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月亮:你是唱挽歌,还是祈祷 楔子 一直到黑夜,哄睡了爱情 1 这样说吧。在秋日暧昧的阳光照耀下,这个上午,我从睡梦中沉重地醒来,由于梦中衍发出难以想象的怪异睡姿导致血液循环不畅,半身不遂地躺在我那张还可以容纳一个女人的床上。拿起床边的香烟,一阵云雾缭绕,我突然有些想唱歌,大声地歌唱。 说我有些情思百结地感慨,不免有了点佯装古时文人骚客的味道。回忆这档子事,跟意淫一般恶劣,切不可过量。因为今日之猥琐、落魄,那些粗俗、卑鄙与苍白的往昔便被不由自主地加工成了一种铺张的美好。不过,至少现在想起来它是美丽的,因为那么一阵短暂的快感,那么,不妨,趁高兴来说说。 从我19岁那阵子说起吧,那年我大二。那时我没有爱情,S城的街边鲜花盛开,却没有爱情在游荡。只有梁少那小子抱两妞儿乐着;波波和女友分隔两地,拿着电话咫尺天涯过干瘾;百万在学院的教学楼里故作本分地物色着来来往往的美女;大沛去向不明;我和小智在一旁了无生趣并无目的地活着。这事难办,需要耐性的磨砺,和足够对时间流逝视而不见的从容心。活着等于应付,可以抄袭,当然也可以作弊。 在这样一个季节里,我胆小惊恐、虚伪、谦卑、自负,我没有女人,这个气息散发在我的皮肤的表层或者已经深入肌理。我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挂着一脸的无知。 掩饰本是一种矫情,掺杂了虚伪。恶俗与自私混在其中,便是罪恶。我见到过画着浓重脂粉的女人与面色冷峻带着黑色墨镜的男人,有点冷,像一块钱小钢蹦的味道,沉重却廉价。 若是美丽,那希望是一种举手投足之间流出的一种物质。我见过高挑的女人,游宁便是那么美丽;我见过时尚的女人,林霏便是那么风雅;我见过纯真的女人,苏乐便是那么清新;我也见过思考的女人,侯雯便是那么雅致。 当然,这些大多是在以后发生的事情。大概我深藏着一颗不安的心脏,游走在城市深处的时候,我并不真诚,却让人感受到了温和。呵,也许,这个城市就是这样,那遥远了的宁静是灯红酒绿的工业制成品时代的殉葬品,所以没了土壤,我们就都是精致的制成品。光亮、炫耀、易碎,害怕震荡。 我们在和平的年代互相猜忌、鄙夷、嫉妒、自私、残忍、无趣,暴露着每一个生来便在滋长的弱点与卑微。 我也有些混沌,我知道欲望的后果,却无法拒绝似乎是从身体里流淌出来的欲望。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些欲望来自何处,莫名地散发在空气中,被我嗅到。和众多奔腾在空气里蠢蠢欲动的精神与魂魄搅和着这个浑浑噩噩的时代。我对稳定有些恐慌,就像冬日里亮堂的阳光,却无甚温暖。 2 我是嫉妒过去的美丽的,即使它曾经发生在我还未完全成熟的肉体上,我仍然对它们的真实性表示怀疑,我不敢相信有哪一天和煦的阳光并不燥热地照在了我的身上。 那时候的我和小智坚持了一种程式化的生活模式,晚上两点以后睡觉,早上12点以后起床,下午去教室逛逛,之后在寝室上网,然后吃晚饭,吃完晚饭继续上网,即使发呆,也要对着电脑屏幕。我们一直试图跳出这个怪圈,但我们发现当生活的惯性不可抑止地侵蚀着我们的生活时,我们所能做的改变仅仅是在吃饭的时候多喝上几瓶劣质的啤酒。 我们无数次地发出感叹:一定要找一个女人。 或许这样才能改变我们的生活,我们无奈地将生活的范围无限地缩小在了男女之间。在路上看见牵着手以示无比恩爱的男女,就暗自遐想着两人在夜晚做下的罪恶勾当;看见女孩的短裙,不免揣测着里面诱人的颜色;看见一对漂亮的长腿,口水就咕噜往外冒。 我不能否认当时的我们,是有些很卑劣的想法。同时我们也把我们的这些想法强加到了每一个正常的男人身上。但是当我直接面对美女的时候,我却伪装得毫不在意,以为这种矫揉造作的清高能够吸引某些女人的重视。但是,我似乎错了,现在的人们喜欢直白的爱情。那种白天认识,晚上上床缠绵,天亮说分手的事,在我身边反复地发生。 那么,和侯雯搭上关系便是在这个身心都到了很危险的时刻,见到美女就想扑上去却故作矜持的背景下产生的。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在油烟的薰雾之中,我们艰难地吃完了最后一口中饭,就耷拉在一旁不知下午该去干吗,只因为下午没课。 我说出去走走,小智说两个大男人走什么走,没劲;我说那就逛逛步行街,小智说别搞得跟女人样,喜欢逛街,没劲;我说看电影,小智说,咱俩去会被人误解,没劲;我说泡吧,小智说没女人陪,没劲;我说那自习去吧,小智说,你疯了。 最后的结果是,小智继续去上网,我独自一人出去闲逛。没有爱情的这段时期我已习惯了游荡,并期望有一发不可收拾的爱情降临,正如小智习惯了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期望有美女从闪烁的屏幕里钻出来一般。 那天遇见侯雯,是在音像店里。原因是我要去买一张叫做《肖申克的救赎》的碟。老板在表示有的情况下,我在店里进行了大规模的搜索,而并未找到。于是事情就恶俗得如同琼瑶的爱情剧一般,当我大大咧咧地在收银台对老板说没看到时,我看到了侯雯手里的那张碟。 当然,这必须说明,之前我和侯雯是认识的,我们同在一个系,只是不很相熟。只是因为我们要买的是同张碟,有了某些冠冕堂皇默契的理由。 正文 第二章 其实,纵然我心里有太多的欲望与非分之想,但是要说明白的是,我在直面美女的时候却是无比的紧张。我结结巴巴面红耳赤地跟侯雯聊了两句,然后一起搭车,回校。 于是,路上我们有些沉默,那定是我的原因,我很想说很多话,但嘴巴似乎不如脑子一般圆滑。 有些尴尬,幸好很快就到了站,可是雨却滂沱了起来。我们只得在站前的中国移动营业厅等雨停下来。 “喜欢看《肖申克的救赎》吗!”侯雯冷不丁地一问。 “当然!”当时我感觉自己就这个活题可以说很多话,却突然哽住了。我也不明白我的嘴为什么总要阻碍脑子的运作。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我曾经无数次在寂寞的深夜里憧憬过和美女邂逅的情景,也无数次思考过我跟美女邂逅后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现在却全然无用。 我只得试着说:“女孩子中喜欢看你手里这两部片子的人可并不多啊。” “呵呵,看片子还和性别有关么?”侯雯反问道。 我一时犹如吃了黄连一般语塞,只是尴尬地赔笑了一下。 大概是聊了不短的阵,雨适时地停了。我们回到学院。她说:“片子我先拿回去看看,你要看的时候再找我,噢,对了,把手机号给你。” 这么轻易地得到手机号是我没想到的,那时我揣测这或许是个巧妙的暗示。 当然,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 3 再次和侯雯相见大概是因为我处心积虑的谋划中得意的一笔。我必须让事情的发生变得平常并且漫不经心,原来预谋也能让剧情变得平淡而真实,时常伪装的不经意也掩盖着不可知的真相。 那是文学社的选举。 M大学的管理就是一个操好心做坏事的典型,这天早晨全寝室所有手机都意外失声,导致我们全体错过了起床的时间,却都深明大义毅然决定去上课,不枉交学费。大家怀着革命的热情跑到教学楼门口,却傻了眼,院领导居然在门口查迟到。这是一个很荒谬的举动,因为这意味着迟到要被通报批评,不去却压根没事。所以早晨我们就这样被院领导逼良为娼集体逃课一节去补早餐。 第二节课仍然是政治课,课堂的概况是除了没有携带管制刀具杀人放火的,其他干什么事的都有:打牌、谈爱、打麻将、打篮球、谈论国际形势、台湾问题、睡觉、喝茶、炒股票…… 我也没干本职工作,琢磨着今天晚上文学社副社长竞选的竞选稿,全文如下: 尊敬的社长、常务副社长,各位领导、各位同学各位来宾: 你们好: 今天我是来竞选文学社的副社长。文学一直是我的梦想如我的共产主义信念一样坚定,从小就在我的心里奠定了不可磨灭的地位。我林某人可以不吃饭不吃喝拉撒,但要我放弃文学是万万不可能的。 作为文学社的副社长,要体现出两种能力,一是写作能力;二是领导能力。无疑这两者我显然都具备了。关于写作,我的文章,自不待言。关于领导能力,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也不用多说。 今天我以巨大的信心走上讲台,竞选副社长,借给我你手里的选票,我将还你一份精彩的文学享受,请大家记住我一号林晓帆。 上大学以来,我写过很多的文字,由于疏于对常识的坚持,渐渐觉得自己的文字滑入了一种圆滑与无赖的感觉中。 比如上面的这段文字,自己都觉得太无耻,无耻到听众听完后可以不用司法审判直接把我拖出去枪毙的地步。可是实在又写不出什么东西。对于推荐自己,我的内心时常无限激动地跃跃欲试,然而临到拉扯到讲台那一刻,我又战战兢兢。这就如同处男初夜跃跃欲试却害怕失败一般。 侯雯是院报的编辑,我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将见侯雯与竞选稿两件事契合得自自然然,顺溜打点歪主意。于是立马拿出手机来发短信:美女,请你帮个忙,晚上要去文学社竞选副社长,写了份竞选稿,自感不爽;请美女过目,给点小意见。 “下课把它送过来吧。” 一下课我屁颠屁颠地将文字给了她,她看都没看一下就说:“市场经济时代,小女帮你改稿,有什么形式的劳动所得?” “真是人心不古,唯利是图。您老的意思呢?” “请我吃中饭吧?” 将自己的目的轻而易举甚至对方推波助澜地达到是一种幸福却疑惑的感觉。年轻的时候,我们时常把些细小的事想得很复杂,却不过如此;也会把一些远大的抱负想得很轻松,却步履维艰。 4 侯雯给我那篇恶心的文字批示如下: 1、记住你的承诺,请我中饭呀,不然晚上去捣你的场。 2、特意在上课前给你,怕你下课脸上无光,因为你的文章真烂得可以了,凭这能当文学社的副社长,钱钟书都可以去教数学了。 3、开头拍马屁拉那么长,你做报告啊? 4、整篇文章只有“今天我是来竞选文学社的副社长,”是几句实话,其他都是废话,亏你说废话还那么油嘴滑舌。 5、最后一句话还像那么回事,其他的地方我无从下笔,那这样吧,反正我们学院文学社水平也好不到哪儿去,建议你上去随便说说去撞撞大运或许还会好些。 我不得不客观地说,侯雯的意见如同中国历史上的某些革命一样,对旧事物产生了摧毁性的打击,却没有带来有建设性的新事物,破而不立。不过说回来,我隐藏在小九九里的目的却达到了。 下课时,侯雯竟然守在了我的教室门口,等饭吃。 还是很客气的,领着侯雯去了一家音乐餐厅吃煲仔饭,也是资本家开的高附加值饭店。这种餐厅般在学生群中吃不太开,生意清冷,看到我们进来,老板笑得很灿烂,就像杀猪时看到厚厚的膘一样。 一进来,老板又是递烟又是上茶又是给槟榔的,殷勤得很。我小时候学过政治课本,上面说,资本主义撕下温情脉脉的面纱就只剩下赤裸裸的金钱关系了。因此我毫不客气,照单全收了,心想虽然我不抽烟但可以带回去巴结寝室长波波。 正文 第三章 饭倒上得挺快。侯雯吃饭秀气得很,弄得我也不好放开吃,只好把一口作为四口吃,以适应她的节奏,最后反倒邯郸学步,弄得筷子掉了几次。结果被侯雯给调侃了:“你原来是吃抓饭的吗,看你这么白不像印度人啊?怎么不会用筷子?” 这家伙真能掰乎,居然将吃饭问题上升到民族问题讨论。于是我干脆叫老板拿了一把勺子,挖着吃。 我开始找谈资,自然逃不出那张碟。 “《肖申克的救赎》怎么样?”我同。 “很好。” “看到最后我是很震撼的。” “当然。Andy用了十九年的时间挖好了一条别人认为要六百年才能挖出的通道,然后穿过百米的恶臭,终于获得了自由。” “可是自由的代价并不仅仅是这些,他要去讨好黑暗,甚至有时候要去协助黑暗,要看着亲密的朋友为自己的自由死去。” “嗯,有时候自由比生命重要,老布在自由后就放弃了生命,因为他生命中曾经唯一追求的希望—一自由,实现了,他的生命就变得无所适从。” “所以说,Andy就明白,自由不是目的,而是追求自主快乐生活这个目的的必要前提。” 侯雯咽了口饭:“肖申克的救赎不但是对自己本该有的自由的救赎,而且是对欲望不断膨胀的人类的救赎,是一种灵魂上的救赎,这就是我常常感觉到震撼的地方。那不过是个普通的监狱,腐败却夹杂在了司法里面,肮脏躲在了圣主的审判后面。” “不要这么埋怨主,那把让他走向自由的钻子不就藏在了主生活的圣经里面吗?” “当然,有时候信仰是种力量。在基督的教堂里,通常会有这么幅画,在一个海边有弯弯曲曲的两排脚印,到了后面却只有一排了……” 我打断了她的话:“我听说过这个故事,在这个人事业顺利、富裕、幸福的时候,每天他来到海边,主都会跟他一起散步。可是当他进入困境的时候,每天来海边时,脚印就变成了一排,天天如此。他就有些绝望了,还埋怨起了主:主啊,我顺利的时候你天天和我在一起,如今我穷困了,你就再也不管我了。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主的声音:我的孩子啊,我一刻也没有离开你呀,你在沙滩上所看到的那一排脚印不是你自己的,是我背着你走过的啊!”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没有信仰,一点也没有。原来我们总说资本主义是拜金教。而我们自己呢,我们不但有拜金教还有拜权教、拜性教。这些成了我们的信仰。” “经历了封建的帝王崇拜被打倒,道教、佛教被淡化,义和团心态抵制西洋教会,文革和毛泽东的个人崇拜被推翻,我们不知道也不愿再信什么了。” “所以法律代替道德成了我们的第一底线也是终极底线。” …… 我们在那餐饭上,的确就说了这些话。说完这些话后,我们自己都感到奇怪。因为在这么个学校,和许多人说起这些,他们会认为我们疯了。即便自己也是这般,我们害怕思想。说到最后我对侯雯笑了笑:“我们怎么说了这些啊,弄得学术讨论样的。” 侯雯冲我笑了笑,拿出个小手指刮了下我的鼻子:“不好么?” 我对这个忽然而来的举动不禁荡漾了几分,而获得这个奖赏性的举动居然不是因为缠绵的情话和圆滑的俏皮话,而是因为平日里生疏的语言。这使我对脑中被划清界限的语言与思想完全放弃了抵制,那是一种畅快呼吸的感觉。 5 晚上是文学社的成立暨选举大会。所谓成立,不过是搞分裂从学校的文学社中独立出来成立一个院里的文学社,所谓选举是在社长和常务副社长、财务部长已经由学院委派下来的情况下进行一个副社长和几个部长的选举。 先是成立大会,院领导统统到会发言,并作重要指示,对新的文学社提出希望。最后是院党委刘书记做总结发言:“同学们,今天是院文学社成立的日子,我就不多讲了,只说几点。一、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上说,文学是讲阶级性的……”书记的只说几点说了一个小时,令我汗颜我竞选词的篇幅之短。 终于,紧张的时候到来了,我是第一个竞选者。慌忙之中我决定抛去那份可耻的竞选稿,向书记学习那“只说几点”的方法。 “下面有请一号竞选者:林晓帆。”主持人的声音。 有些紧张,为什么抽签的时候会抽一号? “吭吭……吭,各位领导,同学们: 你们好,我是林晓帆,学金融的文学爱好者,今天来与中文系的同学竞选这个副社长。 中午吃饭跟朋友聊天的时候,聊到了《肖申克的救赎》这部片子。片子相信大家肯定看过,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感受,我是很震撼的。人们对体制化、格式化生活的憎恶以及对自由或者是简简单单的自由的追求,让我感到很鼓舞。 文学是什么?文学不是一门科学,它只不过是人们表达感情时的一种宣泄,表达观点时的一种快意,追求理想时的一种美好。因此,它不是格式化、制度化的。一个人况且会有几面,一千个人就有几个一千面。 我认为文学应该是一种享受。我们的文章应该从高中时的或者是这么多年来的体制化的作文中解脱出来。 它的表现用胡适先生的话来说就是: 一、要有话说,方才说话。 二、有什么话,说什么话;话怎么说,就怎么写。 三、要说我自己的话,别说别人的话。 四、是什么时代的人,说什么时代的话。 总的来说就是追求最大的真实的表现。完全将自己所思所想最真诚的一面展现在文章中,这样的文章一定是好文章! 我知道这个副社长,是兼任我们院刊《红霞》的主编的,如果我当选了,对于《红霞》的建设与选稿就会是按照这个思路进行。 话不在多说,实干出成效才是硬话。 正文 第四章 今天我以巨大的信心走上讲台,竞选副社长,借给我你手里的选票,我将还你一份精彩的文学享受,谢谢大家! 下台的时候,看了看院长和书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跟使用了什么特效剂固定了一样,但底下的掌声告诉了我:大概还不错。 四位来自校文学社评委亮出了分数, 9.5;9.5;10;9.5。 …… 下面有请七号竞选者他也是唯一与一号竞选副社长的:张大伟。 尊敬的领导们,亲爱的同学们: 你们好! 我是张大伟,竞选副社长。相信大家很了解我,我是一个预备党员还是院学生会副主席,院团委宣传部长。在思想方面我是很过硬的。 诚如刘书记所言,文学要有正确的导向。高瞻远瞩,使我深受启发。《红霞》是院团委主办的一份刊物,本来由宣传部主管,现在交由新的文学社主办。对于刊物的导向性我们应该极为注意,它应该是为广大党员、团员同学服务的,及时发现我们思想中的误区,并通过文学的形式予以纠正。 刚刚张院长说了,文学应该用来查漏补缺。领导看得远,为我们指出了办刊物的一条道路。《红霞》的作用就在于这,通过它加强我们的学习。 总之,我们办刊物的思想要过硬、政治要合格,不能什么文章都登,要抵制反动、颓废、下流的文学形式,按照三个代表的基本思想来办刊物,抓住正确的导向查漏补缺,完善同学们的学习和校园建设。 这就是我当选后的工作思路。请大家支持我。 几位领导在那里摇头晃脑地交流了一下,把社长叫过去说了一阵。 最后评委交流了一阵亮出分数:9.0;9.0;9.0;8.5。 当时,我是有些激动的,然而却故作平静,伪装出一副坐怀不乱的模样暗自得意。 我四处巡视着,找侯雯。 巡了一圈,看到她也正以一种捉摸不透的表情看着我。看着我奇怪,她笑了。 然后耐着性子把这最后几个竞选者的演讲听完了。准备听社长宣布我的任命。 可是,生活永远像一场精心安排的戏剧,在即将进八自己的高潮时却转而进入另一种高潮。 社长走上了讲台说:“对不起,由于我工作的疏忽,忘记介绍这次选举的规则了,就是来自校文学社的评委评分占选举评分的百分之六十,院刘书记和张院长的评分占百分之四十,所以两项的结果正在统计中,请等待片刻,由刘书记来宣布最后的结果。” 刘书记缓慢地走上了讲台:“今天每一个站在这个台上的人都很优秀,但我们却不得不淘汰掉一部分,请大家在为当选者庆祝的时候,也给我们落选者以最大的鼓励。下面我宣布当选……”我的心几乎快跳了 出来去参加奥运会跳高比赛了,“文学社副社长兼《红霞》总编的是:张大伟同学!” 底下突然变得很安静。我也正试图检验我脑子受了耳朵的欺骗。 刘书记马上说:“文学不仅是语言的艺术,那是肤浅的一面,语言同样是思想的艺术,张大伟同学思想水平就很高。”接着带头鼓起了掌,底下有了点稀稀拉拉的掌声。 我没有再听下去,当着书记的面走了出去,没有人理我,也没有人叫我…… 做出这样的举动,事后分析,不是因为没弄到社长那狗屁位置,而是因为侯雯也在场,于是我如同所有发情的哺乳动物一样,在这个发春的季节里努力发春,但怎么能输给其他的雄性。 6 当然,选举的失败并没有对我的发情产生任何消极的作用,或者说,选举的胜败根本与这没有任何联系。我和侯雯的交往如常,甚至,有了更多的机会。只是,也许这些只是我的厢情愿的想象。 应该说从会场出来的时候,外面冷得够呛,照理9月底的S城是不该如此的。我发了个抖,有些哆嗦。才开始后悔刚才的举动,是否会遭来院领导的记恨?转念又想,得了吧,一个学院几千人,院领导怎么会在乎你一个毛头小子发点脾气? 我一个人就在教学楼的楼梯口坐着,不知道下面该去干什么。 大约是散会了,一只小手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总编大人,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一个人坐在这里。” 是侯雯,我有点恼。 侯雯急了,一脸的无辜:“刚才你一个人出去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赌气呢,没想到社长说你突然身体不舒服,先走了。后来他们还说,你的能力还是很让院领导赏识的,就让你担任了《红霞》的副总编。” 我突然觉得事情有些滑稽。 侯雯扯扯我的手臂:“走吧,请你喝茶。” 学校旁边的小茶座、小酒吧有那么几个,马马虎虎还过得去,至少茶叶是真的,一般店主还算分得清品种,所谓分得清品种就是绝对不会把龙井当绿茶卖给你,但却不一定不把劣质的绿茶当龙井卖给你。这种小茶座完全是西式风格,就是只有一个大厅,绝对没有小包厢。大厅里有几张小桌子,还有一个背投电视,以供KTV和看球赛。 我们坐下了。老板拿着单子过来说:“要什么?” “苦丁。”我们几乎是喊口号似的同时说出来的,然后又面面相觑,侯雯笑笑:“习惯了。” 我说:“喝了3年了。” 老板说还要点什么吗? “话梅!”侯雯说。 老板就忙着去冲茶去了。两位客人连单都没看,就直接点单,估计是对茶道非常有体会,因此老板是不敢造次乱放茶叶的。其实不然,因为我们也只懂这一种茶。 不一会儿,茶上来了,想必不是煮出来的,可笑的是老板竟不愿意买一套茶具,上的都是透明的玻璃杯。 “怎么样?领导比你聪明?找着下的台阶多不错?”原来侯雯什么都知道。 “呵,你倒聪明,什么都知道,来这说风凉话。” “我觉得没什数,其实你认为你的那些办刊理想就算当选了又能怎样?能付诸于《红霞》吗?” 正文 第五章 “为什么不能?它不属于新闻类刊物而是文学刊物,我当然可以保证它的真实性。” “是吗?文学的素材来自什么,观察的角度怎样选取,作者的态度怎样体现,思想怎样渗透?” 我自己底气也不足,便不再与她争论:“侯雯,你喝酒吗?” “陪你喝一杯啤酒吧。” 拿了一瓶蓝带,给侯雯倒了一杯:“你慢点喝,陪我喝完。” 据梁少说:“孤男寡女在一起喝酒,关系一定说不清。”因此当时我安慰似的给了自己一些塞翁失马的感觉。 喝了两口下去,侯雯的脸上泛起了一些红晕,看上去像成熟了的桃子,很好看。我说:“觉得你这女孩不一般。”这句话有些暧昧,表达了某些复杂的意思。 “为什么?” “感觉。” “废话一句。” “对,反正我就是废话多,不像那个张大伟的话中听。”说出去突然觉得悲哀,居然为了一个院文学社副社长吃那个男人的醋。 “算了吧,你不想想他妈是教育厅的,爸是组织部的,领导能不让他吗?你没见他就这么点大,介绍自己时左一个头衔右一个头衔,还印了名片,见人就发,”侯雯说,“你就让他去吧,学校这点官又不发钱又没什么权力,吃力不讨好。” “也是。” “来,我们干了吧!” 侯雯将最后一点酒一口喝下,我也将最后一整杯干掉。 “老板,买单!”我叫道。 “林晓帆,你也太不给本小姐面子了吧,我请客让你买单?” 为了男子汉的面子问题我和侯雯争执了一番,最后还是侯雯将账结了。 出了茶馆,往寝室走,侯雯问我:“明天中午12点文学社开理事会,你这个副总编去不去?” “去呀,去把那20元会费拿回来,说爷我不干了!” 就这样,我和侯雯在短短的几天内迅速地加紧了接触,我的心怀不轨和侯雯的独特应对,使整件事情变得有些蹊跷。这个道理很容易说明白,就如当你费尽心机要去盗取某个贵重物品时,你却发现它竟然没有防盗系统。在那个猎取爱情的季节里,我小心翼翼地扑食,一只粉色的小蝶迷乱了我。其实同样面对美好,我们是没有操守的,恶劣者近同卑鄙,坚持者近乎伪善。 7 其实说到百万,我至今仍为他期待爱情时的那份真诚、忍耐、坚持而感动。 开学后的很多天里,守望爱情的百万一直在等待梁少给他指点恋爱高招。可梁少硬是在开学两周后还不肯露面。其实百万得此“百万”的称号,绝不是因为家财万贯,而全赖一条短信所赐。事情原本是这个样子的。那时百万刚进大学就看上了个小女生,天,模仿痞子蔡的手法给那个女孩发了一条短信:“假如我有100万,我会给你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九角,可是我有吗?我只能用一毛钱给你发条短信告诉你‘我爱你!’”。如此肉麻,他竟毫无愧色,还放出消息:这次她一定会拜倒在我的笔下的!可是该女生,用更为经典的回答将百万击落谷底:“假如我只有一毛钱,我也不愿意给你,可是我只有一毛钱吗?不是,我有数不清的一毛钱,所以我不得不浪费其中一毛钱告诉你:“别傻了,我的男友高大英俊又有钱!”因为这个短信,被梁少这个酷爱打诨的家伙取名百万。 就存那个晚上,梁少终于露面了,回到寝室却顾不得百万的讨教就往床上一躺:“累死了,先睡睡。”瞅他那模样我同了句:“你累什么?你的香香公主昨天还来找了你,说你手机也不开,你小子干吗去了?” 梁少头也没抬,只往被窝里钻:“怎么开?这些天慧慧和我在一起啊,才把她送走。” 寝室长波波说:“老师来查寝了,你都不在。” “没办法,我也烦着呢。” 百万怪笑了一声说:“怪不得这么累。同志!张弛要有度,年纪轻轻要注意身体啦!” 梁少没理他,倒头就睡过去了。大家失去了谈资,就各干各事去了。 关于梁少得说明一下,本寝室情圣,据说其罗曼史从幼儿园托班开始,其第一次给我们讲罗曼史时,只有18岁的他,谈过的女孩就上了两位数,记得百万听完后好感慨地说了句“哥们!你这18年真没白过!”家里在S城开公司,有一对资本家父母,使得梁少可以拿劳动人民的血汗来挥霍无度。现有两个女友,一个是在本系的香香,一个是在北京的慧慧。梁少在学校附近租房一套,在两个女孩之间疲于奔命。 梁少睡下没多久,学生会来了一群人,像武装组织搞恐怖活动一般冲进各个寝室,吓得波波慌忙抓起扫把准备履行寝室长职责与敌人进行肉搏战。没想到那个号称学生会干部的人,清了清嗓子,跟组织部长来宣布人事任免似的说:“是这样子的,打扰大家一下,现在正在进行岳麓区人大代表选举,这里有六张选票你们一人一张。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该知道认真行使自己的合法权利了。院里给了大家一个参考意见,选我们学校的校长和党委书记……” “别屁话了,你他妈的爱填谁填谁,别烦我睡觉!”梁少打断了他的话。 “这位同学怎么……怎么这样?”那个学生会大领导显然很激动。 “算了,我帮他填得了!”波波以大局为重,马上出来圆场。 大家都按照学校的“参考意见”选完了人大代表。只看到小智很庄重的写下了“波波”二字。 学生会的大领导拿着选票皱了皱眉,却不好说什么,退了出去。 当天发生的这些事情,让我思考起一个问题,有时候我们的生活和某些人的生活是割裂开来的,当互相交织的时候不免磕绊,我们互相地埋怨对方无理。就像习惯了花粉香味的蝴蝶,不会与苍蝇为伍去沾染大粪,苍蝇也没有雅兴去骚扰花的清香,这些对于物种本身来说都本无过错,只是和平的年代,我们互相鄙视。 正文 第六章 那些日子里的许多天,每次回到寝室,都能看到百万在那里,眉飞色舞地打电话,很难在寝室露面的稀客梁少也时常坐在旁边指指点点,看来百万似乎是在情场继续打拼了。这次狗头军师梁少亲自上阵,应该有戏。 百万实在是太需要梁少这样的情圣级人物来点拨了。上次,和中文系的女生鬼混时,两八居然天天约着一起去自习。一次自习到一半,女孩暗示说:“我看完了,你走不走?外面好黑,我有点怕。”他居然傻乎乎地从小书包里掏出一把小手电递给她说:“哦,我这还有两页书,你先走吧。” 至于百万的感情开始延伸,也就是与英语系的小女生杜雪搭上线,那还得感谢我那为了抗击日货而殒身不恤的“爱国者”光驱。 那几天荒唐的事情接连发生。 首先是我那好端端的“爱国者”牌光驱,在波波无休止地观看日本动画片时居然先把碟搅得粉碎,然后与碟一起玉石俱焚了。一向仇视日本的百万大为亢奋,说:“‘爱国者’就是好,把你们这些崇洋媚外的家伙的东西都弄碎才好。”这家伙竟然在之后连续购买“爱国者”的优盘、MP3,甚至充电电池和充电器。 这天上午是理论课,我准备逃掉最后两节课和百万去买光驱。下楼的时候,这家伙突然提出要上厕所,进了厕所发现教我们高等数学的老师正蹲在那干着呢。本来打个招呼也就可以直接走了,不想百万这个家伙节外生枝,很惊奇地问了老师一句“老师,你也上厕所啊?”此话一出,老师惊得无语,只得尴尬地朝他笑了笑。没想到酷爱数学的他竟然在厕所里向老师询问数学问题。两人在厕所里对峙了十分钟之久,算把微积分问题给彻底搞清楚了。其实百万这个带点黑色幽默的举动,使我产生了某些二元思考,数学教师在轮回之所,吐了一些知识,排泄了一堆粪便,而使百万受益,不免荒诞。 经百万这么一扯,我们搭乘立珊专线车到国储电脑城已经快11点了。买光驱大概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百万于是趁机在肯德基里又宰了我顿好的。搭车回去的途中,百万就天意般地看到了那个英语系的小妹妹,这次我才知道她叫杜雪。白白净净的,挺可爱,只是矮了一点。于是百万迅速做出一个重色轻友的决定:把我换到一边一个人呆着,自己跟杜雪坐在一起谈情说爱。 当天发生的一件更荒诞的事在后面,一个老太太看我年轻,向我走过来,不等我让座,就直接对我说:“年轻人给我让一个座。”我搭了20年的公车,看到过看见老人站在身边就装睡觉、装瞎子、亦或是装高位截瘫的,还真没见过这种直接要人让座的,连一个表现高尚品德的机会都不给别人,我几乎当场晕厥地把座让给了她。只看见百万那小子,与美女作伴,谈笑风生,舒服地坐着,完全不理会我。 因此,百万一回去就臭屁得不得了,宣称能将军事行动在一周内结束,并俘获贼首杜雪。 那个时候,我们曾经肤浅地把爱看作是纯粹的征服。 8 好吧,话说回来。 在这个世界,我突然发现到一些现象,大抵只是说恋爱吧。往往不贪心的人会特别的幸运。根据物理学的原理来说,一个点事件的发生,背后总有一个或大或小的面和这个点形成的锥形。这个论证的是:因素越多,形成事件的可能性就越大。但爱情这玩意似乎不尊重这些,那些与生俱来的东西,游离在燥热的空气里,一旦遇到了那些接受体的特殊物质,这事就成了。 生活就像只缓慢爬行的绿蜘蛛,当你痴迷于它满身的通绿时,却流出了红色的鲜血。 那么,说说我和苏乐罢。至今回想起来,不管我的内心多么的骄傲,理想多么的清高,面对这么一场爱情时,我有过了一切曾经认为庸俗的浪漫、泛滥的感动、现实的吵闹,理性的疏远。 我和苏乐的感情起始于一次唱歌。 在我此后感情生活的转向中起了重大作用的梁少,在某个晚上将我和苏乐扯上了关系。 梁少说:“香香要我们寝室星期五晚上一起去金色年华通宵KTV。怎么样?她们寝室的几个美女可都去哦!”梁少当时那语调暧昧得有些港台电视女主持般的做作。 “她们寝室最美的香香都被你挑走了,你还在这拿美女诱惑我们。”小智说道。 “苏乐和刘静都还不漂亮?她们都是单身呀!” “呵,你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啊!”我说。 “岂止,他还想着灶上的,惦记着田里的呢。”小智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是没这个福气了,多看别的女孩两眼,香香……” “都河东狮吼是吧?敢情你还是妻管严啊?”我打断梁少说。 “我还算很老实的,只有两个。”梁少这话说得挺邪恶。 “哎,现在本来女生就少,还被你这种人个占两个,怪不得我的女朋友也跑了!” “这可不能怪我啊,你那个不是我抢的!兄弟这不给你创造机会吗?星期五一起去吧?” “好吧,也不枉你让寝室大众早日实现爱情‘共产’所煞费的苦心。” “狗屁,共产主义是控需分配,我们寝室就梁少进入了这水平,我们实现耕者有其田就很不错了。”小智在旁边插上一句。 那时候的想法很单纯,只不过是每个人的身边都期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女人,但这想法用在爱情之上不免就走错路了。 9 日子惯性向前就到了星期五。学生是没有多少钱的,我们基本上每次都是为了唱一次歌通宵熬夜唱晚场,把娱乐当战斗。 22点半还在网上泡论坛的我们就被一个电话叫了出来。从学院里要走不短的一段路才能到乘车点,因此我们选择了坐摩的。 S城的摩的技术是一绝,不论在多么恶劣的小道上都可以快速地行驶,绝不耽误顾客宝贵的时间。正坐着,突然急速行驶的摩的对面飞速行驶过来一辆帕杰罗,眼看就要撞上了,我还在惋惜自己这么年轻,后悔还没告诉母亲我那个500元的私房钱的存折在哪里的时候,只见摩的司机从容不迫地将龙头一甩,摩托车在路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就继续疾驰起来。很快便到了车站,也是立珊车的起点站。无疑这个有着优良技术甚至有些艺术气质的摩的司机最终还是收了我3块钱。 正文 第七章 在平乐堂的一站下了车,梁少、香香和她寝室里的几个女孩正在麦当劳里吃东西。我要了一个甜筒,大家一起去到了金色年华。 我们寝室只有掌管财政大权的大沛不知道去哪儿搞腐败去了没参加这次集体活动,其他五名大员历史性的到齐了。香香的寝室来了包括苏乐和刘静在内的四个人,我们开了个中包。 由于第一次和香香寝室的女生一起玩,所以开始还有点拘束。这就让两个麦霸梁少和香香得逞了,两个人独唱、合唱、变着法子地唱了近两个小时,唱得快高血压了,他们才想起其他7个人不是来听个唱的,于是邀请大家共唱。 百万由于昨天和杜雪一起进餐获得成功,比较亢奋,上去就来了首《每次都想呼喊你的名字》,接着又来一首《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后来大家放开了点,我上去唱了一首郑钧的《灰姑娘》,那曾经是游宁最爱听的一首歌,因为那也是我那时最爱听的一首歌。 在很多时候,我发现我对于歌曲的热爱,都源于对歌曲背后的故事的依恋。 苏乐和刘静,小智和波波也都唱了一轮。 苏乐和我是一个班的,认识,却很少讲话。长得很阳光,鹅卵脸大眼睛,白白的皮肤,平时也很活泼。在大家玩得进入了佳境,彼此熟了起来后,我坐到了她的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扯淡。后来苏乐提议一起唱首歌。 唱的是《水晶》。一曲下来大家就起哄了,梁少马上冲上来贼眉鼠眼地说:“还真有感觉啊。” 香香马上夫唱妻随说:“是啊,是啊!那么有感情。” 那时的我尴尬得不知道说些什么,苏乐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去洗手间了。” 过了一会儿,苏乐进来了,主动坐到了我的身边,聊了一会,我说:“你饿吗?我们下去弄点烧烤吃吧!” 底下有几个两点钟了还在卖烧烤的人,其中一个40岁左右的大娘,看我走过去,就马上迎过来,一边递槟榔,一边用尽全身气力将我拉过去,然后进行强制推销,强奸我买了两串烤鱿鱼,20串牛肉串20串牛筋。弄得我跟苏乐,话都没来得及讲一句,了无情调,两个人只得努力地吃东西。 上去,梁少马上就笑嘻嘻地说:“呵,发展真快啊,就秘密幽会去了?” “什么狗屁,我们下去吃了点东西而已!” 百万来了精神,结合自己和英语系女生吃饭的事例饱含祝福地说了一句:“一切感情都是从吃开始!” 梁少在那和着:“对,那是物质基础!” 苏乐好像没太在意,往刘静身边一坐。 我冲着百万说:“得了唱你的歌吧!别跟梁少在那油嘴滑舌。” 刘静向我招手:“过来一下,有活跟你说。” 我坐过去,刘静让了个位子,让我坐在她和苏乐的中间,然后一脸的鬼笑。笑了半天,还不说话。我急了说:“说呀。我有这么好笑吗?” “没有啊?刚刚下去吃了什么好东西啊?也不叫我们。”刘静说。 苏乐伸了一个懒腰,把身子往沙发上一靠:“撑死我了,睡一会儿。” “我不是看你们正唱着吗?不忍心打扰你们。” “得了吧!”说着刘静将下巴向苏乐那抬了抬,“我们乐乐怎么样?” 我感觉出了一点异样,没准他们都认为我对苏乐有所企图了。我只好说:“乐乐人挺好的啊!”以正世人视听。 “什么地方好啊?”刘静一副媒婆嘴脸,准备诱我深入。 这时,乐乐似乎和着音乐睡着了,脑袋倒在了我肩上。 刘静笑得更鬼了。我连忙故作愚钝地说:“就是人好嘛,好相处,人漂亮,又没架子。” “是吧,好相处就好好相处,漂亮就好好珍惜。我们乐乐好多人追啦,平时要求好高的。”刘静好像变成了乐乐的妈妈,因为苏乐成了大龄青年嫁不出去,在急于推销似的。 这时,苏乐醒了,看到在我肩上挺不好意思的,说:“我刚刚睡着了!” 刘静连忙说“乐乐,给他说说,找男朋友的条件!” 乐乐似乎觉得这挺冒失的,感觉自己也加人了刘静传销自己的行列似的,说“没什么啊?感觉好就行了呗,我这样还能有什么要求啊!” 刘静还不罢休,似乎要把这个产品全部介绍透,绝不欺诈消费者似的,先对苏乐说“你就是谦虚啦”。又转过头来对我说:“告你吧,林晓帆! 1 .76米以上,成绩要好,要有事业心,眼睛要大,要比较强壮。” 我真怀疑当时刘静是不是针对我的,居然没有一项我符合。因为我身高1.75米,成绩勉强及格,事业心不知道是什么、眼睛不大、身体虚弱。刘静那家伙简直是借苏乐狠狠打击我。 我只能沮丧地说:“嗯,不错,苏乐今后的男朋友一定是不错的!” “哎,不打击你了,算你运气好,现在政策变了,苏乐降低标准了,身高只要1.74米以上,有感觉就行了。” 我怎么听怎么不对,便没说什么了,苏乐也在一旁没吭声。刘静的话真多,我只得端了杯水说:“渴了吧?喝口水!” 梁少和香香还在拼命地唱歌,也怪英勇的。波波和小智估计已经入梦乡,小智还不断舔着嘴唇,不知道在梦中鬼混什么。 后来,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我们拖着疲沓的身躯,坐立珊车狂飙回寝室,慌忙地补觉,编造理由向周公解释昨晚缺勤的原因。 我和苏乐的第一次共同活动宣告结束,实在乏善可陈,如同我们的结束。 10 当一周的生活又无聊的过去的时候,我就会一遍又一遍地感觉到那光阴似水,人生苦短,但当新的一周开始时,我又大方地将这些荏苒的光阴浪费。 晚上上网,继续在BBS里装神弄鬼地一会儿做文学家,一会儿做思想家。也就是在那个无聊的夜晚,Likefly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之中。她说,她看了我在BBS中发的帖,很喜欢,想与我交个笔友,明天会按我在QQ中留的E-mail地址给我发一封信。 正文 第八章 当我问她是谁?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她只是说,不需要。 那么,这个Likefly就作为我的笔友正式出现在了我平淡而有些荒芜的日子中。我对她的模样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她是否真是一个女性,但我知道我和她一样,需要倾诉,需要把心里头的一堆垃圾和难以吞咽的东西都吐到一个可以容纳的地方。其实这是个很危险的举动,因为事情朝好的方向发展是我们互相帮助对方蚕食掉这些精神垃圾,朝另外的方向发展是一份变两份,最后一起被精神垃圾吞噬。 这是我收到的第一封信。 Dear Cobbler: 给你写信或许是件唐突的事情。那天在BBS里你所担任版主的那个版块里看见了你的文字,很喜欢。 不要总问我是谁,在哪里,这些一点也不重要。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每天吃三餐饭,学习然后睡觉只是在间歇偶尔读读书上上论坛。 坦率的说,你的文字正义、冲动、带着理性,却又绝望。在你的文字中,我感觉到了一种与我的血液有相同味道的气息。 这个下午的天空没有鸟呜,所有的翅膀都已像淋湿的雨伞一样收拢,所有的梧桐一言不发地垂下他们高贵的手臂,雷霆阴沉的背影在云朵里尚未走远。我独自一个人坐在键盘边敲打着键盘,将心情转交给你。 属于我的天空:狭小、灰暗。为此,我不得不表现得像一个无往不胜的勇士,即使有病也要病得像一只老虎。 当然,这是跟一个人的年龄有关的,年龄渐长,就越会体会到这样一种狭小,有时狭小得连找一个容身之处都难了。我只想飞翔,飞向那片广袤的天空,再也不回来。 小时候,在看《哆啦A梦》的时候,很喜欢小叮当的竹蜻蜓,那代表着人类向往飞翔理想。 飞的奥秘并不复杂,只有一个最大的禁忌,在几次摔下来时已经被反复叮咛过了——进入那至高的自由和天空的境界中时,便终身不可回头。曾经,我牢牢记住了这句话,连在天上慢慢转弯的时候,都只轻轻地侧了一下身体和手臂。至于眼底掠过的浮影,即使五光十色,目眩神迷,都不敢回首。我的眼睛始终向往着前面迎来的那片宽广的苍穹。可是,我最终坠了下来,因为我回首了一下地面的繁华和奢靡。那时,我听见了一声叹气,“下去了也好,毕竟天上也最寂寞”——那么熟悉的声音“谁叫你去追赶什么呢?难道不明白最使你动心的地方在哪儿吗?” 接着我开始倾听某个人关于“理想”的唠叨并学会习惯。我知道,那是他从前的天空:辽阔、澄明。我之所以倾听,且不厌其烦,完全是因为那种死灰复燃的激情。我努力地回忆从前或者是更远以前的事情,像一只有着浑圆弧线而且柔和光泽的果实,它内敛的液汁曾经肯定聚集了一条河流。而现在它已经腐烂,这种近似乎疯狂的腐烂使一条河流无法恢复原来的形状。 看过你的一篇文章《在别处》,很喜欢里面的那种激情,缠绵和孤独。我们都是爱过的人,于是因爱成章,生命中便多了这份美丽。爱了、伤了、痛了,如一个萧瑟的轮回,也由此去品味人生。只是当爱情再次来临时,我们怎么可以拒绝? 你是句点/圈住我激荡的青春 你是疑问/容不下所有的爱恋 为何你一时的驻足/引得我一生的回首。 走过镜花水月般的虚无,我走进了一片泥沼。此时的我如同一只濒死的鸟,挣扎着、哭号着,不惜让淤泥沾满了洁白的双翼。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重新飞起来,回到长空做一只无忧无虑的鸟。那是一个女孩最凄怆的一支舞曲,每一个动作都是一滴眼泪,一次伤心。 于是,我把我的激情装到一个瓶子里,井在瓶子外面刷上黑漆,这使我经常想到所罗门王的那只魔瓶。我总是小心翼翼地积攒着。 可是我又总是想着,若干年后那只刷着黑漆的瓶子里会忽然冒出一个血盆大口的怪物来。 至少现在我还拥有这只装满激情的瓶子,可生活的瓶颈却不会随内在的激情而扩张。 更多的,是那些变形扭曲的脸孔我对此表示不理解。 现在我可以说了,我的天空之所以这样狭小,是因为我是一个游离在瓶子内而不得不通过瓶颈看世界的人。 时间不早了,就先写到这吧。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为什么你的网名会选择叫做Cobbler? 期待你的回音。 祝安 Likefly 某年某月于某地 11 看到Likefly的文字时,我首先是嫉妒,十二分的嫉妒。但是不知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心态,我尽量想使自己在回信中占据个比较高的地位,这样,少了些真诚,也就有些空洞了。 Dear Likefly: 收到你的信是很高兴的,因为你有着极其优美的文字和对美好的期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更愿意主动给你写信。但是似乎很少看你在论坛里发帖,却看了那么多帖,八成你也是个顶级潜水员。 先解答你的问题吧。你应该听过这个英文故事《The Cobbler and Bankerb》的故事。讲的是一个皮匠,每天以制鞋为生,很满足,从早到晚地唱歌。他的旁边住着一个银行家,家财万贯,却从来不唱歌,晚上也睡不好。于是有一天银行家就问他:“你一年赚多少钱?”鞋匠说:“我从来不算账,只一天天的过日子,坚持到年底,每天挣足三餐。”银行家又问: “那么朋友,你一天赚多少呢?”皮匠笑着说:“有时候多些有时候少些,不过最糟糕的是一年中总有些日子牧师不准我们做买卖,否则我们的收入还算不错的。” 银行家被小皮匠的直率逗笑了说:“我要你从今以后不愁没钱用。这一百枚钱你拿去小心放好,需要时拿出来用吧。” 正文 第九章 皮匠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他回到家中埋藏好了硬币,同时也埋藏了他的快乐。他不再唱歌了:从他得到那些财富起,他的嗓子就哑了。 最后这个小皮匠跑到他那富有的邻居家里说:“把你的一百枚钱拿回去,还我的睡眠和歌声来。” 故事就是这样结束了。可是小皮匠能否赎回他的睡眠和歌声呢? 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小皮匠心中的欲望和金钱会像癌症一样,无法克服,直到他死去。也许他还还在不准做买卖的时候,生活窘迫的时候想起那曾经的一百枚钱。那一百枚钱已经彻底地打破了他心底多年自然的平衡。 我常常想我就是个Cobbler,总想去寻觅一种美好,一种从世俗和物质中解脱出来的快乐生活。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是银行家,市场和商品的磁力早让我这个小皮匠不可能安心了。可我仍不放弃去追寻小皮匠快乐生活的梦想,也许一辈子也不愿放弃。虽然在今天他几乎不可能实现,但那是支持我为理想而前进的永远不可实现的动力。 关于你所说的飞翔,大抵也和我是一样吧,都是在追求一种自由生活方式的权利。只不过在你没说出的一层含义中我体会出自由不但是人生的自由还是思想的自由、思维的自由和思考的自由,我们要有自由的思想、自主的思维和独立的思考。 然而所有的自由都是应该建立在社会公正的前提下,没有公正的前提,我们就没有可以起飞的天空。 再说爱情。我坚持认为铭心刻骨的爱情才是完美的爱情,哪怕它并没有完美的结局。所以,我希望你把过去的爱情当作一段美好的电影去欣赏,即使受再大的伤害,可你要明白,在爱情中受的伤往往是与那些感动和甜蜜成正比的。因为,你也许不会在意普通人的不屑一顾,但却会为深爱你的人的一时冷淡伤心好几天。就像你所说的“只是当爱情再次来临时,我们怎么可以拒绝?”我们不必拒绝,也不可能拒绝。每一段爱情都是一段美丽的回忆和幸福的经历。 你说你是在瓶中仰望天空,却因为瓶颈而不能从瓶子里出去的人。说得很对。我也一样是。我们都为生活的瓶颈一筹莫展,在瓶子里跃跃欲试地想冲出去,哪怕折伤了翅膀。不过,不要害怕,瓶口再小也意味着希望,我们也还有希望!无论怎样,这个世界总还有阳光,总还有音乐,那么这个世界也就不算太差。 希望你能快乐,也很高兴能再次看到你的信。 祝安! Cobbler 2003.3.14 敬上 本来也是个深陷泥潭的人,需要布道者和主的救赎时,自己却在这里半生不熟地超度。我们时常荒唐地不知所以的莫名郁闷,却也以为能在这个城市里,这个世界里找到自己被需要的证据。这饱含有年少时的痛苦思索,或者说,是无病呻吟。 12 论及恐慌,不免想起了小时候那些神鬼妖怪,那种恐惧的感觉不如面对直挺在你面前的枪口那么直白,这是一种知道后果,却不清楚带来后果的事物会这样晦涩的状况。 人们在认知世界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常常会把科学带入到一种神谕的形式,这就是说只描述这个世界,而不解释这个世界。只说是什么,不说为什么。而描述终究会携带主观的视角,所以在人类不反省自己思维模式的状态之下,我们很难把握真实世界的脉络。 何况面对欺骗、闭塞,一种闻所未闻的传染物质冲开谎言、阴谋、自大,降临在一群毫无防御能力的孱弱的人们身上时,我们惊恐万分,我们也淡然处之,我们莫名其妙地有着各种各样荒唐的心态。我们惶恐又暗自庆幸,我们自作聪明又束手无策,空中衍发出一种不知所以的混沌感。那么非典型性肺炎(SARS)来了。 2002年的冬天和2003的春夏季,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SARS偷偷夺取了许多生命。那时候的人们谈SARS而色变。中国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跟着舆论导向转移到了SARS之上。“非典”这个神秘之物就被时人这样议论:一定是美国鬼子研制出的生化武器来祸害中国的,只怕是老天派来惩罚中国人乱生的,有人在讨论“非典”与癌症哪个更厉害;有人整天说中国的中药包治百病,“非典”小样儿,不值得一怕…… 人们对自身不可知的事物,往往加以了丰富的想象,那些带点道理的臆断,那些看似考据的推测,实则是人们对于无知的揣测。 学院从四月初开始了封闭式的管理。那段时间间整天都在玩游戏、上网,生活乏味而没有规律,每天醒来时常常是掉着深深的眼袋。而且关于“非典”的传言是越说越离奇,加上卫生部长下台、北京市市长下台,和每天道听途说的死亡人数,让我们产生对形势的错误估计:我们快完了,于是在那种昏天暗地的末日感觉下,我便开始及时享乐,课基本上不上,天天躲在寝室里玩电脑、看碟、打牌、睡觉、喝酒、抽烟加无恶不作…… 大沛用一句很精辟的话描述了我们当时的生活:吃喝玩乐、睡觉、等死。 如果这句话成立的话,我和苏乐的爱情便诞生于那种盲目的末日情怀中。 13 SARS袭来,过去的生活习惯被打破,一方面我们在这个本该恋爱的季节里努力发春,一方面,我们在恐惧与不安定感中寻求依靠,这就为爱情的滋生提供了舒适的温室环境。 一切开始于一次散步。 在那个对着电脑发呆的晚上,小智收了一个短信,之后扯我下去散步。那显然有些预谋的味道。 我跟着小智下了楼,发现刘静、苏乐居然也在。于是起在学院里面胡乱走着,不经意间,我发现小智和刘静居然手牵着手。不一会儿,小智和刘静就不知道拐进了哪个黑暗的深渊,留下我和苏乐两个人。 正文 第十章 夜,并不安静,也不平静,甚至有些嘈杂,我和苏乐散漫地走着,几乎找不着话题,我讨厌自己能写出漂亮的文字,而面对女孩子时却讷讷不能言。 “每天在干吗呢?”还是苏乐先开了口。 “没事做啊,无聊死了,天天看碟,上网,读点书,你呢?” “我就更无聊了,不知道做什么,跟别人学打牌呗。” 叉一阵沉默……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找了一个小石凳坐了下来。傻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乐冷不丁说了一句:“怎么看你成天这么闷。” 苏乐说出“闷”这个字时让我很气馁,我真恨不得说我是闷骚,外表冷漠,内心狂野。 于是只好搭口:“没有吧!我觉心情还不错啊,只不过无聊点。” “你原来有过女朋友吗?”苏乐唐突地抛出这个问题。 “你怎么问这个?” “只不过想了解一下你嘛,说说嘛,要说真话啊。” 我想了想,觉得反正时间难以打发,说说也无妨。 “有过一个,她叫游宁,我们谈了两年多,今年寒假她和我分手了!” “为什么?” “有一天她对我说没有感觉了,我知道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勉强的,就对她说了分手。后来才知道,她有了新男朋友。”必须说明,这只是我主观想象的分手原因,并刻意编造出了这个情节。 “怎么会这样?” “这也没什么,也许是我不对吧,因为我不能和她天天厮守,什么山盟海誓就都成了废纸一张,女孩是需要疼的,我不在她身边一切就都没了意义。”我跟写小说似的表达。 “你怎么这样想?要是我就不会这样选择,我一定会在远方等待那个男孩。”苏乐一脸的天真之上突然浮现出一种幼稚的坚定。 “你现在没有尝试过那种滋味,自然会这么说,换了那个环境你也许就不会这样认为了,因为环境的变化给人的影响是不由自主的。人的本性都是追逐生命中的新事物的,经过环境的改变这个诱因,就会很自然地接受改变的。”我突然发现当话说到自己嘴里的时候,便不再讷言了,还能把事件说得冠冕堂皇。 “你怎么总为她辩解,还说这么多不着边际的话?”苏乐对我的回答不满。 “我没有辩解啊,去北京之前,她也像你这样信誓旦旦的要我保证继续爱她,她也继续爱我,不会把任何其他的男孩放在眼里,可当她面对那个天天游荡在她身边的一米九几的帅男孩长达三个月的追求时,她终于放弃了这些承诺,并且也不需要了我的承诺,还让我快点再爱。这就是所谓的信念,没办法的。”我继续编造着情节,试图把故事说得更加生动可信而悲壮。 苏乐把眉头一皱:“那这还是她喜新厌旧,面对那个男生的好时,为什么忘记你曾经对她是多么的好!” 我突然失去了再编造事实与她争论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的兴趣,于是打断说:“渴了吧?我请你喝饮料去吧!”于是去寝室底下小商店买了两瓶橙汁。 喝完之后,随便聊了几句,把苏乐送回寝室,然后自己也回了寝室。 回到房里,小智早就在寝室了,我于是向全寝室成员大声说了句:“你这小子,谈了女朋友也一声不吭,就为了省顿饭钱是吧!” 本寝的寝规里的重要一条就是:寝室成员如有喜事,一律请客大吃一顿。例如:有女朋友了;得奖学金了;捡钱了……关系到粮食问题,全寝人员纷纷放下手头的活,向小智投去关切的目光。 小智说:“这不是没来得及跟你们讲吗?明天中午就请你们吃饭。” 各寝室成员立即都转过头来问:“是谁啊?” 我说:“刘静!这小子搞地下工作,闷在骨子里做,不声不响就交上了,币是我今天看见两人勾勾搭搭,我还真不知道。” 小智笑了笑:“我顺带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晓帆也要请大家了!” 说着朝梁少诡异地笑了笑。 梁少顿悟,扭头对我说了句很没水平的话:“苏乐真的不错。”把他幕后策划的事实给彻底败露了。 我说:“是不错,可是关我什么事啊?” 小智连忙说:“我就不瞒你了,我家静静就说苏乐对你有意思!要我帮帮忙?” “你别拿我开涮啊,不可能。”我朝小智说。 “真的,反正这是我家刘静跟我这么说的。”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开玩笑,当时我倒觉得有那么一点像,可苏乐毕竟没有亲口对我说过。 那时,计划在一周内结束军事行动的百万,拖延了一个半月还没有完成总攻,很郁闷地坐在一旁说:“得,得,得,现在就开始我们家的了!你肉麻啵?” 第二天,苏乐送了一只口罩给我,是很厚实的那种。 口罩是那时候的稀缺物资,如同一场期待的爱情。 14 后来学校正式宣布,为防“非典”而取消“五一”假期。这就意味着我无法回家,要在学校里继续受煎熬。 格式化的生活像一个严肃的任务一般,一天天都需努力完成,空洞而没有新意。 由于封闭时的空虚和郁闷,恋爱开始大面积开花,仅本年级金融一系就在一周内速成了9对。而且还传出“不在‘非典’中恋爱,就在‘非典’中变态!”的运动口号。 然而,事件依然围绕着“非典”展开着。学校反复地命令我们打扫寝室,天天召集寝室长领消毒水喷洒在寝室里。我真怕哪天没得“非典”死了,却被那消毒水给熏死。还有许许多多的“非典”的防治讲座,和每天的体温测量。 四月的最后一个下午,我正准备上楼的时候,发现寝室底下来了一辆红十字的车。接着看到了刘书记和我们的辅导员,在之后,看到一个人躺在担架上,面孔似乎很熟悉,面色苍白而没有表情。救护车旁边的人群里议论纷纷,突然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这个人一定得‘非典’了!”这个消息爆炸似的传出后,突然在沉静了大约5秒钟之后,众人如惊弓之鸟乱作一团。不一会儿,纷纷冲进各自寝室,收拾东西,大声喊道:“有‘非典’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