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凭空出现的尸体 2017年8月18日晚十一点 叶城市,河天酒店四楼的楼梯间里多了一具尸体。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抱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子悄悄走到楼梯间,戴着手套的手再一次扼上了女子的脖颈,已经死去的女子连一点挣扎都没有就这么静静睡了过去,一条生命就此终结。没有一丝留恋,没有一丝愧疚,男子松开手确定女子已经死亡,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方墨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过床头的水杯灌了一肚子的水。 南方的城市总是闷热潮湿,尤其是在这种暴雨来临的天气更为严重,方墨早已习惯听着窗外的树枝噼噼啪啪敲打的声音入睡,只是这一次无论如何她却是再也睡不着了,脑袋枕着枕头,睡意再难眷顾。 其实,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许久。 梦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在方墨的脑袋里盘旋个不停然后被一场大火烧得连灰都不剩。 火光冲天,方墨小时候的记忆就随着这场大火消失在了山村的深处,此后,方墨随着一个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到处躲藏,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是她的父亲,直到她九岁那年,男人死了,死在叶城的一座天桥底下,那天下了雨,男人是晚上被冻死的,怀里还抱着小小的方墨。 方墨从男人怀中挣扎着爬出来,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到马路上,一个路人报了警,呼啸着的警车带走了跟她有着唯一联系的男子。 方墨从浴室里出来,头发上滴滴答答的水渍落到地上,逐渐在方墨脚下汇聚成一滩,突如其来的疲惫让方墨不管不顾,裹挟着湿漉漉的头发砸到了床上。 老旧的楼房有些年岁了,楼下有一棵老树,一直延伸到方墨的窗户前,方墨住在二楼。当初方墨只是看它便宜,又是有些喜欢那棵老树的,因此这里虽然离上班的地方有些远但也就租了下来,这一租就是三个年头。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细小的丝线,天蒙蒙亮。方墨从床上起来,慢吞吞的,轰轰轰地吹干了头发,扎了个马尾,换了件黑色衬衫,搭配着黑色的小脚西裤,背着双肩背包叼着一片面包就出了门,她要先去搭公交到地铁站里,然后换地铁到市公安局。临出门的时候,方墨对着自己的鞋子有些纠结,最后换了双红色的高帮板鞋。 红色,其实,方墨并不喜欢这么张扬的颜色,只是她觉得自己虽然在解剖室工作,但还是不能穿一身黑。 七点整,方墨出门。八点整,方墨已经到了自己的位置,放好了双肩包,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只毛绒熊,放在桌子上,开始了自己的工作。这是方墨每天的必要步骤,三年如一日没有变过。有的人说方墨刻板,严肃。其实不是,只是方墨以前有些自闭,这些事情在方墨的计划里是既定的,方墨没有要改变的意思。 八点半,方墨换了防护服,将头发缩到了帽子里,整张脸蒙在了口罩后面,将自己要用到的工具一一摆好,打开头顶上的大灯。转身从柜子里推了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出来。 看着眼前这具已经僵硬的尸体,方墨第一次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开了胸的尸体就这么躺在验尸台上。这是一起自然猝死的案子,只是家属不放心还是请求做了尸检,没什么疑问。 2017年8月19日上午九点半 “陈队,接到报案,发现一具女尸。”王宇站在门口敲了敲陈箫办公室的门。 “在哪儿。”陈箫抄起手边的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河天酒店,大刘跟老李已经去了。” “走,小王,你先去,我去叫方墨。”陈箫不想打电话,他想见方墨因此专门跑到楼下叫上了她。 陈箫对自己队上的法医很是有好感,这是全队都知道的事情。方墨虽然不是典型的美女,但也是长得清秀,更是胜在个子高,在这个南方的城市里,方墨的身高显然不一般。因此方墨刚来的时候还是有不少追求者的,只是方墨性子冷,几年下来也就只有陈箫还有恒心。 方墨按照常规处理了手上的这具尸体,填写了报告,被陈箫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河天酒店,刚刚发现了一具女尸。”陈箫扒拉着解剖室的门框将自己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伸了进来。 陈箫虽然就是叶城人,一张南方小男人的脸,却有着标准的北方汉子的身材,年纪轻轻就凭借着高破案率当上了叶城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 方墨没有说话,只是跟往常一样拎起了自己用顺手的工具箱,亲了亲自己的毛绒熊,关了解剖室的灯,跟着陈箫去了现场。 那只毛绒熊是有名字的叫做毛毛,是一只棕色的美国棕熊,是方墨与过去唯一的联系,他跟着方墨从大火里活了下来,跟着方墨来到了叶城,来到了这里,看着方墨的成长,看着方墨的喜怒哀乐,他知道方墨的一切,只是它说不出来,只能默默陪着方墨。 一路警笛,陈箫率先替方墨提着工具箱下了车。河天酒店已经被封锁,拉着黄色的封锁线,陈箫撩开封锁线放自己和方墨进去。方墨跟在陈箫后面,一路环顾到了案发现场。 方墨停了下来,穿了防护服,戴着帽子,鞋套,手套,这才走进现场。 正文 第二章 已经成型的死因 没有以前的血腥,是一具被掐死的女尸,穿着米黄色的连衣裙,板栗色的卷发,蜷缩着靠在楼梯间的墙上。方墨面对着尸体蹲了下来,一边用手在尸体上摸索着,一边说道。 “面容青紫,眼球突出,角膜出现斑块状浑浊。” 方墨掀起死者的裙子初步检查了尸体,这是一个跟方墨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人,算不上特别漂亮但是面容还算清秀。 “臀部,背部和身体底下都出现尸斑,没有转移的现象,尸僵现象明显,舌骨断裂。初步判定死因为机械性窒息,死亡时间大概在10到12个小时之前,没有性侵的迹象,我回去会做测试。” 陈箫点点头,尽管见多了这样的场景,陈箫还是觉得不适应,死亡总是会让人难受。 “大刘查到死者的身份了么?”陈箫看着方墨将尸体装进尸袋,拉上拉链,转头问道。 “没有,根据前台的入住消息,她没有登记入住,不是入住的客人。”这个叫大刘男人名叫刘正,个头大,长相端正,正是应了他名字里的正字,因此队里的人都叫他大刘。 “不是入住客人,那肯定是来找人的,监控录像呢,调出来找,看她是来找那个房的客人的,老李你去。”老李是李清,是从部队上退下来的老兵,后来进了警队,一身的肌肉,身材棒棒的,有着八块腹肌,嗯,六块吧也许。 “小王,你跟着大刘一起去前台,问问是谁当班,看看她记不记得我们的死者。” “好。”王宇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跟着大刘一起去了大堂。 “怎么样,除了死者,还找到什么没有?”狭窄的楼梯间瞬间冷清下来,只能听见方墨沙沙的脚步声和王宇的呼吸声,陈箫刨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问。 “鞋子。” “什么” “死者没穿鞋子,脚上没有污迹,是被人带到这里然后杀害的。”方墨蹲在刚才尸体躺过的地方,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可是没有,没有凶手的脚印,也没有死者自己的。 砰,重重的推门声,打破了楼梯间的平静。 “陈队,前台没有发现,没有人见过这个死者。”王宇撑着手将楼梯间的门推开一条缝用脑袋卡着。 “嗯,知道了,去把酒店最近七天的入住记录带回局里。” “是。”王宇马上跑着去办了。 陈箫看着方墨笑了笑,笑得憨厚,温暖,“去吃午饭吧,我请你。” 方墨挪开了眼,摇摇头,“不饿。”然后低下头继续找着线索。 2017年8月20日零点 “嘿,监控录像没有线索,我查了整个酒店客房的录像,这是一个小酒店,只有大堂和靠近电梯的地方有监控,而且五楼和六楼的监控探头被人涂黑了,没有拍到案发场景。其余的没有异常,别说是死者了,就是一只猫都没有看到。”被陈箫派去查监控的李清连续看了10个小时的录像,揉着眼睛告诉了陈箫自己的发现。 “这么说,凶手是有一定反侦察常识的。死者的身份查出来没有。” “也没有,监控录像上没有她进出的记录。前台可以肯定,她不是常客,因此她…” “好了,今天先到这儿,我去看看方墨她有什么发现,你们先回去吃饭,洗个澡,睡一觉,明天早上我们再来梳理案情。”陈箫看着自己一脸疲惫的队员发了话。 陈箫虽然查过不少大案要案,尸体见了不少,可是每次下到解剖室的时候总是会觉得阴冷阴冷的,不知道方墨一个人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队里原来跟方墨搭档的法医,赵秦,生二胎休产假去了,因此就剩下方墨一个人在这,两个月里,队里连着调了两个法医过来,没人受得了方墨的性子,所以都又申请调走了,因此方墨就只能一个人完成尸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过就是多个人,方墨也不一定会说话。 “方墨,有什么发现。”陈箫推开了解剖室的门,方墨正把尸体推进冰柜里,回头看了眼陈箫,把验尸的表格递给了他,陈箫接过来看了看,就知道方墨已经分析出了犯罪嫌疑人的大概状况。 性别:男 年龄:35到40之间 与死者关系:熟人作案 作案时间:8月18日晚上10点到12点之间 凶手心理状况:成熟稳定,有预谋 另外,死者体内含有大量苯甲二氮卓。 方墨看着陈箫,好心的解释了一句:“苯甲二氮卓,死者生前服用了大量安定片。” 正文 第三章 究竟是不是“他” “意思是,很大可能,死者被杀害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箫皱着眉头问道。 方墨点了点头。 “但是这也不应该啊,就算死的时候被下了药,根据你的报告,没有进行尸体转移,根本无法解释她是怎么到河天的。” 方墨没有理陈箫,顾自去洗了手,擦干,摸了摸毛毛,接着把毛毛装到包里,看着陈箫还愣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陈箫还是没有反应,啪的一声关了灯,头也不回地走了。 验尸房里一片黑暗,陈箫觉得手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搓了搓胳膊,拿着验尸的表格也随后离开。 “哎,方墨你等等我,我请你吃宵夜吧。”陈箫几步追了出去可是方墨走得快已经不见了踪影,这让陈箫很是郁闷,刷刷地甩了几下手上的表格。转身去了停车场。案子要破,但也要睡觉不是。 方墨作为法医对这样的死者是见多了的,没有新意,但她还是这件案子产生了兴趣,就因为除了凶手没有人知道死者是怎么到河天,又是怎么被杀死的。 河天酒店不能因为一起凶杀案就不做生意了,只好将四楼的房客全部换了房间,封锁了四楼,因此整个四楼就被空了出来。 2017年8月20 日凌晨一点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惊魂未定的前台仍旧尽职尽责的守在了岗位上,许是陈箫他们的安抚起了效果吧。 “住房。”方墨拿出自己的证件准备登记入住。 “不好意思,我们酒店今天发生了意外,如果您介意的话,还是不要入住了。”前台的小姐姐看着方墨孤零零一个人,内心不想让方墨住进来,不由得出声劝道。 “我知道,我看见尸体了,住房。”方墨完全没有将小姐姐的提醒放在心上。这副执着的样子让出声提醒的小姐姐不禁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方墨,似乎看见了个怪胎。 方墨拿着房卡,去了六楼,放下包包捞过毛毛,狠狠地揉了一把,捧着毛毛脑袋,鼻尖挨着鼻尖亲了亲,自言自语。 “毛毛这里脏哟,我们不出来,姐姐带你去吃饭好不好。”说着,拉着毛毛短短小小的胳膊揉了揉,又将毛毛装进包里,背着,检查了一遍房间出去了。 前台的小姐姐早上光顾着害怕了,根本没有看到跟在王宇后面的方墨,于是就越想越不对劲儿,哪有人在知道酒店死了人还执意要住进来的,怕不是凶手吧。小姐姐眼睁睁看着方墨背着包走出了酒店大堂,手指一动拨打了陈箫留下来的电话。 “喂,您好,我是陈箫。”陈箫带着蓝牙接了电话。 “喂,陈队长,这里是河天酒店前台,刚才有个姑娘来住店,我跟她说了这儿不方便,但她还是执意要住,而且一点表情都没有酷的跟个什么似的,我就想着该不会是凶手吧。” “什么,她现在在哪儿?”陈箫一个急刹车停到了路边。 “她刚才背着包,出去了。”小姐姐的声音里夹杂了丝丝的颤抖。 “你不要慌,我现在过来,她要是回来了,你就跟往常一样就行了。”陈箫挂断了电话,启动车子,一个转弯朝着河天酒店的方向驶去。 “喂,大刘,刚才我接到河天打来的电话,疑似凶手的人出现了,我现在过去,你给老刘,小王打电话,让他们也过来。我们在河天门口集合,动作快。” “哦,好。”大刘被王宇的电话打断,心里想着好在是孤家寡人,不然怕是离离婚不远了。随即他给王宇和李清打了电话,草草穿上外套,打车朝河天奔去,还不忘吸溜几口桌子上的泡面。 “陈队。”大刘下车的时候身上一股子泡面味儿。 “你小子,一天就知道吃泡面,等这个案子完了,我请你们出去吃一顿,一起喝两杯。”陈箫拍了拍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嘿嘿嘿,那敢情好。”大刘摸了摸鼻头,笑得一脸奸诈,陈箫平时小气的跟啥一样,这回可以狠狠宰他一顿了。 等到人都到到齐了,陈箫简单介绍了情况才一同进了河天的大堂。 “她回来没有?”大刘敲了敲前台的桌子,问道。 “回来了,半个小时前回来的。” “她带什么了没有。”王宇害怕嫌疑人带了什么武器,问一问也好做准备。 “没有,她就背了个包,提了个塑料袋,应该是零食。”小姐姐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是零食。”陈箫插了一句。 “她回来的时候还专门问了我要不要吃,我说不用了,她就提着袋子上去了。” “她住哪个房间?”王宇看着前台小姐姐,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是为什么。 “603号,这是房卡。”前台的小姐姐送上了一张酒店内部人员用的万能房卡。 “走。”陈箫挥了挥手,示意王宇跟上自己。 “我们坐电梯上去,大刘跟老李走楼梯。” “好。”大刘带着一身的泡面味儿跟着李清从楼梯一层一层地往上走。 “头儿,你觉不觉得,背着双肩包这个细节很熟悉。”王宇跟着陈箫进了电梯,按了楼层,挠了挠头,说道。 “是挺熟的,可就是没想起来,好了到了。”还没等两个人想出双肩包为什么熟悉,电梯就已经停到了六楼的电梯间。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昏黄对的灯光打在走廊上,静悄悄的。两人走在地摊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王宇跟陈箫顺着房间一间一间地查了过去。 “到了,头儿。”王宇压低了嗓音 正文 第四章 竟是毫无破绽 “我们没有武器,万一嫌疑人有,我们怎么办?”王宇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怕,你跟在我后面,我先进去。”陈箫拍了拍王宇的肩膀,示意安慰。说着,敲响了603的房门。 “客房服务。”一连喊了三遍都没有应答,于是王宇看了陈箫一眼,从裤兜里掏出了房卡,轻手轻脚地开了房门。房间一片黑暗,一时间王宇跟陈箫,竟是看不见房间里的情况,等到两人的眼睛适应了之后,王宇环顾了一圈房间,发现空空荡荡的,里面住的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地上的两袋薯片的空袋子,孤零零地躺着。 “糟了,嫌疑人逃了。”陈箫心里暗暗喊了一声,随后让王宇开了灯。 “喂,大刘,嫌疑人跑了,你们小心,看是不是她…”从楼梯间逃了。陈箫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刘打断了。 “头儿,你到四楼的楼梯间来。”大刘站在四楼的楼梯间里,看着眼前的方墨,一时词穷没话说。 “四楼,那不是案发现场么?”陈箫嘴里嘀咕了一声,莫不是嫌疑人跑的时候被大刘他们逮着了。 “小王,走,大刘有收获了。” “去哪儿?”王宇盯着地上的薯片袋子,终于想起来了,双肩包,那不是方墨的标配么。 “四楼,案发现场。”陈箫烦躁地一甩头,真是麻烦,跑什么跑,还不是被抓住了。 “头儿。”王宇看着自己的头儿一脸的不爽,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身边。 “咋,说。”陈箫不耐烦,一时情急,东北腔都冒了出来。 “头儿,双肩包,薯片袋子,案发现场,大刘他们抓到的该不会是方墨吧。” “呀,不会吧,这么巧?她来做什么?”王宇这么一说,陈箫也反映了过来,但是没有见到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方墨,只好暗自骂了一句,带着王宇往楼下走。 “警察,双手抱头,不许动。”老李走在前面,看见四楼的楼梯间那儿蹲了一个人影,大声喊了一声,下一秒,大刘就举着手电,一道明晃晃的手电光照在方墨脸上,惹得方墨睁不开眼睛。方墨蹲在地上,用手挡着手电筒的光。 “是我。” “哎哟,你这个娃儿咋跑到这儿来了嘛,你是不是住在603。”大刘晃了晃手电筒,惨白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楼梯间。 “嗯。” “头儿,你到四楼的楼梯间来。”大刘挂了电话,看着缩成一团的方墨,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方墨背着包,抱着毛毛,蹲在楼梯间想要知道死者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到酒店的。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大刘他们抓了个正着。 2017年8月20日凌晨两点半 陈箫推开楼梯间的门,看见三个人站在一起,里面果真有方墨。顿时气得,想要敲方墨一个栗子,可还没动手就看见方墨抱着毛毛,揉着毛毛软软糯糯的小胳膊,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其实方墨还是没什么表情的,只陈箫觉得方墨可怜而已,陈箫已经伸出去的手顿了顿,又收回去。 “头儿,我就说是她。”王宇站在陈箫旁边,有些兴奋,自己的猜测没错。 “你咋不早说,就知道马后炮。”陈箫毫不客气的把刚才没有弹出去的栗子给了王宇。 “哎呀,我不是刚说了么。”王宇捂着脑门,疼的龇牙咧嘴。 “行了,别装了,没那么疼。”老李看着王宇,一点儿都不客气的揭穿了这个事实。 “老李,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嘛。”王宇怪叫了一声。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到案发现场做什么?”陈箫抓紧了手里的手电,打光打到方墨脸上。 方墨不说话,只是看着陈箫。陈箫被盯得脸红,只是陈箫还是冷下声音呵斥着方墨。 “说话,看我做什么。” 方墨果真闭上眼睛,不再看了,只是又转头看向了怀里的毛毛,依旧不说话。 “头儿,方法医肯定是来案发现场找线索的嘛。”王宇插了嘴。 “好了又没怪你。”有了王宇的解围,陈箫也觉得可以了,因此斜过眼睛看向了方墨,冷冷的脸上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笑意,蓦地让一旁的王宇看得眼睛疼。 方墨点点头,抱紧了毛毛。 “你白天来嘛,叫个人陪你一起,你说你一个女娃子,大晚上的不害怕嘛。”大刘站在一旁说,一口东北腔,顺溜极了。 “发现什么了没有?”陈箫才不管大刘是不是说的东北话,直奔主题。 方墨又摇了摇头,酒店里的楼梯间虽然来的人不多,但还是天天有人打扫,因此地面十分干净,根本没有什么异常。 “行了,既然没有发现,那就回去吧。小王,把房退了,我送方法医回去,大刘明天你去系统里对比指纹,先查清楚死者的身份,老李你把周围的监控全调出来,看看周围马路上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一定要先知道死者是怎么进入酒店的。” “好。” “好。” “好,都散了吧。”说着,陈箫率先推开楼梯间的门,走了出去,后面还跟着方墨,亦步亦趋。 大刘和老李看着心里偷乐表面却岿然不动的陈箫,不禁为他默哀了一把,冷美人哟,不知道能不能拿下。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偷偷八卦了半天,但到底还是走了。 正文 第五章 红眼睛陈箫 “那方法医,我们走吧,你房间里还有什么东西没拿,我送你回去。”方墨看了陈箫一眼,眼神里露出来的是奇怪。 “方墨。” “什么。陈箫走在前面没有听清方墨的声音。” “方墨,不是方法医。” “哦,好,方墨挺好听的,嘿嘿嘿。”陈箫搓着手干笑了几声,这个动作在方墨的眼里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和谐,方墨觉得陈箫真是不可思议,就是一个名字还会偷笑。 走到603门前,方墨从包里掏出房卡开了门,可转手就将陈箫锁在了门外。 “哎,你不让我进去啊,那你快点儿,我们拿了东西就走,我送你回家。”陈箫紧跟在后面,差点儿被关上的门撞上高挺的鼻子,陈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碰了一鼻子灰。 “不回家。”隔着房门方墨的声音隐隐约约的穿了过来。 “你说什么,不回家,那你要住这儿啊。”陈箫拍了拍房门。“你把门打开,打开说话,我听不清你说了什么。” 咔哒一声,方墨拧开了房门,身子挡在门口不让陈箫进去。 “那什么,你真不回去啊,你一个女孩子单独一个人住酒店不安全,万一凶手还没走怎么办? ” 方墨面无表情的看着陈箫,想了一会儿,让了个小缝出来,示意陈箫进来。 陈箫钻进房间里,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看着方墨关好房门又挂上防盗链。 “不回去就不回去吧,我就在这儿睡了,陪你。嘿嘿嘿,有吃的没有,我还没吃饭,饿了。”陈箫傻笑着捂着肚子耍宝。 方墨指了指桌子上的几袋零食,转身躺到了床上,不再理陈箫。酒店里面脏,因此毛毛早就被方墨收到了包里,双肩包就放在床头,今晚不能抱着毛毛睡了,方墨心里有些难过。 可能是睡觉的地方不对,陈箫睡到半夜开始打起了呼噜,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的方墨更是觉得头疼,脑子里的画面又闪了出来,一刻也不停,以前的事情一幕幕竟是一点儿一点儿的慢慢回归了记忆。 火红的画面,破旧的老屋燃烧着,噼噼剥剥的声响刺激着幼小的方墨的耳膜。父亲死后,方墨被送去了孤儿院。于是本就不愿意说话的方墨愈发沉默,她有着属于自己的世界。那个有着男子,有着大火,甚至还有着模糊映像的温柔的女子的世界。方墨一直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人抛弃的孩子,想要知道那场大火里那个女子去了哪儿。 因此,方墨尽管不愿说话,不愿跟人接触,但还是上了学,九岁二年级,二十岁上了叶城的医学院,二十五毕业,过了公务员考试,然后去了叶城市公安局,三年时间,方墨从助手做起。今年的方墨二十八岁,即将过二十九岁的生日。 方墨不知道自己的生日,索性就把国庆节当做了自己出生的日子,与天同庆。方墨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一间租来的老房子和摆在桌子上的毛绒熊。 这样想着,时间就已经到了五点的,方墨换好了衣服,走到沙发边上,对了落在被子外面的陈箫的腿就轻轻的踢了一脚。 “嗯?怎么了?谁来了?”陈箫从沙发上做起来,刨着自己的头发,一脑袋的鸡窝,眼睛压根就没有睁开过。 方墨没有回答,陈箫听不见声音,倒头就继续睡,不一会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方墨站在旁边看了一会,抿了抿唇,从卫生间接了杯凉水,兜头就撒了半杯在陈箫脸上。方墨本想全撒完的,可是转念一想他们确实辛苦,也就只泼了一半。 “啊,好凉啊。”陈箫叫了一声,翻下沙发,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手抹了一脸的水珠。 “嘿,你醒了。”陈箫站起来,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也不介意方墨泼了自己一脸水,只是龇着大白牙看着方墨笑得傻兮兮的。 方墨指了指窗外,示意天色还早,又指了指门外。 “走了。” “走?去哪儿?”陈箫还没有从睡梦里完全清醒过来,打了个哈欠。 “局里。” “这么早。”陈箫看着方墨,对上方墨的眼睛,没有看出开玩笑的成分, “那你等一下,我去洗把脸。” 方墨走到门外站好,双手搭着自己的背包,一副乖乖女的样子等着陈箫出来。 陈箫跟着方墨边打哈欠,边跟着方墨走。两滴水从陈箫的眼角落了出来,被陈箫随手一抹,擦了个干净。只是两只眼睛红彤彤的,脸色也是煞白,跟好多天没有睡过觉的吸血鬼一样 正文 第六章 线索全无 2017年8月20日早10点 “头儿查到死者身份了。”老李走到解剖室前推开门,探了个头进来。 “死者是谁?”陈箫拿着自己的外套一边走,一边问,只是眼睛却是斜着看向方墨。 “方墨,来看看,你不是感兴趣么。”自从在酒店的时候方墨说了自己的名字,陈箫就开始一直这么叫了。 方墨抱着毛毛盘着腿坐在凳子上,表情呆呆的,她没有想到陈箫会叫她一起,愣了半晌的神,点了点头。 “头儿。”大刘拿着遥控器,按开了大屏幕的显示频。 “开始吧。 “是。” “死者姓名李梅红,女,32岁,按照身份证上填的信息显示,她不住在叶城,而是在临市,龙城,根据与铁路部门和航空部门的合作,死者五天前从龙城坐火车到了叶城,入住的是滨河酒店,滨河酒店跟河天酒店不在一个区,一个南一个北,没有交集。然后死者两天前退房,接着搭火车回了龙城,根本没到过河天酒店。” “此外没有查到死者再次来到叶城的购票信息。”老李插了一句。 方墨把毛毛抱在怀里,揪着毛毛绒绒的小细毛,手感是极好的,同时眼睛紧紧盯着大屏幕上死者的照片,恍惚了一瞬间,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死者那张已经青紫的脸。 “那河天酒店周围的监控有什么发现没有?”陈箫继续问,而王宇接了个电话。是从河天酒店打来的。 “头儿,河天酒店五楼和六楼的客人要退房,而且并没有找到死者的鞋子。”陈箫放下电话,转头就将消息告诉了陈箫。陈箫眼皮一跳,这算是雪上加霜么。 “就是监控探头有问题的那两层么。” “对,没错。” “这两层楼的客人都查了么?”陈箫捂着额头,觉得这次案件破的极其不顺利。 “查了,基本上都是一个人住,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河天酒店五楼住的是龙城来的旅游团,龙城人,而六楼是龙城一家商贸公司的几个代表来这儿开会,也是龙城人。从地域上看,他们都有可能跟死者认识。” “麻烦了。”陈箫皱着眉头,看着坐在凳子上不说话的方墨, “方墨,你有什么想法?” 方墨收回在大屏幕上的眼神看向了看着她的王宇,揉了揉毛毛的脑袋。清冷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了起来。 “尸体上没有有效的指纹,凶手作案的时候一定是戴了手套。另外,我做了性侵测试,死者没有被侵犯。凶手在杀害被害人的时候情绪极为镇定,有较强的反侦查能力和一定的医学知识,很可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好,那这样小王你跟我一起再去一趟酒店。”陈箫皱着好看的眉毛命令道。 “是。” “大刘,既然死者两天前离开了叶城,有没有车票记录,那么她再来叶城的时候,只能是坐大巴车或者是开车过来。酒店没有发现死者的汽车,那么先从大巴车查起。” “好,我这就去。”大刘站起身很快就从办公室消失了。 “老李,你跟龙城市公安局联系一下,梳理一下死者的人际关系,看看这些房客里面有没有死者的熟人。至于,方墨,你跟我一起去河天酒店。” 方墨点点头,站了起来,隐隐觉得这件案子不是那么简单。 “哎,门在这边,你去哪儿?”陈箫看着方墨往楼下走去,叫住方墨,表示方墨走错了方向。 “走吧。”方墨径直下了楼,背上了自己的标配双肩包。 “你好,我问一下,五楼和六楼的客人都到齐了么?”陈箫靠在前台的桌子旁,低着头趁着声音问。前台小姐姐点了点头, “陈队长,你在电话里说了之后,我们经理就按照你的要求,让客人都等在大厅里了。不过,他们当中有几个人情绪不太好。” “好,谢谢你的配合,走我们去看看,小王,你去要那些女房客的联系方式,我跟方墨去问一问那些男房客。” 方墨点点头,背着双肩包,踢踏着板鞋跟在陈箫后面去了。 2017年8月20日下午五点. “没有什么发现,这些房客都没有杀人后的慌张,面对我的询问都显得很正常。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方墨坐在酒店沙发上,摇摇头,只是把手上的的本子交给了陈箫,上面记着那些男房客的姓名,工作和联系方式,但从上面看没有什么异常。陈箫只好给王宇打了电话。 “头儿,我们没什么发现,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我们没有理由扣着这些人不放。” “那就没什么办法了,联系方式记下了么,记好了就让他们回去。让他们这段时间待在龙城不要乱走。” “是。”陈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方墨,叉着腰,敞开着自己的外套,一脸的烦闷。 “走吧,我带你去吃晚饭。”方墨忽闪着眼睛,意思是王宇怎么办,陈箫看懂了。 “管他呢,我们先去吃,大不了给他打包。” 正文 第七章 陷入僵局 陈箫平时抠归抠,但追起方墨来,还是很大方的,出了河天酒店,陈箫拉着方墨王两条街外的一家西餐厅走了过去。 可是真的等两人站在餐厅的门口的时候,方墨却拉住了陈箫的胳膊摇了摇头。 “怎么了?不想吃么。” “贵。” “不怕,就这一次,我请你。” 陈箫打着饱嗝,一脸的心满意足。 “哟,头儿跟方法医单独吃饭了?还是西餐,可以啊。”王宇晃到陈箫身边,贱兮兮地说道。 “怎么,不行啊,就你话多。”陈箫一把盖在王宇头上,夹住王宇的脑袋,两个人闹腾了一会儿,才静下心来。 “老李,死者的人际关系梳理好了么?” “好了。”李清将死者的人物关系图挂到了白板上。 “死者的人物关系很简单。” “除了上班下班相处的同事, 就是住在龙城的父母,没有配偶,也没有男朋友。” “这么简单,那死者会不会是个同啊。”陈箫看着白板,一脸的郁闷,纠结了半天还是张开口说了自己的猜想,结果立马就被李清反驳了回来。 “不会,根据她的同事说,她以前交过男朋友,叫郑琦,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了,不过郑琦跟死者分手之后很快就相亲结了婚,婚后幸福,没有跟死者再有过接触。” “那就是排除郑琦了。”陈箫更加郁闷了,瘪着个嘴,满脸的欲哭无泪。 “大刘那儿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不论死者是怎么到叶城的,应该没有乘坐大巴车,大巴车的发车时间都是固定的,我查了这几天的大巴车的监控,没有发现死者的踪迹。”李清继续反驳着陈箫。 “继续查,我就不信了,一个大活人能凭空出现在叶城,既然我们这儿查不到线索,大刘,老李你跟大刘请求龙城市公安局的协助,查一查死者在龙城下车之后的踪迹。看看能有什么发现。”陈箫一拍桌子站起身,愤愤地说道。 “是。”大刘跟老李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赵局长,您来了。”,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大踏步地走进办公室,一扫室内的沉闷,陈箫站了身问好道。 “怎么样,我听说,你们的案件侦查的不顺利。, “是,死者的身份确定了,但是死者是如何到河天酒店的我们不知道,况且死者的人际关系极其简单,也没查出什么线索。” “那通话记录和财务方面呢,有没有什么异常?”赵局也皱了眉头。 “没有,我们查了她的手机,跟平常一样,没什么。她的名下,只有这一部手机,财务方面也没什么问题,既没有大额提款,转账,也没有大额进帐。是一条死路。” “那你打算怎么办。”赵局长问。 “看看法医那边还有没有什么线索,没有的话,李梅红的家属已经到了,明天我们去找家属谈话,然后他们就能领走李梅红的遗体了。” “好,我知道线索少,但是命案一定要破,还要尽快破。” “是,我们知道。”陈箫代表警队保证道。 “伯母,您好,感谢您的配合,请您节哀。”陈箫和大刘敲响了李梅红父母住的宾馆的房门。 房间里烟雾缭绕,李父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李母坐在床上,不停地抹着眼泪,哭得伤心。 “陈警官,是不是抓到凶手了?”李母见到陈箫来了,猛地站起来,紧紧抓住了陈箫的手。 “很抱歉,还没有,我们来是想向您了解一下您女儿的状况。”陈箫反握住李母的手,安慰的拍了拍。 “叔叔您也坐。我们知道李梅红最近来了叶城一趟,你二位知不知道您女儿为什么来到这儿来。”李母和李父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不知道,梅红打小就有主见,工作了以后没多久就搬出去住了,跟我们不住在一起,她到叶城来没跟我们说过。” 陈箫看着大刘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了两人的回答。 “那您女儿有没有什么仇人?” “没有,梅红脾气好又孝顺,从没听她说过跟谁有矛盾。李母抹着眼泪,李父想了一下,回答了王宇的问题。” “那您知不知道,您女儿有没有交往对象。” “不知道,她以前跟郑琦好过,后来分手了,也没听过她又交了新的男朋友,这些年我们两口子一直催她结婚,还让她去相亲,她也没去。” “警官,是不是郑琦杀了我们家姑娘。“ “不是,我们排除了郑琦的嫌疑。” “怎么样头儿,有没有新的发现。” 陈箫沉着脸摇摇头。 “跟我们了解到的一样,死者的什么都不知道。” 情杀,仇杀,都不是,也不是为财,李梅红到底是招惹了谁? 正文 第八章 碎骨难寻再起波澜 方墨沉着脸,伸手拉下戴着的蓝色的口罩,犹豫半晌,终于再次拉开解剖室里冰柜的门,将李梅红的尸体拉了出来,掀开白布,惨白的脸色仍是让久经沙场的方墨每每都不能直视,突然,李梅红小腿上一个长两厘米宽五十毫米的有着弧形边线的长方形印记引起了方墨的注意。 “这是什么?”陈箫问道。 “不知道,死者的尸体在经过冷藏之后,原本不太明显的伤痕暴露了出来,这个就是我刚才发现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陈箫拿着方墨拍的照片,对着灯光,看了又看,没有丝毫头绪。 这时,案件才是真的一度陷入僵局,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能等大刘和老李,看他们在龙城能不能找到突破口。案件一度搁置。 2017年9月13日 “方姐,这是昨天猝死的老人的尸检报告,你看一下,没什么的话就可以签字了。”说话的是新来的法医,一个叫孙如归的女孩子,刚刚从学校毕业,脸上满是胶原蛋白,跟方墨不一样,孙如归可是爱说话的,跟个话唠一样,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嘴一直不停。 “嗯。”方墨接过尸检报告,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对,从桌子上拿了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有案子了,带件外套,在咱们市北山上发现一具尸体。”方墨一扭头又看见了陈箫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男的,女的。”方墨依旧言简意赅。 “不知道,准确的来说,是不是人都不知道,在北山的半山腰上,一对儿小情侣发现的。” “怎么会?”孙如归抱着本子,怪叫了一声。 “小姑娘,我们就是降妖除魔的知不知道。”陈箫看着新来的法医助手,笑了笑,开起了玩笑。 走吧。方墨从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大衣,拎在手上,然后走到桌子边上,眼露柔光。 “毛毛乖乖看家,等我回来哟。”方墨把叶城市公安局的解剖室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家,理所当然的毛毛就是在看家了。 孙如归天真的,乖乖的抱着工具箱亦步亦趋地跟在方墨后面。 “方姐,带我一起去呗。”孙如归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方墨,一脸的渴望和希冀。 方墨看着孙如归,就像是看见了多年前的的自己,也是拎着工具箱,活力满满,只是没有她那么爱说话。心里微微一笑,面上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陈箫替方墨拉开车门,方墨从开始觉得格格不入到现在的见怪不怪,极为顺从地据坐上了车,孙如归跟在后面看得是瞪大了眼睛,显然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警报响了一路,带着三人奔上了叶城的北山。沿路的荒凉尽收眼底确实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而且越靠近山,树木越多,杂草丛生,要不是前些日子连日的暴雨,说不定这具尸体就是在这儿埋上几十年都不会有人发现。 “陈队。” “陈队。”陈箫挑起警戒线,想让身后的方墨先进去,扭头一看,方墨却已经蹲在了土坑的边上,细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土坑里面的骨头。 正文 第九章 白骨森森初露端倪 “昨天雨刚停,今天出了大太阳,咱们出去放放风呗。”说话的是一个染着板栗色头发的女孩儿。 “美丽,你想去哪儿?”是一个很年轻的声音,一张长着娃娃脸的男孩子宠溺地看着身边的女孩儿,眼神里透露的神情,显然是热恋中的两个人。 “爬山去不去嘛。”易美丽嗲着声音摇着李帅的手臂说道。 “你想去,就去嘛。哪座山。”李帅看着易美丽,满满都是爱。 “北山吧,我没去过。” 说来也是巧的很,叶城市是一座被山包围的城市,而一条叶河贯通了整个叶城,山明水秀说的就是叶城。 “哎,你说这山上会不会有尸体啊,这么荒凉。”易美丽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突然抱着自己的胳膊说道。 “尽瞎说,那有什么尸体,顶多就是有个鬼罢了。”李帅沉下声音,在树林里听起来竟是有些许的飘渺。 “啊~”易美丽张着嘴尖叫一声,后退几步似乎是被李帅的话吓了一跳。 “哈哈哈。哪有什么鬼,你就是笨,这就把你吓住了。”李帅咧着嘴笑得开心,满满的都是嘲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女孩儿捂着嘴颤颤巍巍地往自己这边儿跑。 “没这么可怕吧。”李帅拉住低着头往前跑的易美丽, “跑这么快干什么,你不是要爬山么?” “爬山?爬什么山?报警啊,真的有尸体。”易美丽的声音里微微的有了些许的笑意。 “不会吧。”李帅转过头看向易美丽跑来的方向,又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心里害怕。 “真的有尸体啊?”颤抖的声音出卖了表面假装镇定的李帅。 “哈哈哈,被吓到了吧,胆小鬼,除了我们,谁没事干会到这儿来。傻。”易美丽跑了几步,突然笑了起来。 李帅听到声音,回过头。 “好啊,你竟然敢吓我。你以为我不敢动你么?”说着,李帅撸了一把外套的袖子,转身朝着易美丽追了过去。 “哈哈哈,别挠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吓你了。哈哈哈。” “还敢不敢了,嗯?”李帅一边挠着易美丽的痒痒肉一边装作恶狠狠的样子说道。 “不敢了,不敢了。”易美丽一边求饶,一边后退。 “你看那是什么?” “你还想吓我,我不会上当了。”李帅抱着胳膊,站在小路旁边,一脸不会再上当的得意。 “哎呀,不是,没骗你,是真的,你眼睛好,快看看那是什么。”易美丽颤着手臂指着李帅的身后,一脸的严肃。 李帅看着易美丽严肃而惊恐的表情,终于如易美丽所愿回了头, “嘿嘿嘿,又被骗了,真好骗。”易美丽笑得一脸的狡诈,倒退着走了几步,突然也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只当是树根就没有低头看,只顾着笑。 “好啊,你又骗我,看来是教训的还不够。”李帅又是撸了撸袖子,正想迈脚,看到的却是一根白森森的骨头。 “你看你手上的东西,是不是骨头。”李帅指着绊倒易美丽的一截东西。 “什么啊,就是一截露出来的树根,大惊小怪,你说你是不是傻。”易美丽不以为然,只当是李帅在捉弄她,想要报方才的仇。 李帅挪着步子慢慢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易美丽手上的东西,小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蹭着地往后退。 “你,你快起来,那就是骨头。” “啊~”易美丽一把将骨头扔了老远,半截白骨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沾了一层泥土,而后一声接一声的凄厉刺耳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北山,一只只正在北山上沉睡的鸟儿被惊起,扑腾着翅膀直愣愣的冲出了树梢。顿时北山活跃起来。 “你,你别叫了,我们报警吧。”李帅缓过神来,拉着易美丽站起来。 易美丽丢掉骨头之后,一直往衣服上蹭着自己摸过骨头的手,蹭得通红。 “好了,好了,别蹭了,一会儿该破皮了,我们走吧。山上没有信号。”李帅心疼的拉过易美丽的手,装进自己外套的口袋。深深的看了一眼落在地山的骨头,带着易美丽往山下走去。 正文 第十章 断骨可是人骨? “刚下过雨,而且看这骨头的样子,肯定时间已经有些日子了,应该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足迹,不过这是人骨么?”陈箫弯着腰半蹲着,看着方墨带着手套反反复复把玩着这半截骨头,莫名地后脊背有些凉。陈箫打了个寒颤问道。 “肯定是人骨没错,而且从骨头的形状来看应该是桡骨,是属于人体手臂上的一块骨头,但是这块桡骨只有一半,而且上面还有一点灼烧的痕迹,这块骨头是谁发现的,我要见见他。” “真的是块人骨啊,行,我带你去。能确定死因么?”陈箫撇了撇嘴,边走边问。 方墨斜着眼睛看着陈箫,一脸的嫌弃,就像是在看白痴一样。陈箫见方墨只是看着自己不回答,还想问怎么了,转念一想,才发现目前只找到了一块骨头,还是一块儿断掉的桡骨。 “喏,就是他们两个,一天到晚没事干就爱瞎逛。”陈箫指着李帅和易美丽很是嫌弃的对方墨说了一句。 “你们谁碰过那块骨头?”方墨看着还在不停地抖动的女孩儿,直接问道。 “我,只有我碰过。”易美丽颤巍巍地举起手,抖着声音说。 “骨头本来就是那样的么?” “啊,什么。”易美丽明显还处在惊恐当中,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方墨只能又低沉着声音问了易美丽一遍。 “骨头,是不是你碰到的时候就是那样的?” “啊,对啊。”易美丽尖着嗓子,似乎都快要喊起来了,听的陈箫直想捂耳朵。 “是断的么?” “不知道,我当时那么害怕,怎么可能知道它是不是断的,反正我把它扔了。”易美丽梗着脖子翻了个白眼,用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方墨。 “扔了?”这下,饶是方墨这般冷漠地性子也被惊的差一点儿叫出声来。 “怎么,难不成我还捧着等你过来啊,你有时间问我,不如查清楚,那东西是谁的。” 易美丽又白了一眼方墨,连带着陈箫也被撇了一眼,不屑。 方墨终是被搅得不耐烦了,还没等女孩儿说完就转身便走。 “哎?”陈箫在后面叫了一声,没等到方墨的回应,只好回过头继续问道,只是问的对象变成了李帅。 “我是叶城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陈箫。根据报警电话,你们是最先发现这里的。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陈箫接过方墨的位置,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方姐,这是一块肋骨。上面有伤痕。” 孙如归戴着手套捏着一块骨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刚走到方墨面前就脚底一滑,差点儿栽了个跟头。方墨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孙如归,脚底下默默移了一步,让开了位置,好在孙如归平衡能力不错,踉跄了几步没有摔倒。孙如归虽然没跟方墨在一起待多久,但是好歹也算是了解了方墨的性子,也就当做没有看见方墨的小动作,站直了身子,说道。 “嗯,在哪儿找到的?”方墨莫名的为自己的小动作老脸一红。 “那边儿,那有个坑,没被人用土埋住,只是被一堆杂草挡住了,所以没有人看见。” “嗯。”方墨拿出了装尸袋扑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