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守阵地 1937年8月，上海罗店，一个河汊纵横，小桥流水的江南小镇. 天上的日头毒辣辣的烤着大地，地上如潮水般嚎叫着向国军11师238团阵地疯狂进攻的日军第二师团121联队大约有两三百人在一个脑袋上绑着白底红点布条的军曹带领下，如饿狼般扑向国军阵地。对面阵地上的国军好像被打光了，除了东一块西一块的尸体残肢以及炮击轰炸后还在不停燃烧的老树杈外，几乎没什么活物存在了，那个日军军曹显然受到了这种情形的鼓舞，将手中的东洋刀向前一指，扭头对后面那些穿土黄色军服，戴着网状钢盔，端着比他们个头还长的三八大盖的日军士兵吼道：“大日本天皇的勇士们，支那军不行了，快冲啊！”后面的日军士兵跟打了鸡血似的瞪着血红的眼珠狼嚎般地冲向国军阵地，看那架势象要把阵地上仅存的活物吃了一样。就在这群日军士兵冲到国军阵地差不多五六十米的时候，对面地狱死静一般的阵地上伸出了无数只手，这些沾满泥土和血污的手齐刷刷地向前一伸便将手中的物事抛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如黑鸦般落入那些狂叫着冲上前来的日军当中，伴着一阵阵爆炸声，被炸着的日军如同风筝向上抛去，又重重地摔落地面，没被炸着的日军还没等回过神来，当即被对面象狂风泼来的子弹击中倒地。受伤的日军象杀猪般的在地上翻滚，后面没死的日军丝毫没有犹豫的意思，伸着头瞪着眼朝前冲来。这时对面阵地上跃起一个大汉，大汉头上的帽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圈绷带，整个人跟从泥里捞出来的一样，只有领口上的三颗银星在太阳下闪闪发亮，那大汉三十来岁上下,个子老高，比对面冲过来的小鬼子高出老大一截，手上拿着一把大砍刀，口中大声喊道：“弟兄们，给我杀！” 顿时，从阵地上跃起无数国军战士端着中正式步枪和大砍刀呼喊着扑向日本鬼子，那大汉更是勇猛，用大砍刀一个箭步上去就把一个矮小鬼子连人带枪劈成对开，污血象喷泉样溅了大汉一身，旁边一个鬼子军官趁大汉料理矮小鬼子的空挡，嚎叫着举着把东洋刀劈向大汉，大汉听得耳边有刀风，不及回头，拔出腰边驳壳枪，嗵 嗵两枪把那鬼子军官撂倒在地，周围国军战士与鬼子已经混战一团，各种武器的射击声，刺刀扎进人体的沉闷噗噗声，钢铁之间的碰撞声，国军和鬼子两边都杀红了眼，地上到处都是殷红的血和被砸碎脑袋流出来的东西，那大汉的大刀所到之处鬼子不是脑袋掉地，就是胳膊大腿给卸掉了。剩下的小鬼子见这个大汉领口上的三颗银星，估计是个国军的军官，便一股脑儿的围了上来，一时间把那大汉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只见那大汉面无惧色，对着小鬼子该砍的砍，该剁就剁，抽空拿出腰边驳壳枪一阵嗵 嗵，鬼子虽然人多，但也一时奈何不得。大汉手下一个胖子少校一看大汉情势不妙，立马扯开嗓子大喊道：“快，弟兄们，团长给小鬼子缠住了，冲过去引开鬼子啊！”胖子少校一边喊着，一边带着三十多弟兄朝那大汉这边杀来，本来那些鬼子已经被那大汉的鬼头大砍刀给招呼的心肝颤颤的，一见后背又杀来了一帮不要命的，立时心理防线崩溃，不管什么武士道精神，天皇万岁了，回身就跑。胖子少校看鬼子跑了，想追上去杀个痛快，那大汉立马喊道：“大刘，不要追，小鬼子滑的很，快回阵地上去。”那胖子少校没办法，悻悻地带着兄弟们回到了阵地上。 那个挥刀痛宰小鬼子的大汉就是国军11师238团上校团长马旭，黄埔陆军军官学校第六期毕业，南京人。此时他已经率领他的238团2000多弟兄在罗店西北翼抵御从川沙登陆的日军整整三天了，2000多兄弟折损大半，手下三个营长死了两个半，加上特务连，山炮连总共11个连长挂了8个，有几个连打得班长都当上连长了，现在能拿枪战斗的人员加上团部参谋，文书总共已经不到1000人，可上峰在一天当中接连三次命令他必须在阵地上坚守五天，援军马上就来，还说什么除了给人以外，其他的马旭要什么给什么。 马旭在心中嘀咕：鬼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能到呢？什么要什么给什么，没人有个屁用！不能再怎么打下去了，要照这么下去，手头的1000来号人用不了一天，就算这1000来号国军将士个个上有佛祖，上帝，真主保佑，下有金钟罩铁布衫护体也照样玩完。 马旭想到这里，心中一凛，立马扭头朝身边的胖子少校说道：“刘小磊，快通知各营，各连还没死的头头马上到团指挥所来！” 卷一 第二章 想办法 罗店地处江南水网地带，面积不大，，河汊纵横，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地上建筑几乎都被从长江口日军军舰上起飞的飞机炸得差不多了，马旭的238团的指挥所设在距前沿阵地一里外的一座房顶被炸弹掀掉，地上还留着几堵破墙的祠堂里。 胖子办事效率相当不错，等马旭赶到指挥所的时候，各营连没死的那些头头脑脑已经到了，他们看团长来了，想站起来敬礼，马旭大手一挥示意不必，径直走到他们面前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兄弟们，大家也看到了，我们虽然在这里坚守了三天了，但我们团已经折损了大半，新兵一时半会儿又补充不了，援军还得两天后到，大伙儿给说道说道，以后这仗怎么打？现在虽然是傍晚了，我们还得提防小鬼子趁黑来摸我们的阵地。” 马旭说完，以为有人会接上话茬，不料底下那些杀鬼子从不眨眼的汉子们竟一声不吭，马旭急了，指着特务连连长，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山东汉子：“翟大平，你给说说。”翟大平显然没料到马旭会点他的名，山东大汉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用一双粗壮的大手挠着后脑勺，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这时翟大平身边的山炮连连长张二成接了话头：“团座，小鬼子的火力本来就比我们猛，再加上军舰上舰炮和天上飞机轰炸，兄弟们大多数就是死在轰炸下的，飞机倒好一点，我们的空军过去，他们就不怎么过来了，最讨厌的是那些停在川沙江面的鬼子军舰，舰炮又大，打得又远，我手里只有4门7.5公分博福斯山炮，最多打8公里，够不着呀？” “要不我找上峰给你弄两门15公分的重炮来？”马旭说道。“也不行，鬼子军舰多，炮更多，我要不开炮还好，一开炮，鬼子知道了方位，那些舰炮飞机还不一股脑儿的砸到我这儿，这15公分重炮又这么重，哪能说跑就能跑的了呢？”张二成作为炮兵专家提出了异议。 马旭一想也对，这年头国军中连山炮都比人金贵，我们自己又不会造，打掉一门少一门，况且整个沪淞前线弄不好没几门这样的大口径重炮，搞不好鬼子军舰没炸着，自个儿还得坐牢。可一想被鬼子舰炮炸死的兄弟们的惨状，马旭怒从心生，狠狠地挤出了一句话：“那我们就对鬼子军舰没办法了？就看着他狂轰滥炸？” “非也，”说话的是238团参谋长丁宁，丁宁，浙江人，大学生，还留过洋，面目清秀，皮肤白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要不是穿着一身中校军服，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教书先生呢。不过这位先生能耐不小，精通日语，没见他上过什么正规的军事院校，但制定作战计划连出身黄埔的马旭也深为佩服，那个地图画的那叫一个工整，连前来指导工作的德国军事顾问都翘大拇指，这德国人以挑剔闻名，连德国人都翘大拇指，那还了得。不过马旭对他有点不放心，有时候怀疑他可能是军统的人，对他的意见不大听得进去。 “那你有什么高招，说出来听听。”马旭抱着一种姑且听听的态度。 “依卑职的意思，日军军舰虽然船坚炮利，但现在这些军舰为了支援日军登陆，离江岸很近，我看可以先派人去侦察一下，再作打算。”丁宁显然感受到了马旭的态度，说话比较谨慎。 马旭何等人也，一听味儿出来了。但这个时候强敌当前，不要管丁宁到底是哪方面的了，毕竟抗日杀敌事体大。 ”那你说说怎么打算？“ “侦察回来后，由特务连挑几个身手好的人跟着山炮连连长张二成趁夜潜至小川沙江边，日军军舰距江边应该不会太远，7.5公分博福斯山炮够得着。”丁宁说道。 “好，我看行。”马旭立马拍板。丁宁的意见与马旭心中的方案差不多，其中心思想就是把大炮上刺刀，拉到鬼子鼻子底下打，就算打不死他也得打疼，打怕他，不能让鬼子这么嚣张。 “翟大平，今天晚上挑几个人去江边摸一下鬼子军舰的情况，要快去快回，不要与鬼子纠缠，我等你消息。”马旭下命令道。 “是。”山东大汉翟大平一个敬礼，马上出去布置晚上的侦察任务去了。 马旭回头吩咐手下军官各就各位，不要麻痹大意，放松警惕以免中了小日本趁黑夜偷袭的招，还要求他们在晚上随时准备晚上的行动。 卷一 第三章 想炸军舰 马旭吩咐完后，匆匆地吃了一些干粮，洗了洗脸，趁翟大平出去侦察的当口迷糊着打了一个盹。也不知迷糊了多长时间，就被一个人给摇醒了，马旭睁开眼睛一看，是翟大平回来了，立马起来，搬了个凳子让翟大平详细说说侦察的情况。顺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 翟大平倒了一碗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用袖口抹了一下嘴：“团座，我带了二个弟兄趁夜色摸了进去，鬼子上岸后在江边扎营了，我们三个从他们的空挡中溜过去，发现川沙江边停着几十只小驳船，远处还停靠着几艘大军舰，从军舰上的亮光我估摸着大概有七八里地，江边鬼子的防卫不这么严密，我们回来的时候还顺手捉了个鬼子军官，我看不像我们以前见过的那种鬼子军官，身上披的皮不一样，团座你给瞧瞧。” 老翟说完头朝外一伸：“栗子，老朱快把那个鬼子军官押进来，让咱们团长瞧瞧。”话音刚落，只听外头一声答应，两个彪形大汉拎小鸡子似的扔来一个人，扑通一声掉在地上。那鬼子吃不住痛，哼哼唧唧在地上磨叽。 马旭一瞧，这鬼子外面披的皮怎么跟以前的不一样呢？他以前看过的小鬼子穿的皮都是土黄色的，整个一个大蝗虫，现在在地上的这个鬼子穿的皮颜色很奇怪，蓝不蓝，绿不绿的。马旭眼珠一转，立马明白过来了，没错，这鬼子军官不是步兵，是海军! “快把各营连头头和参谋长叫来，要快！”马旭对刚进来的胖子少校刘小磊急促道。胖子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众人到齐。马旭对丁宁说道：“参谋长你给看看，这小鬼子什么来历。”丁宁将金丝眼镜往上推了一推，瞄了鬼子军官一眼，回头对马旭道：“团座，这是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军官，看军衔是大尉，待我问问他。”说完就朝鬼子叽里咕噜的说起来了，只见那鬼子军官的脸上的神色由惊讶转为疑惧，到后来额头上都冒出黄豆大的汗珠来了，看样子参谋长吓得他不轻。 “团座，这军官是日军海军第三舰队海军陆战队的一个大尉，我从他口中得知，川沙江面上有8艘日军的军舰，最大的那艘是第三舰队的旗舰出云号，其他的有2艘巡洋舰，5艘驱逐舰，还有几十艘小登陆艇。我还从他口中得知了他们今天晚上的口令以及海陆联络的旗语，我看今天晚上得行动，要不日军发现有军官失踪就麻烦了。”丁宁道。 “好，张二成，你把你的家底全带上，我和翟大平，丁参谋长带30几个身手好的弟兄跟你们一起行动，大刘你带着特务连其余的兄弟们先出发，在老翟他们刚才的路上潜伏下来，等我们的信号，一有信号，马上掩护我们行动和断后。其余各营密切注视正面鬼子动向，努力保证阵地不丢。明白了吗？大刘你的位置很关键，我把团里的6门82迫击炮和8挺马克沁重机枪拨给你们，再给你们12挺捷克造轻机枪，带足弹药，必须给我守住五小时。”马旭咬牙切齿地命令道。一看腕表，已经10点20分了，8月份的夜晚时间短，要是磨蹭到天亮，鬼子飞机一出动就不好办了，必须得在天亮以前完事。 “是，要是守不住五小时，团座你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胖子少校刘小磊一听拨给他这么多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心中顿时豪气万丈，胖头拨楞的跟夜壶似的。其他人一见胖子这付德行，愣是紧绷着脸没笑出来。 “你别给我耍嘴皮子，你能否顶住，关乎我们团的生死存亡，你顶住了，我们就能延缓鬼子的进攻，否则我们就全军覆没。所以我不要你的那个夜壶头，我要求你必须钉在阵地上，哪怕打得只剩下你一人。”马旭斩钉截铁地说道。胖子一见马旭满脸严肃，立马敬礼转身跑出去布置了。 “二成，从这里到川沙江边有10多里地，你的山炮也不轻，加上这次大路不能走，其余全是河汊，水塘，稻田不好走，你们能跟上我们吗？”马旭问道。 “没问题，我们把炮拆了，每人扛身上，其余带炮弹，到地儿了装上就可以开炮了。”张二成这次好像不是到鬼子鼻子下拼刺刀，而是去郊游。 “就这么的，兄弟们马上去准备，30分钟后出发。” 卷一 第四章 半路上有个程咬金 30分钟后，马旭和翟大平，丁参谋长带着挑好的32个特务连兄弟，带上了能够想到的东西与张二成的山炮连40多号兄弟一起出发了。大伙儿在老翟带领下，一路淌小溪，过小河，绕水塘，除了每人发出的呼哧呼哧的呼吸声，整个队伍没一点其他的声响。马旭边走边想：“要是照这个速度走，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赶到川沙江边，最多用二个小时打军舰，那黎明之前能够安全返回。要不然就不好脱身了。”想到这里，马旭马上让大家加快速度跑步前进。 正当大伙儿跑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在距川沙江边还有一半路程时，前面的老翟示意有情况，马旭马上令兄弟们停止前进，急忙跑到老翟边，压低声音道：”老翟，什么情况？”翟大平没说话，用手指了指右前方，马旭顺着他所指方向一看，黑乎乎的除了前面好像是一片水稻田以外，其他什么物事都没有。正疑惑间，突然马旭看见右前方有个亮晶晶的物事闪过，脑子里一闪，没错那是刺刀。 马旭把老翟，丁宁叫来，说：“前面有鬼子，可以肯定不是我们的人，既然我们发现了他们，而他们有没有发现我们，我不知道，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装作不知道，直接绕过去，但后患无穷，万一前面水稻田的小鬼子突然从我们背后发难，那我们就彻底嗝屁了，胖子不知道我们会在这儿跟鬼子遭遇，等他们赶过来来不及，况且我们现在不知道鬼子有多少。二是故意弄出声响，参谋长懂日语，而且还知道今天晚上的鬼子口令，姑且把鬼子糊弄过去，等我们回来时收拾他们，你们看怎么样？” “行，鬼子晚上不动声响的埋伏在水稻田里，他们也不想被中国军队发觉，我看团座的第二个办法可行。”丁宁同意糊弄鬼子。但他建议不能跟鬼子靠得太近，太近了得露馅。 “我去摸摸情况。”老翟一有这种情势就发来的亢奋。没等马旭点头，立马带了栗子和老朱朝那亮着刺刀光亮的地方摸去了。 很快，老翟三人回来了，说那边水稻田里黑压压的趴着好几百鬼子，刚才那亮晶晶的物事是他们的哨兵的刺刀，里面鬼子还有不少重机枪，小钢炮呢。说到机枪，小钢炮，翟吞了一下口水。 马旭明白了，这群鬼子想包他的饺子，趁夜里头悄悄地埋伏在稻田里，天亮以前爬到我们阵地前与我们阵地正面的敌人一起发起致命攻击，怪不得鬼子今天晚上没有来摸营原来都他妈的窝在这里。马旭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形成了。 马旭命令手下把包在山炮上的布条拆了，兄弟们照正常速度行军，但除了参谋长外，其余人都把嘴闭上。这下热闹了，金属之间的撞击声在这月黑风高的夜里显得很刺耳。鬼子显然听到了声响，哗啦啦一片拉枪栓声。其中一个鬼子嘀咕了一声，我们的丁宁参谋长一听，哟，在考我呢。这小鬼子好像是日本仙台的，仙台在日本北海道，这日语也有方言，这日本南方广岛跟北海道说话不一样的，刚才那小鬼子可能吃不准对面是啥人，就用了日本北海道人的一种俚语打了一下招呼以便再做道理。不料我们的丁大参谋长对日本语很是精通，北海道方言难不倒他，就算来个小日本南方的也不在话下。 丁宁故意迟疑了一会，用那个日本北海道方言答道：“哟，原来是仙台老乡呀，我们是第二师团121联队的，白天支那军抵抗厉害，我们损失太大，123联队跟我们换防了，现在我们回营地呢。”丁宁说完，忘不了还给那仙台老乡一句俚语。意思是我在异国战场上遇见老乡，心情无比激动之类的屁话. 对边那鬼子一听已经相信了一大半，说话语气缓和了不少：“那今天晚上的口令呢？”丁宁一听，正等着你说这句话呢，立马将从那俘虏口中得知的口令用北海道方言答了。对方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大概有两分钟时间，在这两分钟时间里，马旭觉得比三年还长，口令错了，丁宁的日语有问题，各种各样的结果考虑了一篇，最后甚至在考虑今天晚上怎么冲出包围的问题了。 还好，沉默了两分钟后，又是那位北海道老乡说话了，意思是，你们快速通过，祝天照大神保佑老乡们平安。 丁宁将这话一翻给马旭听，马旭差点要笑出来了，小鬼子还真当我们是他的老乡了。等会儿我们办完了正事再来会会你们这些日本老乡，转念一想，自己这边人少，胖子又不知道现在的情形，得派一个头脑灵活，身手了得的去给胖子报信，让他在我们返回时心中有数.回过头来对老翟一阵耳语，老翟一听连连点头，手一挥把栗子和老朱摇来，一阵耳边吩咐，两人会意而去。 卷一 第五章 军舰太大了 马旭赶紧命令手下快速通过，大伙儿这时索性甩开膀子往前赶路，行军速度快了不少，不久就来到了川沙江边。马旭先招呼大伙儿就地隐蔽，山炮连的兄弟把7.5公分的山炮组装起来，特务连的兄弟在四周警戒，自己和老翟前出一点再看一看敌情。 马旭拿出望远镜朝江面上一望，此时虽然是月黑风高，漆黑一片的深夜，但鬼子军舰上还是灯光明亮，马旭在望远镜里看的一清二楚：在江边有七八只小炮艇，那种小炮艇就跟在黄浦江上摆渡的汽船差不多，看来是小鬼子的大军舰吃水深，开不进来，就用这种小炮艇当驳船将鬼子的步兵和海军陆战队运上岸边的。远处五六里地的江面上，依次从小到大停泊着小鬼子的军舰，这些军舰比岸边的小炮艇大多了，特别是最远的那艘，好家伙，马旭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军舰，在他印象中，国父中山先生的座舰中山舰是大船了，可在望远镜中的这艘鬼子军舰起码比中山舰大上七八倍，难道这就是小日本第三舰队的旗舰出云号？马旭此时已经对自己的4门7.5公分山炮能否给出云号沉重打击表示疑问了，这75MM山炮弹打上去还不是挠痒痒？ 马旭将手中望远镜给了丁宁，让这位足智多谋的参谋长瞧瞧。丁宁一瞧，脸上一片凝重，马旭一看坏了，我们的智多星都快没招了，这可不好办了。 正在马旭抓头挠腮之际，拿着望远镜观察敌情的丁宁开口说话了：“那个大的军舰就是日军第三舰队的旗舰出云号，排水量1万吨，长100多公尺，宽22公尺，吃水深度8公尺，上面有20公分重炮4座，15公分重炮12座，8公分以下小炮很多，火炮数量比我们的一个军还多，我建议用7.5公分山炮集中火力猛轰出云号上面的舰桥和那三根大烟囱，要打得快，把带来的炮弹全部打光， 就算给它挠痒也得挠疼它。” 马旭一想大腿一拍有了：“老翟你和我将特务连的32个弟兄分成八组，每组分别对付那些在江边的小炮艇，二成你赶紧准备开炮，一等我们跟小炮艇干上了，你就将所有带来的山炮弹向那艘最大的鬼子军舰招呼，要打得快，打完以后不要那些山炮了，把它们都炸了，所有炮兵兄弟拿轻武器同我们会合，向我们刚才过来的那片水稻田靠拢，我想大刘已经在那边等着咱们了。” 二成一听马旭要他把山炮炸了，心中老大不愿意，嘟嘟哝哝的不答应，心想要是山炮炸了，那我这个山炮连连长不是要吃闲饭了吗，要知道在张二成眼里，这4门山炮可比他的儿子都亲，这说炸就炸，他一时半会儿想不通。 马旭看在眼里，嘴上道：“二成别磨磨唧唧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轰完了小鬼子的军舰，我保证再给你4门新的。” 张二成听得团长拍胸脯了，那还说什么。立马该干嘛干嘛去了。这时山东大汉老翟已经把那32个特务连精英编成了8个战斗组，马旭和老翟各领一组，每组里面都有一个熟识水性的兄弟，特别是特务连二排长黄水生带的那组，人人都是“浪里白条”，黄水生福建人，听名字就知道是个水性很了不得的。祖上以及他本人当兵以前都在福建海边打渔，家里头穷，又受渔霸逼迫，没办法水生的家都安在水上，以船为家，从小跟水打交道，用一根空心芦苇杆能在水底下呆上一天，相当了不得。马旭刚开始听得这情况还为黄水生不当海军惋惜了好一阵子呢。 马旭看了一下分给他的那三个兄弟，原来都是特务连里的三个老兵，一个叫老赵，大名赵力劲，生的虎背熊腰，力大无比，徒手捉住两个小鬼子跟捉两只小鸡子似的，老赵不但四肢发达，而且脑子也挺好使，枪法在全团无人能出其右，就是脾气太糙了一点，动不动就发牢骚，全团除了马旭一人，其余谁都不服，干群关系搞得不好，当兵当了七八年才混了个特务连的排长，还是个副的。马旭有心想提他，不料这小子在副连长的位子上屁股都没捂热，就因为跟另一个副连长喝酒吹牛一言不合打起来了，下手太重一不小心把那个副连长锤了个生活不能自理，那个副连长有后台，上面非要把老赵抓去坐牢，幸亏马旭以头上乌纱力保，找自己的黄埔老师军长求情才给了个老赵撤掉副连长当小兵的处分了结。 另外两个马旭不太熟悉，他们自个报了自己的名号，一个叫大虎，另一个叫大宝，马旭估摸着翟大平也不会把太次的分给他，所以也就不寒喧谦虚了，招招手就领着三人摸向江边。 卷一 第六章 军舰冒烟了 早在马旭他们出发前，他同老翟就已经商量好这八个战斗小组的各自目标，马旭他们那组对付的那艘小炮艇在中间位置，老翟的设想就是以马旭他们一组作为此次行动的标兵。马旭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处境的重要性。所以告诉老赵他们等下行动时尽量不要用枪，争取留给其他组兄弟们多一点时间。行动成功用手电筒朝山炮连发出三长一短的信号，张二成看到信号后向出云号炮击。要是突然有枪声或爆炸声视同发出攻击信号。 老赵点头，一行四人摸出了身上的匕首，在马旭带头下悄悄地摸到了中间的那艘鬼子炮艇下，炮艇上有二块钢板搭在岸上，左右各一块，小鬼子居然没在搭板上设置岗哨，他们以为国军被他们的飞机大炮炸晕了，根本摸不到这儿。马旭朝老赵一点头，老赵马上会意，四人分两队分别从搭板上溜上了小炮艇。 马旭溜上了小炮艇，这是炮艇的船头部分，离驾驶室很近，甲板上有两个小鬼子靠着驾驶室墙壁在打瞌睡，马旭一步上前拧住左边那个鬼子的脑袋用力朝顺时针方向转了90度，只听咔嚓一声，鬼子连哼都没哼就见天皇去了。另一个刚想睁眼起来，被跟在马旭后面的大虎给穿了个透心凉。两个鬼子不到5秒钟就解决了。马旭蹭到驾驶室门边，刚想抬脚蹿门，就听见里面一阵响动，连忙和大虎一起闪到侧边，只见驾驶室的铁门打开，出来一个鬼子军官，估计就是个值夜班的，马旭没等他走出舱门，右手向上一翻扑哧一声匕首刺进了鬼子军官的胸膛，鬼子痛苦的颠了几下身子也挂了。马旭打招呼让大虎去驾驶室，只见一转身，下舱梯直奔鬼子睡觉的地方而去，刚到门口，马旭就听到里面就有呼哧呼哧的粗重呼吸声和激烈的打斗声，肯定是老赵在里面同鬼子干上了，还没等他冲进去，迎面跑来一个鬼子，这鬼子只穿着一只裤头，满脸恐慌，跌跌撞撞地跑来，马旭一见：哪能让你跑！匕首一挥把鬼子的喉管割断，血就像突然破裂的自来水管一样狂喷而出，在地上蹦跶了两下不动了。 里面没死的鬼子有几个已经跑到摆放武器的地方了，老赵一急把手中的匕首飞了出去正中一个鬼子胸口，另一个鬼子跑的快已经把三八大盖拿到了手上，没等拉开枪栓，就被老赵后背的大宝一刀插进后背完蛋了。 正在此时，忽听外面一声震天价响，接着传来7.5公分博福斯山炮的巨大轰击声，马旭给老赵打了个手势，四人各自掏出身上的二十响朝没死的鬼子招呼过去，不到几分钟，二十多个小鬼子全部到他们的那个天照大神那儿报到去了。 这时，大虎跑了进来，发现马旭这儿已经搞定了，就对马旭急道：“团座，黄水生那组出事了，爆炸声是从他们那边传过来的。”马旭一听，嘴上骂了一句，急忙来到甲板上，只见江面上有一艘炮艇已经烧起了大火，而岸上张二成他们已经向出云号炮击了，张二成这个专家很有水平，仅仅过了几分钟，出云号上已经开始冒烟了。他将这四门山炮一字排开，轮流发射，其中竟然没有停顿，充分保持了火力的连续性，山炮阵地上炮声隆隆，烟雾滚滚。小鬼子可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炮弹到底从哪个方向而来？ 突然，江面上那艘发生爆炸的小炮艇发疯似的朝江面上离岸最近的军舰冲去。“不好，黄水生要去撞敌舰。”马旭心中一凉。 鬼子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了，军舰上的舰炮凡是打得着的一齐朝黄水生那艘炮艇打来，晚上黑漆漆的，炮艇上的灯都给灭了，炮艇虽然给炸了一下，好像动力系统没事，全然不顾船边的冲天水柱，一股劲地朝离岸最近的军舰冲去，显然鬼子军舰上的炮一时半会儿打不着高速机动的小炮艇，到后来小炮艇已经跑入了鬼子舰炮的射程死角，距离越来越近，鬼子军舰上的士兵已经用步枪射击阻拦小炮艇了，有些鬼子已经狂叫着向水面扔救生圈准备弃舰了。只听轰隆隆一声，黑漆漆的夜空中遽然升起一朵无比耀眼的亮光，紧接着传来一阵连珠般的爆炸声。只见在冲天的大火中，鬼子的一艘军舰船体倾斜，船头翘起，旁边的一艘鬼子军舰见势不妙想抽身逃离。 马旭见状，立马飞奔岸边，拉住张二成让他把全部火力打向那艘即将逃离的鬼子军舰，老张不愧是炮兵专家，他也瞧出来那艘军舰要跑，将手中信号旗一挥，4门博福斯山炮立刻调低射角，从高角度射击出云号到低角度调整射击要逃跑的鬼子军舰老张和他的手下用了不到一分钟，1分30秒后，就已经有炮弹落在鬼子军舰上了，那边鬼子军舰一挨炮击一时搞不清楚方向，只能胡乱地一边逃跑，一边开炮.可是鬼子军舰哪里跑得过炮弹，只见几发7.5公分榴弹击中军舰锅炉舱，轰隆隆一阵巨响发生了连环大爆炸，可能累及到了弹药库，那军舰猛的向上一拱，再又狠狠地向下一挫整个给从中间断成了两截，看了已经彻底嗝屁了。 这时，只听得一声尖利的大口径炮弹的呼啸声，一颗203MM的大炮弹在山炮附近200公尺处爆炸，炸了老大一个弹坑，马旭觉得出云号已经发现他们的位置了，这一炮其实是出云号的试射，要是再不撤那大伙儿今天都得搁在这儿了。刚才那一炮已经把几个炮兵兄弟给震得不轻。想到这里，马旭立刻打手势令张二成急速撤退，同时向岸边的还有在江中的老翟他们发出撤退信号。告诉大伙儿敌人发觉我们位置了速速撤退，见好即收。 卷一 第七章 半路冤家 马旭的撤退信号一发出各组人马立即回撤，老翟带了3组兄弟断后，张二成负责将那四门山炮炸掉，老张待得大伙儿跑出100来公尺距离后扔出了一颗手榴弹，那手榴弹刚好落在山炮阵地边那些来不及打掉的山炮弹上，顿时随着一连串爆炸声，火光冲天，烈火熊熊，四门山炮炸成了一堆废铁，出云号上的鬼子看见了爆炸的火光，大小口径的炮弹一股脑儿的倾泻到山炮阵地上，有几颗炮弹落到了正在断后的那些兄弟边，有好几个弟兄受伤，张二成机灵，听见炮弹呼啸而来赶紧卧倒在地逃过一劫，爬起来拽着受伤的兄弟速速回撤。 马旭和兄弟们发疯般的狂奔了一阵，估摸着跑出了刚才的炮击范围，连忙招呼大家就地休息，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总共连炮兵72号人，跑出来了50个，22个兄弟永远留在江边了，况且这50个人中差不多有10多个伤员，有三个特务连的兄弟还负了重伤得有人扶着才能行动，马旭来不及悲痛，立刻命令老翟带头，其余没受伤的弟兄搀扶着受伤的在中间，自己带领老赵等人断后赶紧向以前过来的那片水稻田靠拢，为以防万一，让丁宁跟着老翟行动。 老翟带着人一路紧赶慢赶，眼前出现了水稻田，他急忙招呼身后的兄弟趴下，用望远镜望了一望，水稻田里黑漆漆的一片，小鬼子躲哪里去了？正疑惑间，丁宁拿着望远镜瞄了一会儿说：“老翟，咱们先等一等，等团座他们到了再做计较，我估摸着小鬼子不会挪窝。” 不一会儿，马旭他们那拨人跟了上来，丁宁将前面水稻田的情况给它说了说，马旭同意丁宁的分析，他判断这好几百鬼子埋伏在这稻田中，肯定是想等明天包抄他的后路，所以宁可忍受大热天晚上稻田里蚊虫蚂蝗叮咬，鬼子甚至连无线电通信都沉默了，为的就是防止被我方发现而失去一击致命的先机，可怎么才能让鬼子阵脚自乱呢？自己现在手上才这点人手，硬拼肯定不行，那死胖子也没动静，是不是在等我们这边打响他们才发起攻击？ 马旭看着稻田发了好一会儿愣，突然脑中灵感一闪，今天晚上月黑风高，上海地处东南沿海，每年的七月底至九月底是台风来的比较频繁的时候，现在的风向正好对着小鬼子那边，何不用火把小鬼子逼出来。想到这里，马旭立马命令手下全部脱下上衣，用打火机点着衣服，派几个跑得快的兄弟扔到那小鬼子藏身的稻田边上。 开始马旭那些手下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脱上衣，难不成要来个裸奔？马旭把意思给他们说了一下，他们立马贯彻执行，有的兄弟更绝竟连裤子都褪下来烧着了，立时稻田边燃起了一阵大火，此时虽然还不到水稻成熟收割的时候，但水稻已经长的差不多了，叶子开始发黄了，被这大火一烧马上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冒出一堆堆浓烟，不一会儿就把稻田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里面的小鬼子终于熬不住了，捂着鼻子向风向的反方向奔跑。只听见那边传来了马旭非常熟悉的马克沁重机枪的射击声，还有那捷克式轻机枪特有的二短三长的点射声，间而还有82迫击炮的尖啸声，此时马旭觉得这些声音真是太美妙了，比那个叫肖邦的交响乐还好听十倍。 马旭扯开嗓子对大伙儿说：“兄弟们，大刘跟鬼子干上了，我们从鬼子背后冲过去，给他来个两面夹击，杀他个片甲不留。”大伙儿也听出了是自己的武器的声音，胜利回家的希望顷刻点燃了他们的战斗意志，众人发一声喊：“冲啊，杀啊。”如猛虎下山般冲进鬼子阵中。 那边胖子也听到马旭他们回来了，立时精神一振，大声喊道：“弟兄们，团长他们回来了，给我冲呀。”鬼子一开始被浓烟熏得眼泪鼻涕横流，后来又被胖子大刘用82迫击炮，轻重机枪一顿猛锤，忽见后面又杀出一彪人马，朝他们后背可着劲的开火，这些鬼子受不了两边一通挤压，立时四散溃逃，跑的快的侥幸捡条性命，跑的慢的统统做了马旭和胖子他们的刀下鬼。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张二成和老翟迫不及待地在稻田里打扫战场，一清点，两人乐的合不拢嘴，光缴获鬼子的重机枪就有20挺，小钢炮10门，三八大盖100多枝，原来这稻田里窝着鬼子的一个加强的重机枪连。马旭心想，白天要是让这批小鬼子来那么一下子，那我的阵地肯定守不住。想到这儿，马旭就感到一阵后怕。 胖子刘小磊激动地跑过来，抬头看见马旭和老翟他们个个上身光着膀子，有几个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短裤，再也忍不住了，大嘴一咧大笑起来，马旭他们一看自己的德性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自从马旭他们在罗店跟鬼子干仗起，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么痛快淋漓过。 刘小磊向马旭一个敬礼：“报告团长，国军11师238团3营代营长刘小磊报到，我部奉命阻击敌人，现在任务完成，请指示。”马旭还礼道：“全体注意，返回阵地。” 卷一 第八章 名气大了 马旭一回到团部，看家的几个营长向他报告了晚上的情况，天快亮了，鬼子被他们今天晚上这么一折腾可能白天进攻会延缓，但也不能掉以轻心，马旭吩咐下面留守的几个营保持警惕随时准备着应付鬼子报复和偷袭。 安排完后，马旭在团部的那一张破旧的行军床上倒头就睡。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马旭恍恍惚惚的来到了南京城里的家中，那是一座幽静的小院，马旭看到了一个穿着旗袍的容貌秀丽的女子领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子在小院中玩耍，小院中还有两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笑眯眯的看着那小男孩在地上玩，那小男孩很是调皮，全然不把母亲的训斥当回事，不大一会儿胖乎乎的小手上沾满了黑乎乎的泥巴，时不时还用手去蹭那圆嘟嘟的胖脸，他傍边的母亲怒了，伸手把他捉过来，拿手在小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没想那小胖子竟然扯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两老人急忙把那个小子护在了怀里，一个赶紧哄小胖子：“待会儿奶奶给你做你最最喜欢吃的松花糕，宝贝不哭了。”另一个哄得更起劲：“我的乖乖，爷爷带你到夫子庙去玩，那里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唱戏的，杂耍的应有尽有。”那个刚才正哭得下倾盆大雨似的小胖子一听立马嘎然停止了大哭，哽咽道：“爷爷不要骗小武子，小武子要去夫子庙去玩。”“好好，爷爷马上带你去玩。”老人说完，回头对那年轻女子道：“秀英，我跟小武子去夫子庙了，午饭不回来吃了，你和你妈自己在家里做点吧。” “爹，不要由得小孩，您看这孩子现在越来越娇气了。”秀英嘴里嘟哝着。“没事，爹心里有数。”说完就把那胖小子扛在宽大的肩头上向夫子庙而去，肩头上胖小子此时已经高兴的脑袋乱晃，两条小腿乱弹，口中哼着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儿歌催促着爷爷赶紧走路。 马旭一看自己儿子这种情形，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什么呢？马旭。”马旭的美梦被一个中年汉子粗壮的声音打断，马旭一时回不过神来，不是交代他们没事别打搅老子睡觉吗？莫非鬼子打来了。正疑惑间，抬头一看，好家伙，马旭看见了一个穿着国军少将军服的中年汉子，那汉子目光炯炯，仪表堂堂，一副三国名将赵子龙的帅样子，这不就是国军11师的少将师长余世明吗？蒋委员长的浙江小老乡，黄埔军官学校第三期毕业，抗战前一直是蒋委员长身边的御前带刀侍卫，在西安那阵子还救过老蒋的命，跟老蒋一起关在一间屋子里陪了好几天呢。傍边跟了不少人，除了师参谋长明征，一个说话慢条斯理文绉绉酸溜溜的瘦老头和师部几个参谋外，其余那些穿便装的都不认识。他们干吗的？军统？中统？都不像。那他们到底是谁呢？ 马旭来不及多想：“报告师长，卑职国军11师238团上校团长马旭率部坚守阵地四天，我部伤亡过半，但我保证能坚守阵地直到援军到来。” “哈哈，马旭你们打的不错，干掉了小鬼子2艘军舰，把我们国军将士人人痛恨的出云号揍得冒了烟，三根大烟囱剩下了一根半，今天白天我们的空军又对它炸了一通，虽然没能把它炸沉，但它已经差不多失去战斗力了，由于你们的英雄作战打击了小鬼子的嚣张气焰，使得我们在正面战场的压力减轻了不少，蒋委员长已经知道了此事，指示军令部通电嘉奖你们，听说蒋宋夫人听到这一消息很是振奋要来你们团慰问，今天我就是为此事而来的。这些都是上海新闻界的媒体朋友，诺，他们还给你们带来了慰问品呢。小子哎，你现在的名气可大了，全上海的报纸都在报道此事呢。”师长兴奋不已，满脸红光。 “师长，请恕我直言，嘉奖慰问我不要，你给上面说说，赶紧给补充新人才是对我部最好的奖赏。”马旭全然不顾媒体朋友在场，实话实说。 余世明一听，这愣小子不分什么场合，这话能在这儿说吗？立马朝马旭使了个眼色，叫他闭嘴。连忙将参谋长丁宁给推到前面：“各位媒体朋友，这位是238团参谋长丁宁中校，他自始至终参与了此次行动，大家有什么问题就向他提吧。"也不管丁宁同不同意，就拉着马旭的手闪到了外边。 到了外边，余世明就数落起马旭来了：“我说你这愣小子，这话能在他们这些人那儿说吗？他们那些人都是靠嘴混饭吃的，你要是把这儿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给他们一说道，明天报纸上又该说成什么样了，宋夫人要来，这舆论很是重要。老兄，现在你我的前程就在这些靠嘴混饭吃的嘴上，别乱说了。补充新兵的事我找找军令部，里面有我几个老同学，我尽力而为。” 马旭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就对刚才在媒体前说的话感到后悔，“那怎么办呢？我说出去又收不回来了。”马旭喃喃道。 “没事，你那个参谋长能说会道，对付这些人我看绰绰有余，你只要等下他们要走的时侯，来几句总结的话就差不多了。”余世明给马旭支招。 马旭没撤，跟师长谈了一会明天宋夫人来慰问该这么安排之类的事。就与余世明一起来到了那些媒体朋友面前，显然这些朋友们被丁大参谋长的高谈阔论给镇住了，他们可能一时无法理解这军队中竟然有这么一位渊博的理论家。“大家好，我衷心感谢媒体朋友们关心我们，希望你们多多宣传在此次行动中牺牲的国军兄弟，特别是我们团的黄水生那组兄弟为了掩护我们，奋不顾身，勇撞敌舰，第一艘敌舰就是他们给撞沉得，他们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保卫了我们，他们才是永远值得我们敬仰的英雄啊。”余世明一听这小子要么不说，一说还头头是道，于是就带头鼓起掌来，其他那些媒体朋友更是报以暴风雨般的掌声。 “小子哎，这一下你前程无量了。”余世明趁记者们不注意在马旭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卷一 第九章 烈士回来了 由于238团那天晚上的成功行动，再加上中国空军的前赴后继的不断轰炸，鬼子的军舰不得不后撤到中国东海海面上，等待时机再来反扑.鬼子步兵由于失去海空火力优势依托，也暂停了对淞沪战场的疯狂进攻，淞沪战场上的中国军队终于暂时可以松口气了。 238团的官兵们这几天正享受着他们从军以来从未有过的待遇，由上海社会各界人士组成各种大小慰问团络绎不绝，各种各样他们以前没看见过的进口洋食品，着实让这些大兵们大饱口福。马旭和团部的参谋们正忙着准备宋夫人到来的事宜，师里，军里都派人下来帮忙协助，马旭心想：“要是来这么多新兵那就好了。” 马旭正胡思乱想间，突然丁宁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丁宁平时为人谨慎，今天为何如此失态，莫非宋夫人来了，但马旭转念一想，不可能，马旭平时对丁宁有怀疑，怀疑他是军统的人，但对他的为人比较佩服，一不靠裙带关系，二不靠溜须拍马讨好上峰。这点马旭还是比较清楚地。 “参谋长，出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慌张。”马旭和颜悦色道。 “团座，坏了，黄水生回来了。”丁宁一脸苦相。 “黄水生回来了，那不是挺好的吗？这么一个英勇杀敌的汉子回来不应该值得庆贺？”马旭一听立马对丁宁的态度很是反感。 “不是啊，团座，我们报上去是黄水生为国捐躯了，全上海的大小报纸这几天正连篇累牍的报道此事，听说英国，美国报纸都转载报道了，蒋委员长下令将黄水生当做淞沪抗战激励国军将士士气的典型来宣传，现在要是说黄水生没有牺牲突然回来了，那我们238团不是让老头子下不来台吗？这里里外外的舆论怎么对付？到时候不要说团座，就是师长，您的老师我们的军长都得遭殃！” 马旭一听，犹如头顶被人敲了一棍，国军中派系林立，谁都不服谁，有人看到马旭今天这么风光心底里都不服气呢，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把柄，他们就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他们就会怀疑为什么黄水生能活着会来？非得把黄水生说成汉奸不可，那黄水生就是全身上下长满嘴巴也没用，他们就等着这颗炮弹攻击马旭和11师呢。 “那么，这件事情除了你和我以外，还有谁知道？”马旭急问道。“还有刘小磊，老翟。”丁宁回答。 “那你快将他带来，我给他说。还有此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马旭很是担忧。 丁宁二话没说，扭头就走，不一会儿就带着黄水生来了。马旭看到黄水生虽然身上伤痕累累，但精神头不错，心中大为欣慰，这小子应该没什么大碍。走上去用力握住他的手：“兄弟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团座，我也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了，报纸上把我说成为国捐躯的英雄了，我今天冒险见你，就是要证明我不是苟且偷生的小人，那天晚上我们组行动时被小鬼子发现了，我的一个弟兄与鬼子肉搏时不慎拉响了手榴弹，造成了我们山炮连提前攻击，我当时想的就是如何引开敌舰的炮火，所以就临时决定开鬼子的炮艇去撞敌舰，当时其他两个兄弟都在爆炸中负伤了，他们也同意撞敌舰，正当我开着炮艇要撞到敌舰的时候，冷不丁被那两个兄弟合力推出炮艇外，后来我落水后凭水性好游到了岸边，白天躲在岸边芦苇荡中躲避鬼子，趁黑夜才溜回我们的阵地才见到你。团座，请你相信我，我黄水生虽然是个粗人，但我决不会做汉奸，那要被人骂千万世的。”黄水生讲到。 “水生兄弟，我们是相信你的，现在这情况，你要是继续留在238团对于你很不安全，你要知道，我们身边有多少人在盯着我们？马旭边说边看来看丁宁，好像丁宁就是军统似的。 “团座，你的难处我知道，您看着办吧。”黄水生看到马旭很为难。“水生兄弟，你回家乡去吧，我们对你活着回来的这一消息都会守口如瓶的，请相信我们。”马旭艰难地说道。 “团座对我的大恩大德，我黄水生无以为报，但我不回家乡，我要另外去寻找抗日的队伍杀鬼子为我的兄弟们报仇。”黄水生说的斩钉截铁。 “好，有志气，要是我们国家多你这样几个好汉何致如今倭寇嚣张，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泱泱万里江山竟被区区三岛倭奴蹂躏，我痛心呀，我们的背后就是南京，我们的背后就是我们的兄弟姐妹父老乡亲啊！来，给我拿酒来，我们与壮士痛饮三杯为壮士践行。”马旭心中豪气顿生。 团部其他在场的人也深受马旭豪气感染，纷纷与黄水生干杯，三杯过后，马旭立马命令丁宁拿出自己的薪水500大洋赠予水生，并且特意亲笔签署了通行证，派了两个信得过的警卫员一路护送黄水生通过国军防区，以后他要到哪里去，随水生自己选择。 黄水生虎目含泪向马旭深深一鞠躬：“团座大恩，水生铭记，以后要是水生命大不死，当报今日之恩。各位告辞，后会有期。” 说完飘然而去。马旭怔怔地看了许久，心中升起一阵惆怅，为何国军在此国难当头的危急时刻还是忘不了勾心斗角，搞窝里斗呢？ 正长吁短叹间，丁宁来报：宋夫人一小时后要到了。 卷一 第十章 宋夫人驾到 马旭正惆怅间，有人报来说第一夫人宋美龄一小时后驾临。马旭牢骚归牢骚，这第一夫人驾到这种事儿毕竟不敢怠慢，立马带着团部的大小参谋忙活去了。 大约过了一会儿，团部来了一批穿着便装的特务，马旭一看就是军统的，他们可能是这次宋夫人出来慰问打前站的，马旭一向对这些军统和中统特务没什么好感，但今天碍于上面的面子，就勉强挤出笑脸同这些特务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的走开了。 “团座，宋夫人到了，快出来我们去迎接。”丁宁满脸兴奋，也难怪象他这种小军官一辈子能见着这么大的人物，当真是祖坟上烧高香了。 马旭立马跑出去一看，好家伙，人还来了不少，最前面的是一队骑摩托车的武装宪兵开导，两边是军部的警卫营护卫，中间是三辆黑漆锃亮的小轿车，殿后的是穿军装的军统特务，一路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地开到了238团团部-那座被炸得没了顶子的祠堂前。 中间的那辆小轿车上走下来一个亭亭玉立的贵妇人，那贵妇人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旗袍，气质非凡，雍容华贵，头上还戴着一顶宽边遮阳帽，脸上笑吟吟的，样子甚为和气。马旭一看这就是第一夫人宋美龄了，急忙上前，啪的一个立正敬礼：”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第11师238团上校团长马旭欢迎夫人莅临本团视察，238团所有官兵除坚守阵地的以外，其余所有官兵均在此恭候夫人大驾，请夫人训示。”马旭这一套说辞是昨天丁大参谋长教他的，他早就背了个滚瓜烂熟，所以今天现场说来那是铿锵有力，叮当作响。 “很好，马上校不愧是蒋校长的好学生，治军有方，作战勇猛，打得日本军闻风丧胆，我来之前，你校长还夸奖你呢，我这次来就是代表蒋校长看望你们的，谈不上训示，我带来了上海妇女界给你们抗日官兵的慰问，你们为国守土辛苦了，我代表全上海和全中国的妇女感谢你们，谢谢你们。”宋夫人不愧是第一夫人，一番说道将马旭和底下的238团官兵感动的一塌糊涂。恨不得立马杀向鬼子。 “谨遵蒋委员长和夫人教诲，学生自当奋勇杀敌以报效蒋委员长和夫人。”马旭马上表了自己的决心。 “不要这么严肃吗，马上校请您带我看看你们那些勇士吧。”宋夫人笑容可掬。 马旭领着宋夫人来到了安置伤兵的地方，那些伤兵一看第一夫人来了，后边还跟着许多将军，想站起来致礼，不想宋夫人微笑着摆手示意不必：“你们是抗日流血的勇士，应该是我们这些人向你们敬礼才对呀。”说完走上前去，一个个同这些伤兵握手，伤兵们感动的不行，有个年纪小的还抽泣起来了。 宋夫人安排随员们把她们带来的各种慰问品放在团部，随后又走了好几个地方，后来竟然提出要去前线阵地上看看，被马旭和11师长余世明极力劝阻才作罢。宋夫人又问了马旭一些家里的事马旭回答是南京的，宋夫人请马旭代她向马旭的双亲和妻子问好，马旭表示一定将宋夫人的亲切问候带到。 临走前，宋夫人语重心长地对马旭道：“马上校，你是南京人，南京是国都，是你的老家，希望你们再接再厉，替校长把好南京的大门。” “学生定当谨遵教诲，不辜负校长载培。”马旭毕恭毕敬的答道。 “好，好，我很满意，会将你这番豪言壮语转达给你们校长的，马上校，好好努力吧。”宋夫人说完就钻进小轿车走了。 师长余世明走了过来：“马旭，看不出来呀，你小子深藏不露呀，在宋夫人面前对答如流，刚才我还为你捏了把汗呢，以为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又要胡说八道了，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行，好好干，你现在是前程似锦啊。” 马旭心想；“你还不是为你自己头上的乌纱帽着想？还替我捏把汗？”可他不能明说，只得随声附和。 两人正说着，马旭的黄埔老师他的军长走了过来，对马旭说道：“马旭，你团的伤亡情况余师长跟我说了，我跟余师长商量了一下，光靠你们团这剩下的1000来号人是守不住这些阵地的，日军现在虽然暂缓了攻势，但他们随后必将疯狂报复和进攻，你们以后的形势要比现在困难严峻的多，我已经向军令部提出，要求给你们238团尽快补充，可到现在都没回音，南京军令部那些人我算是看透了，前方形势千钧一发，后方照样莺歌燕舞，哎，真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啊。我现在手头上也抽不出兵来，到时候只能把警卫营拆散了分给你们，聊胜于无罢了。 马旭一听老师这位在北伐战争中就驰骋沙场独当一面的老将军也长吁短叹，一脸无奈，心中颇有感触，刚想发几句牢骚，一看 身边有师长余世明还有他认为有军统嫌疑的丁宁，就马上打住话头，沉默不语。 马旭把军长和师长送走后，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几天为了宋夫人到访的事折腾的好几天没睡上个好觉，本想躺下了睡觉，可又一想刚才军长的那番话，马旭就这么也睡不着了，在那张破行军床上翻来覆去，转侧难眠。 以后的仗怎么打，鬼子吃亏了肯定要报复，他们的进攻将更加疯狂，战斗将更加残酷血腥，马旭对自己有没有把握守住阵地产生了以前从没有过的忧虑和怀疑。 “哎，听天由命吧。”马旭心中这么想着，人想通了就睡得着觉，马旭不一会儿就鼾声响起进入了甜蜜的梦乡。