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十恶之城 引子 这是关于一座城市的故事,毫无疑问本故事纯属虚构,作者对其真实性不负任何责任,尽管有时候某些事看起来是真实的。 故事发生在一座我们都有可能生活的城市里,这座城存在了很久,仿佛从有了人类开始这座城市就存在了。这是一座伟大的城,这座城或许是上海,也可能是广州或南京,当然也可能是江城。按讲故事人--即笔者我的习惯,我们就假设这座城叫江城! 江城之所以叫江城是因为有两条大江划城而过,如同神奇的手术刀将这座巨大的城市切成了美妙的三片。伟大的人们在江上架桥铺路,将三镇又合三为一。如若在高空俯看,比如以上帝或者是佛祖的角度来看:阳光下两条大江泛着金黄色的光辉,如同天地之间飘逸灵动的金色丝带,江城高低错落有致的建筑密密麻麻地延伸到天际尽头,人们修建的马路密如蛛网,人如蚁样在蜘蛛网般地道路上来去奔忙。江城并不是我们常常以为的武汉,当然,如果你非要这样以为,作者并不反对。 佛说:众生皆苦! 又云: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本文的故事从一座寺院开始! 却说城里寺院林立,香火长盛。江城原也是佛教重地,城中最大也是最古老的寺院谓之“来兮寺”,传于隋时兴建,唐时大盛,后几经战火毁损又几经重建,到明清再重建,取名“归一寺”,取“归元性不二,方便有多门”之意,沿用至今。慢慢此寺竟成华中五省佛教中心,寺中古树参天,花木繁茂,泉清水绿,曲径通幽。这寺里建筑拥有藏经阁、大雄宝殿、罗汉堂三组主要建筑,端是宝相庄严、香火旺盛! 这一日,归一寺门前车水马龙,一辆辆宝马香车开来,走出一个个气宇轩昂的善男信女们,有眼尖的识得来的都是江城名流。一众僧人僧衣鲜明、光头放亮站成一排在门口迎接,分别将各色名流一一接到寺中。 记者边峰挎着相机包打的匆忙赶往在归一寺,却在归一路口被警察拦下。边峰掏出记者证说受寺内高僧所邀又受报社委派前来采访观世音像开光礼。警察仔细地检查他的记者证,犹豫不决地说:“你有请柬吗?没请柬我们可不能放行”。 边峰解释说:“我早上走得急,给忘了,帮帮忙撒。” 警察这次反倒下定决心了,一付爱莫能助的样子说:“那么就对不起了,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没有请柬不让进。” 边峰还要解释,但警察坚持有请柬才放行。正当边峰准备放弃时,一辆奥迪A6开到,奥迪中伸出一个精美的人头来,这人长发飘飘,脸如粉黛,美艳照人。边峰认得她,不仅边峰认识,只怕全城的人都认得这张美艳的脸,正是江城电视台的知名主播罗蒂是也。罗蒂笑语盈盈地说:老同学,你也来采访啊!上来吧。 边峰愣了一下,还是爬上了奥迪车副驾驶位置。奥迪车中除了司机在后座还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似乎对边峰的上车不是很满意。罗蒂笑靥如花地介绍说:杜哥,这是我在江大的同学,现江城快报的大记者边峰,他可是写了许多有影响的大报道的。边峰,这位杜哥是富城地产的杜富国杜老板,今天开光的观世音菩萨像,杜老板可是捐了大资了。 杜富国很不情愿地向边峰微微点一下头,但眼睛都没看边峰一下。边峰则对杜富国肃然起敬,这个杜富国可是声名显赫的大佬级人物,江城有一半的楼盘为其名下的富城地产所开发,是一个真正的富可敌国的人物。边峰几次想找他做做专访什么的,均不得其法,从来人都见不到,不想今天倒是碰上了--莫非真是观世音显灵?边峰忙掏出名片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扭头送给他,杜富国很不情愿地把那双肥白的大手从罗蒂的玉腿上移开,再淡淡地伸出两指夹住边峰递过去的名片。边峰注意到罗蒂的雪白大腿上五道红色的指印,指印上还沾染了汗水。罗蒂红了一脸下。悄悄擦去大腿上的汗水,说:“杜哥,边记者可是咱江城的 省市领导都是要看的。” 杜富国淡淡地说:“哦,好。”正好奥迪平稳地开到归一寺门口,一众迎客僧人们迎了上来,连同边峰一起都毕恭毕敬地请入内堂,在贵客簿上签名,边峰在签名时有一种狐假虎威的奇怪感觉。签名后僧人送上一个礼品袋,内装一尊微缩版的玉观世音像,僧人说:这可是经我寺昌吉大师亲手开光过的哦,可保诸位来宾一生平安。 杜富国随手把礼品交给其后的司机,拉着罗蒂的手随客僧先走了,显然并不想等边峰。罗蒂扭头向边峰做一个打电话的姿势,然后快速跟上几步用玉手挽了杜富国,小鸟依人般消失在一丛竹林后,竹林后传来嘈杂的人声。边峰恶狠狠地吐了一口痰,心中骂道:他妈的,一对狗男女。 边峰对这种差事本来就不怎么上心,一大帮有钱人坐着、再一大帮穷信徒站着装出虔诚样子听领导讲话,然而黄绸缎一拉,露出那尊巨大的高达28米的观音像再三叩九拜--有过屁的新闻价值,到时拿寺内无尘和尚写的新闻通稿随便改改一发就可了事。这个无尘和尚是昌吉大师的关门弟子,才思敏捷,容貌俊逸,原是江大中文系的才子,是一个诗人。但诗人不久看破红尘出了家,又在华中佛学院学了两年,现在是归一寺的新闻发言人,因此他与江城媒体界都比较熟,其在校时即与边峰相熟。边峰掏出手机来想打给他,但又想他今天肯定特忙,于是作罢。他独自穿竹林,罗汉堂、韦驮殿、大士阁、藏经阁、念佛堂、碑廊来到寺西南角,远远望到开光仪式已经开始。 正文 第二章 于是边峰看到本城最为轰动的事件之一,从而也拉开了本故事的序幕。 开光仪式在寺院西南角,此地原是一处土山,荒芜多年,昌吉方丈多方奔走化缘,筹得数千万元巨资历时两年修筑起这尊巨型观世音像,此刻观世音像全身被巨大的黄绸包裹,背依翠微峰、面向长江。数百僧人双手合什用浦团围坐几圈。正对着观世音的方向则是刚刚平整出来的广场,还未来得及浇铸水泥,只用黄沙铺平,近千名善男信女或坐或立。边峰到达时,主席台上某位市领导正在讲话,主席台上一干人等正襟危坐,有市领导、宗教协会的领导,几个身着大红袈裟的和尚,其中居然还有一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道士,边峰识得此人是城西青龙观的李真道长,在江城也算是与昌吉大师齐名的人物,当然杜富国作为成功企业家和知名的慈善家也在前排主席台就坐。 领导说:观世音像的落成开光是我市佛教盛事,也是我们建设精明文明的重要标志性事件,我们将科学发展观引领我们宗教建设云云。边峰听得,大为称奇,用科学发展观来建设宗教、建设观世音像,当是一大创举啊。 领导终于讲完话,市宗教协会的主持人又宣布由施主代表杜富国先生致辞。台下掌声雷动,肥头大耳的杜富国施施然走上台,掏出一张纸来开始念。想必是出自其秘书之手,也可能出自罗蒂之手,无非是广结善缘,作为本市的企业界其实与宗教一体,都是为振兴经济、造福众生云云。 边峰冷笑想,如今的佛也世俗化了,菩萨了只爱官员与富豪。他想起一副对联:经忏可赎罪,难道阎王 怕和尚?捐财能超生,岂非菩萨是贪官! 边峰斜睨到台下罗蒂正与无尘和尚并肩坐在一起在窃窃私语呢,罗蒂巧笑情嫣,那无尘俨然宝相庄严,仿佛在讲解什么。无尘也看到了边峰,俊雅地双手合什向他示了一下意。边峰微微一笑,侧过头在人群中看到又一个老熟人,竟然是江城神警秦明月,秦明月显然也看到他了,两人眼神在空中含意不明地一碰。 杜富国讲完后,主持人宣布现在由归一寺主持昌吉大师宣布开光。全场起立,佛乐响起,胖乎乎的昌吉大师身着火红袈裟满脸红光地站起来,缓缓地走上大理石基座上,来到观音像汉白玉莲花宝座前,口宣佛号。又念偈云: 观世音菩萨无量光,今日开光光无量,无量光照无量国,一切众生无量光。 台下众僧则跟着一起念诵起来。昌吉大师满头大汗却仍面带笑容,边峰取出相机,准备拍下黄绸落下,观世音显身的这一刻,但他突然发觉镜头中有什么不妥。 昌吉大师缓缓地抬手要拉下丝带,音乐停止、众人全皆静寂,抬头仰望那巨大的黄绸缓缓落下,终于显出了观世音的真身。其时阳光正好破云而出,一束阳光打在观世音像的脸上,但见观世音慈眉善目,双眼微睁,左手持宝瓶,右手捏柳枝,全身黄铜铸就,外镀铂金,通体金光闪闪,俯瞰众生。 众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跪倒叩头,向这神圣的一刻致敬,向这高高在上的神拜倒。边峰站在基座旁,按动快门。然后他目睹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昌吉大师突然口吐鲜血,手抚胸口慢慢倒地。边峰用镜头记录了昌吉大师倒地的全过程,他确信不是昌吉要跪拜,而是突然间身不由已地软倒在地上。 昌吉大师死了,在由他亲手策划修筑建的观世音像前突然吐血身亡! 寺院方给出的解释是昌吉为寺院、为众信徒呕心沥血操劳过度,突发脑溢血而圆寂!但边峰却知道,他的死绝不这么简单。 一, 恶臭 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 1, 七月流萤,满城流火。 奇案从一个普通的车站行李管理员刘莉开始。 这一天是7月18日,江城的七月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而这一年更是遇到30年难得一遇的高温天气,太阳连续一个月高悬头顶,照得马路滋滋冒烟,整座城市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炉,烘烤着人们早已脆弱的神经,每一个人都在骂这狗日的老天爷,但老天爷不为所动,依旧是热,人们最后连骂的力气也没有了,仿佛末日来临了般苟延残喘! 城市里还有一种东西让人无法忍受,那就是无处不在的恶臭味。西瓜皮、各种腐败的食物、死老鼠、宠物的尸体等,在烈日和高温的发酵下蒸腾在城市之间。 刘莉一大早就极不情愿地骑着自行车穿过几条街去上班,她对自己的工作很失望,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热情,她与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向往干着轻松而体面的工作,有一个帅气而有钱的男朋友,最好能定期跟男朋友出去旅游一下,特别是在这个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夏天能到一处风景优美、气候凉爽的地方去旅游。但是她的男朋友只是一个普通小职员,估计这辈子不太可能给她这种生活。 她总是能闻到一股子臭味,而且越到火车站广场,这股臭味越来越浓烈。她把自行车停在车站员工车棚锁好。刘莉越往前走,越是感到臭得难以忍受,这让她忍不住从胃底翻起了几口酸水,便又是一阵恶心,她马上冲向旁边的垃圾筒,早上吃的几口热干面也吐了出来。这座城市、这个火车站为什么会这么臭呢? 她趴在垃圾筒边吐了半天才慢慢走到行李寄存处,夜班的黄红英有些不高兴,因为刘莉早就过了交班的时间十多分钟,但看到刘莉脸色惨白,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个火车站行李寄存处共有九个人,分成三班,黄红英是晚班的组长,本来已经过了交班时间,所以其它两个人就都走了。黄红英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刘莉无力地说:“黄姐,这城里为什么会这么臭呢?臭得我恶心想吐。” 正文 第三章 黄红英想到自己还要回家买菜、做饭、送孙子上学等,心情就不是很好,又有点烦刘莉接班来晚了,没好气地边收拾自己的东西边说:“是么,我怎么不觉得。” 刘莉仍然坚持说:“确实是臭啊,你难道闻不到吗?这城里可真没办法呆了。” 黄红英彻底烦了:“没法呆就别呆啊,臭那是因为有些人臭。” 刘莉这才反应过来,见她面色不善,想你骂谁臭呢?你都五十岁了还闹离婚呢,但黄红英在寄存处资格比她老得多,她只得忍气吞声为自己倒了一杯水,送到嘴边发现杯中的水都是臭的。黄红英把寄存的记录本转交给她,说:“这儿有几件行李都过了期无人认领,你要清点一下。”顿顿又说:“你还年轻,可要注意身体,不要以为年轻就瞎折腾,有空去医院看看吧。”也不等刘莉说一声谢就挎起包扭着肥胖的身体走了。 刘莉想了半天才悟过来,脸涨得通红,想想自己的月经还真过了好几天没来,又是一阵心慌,莫不是真的怀上了?心中就开始咒骂起男朋友起来,这个混蛋每次都猴急得不得了,有几次还真没有带套,莫不是真的中标了?正想打电话把男友骂一通,却来了客人寄存行李,她只得冷着脸起身接待。其实,她最初来上班时,是很热情周到的,但是时间一长,也没了好脸色,看到客人都是冷眉冷眼的。这个客人递上一个包不悦地说:“你们这儿怎么这么臭?” 刘莉几乎是有些惊喜地说:“你也感觉臭么?”她一直还以为只自己闻到臭味,这下证实了确实不只是自己的幻觉。 客人看到了她一眼,说:“你们车站只知道挣钱,起码的卫生都不打扫。你们应该清理一下,肯定有什么死老鼠之类的东西死在角落里。”取了寄存单走了。 刘莉想起前不久车站搞的一次集中灭鼠活动,肯定是死老鼠什么的死在角落里了。这时正是早上,又正值出行淡季,没什么人来寄存行李,她有些无聊地翻出寄存流水台帐清理到期又无人认领的行李。这是一项例行工作,火车站寄存处总是有一些逾期无人认领的行李,为了避免挤占李行间,他们会定期把逾期无人认领的行李清理一次送到仓库,如果在仓库过了三个月还无人认领他们就可以随便处理了。以前他们曾在清理行李时发现了一箱毒品,约有6公斤,这可是大案子,报上去,警方决定放线钓鱼,数名警员化装成车站工作人员蹲点了几个月,却一无所获,这批毒品就如同被人遗忘了似的,从此再也无人前来领取,就算是查询的人也没有,此案也就成了悬案。 但这一天早上约8点30分左右,这个车站寄存处又发生了一起更奇怪的案子。刘莉在清理到一个巨大的纸箱时,发现了异常。寄存牌上标识:201107014335,注明:衣物。寄存时间3天。按时间计已经过了1天,这个纸箱放在行李架的第二层。但最奇怪的是,纸箱的底部都湿了,还是在滴滴答答地向下流出液体,将放在一层的一个行李箱都滴湿了,流到地上,形成一滩难看的印迹。刘莉拿起拖把去拖,却又在瓷砖地面上形成了一道暗红的痕迹,更要命的是阵阵恶臭扑面而来。 这时另外两个当班的周燕和李洪也来上班了。这两人是与刘莉一个组的,他们资格也比刘莉老得多,所以常常迟到也是正常的。周燕说:“有了小刘我们轻松了不少啊。”胖乎乎的李洪也哈哈笑着说:“那是,小刘这丫头就是勤快,今年我们一定报她为站内的业务标兵。” 刘莉不理他们虚伪的奉承,说:“你们来看看,这箱过期行李好像有点奇怪啊。” 他们都不太热心,李洪在桌上摊开一份《江城快报》看了起来,说:“你看,这条新闻,空巢老人死去一周无人知,邻居不堪奇臭报警才发现,啧啧,你看如今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这个李洪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打听人的隐私,当然也可以应该说是一名文学青年与业余新闻工作者,以前在本市文联下属文学杂志发表过一首小诗,后来又迷上写新闻,因为火车站是新闻高发地,所以他也有许多材料向一些新闻媒体报料,因此也认识了几个本地新闻媒体的记者--比如江城快报的记者边峰就是。这会儿,他正眉飞色舞地谈论这条新闻,说:“这是我哥们边峰写的,这家伙的新闻敏感还是很强的。。。喂,我说话你们在不在听啊? 刘莉捂着口说:“李哥,这包行李可真重,还在滴水呢,这要真是别人的衣服,客人怕会要扯皮呢?” 李洪哼一声,屁股都不抬一下,说:“哦,欢迎来扯。” 在行李寄存处常碰到客人取行李扯皮的事,什么东西少了、电脑坏了啊的,隔三差五就有,寄存处的人个个都炼得一张铁嘴还有一个张铁脸皮,他们从未败过,因此客人们只能是自认倒霉。 刘莉说:“不知是什么鬼东西,流出来的水臭死人了,李哥,转到仓库去吧,放这碍事。” 李洪这才起身,还在感慨说:“如今的人都不太负责任了,邻居老死不相往来,他的子女也不管,都只顾自己,这个社会太冷漠了。”他走到这包行李边,扇扇鼻子说:“真是他妈的臭,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拖了一把竟然拖不动,从桌上摸出一把裁纸刀就要划开纸箱上的用于封口的不干胶带。刘莉说:“李哥,这样不好吧。” 李洪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就看看,说不定又是什么野生动物或者毒品呢?” 他手起刀落,噗地一声划开了纸箱,一股恶臭如同一桶脏水向他们劈头盖脸地倒下,让他们的呼吸都几乎窒息。 李洪慢慢地掀开纸箱,里面还有一层透明的塑料袋,李洪分明看到袋中绝对不是什么衣服,而是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刘莉在晕过去前清楚地看到一只惨白的人手向上长伸着似乎要把塑料袋撒破。 正文 第四章 李洪骂一句:“妈哟。”然后也傻傻地跌坐在地上。突然一道闪电划过,使得纸箱中的那团物事看起来更是惨白,然后凭空一个炸雷,那场早就预报的大雨劈头盖脸的倒在人间,一阵寒意在每一个人心底生起。 2, 城市内从来就不缺少新闻,作为一个记者,边峰最烦的是有时采写了新闻却没处发表。因为很多曝光性的新闻常常会被莫明其妙地拿掉。比如他现在采写的这个新闻就肯定难见报,他多天前就接到这个投诉电话,对方听起来是一个很绝望的男人,他说我的老婆在市二医院被医生给治死了,而医生与院方都不负责任。边峰凭借多年记者经历很快就判断出这是典型的医患矛盾,就在心底打起了退堂鼓。一来这样的事情太多,算不上什么新闻,二来他知道市二医院与报纸的关系很好,即使是写了稿子也未必能见报。他只得敷衍说,我们会派人来调查采访的。那个男人明显感觉到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在电话中嚎叫起来:“边记者,你可是我们江城的大记者,只有凭良心说话了,求求你一定还我一个公道。” 边峰只有苦笑,他是《江城快报》的名牌记者,在报纸开有“峰眼民情”专栏,专事一些冲击力大的深度报道,在民间与官方均有很好的口碑。比如“注水牛肉”、“苍江县政府集体以公款建别墅事件”、“南城县城关派出所警员打死嫌犯事件”、“汉江区城管强拆砸死居民事件”等,他以极其冷静的笔法、详实的材料、新颖的角色进行了事件还原,都是影响力极大的重磅媒体炸弹,一大批官员由他的笔而下台。但是这其中的艰辛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他的电脑中还有更多的稿件永远也无法发表。但是许多投诉无门的民众却把他当成了救世主,仿佛他的笔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对此,他也很苦闷,曾向自己的江大师兄、现归一寺的无尘和尚说起,无尘和尚淡然一笑说:“尔所持者,不过空相也!唯我佛门可度众生苦厄。” 边峰经不起那男人的哭求,还是决定去采访,见到了这个向他哭诉的男人,男人已经没有了在电话中的失态与激愤,沉静地向他陈述事态经过,男人自称叫王忠,一家企业的普通职员,中等身材,戴一付近视眼镜,头发凌乱、眼神暗淡。王忠说我35岁了才与老婆结婚,婚后三年我们感情很好,去年有了一个女儿,不久查出我老婆有糖尿病,就去市中心医院就诊,挂的专家号,是内科副主任毛德君给看的,他推荐了一种新药“安泰”,最开始效果很好,我们都感激他碰到了良医,可是半年前,老婆突然病情出现反复,先是没有力气,尿量减少,尿频。后来浑身出现浮肿,手足浮肿。简单地说吧,就是老婆又被查出了肾衰竭。我就开始怀疑是吃了安泰造成的,我去找人查了,居然发现这种安泰并没有经过国家食品药品监督局批准的药,还只是处在一种试验阶段的药,我去找毛德君和医院理论,可是他们都说不关他们的事,医生和医院都没有责任。这就样,我们就又到处为老婆治肾病,但是老婆还是因为肾衰竭死了。 患者死后,家属也通过了各种方式维权,包括拉横幅堵医院的门,为此还与院方保安发生激烈冲突。最终有关部门出面调解,组织医疗鉴定,但是卫生局组织的鉴定结果下来:死者肾衰竭与服用安泰并无必然关系。也就是说,毛德君与医院对此毫无责任。王忠低着头慢慢地说,这个鉴定结果我不认可,因为参加鉴定的专家中有多名是毛德君的同学就是其学生,再说了,卫生局是医院的爸爸,让他爸爸来说儿子有错恐怕也不可能。边峰问:“那么你想争取什么样的结果?” 王忠这才抬起头,眼镜后的眼眶中全是泪水,他仍然慢慢地说:“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但是我想让他们付出代价。你是著名的媒体记者,你有这个能力帮我们。”顿一顿,他又说:“我不想让更多的患者上当。”他说话时用左手指在桌面上不停地划来划去,仿佛要写什么字。边峰注意到他的双手粗壮有力,指甲上甚至还有黑泥,这与他清秀的外表并不相符。边峰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王忠苦说:“我能做什么,在车间做车工的。不过我业余也写小说,曾经出版过诗集,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边峰说:“王先生,你要知道,媒体的力量其实有限,我个人更是作用有限。”边峰这样说其实是已经答应了去跟这个案子,但是他不想让王忠对此抱太多希望。 王忠手指停止了写划,定定地看着他说:“这我也能理解,如今都是这样的,你能来见我这个小人物,我就已经很感谢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便宜他们的。”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有些恶狠狠地了。边峰背上一凉,忙说:“王先生,还请你不要做傻事哦。” 王忠向嘿嘿地笑一下,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然后站起来很礼貌地同边峰握手,他的手粗糙有力却又质地冰凉,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 边峰感到此事非同小可,毛德君是在全国都颇为知名的专家,曾在德国攻读医学博士,并且在德国著名的汉诺威某医院担任过主治医师,有多篇论文专著发表于世界级医学刊物,他同时还在江城医学院兼任教授一职。边峰带着实习记者于佳进行了深入调查,果然发现一些证据。据调查,这种叫安泰的药确实没有通过国家的批准,是本市一家叫“五环”药品公司生产,边峰还调查到服用这种药的人都不同程度患上了肾方面的毛病,包括王忠的妻子已经有三人致死。但是五环药厂同时也是本市知名企业,是利税大户。 于佳高兴地说:“边老师,这篇稿子发出来,绝对的重磅炸弹。” 正文 第五章 边峰笑而不语,看着兴高采烈的于佳,想这女孩子真是天真,想自己刚做记者时不也是如此么?充满纯真的理想,只是记者做得越长,越是感觉到世事维艰,其实他也才30岁,但是感觉心态已经老了许多。他已经得到主任的明确指示:这条线最好不要再跟了! 于佳把写好的初稿发给他,还在QQ中发来一个哭脸说:“这可是我赶了两个晚上弄出来的。” 边峰正想说什么,却突然凭空一声巨雷吓了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一场大雨倾倒人间。办公室的人都有些傻了, 边峰正想如何对她说“这稿得毙”,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他一接,听到对方上口不接下气的声音:“边、边记者,出大事了,不得了。” 边峰听出对方是自己以前在机动部时的一个通讯员李洪,这家伙总是一付捡着芝麻当西瓜的样子,有一点小屁事就激动得不得了样子。皱着眉头说:“什么大事,你慢慢说。” 李洪说:“真是大事,死人了,死人了啊。我们寄存处的行李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边峰抓起采访包就向外冲,于佳喂一声也跟着跑了出来,边峰冲到楼下发动自己的雪弗莱,于佳一把拉开车门抗日了上来,嗔怪地说:“又有什么线索这么急,干嘛不等我呢?” 边峰驱车赶到时,现场已经被封锁,十几辆警车数十名警察将现场戒严。他掏出记者证也没用。于佳还在与警戒的警察理论,边峰已经透过人缝看到秦明月。他高声喊:“秦队,秦队长。” 秦明月看他一眼,本来皱的眉头更是皱了,狠狠地向地上吐了一口痰,像根本没看到他一样。 3, 秦明月是汉昌分局刑警队队长兼重案组组长,略显瘦削,多年的职业生涯使得他的眼神保持一种职业锐利,但同时又总是眉头紧锁,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一接到铁路分局转过来的电话,就意识到此案非同小可,马上带着赵大刚、刘志武、邢慧和技侦组的老马赶到现场。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仅是开始。 这是一具男人的尸体无疑,全身赤裸,已经高度腐烂,散发阵阵恶臭,使得整个火车站广场都弥漫在尸臭中。美女刑警邢慧只看一眼受不了,跑到一处垃圾筒边开始剧烈地呕吐。尸体呈胎儿状卷曲着侧躺,被一个通明塑料袋包缠着,然后再放在一个29寸的长虹彩电电视外包装箱内。 技侦组老马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专家,他只看了一眼说:“根据这天气与腐烂程度,证明其死了起码有四天,咦,等等,这是什么?” 秦明月过去一看,老马指着死者腰部一处伤口说:“这个伤口很显然是最近才有的。” 这处伤口在右腰偏下方向,约有15公分,但伤口又被人用红色丝线很整齐地缝了起来,如同趴了一条巨大的蜈蚣。老马说:“这不是医院缝的,但是缝的人显然很细心。”天气仍然是热,但秦明月斗然感到一阵寒意,他越来越感觉到这事非同小可。老马又说:“这个伤口具体是什么原因还有待检验。”秦明月嗯一声,皱起眉头不再说话。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各路媒体也都闻讯赶来,吵吵闹闹的都很兴奋。秦明月很烦这种情况,中国人都是这种德性,喜欢看热闹,特别是事不关已的热闹。他命令现场拍照后把证物与尸体等原样带回分局检验,然后分头去询问寄存处的几名工作人员。 刘莉、李洪等寄存处的工作人员全部被带到站前派出所值班室,邢慧负责问她,但是刘莉还在瑟瑟发抖,回答前言不搭后语。而询问李洪的刘志武同样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刘志武问:“根据你们的台帐记录,当时是你接待的,你再想想,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男的或者是女的,高或者胖子?”李洪说:“我们每天少说有几百人来寄存,我们哪注意来寄处的是谁啊,我们都只认牌子不认人。” 帅气的刘志武停一停,盯着他的脸说:“你再好好想想。” 李洪作认真思考状,说:“好象是一个男的,对了,我记得好象是一个男的,但其他的真没有印象了,唉,我也想为你们出出点子,我可是一个侦探爱好者,有什么线索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喂警官,你的名片给一张我好不?”李洪说到最后也忘了紧张,又露出油嘴滑舌的本色。 刘志武随手在手中的本上写了一串号码,撒下来递给他。李洪接过说:“刘警官,你可真帅,很像香港的一个大明星哦。”刘志武毕竟年轻,听到别人称赞他帅,严肃的表情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另一个当班的周燕那天则请假没有来,赵大刚更是问不出什么来,抬头扫视,看到寄存处大厅中的摄像头,马上喊来值班的站长,站长苦着脸说,站内马上要改造,这摄像头坏了有半年了都没修,基本上是一个摆设,只有候车大厅的进站口处有一个摄像头在正常工作。 但是寄存处属于购票大厅的一角,与候车大厅虽只一墙之隔,却相差数十米,根本不可能拍到这儿。 秦明月盯着警员把装了尸体的纸箱抬上车,又站在大厅进口处向四处扫视,门外密密麻麻的人群有一个家伙伸着脖子高声喊他:“秦队,秦队长。”正是边峰在警戒线外喊他。 边峰以前在报纸是专跑政法这条线的,与本市许多警察都关系良好,当然与秦明月的关系更好,而且说起来还有些复杂,边峰是自己妻子妹妹的同学。秦明月当年破获几起大案,后来都是警方的宣传人员通过边峰推向媒体的,而且边峰还专门写过他的专题报道,为其获评省十佳警察起很大的作用。他知道边峰喊他是想干什么,干脆装着没听见,皱眉返回大厅,命令对寄存处的东西进行一次清查。 在寄存处,用这样的电视机纸箱包装的情况比较普遍,包括无人认领的行李真共有13件之多,对其它行李进行检查,只在一个黑色族行包中发现一把枪,不过也只是较逼真的玩具枪而已。另外寄存的数佰件行李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其它行李也没有发现什么。分局的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卢成功也赶到现场,他是派出所所长出身,为人圆滑世故,办事经验老到,扛一级警督肩章,比秦明月的二级警司可高了几级,秦明月当时一看现场就知道案情重大,按例必须上报,打电话给卢成功,卢成功却正在市局开会。卢成功圆胖胖的身材,几乎要把警服撑破,其面白无须,表情再怎么严肃看起来都是笑嘻嘻的。 正文 第六章 秦明月汇报了情况,卢成功说:“这么说,这案子有些麻烦?” 秦明月从心底中看不起自己的这个上司,淡淡地说:“恐怕是遇到了对手了。” 卢成功笑眯眯地说:“有你主持大局,我放心,你是我们的神探嘛。” 秦明月最怕这顶高帽子,他习惯性地皱眉说:“等回分局碰一下。” 4, 上午11时,秦明月等回分局,他先去检测室与老马碰头,老马都戴着口罩在面对检验台上的那具尸体。尸体虽然从纸箱中搬了出来,但是其仍然操持蜷曲的姿势,已经高度腐败的尸体不时有血水渗出。 老马直接说,死者男性,约45到50岁之间,身高170CM,身材中等,显示其保养很好,右肩有明显胎记,这一点可以帮助我们尽快找到尸源。老马又指着死者耳根部说,根据其双耳处痕迹,死者应该长期戴眼镜。其双掌及十指修长,不应该是做体力劳动的人。包装上没有任何可疑的指纹记录,而且死者死后,身体似乎被仔细清洗过,一点线索都没有。 秦明月说:“你是说凶手杀了他,之后还为死者洗了澡?” 老马抬起死者的手,用摄子夹开已经腐败得快掉下来的指甲说:“你看,就连死者的指甲缝都洗得干干净净。这是用刷子刷过的痕迹。” 有些凶手为避免留下线索,对死者进行清理是有的,但是仔细到这个份上的还真不多见。秦明月皱眉说:“还有其它线索吗?” 老马的脸在厚厚的大口罩后笑笑说,来,先搭把手,把尸体翻一个面。秦明月帮他把尸体翻了一面,露出死者背部,秦明月一眼看到两条约15公分的伤口,老马已经把伤口的线剪开。老马说,这两处伤口处原来是肾脏的所在,但是现在其肾脏没有了。秦明月说:“果然与偷盗人体器官有关?” 老马说:“这就是你的事了,但我认为死者真正死因是急性肾衰竭。而不是以往的多数死于失血过多,尸体有很明显的尿中毒症状,当然具体的死因还需要进一步验证。”老马边说边用扩张器撑开死者伤口,又说:“你看,伤口中还进行了必要的止血手术,而且肯定还进行过严格的消毒程序,不然在这么热的天伤口部分肯定先化脓,但是你看,伤口部位腐败程度反而低于身体其它部位。” 秦明月说:“这么说来,或许取肾者并不想他这么快死去?”秦明月似乎在问老马,眼睛却盯着死者的脸看,死者的脸已经呈赫红色,脸部浮肿,这家伙生前一定是一个仪表堂堂的家伙,但是即使是美男子死后三天的面目都不会好看。死者沉默着,对秦明月的疑问显得漠不关心。 老马又用摄子在旁边的不锈钢盆子夹出一样物器来,说:“这是在死者的伤口中发现的,同样没有指纹。” 秦明月小心的接过,拿在眼前仔细的看,这是一张用黑色的木头做成的物什,呈“卍”型,沾满血迹。秦明月不确定地问:“你是说东西就在死者的腹腔中?”老马说:“是,就在原本是肾脏的地方放了这东西,其四脚一样长,都是4厘米,看起来应该是木质的,但是具体是什么木质还不知道。” 秦明月仔细端详这物什上的奇怪纹路说:“这可越来越有意思了,拿出去大家讨论一下吧。” 会议室中大家已经坐定了,包括站前派出所的周所长,这只是一次例行的碰头会,铁路分局的领导与汉昌分局的卢副局长均未参加。 老马介绍了一下死者的基本情况,胖乎乎的周所长说:“这肯定是一起器官偷盗案。我听说现在的肾脏可值钱了,起码值30万。” 年轻帅气的刘志武冷笑一声说:“周所长,那偷割者为什么不直接把死者毁尸灭迹,反倒要把尸体寄存在全市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火车站呢?莫非他不知道那是英明神武的周所长地盘?” 周所长涨得满脸通红,按熄手中才点燃的中华烟据理力争:“凶手把尸体寄存在火车站,肯定是想把尸体运到外地去。” 刘志武说:“那为什么他又没有把尸体外运呢?而是等到尸体发臭,几乎让全城人都知道了呢?” 周所长说:“这几天我们在进站口检查很严,特别是对大宗的行李都要开箱检查,可能凶手一看形势不对,又拖着这么大一个箱子不方便,只好先寄存了再说,后来凶手又肯定是被别的什么事给耽误了,以至于没有时间回来再处理尸体。” 刘志武似乎与他较上劲,冷笑说:“我们查过寄存记录,行李寄存处都是先付费,后取行李,凶手--不,应该说是寄尸者--因为我们还不能确定凶手就一定是寄尸者,先行预付了三天的寄存费,这么热的天,以寄尸者的缜密思维,他难道不知道尸体会发臭吗?这只能说明,寄尸者或者是凶手早就有预谋的。” 刘志武说到最后就有些洋洋得意了,回头看着他的上司秦明月。他毕业于省警官学院,是美女邢慧的师兄,打小热爱刑侦工作,常常幻想自己就是电影中的英雄警察。他这样一分析,周所长也就无话可说了。秦明月也在心中暗许,看来这小子是一块刑警的料,但是却面无表情,刘志武这家伙毕竟还年轻,凡事都爱表现自己,性格过于外露张扬,从他不断反驳周所长就可以看出这一点。而这又是做一名好刑警的致命缺点。 秦明月咳一声,拿出刚才在死者体内发现的“卐”型说:“这是在死者的伤口中发现的,大家看看是什么?” 赵大刚一把接过去说:“这不就是纳粹的标识么?”刘志武也说:“正是,传说是希特勒亲自设计的,是纳粹党的主要标志。希特勒当时在德国的党派叫‘国家社会党’,由于‘国家’和‘社会’的德文字头均为‘S’,两个‘S’斜交而成卐字形。” 正文 第七章 大刚惊讶地说:“噫,你还懂得这些?可别瞎蒙啊。”赵大刚是特种部队转业出身,一向对公子哥形象、富二代的刘志武有些看不惯。志武不以为然地说:“我蒙?对这个可是有一定研究的,刚四肢发达有什么用?干刑警得有知识得有头脑才行。” 大刚听他讽刺自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气不打一处来。秦明月知道两个家伙又要吵起来,马上说:“嗯,这个要先调查后才能确定。” 大刚和志武互相不服气地瞪了一眼,不再说话,毕竟是经律部队。 秦明月嗯一声,又问老马:“你刚才说死者死于急性肾衰竭,这是什么意思?” 老马沉吟着说:“具体的死因还需要进一步的论证,但是经我初步判定,死者有尿中毒引发多个器官并发衰竭的现象。从死者的伤口来看,伤口成因在他死前多天就有了。也就是说,他并不是被割了肾后马上死亡的。但具体的死因,要等市局和省厅的专家共同鉴定才知道。” 秦明月知道老马作为一个经验老到的法医,他一般没有把握的事绝不会乱说,沉吟着又问:“这么说来,死者可能是被人偷割了肾脏后而造成肾衰竭而死?那么这个过程一般需要多少天?” 老马说:“这个就不好说了,根据各人的体质不同而定,人体一旦没了肾,体内不能维持体液电解质平衡和排泄代谢产物,而导致高血钾、代谢性酸中毒及急性尿毒症 综合征,数小时至数天内都有可能死亡。” 赵大刚皱眉说:“别说那么专业,你就直说,这个死者从被割肾到他死大约是多长时间。” 老马为难地说:“这个真不好确定,需要进一步的尸检,不过从死者的伤口来看,他超码有一周左右才死亡的。” 众人都沉默了,这显然不是一般的人体器官盗偷团伙常用的手法,但是既然是一起谋杀,那为什么凶手又这么麻烦? 赵大刚接话说:“如果是地下的人体器官盗偷团伙所为,他们为什么还帮死者把伤口缝起来?还把尸体以寄存的方式放在本市人流量最大的火车站?他们岂不是多事?” 刘志武说:“或许是凶手要向我们示威?向警方发起挑战?从这个纳粹标记来看也有点像凶手故意留下的标记,许多案例都有这种情况。” 赵大刚五大三粗的,忍不住拍一下刘志武的头说:“你只怕是悬疑电影看多了吧。有可能是凶手不小心留下的,也有可能是凶手故意放上这玩艺来迷惑我们。” 秦明月摸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枝点上,又把余下的丢在赵大刚的面前,长吐一口烟雾说:“我也感觉这案子不简单。志武的意见也很有道理,如果凶手是器官偷盗者,完全可以有无数种方式处理尸体,而不必这么费事。另外,从凶手缝合死者的伤口来看,他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绝无可能不小心把这玩艺留在死者腹腔中。所以有两种可能,一是大刚说的凶手故布迷阵,引我们走弯路,另一种就是如志武所说,这是凶手的标志。” 刘志武得意地点头,很显然,秦明月在刚才的话中已经肯定了他之前的分析与推断。 秦明月又说:“说实话,当然我不应该说这些唯心的话,但是这一次我感觉真的很不好,这案子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但是既然碰上了,就不能放过这家伙。现在我安排如下几件事。” 大伙一听头在安排工作,马上坐正在本子上记。秦明月说:“第一,查找尸源,确认死者身份,邢慧去查一下报案中心关于失踪人口的报案,看有没有与死者相符者。”邢慧警校才毕业一年,以前在做文职工作,最近才转到刑事凶杀组,她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做什么都是跃跃欲试,没想到才转过来几个月就碰到这么一起诡异的案子。立马从椅子站起来一个立正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众人一愣,又都哈哈大笑起来。刘志武说:“我们的美女警花,这不是拍电影。”邢慧俏红菲红。秦明月皱成川字的眉头也平坦了些,说:“第二,志武你看能不能从电视机的外包装箱上找出一点线索。”刘志武在本子上记,秦明月又拿起桌上那个“卍”型标记在手中把玩,对赵大刚说:“大刚,这玩艺到底是什么,你也要去查一查。”赵大刚点点头。 秦明月又对老马说:“老马,你的任务也很重,一是进一步搞清死者的死因,二是再查查看尸体上是否还有线索。” “周所长呢,请你再留心一下寄存处的几个人,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能回忆起来的线索,再注意观察一上寄存处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来存或取行李。”周所长不是他的部下,所以他说话时也就多加了一个请字。周所长满满地回答说:“没问题。” 秦明月站起来说,这样吧,中午我请大家去对面的老四川说吧。刘志武高呼头万岁,邢慧却愁眉苦脸地说:“我一想到那具尸体就恶心想吐。” 5, 秦明月正与大家一起吃饭,因为下午都还有繁忙的工作,啤酒也都没喝。正说笑间,秦明月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边峰的号码就直接给挂了。但一分钟后,电话又响,他一看是妻子罗伽打开的,忙站起来走到外面去接。 邢慧说:“咱们头接电话可有意思,头一个电话直接给按了,第二个电话就又神神秘秘的。” 老马嘿嘿一笑,说:“因为头一个电话肯定是媒体打来的,第二个电话肯定是老婆打来的。”邢慧惊讶地说:“如果真是这样,老马你不要做法医了,跟我们一起跑刑侦得了。”众人哈哈大笑。邢慧说:“听说咱秦头的老婆很漂亮,是吧。” 刘志武接口说:“那当然,秦队的爱人是我看过的最漂亮的女人,比一般电影明星可都漂亮多了。不过呢--” 正文 第八章 大刚咳一声说:“少说几句行不,吃饭都堵不住的你的嘴。” 刘志武嘿嘿一笑说:“小丫头,有许多美女都暗恋我们的秦队,但是都没戏,你别想啊,不如晚上我请你去看电影好了。” 邢慧粉脸通红,用筷子敲一下刘志武说:“就你胡说八道,小心要下拔舌地狱的。” 刘志武啊地伸一下沾满饭菜的舌头,看起来很是狰狞,邢慧呸一声说:“恶心死了。”众人哈哈大笑。 秦明月隔着玻璃看着部下在打闹,一边皱着眉头对电话说:“这个真不行,再说也不归我管啊。” 妻子罗伽是本市顺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兼合伙人,她有一个客户在秦明月所在分局的辖区开了一家名为“江城故事”的KTV,都知道其是干什么营生的,但是据传老板有较硬的后台,所以也就一直在开着,但上个月因为客人为争一名坐台小姐而发生打架斗殴致死案给关停了。 案情说起来很简单,但是颇让人唏嘘,一名叫小青的三陪女美艳惊人,而气质上看起来又极清纯,某建筑公司马老板很喜欢她,每次来都点她的台,那小青见马老板有钱也每次曲意奉承,来往地次数多了,马老板就有些动心了,几次说想把小青收归自有,想让小青从良。但小青是风月场所中人,知道来的都是客,都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自己正值青春貌美之时,正是挣钱的好时机,也就一直对这个马老板若即若离。不想这天小青还有一帮熟客也来到店内,与马老板同时点她的台,但这帮熟客却是店老板的朋友,所以就安排了小青陪这帮客人,只是巧的是他们的房间正在隔壁。马老板很郁闷地喝了很多啤酒,上完洗衣手间走错了房间,一眼看到小青正从在一个小伙子的腿上正在亲热呢,他顿时火冒三丈,去拉小青,并骂她贱货。这可惹火了这帮客人,这帮人都是江城有名的黑道人物,领头一人正是当地一霸胡强,他正在接待以前在牢中的狱友,他当即一掌把马老板打翻在地,正欲动手往死里打马老板,但小青毕竟念及生意场,劝住了他,胡强揪着马老板衣服给赶了出去房间。然后他摸出冰毒与一帮家伙分享。这事如果就这样也算过去了,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马老板捂着肿起的脸回到自己房间后,他的一帮朋友中有一个家伙也有些黑道背景,一听有这事马上冲过来要为他出头,这方在冰毒的刺激下,哪有什么好话说,一场混战下来,马老板一伙自然不是对手,被打得落荒而逃,马老板自己也被打得头破血流,跑到门口时,突然其中一个朋友烂泥一般萎在地上,再一看身下全是血,血迹很快将门口的大理石泅透一片。等救护车到时,这人已经死亡。这下事情就闹大了,辖区派出所也不敢擅自处理,秦明月带队到了现场,死者左大腿主动脉的被人用半截啤酒瓶插断,死于失血过多。血迹从三楼的包间一直到门口其倒地处,包间的人当然都跑了,秦明月在包间中还提取了未吸完的冰毒与工具等,还在现场发现了那半截沾满血迹的啤酒瓶,上面的指纹一提取案子即告破。但是此事的主要人物小青、马老板、胡强却都没事,两个本不相干的人却是一死一坐监。 这家“江城故事”也为此停业了一月有余,店老板正好也是罗伽所在律师事务所的客户,不知怎么就知道了秦明月是罗伽的丈夫,于是找到罗伽。尽管罗伽知道给秦明月打电话是白打,但还是忍不住打一个试试。她想,自己与秦明月冷战长达半年了,难道自己就在他面前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吗?显然得到的是意料中的回答,但是罗伽仍然觉很失落。 罗伽沉默了一会儿,轻叹口气说:“算了,跟你说还不如直接找你们卢局长。” 秦明月说:“你去找他可以,他说了算数,但是不要打我的名头去找。” 罗伽冷笑说:“放心,谁不知道你的一世英名啊。”然后挂了电话。 秦明月发了下愣,回到餐桌边端起碗开始猛吃,如同饿了很多年一般。 下午兵分几路去调查,秦明月去卢局办公室汇报工作,卢指示说:“这事影响极其恶劣,必须要尽快破案。” 秦明月说是,欲言又止,迟疑着正要出门,又被卢局长喊住。卢局长意味深长地说:“刚才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你妻子打来的。” 秦明月哦一声,上心中想这个罗伽还真是说到做到,马上说:“卢局,不管她跟你说什么,都不是我的意思。” 卢局长哈哈大一笑说:“这可奇怪了,她说还有几天是你36岁生日,她想搞一个聚会,请几个朋友坐坐,也邀请了我,难道你不想请我吗?” 秦明月啊一声,心想罗伽在搞什么名堂?口中忙解释说:“没有啊,我真不知道这事,卢局你看,现在事情这么多,我哪有什么心情去搞什么聚会啊。” 卢局长白胖如馒头的脸笑成花卷,一付推心置腹地说:“工作归工作嘛,生活归生活,咱们警察也是人嘛,有时放松一下也是对的。” 秦明月刚走出卢局长办公室,手机就响了,还是边峰打来的,他想想还是接了。边峰说:“秦队,你别不够意思啊,我们一起喝喝茶如何?” 秦明月一口拒绝:“没空。” 边峰在电话那边毫不介意地说:“秦队,说不定我能帮帮你呢。” 秦明月哈哈一笑说:“你能帮我什么,就这样了。”挂了电话开上警车再次向火车站而去,火车站西广场为停车场,分别有一个进口和出口,均设有电动栏杆并有人收费值守,秦明月敏锐地发现停车场广场上方有监控摄像头。他交了十元停车费后将车停在停车场,下车找到停车场管理员直接亮明身份后问:“你们这儿的监控摄像头不会是摆设吧。” 正文 第九章 管理员已经知道了上午的寄尸案,想这个警官可能是调查此事来了,不敢马虎地说:“有的。” 秦明月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站前所的周所长,周所长答应一声表示马上派人协助来查。在等周所长的几分钟时间中,他继续问值班员,但是值班员的回答如寄存处人员的回答差不多,这儿大约是车流量最大的停车场了,每天进去的车量高达数仟,他们不可能记得4天前哪一辆车哪一个可疑。 不一会儿周所长来到,陪着秦明月在广场转了一圈,秦明月说:“到达火车站有共有四种方式,一是搭乘私家车或者租车到停车场;二是打的;三是乘公交车从广场东面步行过来。” 胖胖的周所长说:“是,秦队分析得真是对,那么第四种方法呢?” 秦明月登他一眼,想这家伙真是一头猪啊,说:“当然是直接步行过来。” 周所长嘿嘿一笑,拍一下满脑流汗的大脑袋说:“哦。” 秦明日和他站在下午的广场上,那场大雨过后,仍旧是阳光曝晒,脚下热浪蒸腾,地表温度起码有50摄氏度以上,俩人均已经汗流浃背,秦明月指着从停车场到行李寄存处所在的售票大厅间的一条出口说。“死者起码有70公斤,而从停车场到售票大厅所在寄存处是最近的,如果你是凶手,你会选择哪一条种方法把装有尸体的纸箱送过来?” 周所长说:“很显然,肯定是自己开车或者是租车到停车场最方便。” 秦明月点头说:“我也这样想,但是即使如此,从停车场扛着这么重的纸箱到寄存处仍然也有120米左右,那么这个人应该很壮实才行,要么就得两个人抬着。” 周所长说:“那也不一定,这儿有许多代客搬行李的搬运工,几块小钱就可以帮顾客把行李搬上火车的。” 秦明月哦一声,说:“我们去监控室查一下录像。” 周所长已经热得不行了,听了这话忙不迭地说好的,好的。他们在车站监控系统中调出7月14日的广场停车场录像,重点查办理寄存时的前两个小时的录像,果然在当晚8点过五分左右发现了线索。画面中出现两个人抬着类似于寄尸案中的纸箱从停车场北出口向售票厅方向走的画面,再调出当时在售票厅门口的摄像头录像,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个中年男人抬着纸箱走进售票厅。 周所长兴奋地说,这下可找到线索了。但是秦明月却丝毫不觉得兴奋,他倒是越来越感觉到这案子不简单。他命令再回放一次,果然他指着抬箱子两个男人背心说:“这是不是你们车站搬运工的惯常穿的马甲?” 周所长仔细一看肯定地说是,喊来一个站前所民警小张认一认,小张跑进来一看就说:“这是老赵和老常,他们在车站做搬运工已经好多年了的。” 这次周所长聪明了许多,他说快去找到这两个人。小张还是算头脑灵活,马上答应一声出去办。大约一刻钟后,这两个搬运工被惶恐不安地带到值班室。当他们听说自己就是抬着装尸体的纸箱去寄存的时,吓得浑身都在打摆子。这起案子已经闹得全城皆知,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具尸体会是经自己之手寄存的。他们努力回忆那天的情况。老赵说:“客人有时让我们代办寄存的情况虽然不是很多,但有时也有。那天那个客人好象是通过电话直接打到服务台,然后服务台通知我们到停车场的。” 秦明月问:“服务台?” 老常说:“我们这些搬运工以前都是各自搞各自的,后来站内统一管理,统一排号,给我们分别编号,还印发名片什么的,有时我们还提供上门服务。” 秦明月嗯一声说:“这么说,你们每天干的什么活都是应该有记录的了?” 老赵说:“有的,我们每个月就根据这个记录来领钱的。谁干的多谁就分得多。” 秦明月向周所长示意,周所长马上明白过来,带着小张去查搬运工的总服务台登记表去了。 秦明月沉吟半晌说:“我们一起再去停车场看看,你们要凭记忆再重演一下那天的情形。” 一群人又重新回到停车场,却没想到记者边峰居然也在,他挎着相机老远就向秦明月打招呼,秦明月又皱眉说:“你跑来干什么?” 边峰一本正经地说:“工作啊。好警察要重返现场,好记者也是这样的。” 秦明月哭笑不得,不再理他,问那两个搬运工那天是在哪个位置、什么地方搬运纸箱的。 老常与老赵互相回忆了一下,来到停车场的东北角,那儿并排已经停了许多辆车,但是老赵与老常似乎一眼就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老赵说:“好象、好象就是这辆车。” 秦明月与边峰看到他手指的是一辆白色的本田雅阁轿车,已经落满灰尘。老常相对谨慎了许多,他说我记得好象车的左边门有撞的痕迹的。边说边跑过去,果然左侧驾驶室门有一块撞痕。老常很肯定地说:“我记得当时的纸箱就是从这辆车的后备箱搬下来的。” 秦明月简直不敢相信线索来得如此简单与突然。边峰则已经举起相机对着车子一通猛拍了。秦明月不放心地说:“你们会不会记错了,这种车其实很普通的。” 老赵和老常就又都不敢肯定了,怯生生地说:“时间长了,我们每天从车上搬东西下来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真是记不大清楚了。” 老常突然肯定地说:“对了,我想起来一点,那个客人肯定是一个男人,但是具体多大年纪说不上,我记得当时加上寄存费和搬运费一起是80元钱,可是我们把寄存单给他的时候,那人在身上摸了半天零钱只有75块,他要求我们只收75块算了,我们当然不同意。他只好掏出一张100元的,可是我们又没钱找。我说我拿到那边小商店去换一下,他犹豫了半天说好的,可是等我换好零钱再来到停车场,当时只有车在,没看到人了。我还等了好久的。” 正文 第十章 秦明月忙追问说:“你们还记得他的相貌吗?” 老常说:“这个真没什么印象了,他一直在驾驶室中不下来,又是晚上,灯光比较暗,而且那人好象还戴了一顶长长的鸭舌帽。我当时还奇怪,这么热的天还戴这帽子干什么?现在想起来就明白了,他根本就是不想让我们看到他的长相。” 秦明月问停车场管理员:“这辆车在这停了几天了?” 那管理员满头大汗地说:“这个,这个我们真没有注意,这个停车场每天都有几仟辆车出出进进的,虽然我们是按时收费,但是许多车子不出去我们也没有义务来查。” 秦明月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这个停车场可以一次停下近500辆小车,管理员确实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查。 秦明月习惯性地掏出手套戴在手上,去拉车门,只轻轻一拉,车门应手而开。虽然车身外一层尘土,但车内却一点杂物也没有,只在驾驶台前摆着一张卡片,秦明月一看就知道是进停车场时的停车卡。他轻轻拿起来一看,记录着进场时间正是三天前的晚上8时过三分。 秦明月再问了一些问题,已经没什么价值了,他掏出名片给两个搬运工,告诉他们要是再想起什么可以给他打电话,搬运工如释重负千恩万谢地走了。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边峰说:“这可是案情的重大突破哦。” 秦明月却摇头说:“却也未必。”便不再理他,掏出手机打给老马:“调几个人带上设备到火车站。”又打给刘志武:“你查一下这个车牌,江A1K54,白色本田雅阁。” 秦明月抬头看停车场的摄像头角度,是安装在停车场左上角的一个灯柱上的,可以看到停车场大约90%的位置,但是偏偏摄像头下方的左上角成为一个死角。寄尸者显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个寄尸者或者说是凶手具备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可是他为什么把如此重要的作案工具--汽车留了下来呢? 正在此时,秦明月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邢慧打来的。邢慧说:“秦头,尸源找到了线索。 6 第二天,全城的媒体都在报道这起让触目惊心的寄尸案,当然是以边峰所在的《江城快报》报道最为详尽,他甚至于详细披露了死者肾脏丢失、还发现脏器中有“卍”型标记、边峰还介绍了凶手可能把作案用车遗留火车站停车场等细节,这是其它媒体所不能比的,结果这一天的《江城快报》被卖脱销。 与此同时,汉昌公安分局卢局长召集案情分析会,他的面前就摆着江城早报。他看起来有些生气,但是就算是生气也是笑眯眯的。他说:“现在的媒体真是无孔不入啊?我看他们都比得上我们的侦察员了。这个叫边峰的记者还真是神通广大,他竟然把一些只有我们才知道的内幕给报了,同志们,我们毕竟是纪律部队,不要为了一点名就破坏纪律啊。” 邢慧偷看秦明月,却发现他脸沉如水,只是一根接一根抽烟。卢局长顿一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话峰一转说:“现在这案子已经引起了全城轰动,早上我在上班路上就接到市局陈局长和市政法委刘书记的电话,他们都很关心这件案子,重要性也不多说,现在由秦队长说一下案情。” 秦明月说:“我先大概说一下,然后大家再补充。第一,死者被寄存在火车站行李寄存处,这是我从警车以来第一碰到这样的尸体处理方式。死者肾脏被切除,经初步认定,死者死于肾衰竭,而这个过程需要大约十天,这与以往的人体器官偷割案完全不同;第二,我们在火车部停车场发现了一辆疑似用来运尸体的白色本田雅阁轿车,经我们排查,此车的主人叫毛德君,系市中心医院的主任医师,他的家人曾在两周前报警说他连人带车失踪,经邢慧排查失踪人口,目前在我局法医室的那个无名尸体就是毛德君本人。” 邢慧补充说:“我按秦队的指示去了市报案中心,查了近一个月来约40岁左右男人失踪情况,共有321人,通过比对,最后符合条件的约有23人。再进一步筛查后我怀疑就是我市著名的医生毛德君,基本上没费什么劲,因为毛医生的照片网上到处都是,已经通知他的家人前来认尸了,相信马上就会到。” 卢局长咦一声,打断他说:“你是说这个寄尸案的死者是毛德君?有人杀了他后再开着他的车把他的尸体送到火车站寄存?” 秦明月点头说:“恐怕是这样的,但是最终我们还要请他的家人来认尸。他妻子是市食品药品监督局的干部,我想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吧。” 卢局长点头表示赞许他们的工作,从案发到现在也不过20小时,就已经基本确定了尸源与交通工具,你们的效率很高嘛。 秦明月听到表扬跟听到批评一样,脸上仍然不见丝毫变化,又说:“但是这案子我却感到越来越难办,一时之间似乎线索太多了。” 卢局长点头表示认可他的说法,“是啊,有时线索太多反而不好,我们的工作才刚开始啊--其它人还有没有补充的?” 赵大刚说:“昨天秦队让我去查那个标识的事,我跑了很多地方,发现这东西虽然不是很普遍,但是市场上还是有的,我在汉正街专卖一些流行饰品的小商店看到一些类似的,买了几个回来。”他掏出一大把饰物放在桌上。都与死者身上发现的那个类似,但都又不完全是,一是材质多数为铁制和塑料制品,二是标识上的纹路也不符合。秦明月想想说,这条线还要跟下去,建议送到省厅去检验一下再说。 刘志武突然说,让我来对对凶手进行一下简单的画像:“第一,凶手应该是25岁以上的男性,或许是一个人,但不排除2人以上团伙作案可能。第二,会开车、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受过良好教育,心理素质好。三,其童年一定受过较大的刺激,或者在生活中遇到巨大挫折,比如其有可能是阳萎,自身肾功能存在较大问题,于是一直心存报复,容易走向极端。四,他在平时看起来肯定文质彬彬的,说不定在单位还是优秀工作者。五,有独立的、偏僻的住房,不然他不能把一个人困十天而不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