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死神篇 第一章 死神来了 A市最大精神病医院的院长办公室。 望着面前穿着按照自己恶趣味裁剪的护士服，身材凹凸有致，拿着一沓病例冷着脸望着我的贴身秘书，我就知道自己的美好休假就此结束了！ “你…这是拿了我这个月需要处理的所有病例？”我努力挤出个笑容给我的冰山女秘书，对她问道。 可她还是不领情地抛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打破我最后的幻想:“秦院长，鉴于您上个月翘班留下的工作量，这些，是您这段时间必须完成的工作！” 光她手里拿着的病历就得有十多份！ 我在内心哀嚎，试图做最后的抗争:“我刚从荷兰回来，能不能…好吧，别再那样看着我了，我马上工作！” “第一位病人已经在诊室等候了，您请尽快！” 说完，冷昕就抽出第一份病历放在我的桌上，自己径直走向她的办公桌。 　　 事已至此，我只好穿上白大褂火急火燎地赶往诊室。 这是一个快餐社会，我是这样称呼2017的世界社会现况的。 我叫秦宇，创办了全国最大的医疗中心，当然我一不拼爹，二不走关系，靠的就是这个聪明绝顶的脑子和独一无二的一项能力——能够进入患者的内心世界，将他们从内心徘徊不定的阴暗处带出来，我叫它——虚拟穿越疗法。 现在这个什么都在飞速发展的世界，吃东西能够叫快递小哥送餐上门，和朋友出门能在随便一个商业广场达成包括吃喝玩乐所有的行程。 但在这个社会，几乎所有人都会有心理疾病，而这样的社会就成为了心理疾病的温床。 我见过那种特别极端的强迫症，他们强迫自己将一切打理得一丝不苟，甚至是医生的诊室都不放过。见过选择恐惧症患者，他们无法从琳琅满目的商品中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见过被害妄想症、恐惧症、自闭症患者，各种等等。 而我今天要治疗的第一名患者就是典型的恐惧症，据说是看了过多的恐怖片导致的。既然怂，还要看，不知道该说是人的好奇心太强，还是勇于自虐呢。 我的诊室在医院五楼朝东的方向，途中经过设备齐全的员工休息室，听到他们有说有笑地享受下午时光，我不禁为之前翘班得来的一个月假期默哀三秒钟。 “院长您终于来了。” 打开诊室门，小护士赶紧将我迎进去。 因为这里是心理治疗室，里面的格调和普通诊室大相径庭。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也没有冷冰冰的治疗器材，这个房间专门为恐惧症患者设立，装潢就像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的房间。 桌面上泡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果汁，里面按照惯例兑有镇静催眠的药物。 我拉开软椅坐下，细细打量对面脸色苍白的青年男性，他穿着黑色夹克，黑色长裤，皮鞋上不少泥泞，发型有过精心的打理，但此时凌乱不堪，他的眼睛充血，下巴长满胡须。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欲言又止。 “胡先生，我知道您有很多话想问，但时间有限，我就不再一一解说。我能向您保证，这个疗程后您就能睡个好觉了。” 我安抚着他的情绪，见他神色开始变得恍惚和安静，继续说道:“安心睡一觉吧。” 胡先生在睡着前，眼神里还带着忧虑和恐惧，似乎在害怕梦魇继续出现在梦中折磨他脆弱的神经。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聚精会神地调动自己的精神力进入病患的内心世界。 耳边传来爆炸声，还有男男女女的尖叫哭喊声。 　　 睁眼的时候我就已经站在机场的候机室里了，从惊慌失措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同样被吓得不轻的胡先生。 看来这里就是他感到恐惧的起源了！ 这群留在候机室里的人都是没能搭上刚才事故飞机的乘客，因为胡先生的胡搅蛮缠被迫下机，本来愤怒地想要讨一个说法，但随后飞机就发生了爆炸。 我跟随众人接受了警察调查后迅速接近惊魂甫定的胡先生。 “您还好吗！”我脸上挂着医生的职业笑容，对他问道。 　　 对方显然没有意料到在这场事故后还有人能够像我一样谈笑风生，就怯懦的对我回道：“还……还好……您是一个人吗。” “是的，我一个人打算去旅游，还好有您刚才的告诫，不然恐怕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我装出一副万分感谢的样子，激动得抓住胡先生的双手。他似乎也想起刚才自己在飞机上大喊大叫着“飞机要爆炸了”的样子，脸上表情变化不定。 “他们都不相信我，可我真的在飞机上看见了爆炸的场面”他眼睛无神，仿佛又陷进了恐惧。 在病人的精神世界里，他们会模拟自己看到过，想到过的场面。 　　 　　 很显然，眼前的胡先生把自己假想成了《死神来了》里面的主人公，而我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保护他不被“死神”杀死。 病人在现实中的心理疾病，在这个模拟世界里得到无限放大，他们小心翼翼地遵守着这里的原则，而作为“入侵者”的我在接下来的时间，即将迎来这个世界疯狂的排斥和肃清。 保护自己不被攻击的方法就是坚持自我。 果不其然，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尖叫声——机场的摆渡车突然失控撞进大厅，直接向我这边冲来，我拉起胡先生的衣襟就向结实的大理石柱后躲去。 同样是方才飞机幸存者的另一个人却没有那么幸运，他被摆渡车狠狠地撞向石柱，柱体外一层大理石和这个倒霉鬼的胸腔骨骼尽数粉碎，肠子合着大理石粉末从被撞断的腰部掉在冷冰冰的地上，散发着诡异的热气。 见状，我吹了个口哨，而身边的男人吓得腿直打颤！ 粗略地计算一下，刚才候机厅里的幸存者加上他有八个，现在还剩七个。 　　 而胡先生也是其中的一个！ 现在只能等待“死神”的无息来临！ 我抓着胡先生的肩膀，迫使他看着机场大厅里惊慌失措的人群，和一切有可能成为死神收割走性命的“凶器”。 　　 为了使他不过度惊慌，就对他说道:“胡先生，您不用害怕。” “你…你怎么知道我姓胡？”他僵直着脖子，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电梯。 卷一 死神篇 第二章 死亡列表的改变 “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时间有限，我们需要把刚才所有幸存者的联系方式搞到手！” 　　 我努力回忆着电影里发生的故事，以及死神规则，刚才的事故明显不应该是剧情之内该发生的，这使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和胡先生赶到刚才的调查室查看名单:“托德，特瑞，柳敦老师，比利，卡特，和代替主角的胡先生，以及这一阶段不会死亡的克莱尔。” “刚才死亡的是…卡特，按照飞机座位来看前四个的顺序还不会被打破。”我看着名单自言自语。 　　 胡先生一头雾水地问：“你看这个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些人的电话。 之后我拿着飞机公司给的抚恤金入住胡先生家附近的旅店，每天找借口去他家中排除潜在隐患，例如：漏水的水龙头、没插稳的插头、过期的药物，甚至是烤焦的面包片！ 在精神世界的这几天我几乎以为自己就是个全职奶爸！ 在一周后的清晨。我们接到追悼会的邀请，这几天过得未免太过风平浪静，大概死神比我们更加按耐不住了。 追悼会后我趁机跟随托德到他家附近，然后伪装成恰巧路过的样子冲他打招呼:“嘿，托德，在这里遇到你真巧。” “你没有去追悼会吗？”他眯着眼睛询问道。 “我中途离席了，呃，我能进去喝一杯吗？”我指着他身后的房子说道。 他有些诧异，可还是答应了我:“当然可以。” 托德房屋内。 我向托德借了卫生间，先一步将马桶下面漏水的螺丝拧紧，然后仔细检查晾衣架的固定，但我的职业是医生，而不是水管工，再怎么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托德在外面催了，他已经泡好速溶特浓咖啡，天知道我是有多讨厌这种闻起来像杀虫剂的美式饮品。在我出来后没多久托德也走进卫生间方便，我坐在沙发上考虑需不需要再排除其他安全隐患。 当我听到卫生间里的动静时我就知道已经晚了。托德已经被晾衣线死死得勒住脖子，我想要扶住他扯开铁丝，可是浴缸太滑试了几次都没办法让他站稳，他的眼睛里开始充血，舌头伸得老长，双腿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小。 托德死了，原因是在浴缸前被便坐器漏掉的水滑倒后摔在浴缸内，被晾衣服的铁丝勾住脖子，勒死在厕所里。 这和原死法一模一样，我之前抱有侥幸心理做的检查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就算我把螺丝拧得再紧，但死神有的是办法让他照样滑倒！ 把这件事转告给胡先生的时候，他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活像刚刚粉刷过的墙壁。 　　 “秦先生，我之前就有不祥的预感，感觉托德会出事…” 噢，我还忘了这茬，作为主角的胡先生遵循死神规则，能够预见之后会死亡的人。 依照顺序下一个将会是特瑞，但触发的条件是原主角和女主角在街边饮品店讨论，从我和胡先生的出现，局势的走向就必定不一样，我很担心之后的发展真的如我所想。 托德被判定为意外死亡，于是第二天我就被无罪释放，并给胡先生打了个电话。 “喂？胡先生，请问您现在在哪里？” “我和克莱尔在超市，怎么了。” 对方的电话夹杂着嘈杂的人声，不知为何，不安感在我心中越来越强烈。 这对心理医生来说可不是个好兆头。 爆炸声就像催命符，让男人逃命般冲出超市， 男人绝望地瘫软在地，面前的超市仍然在不断喷射出火花和灰烬。 突然，从里面也跑出一名全身着火的女人，她尖叫着翻滚、挣扎，还是不能扑灭身上的火焰，女人的一只眼球已经被烧烂，另一只眼睛还勉强能看见男人，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扑上来求救，可呼救的话和她被烧焦的嗓子粘在一起，发出呼吸道被浊物卡住的声音。 男人被她吓得几乎快尿裤子，脚不听使唤地颤抖着，他试了几次都无法站起来，任凭女人靠的越来越近，最后那女人也没有了行走的力气，她的全身衣物烧毁，皮肤也被烧得绽开，浑身黑红，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咽气了。 在我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场面，看来克莱尔已经不幸罹难。 男人见状口齿不清地尖叫着连爬带滚冲出马路，向我这边奔跑，一辆路过的公交车眼看就要撞上他，我眼疾手快地冲出去把他使劲拽过来，这才避免又一场的灾难。 “好险！”我心有余悸地盯着过去的大巴车，要是真让它撞上胡先生，我的医疗任务就会被迫结束。 　　 这不但会加重病人的病情，之前我做的所有事也将全部泡汤，一切重头再来。 “咳咳咳…秦…秦先生？”胡先生浑身沾满灰尘，情绪极其不稳定。 这一会儿的时间就能听见救护车和消防队的鸣笛声，我不想再被抓做嫌疑犯浪费掉宝贵的时间，于是立马扶着胡先生迅速离开了现场。 到了胡先生的家后，我们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我开口打破了沉默。 “您是不是觉得所有事都太匪夷所思了，从飞机事件后，幸存者也挨个因为意外死亡。我想说的是，这不是意外。” 对方睁大了眼睛，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身为心理医生的我捕捉到这个细节后就可以得出，胡先生性格温和，并且极度不自信。平时也不懂得拒绝别人的邀请，胆小怕事，在各种方面上都得不到关注。 恐怕这恐怖电影也是别人拉他一起看的。越是胆小的人造成的心理阴影越大，这才使得他的精神世界具有攻击性。 “人不可以被自己打败，知道吗？”我顺手抄起一张白纸写下目前的形势。托德、卡特还有克莱尔已经死亡，还剩下特瑞、柳敦老师、比利和胡先生。 死亡的列表已经悄然改变…… 　　 　　 　晚上我就想要拉着胡先生赶往柳敦老师家中。可警察先一步抓住我们继续盘查这次的爆炸事件，他们严重怀疑胡先生是始作俑者。 一切的顺序都被改变，甚至更加来势汹汹。胡先生已经不再是自己精神世界的主宰，取而代之的是这个“死神”，它百般阻挠着我的行动，将我和胡先生困在这里， 作为精神世界的产物也未免太嚣张了点！ 卷一 死神篇 第三章 揣摩死神 我窝了一肚子火，耐心听完胡先生和警方辩论，再次出来已经天黑，我心里暗道不好，向柳敦老师家里跑去。 我们站在柳敦老师家门外。就听见门里传来爆炸声和女人的呜咽，我也不指望她可以顺利走到门口再给我开门。 我用力推开后门，看见柳敦捂着被电脑屏幕爆炸碎片割伤的脖子，想要寻找东西止血，我立马阻止了她的行动，脱下自己的外套按住她的伤口并迅速将她带出家门。 我们前脚走，后脚房屋就发生了爆炸，我暗忖还好自己动作快，不然也会被炸得七零八碎，显然死神已经被我惹怒，如果之前只是驱赶，这次就是显而易见的抹杀。 对柳敦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处理后，我和随后赶到的胡先生把她送去正规医院，并且对现场东西进行了排查检验后才安心离去。 这次死神没有得手，也就是说所有人死亡的顺序会被再次打乱，就算是知晓电影剧情的我也处于险境之中。接下来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胡先生的预知能力了。 胡先生家中。 “要我来预测？！”对方难以置信我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着手救援和预测的事，他甚至连这些人的电话都不知道，到现在要挑起大任难如登天。 也许我从开始就错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里是胡先生的心理世界，就算我真的把死神揪出来揍一顿，可他本人的心境根本不会发生变化。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胡先生本人改变自己消极的观念，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我捡起地上一篇报纸，上面登载的正是飞机失事的新闻，“你说你曾经预感到过托德的死亡，那么其他人你肯定也可以，在柳敦老师出事之前你有感觉到过什么吗？” 他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努力回忆着自己感到不对劲的事，“我看到落叶，就想到爆炸的火光…在克莱尔出事之前我也感觉到不对劲，超市的时钟听起来就像是倒计时…所以我先冲了出来。” 果然还是能感觉到的！我心里像打了一剂预防针，可心中的疑虑还是经久不散，比如我去找柳敦老师的时候，是谁报的警；超市的炸弹又是谁放置的？ “我觉得有必要邀请剩下的几个人来家里，我们需要商量一下。”我将之前所有人包括我记得的信息又归纳总结在纸上，然后在托德、卡特、克莱尔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叉。 胡先生也觉得有道理，拿起他的老式电话正准备拨打，手悬在半空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他们的电话我还不知道…” 所以说这个人还能自己独立活下去吗？！ 无奈，我把手里的纸递给他，听着胡先生磕磕巴巴地邀请其他人来家里聚会的声音，靠在沙发上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隔天早晨。 因为约定的时间是早上十点，我干脆就寄宿在胡先生家中。 如约而至的只有比利和特瑞，柳敦老师因为险些被割破颈部大动脉还在医院接受检查，于是我们四个人坐在狭小的客厅里面面相觑。 我掏出一支铅笔来在白纸上简单写了几个字，说道：“现在我们四个很危险，飞机事故后的幸存者不久就死了三个，柳敦老师也差点丧命，我们必须团结起来。” 特瑞是个金发女郎，我想头发长见识短就是说她这样的人了，她用尖锐的声音反驳我：“那都是因为他们不小心！你少耸人听闻了，哪里危险？你的意思是为了避难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只能听你的指挥吗？” “特瑞…秦先生他不是这个意思…”胡先生在我身边小声说道。 比利和胡先生的性格有点像，他没有加入我们的争论，只是起身溜达一圈，在途径胡先生的老式电话旁顿了顿。 电话下面压着的纸上有我写的每个人的死法和现况，包括详细地址和电话号码。 我没有闲心去管比利的动作，因为我就快要被特瑞这个疯婆子气炸了，都说女人说起话来就像是500只鸭.子，那她就是野鸭.子里面的战斗机！简直就是4000只鸭.子在对你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去逛街噢我还要去吃大餐” 一声巨响让特瑞在尖叫后闭上了嘴。 “怎么了！” 我和胡先生看向厨房，那里离客厅不远，里面的光景一览无遗。 只见比利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面前是一台焦黑的面包机，他转过头表情僵硬，“嘿…！我在想你们有没有吃早饭。” “吓死我了！你就不知道小心点吗？”特瑞回过神来后立马冲他大喊大叫，随即提起自己糖果色的提包站起来，“我已经受够了你们这种神经质的行为了，听着，我再也不想回忆起180号航班的事，现在我最想做的就是睡个安稳觉，然后在家里开个盛大的派对！” 比利放弃继续和那台老式损坏的面包机做斗争，他皱起眉走到客厅对特瑞说：“你不要激动，既然他们这么说那就肯定有他们的道理。为了你的豪华派对还是听听该怎么做吧。” 眼前这个青年特别识时务，我感到十分欣慰，如果人人都能那么讲道理世界和平绝对不在话下！ 我把刚才的白纸继续拿出来勾画，念叨着：“航班事故，摆渡车事故，托德在浴室滑倒，超市爆炸事故，柳敦老师宅爆炸事故……”我把爆炸事件划到一起，意外事故也划到另一边。 沉思片刻，还是没能找出其中端疑。 特瑞见状耐不住性子，说道：“画什么呢！神叨叨的。” “听说摆渡车事故，托德死亡和柳敦老师受伤的时候你都在现场。克莱尔死的时候胡先生也在她旁边。”比利再次出声，语气里不难听出他对我们的怀疑，我还没能出口解释，特瑞就像抓住了机会发挥开始吵闹。 “说不定你们才是罪魁祸首呢！你们在飞机上藏匿炸弹，想要把我们都害死！嘿，这样想的话事情就全部都能说通了！”特瑞不依不饶，我在头痛之余也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如果根本没有“死神”呢？或者是说“死神”就是一个人？这里是胡先生的精神世界，任何事都有发生的可能性。 我曾经接收治疗过的反社会人格精神病人，他的精神世界里充满了各种心思缜密的算计，在他的世界里我简直是死里逃生。 就像是特瑞所说，万一是有人提前把炸弹放在飞机上、超市里、柳敦老师宅，然后操控摆渡车冲向卡特，但这样解释的话托德的死又变得令人匪夷所思了。 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我暗道不好。 “快去找柳敦老师！她有危险！！” 小镇医院病房内。 病床.上的女人正在安静地休息，呼吸器也在正常运行，当时她的颈动脉已经快要被划断。为了逃出房屋，我不能让她立即接受正常可靠的急救，导致失血过多至今都十分虚弱。 我围着病床检查了输血器、输氧器，甚至是针头，确认无误后这才放心。在病房内至少还没有什么安全隐患。 目前的情况看来，凡是被锁定目标的人都没能逃出生天，只有柳敦老师在有可能知道嫌疑犯的情况下被我救下。 托德死之前我有一段时间并不在场，而之前我进入卫生间的时候窗户是关着的，托德出事后窗户大开。这说明什么？ 一切都是人为的！这里没有死神，只有一个丧心病狂的嫌疑犯在暗处虎视眈眈。 这也是我刚才冲出门的理由。柳敦老师宅已经被摧毁，找不到蛛丝马迹，而她却有可能和嫌疑犯接触过！所以我判定柳敦老师仍然是目前处境最危险的人。 刚才我走后特瑞由胡先生送回家，比利也自己离开了。现在很多事都还只是我的猜测，所以他们仍然处于危险之中，包括我自己。 不过至少知道，我要面对的并不是超自然的力量。光凭这点就比之前更让人安心了。 “请问您是？”病房的门被打开，身着制服的护士推着推车走进来，熟悉的服装让我一时开始怀念自己医院里面可爱的小护士们，还有冷昕。 卷一 死神篇 第四章 被抓 她多半是在认真地工作吧。也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了… “先生……？”护士见我久久不回答，疑惑地询问道，“您是？” 意识到自己的走神，我不好意思地连忙答道：“啊，我是柳敦的朋友，来探病的。” “病人目前状况很不稳定，探病一律必须在登记后由医护人员带领进入。请您遵守医院的规定。”护士很不满地把推车靠在病床旁，我原本想要告诉她自己本身其实就是医生，可这里又不是我的医院，就算是医生也不能打破规矩。 我只好走出病房去登记身份。 就在我离开去医院大厅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进柳敦老师的病房…… “我什么时候登记过了？”登记册上赫然写着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可我来的时候分明没有登记，旁边的护士也是一脸诧异。 不祥感油然而生，我快步返回柳敦的病房。 打开房门的时候她的心电图已经微弱到看不出波幅，病床周围包括被单上全是血，输血器被扯掉扔在地上，大量空气的输入让柳敦的手臂开始肿胀。更令人发指的是她脖子的绷带也被扯开，伤口处被再次割开而不致命，她想要说话，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色气泡从伤口处冒出。 “呃……呃…”她的嘴一张一合，像搁浅的鱼。 我被这个景象惊得说不出话，她的床头用血写着“boom”，可见犯罪的人心理之嚣张，完全无惧任何人和事。 柳敦就快死了，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不清不楚、痛苦地死去。她的眼睛瞪得凸出来，在看到我后更加激动地张开嘴。 “B…B……”因为急于表达，她脖子的血涌出得更多，我像个不懂医术的门外汉，激动得抓住她的肩膀大喊道：“B？？什么B？？” 她被自己的血呛住，使劲咳嗽了几下，导致伤口撕裂到大动脉，大量血液瞬间喷出，我的视野变得一片血红。 当初选择心理医生的理由是什么呢。原本是外科专业的我毅然进了当时最辛苦的精神科，原因就是因为见过太多不治身亡的病人。 身体被钢筋穿透的、手被卷进绞肉机的、被车辆压得肢离破碎的，干涸的血浆和碎裂的骨骼混合在一起，他们家属呼天抢地的哀嚎和病人的呻吟最终变成一条没有生机的心电图。 我害怕面对生死离别，仗着自己的特殊能力进入精神科，带领心理界走上一个新的世界。 可还是躲不过生死二字。 门外传来护士的尖叫声，医生和安保人员鱼贯而入。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几乎要分不清这里到底是精神世界还是现实，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拖进警车。 车里都是熟人，几个曾经审问过我的警官都在，看眼神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且不说航班事故，光托德意外身亡案和柳敦死亡案两个我都在场，就很难解释清楚其中的缘由。 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吗？两场命案都在场，并且都是第一目击者，任所有人都会怀疑这是不是变态杀人魔用心策划的诡计。 下车的时候胡先生就已经在警局门口了。 “秦先生！您真的被抓起来了…”他紧攥着小手帕，不是很紧迫，倒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我的双手被反剪，无奈地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下次别在这里碰面。” 我的脸和衣服上的血全部凝结成一片一片的黑色血块，两眼充血。这个样子走进警局后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请问可以让我先清理一下再问吗。”我开口问道。 简单清理后至少脖颈上没有那种粘腻的触感了。胡先生在警局大厅里等待，我则坐在熟悉的审讯室里面对两名面色难看的警官。 其中一名用手捻起圆珠笔，在纸上刷刷记下我的基本信息，“为什么要害柳敦。” 警局里面的审问也是花样百出，但终究不离在心理上的攻陷，他们常常运用有暗示、诱导的语句引人掉进圈套，从而得到结果。 而我一没害柳敦，二本身我就是个心理医生，回答反而让两个小菜鸟晕头转向。 “柳敦她是被害死的” “对，你为什么害她” “她是被有心人害死的” “所以她是怎么死的” “输血器被拔出，等我到的时候已经有大量空气输入导致手臂局部缺血四肢无力无法反抗，血液被挤向脖颈促使血管破裂，我怀疑嫌疑人割开了她的伤口造成大出血……” “……” 审问持续了一个小时，他们都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头痛得撑住脑袋，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你说有其他人进入过柳敦的病房，可登记册上只有你的名字，这个你怎么解释？” 这个问题在当时我也很想不通。可如今静下来仔细想想，那个人先我一步来到医院登记，肯定不会用他的名字，那么选择我的名字再合适不过。 如果我去前台登记，造成的误会肯定会拖延一段时间方便他下手；而我没有事先登记就去看望柳敦，被护士发现后肯定要让我先去登记，这样的话也就有足够的时间方便他动手脚。等我到后柳敦死亡，探病人只有我。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就算我有功夫跟警官周旋，也没有了时间阻止他继续害人。 现在就只剩下胡先生、比利和特瑞三个人了，也许…还加上我。 下一个目标是谁？柳敦老师临死前说的“B”是指什么？那个人究竟为什么这样做？ 所有线索再次被打乱，真正的凶手和我擦肩而过，在这里的所有事像一团乱麻堵在我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你被逮捕了，秦先生。”直到审问室的门被敲响，一名警官拿着袋资料对我说道。 　资料袋是透明的，还没有贴上标签，所以里面的东西直接能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几张写满字的纸，非常常见而又普通，可这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普通！因为—— 这正是我当时压在胡先生家里电话机下的纸，那天胡先生向我要空难幸存者的电话，我顺手给出去的那张纸上可不仅仅只有他们的电话！包括所有人原本应该的死法和如今的现况。 上面清晰地写着“托德，在浴缸内滑倒，被晾衣线勒死。现实情况符合”；“柳敦，屋内微波炉爆炸划伤脖颈，房屋爆炸”；“比利，火车铁轨头颅被削掉。现况安全”…… 如果只是写了幸存者的遭遇还解释得过去，可之后的详细分析和未来事情走向就足够让人相信这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杀人犯的规划。 果然，屋内看过这张纸的警官脸色都阴沉下来，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异、恐惧和厌恶。 “嘿…你们怎么了”事到如今只要不被抓进去，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我冲他们装疯卖傻，大脑飞速运转，“都在看什么呢？” “秦先生，我想这几张纸你应该很熟悉吧。”刚进屋的那个警官把资料袋扔在我面前，他拉开座椅拿起圆珠笔，大有对我再次进行一次审问的势头。 “这是什么，是案件有新的进展了吗”不能露出怯意，我必须镇静。 “我们接到报警，说胡先生家藏有炸弹，派人去搜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些。”他冲门外打了个手势，便有人把胡先生也带进来，“既然秦先生不知道，那就是胡先生写下的了？” 知道胡先生性格的我暗自咬牙，这种时候就算我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可他就不一定了。在这种地方，只要你表现出心虚，那么他们就有把握撕开你心理上的裂缝，把你最不愿意表露出来的一面血淋淋地摆在案台上供人分析唾骂。 “写下什么？”胡先生的脸色有些发白，牙齿轻咬着下唇，当他看到那张纸后有一瞬间我都以为他会立马缴械投降，可是他下面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 他先是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问道：“您刚才是说有人报假警说我家有炸弹？” 卷一 死神篇 第五章 救我！ “这是什么，是案件有新的进展了吗”不能露出怯意，我必须镇静。 “我们接到报警，说胡先生家藏有炸弹，派人去搜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些。”他冲门外打了个手势，便有人把胡先生也带进来，“既然秦先生不知道，那就是胡先生写下的了？” 知道胡先生性格的我暗自咬牙，这种时候就算我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可他就不一定了。在这种地方，只要你表现出心虚，那么他们就有把握撕开你心理上的裂缝，把你最不愿意表露出来的一面血淋淋地摆在案台上供人分析唾骂。 “写下什么？”胡先生的脸色有些发白，牙齿轻咬着下唇，当他看到那张纸后有一瞬间我都以为他会立马缴械投降，可是他下面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 他先是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问道：“您刚才是说有人报假警说我家有炸弹？” “对”那警官气定神闲地回答。 “可是您的人没有找到炸弹，却找到了这张纸？上面写的是什么我们不知道，可报假警说有炸弹这件事的情节可比这张纸严重。您忘记柳敦宅和超市爆炸案的事了吗。”一口气说完后胡先生的眉头紧皱，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像是回忆起之前两个案件的惨状，那个警官坐的不是那么安稳了，他向前坐了坐，开始抖腿。 “这和那两个案件有什么关系！”警官反问道。 “当然有关系！”这时候我适时出声，给了胡先生一个放心的眼神，我接着开口：“我们不是嫌疑犯。要是犯人谎报炸弹在胡先生家，这时你们的注意力就全在我们身上，而要是炸弹还在犯人那里…” 就是这样！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扯到爆炸案上，让他们都担心会不会再次发生爆炸案，而不是纠结于这几张莫须有的纸！ “可…可这纸上写着的是飞机事故后所有人应该的死法和现状，联系方式和基础信息面面俱到，上面还有你们两位的指纹，这个又怎么解释！”那个警官依旧不死心地问道。 噢天，这家伙属牛的吧？怎么恁的倔强，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答他：“胡先生宅里那么多东西，随随便便一两样都会有他和客人的指纹，拿一张白纸印下我俩的指纹，再写上这些，应该不难吧？” 最后，撒过谎的我面不红心不跳地和胡先生走出警局，现在里面的人全部都忙得鸡飞狗跳，暂时也没有闲心管两个没有成立罪名的闲人。 感叹一下这里的警察还是不够严谨的同时，我对刚才胡先生的表现大为赞赏，难得他那么有勇气，敢于反抗和发言。 在听到我的夸赞后，他不好意思地说：“还是您教的我：不要被自己打败，我平时太胆小了，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今往后我要有自己的思考才行” 顿了顿，他看着我继续说道：“开始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帮不上所有的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分别。希望在这件事结束之前我能帮上您！” 看着他的神色，我也有瞬间的恍惚——自己不是这里的人，开始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驱除病人内心的恐惧，所以我孤军奋战，不依靠任何人的能力，咬牙做完所有的事，却不料事情越来越糟糕。反而是胆小怕事的病患在这种时候来激励自己。 看来，我是被自己的骄傲打败了。 “好！”我笑着应下，考虑把柳敦死前说的唯一线索也告诉他，两个人想答案，效率总是要快的。 我刚要开口，却见胡先生死死地盯着不远处地上黑白相间正在缓慢蠕动的马陆，被随后而来的车辆碾过，变成一滩冒着绿脓恶心的烂肉。 “怎么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先生，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目光呆滞，“我看见了电梯，站在上面的人被卷了进去…” 是预知！看见的是电梯的话，至少我俩是安全的，可其他两个人就不一定了！我抓住他的肩膀问道：“什么电梯？哪里的？” 胡先生使劲皱眉，努力回想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自动扶梯…黄色的地砖” 足够了！有黄色地砖和自动扶梯的多层超市在整个小镇只有一家，不知道现在赶过去还来不来得及，我往超市的方向快速走去。 多乐超市。 黑色星期天，在这里大街小巷的超市都会举行大型打折活动，无数的人都会疯狂地涌进去抢购，我只知道我们有双十一，却不知道这里的人的疯狂——货架被推倒在地，人们尖叫推搡着选择货物，现场混乱不堪，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从人堆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特瑞！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像是想要向前挤，前方就是自动扶梯了，要是再往前一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我向她大声喊道：“特瑞！别再往前走了！！”可声音还是被淹没在人群中，她还在向前走，根本不知道自己每走一步就是离死亡更近一步，现在那个所有事件的始作俑者肯定在某个地方看戏，享受所有事情都被自己掌握，操控着全局。 豁出去了！我不顾胡先生的阻拦向上冲去，人群很密，我尝试了好几次都上不了电梯，上面的特瑞离电梯更近了，我努力向她的方向又大喊一声：“特瑞！！！” 她似乎感觉到有谁在呼唤自己，低头看了眼，没发现我们的存在，收了收手里的大包小包。 “特瑞！！” 这次她终于看到了我们，疑惑地站在原地，旁边的胡先生也按耐不住向她大喊：“不要动！！” 成功了？只要特瑞不上电梯，那么肯定就不会被卷入电梯里面，就在我们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有人突然大喊了一声。 “有炸弹！快跑哇——”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开始尖叫着逃命，连我和胡先生都差点被人潮挤出去！更别说站在上面挨近电梯的特瑞了，她被挤得翻了个跟头，整个人倒着跌在电梯上，其他人根本不会发现地上还有一个人，全部踩着她的身体跑下去。 她的左手被踩得脱臼，大腿和小腿的关节不正常地扭曲，躺在电梯上动弹不得，我想过去把她救下，可这一切都太晚了！混乱的场面中我竟然都能听见电梯里面发出的冰冷机械声。 咯嗒咯哒。电梯终于还是塌陷了，露出里面的传送带和闪着寒光的齿轮，二楼准备下楼的人群立马停住了脚步，前面的人也都全部跑下来了，回头看着这残忍的一幕，刚才还混乱的场面变得鸦雀无声，只能听见电梯吞噬人体令人牙酸的声音。 先是特瑞的左腿，被卷进去碾得稀烂，她惨叫着想要向上爬，可手上根本没有力气，只能用手肘和右手支撑着身体保持平衡不被继续卷进去。旁边根本没有人帮助她，大家都被吓傻了。 　　 　　 我跑过去按下紧急停止的按钮，可罪犯早就料到了这点，下面的按钮已经失灵，上面也有人尝试想关掉电梯，可是根本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特瑞一点点地被拖进去。 按钮失灵，电梯不能再用，我只好向楼梯跑去。电梯上的特瑞努力把自己的右腿抬起，左腿关节以下的部分已经全部进入机械，肉块混着骨头又被翻出来，她痛得几乎说不出话，可为了活命，伸出手臂抬头冲上面的人大喊：“救我！！” 一个中年大汉站出来，特瑞在电梯下去一点的位置，在人躺在地上伸手的情况下还是能抓住她了，大汉也正是这样做的。 他趴在地上，防止自己也被传送下去，堪堪抓住了特瑞的手，其他人这才纷纷反映过来拉住这个男人的身体，一起把特瑞往回拉。 卷一 死神篇 第六章 其中问题 　人体的骨骼是有多坚硬？特瑞的关节在里面被卡得死死的，机械无法夹断她的骨头，就把连着神经仅存的那点肌肉被反复碾压，让她不断地惨叫着，一次次被痛得快要晕过去，却又被拉回现实。 我从超市另一头的楼梯跑上来，也想要去救特瑞，电梯坍塌得更加严重了，特瑞的右腿也被瞬间吞进去，上面拉着她的人也都差点被拖进去。 “不…救救我，救我…”特瑞的牙齿打着颤，几乎说不清话，我上前去也一起拉着特瑞，才发现将她卷进去的力气得有多大！我们这里五六个人竟都只是堪堪拉住她。怎么办，这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急救的方法都想了个遍，就是没有应对这种突发情况能快速起效的办法。 胡先生也跟着跑上来，和我们一起拽着特瑞往上拉，卡住她腿部的机械也不甘示弱般继续缓缓运作。这样根本没办法把她拖起来！ “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拽！”最前面的那个大汉艰难地转过头冲我们大喊，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不行！不能这样做！！”我大惊失色，站出来阻止他们，“这样的话把她的手拉断也不可能把她救出来的！”人体骨骼固然坚固，可关节和肌肉却远没有骨骼坚硬啊！照他们这个拉法，在救她出来之前她的手铁定会先断掉！ “那你有其他办法吗？”队伍里另外一个小伙儿冲我呲牙咧嘴。 “再坚持一会儿！维修人员应该马上就到了，那时候就有更大的可能性保住她的命啊！”我大声回答他，可心里却没有个底。 其他人都嗤之以鼻，最前方的大汉见我们迟迟不决定，自己又不断在被拖进去，急了：“快啊！再不拖我们都得给她陪葬！” 他们都不再理会我。 “三！二！——”他们口号一致，手里的动作不断，特瑞也发出更为尖利的尖叫声。 “三！！” “啊——”特瑞的手被拽断，其他人全部因为用力过猛纷纷往后坐，从特瑞断臂喷出来的血还是溅了他们一身，众人眼睁睁看着她慢慢被卷进机械。 像一只破碎的西瓜，被挤扁碾碎，还没断气前都还不断地发出吱呀的叫声，整个人被卷进去后那恐怖的叫声仿佛还和这些肉块血液残留在冰冷的机械齿轮上。 那大汉手里还紧抓着特瑞的手臂，回过神来后也胡乱尖叫着把断肢扔掉，和其他刚才还大义凛然坚持自己做法的人们一起跑掉。 整个超市最后只剩下我和身后惊魂甫定的胡先生，我找了个角落蹲着，突然觉得就这样坐着放空自己也是不错的，可面前的事又无时无刻提醒我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有烟吗？”我抬头问道。 胡先生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条西瓜口味的口香糖递给我。 看着粉红色的口香糖，让我想起特瑞的那些断肢残骸，差点吐出来，“算了…我不吃” “趁那些警察冲进来之前我们快走吧。”我指了指超市后门。刚才那些冲出去的人应该被警察截住了，不然他们应该早就该进来调查了。 走出超市，我深吸口气，混合着青草芳香的空气驱赶走了不少恶心感，我和胡先生一路没说话，慢慢踱步回家。 胡先生家。 我借了胡先生家的浴室清理身体，这里的人浴室普遍都用的是浴缸，这种浴缸材质都十分细腻光滑，所以很容易摔倒。为了通气会在旁边开一扇窗户，外面的风吹进来有些微凉，我躺在浴缸里又陷入沉思。 “B”是否就是指“BOOM”呢，可是看柳敦老师急迫的样子…是想要告诉我有炸弹吗？可是在她家的炸弹已经引爆。 或者是犯人在害她的时候还想要放下炸弹，可是没有来得及？所以就在墙上写下“炸弹”？可这个逻辑一点儿都讲不通。 如果硬要讲通…莫非还会发生一起爆炸案？ 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敌在暗，我在明的滋味真的特别不好受，总觉得随时都有一块大石头悬在自己头上。 走出浴室，胡先生已经冲好果汁——他知道我不喜欢咖啡。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现在治疗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我的预算，直到现在我都像无头苍蝇，一点进展都没有。 “胡先生。”我喝了口果汁，开口道：“在柳敦老师逝世之前，我在场。” “我知道，怎么了。”他问道。 “她最后的时候想给我说些什么，可是没有说完，只有一个字母‘B’，她的床头也有个用血画下的单词‘BOOM’，这其中肯定有联系……”我开始回忆之前的爆炸案，想要找出规律。 胡先生也拿笔在纸上写下字母“B”，小声地询问我：“会不会是你想的太复杂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自言自语，事到如今，走一步算一步，我和胡先生在一起，而比利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我们还需要通知他注意安全才行。 “胡先生，你先给比利打个电话通知他注意安全。”人有些时候总会被自己的知识和自信束缚住思考，这也就是思维瓶颈，很显然我之前就处于这个状态。那现在就不走标新立异的方法，像刚才胡先生说的，从简单的方面来处理呢？我从桌面上抽起一张白纸来，没有写下多余的标示，只有一个单词摆在上面——“BOOM” 从爆炸案上面来着手调查吧，大量、足够炸毁超市的炸药进入小镇，不可能是没有登记的！这里也没有完整的地下黑市，所以也不可能瞒过检查关卡。如果，没有登记，这事情就更好办了！ 胡先生见我露出笑容，好奇地问道：“你在笑什么呢？”我站起来，假装严肃地回答他：“可能我们又得去一趟警察局了。” “啊？！”他夸张得张大嘴，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开玩笑的。我们不能再那么被动地等死了，你说的对，之前我一直想的太复杂，如果从简单的方面来看，我们可以先从炸药的进口开始调查，所以得先去一趟警察局问问。” 这次一定能抓住那个狡猾的人！ 警察局里。 因为并不是什么大城市，小镇的所有事务办公室也都在警察局，这样更方便了我们调查的进行。我先是和胡先生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第一次不是以嫌疑人的身份出现在那群警察面前，他们都目光不善地死死盯住我们，直到我们走出大厅，进入化工贸易办公室，他们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有什么事吗，秦先生？”坐在软椅里的工作人员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 “原来我已经这么有名了？”我打趣地回复她，然后问道：“我想查一下最近小镇的炸药进口数量，如果可以的话还想知道是哪些人曾经买过炸药。” “您为什么要调查这个？”工作人员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个蓝色的文件夹，可她并不打算直接交给我们，只是放在桌面上。 炸药贸易，没有特殊的身份和要求是很难进行的，于是我谎称自己是煤矿工头，打算进一些炸药囤着，回答了一系列问题后她才勉强把资料交给我们，我拿着资料和胡先生并排坐在办公室里的软座上开始查阅。 在翻到近三个月的炸药进口和消耗数据后我终于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卷一 死神篇 第七章 伸冤 这个炸药的进口数量如果要支撑一个有自己矿坑的小镇保持正常煤矿作业，需要的数量就很庞大。这个资料上的消耗和进口数据都没错，但是这硫磺的进口数据已经远超正常的、没有炸药制作工业小镇的需求。 “请问小镇上有自己的炸药制作工厂吗？”我又对他问道。 工作人员疑惑地抬起头，说道。 “没有。” 那就很好，我再观察这里的数据，所有的硫磺都被收入一户人账下，我兴奋地起身，大声的说道：“果然这炸药，还是需要专业的来才好。要时刻注意不正常的数据啊。” 胡先生和那名工作人员都没听懂我在讲什么，可我的人已经窜了出去，那个进口硫磺的人家地址就在林荫街，和比利家顺路，一会儿到了还能去了解一下他现在的情况！希望他没有事！ 和胡先生匆忙在路上拦住一辆的士，我们很快就到了林荫街一栋木屋前。 这个小镇附近有大量丰富的绿化资源，所以野兽也常在那里出没，这样自然也少不了猎人的存在。这个小木屋就是典型的猎人木屋——在门上挂有麋鹿雕像，外面晒着剥好的兽皮，门外还有一个狗屋，猎人的狼狗正冲我们狂吠，叫的非常的厉害。 除去这只狗，太安静了，就算猎户不在家也不可能会那么安静。就在我思考着进不进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我们身后响了起来。吓了我们一跳。 “嗨！两位先生，真巧，你们是来购买兽皮的吗？”栅栏的那头不正是比利？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长袖和黑色的长裤，他异常热情地冲我们打招呼，然后又说道：“我家就在那边，买完东西可以来我家坐坐。” 说完就自己一个人匆匆的回家了。 我心里感到奇怪，可猎户木屋的不正常更让我感觉不寻常，我和胡先生两人走进他家的草坪，冲里面大喊：“有人在吗！” 没人回答。倒是旁边的猎犬叫得更大声了。 胡先生站在我旁边有点局促不安，他问道：“我觉得这里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就像…” “有人在，倒是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我帮他补充完下面的话。我和他走到猎户小屋的窗户边上往里看，可是那窗户上布满了灰尘只能依稀看到里面的轮廓。 “呃…呃……”从里面传出老人的呜咽声，虽然很小，但是很清楚！我和胡先生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我跑到前门使劲踹了一脚，大门因为年久失修马上就被我踹出个洞，有戏！胡先生也一起使劲掰开那块木板，把手伸进去打开门。 门开了，里面的光线很不好，空气里还混合着硫磺和血液的味道，陈旧的地板上躺着个老猎人，看来他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老彼得。 我赶紧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靠近心脏的位置被猎枪打了个大洞！血也已经快要流干了，他嘴皮干裂、神志不清。 我们又来晚了。 如果再早一点进来也许我还可以放手一搏，救回老彼得。外面的猎犬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趴在地上低声呜咽。 我伸手盖在老彼得那布满沟壑的脸上，低声说道：“我一定会帮您找到凶手的，安息吧。” 胡先生这一段时间也见惯了生死，低垂着头看着我把老彼得的遗体用旁边的布盖上。猎户平时自己制造火药和炸弹，也会出售一些给别人，这其中肯定就有那个犯人，因为察觉到我这里的动静，所以先下手为强，用老彼得最引以为傲的猎枪打死了他，看这个伤口…犯人应该刚走。 又和他擦肩而过了吗？那个人就像一条泥鳅，每次都能在行动后逃脱。不过我相信总会有蛛丝马迹会留下的！ 捡起地上的猎枪，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虽然是一把比较老的猎枪了，可是从表面光滑度来看主人应该很爱惜它，平时经常用绒布擦拭。在枪口处有道焦黑的痕迹，就像是枪支走火留下的。 周围的空间虽然很狭窄，但东西不算凌乱，除了被枪打到的地方，其他有条不紊地摆放在自己应该有的位置，可是地上有一滩残留的咖啡，而杯子却被捡起放在桌面上。 没有打斗的痕迹，老彼得因为长时间打猎所以身体肯定不差，不会因为虚弱或者无力而拿不动咖啡杯。 我在屋子里打着转，仔细思考着每个细节，洒掉的咖啡，放好的咖啡杯，还有猎枪…我突然想起进来之前比利说的兽皮交易。这里是猎人小屋，那么肯定会有客人来挑选兽皮！ 当然也会有人专程来购买炸药，而这个人是谁毋庸置疑！他进门，然后和老彼得打招呼，然后在老彼得端起咖啡的时候开枪！ 因为是熟人所以没有防备，他被击中后犯人捡起咖啡杯放回原位，造成枪支走火，而老彼得不慎被击中身亡的样子！ 老彼得死亡的原因只有通晓犯人会过河拆桥的我们和犯人自己清楚，警方只会认为这是起普通的枪支走火案件，而不会着手调查和老彼得来往的人。单单只靠我和胡先生是没办法在短时间查出那么多人的。 时间拖得越长，犯人的伪装和措辞就越完美，让人找不出半点纰漏。 如果不是这滩咖啡，我都没有十分把握肯定老彼得是被他人打死的，之前把自己伪装得很好，这时候倒因为匆忙露出狐狸尾巴了。 “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这里交给那群警察来处理。”我转头对胡先生说道。 这里的确没什么能调查的东西了，因为炸药私下的交易也是违法的，我不认为老彼得会明目张胆地记下购买人的真实信息和交易情况。 我们快速离开猎人小屋后，在外面的街道站定，胡先生问道：“你有发现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说：“大发现倒是没有，但这一次犯人走得匆忙，留下了不少纰漏，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老彼得是被来购买自己东西的熟人打死的。” 胡先生看向猎人小屋的花园，叹息似的说道：“那条猎犬知道自己主人没了，也难过得不行。唉，真可怜。”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嗯，是啊…”可是突然反应过来有什么我忽略了，“猎犬？你是说猎犬？我怎么没想到啊！那么简单的事！快快快，去牵狗，带它去嗅猎枪上的气味！” 狗鼻子是最灵的，何况是老彼得训练有素的猎犬呢？胡先生上前去将那狗从固定的地方解开，那猎犬便猛地向屋内冲去，待见到地上身体都凉了的主人，两只眼睛竟刷得滴出两滴泪，趴在地上长长地悲嚎起来。 “唉，它一定伤心透了。”胡先生不忍看着猎犬这副模样。他转过头去，眼眶红红的。 “好了伙计，想为你主人伸冤，就仔细嗅嗅这屋子里陌生人的味道。”我用布裹着手将猎枪递到它跟前，它先是没有理睬我，用头颅使劲蹭老彼得的尸体，幻想着老彼得下一秒就能活过来再次抚摸它。 我也没再催它，一番试探后，猎犬终于发现主人是永远再无法回来了，眼泪流个不停，抬头悲痛地看着我，又看了看猎枪。 “有人用猎枪打死了你的主人，你要找出他来。”我又说了一遍，伸手抚摸它的头，这次它像是听懂了，站起来嘴里发出低沉的叫声，在猎枪上仔细嗅了个遍。 我连忙事先抓住它的绳子，之后随它撒开腿往外跑去。 卷一 死神篇 第八章 在我们身边 猎犬跑到花园里后并没有走远，在原地转了几圈后又跑到刚才比利站过的栅栏旁边使劲嗅，又跑出去沿着小路往森林跑去。 往森林跑了？我一边跟着猎犬前行，一边仔细地观察周边是否有其他人的存在，林子里传来悦耳的鸟鸣声，旁边的树枝上不时有松鼠在跳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不久，我就听见潺潺的水声，心里一沉。 犯人跳水逃走了，就算猎犬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从这样的流水中捕捉到那人的气味… 我觉得身体有些脱力，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那只狗丢失了气味后也来回在河边徘徊，胡先生往丛林在看了看，依稀能听到警车的声音，转过来对我说道：“秦先生，我们要不先避一避？如果被周围的邻居认出来我们是刚才出来的人，又会引来不少麻烦” “先去比利家坐坐吧。”我头也不抬地闷声说道，把猎犬脖子上的缰绳松开，拍拍它的头，“快走吧，伙计，去看你主人最后一面。” 这狗也通人性，用头蹭了蹭我的手后就转身往猎人小屋跑去。 “走吧。”我叹了口气，往丛林那边走去。 比利家门口。 白色的大门紧闭着，我上前敲了几下但没人回复，但是能听见里面电视的声音。 “没有听见吧？可能是在卫生间吧”胡先生喃喃自语。我顿了一会？又敲了几下门。 “来了！”从里面传来比利的声音，不一会儿他就出来把门打开了。 他的头发上还滴着水，腰上围着浴巾，身上甚至残留着泡沫，一幅刚从浴室出来的模样。他将我们迎进去，开玩笑似的说道：“我刚打完球回来，想着洗完澡后你们才会来。怎么样，你们买到喜欢的皮子了吗？” 打球吗？可是刚才见到他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他有运动过的迹象。我回道：“没有，老彼得被走火的枪打中，伤得很重，我们刚才去的时候发现了他。” “估计现在还在抢救吧。”我撒了谎，想要试探比利的反应。 他听后很惊讶，说道：“那把猎枪我见他用了很久，竟然还会走火吗？希望上帝保佑他挺过这一关” “是啊…”我垂下眼睛没有多说什么，比利的房间布置一般，装饰得就像个阳光大男孩的房间，四处都是散落的零食袋和碳酸汽水瓶。 比利走回浴室，边走边叹息：“唉，可怜的老彼得，上次我还在他家购买兽皮呢。” 哐当一声，他继续返回浴室清理，我也趁着这个机会继续观察这里的情况，沙发上搭着一整张加工过的羊皮，没有能够藏匿东西的柜体或者暗箱，不过如果比利家有什么问题也不可能被人立马发现 刚才我故意撒谎老彼得正在抢救，也是为了观察他的反应，在犯人跳水后比利又那么巧得浑身是水出现在我们面前，这太巧了，所以我不得不防。 如果他是犯人，心理素质不好的就会立马露出破绽，如果他不是，那么作为一个普通的邻居和顾客的反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目前看来他的反应很普通，属于第二种情况。但是如果犯人心理素质特别好… 那就不好说了。 我招手让胡先生附耳过来，悄声对他说道：“先不要告诉比利其他事…我们需要观察他一段时间。” 待他收拾好出来后热情地给我们倒了可乐，我们聚在一起强调了几遍最近的情况和需要注意的事情，然后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出门后我又把胡先生拉住，看他一脸不解的样子，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 再抬头，两人目光如炬。 我们拦住辆出租车一起离开，但是到了另外一条路后我就下车另拦一辆赶往警察局，而胡先生则赶往医院。 警局大厅。 啊…这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和熟悉的目光，我站在大厅里夸张得吸了口气，引得路过的工作人员都看着我。 “又有什么事呢，秦先生？”那个曾经审问过我的警官角色很臭地问道。 我伸手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看到他的脸色更臭后，我适时收手对他笑了笑，道：“警官，这次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你们，好了，放轻松…怎么称呼您呢？” 他从鼻子里面冷哼一声，丢给我一个称呼：“本尼警官。”然后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示意我坐下。 他习惯性地抽出笔录簿，想起我这次不是被抓来做审问的，只好把笔录给扔在一边用双手撑住下巴询问道：“那么，秦先生，又有什么事呢？” “我知道今天老彼得出事了。”我也不拐弯子，直截了当地说。本尼警官也不意外，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然后等待我的下文。 好吧这个人还当我是来捣乱的！我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他不是简单的意外死亡，我知道你们一定只是判定他因为枪支走火被打死，但这是谋杀！实实在在的谋杀！” 我换了口气，在本尼这个固执的老警察反驳我之前接着说下去：“具体原因我目前不能告诉你们，只是希望你们相信我一次。” “只有这一次，我有把握揪出这段时间所有事件的始作俑者。”说完，我闭上嘴观察本尼警官的表情，见他若有所思就抓紧机会继续请求道：“从航班事故到现在老彼得出事，事情发生的太多了，您都不觉得奇怪吗，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发生那么多事情？请您相信我，现在我有办法找出嫌犯！” 本尼思索了半天，像是要做出一个大决定，舒了口气回答道：“你需要做些什么。” 成功了！我连忙道：“先隐瞒老彼得的死亡消息，封锁所有信息，让别人以为他还活着！” 顿了顿，我又增加了一句：“其他的事情我会通知你们，那时候可能要借你们一些警力。” 与此同时，小镇医院里。 胡先生根据我的话到了医院大厅，和医院负责尸体管理的人交涉。 “我是警察，希望您能配合把老彼得的尸体转移到病房。”他装模作样地命令医务人员，跟着一起到了太平间检查老彼得的尸体，然后和医院的人轻手轻脚地把老彼得转移到重症病房，然后安装上呼吸器、输液器等，为了看起来更加像活人，甚至涂抹上了腮红和粉霜。 那些小护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战战兢兢地做完所有步骤后想询问，但看到胡先生严肃的脸又被吓退，不敢出声。 “所有人都不准透露这里的事情，老彼得的探病事务一切开启，要认真登记每个来探病的人。”胡先生交代完所有的事后走出医院，重重地深吸口气。 所有事情都准备完毕，我们两个就到比利家外面汇合，所有事都很快地准备就绪了，只等犯人出现在布置好的陷阱面前。 我们开始的时候跟其他人的接触都很少，所以没有进行一个系统的分析研究就贸然行动，我也是因为怀疑自己的判断所以没有及时找到事情发展的源头。反而被自己的常识一次次打败。 明明还是自己对胡先生说不要被自己打败的。事到如今，我才发现所有的事分析推理后那么简单！从托德浴室遇害，到老彼得被猎枪打死，每个案件都留下了犯人犯罪的漏洞，把这些事串在一起后就会知道，那个人其实一直就在我们身边！ 卷一 死神篇 第九章 真相 犯人就是比利。 因为他也是航班幸存者，所以我的推理永远都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这也就是他能肆无忌惮做这一切的原因。 他策划了这一切，把自己也当作这场游戏的参与者，将所有人的命当成棋盘上的玩偶，玩一场自己和自己对弈的棋局。 可惜他遇上了我这个“反骨”。 我怀疑他的原因就是老彼得出事后，猎犬徘徊在他曾经站过的地方。把整个事件都回忆一次： 在发现我们去寻找炸药的制作者后，他赶紧前往老彼得家，假装成去购买兽皮的商人进屋，而他能够从老彼得这里拿到炸药，能让对方冒着犯法的危险出售炸药，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匪浅，老彼得很信任他。 所以比利能够游刃有余地开枪打死老彼得，再伪造成枪支走火的样子，他本来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做伪装，可是我们已经到了小屋外面，并且猎犬在听到枪声后狂吠不止。 来不及了！他这样想着，就赶到栅栏边上站定，不能装作没看到我们自己走开，这样嫌疑更大，所以他故作轻松得邀请我们去他家中。 如果老彼得死亡，他判定我们两个不会那么快报警，因为又会被误认为是杀人犯、或者见死不救，所以会到他家中一聚。大家都是幸存者，是在一条船上的，所以我们多半会说出这件事。这样他就会安心继续作恶。 如果老彼得只是昏厥过去，他就会择日动手。 这就是一盘生死赌局。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我们牵着猎犬去寻找他的踪迹，藏在附近的比利见状立马就去河边冲掉气味，顺着河流赶回家中。 再之后就是我和胡先生看到的样子。 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找时机消灭证据，这次的时间很紧，所以他必须尽快行动。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边我已经布置下所有的陷阱，只等他来做这场闹剧的主演。这也是所有事情的谢幕演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心里这样想着，接过胡先生的粉红口香糖一口吃下。 已是黄昏时分，树林被暖红色的太阳照射着，拖出长长的影子。我们蹲在大树后面静静地等待着那栋白色建筑物里的人出来。 这一次，我们是猎人而你才是猎物。 大约等了有一个小时，天色渐暗。那栋建筑里的人终究是按耐不住开始行动了，只见比利穿着件不起眼的黑色套毛衫和一条灰色休闲裤从后门蹑手蹑脚地走出来，站在路边想要拦车。 我拉上胡先生从另一边的小道上事先也拦住一辆出租车赶往医院，好戏就要开场了！ 医院大厅。 比利到医院后直接到前台询问老彼得的病房，因为我事先交代过一切照常，所以前台人员也按部就班地递上登记册，然后由小护士领着进去病房。 “因为是重症病人所以您请小心一点，尽量不要打扰到病人的休息。”简单嘱咐后小护士离开了病房，只留比利一个人和老彼得在里面。 他的警惕心很强，在反复检查了病房里的柜子、窗帘、床下有没有藏人之后，才安心坐下来。 我们和警员在外面迟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就在以为被发现的时候，里面的比利突然开口。 “没想到你命大，竟然还没死。早知道在买炸药的时候就弄死你了！”他不耐烦地说道，外面听到他这样说的本尼警官本想直接冲进去，可被我拦住，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哈，你的炸弹可是在我计划里面的大功臣，看到没有，他们都被我玩得团团转！没有一个人比我聪明！只有那个秦宇…啧，差点让他坏了我的好事。”里面传来玻璃瓶碰撞的声音，看来他在破坏医疗器材了。 “不过那家伙倒也挺聪明的，只是赶不上我罢了！哈哈哈…”里面的人笑得嚣张，我在外面听得哭笑不得，你就可劲儿乐，一会儿有的是你哭的！ 病房里东西碰撞的声音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比利的声音又传出来：“…死了？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是死的？！” 我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个时候！本尼警官带领他的人鱼贯而入，把手里还拽着心电图电线的比利抓个正着，我带着胡先生不慌不忙地跟在最后。 “你被逮捕了。”本尼警官将他的双手反剪，按在老彼得的病床.上，呵斥道：“去向老彼得他们忏悔吧！你这个混蛋！” 比利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本尼一眼，他恶狠狠地盯着我，恨不得把我瞪出个血窟窿来。在被押走之前，他突然回头大喊：“为什么？” 比利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反社会人格，这类人往往融不进社会、没有羞惭感，并且具有高危攻击性，人格缺陷。从他炸毁航班来看就能知道他的破坏性究竟有多大！ 我知道他不甘心，所以扯来一旁的椅子坐下，胡先生也站在我旁边。 “一开始我们的确被你玩得团团转，你隐藏在幸存者里不被人发现，安静得像是个透明人。”回想起当时自己信誓旦旦要把死神揪出来揍一顿的模样，现在想起来还是我自己太过自大了。 “托德案件里，我在进去卫生间的时候窗户还是关着的，而他出事后我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当时我还不是很在意，后来经过推测，应该就是你打开了窗户，将他推倒再用铁丝缠住他的脖子。窗户离浴缸很近，对你来说做这些很简单。” 闻言，比利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我继续不紧不慢地阐述道：“你是柳敦老师的学生，所以你进去房间后她没有任何防备，也不会按下呼叫铃，你用你作为学生的身份，杀死了你的老师…我很后悔，没有在她给我那么大的提示的时候就反应过来是你。” 那个“B”根本就是“Billy”的第一个字母！而墙上那个“Boom”根本就是来混淆视听的单词，比利并没有做万全的准备，每一次谋杀都是场对他来说酣畅淋漓的豪赌。 “至于炸弹，老彼得是你的老朋友、好邻居，你每次去购买炸药都用兽皮裹着东西回来，所以别人不会发现你买了什么。你利用了所有…来完成你丧心病狂的计划。” 听完我的话，比利垂着的头仰起来开始疯狂地大笑：“哈哈哈！！真有趣！！！哈哈哈哈哈…还以为你多聪明，还不是到最后你才抓住我的…不，你们抓不住我的。” 我还在不解他话里意思的时候，胡先生突然大叫：“快走！！他身上有炸弹！” 说完他就扯着我往外跑，比利先是一愣，眼睛充血狰狞地看向胡先生：“原来是你！”他挣脱警官的桎梏，直冲我们跑来，我甚至能听见他身上炸弹倒计时的声音！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警官！快疏散人群！他身上有炸弹！！”我一边转头冲比利身后的本尼警官大吼，一边和胡先生把他引出去。 至少得把他带到医院门外！我们努力避开路上的医疗人员和病患，比利在我们身后穷追不舍。转眼我们就到了医院大厅里。 “想引我出去？哼哼…”比利停住脚步，像识破了我们的计划，站在大厅里不动了。他慢慢掀开自己的连帽衫，里面贴着身体绑了密密麻麻的一圈定时炸弹！ 医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大家都尖叫推搡着逃出医院，警察们叫“不要慌乱”的声音顿时被淹没了。好在小镇医院的人不多，也没有什么重症、难以挪动的病患。 转眼整栋医院里的人就都跑光了。 卷一 死神篇 第十章 新的病人 只剩下我们和比利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对峙。 “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发现我在航班上安装下的炸弹。”比利把衣服脱下扔在地上，定时炸弹的声响很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的计划完美无缺，但你！”他指着我旁边的胡先生，“一次又一次地打乱我的计划…” 胡先生再怎么说也都应该是这里的主宰，能预料到比利的行动也不足为奇。我转头看着胡先生，他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向前走一步，看着比利严肃地说：“你的计划早就失败，不要再妄想继续作恶了。” 闻言，比利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再次向我和胡先生的方向冲过来。见状，我俩拔腿就跑——至少要把他引到空旷的地方！ 医院外面的空地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从怀里偷偷摸出借来的手枪，在比利走到空地中央后朝他的大腿射击。他摔倒在地，可是仍然死不悔改地用手往前爬行。 目前不清楚他身上的炸药什么时候才会爆炸，所以我们不敢贸然过去。现场又陷入了僵局，我绕到本尼警官那里去想要问一件事。 “本尼警官，犯有重大案件的罪犯可以现场击毙吗。”我低声问道。 他没有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略一沉思，回道：“如果有强威胁性可以选择枪毙，可是就算枪毙了他，我们也没办法知道炸弹什么时候会引爆啊。” 我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他，揶揄道：“警官您是如此地英明神武，怎到了这时倒不知道怎么办了？” 本尼警官狠狠的剐了我一眼道：“说重点！” “我们射击他身上的炸弹…这样就会爆炸，不过他的命肯定也没了。”这是最简单快捷的办法，也最安全，不会担心定时炸弹在专业人员靠近拆卸的时候突然爆炸伤及无辜。 这个做法很疯狂，也很有效。本尼警官思考了好一会儿，看着匍匐在地上神色疯狂的比利，终于点头同意我的这个建议。 把枪交给胡先生的时候，我回想起这段时间的所有事，突然觉得所有压力在这个瞬间都消失殆尽。胡先生没有抗拒接过这把枪，在手里紧紧地握了会儿，抬头对我说道。 “秦先生，很高兴认识您。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就快分别了” 我笑着回答他：“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苍白的手举起来，举枪对准已经精疲力竭的比利，碰的一声巨响。 “谢谢你，秦宇医生。” 这是我在醒来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再睁眼的时候自己又回到了治疗的房间，胡先生就坐在我面前，他脸上已经没有刚来这里时的紧张和焦虑，取而代之的是安详，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他还没有醒来，但是看样子他是做了个美梦。 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大概过了有五个小时，这次之前的一般的治疗都多出了将近两倍的时间。而且在他的世界里我待了得有一个月！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做完所有的工作了。我一边叹气一边去通知病人家属。病员家属休息室就在诊室旁边，我走进去后一个打扮得很活泼的女孩子着急得冲过来问道：“秦医生，阿钰他有好转吗！” “阿钰…？”我脑子里搜索着这个名字，却一直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难道是我走错休息室了？ 我差点想要退回去再看一眼门牌号，但接着走进来的人让我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房间。 “阿钰！你好些了么？呜呜…我不该拉你看恐怖电影的，害你那么久都睡不好…”那女孩马上就扑过去抱住来人。 正是胡先生，我这才想起来他的本名是胡钰。呃，似乎我在“那个世界”一直都没有叫过他的本名，两个人就这样互称对方“先生”。 “卷卷，别闹…”胡钰宠溺得看着眼前的女孩，随即看着我说道：“谢谢您，医生。我好久都没有睡得那么安稳了，真是帮了我大忙。” 我见他现在精神很好，也放下心来，不过… “我叫秦宇！”因为心虚，我连忙报上名字。 胡钰听见后突然笑了，温和地回答我：“我知道，秦宇医生。”原来他知道啊…我尴尬地摸摸鼻子。而那个叫卷卷的女孩使劲抱着胡钰的胳膊撒娇，胡钰无奈地说道：“卷卷，别一直抓住我的胳膊，我没办法走路了。” 卷卷撅着嘴回答他：“有什么嘛！哥哥你能继续振作起来经营公司我肯定很兴奋啊！你让我高兴高兴也不行嘛～” 原来是妹妹啊…胡钰看起来得有25、6，而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18、9岁的样子，我还以为外表温和的胡先生那么闷骚，喜欢小很多的女孩子… “公司方面不用担心，我会解决掉所有问题的。”胡钰整理了一下衣领，“以前我因为胆小不敢动那些父亲经营公司时留下的寄生虫，可是现在我想通了。是时候进行大扫除了。” “毕竟人不能被自己的胆怯打败嘛。”胡钰眼睛里面闪着光，我听完微微一愣，也跟着他笑起来。 看来胡钰已经从之前的心理阴影里走出来了。我这样想着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今天只完成了一个任务，还不知道回去冷昕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大概还是面无表情吧…我苦笑着摇摇头，冷昕是医院里出了名的冰山脸。平时办事效率超高，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为了快速地进行工作处理和通知，我俩的办公桌都在我的办公室里。 经常在我下班后还能看见她伏在桌上处理事务。冷昕作为我从前的病患，痊愈后就辞掉了以前的工作，来应聘我的专属秘书。 说起来，那时候她对医疗知识一窍不通，但只用了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就能答对职位笔试题库里面的所有题型，当她作为我的新秘书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还吓了一跳。 转眼间我就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外，推开门就看见冷昕正在处理文件。 “冷秘书…？”我像个做错事的大男孩，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见她抬起头，我没由来的感觉到心虚。本来就是自己之前独自去度假，抛下一大堆的事情给她处理。本以为自己回来能很快地做完所有工作，可又被自己的自大耽误了时间… 她手里的是即将推掉的病人预约吧？ 冷昕看起来很疲惫，她的右手沾上了不少钢笔墨水，她见我进门，淡淡地说道：“您辛苦了。” “呃，不辛苦，我还有多少预约？”想要询问她累不累，可到了嗓子眼的话又被我咽回去，换成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她放下手里的钢笔，边把文件整理起来边说：“都推掉了，您好好休息吧。明晚A市有个宴会需要您出席，听说主办方想拜托您看看他们家的老太爷。” 她递给我一张玄黑烫金的邀请贴，摸起来十分粗糙，我随意看过内容后将它扔在冷昕办公桌上，见她将手按在自己肩膀上揉捏，昏黄的灯光映着她莹白细腻的皮肤，长发垂在精巧的锁骨上勾出个美妙的幅度，我竟有种安心的感觉。 “肩膀酸？”我低声问她，她按压自己肩膀的手一顿，没有回答我。 “我帮你按按。”就当是上司对自己职员的关心吧，我在心里默默地这样想着，手搭上她纤细的肩膀上力道刚好地按摩。 她的耳根子有些微微泛红，我和她都没有再说话，彼此默默感受着这种微妙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