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校园四孬

在我高三的时候，家里出了一场意外。
那天母亲生日，我在学校读书。父亲决定来个浪漫夕阳红，开车载母亲去看江。结果那天涨潮太厉害，将他们两人卷进江里。父亲永远沉入了江底，母亲在江里时脊柱撞到石头，被救上来后虽然保住性命，但从此瘫痪在床。
家庭的巨大变故让我深受打击，临近高考的我大病一场，休学三个月，最后带病上考场，却发挥远不如平时的成绩。梦想的一本大学与我失之交臂，连三本也没考上。
最后是伯父来家里探望我们，他与我说：“孙鸣，你高考失利，倒不如去读技校。我掏钱让你去读书，你在那好好学习，出来就能工作。别复读了，你的家庭情况承受不住复读。你读书的这段时间，我照顾你妈妈。”
我当时没有任何不甘心的想法，满心都是失去父亲的悲伤。考虑到母亲需要人照顾，我同意了伯父的意见。
于是乎，我来到了一所类似于蓝翔的技校。这里的学生们对念书并没有兴趣，整天游手好闲，虚度光阴。我在班里不喜欢闹事，就整天念书，结果被人当成书呆子，以为我好欺负，戏弄过我几次。
我被人戏弄也不敢还手，因为我不想给家里惹麻烦。虽然伯父资助我读书，可伯母对此的意见一直很大。若是我在学校里不好好表现，只怕她会以此为理由针对我。
在学校里的两年，我几乎每天都要被同学欺负。直到大三，伯父终于承受不住伯母的施压，他在开学前把学费交给我，遗憾地说道：“孙鸣，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学费了。你熬过大三，就可以去外面实习，养活你们娘俩。这一年你就勤工俭学，自己过吧。但你放心，在你读完大三前，你妈妈那边我会照顾好。”
我心里对伯父很感激，这两年我和母亲吃饭都是靠他，我没有难受的理由。
我告诉自己，要更加努力奋斗。别人出去后做技工，我出去后要考证做工程师，让母亲下半辈子能舒服地度过。
我将学费小心翼翼地塞进书包里，一路坐火车到了学校。刚进校门，同学们看见我，有几个小混子便直接喊了起来：“孙鸣，你妈还好吗？”
我低着头，没理会这他们几个，匆匆走进学校。他们在我背后爆发出了嘲笑声，而我已经习以为常。
正当我走着路，前边一个人影却忽然挡住了我的道路。我抬头一看，发现是周文轩。
他来学校以前是练铅球的体育生，力气挺大，又喜欢闹事，是学校里的校霸。我对他一向是敬而远之，就打算绕过去。结果周文轩抓住了我的肩膀，很随意地与我说道：“孙鸣，是朋友不？”
我皱起眉头，心里预感不太好。我与周文轩从来不认识，他却说出这番话来，估计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不其然，他有点犹豫地张了张口，随后说道：“借点钱吧。”
我下意识说道：“轩哥，我没有钱。”
周文轩不耐烦道：“你先把学费借我，我有钱了就还你。”
“真没……”
我才张口说了两个字，周文轩身边的一个高瘦男子就用手中的矿泉水瓶指着我，声音略带尖锐地叫道：“你是不是很狂？”
我连忙说自己没有，高瘦男子却已经拿起矿泉水瓶砸在了我的脑袋上。我只听见砰的一声，脑袋其实也不疼，就是人一下子懵了。他紧接着伸出手猛地扇了我一耳光，那愤怒的脸庞咬牙切齿，就仿佛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周文轩此时拦下了高瘦男子，很随意地跟我说道：“杨帅，有话好好说，先别记着动手。孙鸣啊，我兄弟脾气比较暴躁，你别放在心上。大家都是朋友，你帮了我这一次，以后我也给你点面子。”
我看着周文轩，脸颊一阵火辣辣的难受，咬牙说道：“轩哥，我们之前从不认识吧？”
“今天起就认识了。”
“学费不能给你。”
周文轩见我不答应，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我们去外面谈。”
说话的同时，他扯着我的衣服往外走。我不愿过去，想挣脱开往教导处跑，但周文轩身边的一群人都来扯我。我顿时慌了，虽然这些年受了不少欺负，但抢钱却是第一次。我知道在这方面绝对不能屈服，否则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我被几个人同时扯着，对着同学们喊起来，希望他们能帮忙去找导师过来。然而大部分同学都是事不关己的态度，有几个同学甚至还满脸嘲笑地看着我。
等被扯到学校门口，我正巧看见副校长在门口吸烟。于是我连忙对他大喊，他看见我呼救，喝止了周文轩问道：“什么事？”
周文轩仿佛早已经跟副校长认识，他笑嘻嘻地说道：“没有，就开玩笑的。”
我原本以为，副校长应该会帮助我，谁料他竟然不耐烦地说道：“要打出去打，别在学校里闹。”
刹那间，我心里的希望顿时完全破碎。宛如溺水者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却发现那只是狗尾巴草。
我被周文轩一群人扯到了巷子里，那杨帅不知从哪儿找来块搬砖，直接砸在了我的脑袋上。我被打倒在地，而他们一拥而上。混乱之中，我紧紧地捂着我的书包。可他们人多势众，一人扯我一只手。
我抓着书包的肩带不肯松手，周文轩不耐烦地扯着书包，踹了我好几下。
书包的肩带随之而断，我由于惯性摔倒在地上。此时周文轩打开背包看了看，心满意足地要把钱拿出来。而杨帅却是忽然开口道：“包给我呗，我上午在网吧把包弄掉了。”
周文轩嗯了一声，他收起整个书包，用手指顶了一下我的脑门，冷声说道：“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还想告副校长？你知不知道副校长是我叔？”



正文 第二章 穷途末路

我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周文轩追去，他们却是笑哈哈地扬长而去。此时我觉得脑袋一阵温热，伸手摸了摸，才发现已经出血了。
等我走出巷子，周文轩几人已经没影了。副校长依然在校门口站着，我忍痛走到他面前，咬牙说道：“老师，我的学费被他们抢走了。”
副校长皱眉看了我一眼，随后点头道：“你先去包扎吧，明天操场开会时候别过来。校长明天要讲话，别让他看见你受伤。”
我不甘心道：“那我的钱呢？”
“我帮你问问。”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顿时心里一阵悲凉，愤怒让我止不住浑身颤抖。我咬着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不知为何，此时我眼睛和鼻子竟然不争气地酸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悲伤，我紧握着手机，低吼着说道：“那我报警。”
“报什么警啊！”
原本一脸淡定的副校长顿时激动了，他抢过我的手机，直接砸在了地上，没好气地跟我说道；“我不都说了会帮你处理么？你因为这点事就报警，学校的声誉还要不要了？真当你待在公立大学里啊，一点都不会来事儿！滚回宿舍里，”
我难受地喘着气，甚至能清楚听见自己为了冷静下来，用力喘息的呼哈声。
我屈辱地捡起手机，一瘸一拐地往宿舍走。而副校长似乎不解气，还在我背后骂道：“你要让校长看见了，我立马就开除你。给我待在宿舍里，我要是看见你出来，就记你处分。”
我低着头，不敢让同学们看见我湿了眼眶，一路以这种状态回到宿舍里。
刚进宿舍，我就看见三个室友在摇头叹气。他们还没发现我的状况，看我进来就摆手道：“坚持。”
这是我们的暗号，我们四人原本在不同的宿舍，都是学校里的孬包。因为长期被室友欺负，大家都申请过调宿舍。最后老师为了方便，直接将我们四人安排在一个宿舍。从那天起，我们就被同学们称为校园四孬。
实际上大家来到这儿，都只想好好学习，遇到事情也不想去闹腾。久而久之，我们就有了一个习惯，要对进门的兄弟说坚持。这暗号还是我想出来的，我说我们坚持过这三年，毕业后在人生上践踏欺负过我们的人们。
我一看他们的模样，就知道三位兄弟回来的时候都有被欺负。想起自己的遭遇，我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酒呢？”
每当我们节假日结束归来，大家都要一起喝酒消愁，努力让烦恼忘光。
老二李风雨从行李箱里拿出一瓶烧酒，给我们每人都倒了一杯，轻声说道：“老规矩，顺序从小到大。”
我们的老规矩，就是举起酒杯，说一声最难熬的事情，然后将这件事当下酒菜，一口闷下去，好振作起来。
老四周子墨揉了揉脸，苦恼道：“来的路上，被扒了裤子，会计系的女同学们都笑话我，恨不得去死。”
李风雨叫道：“喝了这杯忘愁酒！”
周子墨一饮而尽，他吐出一口气，咬牙道：“我要考设计师！”
随后，老三常十号举起酒杯，喃喃道：“上个月我妈去世了，脑瘤没能治好。医生说要动手术，她悄悄地就走了。我们找了好几天，找到的时候已经去世两天了。离开的前一天，她给我发短信，说不想拖累我。”
李风雨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节哀顺变，我们一会儿陪你多喝一杯。”
常十号喝了酒，揉了揉眼睛说道：“我还是想她。”
此时李风雨举起酒杯，伤感地说道：“李丹第十二次拒绝我，嫌我又穷又孬。而且我今天发现，我给她写的情书，她竟然发给全班同学看，简直觉得人生悲惨，我自己喝了。”
我拿着酒杯摇晃了一下，看着里边的酒液，呢喃道：“我学费被周文轩抢了，副校长护着他，估摸着书是读不下去了。”
室友们顿时愣了，他们惊愕地看着我，而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我抬起手，擦去了泪水，沙哑地想说话，却变成了呜咽声：“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兄弟们沉默不语，李风雨放下了酒杯，他小声说道：“大家凑一凑，应该可以凑齐。我知道肯德基最近招兼职，要不我们过去？”
“我在今天，突然觉得活着好累……”我扶着额头，用手掌贴着眼睛，泪水的湿润让我更加悲伤，“真想一了百了，离开这个世界。”
常十号喝了口酒，叹气道：“我也很累，每天都这样安慰自己。就算我们有了新人生，这些记忆也永远忘不掉。”
“那能怎么办，难道去死么？”周子墨伤感道。
“死……”
我抬起头，将酒喝完，咬牙道，“老子就死给他看，我要是死在这儿，看他这学校还怎么办下去！”
常十号激动道：“你死我也死，反正我爹妈都没了，我活着也没意思。”
“这……”
周子墨害怕地看着我们，又看了看李风雨。
李风雨握紧拳头，低吼道：“死就死，谁怕谁。我要是做鬼了，天天去李丹家里缠着她，让她敢这样作弄我！”
周子墨小声道：“死很痛的……”
“跳楼啊，一下子就结束了。”李风雨随口说道。
“那要是一下子没死呢？”
“那……跳河？”
“溺死最难受了。”
“吃安眠药？”
“你去哪儿买安眠药啊……”
这时，常十号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他将酒杯猛地砸在了地上，深吸一口气说道：“烧炭自杀最舒服，外边超市有卖炭，我们去买炭过来，今天兄弟们一起死！”
周子墨惊愕道：“你们说真的啊？”
“你怕个啥……”李风雨不耐烦道，“你都当着会计班被扒裤子了，你还能活下去？”
周子墨低下头，小声说道：“那我……我也想死……”
李风雨站起身，他拿出钱包，翻出所有的钱，咬牙道：“兄弟们一起凑钱买酒买肉，我们今天要活得潇潇洒洒，死得痛痛快快！临死之前，也要喝一次茅台，吃一次大龙虾，舒服地躺在床上等死。”



正文 第三章 再遇欺辱

大学几年，我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今天终于任性了一把，却是与兄弟们一同求死。
此时我忽然觉得有点嘲讽，这就是几个懦夫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的撒野。
我身无分文，他们三人凑了一千二百多元。茅台与大龙虾是无法同时享用的，大伙儿便决定去超市买点中档酒和煤炭，再加上许多牛肉。
烧炭自杀的同时，也可以烤肉喝酒，这是我们最后想到的享受。
我坐在寝室里，用胶带将窗户缝隙全都封死，等待着兄弟们回来。
超市距离我们只有五分钟路程，估计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回来。我坐在床铺上点了根烟，准备回忆自己的人生。
然而，当香烟的第一口烟雾才吐出来，寝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我扭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三位兄弟回来了。
他们灰头土脸，满脸狼狈，李风雨还用手捂着鼻子，鼻血从他的指缝里不断流出。
这情景让我极为诧异，我从床上跳起来，脑袋不小心撞到上铺床板，疼得我捂住脑袋，龇牙咧嘴地问道：“怎么回事？”
李风雨低着头，满是屈辱地说道：“钱……被周文轩抢了。”
“我知道啊，我并不跟你们说过吗？”我下意识说道。
“不是说你的学费……”李风雨咬牙道，“我们身上的钱也被抢了，刚出校门，就被他们拖进巷子里打。”　　
“啥！？”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李风雨的话，忍不住再询问一遍。他翻了个白眼，走进宿舍里扯出纸巾，堵住了自己的鼻孔。
“我死扯着钱，还在不停地呼救，结果这帮孙子拼了命打我……”李风雨因为塞着纸巾，说话语调含糊不清，“最后没守住，被抢走了。”
场面一时间极为尴尬，我们低着头，又时不时面面相觑。周子墨走到床板旁坐下，他擦着眼泪，呜咽着说道：“世上估计不会有人比我们更狼狈了，连买炭自杀的钱都能被抢走。”
他说着说着，估计是忍不住悲伤，眼泪越流越多，从呜咽改为了抽泣。我看见他脸上有个巴掌印，看来也被修理了一番。
一股怒火，从我的心里油然而生。那是从未有过的愤怒，夹带着屈辱疯狂地冲刺着我的心脏。我的身体也是跟着止不住地颤抖，我抬头看着三位室友，咬牙切齿地说道：“报仇吧。”
当这三个字说出来，我全身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那并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肾上腺素激发的感觉。
他们惊愕地看着我，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你说啥？”
“是不是吃错药了？”
“报仇的意思是……”
我看着三位犹豫的室友，咬牙切齿地说道：“事到如今，我们还怂什么？他连死的机会都不给我们，我说兄弟们呐，就在十分钟前，我们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要怕他们？”
周子墨小声道：“可如果被打了，那很痛的。”
常十号倒是被我给说动了，他一拳砸在周子墨头顶的床板，将周子墨吓了一跳。而常十号扯着嗓门，粗犷地吼道：“被打比较痛还是死比较痛？”
周子墨犹豫地想了会儿，嘟哝着说道：“不是说烧炭自杀不痛吗？”
“你怎么还不明白，现在的重要不是痛不痛，而是周文轩已经把我们作为人最基本的权利都夺走了……”我低吼道，“是个爷们，就去把钱抢回来。到时候如果真害怕了，再把门都赌上，烧炭自杀不就行了？如果周文轩敢在那时候来找我们，那等我们死了之后，他也脱不掉干系。”
“好！”
李风雨跳了起来，鼓起勇气说道：“报仇！”
我跟常十号都是点点头，随后看向周子墨。他见我们都士气高涨，最后也站起了身，犹豫着点点头。
我们抱着说干就干的态度，在宿舍里找起了武器。常十号将床脚卸下来，就变成了四根空心的钢管。李风雨看见这情况，小声说道：“这东西打人有用吗？不如去找点实心的钢管。”
常十号下意识说道：“实心的把人打坏了怎么办？”
周子墨连忙说道：“我不敢把人打坏。”
“我也不敢。”
“我也是。”
“那就拿这个！”
我们四人定好之后，便气势汹汹地拿着钢管走出了宿舍。走廊上的同学们看见我们这情况，脸上都是充满了惊愕。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却是忽然喊了起来：“你们四个孬种干嘛呢？”
我们循声望去，却见是杨帅正光着膀子端着脸盆从寝室里走出来。我想起他给我的侮辱，就忍不住握紧了钢管，朝着杨帅的脑门砸去。
当钢管砸下去的一刹那，我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杨帅脑袋被我砸爆的情景。我幻想着他倒在地上，鲜血和脑浆流了一地，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睛。又幻想着一对老夫妇瘫在杨帅的尸体旁边，阿婆哭得撕心裂肺，倒在一旁阿公的怀里。阿公表面上装着坚强，当阿婆昏过去之后，他也是止不住地擦着眼泪呜呜直哭，因为悲伤而浑身颤抖。
明明只是电光火石之间，我的思绪却已经有了无数的幻想。
这一刻，我心软了，下意识将钢管一偏，同时放轻了力道，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随着我的钢管砸中，杨帅手中的脸盆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抬头看着我，皱眉道：“干嘛呢？”
“啊？”
“我他妈问你干嘛呢！”
他忽然将脸盆砸在地上，猛地刮了我一耳光。我被打得后退半步，而他又是紧接着一耳光朝我砸来。我连忙护住了自己的脸，他就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使得我摔了个四脚朝天。
常十号见我被打，连忙挥舞着钢管冲向杨帅，可直到他冲到杨帅跟前，也没敢将钢管砸在他身上。焦躁却害怕的常十号只能对着杨帅怒吼，宛如一条受伤却强壮坚强的野狗。
杨帅没好气地推了常十号一把，烦躁道：“你神经病啊，吼什么吼？”
常十号身材比较壮，并没有被推得后退。但我看见他的腿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估摸着很快就会坚持不住。



正文 第四章 奋起反抗

正在这时，一道人影忽然窜了出去，猛地将钢管砸在了杨帅的脑袋上。
我们清楚听见砰的一声，杨帅被打得险些摔倒，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此时我们才看清，出手的人竟然是李风雨。
他用力地喘着气，那圆目怒睁睚眦欲裂的情景，在我的眼中相当于战神。
他转过头，跟我们怒吼道：“怂个屁！刚才说的话都丢去喂狗了！”
我想起先前出宿舍前的情景，暗骂自己太过无能，也站起了身看着杨帅，忍着哆嗦说道：“周文轩在哪儿？”
“你们姥姥的……”杨帅抱着头，忍痛骂道，“我告诉你们，今儿你们废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手中的钢管，猛地砸在了杨帅的腿上，怒喝道：“说！”
杨帅疼得抱住腿，他死死地看着我，眼中满是仇恨：“轩哥在皇朝KTV，你有种就去找他试试！”
“找就找！”
我强硬地说了一声，带着兄弟们往外走。
一路上，我都感觉自己的腿在发抖。可想到有这么多人看着，我告诉自己决不能丢脸，强壮镇定地走出了宿舍。
当走出宿舍大门的一刹那，李风雨激动道：“我们办到了！”
“比想象的容易……”常十号点头道，“就是这个劲头，去找周文轩！”
李风雨嘲讽道：“还好意思说容易，看你刚才怂的，就知道吼，傻站着像根柱子。”
常十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一本正经地说道：“走吧，去找周文轩。”
皇朝KTV距离我们不远，走路要就十分钟时间。为了避免被人看见武器，我们就选择走小巷。
结果走了两分钟，我们忽然看见前边有几个人在走路。等靠近之后，我们不由得都是瞪大眼睛。
来者竟然是周文轩！
他也是有点惊讶地看着我，手上还提着我的书包。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
等短暂的几秒沉默过后，周文轩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让。”
若是以往我肯定让了，而现在的我怒火正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咬牙说道：“周文轩，把我们的钱还来。”
“别烦我，我现在心情不好……”周文轩挥挥手，直接从我身边挤了过去，嘟哝着说道，“几个孬种。”
“你才是孬种！”
我的怒火彻底爆发，忍不住一钢管砸向了周文轩的后背。
他吃痛地往前扑了两步，随后惊愕地转过头看着我，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我的双手不由得发抖起来，努力让自己跟周文轩保持对视。
周文轩对我浑然不惧，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钢管，怒骂道：“孙鸣，你找死吧？吃错药了是不是？”
“我今天就是找死了……”我死死地看着周文轩的眼睛，犹如野兽般低吼着说道，“把钱还给我！还有，你给我记清楚了，我们不是孬种！”
周文轩被我这反应吓得倒退半步，他满是惊愕地看着我，那眼神之中，甚至还流露出一丝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激动对我问道：“你最近是跟了哪位？”
对于周文轩的态度，我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
当人对一件事情习以为常，而当这件事情忽然超出自己往日的预期时，人们第一反应通常不会是愤怒，而会是恐惧。人们会往各种最坏的方向揣测，从而加深自己的恐惧。
这就好比强壮的拳击手与瘦弱的画家一同走在路上，画家忽然甩了拳击手一个耳光。此时拳击手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他反而在惊恐地疑惑——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胆？
现在的周文轩，就是这样的心态。
“我没跟任何人，我要为自己做主！”
我举起钢管，鼓起勇气朝着周文轩的肩膀砸去。而周文轩不愧是打架的老手，他身子往旁边一躲，轻松地躲开了我这一击。说时迟那时快，他立即抬起脚，猛踹在我的胸膛。
我整个人直接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此时场面顿时变得很混乱，周文轩的兄弟们已经与我的兄弟们打成一团，李风雨算是最镇定的，他拿着一根钢管，不停地砸面前一个男人的脑袋。这份胆量已经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期，常十号一直在怒吼，可他愣是不敢用钢管砸人，索性丢了钢管，凭借着强壮的身体与周文轩的一个兄弟扭打在地上。
原本漆黑寂静的巷子里，忽然响起一阵哭声。我艰难地循声望去，只见周子墨通红着双眼，一边哇哇大哭，一边用左手挡着自己的脸，同时还用右手握着钢管去攻击对面的人。周文轩一群人看出了他的懦弱，索性一人在前，一人在后，踹他的腰背与肚子。
周子墨哭得越来越厉害，那手中的钢管也不顾方向乱砸，竟然砸中了赶来帮忙的李风雨。
李风雨痛叫一声，他连忙拍了周子墨的脑袋，怒喝道：“你正常点！”
“我怕……”周子墨哭着喊道，“都别打我，我跟你们拼命！”
“去你大爷的！”
周子墨身后的男人飞起一脚，踹在了周子墨的屁股上，使得他一个踉跄扑向前方，正好撞在了垃圾桶里。周子墨倒进垃圾桶的一刹那就哭得撕心裂肺，他爬起身，身上沾满了各种厨余垃圾。而他左手领着一袋类似于臭豆腐的玩意儿，右手抓着一片尿不湿，朝着周文轩的那两个兄弟甩去。
先前完全不惧怕周子墨的两个男人可谓是吓坏了胆，被哭着的周子墨追得上蹿下跳。
“一群跳梁小丑。”
周文轩喃喃一声，他转头看向我，冷声说道：“我先解决你。”
说罢，他一脚就朝着我的脑袋踢来。我被这一脚踢中耳朵，疼得惨叫起来，同时也伴随着耳鸣，难受得无法言语。
我挣扎着坐起来，不停地用钢管去砸周文轩的双腿。他宛如猴子一样，狼狈地跳起左脚跳右脚，抬起右脚又换上左脚。
我不停地挥舞着钢管，周文轩也是一直狼狈地躲避。就在这时，一根钢管忽然砸在他的后脑勺上，疼得他没能跳起来，而我一钢管正好砸在他的腿上。周文轩失去重心面朝我摔了下来，正好完全压在我身上，疼得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正文 第五章 惹上了大麻烦

当他倒下来后，我看见李风雨就站在周文轩的身后，拿着钢管不停地喘气。
我松了口气，感激地跟他说道：“谢谢。”
李风雨点点头，他依然喘着气，用钢管指了一下我的书包，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扯下了书包背上，对兄弟们喊道：“走！”
说完，我直接就在巷子里选了个方向狂奔，将钢管往旁边一甩，一边跑还一边大吼道：“钢管都丢了，快点跑，我可不会救你们，现在大家……”
我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没法再说出口，因为三个兄弟犹如脱缰的野狗一样疯狂地窜。尤其是周子墨，他一边跑一边大哭，垃圾不停地从他身后掉落。我连忙改了个语调，焦急道：“等等我！你们等等我！”
我不知道逃了多久，只觉得越跑越轻松，脸上也不自觉傻呵呵地直笑。
等跑出巷子，我看见兄弟们正站在巷子口，弯着腰把手放在膝盖上，不停地喘着气。
见到我逃出来，他们都是露出个笑容。
这一刻，我仿佛见到了大学几年来，室友们最阳光的笑容。
我不由得呆愣一下，而李风雨捶了我一拳，关切地跟我问道：“钱在里面吗？”
我打开书包一瞧，发现钱全都还在里边，这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笑呵呵地说道：“都在呢。”
室友们都释然了，李风雨伸了个懒腰，略带风骚地说道：“老大，是不是要请客？”
“请，必须请！”我连连点头道，“一人一瓶牛栏山！”
“这么大方？”
兄弟们都是笑了起来，大学几年，我们第一次勾肩搭背地走路。周子墨很不好意思地擦去眼泪，小声说道：“我刚才是不是特窝囊？”
“哭着反抗，也比强颜欢笑地苟且偷生好……”我拍了拍周子墨的肩膀，安慰着说道，“别哭，今天我们都是爷们。”
常十号点头道：“刚才风雨可真够爷们的，我们四个人里，就他真正地打了一架。”
我们也都是连连赞同，李风雨脸上笑得比谁都要骄傲，拍着胸脯说道：“你们也不看看我是谁，平时我就觉得吧，寝室老大不适合让孙鸣当，就应该我当才最好。”
“得，看这孙子嘚瑟的。”我嘲笑道。
兄弟们哈哈大笑，正巧走出去就有个大排档，常十号原本想坐在这吃，我摆手说道：“可别，万一被周文轩带人追过来怎么办？”
“怕什么……”李风雨握着拳头，认真地说道，“他要再敢过来，我还打他一棍。”
我苦笑道：“他如果带几十个人来找麻烦怎么办？还是先躲躲吧。”
兄弟们顿时不再说话，周子墨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家都采取了我的意见，绕过两个街区，才找到一家沙县小吃坐下，点了些卤味与蒸饺，又去隔壁商店买来几瓶白酒，坐下就碰了一杯。
“今天这一战，痛快……”李风雨感慨道，“我想起一句话——你要战，我便战！”
周子墨小声嘀咕道：“会不会有点太幼稚？”
李风雨瞪眼道：“你说啥？”
周子墨顿时缩着脖子，小声说道：“没，啥也没说……”
我回想着之前的情景，举起酒杯感叹着说道：“谢谢几位兄弟，让我对人生又燃起希望。要是没有这笔学费，那我……我……”
话说到这时，我却发现自己已经有些哽咽，暗暗骂自己不争气，举着酒杯说道：“一切尽在酒中，我干了，你们随意。”
说罢，我将一杯酒都喝下肚，那火辣辣的感觉让我喘了两口气。
李风雨给我递来一笼蒸饺，笑呵呵地说道：“还没吃饭呢就猛喝，吃点暖胃。”
我拿起筷子，将一个蒸饺送入口中。这个时候，周子墨小声说道：“我有个问题啊……如果明天周文轩带人来找报复怎么办？”
原本欢快的气氛，在周子墨话音刚落的一刹那烟消云散。我们面面相觑，愣是说不出话来。
周子墨略带惊愕地看着我们，不敢置信道：“你们可别告诉我，你们根本就没想好下一步。”
“还能怎么办，反正到时候学费都已经交了……”我耸肩道，“要我把学费吐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常十号点头道：“有道理。”
周子墨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那只能陪你们一起挨打咯。”
我们三人都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李风雨却是把玩着酒杯一言不发。
“咋了风雨……”常十号扯着他那大嗓门说道，“怕得说不出话了？”
李风雨摸着酒杯，他忽然喝了一口，随后吐出一口气，轻声说道：“我不会再挨打了。”
我们听得一愣，我看着李风雨，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我们为什么要怕他们……”李风雨沉声道，“以前我觉得我们打不过，也觉得我们不会反抗，所以只能逆来顺受。可今天我想通了，平时他们能把我打趴下，我今天却也把他们打趴下了。人人生而平等，他们能混起来，我们也能混起来。”
“这……”
兄弟们被李风雨这番言语吓了一跳，都是纷纷说不出话来。此时周子墨犹豫几秒，忍不住说道：“你是要变成周文轩那样的人？你可别忘了，他虽然在同学们面前挺威风，但大家都知道，他这种人就是社会上的蛀虫。”
“蛀虫又怎么了！？”
李风雨忽然猛地把酒杯放在桌上，砰得一声将我们都吓到了。而他面目可憎，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他是蛀虫，那我们是什么？我们天天被这些蛀虫欺辱，岂不是说明我们连蛀虫都不如？”
“风雨，你现在这思想是错误的……”我一本正经地说道，“就比如刚才，你用钢管砸周文轩的头，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这一棍砸下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家里的父母怎么办？你自己的未来又怎么办？”
李风雨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别跟我扯到家里人，没意思。但凡我们之中，有任何一个人的父母真正关心过自己，那我们还会沦落到这地步？”
我也有了点脾气，忍不住说道：“你这是在放弃自己，我们坚持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证明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草！”
李风雨一拍桌子，他用手指着我，怒吼道，“当初大家被欺负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安慰我们的。结果呢？欺辱之后又是欺负，欺负之后又是欺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期待的未来到底在哪儿？我已经想过了，与其想着苟延残喘地委曲求全，倒不如漂漂亮亮度过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兄弟们顿时都说不出话来，抬着头傻傻地看着李风雨。
他拿着酒杯，咬牙切齿地说道：“已经够黑暗了，每天一睁眼，就要被同学们耻笑。每天一闭眼，就要害怕新的一天又是如此重复。我选择了隐忍，但我却得到了一个黑暗的人生。”
我看着李风雨那有些扭曲的脸庞，轻声道：“生命中最可怕的就是黑暗，但别害怕、别慌张、也别迷失方向。因为在黑暗过后，是温柔的阳光。”



正文 第六章 阴谋

店里只有我们四人，此时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李风雨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待得几秒沉默过后，他叹了口气，将酒杯放在桌上，同时身子也坐了下来，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不说了，讨论起来也没意思。今天大家心情都挺好的，别坏了兴致。刚才我说话激动了，我自饮一杯。”
他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就在此时，店门忽然被人推开。我们扭头看去，只见两个染着头发的小混混走了进来。他们一瞧见我们，立即又走出沙县小吃，对着外面的大街喊道：“都过来看看，是不是这几个？”
我顿时预感不妙，大家都是略带惊恐地面面相觑。只见外边的街道上，忽然跑来了一群人冲进店里，由于店面太小，我一时间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
领头的男人，是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国字脸、高额头，看着像是要秃顶。
他皱眉看着我们，而人群忽然让开，却见周文轩疼痛地揉着脑袋走出人群。
此时的周文轩，比之前被我们打的时候要狼狈许多。他的脸几乎被扇成了一个猪头，嘴巴和鼻子都在流着血。一见到我们，他立即含糊不清地说道：“鸡哥，就是他们。”
中年男人点点头，带着身后的小弟们朝我走来。
等他走到我们的桌旁我才看清，他身后的人至少有十几个。
鸡哥伸出手，敲了敲我们的桌面，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赏个脸，出来说说话？”
说罢，他带着人转身往外边走，只留下我们四人坐在桌旁发呆。
我吞了口唾沫，不由得看向几位兄弟。常十号跟周子墨都是脸色苍白，只有李风雨咬牙切齿，看那气愤的模样，宛如要杀人。
“走啊！”
我低声吼了一声，连忙率先朝着厨房跑去。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我一起逃跑。
“喂！”
门口那边响起了鸡哥的怒吼声，顿时一阵脚步声响起，是那些小混混都追了上来。
我感觉风声在我耳边呼呼作响，前边的老板正好端着一盘拌面走出来。我连忙夺过他的拌面，打算甩在后边的那些小混混身上。谁料手一抖，滚烫的拌面全都倒在了自己的手上，烫得我嚎叫两声，逃跑的同时不停地在肚子上拍打着自己的双手。
令人万幸的是，这厨房的后门并没有锁。我冲出后门，立即选择往右边逃。此时几位兄弟紧随在我身后，周子墨焦急地喊道：“老大，这前边是哪儿啊？”
“不知道，但别停下来……”我大吼道，“停下来就完了！”
“我害怕！”
周子墨不由得哭喊了起来，我已经没空安慰他，只能撒开双腿不停地逃跑。
然而，前边却有一堵围墙，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是死路！
我停下脚步，惊恐地看向四周。此时那些小混混已经追了上来，想要换条路跑已经是不可能。
“完了完了，我们死定了……”周子墨惊恐道，“我们全都要死在这儿了。”
“怕个球！”
李风雨怒吼道，“我们刚才怎么打的，现在就怎么打！”
周子墨崩溃道：“这些人又不是学生，我们肯定打不过的。”
我急得抓了好几下脑袋，心中满是懊恼。
要不是因为我，兄弟们也不会面临这样的险境。
正当我懊恼的时候，眼角余光正好看见了旁边的屋子。
这旁边的屋子是玻璃窗，而且似乎是个饭馆。如果从这里逃，应该可以跑掉。
我当机立断，用手肘撞向玻璃，随着哗啦的一声，窗户顿时破碎。
这窗户后边，正好是饭馆的案板。我伸手拿起砧板上的菜刀，沉声说道：“你们先走，我断后！”
兄弟们都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而我焦急道：“快走！”
李风雨咬咬牙，他转头跟常十号还有周子墨吼道：“走！”
俩人点点头，连忙让周子墨先爬上窗户，那些小混混们看见我手中的菜刀，都是下意识放缓脚步。
我拿着菜刀，站在巷子口看着他们，右手止不住地颤抖。
这个时候，鸡哥已经追了上来。他看见我拿着武器，非但不惧怕，反而还嘲讽地与我说道：“刀拿稳了么？”
我强忍着恐惧，哆嗦道：“都别过来！”
“我问你话呢……”鸡哥抱着肩膀，冷笑道，“刀拿稳了么？”
“不止拿稳了，还能砍死你！”
我鼓起勇气，怒吼着将菜刀往鸡哥的脑袋砍去。
他略带惊愕地看着我，想要往后躲避，但身后的那些小混混们正好挡住了他的逃路。
正在这一刻，我的脑海里又开始胡思乱想。
我想起鸡哥倒在地上，如同之前的杨帅一样血流满地死不瞑目。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瘫坐在他的身边嚎啕大哭。
我……无法这样去伤害别人！
我连忙收住手，将菜刀猛地丢到一边。
鸡哥的脸色明显苍白不少，他拍着胸脯，呢喃道：“吓死我了，这小子还真差点就下手了。”
他身边的一个男人小声道：“那哥，他饶了你一命……我们还动手不？”
“打哇！”鸡哥一巴掌拍在那男人的脑袋上，怒吼道，“你他娘傻了是不是？”
那些小混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纷纷一拥而上。我惊慌地看向身后，此时李风雨和周子墨都逃掉了，只有魁梧的常十号还在努力地想穿过窗户。
眼看着朋友还没走，我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猛地扑在了前边的一个小混混身上，握起拳头不停地砸他脑袋。
我内心惊恐地想要呕吐，整个身体颤抖得极为厉害。我有种感觉，这股劲儿要是发泄不出去，我会疯。
我握着拳头，不停地猛砸这个混子的脑袋，怒吼道：“人渣！社会败类！蛆虫！你这种人就是蛆虫！浪费社会的粮食！国家为什么不把你们都枪毙了！”

愤怒犹如烈火，在我的心中越烧越旺。此时我全身的血液都宛如沸腾了一般，脑海中浮现的是大学几年来被欺负的情景。



正文 第七章 刀拿稳了吗

其余几个混子连忙过来把我拖开，而被我打的那个小混混抱着头，喘着粗气大骂道：“这人神经病啊！”
我挣扎着还想站起来打，却连着被扇了几个耳光，肚子也被狠狠地打了一拳。
这一拳让我的肚子极为难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张嘴呕吐，全都吐在了前边这个小混混的鞋子上。他吓得猛一跳，用力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脑袋上。
鸡哥见自己的人被闹腾成这样，顿时没好气地喊了起来：“快点解决了，把包拿来！”
我听见这话，下意识紧紧地抱住了包。
他们伸手来夺我的包，我索性趴在地上，用四肢将包护住，打死不肯松手。这些小混混顿时毛了，抬起脚不停地踹我的后背和脑袋，我被踢得一阵头晕眼花，依然抓着包不放。
我低着头，看着肮脏的水泥地与我紧贴着。随着他们的殴打，我的身子一次次往下沉，脸颊被压在水泥地上。旁边就是一滩肮脏的水渍，我艰难地别过头，努力不让自己碰见。
“大哥……”此时一个小混混放弃了殴打，转过头跟鸡哥说道，“他不松手，怎么办？”
鸡哥似乎是烦躁了，没好气地吼道：“真你们妈的，废物一群！砸他脑袋，砸昏了把包拿走！”
这些小混混恍然大悟，先前那被我殴打的小混混忽然将手伸进旁边一人的裤子里，随后竟然从他裤腿里拔出一根甩棍，满脸愤怒地朝我走来。
完了。
这是我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他走到我身边，举起甩棍对准了我的脑袋。这让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我甚至在想，这一棍若是砸下来，我是否会直接死在这儿。
忽然，他的手已经用力砸了下来，这一刹那，我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
正在这时，一道白光猛地出现，全部喷洒在了这小混混身上。他吓得整个人一跳，第一时间用手捂住了脸。
我扭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李风雨将提这个灭火器，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正在往这边喷射。
“快走！”
他对我大吼一声，而这饭馆的后门同时也被打开了，只见周子墨和常十号正在一个劲地对我招手。
我忍着疼痛，艰难地爬了起来，连忙朝着门口跑去。这些小混混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要扑上来抓我，李风雨却是啊呜大叫着，用灭火器不停地对着他们喷射。
他们犹如被戏耍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干粉弥漫在空气之中，形成了一道大雾，让他们看不清四周的方向。
我冲进门口，大家立即将门都关上了。此时李风雨将灭火器一丢，快速跟我说道：“出租车在外边了，走！”
我的心里顿时有些暖暖的，鼻子也不由得一阵酸楚：“谢谢。”
“黑暗的时候，就算阳光不到来，至少也会有人陪你一起走……”李风雨扯住我的肩膀往外走，沉声道，“这句说教还给你。”
我傻傻地看着李风雨，一时间忘了逃跑。常十号焦急万分，推了一把我的肩膀：“走哇！”
我这才反过来，飞快地往外边逃窜，等逃到门口，这儿果然停着一辆出租车。李风雨立即打开车门让我们上车，他是最后一个坐上车的，让司机赶快开。等我们的车刚刚启动，鸡哥带着一群灰头土脸的小弟从饭馆里冲出来，焦急地往我们这边追来。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因为前边的道路一点也不堵，按照这个速度鸡哥是追不上的。
可就在这时，出租车司机却是忽然放缓了速度，竟然停在了一个路边男子的身边。这情景让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只见出租车司机侧过身，对那男子问道：“去哪儿？”
那男子问道：“电影城顺路不？”
“顺路……”司机连连点头，还转头跟我们说道，“你们挤一挤，麻烦……”
“你拼什么车啊！”
李风雨顿时急了，他连忙扯住司机的脖子，脸色狰狞地怒吼道：“开车！”
正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抓在了车窗的边缘上。我们扭头一看，只见鸡哥抓着车窗，他手上抓着一把弹簧刀，猛地朝着我们扎来。
周子墨是坐在车窗旁的，他吓得啊啊大叫，连忙将整个身体都缩着。李风雨顿时急坏了，他猛地一拳又一拳砸在了司机的脑袋上，怒吼道：“快开！”
司机也是被这阵仗吓坏了，他终于猛地踩下油门，而鸡哥竟然还不松手，抓着车跟着我们一路狂奔。
周子墨害怕地一直在叫喊，我连忙伸出手，拨开了鸡哥抓着车的手。他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倒在地上滚了两圈。
我转过头，可以透过后边的窗户看见鸡哥狼狈地爬起身。此时我才终于松了口气，周子墨不停地用手拍着胸口，呢喃道：“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
常十号也是惊魂未定地说道：“这人有病吧，为了几千块至于这样拼命么？”
我随口说道：“这些出来混社会的就是这样，吃不饱饭没地方睡，估计十块钱对他们来说都是巨款。看看，这还是有名的大哥呢，结果混成这样，为了几千块甚至不要命。”
“那就太夸张了……”李风雨此时转过头，跟我们说道，“我们不也是为了几千块拼命么？”
我们听得顿时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出租车司机一直都憋着气没说话，当我们开出两公里之后，就让司机将我们放下来。李风雨拿出一百块钱递给司机，说道：“不用找了，刚才打你是我不对，但我必须跟你说，拼车是很不尊重客人的行为。就算你要拼车，至少也得到客人的同意。”
司机接过头，连连点头说是他不对。然而，就在我们刚下车之后，立即立即缓缓踩动油门，同时还探出头跟我们骂道：“王八羔子，我跟你们的亲妈都睡过！”
话一骂完，他立即踩下油门加速逃跑。我们几个人错愕地站在原地，此时李风雨叹了口气，嘟哝道：“就当给狗咬了。”
常十号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回宿舍去吗？”



正文 第八章 地位的改变

李风雨点头道：“买几瓶酒，回去继续喝，庆祝我们的又一次胜利。刚才还没喝多少，就被他们给打断了。等回去后把宿舍锁上门，不醉不休！”
周子墨担忧道：“我们这次把鸡哥招惹了，要是他来报复怎么办？”
我笑道：“怕什么，我们就在学校里待着，他还敢进学校撒野不成？”
“那等我们放假怎么办？”周子墨又是担心地问道。
我大手一挥，拍在了周子墨的肩膀上，笑呵呵地说道：“有困难，找警察。”
周子墨恍然大悟，而我们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去，在门口的小超市里买了些零食和酒，哼着小曲儿往学校走。
门口的保安看见我们四人，呵斥着问道：“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才回来？”
“解释这么多有什么用……”李风雨随口说道，“你最后还不是得给我们开门？解释也是浪费时间。”
保安想了想，似乎是觉得李风雨说得对，就把门给我们打开了。我们四人勾肩搭背地往宿舍走，又是被门卫大爷呵斥了一顿，然后回到宿舍里关上门。
刚进宿舍，我们看见窗户上的那些胶带，都是忍不住一个劲地笑。
这一夜对我们来说，简直太过疯狂，已经超过了我们之前所有疯狂的总和。
李风雨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拿起酒瓶猛喝一口，大大咧咧地说道：“不死了，从今天开始，我要重新活一回！”
“今天就是我们的新生……”我点头说道，“来，为了我们的新人生，大家走一个！”
他们拿着酒瓶与我碰了一下，然后我们又拿出零食，周子墨则是抱着笔记本电脑放在我们前边。大家一起坐在地上喝酒吃零食看电影，脑袋也是越来越昏。我说不清自己是几点睡觉的，只知道自个儿躺在地板上，听着电影的声音却听不清楚。
这一觉睡了很久，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周子墨和常十号与我一起躺在地板上，李风雨却是已经不见踪影。
我站起身，立即觉得脑袋很是晕眩，摇摇晃晃地往厕所里走。刚进厕所，我胃里顿时猛地难受，就趴在马桶旁边狂吐苦水。
这个时候，门已经被打开了。只见李风雨提着几个袋子走进宿舍，他见到我在吐，举起袋子说道：“宿醉难受是么？我去粥铺买了点粥，喝点养胃吧。”
“谢谢……”
我感激地说了一声，等吐得舒服些之后，洗漱一番走出了厕所。
此时常十号和周子墨都醒了，他俩也揉着眼睛走进厕所洗漱。李风雨则是将小菜放在桌上，招呼着我们赶快吃。
等大家都坐下来之后，李风雨坐在我们身边，他并没有动筷子，而是时不时在傻笑。
我喝了口粥，疑惑地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李风雨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刚才出去买粥，你们绝对猜不到我遇到了什么事。”
“哦？你遇到了什么？”我问道。
他摇头晃脑，啧啧说道：“不一样啊，一觉醒来感觉世界完全变了。我刚才出去的时候，第一个就碰见阿语，知道阿语吧？”
我点头道：“知道，一个小混混嘛。长得贼眉鼠眼歪瓜裂枣，每天都去找大一的学妹。”
“听说他毕不了业。”周子墨说道。
“哦？你知道？”
“他的老师也是我老师，上次老师在课堂上要我们加把劲，还跟我们举例子，说若是不抓紧努力，连毕业都成问题。阿语就是他举的反面例子之一，说起他的时候，全班都在笑。”
“笑什么？”
“我们不是比他小一届么，我们大一的时候他大二，他到我们班里找学妹来着。当时他为了有面子，特意换上一身西装。”
“真是西装？”
“是啊，西装。他就坐在我们课堂上，跟我的女同学吹嘘自己有多厉害。说是大学只读了一年，就已经靠着自学考到了工程师证。而他这人掉发早，那发际线很高，当时又戴个斯斯文文的眼镜，这打扮真像工程师。我同学当时挺崇拜他的，而他就说有问题可以只管找他。正好这时老师进来了，那老师正好也教他。一见到他在撩妹，就吼着让他滚回去学习，都挂了这么多科还敢到处浪。那时候全班大笑，他就灰头土脸地出去了。”
我们都是听得噗嗤一笑，这可真够丢人的。
李风雨摆了摆手，随意地说道：“这是他的事儿，跟我们不打紧。关键是我当时碰到他，他竟然叫了我一声风哥。我问咋回事啊，他就挤眉弄眼地告诉我，说我们几个现在出名了。不但将周文轩给揍了，还打败了鸡哥。现在学校里都知道我们的事儿，我今天出去的时候，那真是特恭敬。见到我都会叫声风哥，再给我递根烟。就连平时欺负我的那些人，大部分都绕着走。还有一个特意跑来跟我道歉，说以前不懂事，希望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听得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真有这事儿？”
李风雨直接用手抓起一包榨菜放在嘴里咬，嘟哝着说道：“骗你能挣到钱么？你们要是不信，就出去走一圈，保证脸上有光。”
我摇头道：“那还是算了，这种面子没啥意义。与其让别人觉得我们在社会上混得厉害，倒不如让人觉得我们在人生上‘混’得厉害。”
“得，老大又要开始说教了……”李风雨靠在椅背上，喝着粥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还在外边放了话，你们等着，今天就会有人送钱来。”
我皱起眉头，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李风雨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放话出去，说之前拿过我们几个钱的，自己找过来双倍奉还。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们哥几个找上门去。”
他话音刚落，我们宿舍的门就被敲响了。
“看，说曹操曹操到。”
李风雨风骚地抛了个媚眼，去打开了宿舍的门。
然而站在宿舍门口的并不是任何学生，而是副校长正满脸怒容地推着门。一见到我，他便伸出手指，跟我怒吼道：“孙鸣！你竟敢带人在校外打架，跟我去一趟教导处！”



正文 第九章 阳谋

我从未见过副校长如此大发雷霆的模样，几个室友也是被这超出常理的愤怒震慑到了。大家傻傻地看着他，而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所有人，都要来教导处。”
“我们……”周子墨没见过这阵仗，他下意识小声说道，“吃完再去好吗？”
“还吃！”
副校长的面部表情顿时更加狰狞，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们面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将我们桌上的东西猛地一甩。
滚烫的粥顿时都泼到了周子墨的身上，他受到惊吓猛地跳了起来，尖叫着打去身上的白粥。副校长怒气冲冲得站在原地，那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庞格外丑陋，一副失败者模样的姿态，宛如受伤后生怕被人威胁到了畜生。
他一字一顿，低吼着说道：“来教导处。”
说罢，他猛地转过身去，快步走出了宿舍。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只好跟在了副校长的身后。
我路过自己的桌旁时，顺势拿起了纸巾，帮周子墨擦去了身上的粥，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周子墨摇摇头，此时他害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在眼眶里不断地打转。
我的心里猛是愤怒，又碍于这人是副校长不好发作。
我们走在宿舍的楼道上，过往的学生们都是惊奇地看着我们。
“我看这孙子是要帮周文轩出头了……”李风雨走在我们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可别忘了，周文轩是他侄子还是外甥来着……我不记得了。”
“外甥。”我说道。
李风雨点头道：“估摸着是为他出气来了。”
我也觉得来者不善，我们仿佛动物园的野兽一般，被人惊奇地一路打量着，直到走进了教导处。
当进来之后，副校长坐在桌上，冷冰冰地说道：“关门。”
我顺势将门关上，把一些看热闹的学生挡在门外。
当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副校长仿佛被针扎了一样，他猛地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用力朝着我砸了过来，怒吼道：“你是人还是畜生呐！？”
我被砸得一懵，更惊讶于副校长骂我的方式。
他浑身发抖，气恼地吼道：“昨天是不是你们殴打了周文轩？”
“打了又怎么样，你发这么大的火干嘛……”李风雨脾气也上来了，倔强道，“就算我们有错，轮得到你打骂我们吗？”
“别说了……”我连忙拦住李风雨，劝着说道，“别把事情闹大了。”
“我说错了吗？”
李风雨用手指着副校长，怒吼道：“你一进来就用粥泼人，还用书本砸人，你是畜生还是我们是畜生呐？”
副校长被李风雨指着鼻子骂，那原本就狰狞的脸庞更加扭曲：“你再给我说一次试试？”
李风雨毫不胆怯，愤怒道：“我说你是畜生呐，校长！畜生校长！”
“混账！”
副校长顿时气得不轻，举起手就朝着李风雨刮去。
“啪！”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耳光，李风雨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个巴掌印。然而让我们没想到的是，他被副校长甩了一个耳光后，竟然猛地跳起来，抓着副校长的头发，用力地扇着副校长耳光。
一下又一下的耳光声将我们都吓傻了，我急忙上去扯住李风雨，对常十号喊道：“快拦着！”
常十连连点头，用魁梧的身体挡住了李风雨和副校长，惊慌地跟李风雨说道：“别打了，你这是在玩火！”
副校长眼镜都已经被李风雨打歪，他气喘吁吁地倒在椅子上，一把扯下了自己的眼镜，也冲上来要与李风雨打起来。多亏了我和常十号使劲地扯开二人，才终于没让矛盾升级。
李风雨吞不下这口气，他指着副校长骂道：“你现在还有脸跑来跟我们谈事儿了，之前孙鸣被周文轩抢劫的时候，你怎么连屁都不放一个！现在我们只是把钱拿回来，你就叽叽歪歪个没完。行啊，就把这件事闹大呗，把这事儿捅上天，要完大家一起完。我告诉你，老子连死都不怕，你别在我面前装大瓣蒜。大不了我不活了，弄死你再自杀，一命抵一命！”
副校长连喘了好几口气，还翻了两个白眼，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不停地想要挣脱常十号，怒吼着说道：“行啊！那我也不活了。我们周家就文轩一个男丁，现在你把他毁了，我也把你毁了！”
“等一下……”
我越听越觉得迷糊，只觉得两个人的对话驴唇不对马嘴，忍不住问道：“周文轩毁了？这是几个意思。”
“你别给我装……”副校长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你们几个全都要去蹲监狱，一个一个的都别想好过！”
副校长这歇斯底里的模样，让我更是在意。我伸出手，拍着他的背部，帮这个令我讨厌的男人顺顺气儿，然后问道：“事情究竟是怎么的，你好歹要跟我们说清楚。哪怕是杀人犯，在判刑之前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你说是这个理不？”
副校长气喘吁吁地看着我们，他那声音犹如野兽一般在沙哑地低吼：“你们干的事儿，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她说话的时候浑身发抖，最后竟然压抑不住自己的悲伤情绪，缓缓地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抱着头在抽泣：“醒不过来了……我看他是醒不过来了……医生说醒来的几率很小……才二十二岁，就醒不过来了……”
我们听得目瞪口呆，什么叫醒不过来了？
这说得也未免太过惊悚。
我连忙问究竟是什么事儿，副校长擦了擦眼睛，但眼泪依然是止不住地往下掉：“他被你们打成了植物人……”　



正文 第十章 拒不认罪

“啥？”
我们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副校长是不是脑子傻了，咋就啥话都敢往外说。
李风雨最是激动，他怒吼道：“放屁，我们打完他之后，他还活蹦乱跳地叫上鸡哥来找我们麻烦。现在说他被我们打成植物人了，你别什么屎盆子都往别人脑袋上扣！”
“先别激动……”我深呼吸了几下，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周文轩在哪个医院，我们过去看看。事情总要弄明白，如果是我们的错，我们会认。可我们没做过的事儿，你就算吵破了天，我们也不会承担。”
副校长吸了吸鼻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行，那我就带你们去看看。我倒要瞧瞧，你们这几个小畜生，见到他了会不会羞愧！”
说罢，他扯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我们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选择了跟在后边。
我们在好事学生们的注视下，跟着副校长走出了校门口，坐上了他的轿车。
周子墨坐在副驾驶上，害怕得浑身发抖。而我越想就觉得越不对劲，当车开出一个路口的时候，我对副校长喊道：“在商店门口停一下，我们去买包烟。”
副校长立即转过头来，恶狠狠地跟我问道：“你想跑？”
我苦笑道：“我们身份信息都在学校里，想跑也跑不掉啊。而且买烟也不用所有人都去，你看这样好不好，让子墨待在你这车里。他又小又瘦弱，你扣着他肯定放心吧？”
副校长顿时有些犹豫，而周子墨立即转过头，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我看副校长似乎对此有意，就补充着说道：“而且我们几个家里都是穷鬼，子墨老爸有钱。就算到时候要赔偿，也就他家掏得出钱，你说是不是？”
副校长被我的这个理由说动了，他将车停在商店旁边，不耐烦地摆手道：“速去速回。”
我松了口气，打开车门带着李风雨和常十号下了车。等下车之后，李风雨满脸焦急地说道：“孙哥，你就这样把子墨卖了？”
“瞎说什么呢……”我烦躁道，“你们就没想明白，这事儿哪里不对劲？”
常十号纳闷道：“怎么个不对劲？”
我一边往商店走，一边说道：“我们要注意这件事的中心思想，那就是周文轩变成了植物人。可我们几个都明白，这不是我们做的。但问题是，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警察为什么没来？”
李风雨问道：“对啊，都有人被打成植物人了，警察为什么没来？”
我沉声道：“因为周文轩的家人没报案！”
常十号一听，立即喊了起来：“为啥啊！凭啥不报案啊！”
“你声音小点，可别被听见了……”我提醒着说道，“按照我的分析，事情应该是这样的。首先第一点，周家并不确定究竟是谁将周文轩打成重伤。甚至有可能，他们心里清楚这不是我们做的。”
李风雨瞪大眼睛，惊愕道：“那为啥找我们？”
我走进商店，轻声说道：“这就要扯到第二点了，那就是他们无法让真正的凶手付出代价。要么是他们不敢，要么是他们找不到。而不敢是因为凶手会给他们带来危险，找不到是因为凶手很能躲藏。无论从哪方面去思考，老混子鸡哥都是不二人选。服务员，来包烟，风雨你付钱。从这样的线索就能看出来，周家在计划一个阴谋。”
李风雨掏出二十块钱放在柜台上，问道：“什么阴谋？”
“周文轩被打成植物人，而他们无法让鸡哥赔偿，就决定让我们赔偿，要我们哥几个把这黑锅给背了。这也就是他们没报警的原因，因为警察肯定会查出真相……”我冷笑道，“他们是打算私了，一方面周家认为我们几个都是学生，容易被吓唬住。等我们到了医院，肯定会有暴力与冷暴力同时出现，先把我们都唬住。另一方面，正因为我们是学生，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若是有了案底，在社会上将会难以立足。我们的家长为了不让他们报案，立马就会服软，同意他们的赔偿要求。”
李风雨顿时精神一震，往柜台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惊讶道：“孙哥，你这推理还真对啊！要是我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了医院，到时候他们将家长一叫，那这个黑锅我们就必须背了。那孙哥，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我沉声道：“报警。他们用报警来吓唬我们，我们就用报警来保护我们！论人脉和手段，我们是玩不过这几个老狐狸的，到时候诚实交代，让经验丰富的警方陪他们玩。等着吧，到时候绝对是周家被吓得腿软。”　
李风雨和常十号都听从了我的意见，等拆开烟后，李风雨咬着烟就打电话报了警。
为了拖延时间，我们抽完一根烟才上车。
上车之后，副校长骂了一句屁事多，然后又发动了车子。
在行驶几分钟后，我们抵达了医院。他带着我们走在前边，周子墨很是害怕，走路的时候腿软得有点站不稳。我扶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子墨，一会儿周文轩的家属可能会冲上来打我们，你身子弱，躲在我们几个后边。”
周子墨害怕地点点头，副校长带着我们上了楼梯，往一处病房走去。
隔着老远，我们就能听见一阵哭声。只见在一个病房门口，有许多人正站在那儿面容悲痛，一个女人的哭声从病房内传出，显得格外凄凉。
这个时候，一名男人转过头来看见我们，立即喊道：“他们来了！”
当他话音刚落的一刹那，病房里顿时又冲出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流着眼泪的中年女人。她哭嚎一声，朝着我们扑来，用指甲来抓我的脸。
我立即护住头，同时将周子墨抱在怀里。而在这中年女人扑上来之后，其余的男人们也都是冲上来对着我们拳打脚踢。
李风雨气得想要还手，我立即吼道：“护住头！千万别还手！”
“妈的！”
他骂了一句粗话，也抱着脑袋挤在我们身边。我们三个一起将周子墨给护着，此时副校长也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用拳头砸着李风雨 的脑袋。
“住手！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