滚开，不需要你一个陌生人假惺惺关心我，我爸妈都不管我了，你有什么资格……”也只是短短的片刻，悲伤伴随着疼痛一起迸发，连眼泪都没能控制住，“我刚才是故意让你淋湿的，我现在很开心！” “你不开心，你在流眼泪。”梓茵温柔的低语让洛谨失去所有坚强的理由，下一刻突然抱住梓茵大哭起来。 仅仅是短暂的一分钟，洛谨将梓茵推倒在一边，扶起摩托车发动引擎，消失在雨中。 有些悲伤，是共鸣的，所以才能看穿。 有些悲伤，被看穿之后除了逃避别无选择…… 梓茵没有反应过来的浸湿在雨水里，愣愣的看着少年落成黑点的背影。 一把黑色的伞遮住了她的天空，抬起头，赖宇唇边温存的笑容深深的镶入了梓茵双瞳，如果天空没有被乌云遮蔽，梓茵两颊的红晕恐怕会波动在赖宇的眼泊中。 “走路要小心一点，这里的路很滑，我昨天就摔倒了一次。”赖宇伸出手，温柔的浅笑，梓茵相信，这样的微笑，无论是谁，都会被拽入他的深渊，以至万劫不复。 “穿着拖鞋，路太滑了……” “你还好不用洗鞋。”赖宇指指自己新买的鞋子，无奈地笑着，梓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片绿叶被雨水冲到他的鞋上，像粘了胶水一样黏在上面，有些滑稽，让人忍俊不禁。 “你也是来注册的吧？” “是啊，本来是和朋友一起来的，那家伙自己骑着摩托车就冲了，等找到他要好好的骂一顿。” 梓茵像是想到什么，却还是讷讷的笑了笑，和身边的少年一起前行。 在保安亭处，已经等待许久的何喑朝梓茵挥手，大嚷大闹的惹得许多人的注目。 “梓茵，我在这里呢，你怎么那么晚，天啊，你全身都湿了。”何喑牵过梓茵心疼的将自己带来的外套裹在她身上，“着凉了怎么办啊？” “保健室可能有干衣服换，需要我带你们去么？” 手机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赖宇在看到号码后微微蹙眉。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保健室在前面左转的地方，你们自己去没有问题吧？”赖宇指着被雨朦胧的前方，有些不放心，而表情里确实读出了焦急，应该是很重要的人的电话。 “没关系的，你有事的话先走吧，谢谢你。”梓茵撩开贴住脸颊的发丝微笑着拉着何喑朝保健室走去。 赖宇看着渐去的背影按下接听键。 “洛谨，你在哪里，快回来学校注册！” “我在医院，手受伤了，在包扎，喂，没带钱，赶紧过来帮我给钱啊。” “我现在就过去，你不要乱跑了啊！” “知道了，别那么婆婆妈妈的，快点，别让我在医院坐太久，这里的味道让人反胃。” “我又不会飞，你乖乖坐那里等一下啦。” “……” …… 梓茵偷偷的回头，看见的是一抹白色的背影钻入了蓝色的的士内，渐渐的被雨水模糊…… 正文 第三章 教室内的安静与窗外的滂沱大雨形成鲜明的对比，烦躁的气息在教室内蠢蠢欲动，班导老师清清嗓子开始点名，在最后几个名字中不断地重复，直到没有耐心的抬起眼眸在讲台下搜索。 “刚念到名字的人到底有没有来，有来倒是应一句话啊！” “报告。”教室门外传来了两个女声，何喑牵着刚换上干衣服的梓茵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外，低垂着脑袋动作有些扭拧，“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第一天开学就迟到，你们当学校是什么地方，爱来就来不爱来就不来对不对？”班主任黑着脸不悦的看着教室门外的两个人，头颅上稀疏的发被头顶的风扇吹得像飘摇的野草，让人有种操起剪刀剪断或者铲平的冲动，镜片厚重的眼镜压在鼻梁上面显得脸部有些变形，一副别人欠他十几万似的表情，浑身的骨架可谓瘦骨嶙峋。 两人低着头真想在外面哭一顿装可怜或者直接走人，直到这样的气氛被身后走来的两名少年打破。 “我说老师，如果说救人一命迟到还要被骂，那以后的教育部门是不是要颁布一条，就算见死不救也要及时到校呢？”洛谨手臂绑着绷带，白色的带子绕过他的颈间裹住了半只手，看似不羁的姿态却被女生们过滤成了唯美的画面，深深的植入了少女那颗爱意萌发的心里。 班主任不悦的蹙起眉，呈现出沟壑的眉宇间透出危险的气息。 “老师，是这样的，我们在途中出了车祸，是这两位女生帮我们叫了救护车，洛谨的手臂受伤了，我们在医院花了点时间，所以迟到了。”赖宇风轻云淡的解释着，知道实情的梓茵有些想笑却还是强忍了下去，一副别扭的表情，却没人看出倪端。 “既然是这样，进来吧，手受伤的那个，叫洛谨对吧。”班主任没借口再骂下去，只得登记名字让他们进教室。 “刚才赖宇都说了还要问，哎，老年痴呆。”洛谨故意惹人的摇摇头走进教室，教室内马上爆出一阵笑声，带着耻辱的味道。 老师有些生气地瞪着洛谨，洛谨努努嘴用那只还能活动的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再摆出OK的姿势。 “你们两个女的什么名？” “蓝梓茵。”梓茵抬起头，望着从身边摩擦而过的赖宇，心里莫名的填满了欢喜。 “我是何喑。”何喑挤出一抹笑，像浮光中的掠影，视线却随着洛谨移动。 从那天开始，他们的世界成为了一个交集，在这个集合里，糅合了他们高中阶段所有的记忆…… 大树下，被风摇动的树荫斑驳着少年少女的身影。 “我觉得嘛，只要班主任不要再是那个满头稻草的老年痴呆，一切都好说。”洛谨将瓶中的冰水洒向炙热的地面，似乎在烈日下能看见地面蒸发的水气，幻化成不同的形状缠绵着舞动。 “喂，干嘛浪费水资源。”何喑伸手阻止夺过洛谨手中的矿泉水，“在干旱地区这可是救命水。” “我又不是非洲难民，拿来啦，给地面降一下温，我都快热死了。”洛谨不耐烦的伸出手去抢，却被何喑一个反转身绕了过去。 “你这是活该吧，一年四季都是黑色打扮，黑色吸热的好不好。”站在洛谨身后的何喑只手叉腰轻挑起眉，斑驳的树荫浅浅地勾出她脸蛋的轮廓，风一吹，浮动的阴影在她脸颊游离，仿若绽出黑白的蔷薇。 “话说话来，你们三个都是美术生，能不能跟你们一个班级都是个未知数。”突然回归正题的洛谨望着树缝外被割碎的天空，总不可能那么幸运从高一到现在一直同班，更何况，自己只是普通文科生。 “你安啦，就老师们的性格，你百分百都在我们特长班的了。”赖宇伸手揽过洛谨的肩膀，温柔的笑容中掺杂着几分坏，浅蓝色的运动服带着明暗不一的褶皱，让人看着有些着迷。 “为什么啊？”洛谨一头雾水，赖宇很少会把话说的如此笃定，“难道你知道分班情况？” “我当然不知道，不过就你那成绩，连我们艺术生都不如，能把你丢去哪里啊。” “喂，你找打是吧。”洛谨推开黏住自己的赖宇，摆出一副要打他的架势。 梓茵和何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日光逐渐的变得炙热，地面的温度一再升高，洛谨厌烦的看着依旧没有减少多少的人群，火爆的朝着那方向走去，一路嚷着让开让开，并粗鲁地将阻碍他前进的人扒开，才发现，只是站在了远处，以为无法越过，其实只需要伸手推开，就是一条路。 洛谨站在一张张名单前用眼睛寻找他们四个人的名字，挤来挤去的人们弄得视线有些颠簸，一张张名单从眼里掠过，在最后一张纸上念出了那几个名字。 高三十班：洛谨、赖宇、何喑、蓝梓茵。 洛谨得意一笑却在回到树荫下时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就在他们安慰洛谨不要失意的时候，洛谨突然转过身子大叫起来，“万岁，我们还是一个班！” “你这个混蛋，装可怜骗我们！”赖宇一下子反应过来追着洛谨打，身后是一同追逐的何喑、梓茵…… Chapter 3.怀表里的回忆 那些美好被装在了名为回忆的匣子里， 当我们再次打开时却发现， 除了回忆，我们什么都没有留下…… 离开画展会场的洛谨骑着摩托车路过曾经的高校，那些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记忆，一点点的深入骨髓，然后，化作利刃在身体里搅动，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依赖记忆活着？ 街边的橱窗在日光下绚丽夺目，橱窗内摆着的物品却是另一段回忆。 摩托车快速的驶过，那些过往，变成了黑白的倒影，止步却成了平行的线，掠过…… 高一的最后一个假期，他们约定一起去游乐园。 那时候，梓茵就伫立在那橱窗边，白色的光芒揉碎成细细的光点镀在她身上，散落在发丝之间，折射出墨色光泽，她微微的弓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透过橱窗看着里面的怀表，精美程度和价钱成正比，住在孤儿院的她根本无法奢求。 正文 第四章 梓茵兀自的扁扁嘴，眨巴着眼眸，薄如蝉翼的睫毛上下扇动几下，似乎这个动作保持太久了有些累，梓茵挺直身子做了个伸懒腰的动作，白色T恤，红色短裤，在阳光下透出明暗不一的褶皱，若有似无的倒映在橱窗上。 匍匐在摩托车上的洛谨在不远的地方观看着梓茵，直到提着背包的何喑也进入了视线范围，她拍了拍梓茵的肩膀说了一些话，然后两人打打闹闹的，只是隔得距离有些远，洛谨只能看到她们的嘴型。 穿着休闲服的赖宇也从另一个路口走来，纯白的搭配衬得他有些虚幻，一直以来，他和洛谨就是这样的一对极端搭档，一黑一白，一个像天使，一个像恶魔，一个爱闯祸，另一个总会以温柔的方式去解围，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一条线将他们牵到了一起。 手机铃声响起，在浓荫密布的树下，洛谨扬起嘴角的按下接听键。 “你怎么每次都要迟到啊。”赖宇带着责备的语气透过话筒传入耳畔，他所不知道的，是洛谨正得意地看着他紧张自己的表情。 洛谨从来不会迟到，他一直是最早到达的那一个，因为想等待所有的人都出现了，让别人偶尔等等自己，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像多余的人。 他一直都知道，太近会腻，太远会陌生，只有躲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才不至于空虚。 “你叫我不要骑摩托车的，公车会塞车你不知道啊。”洛谨坏笑的辩驳，看着他们身后的橱窗，认住了里面的物品。 “我说，你能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不？你电话那边安静的连风声都没有，你好意思说你塞车。”赖宇甩甩微遮过眼眉的刘海，只手放在裤兜内在街边踱步，“你再不来可就不等你了。” “真是的，一点都不信任我，我马上就到了，挂了！”洛谨抿唇微微上扬，绕过摩托车从另一个方向走近他们，然后慵懒的挥着手打哈欠，“坐了那么久的公车困死了。” “我们走吧。”赖宇无奈的摇摇头和梓茵她们一起迈过对面马路，洛谨撇过视线注视着橱柜上的怀表，嚷着他们走先，自己要绑鞋带，在那之后，偷偷地走进了精品店…… 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偷偷的注意他，为他做很多事情，可你不会轻易让他知道。 就像明明那么细微的动作洛谨也不会让它从眼底流动…… 停稳的摩托车静静地伫立在橱窗前，透明的玻璃倒影着少年忧伤的模样。 人的记忆就像录影带，熟悉的地点是投影机，这样来回的交集。 洛谨掏出口袋内一直都没有送出去的怀表，紧紧地攥在手心，银色的外壳倒影出无限悲伤的轮廓。 橱窗内，早已换上了不同的物品。 微薄的凝视，似乎能在时间的风力炭化。 在原地停留许久的洛谨紧咬内唇，偏正视线发动引擎…… Chapter 4.朋友的线 我在时间里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当一切变成密不透风的网， 我伸手拈来的， 是那些染上尘的期待， 在最后，连自己也骗不了…… 被阳光洒下金黄的窗台，染了一些灰，窗外的海平面上飞过一沙鸥，云层的颜色由浅到深地抹在海上，挂在天上，残阳在瞳孔里变得殷红，在视界里勾出一副残美的画。 梓茵低眉注视着窗边的灰尘。 “脏了。”梓茵轻声的呢喃着，眼睑处留下一道浅浅的阴影，她伸手抓起盖在腿上的被单小心翼翼的拭去那些灰。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房间内的色彩只有单一的白，苍茫无力，就像彼此的内心，即使融合在一起，也什么都看不见。 洛谨心疼的走过去夺过梓茵手中的被单，单膝跪在她身前，像永远守护她的骑士，却始终不是王子。 洛谨双手安放在轮椅的扶手上，迎上她那散漫的目光。 “你在干什么？这样会把被单弄脏的。”低沉的声音带着疼痛的温柔。 “窗边有点脏了，赖宇不喜欢的，他最喜欢干净了，所以一切都应该是白色的……”梓茵牵强的笑着，笑得有些残缺，房间内的电视依旧在直播，画面上，赖宇承认与何喑订婚，画面上，他说他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办画展，对于洛谨和梓茵只字不提。 洛谨的视线被撕成了两半，一半落在依旧在直播的电视上，一半落在梓茵悲伤的侧脸上。 原来，她都知道了。 “梓茵，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你知道，赖宇不是这样的人对不对？梓茵？”洛谨轻轻的摇晃着神情恍惚的梓茵，一滴晶莹的泪珠击碎在他的手背，像碎掉的水晶，刺得皮肤生痛，每个碎片都布满了梓茵悲伤的容颜，怎么数都数不清。 “他和何喑一起失踪了一年，我以为我可以等到他回来给我答复，可为什么是这样。”梓茵环顾着房间内的墙壁，每个角落都挂满了素描，那个永远不会变换的主角，赖宇，每一张画都在微笑，那么浅，那么温柔，就像梦里的低吟，就像飘在漫漫长空中的呼唤，似乎触手可及，却一触即碎。 只要面对这些笑容，梓茵就会感觉他在身边，陪着自己度过空虚的每一天，可是现在，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梓茵抓起床头边的相框狠狠地摔在地上，埋葬在碎片底下的，是赖宇温柔的浅笑，他一身白色伫立在树荫下，犹如天使降临人间，身后是一片绿荫，教学楼隔着绿荫矗立在远处，有些清晰，有些模糊，被阳光揉碎，变成了斑斑点点的点落在他的身上。 拍照的那天，他们央求了他好久好久，不喜欢拍照的他才勉强的在镜头下勾起一抹浅笑，随后被时间定格。 “梓茵，你看。”洛谨掏出口袋内的怀表，“还记得吗？那天你一直趴在橱窗边上看。” “这是？”梓茵疑惑的承接过银色外壳的怀表，上面有一个比丘特拉着弓，小小的翅膀在阳光下展开，似乎能看到，他在恋人之间调皮地射出了爱的神箭，即便过了三年，这款怀表依旧那么亮丽夺人，就和最初一样。 正文 第五章 梓茵一直以为，怀表是被别人买走了，原来在洛谨的手里。 “赖宇知道你喜欢，所以偷偷的买了下来，想要在你生日的时候送出去。”洛谨慌乱的编织着谎言，哪怕自己明明就知道，是自己一直没有送出去的礼物。 在那搜快艇上，赖宇亲手为梓茵戴上了一条项链，拿着怀表的他静静的靠在了门后面，听着他们幸福的笑声，用拇指摩擦着表壳，最后偷偷地将它送回衣袋里，假装无所谓的走出来，说忘了今天是梓茵的生日。 因为知道了你的心留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因为知道这样的喜欢会成为一种困扰，只能静静的守护，在你得到幸福的最后全身而退，尽管，最先遇到你的人，是我…… “骗人，那年他送的是项链。”梓茵抽咽着推开身前的洛谨，失去平衡点，双手按在了地板上，覆在玻璃渣上的左手牵动疼痛神经，鲜红隔着黑色的手套染在玻璃上，洛谨却微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抹去梓茵脸上的泪痕。 “傻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是何喑对赖宇说你比较喜欢项链的，所以，他才把怀表换成了项链，是他亲手交给我的，他说，好好保管，等有一天他会亲手送给你。” 梓茵心疼的拉过洛谨的左手，不住的掉泪，不住的说对不起。 一年前，那场车祸夺去了梓茵一直引以为傲的双腿，因为失去了活动的能力，没有办法打工养活自己，租的房子不得不退还，曾经的那家孤儿院却突然说要拆除，好友恋人一起失踪。 所有的打击都聚集在了生日的那天。 如果不是洛谨承诺她，在赖宇回来之前让她住在自己的别墅，如果不是洛谨无微不至的照顾。 现在的蓝梓茵，是不是和那些废物没有区别？ “相信我，有一天我会让你看见，赖宇的心，从来都没有变……”洛谨宠溺的揉揉梓茵的脑袋瓜，食指顺着下方移到了她的胸口，“因为他的心一直在你这里，一直都在……” 洛谨小心翼翼的将碎片一点点捡起来，就算知道梓茵的脚不能动了，不会踩到玻璃，却还是不放心。 窗外铺泻进来的阳光嵌在他身上的黑色中，空气里，散出一股甜腻的腥味，夹杂着泪水的咸。 洛谨说，因为他们是朋友，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她不管，他始终都没有与她跨过朋友的线，她也始终都不知道，他留在她身边的唯一借口是，我们是朋友。 洛谨永远会记得，那一年的冬天，没有开口，就被拒绝了…… 纯白的雪花零落，为那些早已秃顶的大树裹上新衣，校园的钟声悠扬婉转，像一曲无论如何也不会终结的歌。 透光性很好的教室内，有些人趴在桌上睡觉，有些人往冻僵的手掌呼气，有些人正在议论着午餐吃什么，有些人咬着笔头一脸纠结。 讲台的黑板上是密密麻麻的笔记，老师早已回到办公室吹暖气，高二的正式分班划开了普通生与特长生，而这些特长生里面，也有那么一两个成绩在年级倒数的学生，洛谨就是其中之一。 几缕阳光投射在操场，似乎很艰难才撕开天空厚重的云层，抵达地面，让人觉得久违的温馨。 有些学生正在空地上堆着雪人，那些是高一新生，入学不久，单纯的就像这没有一丝杂质的雪一样，还未脱去国中时的稚幼，让人看了既好笑又怀念。 梓茵静静地趴在窗边看着楼下的操场，曾经他们四个人也傻傻的在操场堆雪人，掷雪球，把双手都冻得红红的，头对头的躺在了雪地上望天，天空也是一望无际的苍白，却被更浓厚的云层搅拌着，幻化成人们心里所想的形状。 头上飘着稻草头发的班主任总会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朝他们大吼，再不回来上课就会迟到，迟到了全给我出走廊罚站！ 那时候的班主任简直就是一只凶狠的动物，让你连抬头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梓茵记得，那时候班里面就只有洛谨一个人敢和他顶嘴，总会激起一阵阵同学们共鸣的掌声，他得意的挑挑眉，摆出女生们最爱的动作，却总是被一边的赖宇狠瞪一下，当赖宇拧紧的眉间透露出不要再胡闹的信号时，洛谨就会稍微的收敛一下，但很快又恢复过来了。 雪花被风卷入帘中，梓茵裹了裹围巾收回视线，身边是赖宇的桌子，上面放置着一本打开的笔记本，密密麻麻的字体拥挤的排列着，却一点也不乱，每一个字都像一幅画，让你看着看着便脱不开视线。 从入学开始，他们就一直是同桌，因为两人的成绩一直都并列在前面，老师也没有要拆开他们的意思，与此相反的，是何喑和洛谨，两人的成绩换老师的话来说，750分的总分，他们还有550分的提升空间。 颈间裹着围巾的何喑蹭到了梓茵身边坐下，狡黠的笑笑，让她陪自己去装点热水回来。 梓茵望了望自己桌角的空瓶子，点了点头，在起身的时候顺手拿走了赖宇桌角放置的空水瓶。 冷湿的走廊留下带有水迹的脚印，裹得严实的学生们来来往往，一张张被冷风吹得通红的脸蛋，有些像红苹果，有些却像被烧红的炭，让人想要发笑，但只要去照照镜子，就会发现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穿过空地到达小卖部后面的热水机，左边是楼梯，右边是空地，上面是男生宿舍。 一些学生正在排队打热水，梓茵小心翼翼的拧开瓶盖，用热水洗一洗，倒掉后开始装水，白色的水汽随哗哗的水流朦胧了双眸，气体涌出，温暖了整个脸。 “梓茵，你觉得洛谨怎么样？”站在另一边装水的何喑兀自的傻笑着，陷入自己的遐想里。 从宿舍走下来的洛谨被对话扰乱了步伐，忍不住的停在楼梯口，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 如果洛谨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一天，去了赖宇的宿舍帮他拿笔记，那一天，没有人知道他生日，那一天，他揣着忐忑的心情想要告白…… “洛谨，我觉得嘛，是那种只能做朋友的人。”梓茵不假思索的回答，关上热水，拧紧瓶盖之后换上另一个瓶子，好奇的看着何喑，她微红的双颊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发自内心的，“怎么突然问他？” 正文 第六章 “我觉得嘛，他挺适合当男朋友的，又帅又酷，很有个性。”何喑拧上瓶盖等待着梓茵，“要是有一天他向我告白，我会直接答应的，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 “我怎么看到你脸上写着花痴二字？他做朋友挺好的，如果是恋人的话，我更喜欢赖宇这类型的，稳重，温柔，做事认真。”梓茵关上热水腾出位置让后面排队的人装水，勾着两个瓶子的带子与何喑并肩而行，“如果要把他么划分成两类的话，我觉得，洛谨是朋友，赖宇是恋人。” “还说我花痴，你还不是一样，梓茵是花痴，是花痴……”何喑不依不饶的聒噪不停，露天的平地上留下少女们的一窜脚印。 伫立在楼梯口的洛谨紧攥着手中的笔记本，始终没有前进一步…… 越过朋友的线，要么是恋人，要么是陌生人。 如果你已经知道答案，你要怎么选择？ Chapter 5.为何我的梦里总是有你？ 我把梦编织成不属于我的幸福， 我把幸福传给你， 却扰了你的梦…… 小小的粉红色情书被少女小心翼翼的折叠，封口处是红色的爱心，显得很精致，那也是少女细致的心。 粉红色信封的背面是黑笔写着的名字： 洛谨（收） 何喑（送） 寂静的教室内，只有何喑一个人，捧着写好的情书满意的欣赏着，破晓后的天空裂开一道道痕，像被撕碎的丝帛，透出一缕缕能看见的光，教室内即使开着窗帘，也显得有些阴暗，所有的物品都被昏暗勾勒出不明显的轮廓，有的浅，有的深。 何喑踌躇着是放进洛谨的抽屉里好，还是直接给好，直到窗外的阳光随时间的推移落在了她的发梢上，被模糊了棱角，却在反面看到一张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 何喑深呼一口气，终于决定放进他的抽屉里，移动着手臂，动作却在大门被打开的片刻停住了。 外面的阳光在少年黑色的T恤边裹上了纯白，传入到瞳孔，有些白茫茫的刺眼，摩托车的钥匙静静地置在他的裤兜内，随他前行的步伐相碰，发出微颤的声音，震动着这微妙的空气。 何喑低垂着头，停顿着的手不知道是要把信封收回来，还是往前伸出投进去，直到洛谨伫立在她身前，垂眸凝视着她。 “是什么？”洛谨蛊惑的勾起唇角，有些玩味。 “其实我，我一直，一直……”何喑紧紧的攥着信封，直到出现皱痕，紧张而又激动的双手递出来，微微颤颤就像站在了高处的钢丝上，只要一个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其实我一直都……” “真是无聊呢，那些女生，看我们的关系好，就委托你送情书，丢掉好了。”洛谨玩味的笑着，没有过目，直接从何喑手中抽走，很优雅的飞进了后面的垃圾桶里，那么的不屑。 “不是的，其实是……”何喑先是愣了片刻，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夺眶而出，是不是早就应该要猜到是这样的结局，对于他而言，女生们的心意都是只有在垃圾里面才能找得回，可就算是这样，就算会粉身碎骨，也想要传达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洛谨突然暗淡的眸光凝视着另一张空桌子，桌上放置着两个并着的水瓶，被阳光折射出刺眼的亮光，只有在望着那个方向的时候，眼眸里锐利的光芒才会变得温柔一些，“我喜欢蓝梓茵，从一开始，喜欢的人就是她。” 洛谨转过视线对上何喑那张满是泪痕的脸，难以言语的感觉就像南极冰盖出现的裂痕，随着地平线蔓延，在那摇摆不定中坠入万丈冰河。 “我知道了，我去一下厕所洗脸……”何喑狼狈的抹去脸上的泪痕，使劲的揉眼不想再掉泪，可泪却更汹涌了，擦肩而过的瞬间空气里传入悲伤的话语。 “我们可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洛谨顺势的扯住何喑的手腕，却在说完这句话后松开，断送了何喑心底最后的期待，“因为我不想，改变现状，不想，让梓茵有任何心理负担。” 牵强的扯出一丝灿烂的笑容，说着好，心里却被刀子割成了碎，掉进了咸海里。 我以最卑微的方式喜欢着你，就像你以最卑微的方式喜欢着她一样。 我把青春结成有些苦涩的果实，最后下咽的，只有我一个人。 何喑走出教室仰起头不停地奔跑，如果不是选择了早早到校，是不是会有更多人看到自己现在的丑态？ 一个哭成泪人的女生在走廊里像疯子一样跑着…… 是过了多久，累了，倦了，停在了曾经一起打闹的树下，仰望着头顶的罅隙，抖落的阳光波动在眼泊中，再也哭不出来。 眼瞳里，全是洛谨不羁的笑容，他那么的喜欢坐在树干上摇晃着双脚，他那么的喜欢纯黑色，就像是他的生命一样，他总是坐在摩托车上，一点也不乖的停在校门口等他们下晚修一起回家，他会在自己准备吃早餐的时候突然出现摸着肚子喊饿，像哥们一样的拧走了她半个面包，他总是在上课的时候塞着耳机听音乐，偶尔会哼几句，那样的动听…… 洛谨，是不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们成为了同一类人？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不顾一切，明明知道什么也得不到…… 温柔的低语在耳畔盘旋，熟悉的香味绕在鼻尖扰乱了梦境。 趴在桌边睡过去的何喑被赖宇唤醒，外面已是黄昏，画展内的人已经寥寥无几，被记者缠了一天的赖宇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坐下来休息。 “很累吧？”赖宇温柔的问候着，伸出手背安在何喑的额前测测温度，“还以为你生病了，小憩了一会儿，做梦了吧，眼珠子一直在眼皮下转动。” “为了今天的画展忙了一个星期，是有点累了。”何喑浅浅的笑着，淡粉色的唇彩显得有些黯淡，眸间也充满了倦意，或许真的累了，就连面对你的视线也变得疲劳不堪，那些一直以来只对梓茵的好，颠倒成为了她。 正文 第七章 何喑的梦里总会有意无意的勾出过去的轮廓，然后哭着哭着睡了，睡着睡着醒了。 抬起眸无力的对视那样温柔的目光，是不是只为了寻找到一份与洛谨相似的神情？ “今天画展结束了，要好好的休息啊，我可不想我的未婚妻在订婚之前病倒了。”赖宇宠溺的刮了刮何喑的鼻梁，开玩笑的点点她的额头，何喑甜美的笑了，心，却在那一刻就空了。 何喑记得，那年的夏天，她拖着洛谨去买冷饮，路过操场时看到了秋千上的两个人。 赖宇宠溺的刮着梓茵的鼻梁，两人有说有笑，秋千在空中荡的老高，他们就像一对情侣，让人羡慕。 何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洛谨也会这样宠溺的刮着自己的鼻梁，温柔的呼唤自己为宝贝。 相比之下，何喑又是那么的嫉妒梓茵，不管是赖宇还是洛谨，他们的心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而自己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像傻瓜一样站在局外，直到失去追求幸福的权利。 抢走赖宇，既是对洛谨的一种成全，也是对自己嫉妒心理的满足。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弃我而去？”何喑无力地倒进赖宇的怀里，像在风中飘零已久的尘埃，终于找到了落脚的土地，现在对于她而言，爱情已经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她只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的人，可以陪在自己身边，无论开心还是悲伤，都会对自己温柔的人。 赖宇摇着头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何喑安心地笑了，笑得眼泪掉了。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失忆了，不再对我好了，你会不会，恨我？ Chapter 6.凌乱 谁在夜里一次又一次的抹去眼泪？ 所有的温柔会变成离别后的残酷， 谁说那些碎掉的，不是我们的心？ 残阳映海面，清风入帘，凌乱了发，窗外良辰美景无限惬意。 伫立在苍茫白色之中的少年静静的陪在少女身边，直到她收回视线启唇。 “我想去古莲街逛逛，带我去好吗？”梓茵抬眸凝视着洛谨，那样的瞳间似乎看到了广阔的田野，橘黄的云层囊括了整个天空，嫩绿的野草在风中浮动，像大海的波浪，少女的素色裙摆随小草一同扬起，将不同的色彩交织成最唯美的画面。 “嗯。”洛谨点点头，视线跳过梓茵的侧脸落在地平线上。 像走马灯一样的世界在记忆里渲开了墨，将绚丽染成了黑白。 街上开满了小食店，穿着不一的人们来来回回，街市繁华热闹，和静默推着轮椅行走着的两人格格不入。 梓茵还记得，小时候孤儿院的冬天，白色的尽头仿佛是同外另一个世界的开端，梓茵很喜欢穿着长长的靴子在雪中前行，留下那一串串不深不浅的脚印，在不远处转身沿着痕迹走回来…… 一个小男孩拿着红色的氢气球活蹦乱跳的在大街上跑着，一辆摩托车穿过，向后退了一步的男孩不经意间松开了手，梓茵的视线随着那气球慢慢升高，最终定格在大型的银屏上，赖宇的头像成为了广告商的代言，那样温柔的浅笑，比阳光要刺眼得多。 两年前。 冬天的第一场雪过后，天空像是巨大的漏洞，纷扬的洒出凝固的眼泪。 古莲街的咖啡厅内，一名顾客与服务员发生了争执。 “你是怎么做事的啊，我点的明明就是蓝山，你怎么上了一杯哥伦比亚。”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不满的斜视着梓茵，室内的暖气开得很大，连这些聒噪也被传得很广。 “对不起，我马上去给你换。”系着白色围裙，服务员打扮的梓茵急忙的道歉，端起咖啡时却不小心打翻了，浓黑色的液体顺着米白色的餐巾蔓延至顾客的大腿上，桌子拍响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你怎么搞的！” “对不起，对不起……”梓茵不住的道歉，没有风度的顾客却抡起了手掌。 “脾气那么暴躁的话建议不要经常喝咖啡哦。”像湖面吹过的春风，掳走了梓茵的心，左手拿着书的赖宇用右手抓住了顾客的手腕，温柔而又用力地往后一推，顾客向后趔趄，“人家都道歉了，打人似乎不太绅士吧” 顾客哼了一声，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气败地走出去。 赖宇温柔的伸出手揉着她的脑袋瓜，安慰着说没事了，梓茵抬起头靠着他的胸膛哭了起来…… 公园的秋千晃悠悠地荡着，梓茵和赖宇都在啃汉堡包。 “那么说，你是孤儿？”赖宇吸了一口可乐风轻云淡的说着，停住的秋千随地上前后移动的脚而微动，“所以你才需要去打兼职赚学费？” “嗯”梓茵垂眸静静的凝视着地上的雪，似乎在融化，又似乎在凝结成块，压的心里难以呼吸。 “听说明天孤儿院招义工，可以的话，我想过去帮忙呢。”赖宇兀自的说着，转过视线落在梓茵的侧脸，心里陡然一空，深吸一口气，凛冽的冷风钻入心腑，赖宇拍身站起走至她身前，半跪着伸出大拇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会变丑的哦。” 梓茵扑哧的笑起来，抹去脸上的泪痕，甜美的笑容定格在了白色之中。 …… “洛谨，还记得吗，赖宇以前很喜欢来这里喝咖啡的。”梓茵抬头凝视着咖啡厅外不变的名字，加缘咖啡厅，“每次他找不到你的时候都会到这里来的……” 洛谨不语，很早之前就知道梓茵在这里工作，很早之前就知道赖宇找不到自己就会来这里喝咖啡，很早之前就知道梓茵喜欢赖宇，那些机会，全是他一手制造出来的，而这些，他们都不知道。 他总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甜甜地笑着，然后落寞的离开…… “现在的他，应该也很喜欢的吧。”洛谨随着梓茵的视线一起定格，那个靠窗的位置，总会坐着一名少年，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偶尔在看书，偶尔十指交叉托着下巴思考问题，洛谨就在不远处偷偷的看着他，还有那抹端着咖啡的熟悉身影…… 逐渐喧闹的古莲街上，打闹的少年没有顾及前面有障碍物，跑过去的同时狠狠地被路中间的轮椅绊倒，后面追赶的少女透出焦急的神情冲了上前。 正文 第八章 “你没事吧？痛不痛，我帮你揉揉。” “可恶，脸部磨伤了。”地上狼狈的少年恶狠狠地盯着轮椅上的梓茵，“臭三八，残疾了就不要坐着轮椅到处跑，他妈的，害我摔伤脸了！” 梓茵垂下眼帘，声音微微的颤抖。 黑色的身影切断了她的视界，地上被拽起来的少年惶恐的望着一脸盛怒的洛谨。 “你你你……要干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洛谨拽过少年的衣领双拳颤抖，“你刚才，说谁残疾！” “拜托你放手，他只是说话比较直接，我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一旁的少女急忙的鞠躬道歉，在洛谨正要松开拳头的时候。 “干吗要道歉，本来就是一个残疾的，我说哥们，这种货色你也要，太没品味了吧？我给你介绍一个好了。”不识好歹的少年继续说着。 “混蛋！”拳头落在少年脸上，后倒的少年撞上了卖番薯的铁桶，里面烧红的炭滚了一地都是，来不及避开的路人大叫了起来，动乱的人群纷纷让出了一块地。 洛谨一脚狠踹在他的腹部上，逐渐包围的人切断了梓茵的视线。 这样的打架，在很久之前也发生过，并在梓茵的脑海里铭刻成了一段刻骨的回忆…… 那天放学，何喑临时有事不能和梓茵一同回家，梓茵只好一个人走，那边的治安一直都不好，路灯也是坏的，天一黑便伸手不见五指。 梓茵紧了紧双肩背包抱着一摞书在寂寥的巷子里穿行，几个依靠着墙壁的小流氓走过来朝她吐烟圈。 梓茵边推开他们边咳嗽，渐渐变黑的天让这一切变得更加的可怕。 “小妹妹，一个人回家挺寂寞的吧，要不我们陪你。” “放开你们的臭手！”一辆黑色的摩托车拐进了小巷，还未熄灭引擎的洛谨怒视着那几个流氓，一个快速漂移稳刹住车。 “还英雄救美啊，那就看你有几斤几两了。”转移对象的流氓们绕过梓茵走向洛谨。 天渐渐的黑了，小巷子打架的声音被收押在了狭隘的空间里，拳头落在肉里吐出的惨叫声揪心的可怕，躲在角落里的梓茵看着乱挥舞的拳头不停的颤抖，拳头落在洛谨身上时她就会不自觉地喊一句小心，随之替他担心。 在夜幕完全降落之前，小巷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鼻青脸肿的流氓，他们无力再还击的蠕动着，洛谨脱下手套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直径的走向梓茵。 “我送你回去！”洛谨握住梓茵的手腕将从墙角她拉了出来。 “你受伤了，要不要紧？”梓茵担心的想要伸手触及洛谨脸上的伤，却被他的话堵回去了。 “我没有弱到连这种小伤都觉得痛，以后不要一个人回家，危险，何喑没空你可以找赖宇，找不到赖宇可以找我。”洛谨跨上摩托车将黑色的头盔丢给了梓茵。 岑寂的夜幕下，摩托车的车灯照亮了前方的路，梓茵箍着他的腰，长发在风中扬起，她能感觉到，带着腥味的液体正顺着洛谨的眼角落在她的手上，她更紧的抱住了他，害怕他会在下一秒突然倒下。 …… 人群外面的梓茵揉着大腿上的被子，倏忽的扬起头大吼了一声，“洛谨不要再打了——” 人群开出了一条道，洛谨拽着浑身是伤的少年，将他拖到了梓茵的脚下。 “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鼻青脸肿的少年像拜神一样苦苦的哀求着梓茵，再也不敢嚣张。 “滚！” “是是是。”连滚带爬的少年扶着一旁的女友仓皇而逃。 洛谨弯下身子伸出手想为梓茵抹去眼角的泪。 ‘啪’的一声引起了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 “你以为这样我会高兴吗，你只知道跟别人打架，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如果是赖宇他一定不会像你这样……” “我不是赖宇，我是洛谨！”突然吼起来的洛谨却在下一刻愣住了，望着他的梓茵刷刷的落下了两行泪，他措不及防却吐不出一个字。 “就是因为你不是他，我才会害怕你出事……”梓茵低下头哭得有些颤抖，“我害怕，看到你流血，我害怕你会这样突然死去，我不要你为我打架，我不要……” 洛谨牵强的扯出一丝笑容，弯腰脱下手套用手背拭去了她坠下的泪水，“对不起……” Chapter 7.梦想交织成线 沉睡的开始苏醒， 苏醒的开始沉睡， 是该面对还是逃避， 在那悲伤年轮里画下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为什么我们的距离被无止境的拉长了？ 画集出版社。 坐在办公室外面的何喑等待着赖宇的消息，办公室内，总编辑正在和赖宇商量。 “你的画确实很好，但是缺少剧情感，如果只是把没有任何感情联系的画插成册，这样销售量可能会很低，我们不想铤而走险。”戴着眼镜的总编将赖宇的画集推了回去，敞开的窗户吹入了秋风，吹动了画本的纸张，一页页的过滤。 “我明白了。”赖宇有礼貌的回复一个微笑，抱起自己的画本起身离开。 “等一下，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或者好的作品，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们可以一起参谋一下。”总编辑起身走了过去，将一张名片塞进了赖宇胸前的口袋内，笑了笑，“我个人还是很喜欢的你作品的。” “谢谢喜欢。”赖宇笑了笑，与总编辑握手后离开。 见赖宇走出来何喑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迎过去。 “怎么样？编辑怎么说？” “去庆祝一下吧。”赖宇亲昵的刮刮何喑的鼻梁。 “同意出版？” “当然不是，庆祝我们不用为策划出版而烦恼了，等我们订婚之后再慢慢烦恼吧。”赖宇夹着画本牵过何喑的手走出画集出版社，门外的强光淡化了他们的轮廓。 很多时候，何喑在问自己，现在的自己，究竟喜欢洛谨还是赖宇，究竟是在成全还是在报复。 就像在那个午后，洛谨要求她当他女友的理由竟是那么滑稽…… “你找我来这里有事吗？”何喑怀着忐忑的心理站在离洛谨不近不远的地方，树影下落着一地金黄的光芒，何喑小心翼翼的揣着洛谨留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着：放学来后山一下！ 正文 第九章 “你不是想和我交往吗，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男女朋友关系。”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话语更像是在命令，何喑先是一愣随后没有底气的问为什么。 因为有人在传洛谨喜欢梓茵，因为梓茵开始因为这个躲避他，因为不想和梓茵变成陌生人，因为不想和赖宇变成情敌…… “所以，你可以把我当成他们爱情里的牺牲品？” “你喜欢我不是吗……” 巴掌落在脸上震动了整个空间，栖息在树上的鸟儿惊飞，掠过头顶被残阳割破的天空。 时间就这样短暂的停顿了几秒。 “我喜欢你，但是，我也是有尊严的！”何喑摔下这句话捂嘴跑走…… 你可以无视我的喜欢，可你不可以践踏…… 那一天，何喑又盲目的跑了好远好远，直到手机收到一条洛谨道歉的信息，直到疲惫的躺在了河边的草坪上，直到被晚风吹的身体发冷，直到望着天空流不出一滴眼泪。 “何喑，你怎么又在发呆？”坐在高级餐厅内的赖宇朝自己对面的何喑打了个响指，“怎么这几天你都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没有。”何喑恍惚的低下头，用勺子搅拌着杯中的咖啡，独特的香味缭绕在鼻尖，一圈圈的漩涡搅乱了映在杯中的轮廓，周围安静的只有音乐盘旋的声音，何喑微微的抬起头，“我只是在想，你会不会突然离开我。” “你最近是不是累坏了？怎么一直在想这些奇怪的问题？”赖宇微微的蹙眉，想要深究时却听到了另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怎么搞的，我点的不是这种口味的咖啡。” “对不起。” “哎呀，你弄到我的衣服都是咖啡了！” “对不起，对不起……” 熟悉的对白就像一根刺，狠狠的扎入了赖宇的耳畔，外面的世界开始下起了滂沱大雨，交织混乱的记忆从某个部分抽了出来，被按下了重播键…… 孤儿院的大院一些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在清扫，赖宇提着水桶忙里忙外的进行打扫，梓茵在为大家准备晚餐。 太阳高度角增大之后又逐渐变小，来当义工的学生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赖宇提着水桶和梓茵一起清理杂物房。 踏上桌子的梓茵踮着脚尖拭擦天花板，墙壁上的灯管突然发出吱吱的声音，下一秒，黑暗剥夺了原本的光明，梓茵一个崴脚从上面摔了下来。 “小心。” 地上的水桶被赖宇的一个紧张而撞翻，黑色的液体顺着地板的沟壑延伸，借助着门外微弱的光芒有点反光。 赖宇紧紧地抱住了摔下来的梓茵，如果灯光再强烈些，赖宇便会看见梓茵瞳中感动的波光。 “你没事吧。” “我没事。” “地板湿了，我去找拖把拖一下。” “嗯。” …… 雨滴的声音落在了窗上，噼噼啪啪的响起不美妙的音乐，孤儿院的大厅内，许多小孩子趴在窗口看雨，世界蒙起了白色透明的液体，凝成看不清的支流在大地上蔓延，看不见树影，望不见楼房的身姿，听不见路人急促的奔跑声。 赖宇和梓茵静静的伫立在窗边，陪同着小孩子一起看雨，透明把世界洗成了乳白，像天堂又像地狱。 梓茵问赖宇，你的梦想是什么？ 赖宇回答，当一名画家，出一本画册，然后和喜欢的人成立一个家。 赖宇反问梓茵。 梓茵说，她的梦想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办画展，或者在世界各地旅游，把美丽的东西都画下来。 他们都笑了，望着雨听着风。 很多话语都刻在了潜意识里，明白得太早，发现的太晚…… “我的头有点痛，我去厕所下个脸。”赖宇揉着太阳穴从位置上站起来，转身离开。 Chapter 8. 你是我的谁 有些人留给你最想要的回忆， 有些人留住了你留下的回忆， 前者你握不住，后者握不住你…… 从那天记忆里多出一个人之后，赖宇就开始害怕，害怕那样的记忆会在最后改变现在所有的痕迹，他回到了以前的学校，这里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学生们的面孔变了。 他走过曾经的教室，望着自己的位置发呆，却不记得曾经的同桌叫什么名字。 他探望了那个头发像稻草的班主任，他依旧是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眼镜下的神情依旧很凶，不同的是，他看到赖宇时慈祥的笑了，露出两排有些发黄的牙齿，惹得赖宇也想发笑。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和梓茵现在有没有在交往？ 那么熟悉的名字就像弯曲在心里的刺，突然绷直了，划过一道裂痕，心，也就空缺了。 赖宇低头没有回答，班主任却继续说着他们的事情，早在高一的时候就看出了他们是相互喜欢的，因为成绩都很稳定，也没有在学校做出比较过态的事情，才一直没有拆开他们，班主任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很多。 他说，人这一辈子总会发生很多事情，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自己后悔，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古莲街上。 洛谨推着轮椅上的梓茵闲逛。 “我想吃那种糖。”梓茵望着不远处的小卖店勾出一丝浅笑，如同盛开在日光下的昙花，盛放在洛谨的眼里。 “等着，我去买给你。”洛谨应和着走了过去。 停在原地的梓茵收敛起了笑容，望着洛谨那抹黑色的背影，调动了轮椅的方向…… 洛谨拿着一袋子的糖果，在转身之际寻不见梓茵的踪影，惊惶的四处呼唤寻找…… 赖宇沿着记忆里的线条游走在校园的每个角落，爬上了操场后的山上，在高处眺望，学校的外面是一个湖，这个时候是没有人会去那里的，然而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的手放在轮子上，一点点的滚动，一点点的靠近湖水。 “她要自杀？”赖宇心间陡然一颤，急忙的顺着下山的路奔跑，荆棘划破肌肤的瞬间，某种东西涌入了大脑里…… 学校组织了爬山活动，为了采集标本而掉队的两人在山上迷路了。 正文 第十章 梓茵小心翼翼的将一片紫色的叶子夹进了笔记本里，抬起头冲伫立在阳光里的赖宇笑了笑，赖宇宠溺的揉揉她的脑袋瓜，回过神时已经不见了班级的队伍。 “我们赶紧跟过去吧，不然老师会骂死我们的。”梓茵往前迈出一步，不料滑进了被植物掩盖住的滑坡里，赖宇紧紧的拽住了梓茵的手，她的双脚晃动在踩不到底的荆棘中，心里燃起了恐慌的火苗。 “不要怕，我拉你上来。”赖宇努力的挤出一抹笑，颈间却早已暴露出了青筋，他加大臂力将梓茵整个从滑坡的边缘拽了上来，一个后倒，梓茵整个扑进了他的怀里，短暂的对视红了彼此的脸颊。 树上的叶子被风吹落，覆在了他们的身上，梓茵从赖宇的身上爬起来，却发现脚部被荆棘刺得到处是伤。 “上来。”赖宇弯下腰献出了自己的背部，“我背你。” 赖宇不顾梓茵的推脱将她拉上了自己的背部，站起身朝山下走。 从来都没想过山路那么的漫长，漫长到就像一辈子的时光，白昼染成了黄昏，喧闹变成了安静，赖宇就这样背着梓茵找着下山的路。 梓茵安心的伏在他的背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味，柔软的背后就像一张床，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就熟睡过去了，在梦里，她听见他温柔的歌声。 …… 湖水浸没了梓茵的膝盖，湖水下的双手依旧在推着轮椅前进。 或许死了，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湖水浸没了胸口，呼吸变得很沉，梓茵安详的闭上了双眸借助水的浮力栽了进去，一张被单漂浮在了水面。 水灌入了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呼吸里也都是水的声音，隔绝了的世界将是另一个世界的开端…… 赖宇咚一声跳进了水里，不断下沉的少女嘴里冒着气泡，手脚朝上漂浮，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眸，长长的发丝像海底的水藻，波动的长裙在水中上扬，像水底里的罂粟花。 赖宇朝下游去，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腕，使劲往自己怀里拉拢。 哗的一声水流，两人一同钻出了水面，赖宇横抱着她上了岸，并小心翼翼的将她安放在地上，双手叠加按向她的腹部，湖水随赖宇的每次按压溢出少女的嘴，赖宇抬起她的头掐住鼻子拉开嘴巴深吸一口气进行人工呼吸。 “咳咳咳……”过了几分钟醒来的梓茵咳了几下，打通了呼吸管道，胸口微微起伏，睁开眼眸却像在做梦。 “你没事吧？” “赖宇？”梓茵讶异的看着印入眼瞳的少年，若不是双脚不能动弹，现在的她一定会紧紧的抱住他。 “你认识我？” “赖宇，你为什么要忘记我，为什么选择忘记我却还要救我，为什么，为什么啊？”梓茵无法走动的趴在沙子上叫喊，泪水越过了堤线汹涌而出，这些绝望就像落在悬崖巅上的花瓣，只需要一阵风，便会在崖底枯萎。 驾着摩托车的洛谨一个横漂移停在了桥上，桥下的湖畔上那抹在哭泣中颤抖的身影让人心疼，他安静的走下去，弯腰横抱起湿漉漉的梓茵，冷漠的望着赖宇。 “这些，就是我们的友情，你们的爱情，那么，不堪一击。”决绝的转身，心变成了冰掉在了地上，被自己践踏着，被沙子磨成了粉末，融成了一地的积水。 Chapter 9.我们，你们 小时候会傻傻的望着天上的星星， 晚风那么大， 担心着它们会被风吹掉， 牵着玩伴的手任性的不肯离开天台， 一颗颗的数着， 再后来，我们连站在窗台的时间都没有了…… 如果时光倒退十年，你会不会后悔曾经轻易许下的承诺？ 洛谨总想问赖宇，而答案早已经消磨的时光中呈现。 就算不会后悔，也不会实现…… 十年前的纯真时代，将我们的世界打了死结，最后，因为绷得太紧而断裂…… 小的时候，洛谨总是一个人趴在围栏去望地，就像透明的玻璃被所有人忽视着，看着别的小孩被父母接走，最后失落的自己坐车回家。 他的世界被画成了圈，从大圈里放逐出去，在空气里飘，找不到着陆点。 小时候他就很会打架，作为保护自己的方式。 最厉害的一次便是在遇见赖宇的那个午后。 一群拿着棒球棍的同龄人在路口将他包围了，残阳勾出他们邪恶的轮廓，笑得有些奸诈的唇角在抽搐着，洛谨攥紧拳头毫不退缩的冲过去发起攻击，最终也只落得一个倒在地上被棍子打的下场，即使这样，他也只是咬着牙没有吱声。 直到有人用温柔的怀抱紧紧地包裹着意识在朦胧的他，在他耳畔吹过一阵风边，风里传出：“由我来保护你。” 泪水在模糊的意识里崩塌，浸在了干枯已久的心田里。 听到大人叫喝声的小孩子们纷纷的散去，同样是伤痕累累的赖宇轻扶起了洛谨，两只小手牵在一起，上面有着一样淤青的痕迹。 赖宇说，我们做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吧，我保护你。 洛谨低着头，鼻子有点酸，第一次有人用这样温柔的方式保护着他，第一次有人告诉他我们是朋友。 洛谨揉着脸上的淤青，不知是疼痛还是感动，眼泪却没有停止了。 赖宇抽起袖子轻轻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牵着他的手一起走过漫长的街道，残阳将那有些颤抖的身影拉得老长。 那时候的他们都不懂爱情，以为有这份友情支撑着就能够走完这一生。 一切都像梦里的场景，被醒来时的晨光割得面目全非。 …… “抱我回去，我不信他忘了我，抱我回去！”梓茵在洛谨的怀里挣扎着，捶打着他的胸口，自顾自的哭着，回头看着的身影化成了点。 “那你愿意让他看到你狼狈的模样吗！”将梓茵抱上摩托车的洛谨为她戴上头盔，发动引擎驰骋而去。 梓茵一路上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口，直到累了倦了，依靠在他宽大的胸膛睡着了，不时的呢喃着，“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呢……” 洛谨浅浅的回答着，声音却被风吹散，始终没有传入梓茵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