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紫睡莲花开的瞬间 胸口被大力按压，牧羽澄呛出几口水，模糊的视线中映入一个年轻女子湿淋淋的身影，她正俯身按压他的胸口，见他睁开眼，她便一言不发地站起身。 躺在地上，牧羽澄调整好呼吸，渐渐看清她的样子。大概和他一般二十岁的年纪，微卷的长发，肤色白皙，眼睛漆黑而冷艳，细腰长腿，穿着端庄华贵的紫色丝质长裙，像是从晚宴里走出来的公主。当然，此时更像是落汤鸡公主。 “你……”牧羽澄喘息着想要说话，但对方忽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她全身虽然湿淋淋的，但步态淡定从容，浑身透着一种冷艳高贵的神秘感。 等牧羽澄从溺水中缓和，湿淋淋地站起身时，那个少女早已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他拿着一直被紧抓的相机，发现身上多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一个钥匙扣样的挂件，紫色，盛开的莲花形状，直径如同食指。 这是那个神秘女孩的吧？真不知道该感叹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是该抱怨那个女孩，还是该跟她说谢谢。 牧羽澄今年二十岁，是沫海大学大二的学生，学的是新闻，最大的爱好是摄影。今天星期天，他特意来公园拍睡莲。 十几分钟前，他正站在公园的桥上观察下面湖中的睡莲，突然有一个冲过桥面的人大力撞了他一下，手中的相机飞了出去，他下意识就去抢最宝贝的相机，而拿到相机的时候才意识到整个人也从栏杆飞了出去。 沉沉落入水中，水花朦胧了视线，不会游泳的他只能拼命往上扑腾，还不忘记死死抓着相机。突然上方一声响，又有一个重物落入水中。那人游到他身边，一把拽住他，把他往桥下的方向拉。因为是背向，他看不到那个人，只感觉到对方对他没有恶意，只是带着他在桥下面待了几分钟，然后又带着他往岸边游去，之后就对他开始了急救。 早晨牧羽澄出门上学的时候，邻居兼校友尹漫菲跑来看他拍的照片，他只能耸耸肩，表示昨天运气不好，相机进水已经送去修理了，没有照片可看。 “你还答应要给我看你拍的照片呢，太可惜了。” “没办法啊。” “好吧，我原谅你了。”尹漫菲很快地展颜一笑，挽起他的胳膊，“但作为补偿，你要去参加这个星期五我们班举办的活动。” “什么活动？” 尹漫菲故作神秘地挤挤眼，“去了你就知道啦。” 牧羽澄笑着曲起手指，敲了一下她的头，“你啊，还跟我装神秘。” 两个人到沫海大学门口时，已经接近上课时间。大门口人潮涌动，私家车进出。当有一辆白色的敞篷私家车驶过来的时候，行人和其他私家车似乎得到了某个特殊的指示，纷纷让道。 尹漫菲说：“看这架势，又是我们班的公子光来了。” “公子光？就是那个富二代左堂光么？” “沫海大学的富二代多了，但公子光可不是普通的富二代，他的身份背景很复杂，不光是有钱有权，听说还有黑帮集团撑腰，连学校的领导也对他恭恭敬敬，全校没有人敢惹他。” 说话间，白色敞篷私家车已经驶过他们面前。 副驾驶里坐着一个二十岁模样的男生，衣着高贵气派，面容英俊而骄傲，姿态流露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不可一世。坐在他旁边开车的，是一个长发微卷的女孩，穿着一身款式简约雅致的黑色衣裙，表情淡漠。 看到那个女孩的一瞬间，牧羽澄像被雷击了一下！她不是昨天把他撞下水又把他救上岸的那个女孩么？！ 白色敞篷车驶进沫海大学停车场，左堂光转头看向身旁目不斜视的女孩，扬唇邪笑道：“莲，我要去上课了，不吻别我吗？” 女孩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淡淡道：“少爷，我什么时候过来接你？” 左堂光的脸色沉下来，“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么？莲，不要忘记，你昨天任务失败，还是我在爸爸面前帮你求情，你才会没事。” “我当然没有忘记，所以，我现在是你的司机兼保镖，这是我为任务失败所付出的代价。” “你还忘了一条，你不仅是我的司机兼保镖，还是我的女朋友。” “那应该是少爷你记错了，我并没有答应这一条。” “你……”左堂光咬牙，气愤地推开车门。 没有看他离开的背影，女孩掉转车头，准备离开停车场。就在车开向出口的时候，一个男孩进入了她的视线。格子衬衫，牛仔裤，一米八左右的修长身材，健康的麦色肌肤，清爽的短发，俊朗的五官，看着她的干净眼睛里透出疑惑。 女孩看了他一会，却没准备停车，但男孩挡住了她的去路，也没有走开的意思。眼看车就要临近，女孩只好刹住车，冷冷道：“挡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怕被撞死吗？” 牧羽澄走近车门，激动地问：“你是昨天那个女孩吧？你还认识我么？” “从来不认识，让开。” 牧羽澄被她的冷漠吓到，下意识地走开。眼看着女孩发动车子，他连忙又说：“你有东西掉在我这了，那个莲花钥匙扣！” 女孩把车熄火，回头看向他，那双漆黑冷艳的眼睛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只那一瞬间，牧羽澄似乎被这双眼睛吸住，站在那里忘记了一切。等他回过神时，女孩已经从车里走出来，站到他面前，向他伸出手，“请把那个莲花钥匙扣还给我。” 牧羽澄手足无措，张口结舌：“呃……那个东西在我家里，我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你……” 正文 第二章 女孩微微皱眉，放下手。 牧羽澄赶紧说：“这样好了，你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我下次带来还给你——对了，我的名字叫做牧羽澄，你叫什么名字？” “我明天早上还会来这里，你明天可以把东西带来吗？” “当然可以，但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月上莲。”似乎是耐不住他的追问，女孩扔下这三个字转身上了车。 牧羽澄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绝尘远去。月上莲……好特别的名字，好特别的人，有种他难以解释的吸引力，否则他也不会大胆地要她的联系方式。他可从来没有搭讪过女生，没想到第一次挑战的就是这种高难度的。虽然没成功，问到名字也不错了。 反正，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你是在耍我吗？”同样的时间地点，再见面的时候，月上莲微眯起眼看他。 “呃……当然不是，可是我真的忘记那个莲花钥匙扣放在哪了。”他撕下一张便签纸递给她，“等我找到了我一定告诉你，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月上莲冷冷接过那张便签纸，就转身上了车。 牧羽澄看着她离去，无奈地抓了抓头发。应该还会再见面吧，那个莲花钥匙扣好像对她很重要…… 身穿着黑色休闲西装，优美的剪裁和滚边，让他看起来更英气挺拔而不失时尚风韵。坐在大厅的吧台一角，牧羽澄有些不安地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尹漫菲说的班级活动，其实就是联谊舞会。尹漫菲是学计算机的，这次联谊活动除了他们系的，还有别的学校的计算机系学生。所谓联谊，其实就是大学校园中的变相相亲。尹漫菲说自己对那些自以为是的IT男没兴趣，所以硬拖牧羽澄来当挡箭牌。刚刚她去了洗手间，这里就只剩下牧羽澄一个人。 牧羽澄摆弄着手机的摄像功能，突然，视野里出现的一道熟悉身影，让他吓了一跳，无意识地按动了拍摄键，让那个身影察觉地回头看过来。 她穿着一袭剪裁合体的天蓝色长裙，荷叶边装饰，裙摆上盛开着深蓝色的莲花，看起来神秘魅惑而又高雅绮丽。在看到他时，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镇定自若。 “HI，你也在这里啊。”牧羽澄不自然地笑着，却是在真诚地打招呼。 月上莲略一点头，端着酒杯转身走开。 牧羽澄有些失落地站在那里，肩上突然被人一拍，“欸，看什么呢？” 尹漫菲一身粉红色蕾丝洋装，妩媚可爱，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公子光的人啊，果然看起来不同凡响。听说公子光本来都不参加这种活动的，今天是为了要带这个女朋友出场才来的。” “她是左堂光的女朋友？” “应该是吧，不然公子光干嘛对她那么用心？” 牧羽澄沉默了，他看向大厅里装饰最华贵的那个角落，左堂光被众人簇拥，月上莲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一脸淡然，身姿优雅地喝红酒。 大厅的灯光忽然熄灭，黑暗中只剩斑斓的光束点亮舞池。 广播里传来主持人活跃的声音：“各位计算机系的帅哥美女，联谊舞会现在开始了！现在，就请你们拉起身边意中人的手，进入爱的舞池吧！” 美妙的音乐声响起，黑暗中，斑斓的光束旋转移动，像是浪漫动人的星星海。 年轻的男女们纷纷成双结对地进入舞池，牧羽澄也被尹漫菲拉入了舞池，随着音乐起舞。而在这优美浪漫的氛围，他却有些不安。一颗心砰砰乱跳，找不到安全的位置。 目光游移的时候，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月上莲和左堂光。月上莲被迫地被左堂光拉入了舞池，神情和姿势颇不自然，左堂光却一脸得意与嚣张。 进入高潮的音乐节奏加快，舞步变换，男生们放开女伴的腰，拉着她们的一只手，将她们送出去，然后再拉回来。 当牧羽澄放开尹漫菲的腰，拉住她的一只手将她送出去的时候，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冰凉纤长的手指，却十分有力。在他粹不及防间，将他拉离了尹漫菲，旋转了一圈来到另一个人的身边。 蓝色的长裙，在斑斓的光束里像是发光的蓝莲花。 牧羽澄惊异地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白皙冷艳的脸，几乎忘记了心跳。 她俯身到他耳边轻声说：“不要说话，你跟着我往大厅门口跳。” 大脑在一瞬间失去了支配能力，身体也不由控制，他只能配合着她的舞步，旋转着向大厅门口移动。 仿佛是跌入一场惊心动魄的梦境，呼吸和心跳，眼神和温度，让人沉沦其中不可自拔。身后美妙动人的音乐声中，似乎有尹漫菲和左堂光惊诧的叫喊声，但他已经顾不得了，只能跟着那只拉着他的手走。 夜色中，月光和路灯交错着阴影。 拉着他的那只手终于放开，牧羽澄才从惊心动魄的梦境中醒来，他看了眼自己空掉的手，抬眼看向月上莲，微笑，“美女救英雄？” “我只是自救而已。”月上莲淡漠地侧过头。 牧羽澄注视着她的脸，“都一样。” 月上莲看了他一眼，又侧过头，“我的莲花钥匙扣，你找到了吗？” “说到这个，你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我？” “那张纸掉了。” “原来是这样……”牧羽澄抓了抓头发，突然又抬头，“不如你现在去我家和我一起找吧？” “你还没有找到？” “所以才要你和我一起找啊。”他说着，抓起她的手，拉着她走。 牧羽澄的家住在沫海市城南一带的老城区，那边多是有些年岁的私房。牧羽澄带着月上莲坐出租车到家门口的时候，除了邻居家透出的点点灯光，四周漆黑一片。 牧羽澄打开门，请月上莲进去。在简洁舒适的屋内，月上莲环顾一圈，“你家只有你一个人？” “我的父母在其他城市工作，本来我是和奶奶一起住在这里的，三年前奶奶去世后我就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正文 第三章 月上莲沉默，侧头看向别处。 牧羽澄给她倒了一杯水，“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吧。” 月上莲接过水，坐到沙发上，放下随身携带的小包。 牧羽澄看着她，目光闪烁，手不知道该放哪，“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如，你就在我家留宿一晚？” 月上莲微眯起眼看向他，“你在打什么坏主意？不用想了，你绝对没有那个机会。”说着，她手中喝空的水杯一声响，碎成玻璃碎片。牧羽澄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从容地把碎片扔进沙发边的垃圾桶，看着他，“你还是快把我的莲花钥匙扣还给我吧。” 也许是这一举动太有气场，把牧羽澄吓得失去自控力，只能本能地服从她，很快地从茶几的抽屉里取出那个莲花钥匙扣。 当月上莲收起那个莲花钥匙扣，牧羽澄才回过神解释：“那个……我真的没打什么坏主意，只是建议一下而已。” “好，我现在接受这个建议。” “啊？”对方突然转变的态度，让牧羽澄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瞠目结舌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呃……那你现在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要洗澡休息了，卫生间在哪？” 几分钟后，月上莲带着牧羽澄给她找来的干净衣服进了卫生间，沙发上的小包里忽然响起一串手机铃声。 牧羽澄犹豫了一会，还是打开那个小包，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是左堂光的名字。牧羽澄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接这电话，于是一直等到手机铃声停止。突然，他灵机一动，用她的手机输入了一串号码，然后意料之中地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你在干什么？”在他嘴角不经意微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冷冷的声音。 牧羽澄吓了一跳，连忙解释：“呃，你别误会啊，我没有乱动你的东西，只是用你的手机打我的手机而已……” 就在这时候，月上莲的手机又响了，还是左堂光打过来的。月上莲接过手机，走到窗边接听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左堂光接近咆哮的声音：“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个电话给你？！” 月上莲声音平静：“少爷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你问我有什么事？！”左堂光的声音更气愤了，“作为我的女朋友，你理所当然地要陪我参加舞会，但是你却在舞会上拉着别的男人跑了，你现在还若无其事地问我找你有什么事？！” “少爷，我要提醒你的是，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女朋友，之前也只是答应堂主当你的保镖兼司机。”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莲，不要忘记——” 月上莲冷静打断他，“上次任务失败，谢谢少爷帮我跟堂主求情，但是现在已经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丢失的芯片了。” “你……你找到芯片了？！莲，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接你！” “不用了，少爷，再见。”月上莲声音淡淡，挂上了手机。 六月中旬的夏季，清晨的空气清新凉爽。 对于牧羽澄来说，这是一个很不一样的早晨。因为这一天，这间房子里不仅是他一个人在，还有另一个特别的人在。昨天晚上，月上莲问他可不可以在这里留宿几天，她要等一个很重要的人回来，但是不能让左堂光发现她。他简直是求之不得地点头答应了，那个舞会和她的邂逅对于他已经是惊喜了，没想到他们还有住在一个屋檐下相处的机会。 晚上高兴得好久都没睡着，不到七点的时候，牧羽澄就起床收拾房子、做早餐，却乐此不疲。 “早安。”当月上莲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笑容满面地把早餐从厨房端出来。 月上莲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披散着微卷的长发，穿着简洁的白衬衣，却有种自然慵懒的美感，一向的冷漠和警惕都好像消失了。 牧羽澄坐在对面偷眼看她，心情非常好。 “你有电脑吗？可以借我用一下吗？”月上莲突然抬眼看向他。 牧羽澄连忙避开视线，低头用勺子舀碗里的汤，“有的，在我房间里。” 早餐过后，牧羽澄就带月上莲走进他的房间，打开书桌上的电脑。 月上莲环顾他的房间，看到墙上挂了很多摄影作品，有风景，有植物，也有人物。那些清新美好的画面，吸引人的眼球让人心旷神怡。 “你是摄影师？” “啊？”牧羽澄回过头，看到月上莲正在看他的那些照片，抓了抓了头发，“‘师’还谈不上啦，只是很喜欢摄影。” “难怪你那天掉到水里还死死地抓着那个相机。” “说起来，那天你为什么跑的那么匆忙，是在躲什么人吗？” “可以这么说吧。”月上莲显然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走过牧羽澄身边，坐到了电脑前面。 楼下突然传来敲门声，还有尹漫菲的叫喊声。 “你先用电脑吧，我下去一会。” 牧羽澄走出房门后，月上莲拿出那个莲花钥匙扣，打开花盘，从这个微型容器里取出了一个芯片，放入读取器里，插入电脑。 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数据和资料，让她的眼睛染上了一层讶异的色彩。 “小澄，你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啊？”牧羽澄刚打开门，尹漫菲就焦急地冲上前。 牧羽澄有意无意地把手扶在门上，没让她进门，“没事啦，我昨天不是发短信给你了吗，那个女生我认识，她只是跟我开了个玩笑。” “你怎么会认识公子光的女朋友啊，她现在呢？”尹漫菲一边说一边想要走进屋，“你都不知道，公子光昨天发了好大的脾气，联谊舞会当场就散了。” 牧羽澄想挡住她，不能让她发现月上莲在他家，于是情急下拉住她的手，“漫菲。” 尹漫菲惊讶他的举动，一时间站住脚没动。 “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尹漫菲眨了眨眼，眼底有些羞涩。 “帮我写一篇关于当代大学生现状的新闻稿，这是我答应一个编辑要写的，但我现在没有时间写了。下个星期就要考试了，我还没准备好，这两天不想出门，准备在家好好复习。我知道你文笔很好，可以帮我写吗？” 正文 第四章 “这个……” “下个星期一之前发给我就可以了，行吗？”牧羽澄恳求地看着她。 尹漫菲禁不住一笑，“好吧，那你要记得欠我人情哦。” 送走尹漫菲关上门后，牧羽澄靠着门长长舒了一口气。撒谎就像滚雪球，完全不由控制地越滚越大。 牧羽澄回到房间时，月上莲正站在窗前，没有回头，“那个女孩是你的女朋友？” “不是，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牧羽澄想了想，问，“听说你是左堂光的女朋友？” “我在他父亲手下工作，是他的司机和保镖。” 牧羽澄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保镖，听起来好厉害，你还是我第一个亲眼见到的美女保镖。” 他的声音温柔，透出一丝欢喜和羞涩，虽然话语没有爱恋的内容，却听起来情意绵绵，配合着刚刚两个人互相解释的话语，让此时的气氛微妙地温情暧昧。 月上莲的眼底第一次流淌着不安，她转身，看向墙上的一幅幅摄影作品，“你为什么喜欢摄影？” “因为摄影可以凝固瞬间的永恒。” “瞬间的永恒……”月上莲盯着一副樱花盛开的照片，“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是会变的，只有照片里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变，是这样吧？” 他的心蓦然一动，似乎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寂寞，那是隐藏在所有强大坚硬伪装之后的本质。 “那么，到底是这照片是假的，还是照片里的东西是假的？” “我也说不清楚，但我觉得，很多美好的东西在绽放的时候也就是消逝的时候了。因为短暂，而更为珍贵。虽然无法长久拥有，但永远都将结果停留在最美的时候。我喜欢摄影，就是因为它能神奇地留住那些美丽瞬间。” 月上莲的眼睛更加漆黑，沉默着没有说话。 墙上的照片里，美丽的樱花盛开着，花团锦簇，永不凋谢。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月上莲问：“我应该付给你多少房费？” “呃，这个不用了吧……”牧羽澄想了想，忽然又笑着说，“你不用付给我钱，只要给我当一次模特就好，可以吗？” “不行。” 牧羽澄有些失望，但又不死心地问：“那你可以陪我去摄影吗？就去上次那个公园拍睡莲。” 月上莲喝了一口牛奶，“什么时候？” 牧羽澄的眼睛兴奋地亮起来，“下个周末怎么样？下个星期考完试我就放假了。” “好。”月上莲放下了杯子，“我要等的那个重要的人，后天就回到沫海了，在这之前我不能被左堂光发现，而且我必须要赶到左堂光之前去机场见那个人。” “那个人后天什么时候到？” “下午。” “后天下午我没课，我陪你一起去机场接他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哦，好吧。”牧羽澄低下头，有些闷地喝牛奶。 星期一的中午，牧羽澄刚走出教室就被一群人堵住了，“公子光要见你。” 几分钟后，牧羽澄被那群人带到了一个僻静的教室，左堂光正坐在里面，用平板电脑玩游戏。见他进来，就把平板电脑丢到一边，用那种不可一世的目光冷眼打量他。 “你就是把莲带走的那个小子？找了一个上午，总算是找到你了。” “不好意思，我想纠正一点，那天是那个女生带我出去的，我并没有带走她。” “都一样，我问你，莲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那天她拉我出去后就走了。” “小子，你没有骗我吧？”左堂光冷冷看着他，“我实话告诉你，莲不是普通的女生，你跟她接触，一不小心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牧羽澄抿了抿唇，还是勇敢地抬起眼，“那请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谁，说不定我很快还会见到她。” “告诉你也无妨，谅你也不敢说出去。”左堂光站起身，扬着头走近他，“你既然是沫海大学的学生，就一定知道我的背景不简单，也应该听过THE END这个组织。” THE END？！牧羽澄不禁睁大了眼睛，他学的新闻学，即使目前没有见过多少世面，但对信息一向敏感。 THE END，是全球最大的黑帮。终结者，是THE END集团成员的称呼。THE END集团的总部在美国洛杉矶，元首是一个叫End的神秘男子，和各国政府高层都有秘密关系，组织成员遍布全球。他们潜伏在世界各地，有多重身份，警方却没有他们的任何资料。他们是杀手，是间谍，是赏金猎人。他们接受各种暗黑业务，收取高额费用，情报网灵通，办事效率极高，事后处理完美。 终结者之所以可怕，除了他们本身超常的本领；更重要的是，他们都不怕死。无知者无惧，而不要命的人，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这些被称为“终结者”的人，全部都是End在全国各地收罗的天才孤儿。在这些天才孤儿中，只有天资和能力极为优秀的人会被End收为义子或义女，也就是成为THE END集团的骨干成员。 目前，End遍布全球的义子义女共有一百三十八人。其中华人有十八人。 早年进驻日本、美国、法国等国家的娱乐圈，开了多家电影公司。近几年才开始发展中国的市场。 THE END集团的基本阶级中，元首 End是最高级，其次是End的义子义女，再次是各国THE END公会会长、各地堂口堂主、组长等。 当牧羽澄脸色苍白地走出那个恐怖的教室时，他满脑子只回荡着左堂光的那句话，“我的父亲就是沫海市的堂主，所以，你应该知道莲的身份是什么了吧？” 终结者，她居然是THE END集团的终结者。 “小澄！”身后突然有人追过来，跑到他身边拍他的肩。 正文 第五章 牧羽澄半天才回过神，看清楚是尹漫菲，她担忧地看着他，“小澄，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我叫你好多声你都不答应。” “我没事，你有事找我吗？” “你不是要我帮你写一篇关于大学生现状的新闻稿么？我已经写好了，发了一份到你邮箱，又打印一份出来了，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尹漫菲塞了一份文件到他手里。 牧羽澄有些精神恍惚地接过，勉强笑着，“谢谢你了，下次请你吃东西。” 尹漫菲扁扁嘴，“这是请我吃东西就够了的吗？你知道我死了多少脑细胞吗？” 牧羽澄揉了揉太阳穴，“那你想怎么办？” 尹漫菲笑着挽住他的手臂，“你亲手做饭给我吃，怎么样？” “可以，但是要等放假后了。” 下午回到家，牧羽澄在门口鼓足了勇气，才像往常一样打开门进去，“我回来了。” 客厅里没有人，牧羽澄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跑到楼上也没有看到人。牧羽澄蓦然心急起来。她不见了，比起她是谁，更让他受不了。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牧羽澄连忙跑过去开门，没等他说话就有三五个人闯进门，让他只能愣在那里，大惊失色地看那些人在他家里搜寻。 “没有。”几分钟后，那几个人走出来，向门外的左堂光报告。 左堂光瞥了牧羽澄一眼，“小子，算你老实，没有骗本少爷。” 等那些不速之客离开，牧羽澄无力地滑坐到地上，脸色苍白，双手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牧羽澄受惊地抬起头，却意外地看到了她，“你……你去哪了？” “我知道左堂光可能会跟踪你，所以在你快要回来的时候出去了几个小时。”月上莲打量着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像个受到惊吓和伤害的孩子，她有些愧疚，有些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他的脸，“你没事吧？” 牧羽澄突然猛地拉住她，用力抱住。 月上莲顿时睁大了眼，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恐惧，她无法挣扎，“对不起，连累你了……我马上就走。” 牧羽澄紧紧抱住她，“不，不要走。”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不害怕吗？” 牧羽澄摇摇头，“我知道你不是坏人，至少你从来没有害过我。” 月上莲沉默了一会，认真看着他，“明天我会想办法解决我的问题，你再等我几天，星期六早上九点，我们在公园的那个桥上见。” “好，我等你。” 号码，他不知道她的任何联系方式，也不可能去问左堂光。更何况那两天，左堂光没有在学校出现，包括他的所有党羽都没有出现。他隐隐觉得，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直到星期五的晚上，他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看起来应该是公用电话。 “喂，牧羽澄。” 听到她的声音，他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莲？！你没事吧？为什么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没事，手机掉了。” “掉了？那我以后怎么跟你联系？” “我暂时不能买新手机，但是不用担心，我记得你的手机号码。我现在不能跟你多说，跟那天约定的一样，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就在公园的那个桥上见。” 牧羽澄还没来得及应声，那边就匆匆挂了电话。我记得你的手机号码。这句话，还有那个不变的约定，让他心悸且心安，一夜无眠。 早上八点不到，牧羽澄就带着相机来到公园的那个桥上。 夏季的晨风带着清新的水汽，桥下的湖中，碧叶之上，美丽的莲花盛开。在那些较常见的白色莲花之中，有几块地方长着紫色的睡莲，含苞却未绽放。这种花又称睡火莲，每年只开七天，外面是紫色的花瓣，中间有许多金色的触角，里面有一个含苞欲放的花蕊，只有在凋谢的前一刻才会张开。有人说睡火莲的触角就是为了保护花蕊安静地睡觉，所以才叫睡火莲。 牧羽澄很多次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拍摄睡火莲花开的状态，但却一直没有如愿。 “牧羽澄，你在看什么？”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终于听到了那个等待已久的声音，牧羽澄回过头，看到她从桥上向他走过来，穿着一身浅紫色洋装，微卷的长发披散，眼睛漆黑明亮，白皙的脸上没有往常的淡漠，而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就像一个平常的美丽女孩。 牧羽澄愣了很久，才恍惚地指了指湖中，“我在找盛开的紫睡莲……” 月上莲走到他身边，视线在湖中巡视了一圈，伸手指一个方向，“那边有一朵。” 牧羽澄看过去，果然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看到了一朵盛开的紫睡莲，他笑了起来，“真的有啊！我为了拍一朵盛开的紫睡莲，已经等好久了！” “你想要吗？我去摘给你。”月上莲看着他微笑，眼睛闪闪发光，像是带着天真的勇气。 “啊？呃……” 牧羽澄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要说什么，月上莲已经从桥上跳下了湖，向那朵盛开的紫睡莲游过去。很快地，她顺利地摘到了那朵紫睡莲，向岸边游回来。 牧羽澄终于从震惊中醒过来，连忙跑到岸边，拿起相机抓拍了这个画面。 “小心……”当月上莲涉水到岸边，牧羽澄一边伸手把她拉上岸，一边忍不住埋怨，“你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突然跳下去了呢。” 月上莲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晶莹的水珠四溅，她笑着把那朵紫睡莲递给牧羽澄，“给你，趁它还没凋谢之前，快点多拍几张。” “好吧……”牧羽澄无奈，看了看飞、手中的紫睡莲，又把它递给了月上莲，“你把它拿在手上让我拍吧。” 正文 第六章 “好。” 拍完照后，牧羽澄劝湿淋淋的月上莲和他一起回家，月上莲摇摇头，“我现在哪都不想去，你就陪我在这里待一会吧。” “可是你现在浑身都湿透了……”牧羽澄担心地皱眉，虽然是夏天，但是穿着湿淋淋的衣服还是会有着凉的可能，“不如我去附近的店里买一件衣服给你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牧羽澄匆匆离开公园，让月上莲坐在湖边的凉亭里等他。十几分钟后他回来了，走在桥上，远远地笑着对凉亭里的女孩招手。 她拿着那朵紫睡莲，也回应地对他招手。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那抹浅紫色的身影倒下了，紫睡莲也飞向一边。 牧羽澄瞪大了眼睛，瞳孔抽缩。 世界仿佛一瞬间静止，没有声音，也没有阳光。 地上的那朵紫睡莲，紫色的花瓣里有许多金色的触角，里面那个含苞欲放的花蕊，在一瞬间张开，然后很快地凋谢。 灿烂的阳光里，六月很快就过去了，炎热的七月来临。然后很快，暑假也过去了。沫海大学开学，学生们热闹地涌进校园。 时光流逝，季节变换，一切都仿佛没有任何改变。 不过，最近大家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公子光退学出国了，他的那个女朋友在六月底的时候在公园被人暗杀了，凶手至今不明。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带着秘密远走的左堂光。 牧羽澄第一次见到月上莲的那天，她是在执行一个任务。她假冒成名媛，混入某集团酒会，然后打晕总裁的秘书小姐，变身为总裁秘书，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偷走总裁的笔记本，盗走了里面所有的资料。最后被人发现时，她火速逃走。一群保镖追着她无处可逃，她只好从高级酒店的窗户跳出，进入了旁边的公园。 也就是在她逃走的时候，她撞到了桥上的牧羽澄，然后随机应变地跳进湖里，带着牧羽澄躲在桥下，直到追她的保镖们从桥上走过，然后离开，却没有想到遗失了装有所有资料的芯片。 后来，她再得到芯片的时候，才发现里面不仅装有那位集团总裁的公司资料，还有他与左堂主来往的秘密信息，那是她从来不知道的东西，但如果被THE END集团的公会知道，左堂主不仅有被罢职的危险，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当牧羽澄抱住她求她不要走的那天，月上莲决定把这个藏着秘密的芯片作为她的筹码，她离开THE END集团的筹码。 星期二的下午，她去机场接左堂主回沫海，然后准备谈判。希望左堂主放她离开THE END集团，否则她会把这个芯片上交给他的上级——THE END集团公会。 左堂主答应了，月上莲离开，却没想到在去牧羽澄家的路上就受到了袭击，她躲过了袭击，丢了手机，不敢再去找牧羽澄。 左堂光找到她，把她藏了起来，他给了她一笔钱，叫她出国避一段时间，月上莲拒绝了。左堂光气急败坏，“只有死人才能脱离THE END集团，何况你还威胁过我爸爸，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真不懂你到底是为什么！” “你当然不会懂，因为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家，什么叫做感情。本来我也不知道，可是因为他，我知道了。” 她从小是一个孤儿，在残酷的训练中长大，整个世界里除了完成任务，没有任何期待。可是那一天，她遇到了他。本来以为只是一面之缘，却没想到后来会一次次遇见，像是不可逃脱的宿命一样。 他那么单纯，那么美好，为了她动各种小心思。她活了二十年，从没有人真心地对待她，为她做早餐，那么认真地跟她说话，就算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还那么相信她。 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像照片一样凝固画面，她真希望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时间能够凝固，瞬间永恒，永不凋谢。 所以，她毅然决定留下来，按照约定在那个星期天的早上去见他。 虽然明明知道，他们可能不能在一起了。 她根本逃不掉，如果左堂主想杀她，就算她逃出国，左堂主也会找到她。 只是她也没想到，暗杀她的人会来的那么快。 还没来得及等他来到她身边，就让她死在他眼前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尹漫菲发现牧羽澄再也不玩摄影了。他把家里墙上所有的摄影作品都撤下了，藏进柜子里。还有一些照片，很宝贝地放进盒子里，常常看到他对着那个盒子发呆，黯然神伤，却从来没有打开过那个盒子。 有一次，尹漫菲趁着牧羽澄走开，偷偷打开了那个盒子，发现里面的照片拍的全部是紫色睡莲，还有一个湿淋淋的漂亮女孩。 夏天的湖水中，湿淋淋的女孩穿着浅紫色洋装，手拿着一朵紫睡莲，脸上带着笑容，向岸边游水。那个女孩看起来有点眼熟，很像左堂光的那个女朋友，可是又不太像，因为她的眼神那么明亮，她的笑容像孩子。 尹漫菲不敢问牧羽澄这些照片的来历，只好在后来绕着弯问： “小澄，为什么你再也不玩摄影了，你不是那么喜欢吗？” “……是很喜欢，但我好像丢了东西。” “什么？” “心。” 水仙花的战争 最后的情书 啪的一声，灯光照亮黑暗的客厅。阳台的窗子开着，秋日的夜风吹得宽敞室内的空气很凉。脱下剪裁优雅而时尚的黑色西装外套，卷起白色的衬衣袖子，安时灿疲倦地坐到皮质沙发里，年轻英俊的脸靠着沙发背仰起，声音带着沙哑的倦意：“恋影。” 没有回应。他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他不耐烦地皱眉，起身走进厨房。没过一会，他走出来，叫着女孩的名字，表情更加不耐烦，再走进卧室。很快，他又走出来，神色疑惑而略带不安。 正文 第七章 “恋影，别闹了，快出来。”他伸手推开卧室旁边的书房。黑暗中，凉凉的风吹着白色窗帘。没有看到人。 安时灿的心忽然一沉，冷冷的，让全身的疲倦也都消失。他连忙打开灯，照亮的书房里，依然没看到人。 书架旁边的桌上，放着一盆水仙花，旁边有一只白色千纸鹤。 虽然这盆水仙花不是熟悉的那一盆，但这个组合，是他很久未见、曾经非常熟悉的东西。 直到现在，他还清楚地记得，她第一次捧着水仙花和千纸鹤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 那是三年前，她打电话约他出来，他们在沫海广场见面。 她穿着清新柔美的裙子，化着精致的淡妆，眼睛明亮动人，“为什么女孩不能给男孩送花？我喜欢水仙花，我也喜欢你，我就想把它送给你。” 那盆水仙花他一直小心珍藏，可是却在昨天碎掉了。安时灿走过去拿起那只千纸鹤，不安地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千纸鹤拆开。 展开白纸，看完上面的几行字，安时灿连忙跑出书房。跑到大门口，手在触及门把手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闭上眼，转身烦躁地在客厅里走动。 不行，现在还不行。时间很紧了，一定要等到半个月后才行。 她应该，只是，又耍脾气闹别扭，很快就会回来的。很快。 早晨的沫海大学，秋日的晨风中带着薄薄的雾气，包围着建筑优美的图书馆。 一个抱着书本的男生微低着头走过来，简洁的短发下，眼睛漆黑。斯文内敛的气质，干净整洁的白衣白裤，一看便是优质学生的模样，只是看起来过于沉默寡言，让人不容易亲近。 快走到图书馆的时候，男生看到图书馆门口的阶梯上坐着一个眼熟的身影。那是一个抱膝坐在阶梯上的少女，穿着灰色长袖T恤，凌乱的半长卷发遮住低垂的脸。男生惊诧了一瞬，连忙跑过去，把书本丢在一边，伸手扶起女生的肩膀，声音焦急：“小影，你怎么了？怎么会坐在这里？” 女生抬起头，又湿又乱的发间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乌黑湿润的大眼睛透着脆弱。看清楚面前的人后，她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我在等你呀。” 似乎是那句话，又似乎是女生令人心疼的模样，让男生更加紧张无措起来，他低头扶住身体微微颤抖的女生，“看你的样子……你不会是在这里坐了一夜吧？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女生的脸上是有些麻木的脆弱笑容，“我昨天晚上跑出来，没有带手机，不知道该去找谁，想找你，但去你们宿舍和图书馆都找不到你……我不知道去哪，但知道你早晨应该会来图书馆，所以就在这里等你了。” “对不起……我这学期已经没住宿舍了，现在校外租房住。”一向斯文内敛的男生表情担忧，有些无措地整理着女孩脸上的乱发，“小影你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女生笑着摇摇头，“白痴啊，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 “对不起……”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道歉，只为眼前的女孩心疼，他抓住她冰凉的手，“我带你去我那里整理一下吧。” 02无法开启的心门 在卫生间里洗完澡，女生擦着头发出来，清秀白皙的脸上透着被热气蒸出来的血色，精神看起来好很多。 “哇，好香。还是你体贴我的胃啊。”刚走到客厅，她就兴奋地丢开毛巾，端起男生刚放到茶几上的一碗面。 这里是一间摆设简洁大方的单人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干净而一目了然，如同它的主人安佑辰。 此时，安佑辰坐在一边，看着女生一边兴高采烈地吃面，一边不放过桌上的面包和牛奶，神色却有些复杂。 他很久都没看到她这样有活力的样子了，最近一年多，她都是郁郁寡欢的样子，他一直很想念她的笑脸。但不知怎么，现在看到却觉得格外心疼，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感觉。 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三年前的大一。 那是刚开学的时候，新生领书，按照辅导员念到的名字，他排在她后面。前面的同学都遵守着秩序领书，一本本摞好。她却大大咧咧的，一边讲电话，一边随手拿书，然后随便把书一摞，用一只手臂夹着，转身就走。而没走两步，书就掉了一地。 他看不下去，蹲下身帮她一起捡书。 “谢谢啊，帅哥。”她扬起脸，灿烂一笑。 虽然知道她只是随口一叫，但他却还是脸红了。她的笑容天真活泼，像一抹动人心弦的阳光，让他心跳加速。 “……都是同学，不用客气。” 她看他不好意思，故意笑着凑近他，“呵呵，帅哥，别害羞嘛，我看到你背后长出了一双雪白的翅膀哦。” “……”他的脸更红了。 认识之后，她便每次上课都坐在他旁边，叽里呱啦地和他低声说话。刚开学的那时候，她在班上没有认识的人，只黏着他。没有同学知道，她是夏恋影，她的父亲是沫海电视台总工程师夏承凯。她到沫海大学来上课，纯粹是父亲的安排。其实她根本不喜欢上大学，更不喜欢学传媒，她喜欢旅游，喜欢当导游，但是父亲坚持不同意，非要她来这里上学。她只告诉了他这些，并让他不要告诉别人。 但是，不久之后，班上的同学还是知道了。她很快地有了很多新朋友，就很少来找他玩了。开始的时候，他觉得很失落，但他不敢打扰她，只能默默等着她需要的时候来找他。 因为学的是信息传媒系，能和总工程师的女儿搭上关系总是有好处的，很多同学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跟夏恋影交际。刚开始的时候，她们的热情让夏恋影很开心，常常跟她们一起聊天、相约逛街。后来，夏恋影察觉到她们的动机不纯，很不高兴，直接跟她们表示，如果她们跟她交朋友就只是想跟她拉关系，方便以后就业，就没有必要跟她交朋友了。 正文 第八章 “切，装什么清高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们也没把你当朋友。” 女同学们眼神鄙夷，结伴离开。留下夏恋影一个人站在冷清的走道里，内心轰然倒塌。难道这就是“朋友”？她不懂。 “同学，请问你知道信息传媒系在哪边吗？”一个清晰温和的声音传来，夏恋影回过神，看到一个长相温文秀雅的男生，身材修长挺拔，虽然穿着简洁的衬衣牛仔裤，却透出一种优雅矜贵的风度。 温柔的乌黑眼睛，完美的微笑，让夏恋影一时呆住。 几分钟后她才知道，他是安佑辰的哥哥安时灿，在沫海市的一所二类大学计算机系念大四，今天是来看望安佑辰。 而那时的安佑辰却不知道，后来自己会成为一心暗恋的女孩喜欢上别人的契机，而那个别人就是他的亲身哥哥，他最重要的亲人。 安佑辰十岁的时候，父母离异，后来各自组建了家庭，虽然父母都有给抚养费，但实际上，他从十二岁开始就和长他三岁的哥哥独居在一起相依为命。十五岁的安时灿，比一般孩子都成熟懂事，成绩和各方面都很优秀，常年上学都拿奖学金。高考的时候，安时灿考出了全市第二的成绩，本来是毫无疑问地可以上全市最好的沫海大学，可是，因为生计需要，安时灿最后还是选择了那所给出了全免学费和高额奖学金的二类大学。 “这么说起来，你哥哥真的很厉害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完安佑辰的讲述，夏恋影感叹。 看出了女生眼中喜悦的崇拜，安佑辰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但还是实话实说：“嗯，其实哥哥大部分都是因为我，因为他想让我上最好的大学，衣食无忧。” 女生看着他笑了，“他真的是一个好哥哥啊，真羡慕你。” 羡慕，这个词从家境优渥、性格活泼任性的夏恋影嘴里说出来，别人听来一定会觉得虚假可笑。可是安佑辰知道，她是真的羡慕。 他们两个性格差异这么大，会成为朋友也是有相似点的。那个相似点就是，都是家庭残缺的孩子。区别只是，夏恋影父母没有离婚，而是她的母亲在她七岁的时候就病逝了，她从小就是由父亲带大的。父亲虽然因为她和工作关系没有再婚，但却是有情人的。或者另外一个相似点是，夏恋影虽然从小过着公主一样的生活，但一直被父亲严格管教，每个学校都是按照他的安排，从来都是一个人。而安佑晨因为家庭环境，性格内向孤僻，从来也是一个人。 当看着她笑着对他说“羡慕”的时候，他的心微微被刺痛，但是他不敢告诉她的感受，只是默默地递给她纸巾，帮她收拾吃完饭后的残局。 她笑嘻嘻，“谢谢，安佑辰同学，我现在发现你背后的翅膀又长白了许多哦。” 他低着头静默地动作，觉得害羞并且苦涩。他从来都不配当她的天使，她根本不会了解，他在她面前有多卑微。 03爱上美丽的感觉 夏恋影再见到安时灿，是半个多月之后。 那个星期一，咬着早餐准备进教室的夏恋影，意外在走廊里看到了安时灿。与那些眼神飘移姿势难看的男生完全不同，他站在那里，安静地翻开手里的书，从容而沉稳，好像日本电影里的画面。 她紧张得想整理形象，连忙将满嘴的三明治咽下去，一不小心呛到，咳嗽得惊天动地，引人侧目。最重要的是，他也看过来了。那沉静柔和的目光穿越一切落到她身上，看到她咳嗽着忙着喝酸奶的狼狈样子。 笑容自他的唇边漾开，在她呛得泪眼迷糊的眼中耀眼得惊心动魄。她从来没有看过，笑容比他更好看的男孩。即使真的有很多比他更好看的男孩。 “你是来找佑晨的么？”平静下来之后，夏恋影涨红着脸问。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红，呛红的，还是害羞红的。 “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夏恋影看了他一眼，马上又避开视线，脸红得更厉害了，只庆幸还好有之前狼狈的咳嗽做掩护。 安时灿微笑着扬了下手里的两本书，“佑晨生病了，这个星期不来上课了，我是来给你送书的。” 夏恋影有种被一棒子打到的感觉，终于明白了安时灿会出现的理由——因为安佑晨之前一直帮夏恋影背书，夏恋影的课本和作业经常在他那里，安佑晨不能来上课，就请安时灿帮他送去给夏恋影。 “那个傻瓜，这些课本根本就不重要啦，根本不必麻烦你送过来的……”话才出口，夏恋影才意识到，若不是安佑晨麻烦安时灿送过来，她又怎么会有机会见到他呢，于是连忙转移话题，“呃，话说，现在更重要的是佑晨的病情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去探望一下？” “他没什么大事，只是有点发烧了。你现在还要上课呢，放学再去看他吧。” “这课上不上都无所谓啦，不用等放学了，就现在走吧。”夏恋影一时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勇气，抓住安时灿的手臂就把他往楼梯口拉。 在车站上了公交车，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窗外壮丽的沫海大学渐渐远离。 “看来佑晨说的没错，你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孩。” “嘿嘿。”夏恋影傻笑几声，两人静默了一会，她有些倦意打了个哈欠，“你坐车睡觉吗？我昨晚没睡好，你不介意我靠着你睡一会吧？” 安时灿微微一笑，从容地让出肩膀。 夏恋影闭上眼睛，有些谨慎地靠了上去。想睡觉是真，想靠近他也是真，更重要的是，这是两人题，为了避免自己出丑，还是闭上眼睡觉的好。但是，毕竟是不太熟悉的人，她抱着背包，不敢靠得太近，睡得太沉。 “头靠上来一点，这样会舒服一些。”轻柔的声音配合着手臂伸开的动作，让夏恋影不由自主地顺从他的意思，把头更靠近他的肩膀，闻到淡淡的清新，感觉到他的体温甚至心跳。那种迷人的温柔围绕着她，让她手心出汗，不敢睁开眼睛。 正文 第九章 手中的背包倒落下来，她也不敢睁开眼扶正。有一只手体贴地把她的背包拿走，放到自己的腿上。 这种细心让夏恋影的心安定下来，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彼此的心跳声，呼吸声，在她的耳中清晰地此起彼伏，像是一曲让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的歌曲，无限温柔地流入她的心里。 “要下车了。”公车到站的时候，安时灿才轻轻把夏恋影推醒。 夏恋影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下车，微红着脸，还没有完全从那团温柔里醒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安时灿发现她走得慢，回头问。 一接触到他温和的视线，她立刻紧张起来，想转身，“呃……我想喝水，我要去买水。” “喝什么，我去买。” “牛奶……哦不，橙汁。”她手足无措，“我自己去买就好。” “你站在这等我。”语气不容置疑，甚至像是一种命令。他从容地从她身边走过，走向不远处的超市。 傻傻站在原地的时候，说不清为什么，她觉得很开心。 04她的水仙花 “喂，安佑晨同学，你还好吗？” 睡眼迷糊的头痛中，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而当冰凉柔软的手贴到他的额头上试温度时，他终于确信那个人不是又出现在他心里，而是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床前。 “你……你怎么来了？”他庆幸此时发烧的脸红掩盖了一切。 “来看你啊。”夏恋影笑着指了指一旁正在倒开水的安时灿，“我跟你哥哥一起来的。” 来看你啊。 她说这句话的笑脸和语气，让安佑晨日后回味了无数遍。而他没想到的是，自从那次夏恋影跟着哥哥回家看他，“你哥哥”这三个字在他的耳边愈加频繁的出现，与此伴随的是，她愈加频繁地和哥哥在一起。他也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机会，在一起。不明白。 “你哥哥也喜欢水仙花？太好了，跟我一样欸。” 坐在教室里，看着眼前又一次因为打听到共同爱好而喜笑颜开的女生，安佑晨感觉心里有点闷，低着头看桌上的书，“你也喜欢水仙花吗？为什么？” “因为我妈妈生前很喜欢水仙花，从小我们家就有很多盆，我也很喜欢。” “……”安佑晨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知道水仙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安佑晨回忆了一下曾看到过的关于水仙花的资料，“书上说，水仙花从不成群开，一枝只开一朵。花之孤独清逸者，一花自成一世界。它有很多花语，纯洁、吉祥、思念、敬意……在西方，水仙花的意译便是“恋影花”，花语是坚贞的爱情，引申一下便是自省对爱情的诚挚——呃，”他忽然醒悟，“难怪你叫‘夏恋影’，原来是因为你妈妈喜欢水仙花啊。” “对啊。”夏恋影笑了笑，看着他，“其实我觉得，水仙花最主要的一个花语是孤独，也称为自恋吧。希腊传说里，不是还有一个因为迷恋自己倒影而死去的水仙少年吗？” “孤独……等同于自恋吗？”他孤独，但还不算自恋吧。 夏恋影想了想，“有点吧，每个孤独的人若不是因为自卑就是因为自恋吧。” 安佑晨微微笑了，那么，他就是因为自卑。 “其实我觉得你哥哥的气质和水仙花很像，我发现他虽然很受大家欢迎，见到他的人都喜欢他，但他还是常常一个人行动，你觉得他是因为自卑还是因为自恋呢？” 安佑晨愣了愣，“我也说不清楚，哥哥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可能总是和大家在一起啊。” “也对，越是优秀的人就越是孤独。”夏恋影歪头笑，突然一拍手，“对了，我听我爸说，下个月台里要应征主持人，你要不要去试试？” 安佑晨连忙摇头，“太早了吧，我都还没毕业呢。”就算毕业了，他也不确信自己有资格到沫海电视台当主持人。他这种个性，没有远大的理想，只想多拿学位证，顺利毕业找一份待遇不错的稳定工作就够了。 “那好吧，那我就先推荐你哥哥去。” 安佑晨诧异，“你推荐我哥哥去？可是我哥哥念的是建筑，专业根本和主持人没联系啊。” 夏恋影一笑，“只要有能力，念的专业是什么都无所谓啦。你哥哥跟我说他想试试，我相信他能行。” 看到她眼中的灿烂光芒，他低下头呆呆看着书本。又是这样，以“你哥哥”为开头谈话，然后以“你哥哥”为结束谈话。可是，他又能怎么样。不敢喜欢，连嫉妒都不敢。 不久的后来，一天早晨，安佑晨真的见到了夏恋影的水仙花。像书上形容的一样美，绿裙、青带，亭亭玉立于清波之上。素洁的花朵超尘脱俗，高雅清香，格外动人，宛若凌波仙子踏水而来。 “欸，等下我上完这节课就准备遛了。按老规矩办，要是有老师找我，你就说我上厕所去了。” 他打量了她几眼，发现她今天打扮得格外光鲜漂亮，“你有事吗，要去干嘛？”看着这样的她，他甚至有种和她一起翘课的冲动。那是他幻想过很多次的事情，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翘课。只要她开口叫他一起去。 “我要去找你哥哥。”她笑起来，抱着那盆水仙花，还有一只白色的千纸鹤。 那么美丽的花，那么漂亮的千纸鹤，却让他的心沉入谷底，说不出话来。就像看到，一扇即将鼓起勇气要打开的心门，在眼前猛然关上。 他似乎永远也没有机会和她一起翘课了。 05一个人的恋爱 那盆水仙花，是安佑晨见过的最美丽的水仙花，后来它被哥哥带回了家，小心照料了一年多，然后又被哥哥带走。和哥哥一起走的，还有她，他们住到了一起。然后，他就再没有见到那盆水仙花。他不知道，三年后的现在，那盆美丽的水仙花是否还好好的。但知道，她现在不好，非常不好。 正文 第十章 客厅的电视机开着，是沫海电视台的频道。 夏恋影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眼神呆滞地看着电视上的那个人。 无论是综艺栏目，谈话栏目，还是大型歌会，他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光芒丝毫不亚于那些靓丽的明星。 年轻英俊的外形，灵敏睿智的谈吐，从容优雅的风采，一切都那么的无与伦比。他是沫海电视台近年来最受欢迎的主持人安时灿。 可是看着现在的他，夏恋影忽然有点想不起来，最初见到他时的样子。也想不起来，最初自己为什么那么那么喜欢他。 也许是因为那时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细心照顾，让她有种安全而被珍视的感觉。她喜欢那种感觉。感觉自己很宝贵，很重要。 走在街上的时候，他会主动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过马路的时候，他会走到她的左边；坐车的时候，他会伸出手臂让她靠到肩上睡觉；出去吃饭的时候，他会为她拉开椅子；她说话的时候，他会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倾听；她随口说的需要的东西，他会细心记住然后下次带给她…… 那种温柔的感觉让她迷恋，沉醉，从此整个世界里只剩他。 但是后来，她也忘了，他是从什么时候起没有那样温柔了。是她向他表白他们在一起之后，是他成功成为主持人之后，还是他们住在一起之后。 她只知道她很不安，因为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被他珍视，只知道他对她来说很宝贵，很重要。 于是她拼命挽留他，收敛幼稚和任性，学着温柔地对待他。每天帮他做饭，在冰箱里准备好各种食物，给他发短信打电话。可是成为了主持人的他总是很忙，根本无暇顾及她，很少回她的短信和电话，很少关心她，他看不到她的温柔，也看不到她放低的自尊。 终于，他们开始争吵，冷战。 然而每次事后，都是她先妥协。 因为她发现，每次他们冷战，他还是可以若无其事地工作，每天光彩夺目地出现在电视上，被众人崇拜。 他被那么多的人喜欢，但她只喜欢他一个。 她很不安很不安，她害怕失去他，害怕失去她的整个世界。 所以，她妥协了。很多时候，她都想对他说，你知道么，其实每次争吵后和好，并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值得我原谅的事，而是因为，我想要原谅你。 但是为了她最后的自尊，她没有说。 她以为他总有天会懂，因为他从来都那么细心，曾经她的一言一行，他都明白她想要什么。可是他除了他工作，根本看不到她的痛苦。 一次次的争吵，冷战，和好。她很累，但他看不到。 前几天，她忍不住去电视台找他。 在后台的休息室，她看到他和别的女主持人在一起谈笑。他温和地注视别人眼睛，他优雅地帮别人拉开座椅，他微笑着把别人需要的东西递过去…… 那样熟悉的温柔和风度，原来他不是只对她那样。 曾经，她是那么的迷恋沉醉。却从来不知道，他的那些美好行为只是一种礼貌，对谁都一样。那温柔并不代表什么，准确来说，那并不代表爱。 她终于明白，他不是不懂她，而是他已经不想去懂她了。 电视上的那个完美主持人，早已经不是她的安时灿了。或者准确来说，安时灿从来都不属于她。 这三年，她就像那朵水仙花，始终是在一个人恋爱。 06破碎的水仙花 看到安佑晨沉着脸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安时灿诧异了一瞬，然后微笑着把他让进屋内，“佑晨，最近怎么样？毕业论文准备好了吗？” “她在我那里。”安佑晨实在忍不住开门见山，“她在我那里一个多星期了，我早就打电话告诉你了，你为什么一直没来找她？” 安时灿垂下视线，声音依旧沉稳，“我最近很忙，明天还要出差，过几天就会去接她，这几天先麻烦你帮我照顾她了。” “麻烦我帮你照顾她？”安佑晨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伤感，苦涩，可笑，“你知道吗？这本来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可是你是我最亲爱的哥哥，她是我最喜欢的女孩，我除了祝福你们，什么话都不能说！” 安时灿愣住了，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安佑晨唇边有一丝苦笑，“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也喜欢她！不，不是‘也’，而是最喜欢她，比你喜欢她！我现在甚至怀疑，你是否真的喜欢她，是否值得我祝福！还是……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工具。” “安佑晨，你给我闭嘴！”突然抬高的声调似乎让主人也吓了一跳。 安佑晨却没有被吓到，而是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他，“怎么，被我说中了么？你就是把她当做一个工具，先对她好，然后利用她进了沫海电视台，现在你功成名就，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是不是？” 安时灿瞪着他，“你胡说什么？！是恋影这样跟你说的？” 安佑晨冷笑，“小影才没有这样说，她从来都不会说你的坏话。这些是我看出来的，我还看的出来，小影也是这样想的。” 一向沉默内向的弟弟此时陌生得可怕，安时灿忍不住恼怒，“安佑晨，我是你的哥哥，我做了那么多事都是为了你，你不能这么对我说话！” “为了我？真伟大啊。”安佑晨的冷笑更深，“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是个伟大的哥哥，做什么都是为了我。所以，对于你和她在一起，我没资格说话，但你又真的有资格和她在一起吗？” 啪——随着一个耳光，安佑晨的脸偏过去。 “你给我出去！”安时灿愤怒地瞪着他，以往的风度全无。 安佑晨愤然离开后，安时灿喝了一大杯水才平息下怒火，然后走进书房。 书架旁边的桌上，放着一盆水仙花，旁边有一张白纸，那原本是一只被拆开的白色千纸鹤，是她写给他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