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老娘跟男人犯冲!   谭琰被炸上了天的时候,第一念头不是想着要报仇,而是——尼玛老娘果然跟男人犯冲!   作为军校最彪悍的女汉纸,她早就做好了为祖国奉献一生的准备,但奈何父母姑婆亲友团的力量堪比恐怖分子。   于是,第二天她她便坐在了加长轿车的副驾驶座上,旁边是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相亲男。   然而就在她准备找个借口开溜之前,她注意到了身边男人惨白的脸色和方向盘上发抖的双手——刹车失灵了。   眼前是一个转弯,谭琰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推开男人,侧坐着将方向盘控制在自己手里,一个漂亮的漂移过了拐角,前面是一条笔直的山路。   可是,就在谭琰用力想要打开车门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更坑爹的事情——车门打不开。   谭琰唇角轻挑,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啊。   来不及细想,前方再过一个拐角就是一处悬崖,距离此处也不过五分钟的车程。   那是情侣最喜欢的看日出日落的地方。要是掌握不好,那将会变成他们葬身之地。   谭琰深吸一口气,命令那男人控制好车子,利索地撕开礼服的下摆,飞起一脚就踹开了靠近自己这边的车门。   “哐当——”金属敲击路面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出去很远,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滚动了几下,最后消失在夜幕中。   谭琰看了眼车外飞速后退的路面,单手撕下座位上的纯棉套子,飞快几下撕成条状捆成长长的一束,一端绑在自己右手手腕上,一端绑住那男人的手臂。   做完这一切,谭琰拎着男人的领子,语气森冷:“现在,你跳出去,注意抱头就地滚。我会帮忙控制你落地的速度。”   就在男人跳窗的那一刻,谭琰听见了从司机的位置之下响起了细微而清晰的指针移动的声音。   重力炸弹?因为男人跳车的时候座位的重力改变而启动了炸弹。谭琰面色冷峻,是有人铁了心要她的命!   她看了已经出现在视野中的悬崖,判断着那男人目前的速度,然后快速解开束带纵身跳出车子——“轰——”冲天的火焰和汽车的碎片呼啸着冲破公路的防护栏,冲下悬崖,连带着那个在烟火滚滚之中若隐若现的矫健身影一起,在银白的月色下,坠落悬崖。   从高速行驶的车子中跳下来狼狈不堪却没有伤到要害的男人,看着眼前壮丽而惨烈的一幕,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模模糊糊地睁开眼,一阵剧痛让她恨不能再次晕过去。只是刚刚那一眼看到的景象,让她惊醒了过来。   面前围了一圈穿着古代服饰的人,怎么回事?她闯到什么脑残剧的拍摄现场了吗?突然脚下一晃,几滴水溅到脸上,谭琰舔了舔唇角,咸的?狐疑地打量了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艘漂洋过海的大型木船上!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对襟短袄的男人走了过来,还算端正的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檀烟姑娘刚才那么坚贞不屈地纵身而下,真是吓到我们了。”   坚贞不屈?谭琰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先救人之后跳车,可以被赞为现代董存瑞……但是就是跟“坚贞不屈”这个词搭不上边吧?   等等!   谭琰习惯性地在关注对方的同时也不忘考量自己的身体状态,于是她很不幸地被自己震惊到了。什么时候她那能够用来装成霸气纯爷们儿的胸口变成了36C?难道爆炸还能丰胸?再一看自己身上所穿的居然不是白色小礼服,而是一条设计火辣的红色舞裙,虽然有破损,但依然不妨碍它的妖魅,湿漉漉地紧绷在身体上,更显出这具身体的婀娜。   谭琰倒抽一口冷气: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她这是……魂穿了?眼前人都是什么朝代的人啊?有什么注意事项没有啊?最初的震惊过后,军人的惯性使她很快镇定下来,开始迅速思考,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离魂,是跳海后又被救起的吗?跟船上的人有关吗?   见眼前的女人长久不说话,那男人还以为她在深刻反省之前的事情,也就笑了笑,上前想要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   谭琰有一个很符合特种兵的习惯,那就是一旦陷入沉思或者无意识或半无意识状态,身体对于外界的条件反射性防御会加强到平时的好几倍。于是这个男人,悲剧了…… 正文 第2章销魂滋味?下地狱!   谭琰眼神一凝,右手拉住他的手,左手扯住他的腰带,双手发力,一声轻喝——“啊——”震天的惨叫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落水声,还有谭琰吐气收功的动作,映衬着当头的烈日,真是特别的赏心悦目。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刘侍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一个看来大副打扮的虬髯男人火烧屁股一样跳出来喊着让水手下海救人。   甲板上的人群虽说不至于因为谭琰这一下子而乱起来,但也没有了之前看戏的闲适气氛,有不少女人已经转身回了船舱。   而留下来的男人,对着眼前这个女子,不约而同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   其实,要是谭琰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反应,她绝对不会下狠手的。   因为,不管是这艘船的霸气侧漏的造型还是甲板上男人们的闲适淡定的气场神情,都表明了这一船人非富即贵。   她现在刚刚穿越,还什么都不知道,贸贸然得罪了这样一群人,又是在自己没有一点靠山的情况下,其实还是很要命的。   不过既然已经做出这种类似于挑衅的举动了,谭琰也没打算后悔。后悔无用,而无用之事,谭琰从来不做。   此刻独身一人站在甲板上的女子,有着衣着破烂也掩盖不住的无边风华和媚意,偏偏眉眼间的英气又让她显出几分宛如出鞘利剑一般的锋芒。   在男人看来,这就是个让人转不开眼的绝世珍宝。   更何况,够资格出现在这艘船上的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商巨贾,哪一个不曾阅尽天下风华?   即使如此,看着眼前锋利如同出鞘剑的女子,依旧挑眉,他们这一趟出海还真是收获颇大啊。   看来……谭琰眉头微皱,她这是在无意间激起了这些男人的征服欲。   虽然知道这种情况对自己是利大于弊,她只要找准了能够罩着她的男人,就能安然下船。等上了岸,就等于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依照她的本事,不被抓到,还是能做到的。   但,被这种色狼的眼神上下巡视,谭琰还是忍不住手痒……特别想揍人!   谭琰一边默默哀叹自己时运不济,一边寻找着这群人中可能的领导者,终于锁定了一个中年男人。   衣着不是最华丽的,但是他看着她眼中那种隐隐的快意让谭琰大胆猜测:这就是将这具身体的主人扔下海的男人。   想起刚刚上船的时候被自己丢下海的男人说的“坚贞不屈”,再想想自己身上的鞭痕,谭琰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么,她在海上深刻“反省”之后,愿意成为他的玩物,也是说的过去的吧?   她缓缓上前,腰肢婀娜,低眉顺眼:“刚才是小女子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奴家?”   那男人对于谭琰示弱的举动很是受用。这个女人在船舱里反抗得人尽皆知,让他失了面子,才一怒之下下令将她打晕扔到海里。   没想到,骄傲如檀烟,也抗不过死亡的威胁啊。他哈笑着一把将谭琰搂进怀里:“这样才对嘛。”   对?谭琰娇羞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嘴角却挑起了最冰冷的弧度:本宫让你去地狱里享受对的销魂滋味!   这时,一直隐藏在人群之后的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长者看着依偎进那男人怀中的谭琰,舒展了紧皱的眉头,暂时收敛起眼中的寒光。   檀烟反抗的时候他其实就在一边看着,不出手是为了给檀烟一个教训。   她不应该肖想那个绝对不可能属于她的男人,也不应该将感情带入任务中来。   但是没想到檀烟竟然不还手地被他们折辱还自愿沉入海里。就在他气急败坏地想要回航向上级报告任务失败的时候,檀烟不仅被救上来了,而且看她的表现,似乎已经认命了?   很好。长者暗中点头,既然檀烟认命了,那他也做出一些让步好了。刚才檀烟犯下的错误他就不在那个人面前提及了吧。   现在,就等着檀烟将那份流失出去的文件拿回来并将目标人物灭口了。   如有所感,谭琰抬起低垂的眼睑,飞快扫了一眼长者的位置,却只看见斑白的发鬓在人影晃动中,恍然如错觉。   搂着谭琰的中年男人志得意满地转身,就在他在众人的簇拥下即将踏入通往船舱的木梯时,人群却瞬间安静下来。 正文 第3章用拳头说话   诡异的静默在甲板上飞快得蔓延,那男人原本还在谭琰腰上上下滑动的手也垂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弯腰站在一旁。   谭琰无来由地心头一跳,顺着那男人放手的动作站直了身体,退步垂首的同时,眼角隐晦锐利的余光紧密注视着木梯。   从甲板到船舱之间的楼梯在当头的日照中显出半明半暗的光影,也让从中走上来的人,有了些许鬼神莫测的狷狂邪魅。   在众人的屏息而待下终于负手出现的男人有着一头如瀑的黑发,深邃俊朗的面容,身穿玄色描金长衫,腰间只是简单地束了一条绣金腰带,越发显得身长玉立,腰间垂着一个红绳绑着的玉佩,在阳光下闪着水润的光,足下是一双绣金压纱千层短靴,看上去富贵又清爽。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人高马大侍卫打扮的男人,就连服装也比水手们的显得精工细作而服帖谭琰浅笑,这个人有着扑面而来的富贵风流气息,却掩盖不住隐隐的杀伐之气。   她有点明白这艘船是怎么回事了。   估计这艘游轮是某个位高权重的人为了体面地解决掉自己的丑闻而特意设置的舞台吧。   毕竟在茫茫大海上,若想刺杀一个人,不仅随时都能找到机会,要想处理掉罪证也是极其容易的。   海洋,始终是一个兼容并包到令人胆寒的地方。   谭琰暗暗思量了一下自己在船上的地位,最后决定不和这个男人有接触。有这种样貌和气质的男人,对她而言,通常是个大麻烦。   可天不遂人愿,那男人扫视甲板一周,慵懒的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到了谭琰身上,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嘴角那抹肆意风流的浅笑越发深刻了。   最初只是因为不满甲板上的骚乱和之前在船舱里的嘈杂打扰了他的休息,却没想到这一切的源头是她。   她和小时候相比,瘦了一点,眉眼轮廓却没怎么变,性格还是那么强悍。   他嘴角微挑,幸好他一时心血来潮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发手下来处理。这个让他找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就像命中注定一样出现在他眼前。   俊朗男子脚步一转,那双精美的鞋子就落到了谭琰的视线内,略带清冷的嗓音响在她的头顶:“你的美艳,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檀烟姑娘。”   要是他能纡尊涉足青楼,要是他能早一点找到她,决不让她受这等风尘之苦!   谭琰愣了一下,眉头微皱。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糟糕!他没防住少将军!一直密切关注谭琰的长者见到这一幕,瞳孔紧缩,挣扎半晌,还是轻叹一声,退后一步,借着人群的掩护,彻底消失在甲板上。   檀烟任务失败,还已经和少将军碰面的消息,他要尽快让自家主子知道。不然,要是檀烟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事情就麻烦了。   面对谭琰的冷淡,少将军只是懒懒一笑,道:“不知檀烟姑娘是否愿意赏脸,到本少的船舱中一叙?”   谭琰清晰地听见甲板上接连响起的抽气声,还没反应过来,身体霎时腾空,少将军只用一只手就制住了她条件发射的攻击。   少将军注意到谭琰因为惊讶而忘记掩饰的深沉锐利的眸光,眼中点点的笑意立即像星光散开,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用拳头说话啊。   他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大笑着抱着僵硬着身体不知所措的谭琰,带着一干随从回了船舱。   谁都没有注意到,卑微退至人群中的的中年男人,目送少将军抱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女人离去后,隐没在阳光的阴影中的眼中,露出了深刻的愤恨。   从甲板延伸下来的楼梯直接通往中央餐厅,大概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既可以用来聚餐也可以稍微改装一下变成舞池之类的游乐场所,墙壁上是精雕细琢的灯柱,装饰奢华却不媚俗,情调非常。   通过餐厅之后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墙壁两边挂着水墨山水画,意境悠远,颇有种山幽水静的出尘之美。   少将军的舱房在最靠近拐角的地方,不管在屋内还是在屋外,视野都是最好的。也就是传统防守制高点。   谭琰面无表情,眼神冷然:按照目前来看,这个男人就是船上身份地位最高的人。就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了。 正文 第4章男主只手遮天   进了房间,俊朗男子轻轻松松地将谭琰放下,视线习惯性地往下,却刚好看见檀烟破烂的一群中裸露着的蜜色胸口,那里有一条短短的伤痕。   像是被什么钝器划伤,伤口很淡,年岁已经也很久了。   当年那个女孩为了救自己而受的伤,也是除了容颜之外判断她的身份的另一有力证据。   那么……是她?   他掩下眼底的惊喜,不疾不徐地走到靠近窗户的一张贵妃榻边上坐下,斜斜地依靠着扶手,自顾自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低头细细阅读。   正午的阳光明媚又澄澈,从大大的雕花窗户中洒落进来,又被缠绵的线条割碎成片片明亮的光斑,将男子挺拔的身形笼罩进去,却在他的周身勾勒出隐隐的光华。   风华无边——谭琰没来由地就想到这么一个词。   谭琰微微一笑就站在原地,目光看似随意地游走在房间里,没有一点威胁性。   这间房间总共分成两个部分。   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外间,总共只有一张红木圆桌,四把凤凰衔月靠背椅,一张铺着雪貂皮的贵妃榻,所有的家具都用长木钉钉死在地面上。   除此之外就是萦绕在房间内淡淡的熏香。很清雅的味道,似乎还加了安神香,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放松警惕。   很干净,也很安全的摆设。   里间的门紧紧关着,透过门上精致的麒麟守门镂雕可以看见门后还挂着厚厚的毯子,阻隔了一切好奇的视线。   谭琰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却刚好撞进榻上男子的眼眸。   那样的笑容意味深长,让人怔愣之下,也忘了要提起防备。   少将军换了个姿势坐着,习惯性地挑起嘴角:“檀烟姑娘,可还记得在下?”   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毕竟是她亲手救下的孩子,她总该会有点印象的吧?   谁知谭琰垂下眼睑,笑着柔声道:“公子天人之姿,檀烟不过是小小一介舞姬,哪能有机会得见天颜呢?”   全然是面对陌生人的态度。竟是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少将军在愕然的同时,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他找了她这么多年,她就这样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在将檀烟抱着走回船舱的同时,他吩咐手下去调查檀烟的资料,手下最终赶在他得以和檀烟独处的之前将资料交给他。   刚刚靠在贵妃榻上,他已经看完了她从出道以来的全部资料。按理说,就算忘了年幼往事,这么个中原第一舞姬,没理由不认识作为政坛新贵的他啊。   还是权势如日中天陛下宠信炙手可热容貌出众的新贵。   眼前的人有问题。倒不是心怀叵测,而是她的言行举止,似乎都带着一股刻意劲儿。   被找到故人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现在沉下心来来细细观察眼前美艳的女子,一股莫名的怀疑萦绕在心头。   谭琰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猜忌,心头一跳,试图亡羊补牢:“小女子刚刚落水,不知公子能否先让檀烟休息一二?也好整装服侍公子,不至于失了礼数。”   辰风炎不动神色地将指尖的资料折叠起来,面上懒懒的:“我吩咐他们带你下去。对了,我是辰风炎。你在休息的时候,可以好好想想这个名字。”   在没有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之前,他不会再让其他人跟她接触。这个女人,如果就是当年的女孩,不管变成什么样,他要她一生都忘不了“辰风炎”这三个字!   他拍了拍手,一直守在门外的手下们立即推门进来,严肃而恭敬:“少爷。”   辰风炎抬手指了指谭琰,道:“带她下去洗漱休息。”   “是!”两名仆人立刻走到谭琰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谭琰轻轻呼出一口气,笑眯眯地点点头,跟着仆人出门,还特别贴心地关上了门。只是她在关门的同时,顺手将一条头发夹在门缝里。   注意到关门的动作和平时不一样,辰风炎稍微留意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丝状的东西一闪而过。   他起身到门边,看清夹在门缝中的东西竟然是一条长长的乌发时,不禁莞尔一笑。   檀烟耍心机的时候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爱啊。把头发夹在这里,是想知道在她走之后还有没有人来见他吗?   如此谨慎,她究竟……想干什么呢? 正文 第5章惹祸精求收留   辰风炎眉头微皱,忽然想起离家之前陛下跟他说的话,难道那个皇家顶级暗卫,就是檀烟?   他忽然觉得心疼。   那个笑容肆意行事大胆的女孩子,什么时候变成了刀口上舔血满心戒备眼神锐利如刀的探子?在他没有看见的角落。   皇家暗卫啊……   看来,如果从檀烟这里得不到什么有意义的资料,他又要去和陛下好好交流一番了。算算上次在西北带兵的时间,他已经快要大半年没有和陛下通宵喝酒了。   就在这时,守卫通报了一声:“少爷,流霜公子求见。”   “哦。”辰风炎有些意外,微微挑眉,伸手打开门,顺手将那根掉落下来的长发收进手心,笑道,“稀客稀客。”   抬脚走进来的是一个锦袍华服的少年,一张脸水嫩得雌雄莫辩,看上去一派天真灿烂,边进门边嘟着嘴抱怨道:“见你一面真困难!”   辰风炎笑意不变:“茫茫大海上都有你的眼线,我说这种热闹你怎么能不凑呢。”   “哎?”听他这么说,流霜公子激动起来,转身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拉着辰风炎到窗边,坐在榻上,笑得眉眼弯弯,“你也知道天象异常?”   辰风炎仍旧只是笑着:“就算如此,也只是异常罢了。”   “哎哎哎,你以为我千方百计混上船,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也太小瞧我了!”他气呼呼地坐在一边,瞪着辰风炎。   辰风炎却没有被他这种直白外露的情绪感染,站姿优雅而闲适,一派云淡风轻:“要是没事……”   “我怎么会没事啊!”流霜扑上来抱住他的胳膊,可怜巴巴地仰头看他,“我惹祸了,你收留我吧!”   要是一般人看见这么个水嫩美少年露出这般哀求的神色,就算不立马答应,也会心生犹豫。   但辰风炎明显是个冷心冷情的主,他只是轻轻地将胳膊抽出来,笑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流霜忍不住掬一把辛酸泪,哼哼唧唧地坦白从宽:“我不小心打翻了帝座的净魂瓶,十万妖魂打乱轮回。我夜观天象,看你红鸾星动,怕你被妖孽迷了心智,特意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哦,怕我被妖孽迷了心智?”辰风炎笑容清雅,在海风和阳光之下,格外温柔。   流霜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地护胸后退,直到抵住墙角,欲哭无泪:“我是说真的,你最近可能会某个红颜知己,然后情动心动,然后红鸾帐暖春宵度。要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就此不举,可别怪我!”   辰风炎被他一席话逗笑了,视线瞟了眼里间紧闭的门,漫不经心道:“照你这么说,我要怎么才能辨别出这妖孽和常人的区别?”   谢天谢地,终于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   流霜立即不紧张了,笑容也出来了,尾巴也翘起来了,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这就难不倒本少爷了。因为妖孽长久呆在净魂瓶中,言谈举止会显出和当世风俗格格不入的地方。很好认的。”   “哐当——”话音未落,就听见里间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装满水的水桶被撞翻的声音。   还不待流霜咋咋呼呼地叫出声来,辰风炎先摆手送客:“你要是还想在船上待下去,就听我的。”   一向慵懒温和的辰风炎一旦收起了笑,就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慑感,纵使天不怕地不怕如流霜者,也不敢违逆他。   很不甘心地摸着鼻子出门,流霜还不忘扒着门框大声道:“让你身边的人小心点,最好一直跟着你,那玩意儿迷人心智的。”   辰风炎有些不解:“跟着我?”难道这小子也看出来檀烟不对劲?   “嗯嗯。”流霜保持着随时都能猫腰逃窜的姿势,神情严肃,“因为你辟邪啊。就你这种鬼见愁,哪个不要命的妖孽还敢往你身边凑啊!”   他也不想看辰风炎的反应了,一说完这一句,立即松开手三两下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辰风炎嗤笑一声,转身进门,径直走到里间的大门前,用力打开——谭琰一身湿漉漉地包在纯白的浴袍里,正尴尬地看着他。   地面上满是温热的水,能够容纳两个成年男人的浴桶已经被摆正了,但木桶边缘上那两个鲜明的手印实在晃眼。   辰风炎没在意,而是笑着看她:“换好衣服就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正文 第6章猫儿爱偷腥   谭琰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是,公子。”   赤脚站在湿漉漉的地板上,谭琰环顾四周,心情恶劣。   刚刚辰风炎开门的时候还吓了她一跳。   要不是他推门进来的动作带动了帘子,她还以为这货能穿墙!毕竟谭琰一直坚定地认为那帘子是挂在墙上用来装饰的!完全没想到帘子之后是连接里外间的门。   更何况,辰风炎的仆人带着她进入这间房间是通过走廊另一侧的门。   她就是在这样的错觉中进了浴桶,还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墙的那边传来了辰风炎和一个陌生男子说话的声音。   清清亮亮的,刚出现的那人应该还是个少年,有些古灵精怪的,那声调,听着让人挺舒服的。   可两人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   竟敢说自己是妖孽?一激动,那浴桶也不知道是没固定好还是怎么着,她只是稍微挪动了下重心,看着高大结实还沉重的浴桶竟然就这么翻到了!   幸亏她身手矫健,在浴桶翻倒的那一瞬间一个纵身跃出,没被牵连到。只是这么大的动静,辰风炎怎么着也该听见了。   谭琰伸手从屏风上拿了件浴袍,刚穿好,就见那门帘动了动,辰风炎打开门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   “换好衣服出来。”说完这句话,他又把门关上了。   谭琰深呼吸两下,面上清浅的笑意才不至于显得僵硬。   不管辰风炎将刚刚的对话给自己听到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自乱阵脚就等于是默认了他的话。   于是,谭琰在房内转了两圈,挑了一件暗红掐丝绣金牡丹丝袍,玄色掐纹宽腰带,外披一件白纱褶皱长外套,长长的黑发用金色的麻花绳高高地绑在头顶,耳旁落下几根蜷曲的发束。   妖艳干练又俏皮可爱。   看着铜镜中风华万千的女子,谭琰满意地笑了笑。三十六计中最有杀伤力的可不是什么“走为上”,而是美人计。   人之一生,有两大欲望是基本欲望,那就是生存和繁衍。   像辰风炎这种人,这两种基本欲望已经得到了再好不过的满足,可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   谭琰缓缓推门出去,笑容清雅:“公子。”   依旧用那种再慵懒不过却很优雅的姿势斜靠在贵妃榻上的男子闻声微微抬头,眼中流出不易察觉的欣赏,随即嘴角轻挑:“过来。”   谭琰嘴角轻抽,脚下却没有停顿,款款走到他面前,微微屈身,正要行礼,却被他按住了手:“你从哪里学来的行礼方式?”   谭琰心头一跳,不自觉屏住呼吸。难道刚刚她一直在出错?   察觉到谭琰的紧张,辰风炎也没有再刺激她,而是轻笑道:“你从小在青楼楚馆长大?”   是人都没可能从小在青楼楚馆长大吧。这男人脑子有毛病?   谭琰小心地收起眼中的鄙夷,低眉垂首,无限温良:“启禀公子,不是的。”   “哦?”辰风炎显出一丝好奇,“我刚刚看见你的胸口有一个伤疤,看痕迹,应该是你小时候留下的。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它的故事。”   谭琰眨眨眼,她的胸口上还有伤疤?哦不对,重点是这男人竟然看了她的胸口?竟敢占她便宜!   她全然忘了美人计什么的,收敛的面上的笑容,后退一步,冷声道:“公子请自重。”   “公子?”辰风炎双眼微阖,面上一片淡漠平静,“我似乎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   谭琰眉头微皱,有些理解不能:“辰风炎公子,刚刚那些话我不是故意想听到的,只是房间的隔音不太好。”   辰风炎眉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一抬眼就见房门被人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应和着门外守卫的脸色,分外精彩。   欧阳流霜急吼吼地窜进来,没看清屋内的情形就嚷嚷着:“风炎,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看清眼前人的摸样之后,欧阳流霜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渐渐眯了起来,抿着一双红润的唇,笑意得宛如偷腥成功了的猫。   欧阳流霜一副捡了宝的摸样,抖着手指指着谭琰:“娘喂!这不是……”   本能的危险感应让谭琰一个闪身,上前就捂住他的嘴,悄声威胁。 正文 第7章坑的就是你   谭琰裙裾飞扬,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附在流霜耳边的威胁话语也说完了。   欧阳流霜呆呆地看着谭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直到辰风炎看不惯两人亲密接触的姿势,亲自上前将谭琰拉到身后:“到底什么事?”   “哦。”被辰风炎这么一提醒,欧阳流霜也总算回过神来了,窜上前就抱着辰风炎的大腿哼哼唧唧,“这次一定要救我,你答应了我就帮你捉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谭琰总觉得眼前这个活力十足像是长不大的大男孩说这句话的时候,别有意味地看了自己一眼。   难道他知道自己是穿越人士?谭琰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不过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确实棘手,看来有必要弄清楚被自己鸠占鹊巢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本来嘛,这个身体的壳子都被她占了,要是身份职业也和她的心意,不如帮她把人生精彩地过下去,也不错。   辰风炎要顾着谭琰,一下子没闪开就被欧阳流霜抱住了大腿,一时之间也进退不得:“先放手,起来再说。”   “那你就是答应了。”欧阳流霜像是得了大赦一般,欢天喜地地就往里间跑,不出意外踩了一脚的水。   他气急败坏地踢踏着半湿的鞋子:“谁那么缺德啊?不知道在船上水很重要的,还这样乱倒,一点常识都没有!”   谭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眼前这人啊,看上去大概十六七岁的,外形就是时下最受欢迎的萌系花样美少年,但性格却是傲娇炸毛萌宠的模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使然,辰风炎手上稍微用力,再次将谭琰拉到自己身后,问:“国师亲自来找你了?”   原本捋胳膊挽袖子要和一地的水做斗争的欧阳流霜顿时全身僵硬,就这么保持着斗志满满的姿态,僵硬着脖子,格拉格拉地转过来,干笑着:“呵呵,呵呵,怎么可能呢,呵呵……”   辰风炎微微抿起嘴角:“怎么不可能,每次你闯祸了都是这种表情。更何况……”他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若有所思的谭琰,接着道:“你本来就闯祸了嘛。”   欧阳流霜咬了咬牙,一脸肉痛:“我知道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就是了。只求你帮我瞒过师父这十天,等师父消气了,我就回去!”   辰风炎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视线若有若无地又落到了谭琰身上。   仿佛被蛇盯上的感觉让谭琰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竖了起来,几乎控制不住面上的神情:“不知公子这样看我……”   “辰风炎。”他嘴角带笑,却看不出心情是好是坏,“你又叫错了。”   谭琰沉默了半晌,才抿嘴微笑:“辰风炎。”   “嗯。”辰风炎嘴角的弧度上挑了那么一点点,整个人看上去却全然不一样了。   更温和,那种时时刻刻都有的慵懒之色似乎也淡了一点,平静得甚至有些淡漠的容颜真正带出丝丝欢喜的神色。   就在谭琰想要仔细看的时候,却又觉得,刚刚那种惊艳应该是错觉吧,阳光明媚之下,这个容颜俊朗的男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啊。   只是扒着门框的欧阳流霜却暗了眼神。   刚刚辰风炎那种笑,即使是他们这些从小玩到大的挚友都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但眼前这个女人却用一个称呼让他展露出来。   檀烟身上那种奇怪的气场,再加上自己闯的祸……有必要调查一下她!可不能让自家兄弟被坑了。   欧阳流霜眯了眯眼睛,转身就跑进里间,提着一口气,脚不沾地地一闪身到屏风后,也不知道捣鼓了什么,半天没动静。   谭琰看向辰风炎:“辰风炎,我想下船,你能帮帮我吗?”   不管刚刚看到的那种笑容是不是错觉,这个男人喜欢这具身体是事实。那么,她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辰风炎微微垂下眼睑,侧身靠着墙,眼神越过谭琰的肩膀落在悠远的地方:“你要我帮你?” 正文 第8章深夜来访   谭琰眉头微皱。此时的辰风炎给人的感觉除了淡漠,还有些不怀好意的算计,就像他刚刚表现出来的对她的好感都是假象一样。   谭琰从第一眼就知道这个男人很淡漠,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似乎看不上世上的一切,偏偏又整天带着笑,好像来者不拒似的。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慵懒的,站姿坐姿都很优雅,可仔细一看,也知道虽然有教养使然,更多的却是这家伙在为自己找一个最偷懒的姿势保持着。   这样的人,优雅、率性,看上去是云淡风轻似乎淡漠得什么都不在乎,可是谭琰知道,就应为这种不在乎,他们往往是最自私的一种人。   因为,在他们心中,唯一有被关心在意的价值的,除了自己没有别人。   除非你有本事成为他们心底的那个人。   谭琰咬了咬下唇,忽然展颜一笑:“风炎,我除了这个身子,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要是喜欢,这就是你的报酬。”   话音刚落,船舱里的气氛就变了,阴冷的空气就像凝滞了一样,压力大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辰风炎抱臂靠着墙,连动作都没有变一下,垂眸向下,语气淡然:“哦?你的身体。这就是你的武器吗?”   谭琰皱眉,只是稍一思量,就知道自己露出破绽来了。刚刚他只不过是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伤痕,她的反应那么保守,已经和舞姬的身份相违背了。   但现在,却如此自然地说出“除了身子,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前后对比如此鲜明,不是人格分裂,就是别有居心。在辰风炎这里,她绝对属于第二种。   谭琰有些懊丧,自己这是怎么了,面对这个男人一点当世军校女王的气势和睿智都没有!   辰风炎没有错过她面上的细微表情,此刻却只是微笑,神情也柔和了些,拉了拉墙边的铃铛,招呼下人进来:“今晚,将檀烟姑娘安排在‘无波’就寝。”   谭琰不明所以:“辰风炎……”   辰风炎已经起身走向里间了,听见她说话,就停下脚步,好看的嘴唇勾起一个美好的弧度:“那里的隔音很好。”   真记仇。谭琰撇了撇嘴,心中一派疑虑:他这是……还没放弃试探自己?   谭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辰风炎说到做到,"无波"这间房的隔音效果好得惊人,关着窗户就连海浪的声音都听不见。   这种宛如死寂一般的静谧让谭琰有种错觉,她现在依旧在现代执行任务,并没有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充满着未知和危险的世界。   在这里,身边的人似乎都不怀好意,没有战友、没有明确的敌人,她一向黑白分明的世界在这里变得不适用。   谭琰有些烦躁,也因此并没有发现,屋内的气息有些变了。   就在她不知道多少次翻身的时候,床边突然蹿出来一个人,穿着夜行衣,伸手就点了她的穴位,瞬间就让她半边身子丧失了行动能力。   谭琰震惊。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警觉性竟然已经低到了这种程度。   那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暗中看不清脸,但那双充满着杀意的眼睛让人毛骨悚然。   “檀烟,你的任务还未完成,是放弃,还是继续。"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不辨男女,宛如机器。   谭琰眨了眨眼睛:还让选择的啊?   见到床上的人没有回答,那人似乎皱了皱眉头,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谭琰一激灵,赶紧回答:“我选择完成任务。”   那人点点头,转身就要走,谭琰赶紧道:“但是我需要你把任务内容再重复一遍。”   那人回过头来,黑暗中,闪着点点光芒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瘆人。他没有说话,但谭琰却能明确感觉到他的不满。   谭琰定了定心思,道:“我落水之后想了很多,您是长官,可我总要确定您不会在这个时候弃卒保军。”   “只要你不妄想那些不应该的。”那人顿了顿,压抑道,“还有,严格来说,我不是你的上司。”   黑暗中,他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放下了什么。   谭琰有些惊讶。   不管是军人还是雇佣军出任务的时候,身边跟着的要不是长官或者搭档,就是监督者,不可能还有第四种选择了。   而监督者一般是在他们任务失败的第一时间抹杀他们的存在,以求将损失降低到最低。甚至有些出任务的人,连监督者都没有见到,就已经被抹杀。   可这个人不但给了她选择的机会,还暗示她他的身份,他和她,莫非渊源不浅? 正文 第9章锦衣夜行   这样看来,她要是能隐藏好穿越者这个身份,起码在监督者的保护下,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这种渊源应该是两人间的秘密。不然派出檀烟的人不会选择他来做监督者。   只是思及监督者的前一句话,刚刚有点放心的谭琰忍不住一声轻叹,看来这个身子留下的烂摊子真是一点都不少啊。   谭琰即使半边身子不能动弹,却依旧从容浅笑:“我在甲板上的时候,感觉到一股视线。船上还有我们的人吗?”   那人眉头微皱,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疑惑,犹豫一下,摇了摇头:“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这是顾忌的反应,也就是说,在甲板上她来不及追究的视线,起码是他们的上司,或者是更高级别的监督者。   真是奇怪啊,难道这个船上藏了什么能改朝换代的秘密,不然为什么这么多特工都聚集在这里呢?   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打开,监督者来不及深究,只匆匆留下一句:“杀了梁浦进,销毁资料。”一闪身从窗户离开。   推门进来的是辰风炎留在她身边的侍卫,他克己守礼地站在门口,环视着黑漆漆的屋子,确认没有意外之后,礼节性地鞠躬道:“檀烟姑娘,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什么响动……”   谭琰在万般无奈之下咽下呻吟,好在黑暗中对方也看不清她的状态有什么不对,勉强笑道:“没什么,只是我刚刚不小心打翻了东西。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毕竟她现在还是个舞姬身份,对方也没有多在意,点点头也就退出门去了。   谭琰一个人在黑暗中挺尸,欲哭无泪之下竟然感觉到身体内出有一股气流在缓缓动作,就像这个身体的本能要冲开点穴的限制一样。   谭琰有些惊喜,魂穿之后经历了那么多糟心事,终于碰上一件还算好的事情了。   她深呼吸两下,平心静气地顺应着体内那股气流的运动而呼吸,慢慢的,她感到身上那股沉重的麻重胀痛的感觉渐渐消失,最后一股尖锐的刺痛传来的同时,全身一震。   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的感觉从百汇顺着任督二脉流转全身,要不是谭琰身上才残留在些许僵硬的感觉,她几乎以为刚刚的经历是黄粱一梦。   既然身体的问题解决了,她慢慢起身缓缓运动关节,回想着刚刚那人呆过的位置,默默摸索过去。   既然要让她做任务,总该留下点工具才是。   她果然在床底下找到了一个小包袱,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一件夜行衣和一条蒙面巾,最底下的是一把暗金匕首。   轻笑着将夜行衣拿出来,谭琰忽然想起一个细节:不管那监督者多么希望自己完成任务,他对于她作为舞姬的掩护身份,都是认同的。   既然如此,他还会让檀烟穿着夜行衣去杀人吗?   直接用舞姬的身份接近梁浦进,杀人销毁文件之后,再装成无辜的受害者不是更有说服力?   毕竟,行船在茫茫海上,想抓一个已经伪装完毕的凶手,和想抓一个穿着夜行衣目标明确的凶手,那难度等级可不在一个水平啊。   这么想着,她重新将夜行衣放回包裹,只拿了匕首在身边。走到铜镜前梳妆。   一身粉紫色抹胸,玄色罗裙,宽袖上衣外罩薄纱短衫,一条收身的腰带。显出美好的身线。高梳云髻,蜜色的颈脖完全暴露出来,低着头的时候,显出的弧度脆弱又美好。   很好,就是自己要的效果。   谭琰起身推门出去,就看见那个尽职尽责守在门前的侍卫条件反射一般拦住她:“这么晚了,不知道檀烟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谭琰浅浅一笑,风情无限:“在屋子里躺了一会儿,睡不着,又闷得慌。这不,正想出门透透气。小哥熬夜站岗辛苦了。”   那侍卫锐利的视线在她身上寻梭一番,显然对于“出门透气”这个理由不是很相信。   谁出门透透气还会盛装打扮一番啊?必定是知道了船舱中的返程宴会而做的准备。   但毕竟自家少爷没有说看上这个女人,檀烟作为名动天下的舞姬在宴会出场也是再合适不过的。   侍卫眉头微皱,对着谭琰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收敛了神色,对她轻轻一点头,侧身让开。   门外的走廊上灯火通明,却不见一个人影。倒是数十米之外的餐厅,隐隐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   在办宴会?很好,这个时候在舱房之间走动的人一定很少,简直就太方便她行事了!   马上,她就会给这群人送上一份大礼!谭琰唇角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 正文 第10章他怎么知道!   瞬间,她便收起笑容,轻轻抿了下嘴唇,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沿着走廊慢慢地走,神情落寂。   若是有人此时经过走廊,也只会认为她没有获邀参加宴会,寂寞伤心罢了。   她从舱房里出来的时候,沿着走廊慢慢走,还顺便问清楚了那个梁浦进的房间在哪里。   只是当她问那水手的时候,对方面上玩味的神情让她很是好笑。   他一定以为自己去他的房间等着梁浦进度过那销魂一夜了吧……谭琰抿了抿嘴角,确实是让人“销魂”去的。   慢慢走过六间房间,谭琰累了似的用手撑着墙,用眼角看看左右都没有人,从袖子取出一把薄薄的手里刀,划开房间的门闩,快速闪身进门。   将门闩复位之后,她推开窗户,将身上的纱裙脱下来,一段绑在窗台上,一段认真地缠在手上,然后跳下窗台。   纱裙的长度刚好够她停留在梁浦进房间的窗户外面,谭琰伸手推了一下,发现窗户从里面被锁上了。   幸亏她没有贸贸然地就跳下来。   用手里刀小心地将窗户打开,使了个巧劲,放手松开被当做绳子用的纱裙,谭琰轻巧地跃入窗户。   屋内点着烛火,一方面是为了造成屋内有人的假象,另一方面是为了让回来的主人能够第一时间看见被烛火映衬到墙上的歹人的影子。   谭琰微微一挑眉,真是够谨慎的啊。   为了应对这种把戏,她干脆将屋内可能找到的蜡烛全部找出来,一根根点燃,摆在屋内的各个方向。   这样,既不会改变房间内的亮度,还能将她的影子消除。   成啦,古代的无影灯。   她笑眯眯地看着墙上很不显眼的影子,轻轻整了整衣裙,环顾起整间房间的构造来。   监督者只跟她说了要销毁资料,但她并不知道要销毁什么资料,要想在他面前不露馅,为今之计,只能一把火烧了这间屋子。   反正梁浦进竟然敢在消防设施还很不到位的古代,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点着蜡烛,那也就怪不得她资源利用了将床单点着再原样铺回床上,又用随身携带的火油浇在那些书籍资料上,点上火,谭琰在火势还没有变大之前,迅速拉住垂落在窗台外面的纱裙,纵身一荡,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回到楼上。   收拾完自己出现的所有痕迹,谭琰快速往举办宴会的船舱走去,只是前脚刚一踏进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船舱,一道冷凝的视线直直地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谭琰几乎要忍不住面上古怪的神情。   辰风炎坐在巨大的船舱的西南角,全身以一种很是放松的姿态斜靠在紫荆楠木雕花的长榻上。   身边是几个安静垂首随侍的下人,人不多,却个个精明强干,无端端就显出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   却奇妙得不讨人厌。   周围气流微动,就像在这个喧闹的世界上,他只是随意一坐,就隔绝出了一个完全完全受他支配的世界。   谭琰迟疑了一下,看了眼人群中谈笑风生的梁浦进一眼,老老实实地走到他身边,轻声道:“风炎。”   销毁资料这种事情,她可以做,但是杀人还是要犹豫一下。监督者身上有着军人特有的刚直和坚毅气息,以及浅到要很仔细才能体察到的关心,谭琰才愿意相信他。   只是在没有彻底弄清原由之前,她选择拖延任务。   “从‘无波’到船舱,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从谭琰离开无波的第一时间,他就收到了下人的报告。辰风炎没有抬头,甚至连眉眼的弧度都没有改变,“这段时间,你做了什么?”   话音未落,船舱中就响起水手们的惊叫:“走水了!快去救火!走水了……”   一时间,男人的叫骂和女人惊慌失措的惊呼混杂在一起,谭琰眼尖,她注意到了先前甲板上那个目光的主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长者。   被这么一搅动,原本摩肩接踵的船舱中变得一团混乱。很快,谭琰就再也找不到那长者了。   辰风炎却像是完全没有在意场内的混乱,眉眼微挑,轻轻抬起头来,那双深沉的墨色双眸让人忍不住战栗:“哦,原来是这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檀烟会在船上纵火,但只要她愿意依仗他,他就有能力保她平安,就看她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